[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Babcorn 2018-2-8 18:10: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5 346024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1:51
第二百二十一章 孟總駕到


  見劉大寶這麼快就追上來了,包飛揚心中也是微微吃驚,心想這個劉大寶腦子還真的不慢,這麼快就弄清楚了這裡面的因果關係。確實沒有錯,包飛揚剛才的電話的確是打給孟爽的。孟爽已經抵達天源市七八天了,一直就住在騰飛大廈的豪華套房裡。

  自從包飛揚把天源礦務局的煤矸石寄到方夏陶瓷化工公司,化驗過之後證明礦務局的煤矸石可以作為鍛燒高嶺土的優質原料之後,孟爽就趕到了天源市,一直在和包飛揚討論成立煤系鍛燒高嶺土加工企業的事情,按照包飛揚的估算,成立一家用工人數在八百到一千人的大型鍛燒高嶺土加工企業,投資規模應該在一千五百萬到兩千萬之間。這筆錢在天源市或許是一筆比較巨大的數字,但是對於方夏陶瓷化工公司來說,卻根本不成為什麼問題。方夏陶瓷化工公司成立到現在才僅僅半年多,但是方夏公司的拳頭產品負離子坯體增強劑的累計銷量已經突破了三萬噸,純利潤比包飛揚預計早一個月突破了十億元大關,因此拿出來幾千萬現金成立一家鍛燒高嶺土加工企業,對方夏陶瓷化工公司來說還不是簡單之極?所以當孟爽過來時,包文穎乾脆就讓公司財務開了一張兩千萬的自帶匯票,讓孟爽帶到天源市來。只要一切都談妥了,就可以直接開工建設。

  因為方夏陶瓷化工的合作企業向陽坡高嶺土礦的資金賬戶開設在工商銀行城南支行,所以孟爽到了天源市之後,就在陶茂德的陪同下,直接帶著這張兩千萬元的自帶匯票到工行城南支行開了個臨時賬戶。

  眼看著就要到年底了,城南支行忽然間多了一筆兩千萬元的臨時存款,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營業部主任劉大寶急不可耐地把這個大喜訊向行長張淑君進行了匯報。張淑君聽了之後親自趕到營業廳來拜見這個大客戶。張淑君的意思非常簡單,就是看看能不能做一做這個大客戶的工作,爭取讓她把這兩千萬元資金存到年底,這樣到了十二月三十一日結算日的時候,城南支行的存款餘額就憑空增加了兩千萬元。這可是一筆相當了不起的成績。

  當張淑君看到向陽坡高嶺土礦的礦長陶茂德竟然在場,而且還認識這位大客戶,更是喜出望外。於是就把陶茂德拉到一邊,問清楚了這位大客戶粵海市方夏陶瓷化工的孟總,和向陽坡高嶺土礦有比較密切的合作關係之後,就讓陶茂德幫著她向孟總美言幾句,看看能不能說服孟總把這筆兩千萬的巨款留到十二月三十一日之後。

  對於市委書記夫人張淑君的面子,陶茂德還是要賣的,畢竟市委書記成平原對他還不錯,當初他到成平原的辦公室拍過幾次桌子。成平原也沒有和他著惱。甚至還邀請他上家裡吃過一次飯。既然張淑君開了口,這個人情總是要給的。

  等到了晚上,陶茂德代表向陽坡高嶺土礦出面請包飛揚和孟爽吃飯,晚飯結束後。等其他人都離開,只剩下陶茂德、包飛揚和孟爽三個人的時候,陶茂德就把張淑君的要求說了出來,還特別點明,張淑君是市委書記成平原的愛人。

  包飛揚在天源市算是市長鐘嚴明的一系的幹部,和市委書記成平原還真沒有什麼交集。這時候聽說城南支行的行長張淑君是市委書記成平原的愛人,倒是大感意外。聽陶茂德幫張淑君說話,想來老陶和張淑君的關係應該還算不錯,否則以老陶的為人。又豈能輕易張開這個口?

  至於說張淑君的要求,更不算是什麼問題。本來孟爽帶過來這兩千萬元就是準備用於投資煤系高嶺土加工企業的,這筆錢即使張淑君不提要求,也是要在城南支行放上一陣子呢,現在呢。順水推舟答應陶茂德的要求,不僅賣了陶茂德一個面子,還可以讓孟爽順道交好張淑君,和市委書記成平原搭上關係,也算是在市長鐘嚴明之外,再埋一條暗線出來。畢竟在天源市,成平原還是一把手,有些事情,鐘嚴明不方便解決,也可以走一走成平原這條線路嘛!

  不過呢,包飛揚覺得,單是讓孟爽答應把兩千萬元存過年底還彰顯不了方夏陶瓷化工的實力,如果能夠在這兩千萬元上再追加兩千萬元存款,那帶給張淑君的印象就不僅僅是深刻,而是可以用震撼兩個字來形容了。對於天源市整個金融機構的存款水平,包飛揚也從市政府金融辦那裡有過粗略的瞭解,也就是四個多億出頭的水平。孟爽拿四千萬元放進去,基本上相當於整個天源市存款規模的十分之一,這一筆巨款如果在城南支行放到出來年,能給張淑君帶來什麼好處是可想而知的!

  於是包飛揚不僅讓孟爽答應了張淑君的要求,而且又讓包文穎從粵海那邊又轉來一筆兩千萬的款項,,算是給足了陶茂德和張淑君面子。孟爽已經查過,這筆款項昨天上午就到了她在城南支行開設的臨時存款賬戶裡。

  正是因為有這四千萬元存款打底,所以包飛揚底氣很足。所以當他聽熊紅芳匯報說城南支行扣了礦務局撥下來的五十萬元沖減銀行貸款利息時,反應才會如此平靜。因為他完全有把握解決這個問題。相比起四千萬元的巨額存款來說,這五十萬元又算得了什麼?任何一個頭腦正常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該如何抉擇。

  不過包飛揚沒有想到的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城南支行下面的這些工作人員根本沒有把他這個舊河煤礦的礦長當做一回事,甚至連讓他見一下張淑君的機會都沒有。即使是泥菩薩也有幾分土性,更何況包飛揚還不是泥菩薩呢?在受夠了窩囊氣之後,他甚至懶得再多做什麼解釋,直接打電話通知孟爽把存款全部轉走。不就是五十萬元工資款嗎?有這孟爽這四千萬巨額存款作抵押,到哪一家銀行貸不出去五十萬元來?說句不客氣的話,在這個金融機構普遍高息攬儲的時代,拿著這四千萬元巨款隨便到哪一家銀行都是大爺,甚至還能獲得銀行私底下支持的攬儲獎金。

  「包礦長,您千萬不要生氣啊!我剛才真的是跟您開玩笑呢!」劉大寶死死地拽著包飛揚的胳膊,「請領導您消消氣,跟我到上面坐一坐,那五十萬元資金的問題,我馬上給你解決。」

  熊紅芳看著眼前這一幕,幾乎是驚呆了。這是怎麼回事?劉大寶剛才還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怎麼一轉眼就變成現在這般低三下四的態度出來?如果不是她親眼看到,又怎麼敢相信,城南支行營業部主任竟然會抱著包飛揚的胳膊耍起了無賴,還口口聲聲地懇求包飛揚回去,要主動替包飛揚解決那五十萬元被扣的資金?

  即使熊紅芳再傻,這時候也能想明白,之所以發生這樣戲劇性的變化,肯定是包飛揚剛才打的那個電話起作用了。只是,包礦長究竟認識的是什麼樣的了不起人物?這個了不起的人物又在城南支行存了多少錢?怎麼他要轉款,就能把劉大寶嚇唬成現在這般模樣?竟然要主動退回舊河煤礦五十萬元被扣的資金?

  「呵呵,我可不敢承受劉主任這番好意。」包飛揚淡淡一笑,說道:「不管是不是玩笑,我們舊河煤礦都不能給你們城南支行再添麻煩了。資金賬戶你們該凍結就凍結,賬戶裡的資金你們該劃走就劃走,我是不會有任何意見的。」

  見求包飛揚沒有用,劉大寶轉身又攔住了熊紅芳,連聲向熊紅芳哀求道:「熊科長,熊科長,看在咱們兩個往日交情的份上,拜託你幫我向包礦長說說情,千萬別讓包科長走啊!你們的五十萬元,我馬上讓人退到你們的賬戶上,馬上!熊科長,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千萬要幫幫我這個忙啊!」

  這個時候,劉大寶已經完全顧不得臉面了。他在張淑君手下工作了這麼久,如何能夠不瞭解張淑君的強勢作風?倘若今天真的放跑了包飛揚,讓那個粵海市的孟總把這四千萬元轉走,張淑君可是真的會抹掉他支行營業部主任的職務,讓他到下面小儲蓄所去坐櫃檯。他中專畢業之後,辛辛苦苦花了七八年時間,才從一個小儲蓄員爬到現在營業部主任的位置上,現在就因為得罪了包飛揚,很可能就要被打回原形,讓他如何甘心呢?

  熊紅芳畢竟是女人,心軟。她看著劉大寶說的可憐,就抬頭望著包飛揚,說道:「礦長,劉主任他平時還是幫咱們舊河煤礦不少忙的,您看能不能……」

  就在這時,忽然間一個幹練的中年女子出現在一樓的鐵門之中,她看到劉大寶站在外邊,不由得怒聲喝道:「劉大寶,孟總馬上就要都到一樓營業大廳了,你不去迎接孟總,傻站在這裡幹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1:51
第二百二十二章 親密關係


  劉大寶沒有想到張淑君這個時候竟然會下來,他正想過去給張淑君解釋,卻看到張淑君已經步履匆匆地往一樓營業大廳走去。

  劉大寶瞭解張淑君的脾氣,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如果不跟過去,即使有再多正當的理由,也難免要被張淑君收拾。一時間他不敢怠慢,先雙手合什地向熊紅芳拜了拜,哀求道:「熊科長,拜託您再幫我做做包礦長的工作。我馬上就回來。」然後一溜煙地跑進鐵門裡,向一樓營業大廳追了過去。

  看到劉大寶的身影消失在鐵門中,熊紅芳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轉過身問包飛揚道:「礦長,真沒有想到,您的打的電話竟然是真的!」目光中對包飛揚已經充滿了仰慕。

  「呵呵……」包飛揚一笑,他理解熊紅芳此時此刻是什麼心情,所以也就沒有多解釋,只是沖熊紅芳一擺手,說道:「上車吧。」

  司機老王看著包飛揚和熊紅芳坐進了車裡,扭頭請示道:「礦長,咱們現在去哪裡?」剛才工行城南支行營業部劉主任低聲下氣地哀求包飛揚的情形司機老王已經完全看在眼裡,連帶著他對包飛揚的態度也大受影響,說起話來也不像是來的路上那麼隨意。

  「繞到城南支行營業部正門口。」包飛揚說道。騰飛大廈距離這裡不算太遠,如果孟爽接到他的電話就開始行動,這個時候也差不多應該趕到了。

  於是司機老王就把車開出去。在城南支行營業部正門口找了一個車位停了下來。包飛揚領著熊紅芳剛從車裡鑽出來,就看到劉大寶正畢恭畢敬地站在剛才那個幹練的中年婦女身後,低聲想要解釋什麼,卻被那中年婦女狠狠地一眼瞪了回去。包飛揚雖然沒有見過張淑君,但是看著到眼前這個情形,不難猜測出這個外表幹練的中年婦女正是市委書記成平原的愛人張淑君。

  劉大寶這個時候也看見包飛揚和熊紅芳從上海轎車內鑽了出來,正要向張淑君提醒,這時候一輛紅色的夏利出租車急速向營業部大門駛來,一個漂亮的剎車,就停在營業部的大門口。隨著車廂的後門打開。一個穿著米黃色名牌羽絨服的靚麗女子邁步從車廂裡走了出來。

  張淑君自然認得這個靚麗的青年女子就是粵海方夏陶瓷化工的副總經理孟爽。於是趕忙迎了上去。笑盈盈地說道:「孟總,您好!」

  「張行長好!」孟爽輕輕地和張淑君握了一下手,隨即放開,繞過張淑君向包飛揚奔跑過去。「飛揚。你過來多久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她接到包飛揚讓她把款轉走的電話。就知道包飛揚肯定和工行城南支行發生了什麼矛盾。要不以包飛揚的性格,絕對不會這麼容易就改變自己的決定。要知道在工行城南支行存四千萬元的巨款,本身就是包飛揚自己的主意啊!

  於是孟爽一刻也沒有停留。給張淑君提前打電話通知一聲之後,立刻帶齊證件和印章,打了一輛出租車趕到城南支行營業大廳。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包飛揚真的就在城南支行這邊等候。

  「呵呵,剛來不多會兒,也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包飛揚伸手替孟爽輕輕拍去可能是剛剛乘坐出租車時蹭到的一點羽絨服後擺上的浮灰,笑著說道:「只是想讓你換一家銀行存錢而已。」

  張淑君看到孟爽和這個男青年如此親熱,就知道兩個人關係絕對不一般。一時間甚至忘了孟爽要把四千萬巨款從城南支行轉走的事情,心下里琢磨這個男青年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和方夏陶瓷化工的孟總有如此親密的關係。要知道,孟爽不僅僅是長相靚麗,更關鍵的是可以輕易調用數千萬資金。在這個一切向錢看的時代裡,官員傍大款也不是什麼奇聞,權力的地位還遠不如巨額財富來的顯貴。縱使張淑君貴為市委書記夫人,對於可以輕易調動數千萬元的孟爽也是豔羨有加,甚至帶一點主動巴結討好的態度。這時候看見眼前這男青年和孟爽關係如此親暱,自然猜想這個男青年一定也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這個時候,張淑君用眼睛的餘光看到,劉大寶望著那個和孟爽親密交談的年輕人,似乎張口想說什麼,於是就問道:「劉大寶,你認識那個年輕人?」

  「是啊,張行長。」

  劉大寶只覺得自己嗓子發乾,聲音發澀,兩條穿了加厚羊毛褲的腿不停地發抖。真沒有想到,包飛揚竟然會和粵海方夏陶瓷化工的孟總有如此親暱的關係,他明明是舊河煤礦這個破煤礦的礦長,怎麼能夠和遠在幾千公里之外的粵海市大公司的美女副總扯上關係呢?早知道他有這麼一層關係,就是再借給自己一萬個狗膽,也不敢去為難他啊!可恨的是自己有眼不識泰山,包飛揚既然都求上門來了,自己順水推舟地送他一個順手的人情多好啊,誰知道自己竟然傻了吧唧地在包飛揚面前擺譜,讓他一怒之下,通知孟總把四千萬元存款轉走,這下子可完了,全完了!七八年的心血付之一旦,自己注定要去小儲蓄所站櫃檯了!

  劉大寶不無悲哀地想著,偏偏心中還存在著一絲僥倖心理,想著也許自己這次能夠矇混過關,就強打著精神對張淑君解釋道:「那個年輕人就是礦務局舊河煤礦的新礦長,叫包飛揚。」

  「什麼,舊河煤礦的新礦長?」張淑君眉毛一下子挑起來了,她想起今天上午信貸部主任老張和劉大寶一起過來向她匯報要扣掉舊河煤礦賬戶上五十萬元資金的事情。到了這個時候,她如果還猜不出來好好的孟爽為什麼要突然過來把四千萬巨款轉走的事情的話,那就是真正的笨蛋了!

  「劉大寶,我來問你,剛才是不是這個包礦長過來找你,要求你們營業部不要扣掉舊河煤礦五十萬元資金?」

  張淑君的話似乎是從牙縫裡呲出來的,絲絲作響地往外散發著寒氣,劉大寶只覺得渾身上下發冷,腿抖動的更加厲害了。

  「是……是的!」

  「那你為什麼不向我匯報?」

  這個時候,張淑君再也顧不得個人形象,這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只聽得「噗通」一聲,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地上太滑,劉大寶竟然一個屁股墩摔倒在地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1:51
第二百二十三章 圓滿解決


  雖然恨死了劉大寶,但是張淑君知道現在還不是跟劉大寶算賬的時候。眼下最當緊的,就是想辦法彌補劉大寶捅下的大窟窿,修好與包飛揚的關係,只有包飛揚開心,孟總手上這筆高達四千萬的巨款才有可能繼續留在城南支行。

  短短片刻的功夫,張淑君已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滿面春風地向孟爽和包飛揚走了過去,嘴裡笑盈盈地說道:「孟總,這位靚仔系邊位呀?點解唔介紹我知?」說起來張淑君還是很有一點語言天分,僅僅去過粵東省幾次,就學會了不少簡單的粵語對話,雖然發言不怎麼標準。這時候為了拉近和孟爽的關係,張淑君把這一點壓箱底的功夫都拿出來了。

  卻不想孟爽雖然公司在粵海,卻是地道的中江人,到粵海的時間也不過五個來月,大部分時間還都在實驗室裡搞研究,和外面的人接觸的次數有限,還沒有學會粵東話。此時孟爽雖然聽得出張淑君講的是粵語,卻不知道意思是什麼,於是就求援地望著包飛揚。

  包飛揚上一世在粵東呆了十幾年,早就操練出一口地道的粵東話,見孟爽望著他,就笑著低聲在孟爽耳邊說道:「她是問你,我這個帥哥是誰,為什麼不介紹給她認識。」他的聲音雖然壓低了下來,卻又恰好能夠讓張淑君聽的清楚。

  張淑君看著包飛揚可以如此親暱地和孟爽咬耳朵,不由得又進一步肯定了自己心中的判斷,這個包飛揚絕對和孟爽這個美女老總關係不一般,即便是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也差不了太遠了。而且更奇怪的是,包飛揚明明是天源礦務局下面舊河煤礦的礦長,卻能夠聽懂自己的粵東話,而孟爽這個貨真價實的粵海市方夏陶瓷化工公司的副總裁,卻壓根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這真是一對奇怪的組合啊!

  天源市這個時候的氣溫有些低,孟爽從開了熱風的出租車裡才出來一小會兒。耳朵就凍得有些發痛,這時候感覺包飛揚嘴裡呵出的熱氣噴在自己耳垂上,竟然有些麻麻酥酥癢癢的感覺,一時間就有些忍不住想笑。只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就強忍著笑意,風情萬種的白了包飛揚一眼,這才落落大方地對張淑君介紹道:「張行長,他是我男朋友,叫包飛揚。」

  「原來是孟總的男朋友啊,怪不得這麼靚仔呢!」張淑君嫣然一笑。伸出手對包飛揚說道:「包先生儀表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之輩。不知道你在什麼地方高就啊?」

  包飛揚知道張淑君這多半兒是明知故問,劉大寶應該早把自己的身份介紹給她了,當下也不揭破,只是伸出手和張淑君輕輕一握。笑著說道:「張行長,你這次可是看走眼了。我不過是一個小煤礦的礦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小煤礦?請問是哪一家煤礦呢?」

  「舊河煤礦。」

  「包礦長你還真會開玩笑。」張淑君抿嘴笑道,「舊河煤礦可是咱們天源市礦務局的五大國有煤礦之一,礦長可是正兒八經的正科級幹部。看你的年紀,也不過就比我家孩子大幾歲而已,就已經是堂堂的正科級國家幹部了。怨不得能找到孟總這麼出色的女朋友呢!」

  包飛揚笑笑,也不說話,只是轉頭望了孟爽一眼。

  孟爽心領神會。往前斜跨了一小步,微笑著對張淑君說道:「張行長,真不好意思,公司裡有點緊急狀況,需要調動資金。我現在就要把四千萬元轉走,請你讓人幫我辦一下手續吧。」

  張淑君知道根子還是出在包飛揚身上。孟爽之所以不松口,必然是包飛揚的意思。她這個時候唯有指望能夠做通包飛揚的工作了。

  「孟總啊,請你給我幾分鐘時間好嗎?我想跟包礦長先談一談,可能剛才我們行裡的員工不懂事,可能讓包礦長產生了什麼誤會……」

  孟爽當然知道張淑君是天源市委書記的愛人的身份,她也知道,包飛揚既然在天源市工作,必然不能無視張淑君的影響力。見張淑君態度誠懇,於是就順勢讓開一步,讓張淑君直接面對包飛揚。當然,最後該如何辦,還得取決於包飛揚意思,倘若包飛揚真的決定不給張淑君這個市委書記夫人的面子,孟爽也不會太詫異。畢竟作為方夏陶瓷化工的副總裁,她可是真正瞭解公司的實力究竟龐大的如何地步。而包飛揚作為一個龐大的商業公司的實際擁有人,也完全有資本不把內地一個市委書記的夫人放在眼裡。更不用替包飛揚的大伯還是中江省會城市的市長,即使在天源市混不下去,也可以調回到中天市去嘛!

  孟爽讓開一步之後,張淑君就直接面對著包飛揚了,她上前一步,微笑著正想開口。就聽到一陣腳步聲,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短髮女職員從營業大廳門口跑了出來,正是那個阻擋包飛揚見張淑君的那個小跟班。她叫黃玉榮,名義上是城南支行辦公室的文秘,但是實際上只為張淑君服務,差不多相當於張淑君的專職秘書。

  剛才張淑君離開辦公室下來迎接孟爽的時候,安排了黃玉榮打電話跟向陽坡高嶺土礦礦長陶茂德聯繫,讓陶茂德盡快趕到城南支行來,幫著張淑君一起做說服孟爽的工作。黃玉榮打電話到向陽坡高嶺土礦上,礦上的辦公室人員也不知道陶茂德的去向,只是把陶茂德的傳呼號碼給了黃玉榮。黃玉榮打了幾個傳呼,陶茂德那邊才回了電話過來,說自己在天陽市辦事,即使要趕回來,也要幾個小時之後。黃玉榮一遍催促陶茂德盡快從天陽市趕回來,一邊慌裡慌張地趕下來給張淑君報信。

  可是當黃玉榮從營業大廳跑出來的時候,赫然發現舊河煤礦礦長包飛揚就站在張行長對面。她心中頓時就來了脾氣,心中暗道這個包飛揚還真的是陰魂不散,竟然沒有離開,躲在外面來堵著張行長來了。如果是平時,包飛揚真的是堵著了張行長,那也算是他的本事,黃玉榮也就不說什麼了。可是現在,張行長正急著大客戶要把四千萬存款轉走的問題。哪裡有空為了五十萬元這樣屁大的小事和你磨嘰?平時遇到這種不開眼的客戶,張淑君不好說話,都是黃玉榮這個小跟班出面扮惡人把這些不開眼的傢伙擋下的。這時候黃玉榮自然不會忘記自己的職責,她先沖上去對包飛揚厲聲喝道:「你這個人怎麼回事?不是告訴你我們行長很忙,沒有空見你嘛?怎麼還死皮賴臉地等在這裡啊?還是舊河煤礦的礦長呢,怎麼就這麼一副德行啊?到一邊去到一邊去!」

  她一邊呵斥著,一邊伸手把包飛揚往後推,一直把包飛揚往後推了三四步,拉開了和張淑君的局裡,這才轉過身來。畢恭畢敬地對張淑君說道:「行長。陶礦長回過來電話了。他人還在天陽,怕……」

  黃玉榮話還沒有說完,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她小心地抬起頭,就看見張淑君板著鐵青的俏臉惡狠狠地盯著她。一時間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難道說是因為陶茂德人在天陽,來不及趕過來嗎?

  這個陶茂德,也真真是該死,你早不去天陽市,晚不去天陽市,怎麼偏偏趕在張行長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去了天陽市呢?連帶著張行長看我也不順眼。陶茂德啊陶茂德,等你回來一定要好好宰你一頓。不能平白無故讓你害得本姑娘吃掛落!

  心中想著,黃玉榮的態度就越發小心翼翼,連喘氣聲音都不敢太大,語調愈發輕柔地繼續說道:「我已經告訴他,不管在天陽辦什麼事情。都必須馬上趕回天源來,越快越好……」

  可是不知道怎麼得,黃玉榮覺得張淑君的目光比刀子還要銳利,就那樣無遮無擋紮了過來,幾乎要生生地把她的臉上扎出兩道血洞來,一股寒氣從黃玉榮的心底冒了出來,雖然還不知道那裡出了問題,可是黃玉榮還是感覺到渾身發冷,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最後就完全停了下……

  「說呀,你怎麼不說了呢?」張淑君冷聲笑道,「我看你剛才威風很大嘛,黃玉榮,你怎麼不繼續說了呢?你完全應該拿著剛才訓斥客戶的態度和我說話嘛!」

  黃玉榮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張行長是對自己剛才訓斥包飛揚趕到不滿?可是為什麼呢?自己以前不都是這樣幹嗎?遇到那些不知道好歹過來糾纏張行長的客戶,自己都是像剛才那樣疾聲厲色地把他們訓斥走,今天自己不過是重複以前的做法,怎麼張行長會不滿意呢?

  「行長……我……我……」黃玉榮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知道該說什麼。

  「黃玉榮,我問你,咱們行裡的服務方針是什麼?」張淑君面如寒霜,她這邊剛想著怎麼討好包飛揚,黃玉榮就跑出來添亂,這讓她如何不氣憤?

  「笑容甜美,態度和藹,說話輕柔,服務貼心!」黃玉榮小聲地背出了城南支行的服務方針。

  「既然你記得這麼清楚,剛才為什麼對客戶又是一個什麼態度?」張淑君冷冷地掃了黃玉榮一眼,說道:「你馬上去給包礦長口頭道歉,然後停職反省,回家寫書面檢查送到包礦長那裡,包礦長什麼時候原諒你了,你什麼時候回銀行上班!」

  啊?

  黃玉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使張淑君再對自己剛才的態度不滿,也不至於如此吧?包飛揚不過是一個舊河煤礦的破礦長,值得張行長如此討好他嗎?要知道,張行長可是市委書記的愛人,自己作為她的秘書,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代表張行長本人,即使對待客戶的態度有些不對,也不至於要低三下四到如此程度呀!

  黃玉榮這邊疑神疑鬼地正要開口向包飛揚道歉,卻不想包飛揚那邊已經擺手攔著張淑君了。

  「張行長,你可別這樣,我可當不起你這個部下的道歉,也沒有這個功夫!」包飛揚擺了擺手,對孟爽說道:「孟爽,你不是要辦理轉款手續嗎?還不抓緊時間去辦!」

  包飛揚這句話穿到黃玉榮耳朵裡,她不由得驚嚇的魂飛魄散。這時候她才知道,原來站在包飛揚旁邊那個靚麗的女子竟然是粵海方夏陶瓷化工的孟爽副總裁。怨不得張行長會呵斥自己,埋怨自己對包飛揚態度不恭敬。說起來這可實在是怪不得自己啊。誰又能夠想到,舊河煤礦這樣連工資都發不下來的破煤礦礦長,竟然有一位可以調動數千萬巨資的美女朋友呢?

  這個時候,黃玉榮不敢再有絲毫僥倖之心,她深深知道,即使現在自己不主動交代出來,包飛揚一旦讓孟爽把那四千萬巨款轉走,張淑君照樣可以查出來自己究竟做了那些事情。到了那個時候,自己這個罪魁禍首肯定會被張淑君開刀示眾,那可不是做不做張淑君秘書的問題。而是還能不能在工行這個系統幹下去的問題了。

  能夠跟在張淑君身邊當跟班。黃玉榮也是腦子轉得非常快的人。她這個時候已經想明白了,自己唯一的機會就是取得包飛揚的原諒,讓包飛揚說服孟爽不要把四千萬元巨款轉走,否則的話。自己就準備收拾好個人物品滾回家裡去吧!

  「包礦長,包礦長,」黃玉榮快步跑到包飛揚的面前,衝著包飛揚低下頭去,深深地鞠了一個超過九十度的大躬,頭都快觸到地上了,嘴裡惶恐地說道:「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今天說了一些很惡劣的話。也做一些過分的舉動,不該攔著你去見我們行長,以至於影響到您對我們行裡的印象。我現在深刻地向您表示道歉,不管您打我罵我都可以,只要您能夠消了氣就成。」

  劉大寶看到黃玉榮都這樣做了。知道自己要逃不掉,於是也走過來,跟著黃玉榮站成一排,深深地向包飛揚鞠躬,只是他的腰沒有黃玉榮那麼柔韌,勉強躬成了一個九十度,嘴裡也深刻地道歉道:「包礦長,千錯萬錯都是我和小黃的錯,扣掉你們賬戶上五十萬元資金的錯誤決定是我個人做出的,和我們張行長無關,你不管怎麼責罰我們都行,千萬不要怪到我們張行長身上。只要您不讓孟總把錢轉走,我跟小黃哪怕是到你家做保姆,天天替您刷馬桶都成!」

  這個時候,張淑君才明白,原來一開始的肇事者不僅有劉大寶,還有黃玉榮。聽黃玉榮說話的意思,似乎是包飛揚前面來找自己來著,只是被黃玉榮攔下了,再加上劉大寶那裡又不肯通融,最後才觸怒了包飛揚,讓他叫孟爽過來轉走四千萬存款。

  「包礦長,」張淑君也邁步上前,對包飛揚說道:「這個事情也不能都怪他倆,我作為他們的領導,肯定也有錯。扣你們舊河煤礦的款,這件事情我也清楚,甚至我也當時也支持劉大寶這個決定,要說責任,我比劉大寶的責任更大。」

  「可是呢,包礦長,作為銀行,我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們舊河煤礦剛開建的時候,就是我們城南支行的主力客戶,截止到去年底,我們城南工行的總放貸規模不過三千八百萬,你們舊河煤礦一家就佔了七百多萬,幾乎相當於我們城南支行總放貸規模五分之一。可以說在天源市所有金融機構中,我們城南支行是對你們舊河煤礦支持力度最大的。」

  「可是呢,你們舊河煤礦的生產經營一直上不去,到現在為止,本金一分錢沒有償還不說,甚至連貸款利息也償還不了。包礦長,請你設身處地的為我們想一想,這種情況下,假如你是城南支行的負責人,你會做出什麼決定?」

  「當然,這次凍結你們賬戶資金的決定,我們銀行方面做得也有些欠考慮,應該事先和你們溝通一下,達成一個可以相互諒解的共識,這點工作我們沒有做,是我的不對,我代表城南工行向你道歉。」

  說著張淑君就雙手貼在身側,準備向包飛揚鞠躬。包飛揚又怎麼可能讓張淑君鞠下躬來?即使不說張淑君這個市委書記愛人的身份,單是張淑君前面說的話,包飛揚也不能讓張淑君給他鞠這個躬。因為總得來說,理虧的是舊河煤礦啊!當初舊河煤礦建礦的時候,貸款基本上工行城南支行一家出的,而舊河煤礦生產效益不好,不僅僅是影響到舊河煤礦,也嚴重影響到了城南支行,在這方面,張淑君作為城南支行的行長,應該受到不少拖累。所以即使她做出了凍結舊河煤礦賬戶資金的決定,也沒有什麼大錯。

  「張行長,您不要這樣,我可當不起。」包飛揚伸出雙手攔著張淑君,笑著說道:「要說錯,你們城南支行基本上沒有什麼錯,是我們舊河煤礦錯的更多,辜負了你們城南支行對我們舊河煤礦的信任和支持!」

  張淑君聽到包飛揚說這一句話,不由得心裡一鬆,感慨道:「多謝包礦長的理解!怨不得孟總會找你做男朋友,這樣通情達理的男朋友,誰不想要呢?」

  孟爽不由得俏臉一紅,甜滋滋地瞥了包飛揚一眼。雖然知道張淑君這話有討好包飛揚的嫌疑,但是還是感覺到非常甜蜜。

  「劉主任,黃小姐,你們也起來吧。」既然決定繼續和城南支行合作,包飛揚當然要好人做到底,想來劉大寶和黃玉榮兩個人,今天受到的教訓已經足夠多了,絕對會深深地記在腦子裡,以後對舊河煤礦的業務再也不敢不配合了。

  劉大寶和黃玉榮又怎麼敢起來?低垂著身子,耳朵卻豎著聽張淑君的動靜。

  「好了,既然包礦長大人有大量,原諒了你們,你們就起來吧!」張淑君揮手說道,「不過這件事情也不能就這麼算了。鑑於你們兩個今天對客戶的惡劣態度,我決定取消你們今年年終評先進工作者的資格,並且年終獎減半發放!」

  劉大寶和黃玉榮聽說張淑君讓他們起來,臉上剛剛路出一絲輕鬆的笑容,可是轉眼又聽到張淑君的後半句話,臉色不由得又苦了起來。不能參評先進工作者還不算什麼大問題,也就是一百元的獎金而已。可是以他們兩個的級別,年終獎至少有一千元,這減半發放,可是少了五百大元啊!不過相比起被開除的危險,這個處罰也算是比較輕的了,最起碼工作崗位保住了。

  熊紅芳遠遠地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幕幕的變化,早已經驚得目瞪口呆。怪不得包礦長過來的時候這麼有底氣呢!有這麼一個美女大款做女朋友,連成書記的愛人張淑君都要陪著笑臉跟包礦長說話。劉大寶和黃玉榮前面態度那麼囂張,最後也不是得狼狽地跑過來向包礦長道歉,即使這樣,年終獎還被扣了一半。假如自己回礦上財務科跟手下那些財務人員說起這件事情,他們會不會認為自己在瞎吹牛呢?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接下來就簡單多了。在張淑君的親自指揮下,舊河煤礦的資金賬戶立即解封,劉大寶親自上到會計櫃上擔任櫃員,給熊紅芳辦理了五十萬元提現的手續。然後張淑君又擔心包飛揚帶著這五十萬元現金回舊河煤礦上不安全,又親自安排支行的運鈔車過來,派了四個武裝押送人員,陪著包飛揚一起,把這五十萬元現金安全送達舊河煤礦。

  當城南支行的運鈔車出現在舊河煤礦的大門口的時候,等候已久的礦工們不由得沸騰起來,他們發出一陣陣響亮的歡呼聲,那歡呼聲直衝雲霄,連遮擋夕陽的烏雲都被震開,露出一抹鮮紅的笑臉……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1:52
第二百二十四章 順利的第一步


  龍電力正坐在辦公室裡等著看包飛揚的笑話。網祝願所有高考考生考試順利。在他看來,既然城南支行已經把五十萬元扣下來了,別說是包飛揚,即使是礦務局新任一把手孟德海去了,也要不回來。由市委書記的夫人在城南支行坐鎮,城南支行又豈會把吃進肚子裡的肉再吐出來的道理?

  所以當龍電力聽到礦辦公室主任管健民進來匯報,說熊紅芳從城南支行打回來電話,說包飛揚已經做通了城南支行方面的工作,城南支行同意把五十萬元資金退回到舊河煤礦的賬戶上,熊紅芳正在銀行辦理提款手續,爭取在今天下午下班之前趕回礦上發工資的消息的時候,龍電力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開什麼玩笑啊!包飛揚能有這麼大的本事?讓張淑君都要賣他一個面子?

  心中雖然是這樣的反應,龍電力臉上卻一點都不表露出來,因為他也知道,像這種大事,熊紅芳絕對不會亂開玩笑,也絕對不敢亂開玩笑。既然她打電話回來說包飛揚把這五十萬元要回來了,那想必是一定要回來了,不然即使礦上不追究熊紅芳亂說話的責任,礦上這*百號等著發工資的工人們鬧將起來,熊紅芳也承受不起啊!

  一想到包飛揚竟然真的有辦法把這五十萬元從城南支行要回來,龍電力心裡不由得酸溜溜的,這個小馬屁精,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花招,討得張淑君的開心,讓她高抬貴手,把這五十萬元款項放了回來。

  「龍書記,和礦長和童礦長要和工人們一起去到礦大門口等包礦長,他們讓我問一下您,要不要一起過去?」管健民又輕聲問道。

  去什麼去!龍電力心中咆哮道,不就是要回來五十萬元嗎?很了不起嗎?還要礦上全體領導班子成員和全體工人一起去礦大門口迎接?他包飛揚的臉有這麼大嗎?老子不去!

  臉上卻露出溫文爾雅的微笑,對管健民說道:「這辦公樓裡,總要留個值班的吧?你們都去吧。我留在辦公室替你們看家!」

  管健民知道龍電力說話口不對心,嘴裡卻笑著回答道:「還是龍書記考慮的周到,那我和和礦長、童礦長一起下去了。」

  管健民離開之後,龍電力慢慢地踱步到窗邊,透過玻璃看著下邊的和槳平、童宏哥和管健民帶著礦上的工人們往礦大門口湧去,心中感覺分外酸溜溜的。

  對於龍電力來說,他對然對包飛揚出任舊河煤礦一把手有意見,但是並不是說他想當這個舊河煤礦的一把手,因為龍電力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就憑他的能力。是無法撐起舊河煤礦這個爛攤子的。所以他並沒有覬覦舊河煤礦一把手的位子。真正讓龍電力介意的是,是局黨委下達對包飛揚任命書的時候,讓包飛揚在擔任礦長的同時,還兼任了礦黨委書記。這就一下子觸動了龍電力的底線。龍電力一直希望自己能夠從礦黨委副書記升到礦黨委書記的位置上,不圖掌握舊河煤礦的實權,只要有一個黨委一把手名義,去專心從事礦上的黨務工作就好。為了達成這個心願,他還往當時擔任局一把手的胡福才家裡跑過好幾次,可是不知道胡福才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在局黨委會討論這個問題時,竟然提議包飛揚把礦長和礦黨委書記一肩挑。後來胡福才因為牽扯進高峻嶺兄弟的案子中被免職,包飛揚到舊河煤礦上任的事情就擱置了下來。龍電力本來以為自己的機會又來了,可是卻沒有想到,就在新任局一把手孟德海上任的第二天,包飛揚就到舊河煤礦來任職了,讓龍電力的希望徹底破滅。如此一來,又怎麼讓龍電力對包飛揚有好感呢?

  龍電力看著黑壓壓湧往礦大門口的人潮,不由得感到心浮氣躁。他本來還以為包飛揚辦事毛糙,雖然從局裡要過來五十萬元下來,卻沒有穩妥地直接讓局財務那邊提現金出來,而是草率地讓局財務打到了舊河煤礦的賬戶上,以至於款項被銀行扣下,而且更要命的是,包飛揚還讓礦上發出通知,要發工資,以至於造成了最後這個被動的局面。在龍電力看來,包飛揚這上任第一天的表現,注定是一幕悲劇,是包飛揚個人威信盡失,獻醜露乖的悲劇。可是龍電力卻沒有想到,包飛揚竟然能夠非常輕鬆的扭轉這個局面,親自的城南支行把這五十萬元提回來發放工資。經過這一來回折騰,包飛揚非但威信不會喪失一點,反而會在工人們心目中威望大漲,他的礦長兼黨委書記的位置,必然坐的更加牢固了!

  退回到辦公桌後,龍電力信手拿起一本黨建雜誌,沒滋沒味的看著,耳朵卻豎得高高的,聽著窗外的動靜。

  大約過了三十分鐘,一陣人聲鼎沸的喧鬧聲從礦大門口方向傳來。龍電力放下雜誌,起身來到窗邊,向外望去,只見兩輛車一前一後地向礦大門口駛來,當先的一輛車,是礦上那輛老舊的上海小轎車,後面的一輛,卻是一輛墨綠色的大轎車。龍電力雖然才四十五歲,但是眼睛已經有了老花的症狀,看近處不清楚看遠處卻很清楚。隔著這麼遠,龍電力卻已經看到墨綠色的大轎車車身上噴塗的「工商銀行、武裝押運」八個大字。

  城南支行竟然派了運鈔車把這五十萬元現金親自運到舊河煤礦來了!

  龍電力不由得渾身一震。如果說包飛揚能夠從張淑君那裡把這五十萬元要過來已經足夠令他感到驚奇的話,那麼城南支行派武裝押運的運鈔車把這五十萬元現金親自幫忙運送到舊河煤礦帶給他的則是無比的震撼。作為一個老的黨務工作者,龍電力有足夠的政治分析能力,他自然知道,這個不平常的信號傳達來怎麼樣的一個信息。

  讓張淑君那邊同意把五十萬元資金解凍,雖然很難,但是也不是辦不到,雖然說張淑君是市委書記夫人,可是只要沒有什麼仇怨,市裡一些領導的面子多多少少還是有點用處的,包飛揚如果能托對人。張淑君還是可能同意把這五十萬元款項放回來的。可是要想讓城南支行派運鈔車來幫忙運送現金,這個難度就太大了。在龍電力的記憶裡,可從來沒有見過一次銀行方面出動運鈔車主動幫企業運鈔票的。先不說別的,單是幫企業運送巨額現金要承擔的風險,就足以讓銀行方面退避三舍。萬一在路上出了點什麼事情,現金出現了損失,這責任不就是需要銀行承擔了嗎?任何一家銀行,都不會幹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啊!但是城南支行現在就這麼幹了,主動出動運鈔車幫舊河煤礦這個拖欠了城南支行將近八百萬元貸款的黑名單客戶運送現金到礦上來,如果說這不是城南支行行長張淑君的意思。那才是見了鬼呢!

  那麼張淑君為什麼要下這麼大力氣來幫包飛揚呢?甚至還冒著讓銀行承擔路上發生意外的風險。即使是市長鐘嚴明親自出面向張淑君打招呼。恐怕也沒有這麼神奇的效力吧?

  龍電力得出的結論是。張淑君和包飛揚有關係,絕對是有關係,而且還是非同一般的關係,否則作為城南支行行長。張淑君絕對不會冒這個風險。

  天源市不大,天源礦務局就更不大了,有點什麼事情,早已經傳的紛紛揚揚。所以對於包飛揚的來歷和背景,龍電力還是知道的比較清楚的。包飛揚能夠在大學剛畢業不到半年,就升到正科級幹部的位置上,主要是因為在市府辦工作時,得到了市長鐘嚴明的賞識。可是讓龍電力沒有想到的是,包飛揚竟然還跟市委書記的愛人張淑君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這就不能不令龍電力去思考自己的立場了。一個幹部,能夠靠上市長或者市委書記任何一條線,都是相當了不起的,但是包飛揚竟然能夠同時搭上市長和市委書記的兩條線,這意味著什麼?龍電力不用想都明白啊!能夠同時靠上天源市兩位黨政一把手的關係。加之包飛揚年紀又如此年輕,將來的發展還可限量嗎?偏偏他龍電力前面還有些不自量力,妄想和這樣必將紅得發紫的幹部去作對,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嗎?

  就在那短短的剎那間,龍電力已經考慮清楚這裡面的利害關係。他抹去了額頭上的冷汗,暗自慶幸他還沒有真正去得罪包飛揚,現在這個時候改變立場還來得及。於是他不敢怠慢,抓起桌上的一盒香菸塞進口袋裡,就一陣風似的衝出了辦公室,向樓下奔去。從他矯捷的背影來看,誰也不會相信他是已經四十五歲的中年人!

  龍電力趕到礦大門口,工人們已經把包飛揚的上海小轎車圍住了,他們興奮異常,有些人甚至喊出了包礦長萬歲的口號。想一想也是,舊河煤礦已經連續一年半沒有發工資了,工人們完全是靠著東挪西借拆東牆補西牆的方式在維持生活。如果這個月再不發工資,恐怕有很多礦工家庭都不知道該如何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天了。現在看到新礦長到任的第一天,就要補發三個月的工資,心中如何能夠不興奮?尤其是他們今天還經歷了一個大起大落的過程,先是聽說發工資,後來聽說城南支行把發工資的錢扣了,最後又聽說包礦長親自出馬,和城南支行的行長,也就是市委書記成平原愛人經過艱苦交涉,最終把這五十萬元的工資款又要了回來,這心潮澎湃之下,鬧一些過頭的舉動也是難免。

  包飛揚坐在小車裡望著外面的人潮,心中連連苦笑,他也沒有想到會鬧出這麼大動靜。他這個時候心中首先想到的是就是要馬上讓礦工們散去,因為後面還跟著城南支行的武裝押運車,裡面不單有五十萬元現金,還有全副武裝的押運員,被這*百號人潮圍著,說不定會出什麼問題呢!

  他正要推門下車,讓礦工們都散開回去,忽然見看到一個圓滾滾的中年人滿頭大汗地從人群中擠了過來,手裡還提著一個高音喇叭,正是礦黨委副書記龍電力。他拚命地從礦工們壯碩的身體縫隙中擠到包飛揚的車邊,也顧不得擦汗,先滿面含笑地衝包飛揚道歉:「礦長,對不起,我來晚了。」然後又說道:「您先等一等,我先讓工人們散開。」

  他扭過身來。舉起大喇叭,衝著礦工們喊道:「職工同志們,我是龍電力。請大家先安靜一下,聽我說好不好?」

  舊河煤礦是國有企業,礦工們文化雖然不高,但是畢竟和私營企業的礦工們不同,紀律性和服從性顯然要高很多,聽礦黨委副書記龍電力用大喇叭喊話,場面頓時安靜了不少。

  龍電力就繼續說道:「我和大家一樣,心情無比激動。因為包礦長親自到城南支行把工資款要了回來。今天下午下班前。就可以發工資了!」

  礦工們哄堂大笑。有些小年輕們嘴裡還發出嗷嗷叫的喊聲。

  「安靜,請大家安靜,聽我繼續說!」龍電力舉著大喇叭大聲說道:「我也知道,大家趕到大門口來迎接包礦長。是為了表達對包礦長的感激之情,可是感激歸感激,我們還是要講一個秩序對不對?你們這樣圍著包礦長的車,讓他不能前進一步,還想不想讓包礦長到財務科去安排給我們發工資了?」

  「更何況你們的工資還裝在包礦長後面那輛運鈔車上,運鈔車過不去,財務科用什麼給發工資啊?」龍電力喊道,「所以呢,請大家平息一下激動的心情。給包礦長和運鈔車騰開一條道路,讓包礦長和熊科長盡快趕到財務科去做佈置,這樣大家才能儘早領到工資,對不對?至於說你們對包礦長的感激感謝呢,可以等以後找到合適的機會再表達嘛!反正包礦長是咱們礦的一把手。你們以後有的是機會和他接觸!」

  「現在,請大家聽我口令,所有人想兩邊讓開,給包礦長騰開道路!」

  隨著龍電力的指令,礦工們紛紛地向兩邊散開,騰出了一條寬闊的道路。這個時候,和槳平、童宏哥和管健民才得以來到包飛揚的車前。剛才雖然他們是站在隊伍的最前列,可是當礦工們看到包飛揚出現的時候,尤其是看到包飛揚後面跟著一輛墨綠色的運鈔車的時候,場面頓時失控了,一窩蜂地湧了上去,和槳平他們三個人頓時被人潮淹沒,即使再努力也擠不到前面去。所以當他們看到據說是在辦公室看家的龍電力忽然間拿著一個大喇叭出現在包飛揚的車前的時候,都分外驚奇。不過他們同時又暗舒了一口氣。先前他們想的有些簡單了,只想用了一個宏大的場面來歡迎包飛揚成功地從城南支行把五十萬元現金要回來,卻沒有想到工人們盼望發工資的心情是如此急切,以至於場面一度失控,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可就是糟糕之極了!

  「包礦長,對不起,是我們考慮不周,差點闖了禍。」和槳平和包飛揚關係比較熟稔,這個時候自然要率先承認錯誤。

  「是啊,我們沒有預計到工人們的情緒會這麼激動,多虧了龍書記及時趕來。」童宏哥在承認錯誤的同時,還不忘突出一下龍電力。畢竟如果不是龍電力沒有趕過來,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呵呵,」包飛揚早已經從車裡走了出來,他也知道童宏哥和和槳平這是好心辦了壞事,笑著沒有再提這個話題,只是握著龍電力的手說道:「老書記,感謝你關鍵時刻出現啊!我是個小年輕,沒有見過什麼大場面,如果不是你趕過來,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局面呢!」

  包飛揚從龍電力剛才一番表現中,就已經知道龍電力向他示好的意思,這個時候包飛揚自然要主動還回去,花花轎子人抬人嘛!

  龍電力放下了心結,這個時候聽包飛揚這麼一說,也不由得激動的兩眼放光。在官場上混,最重要的就是個面子。包飛揚作為一把手,能夠把姿態放的如此之低,可謂是給足了他的面子,龍電力這個時候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礦長,你可千萬不要這麼說。以後啊,這舊河煤礦,還需要你這個領頭人帶路呢!」龍電力撫摸了一下大背頭,笑著說道:「以後啊,有什麼需要使喚我的,儘管吩咐。我雖然不太懂採煤的專業問題,但是在黨務工作上,還是能夠幫你分分憂,出出力的。」

  然後又扭頭問和槳平和童宏哥道:「老和、老童,你們說是不是呢?」

  和槳平和童宏哥都跟著呵呵笑著。他們雖然無法說出龍電力這樣有些肉麻的話,但是在心裡的意思卻是差不多一樣。

  包飛揚把和槳平和童宏哥的反應看在眼裡,心中微微一笑。萬事開頭難,他在舊河煤礦這第一步啊,總算是順利邁出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1:52
第二百二十五章 拒絕市委書記夫人的邀請


  包飛揚在眾人的簇擁下回到辦公室,看看距離下班時間只剩下一個小時時間了,知道這麼點時間也無法用來繼續討論舊河煤礦停產整頓的問題,於是就揮手讓大家各自忙去——主要是讓他們去領工資——雖然說龍電力、和槳平和童宏哥都是礦領導,但是他們也是人啊,也需要養家餬口,雖然說他們的生活不會像普通工人那麼窘迫,但是一次性發三個月的工資,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管健民在一旁看著,更覺得包礦長做事風格親切貼心,連這點細節都為副手們考慮的這麼周到。倘若這個時候包礦長拉著龍電力、和槳平他們滔滔不絕地講個把小時,財務科那邊也該下班了,這幾個礦領導恐怕只能明天再領工資,恐怕回去少不得要挨夫人們的埋怨。也怨不得這些領導夫人們眼窩子淺,沒有辦法,採煤行業這些年來日子本來就過得艱難,具體到舊河煤礦上,那更是艱難十倍,連續一年多沒有發工資,就是礦領導家裡也沒有餘糧啊……

  差不多又過了半個小時,包飛揚的辦公室門被從外面推開,龍電力手裡拿著一個信封,笑呵呵地走了進來,對包飛揚說道:「礦長,今天一下子領了三個月的工資,可是一件大喜事,正好我那口子今天不在家,我一個人回去也沒有意思。要不咱們到市裡去熱鬧一下?我做東!」

  「龍書記,那怎麼能行呢?」一個聲音從龍電力身後響起。正是機電副礦長童宏哥,他手裡也同樣拿著一個信封,笑著說道:「讓黨委領導請客,說出去我們機電系統多沒有面子啊?今天晚上還是交給我來安排吧,龍書記你和礦長只要帶著嘴巴過去就行!」

  龍電力這邊還來不及抗議,又一個聲音從門外冒了出來。

  「老童,你說什麼呢?」和槳平大步走了進來,「今天晚上請客啊,還輪不到你們機電系統,應該交給我們生產系統才對!」

  「你想得倒美!」龍電力和童宏哥同時「呸」了一聲。四隻眼睛一起瞪著和槳平:「憑什麼讓你們生產系統請客?」

  「那又憑什麼讓你們機電系統請客?」

  「對。憑什麼讓你們機電系統請客?」龍電力又扭頭瞪著童宏哥,「要請客,也得由礦黨委這邊先安排才對!」

  包飛揚看著龍電力、和槳平和童宏哥三個人為了請客的問題觔斗雞一樣互相瞪著吵來吵去,不由得笑了起來。連忙站起來打圓場:「龍書記、和礦長、童礦長。你們三個都別爭了。我既是礦長。又是礦黨委書記,今天晚上應該是我來請才對。」

  卻沒有想到龍電力、和槳平、童宏哥三個人同時扭過頭看著包飛揚,異口同聲地說道:「那怎麼能行?」

  「四位領導。我插一句話行不行?」管健民在一旁說道:「你們誰也別爭了,今天晚上啊,就算礦上的吧。包礦長第一天上任,按照咱們天源礦務局的規矩,礦上當然要安排接風宴呢!」

  「這個不好!」包飛揚一口否決了管健民的提議,「咱們礦上資金這麼緊張,我上任第一天就用公款去吃吃喝喝,工人們知道了,還不用唾沫星淹死我?你們都別爭了,今天晚上,還是我來請大家吧!」

  「那是絕對不行的!」龍電力、和槳平和童宏哥迅速回答道。他們也知道,再這樣爭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三個人聚攏在一堆碰了碰意見,迅速拿出來解決方案。

  「酒店方面就由我來定吧。」龍電力說道,「四海大酒店的老闆是我一個表親,我過去吃飯,他可以打七折給我們。」四海大酒店雖然比不上騰飛大廈餐飲部,但是在天源市餐飲業裡也差不多能夠排到前五位了。龍電力把晚宴安排在四海大酒店,也算是相當不錯了。

  既然三個人達成了分工,童宏哥當然不能讓龍電力專美於前,他笑著說道:「我妹夫在省糖菸酒公司工作,他上次給我老爺子弄了四瓶茅台,老爺子不喝,都給我了,咱們今天正好分了它!」

  相比起龍電力和童宏哥,和槳平手裡就更活套一點,因為他在范愛華成立的私營煤炭運銷公司裡入了一點股份,這個月也分到了一千多的利潤。這個時候就說道:「龍書記和童礦長把酒菜都安排好了,那麼飯後的節目就算我的吧!吃晚飯之後,咱們陪礦長的騰飛歌舞廳去跳跳舞出出汗。」

  天源市雖然是一個西北小城市,但是歌舞廳這種沿海發達城市的娛樂形式這個時候已經傳到了天源市來。騰飛大廈頂樓就開一家歌舞廳,只是消費不菲,普通市民很少有機會進去消費。

  就在這個時候,包飛揚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管健民看見包飛揚站在外面陪龍電力他們說話,就快步過去搶著接起了電話。

  「您好。對,這是包礦長辦公室?請問您是哪位?啊!」管健民顯然被嚇了一跳,捧著話筒的手都哆哆嗦嗦的,「請……請您等一下,我……我馬上讓我們礦長來接您的電話!」

  龍電力、和槳平和童宏哥被管健民這一聲「啊」給驚到了,他們把目光移了過去,看著管健民雙手捧著話筒哆哆嗦嗦的說話的模樣,心中就更是驚奇。這管健民能夠出任礦辦公室主任,那也是迎來送往接待過不少領導幹部的,怎麼會接一個電話就哆嗦成這樣?電話那端究竟是哪一個大人物。

  他們心中的念頭還沒有轉過來,管健民已經異常小心地把電話擱在桌面上,快步向包飛揚跑了過來,激動地對包飛揚說道:「礦長,城南支行的張行長找……找您!」

  龍電力、和槳平和童宏哥三個人碰了一個眼神。原來是張淑君打來的電話。難怪管健民哆嗦成這樣。如果張淑君僅僅是城南支行的行長,管健民倒不至於驚成這樣,可是張淑君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就是市委書記成平原的愛人,在天源市這種小地方來說,張淑君基本上是通天的存在,管健民不過是舊河煤礦的辦公室主任,驟然間接到張淑君親自打來的電話,心理上有點承受不住,倒是也不稀奇。

  包飛揚聽說張淑君打電話過來找他。心中倒是有些奇怪。張淑君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幹什麼呢?那四千萬存款。不是讓孟爽放在城南支行沒有動嗎?

  包飛揚來到辦公桌前,伸手抓起了電話話筒,放在臉側輕輕「喂」了一聲,說道:「張行長在嗎?我是包飛揚。」

  電話那端傳來張淑君爽朗的笑聲。「包礦長。剛才在忙啊?我這個電話。沒有打擾你吧?」

  「呵呵,也沒有在忙,是和礦上幾位同事在聊天。」包飛揚笑著說道。

  「沒有打擾到你就好。」張淑君在電話裡又笑了一聲。說道:「大礦長,我們城南支行的運鈔員來回奔波了三四十公里幫你們礦上運鈔票過去,你這個大礦長是不是要犒勞一下我們銀行工作人員啊?」

  如果是普通人聽著張淑君的話,恐怕還真的以為張淑君是想讓包飛揚出面宴請一下這些幫了忙的銀行工作人員。但是包飛揚自小就跟著包國強一起生活,又怎麼不知道這些高官家屬們說話的方式呢?張淑君說這個話的意思非但和普通人想的不一樣,而且是完全相反,她不是想讓包飛揚請客,而是反過來想要請包飛揚吃飯。

  包飛揚倒是沒有想到張淑君這個時候會請他吃飯。他沉吟了一下,目光往龍電力、和槳平他們那邊掃了一掃,心中就下了決定,微笑著對張淑君說道:「張行長,真不好意思啊!我剛才剛好和我們礦上的幾位同事約好了要出去熱鬧一下。今天恐怕是沒有機會了。改天咱們定一個日子,我好好安排咱們銀行系統的同志們吃一頓海鮮大餐,我來請客!」

  對包飛揚來說,如果張淑君這個電話早打過來十分鐘,他肯定就答應下來了。但是現在呢,他已經答應了龍電力他們,而且龍電力、和槳平和童宏哥這邊都已經做好計畫了,他這個時候如果再改口,讓龍電力、和槳平和童宏哥他們怎麼想?縱使他們知道,打電話過來邀請他的是張淑君,是市委一把手的夫人,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邀請,對於包飛揚改變決定的做法也能理解。但是他們幾個人心中肯定會多多少少的產生一些疙瘩,對包飛揚今後維持舊河煤礦領導班子的團結非常不利。

  當然,倒不是說包飛揚不重視張淑君的邀請。相反,包飛揚非常重視張淑君的邀請。對他來說,通過這次晚宴,肯定能夠和張淑君建立起來比較私人的關係。這對包飛揚今後在天源市的發展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但是如果拒絕了張淑君,那麼就等於駁了張淑君的面子,很可能因此而得罪張淑君,即使張淑君因為眼下這四千萬元巨額存款的事情暫時不說什麼。可是張淑君心裡畢竟埋下了一根刺,在今後一個合適的時間,這根刺或許就會發展壯大,到時候成為制約包飛揚發展的一個重要因素。

  不過,即使明知道有這麼一個結果,包飛揚還是決定選擇龍電力他們幾個礦領導板子的成員,拒絕張淑君的邀請。張淑君這個市委一把手的夫人的面子是面子,龍電力、和槳平和童宏哥幾個人的面子也是面子。要怪只能怪張淑君來的這個電話實在是不巧,如果能早上十分鐘,或者乾脆明天打過來,包飛揚就能夠誰都不得罪了。

  果然,張淑君在那邊聽了包飛揚這樣說,心中就很有些不舒服。她可是天源市堂堂市委一把手的夫人。平日裡有多少天源市的大人物求著巴著盼著想請她參加酒宴而她根本就不屑於參加。可是現在倒好,她主動向包飛揚發出邀請,竟然被包飛揚拒絕了,這件事情如果要傳出去。豈不是天源市最大的笑話麼?

  不過張淑君旋即又想到陶茂德跟她說的那些情況。粵海市方夏陶瓷化工公司準備在天源市投資設立一個大型的煤系高嶺土加工企業,不但投資高達兩千多萬,建成之後,每月銷售額都在三四千萬元以上,這麼一筆資金流水倘若能夠拉到城南支行來,對城南支行的業績肯定是漂亮的一個支撐。張淑君其實是一個事業心特別強的女性,她到了城南支行之後,短短的兩年時間內,就工行城南支行由一個不起眼的二級機構做到天源市金融企業實力規模最大的二級金融機構,這份漂亮的成績可絕非是因為她是市委書記成平原的愛人。可是總有些人拿有色眼鏡來看她。認為她能夠有今天的這份成績。完全靠的是成平原的關係。這讓張淑君心中非常的不舒服。她一直想找機會證明自己,能夠把城南支行做到現在的規模,是憑藉自己的能力,而不是成平原的關係。而眼下。抓住粵海方夏陶瓷化工即將要投資設立的大型煤系高嶺土加工企業。無疑是一次最佳的機會。張淑君可不想因為自己可笑的自尊心。而錯失這個機會。

  想通了這一點,張淑君反而放開了心結。她忽然間想到,前面陶茂德也提到。包飛揚今天是第一天到舊河煤礦去報到。按照規矩來說,礦上的領導班子是要安排一場接風宴給包飛揚的。如此說來,自己剛才心中計較,反而自己的不對了。即使即使再性急,也應該到明天才對包飛揚發出邀請的。自己現在就發出邀請,顯得有些強人所難了啊!

  到了這個時候,張淑君反而下定了決心,既然錯了,那就將錯就錯吧。她微微一笑,對包飛揚說道:「你們應該是到市區來熱鬧吧?三江鎮那個地方,可沒有什麼熱鬧的場所。」

  包飛揚卻當張淑君是在試探他是不是在說假話,於是就回答道:「是啊,我們是要到市區去。安排在四海大酒店。」

  「呵呵,四海大酒店啊?離我住的地方不遠呢!」張淑君呵呵一笑,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到時候去討一杯酒喝,包礦長不會嫌我礙事吧?」

  「什麼?」包飛揚驚訝的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張淑君這唱地究竟是哪一齣戲啊?堂堂的市委書記夫人,竟然要跑過來蹭酒喝。這種事情別的領導夫人能不能做出來包飛揚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最起碼他伯母薛寒梅是肯定做不出來的。

  聽到電話那端包飛揚的驚訝聲,張淑君不由得抿嘴一笑,她很得意自己這番說話的效果。都說包飛揚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年輕人,但是就是如此聰明的年輕人,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吧?

  「我是說,我到你們的酒桌上去討一杯酒,你這個大礦長不會嫌棄我多事吧?」張淑君笑著重複自己剛才的話。

  原來自己果然沒有聽錯!張淑君還真的是這麼一個意思!

  包飛揚還真摸不準張淑君這樣做究竟是什麼意思,嘴裡只好笑著說道:「張行長,這樣怎麼好意思呢?」

  雖然不明白張淑君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包飛揚卻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張淑君這個時候並沒有因為他拒絕了她的邀請而生氣。否則張淑君後面就不會說這麼些話來。知道了張淑君不會生氣,包飛揚心中就輕鬆了許多。畢竟,張淑君的身份放在這裡呢,市委書記的愛人,能不得罪,還是儘量不要得罪的好!

  同時呢,包飛揚心中忽然又閃過一個想法,既然張淑君不惜紆尊降貴地要過來參加他們舊河煤礦領導班子的聚會,那麼大家在一起吃個飯也絕對不是一件壞事。只是張淑君為什麼不介意她這樣的舉動掉自己的身份呢?包飛揚還是有些思考不明白。

  包飛揚這邊剛放下電話,龍電力、和槳平、童宏哥和管健民呼啦啦一下子為了過來。雖然說剛才包飛揚在和張淑君講電話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停止商量今天晚宴該如何準備,但是實際上呢一個個都豎起了耳朵,偷偷地聽包飛揚那邊的動靜。雖然聽不到張淑君在電話裡說什麼,但是單憑包飛揚的講話,他們也聽出了,張淑君打這個電話過來,是要邀請包飛揚去吃飯,可是包飛揚竟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張淑君。這真的是讓龍電力、和槳平和童宏哥心中無比的感動。即使再換多少人遇到和包飛揚同樣的狀況,那肯定都是百分之一百二地取消和他們幾個人的聚會,而答應下和張淑君的宴會。要知道,有多少人做夢都想宴請張淑君都沒有這個機會,更何況是張淑君主動打電話過來邀請呢?天源市這麼多領導幹部,有多少人能有這個機會,和市委書記的愛人坐在一個酒桌上喝酒聊天呢?可是偏偏就是包飛揚,硬生生地頂住了這個誘惑,冒著得罪張淑君的巨大風險,謝絕了張淑君的邀請,要和他們一起去聚會。這讓他們在感動之餘,更是替包飛揚惋惜。

  「礦長,你不該這樣做啊!你應該答應張行長的邀請的!」龍電力、和槳平和童宏哥三個人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情緒非常激動,「至於我們幾個,以後還怕沒有在一起熱鬧的機會嘛?來日方長啊!你這樣做,既是對你個人的不負責,也是對我們舊河煤礦的不負責!」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1:57
第二百二十六章 怎麼不等我


  對於龍電力幾個人的埋怨,包飛揚只是笑笑,也沒有多做解釋。網祝願所有高考考生考試順利。至於說張淑君可能回來參加宴會的事情,包飛揚更是提都沒有提。這件事情啊,還是等張淑君真的到了之後再說吧,這個時候如果說出來,到時候張淑君倘若臨時改變主意沒有去,豈不是顯得他包飛揚在吹牛皮?

  幾個人剛走出門,就看到礦上十幾個中層幹部都聚集在樓道里,笑嘻嘻地望著包飛揚和龍電力,「包礦長,我們聽到消息,說龍書記、和礦長和童礦長要請喝酒,我們也想去湊一個熱鬧,行不行啊?」

  龍電力就把目光掃向身旁的管健民,管健民連忙表白道:「龍書記,這個絕對不是我洩露出去的。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就在礦長辦公室,壓根兒就沒有出去。」

  龍電力想一想也是,管健民剛才確實沒有離開過包飛揚的辦公室。看來一起是自己剛才自己給老婆打電話說晚上要到市裡請包飛揚吃飯的時候不知道被中層的哪個壞小子聽到了,他這麼一廣播,這些中層們都湊了過來……

  「你們這些傢伙啊,耳朵倒是挺尖的!」龍電力笑罵了一句,問包飛揚道:「礦長,你看呢?」

  本來龍電力一開始也是想讓這些中層幹部都過去,這樣才像是一個為包飛揚接風的模樣,可是後來考慮到舊河煤礦目前低迷的經營狀況,一開始搞出這麼大動靜,怕被有心人看到眼裡對包飛揚影響不好,所以才和童宏哥、和槳平商量,只是他們三個加上一個辦公室主任管健民一起過去,算是一個非正式的小範圍的為包飛揚接接風。但是現在這些中層幹部既然都趕過來了,自然也不好再轟他們回去。

  包飛揚也知道,礦上這些中層幹部趕過來湊熱鬧,本身就是對他這個新礦長的一種認可,看來自己這次出馬到城南支行把五十萬元工資款要回來的效果非常明顯啊,連這些桀驁不馴的中層幹部們這時候也都服帖了——要知道。上午召開會議宣佈包飛揚上任的命令時,這些個中層幹部眼裡流露的可都是麻木和冷漠。這也倒不是一定是針對著包飛揚,更多的恐怕是這些中層幹部對舊河煤礦這個企業本身感到絕望了吧?而現在,包飛揚硬是能夠從市委書記愛人擔任行長的城南支行手裡把扣下來的五十萬元工資款給奪回來,這展現的氣魄和能力,讓這些中層幹部在麻木和絕望中又對前途看到了一絲希望。以舊河煤礦這種現狀,也必須有一位有魄力有霸氣的新領導,才能帶領舊河煤礦走出泥潭啊!

  以包飛揚兩世的人生經驗,對舊河煤礦這些中層幹部的微妙心理揣測的即使不是百分百精確,至少也要對上個百分之*十。他聽到龍電力問他的意思。就笑著說道:「龍書記。這個啊。不要問我,應該問和礦長、童礦長啊!一下子又去這麼多人,你們三個人的錢包厚度夠不夠,準備的酒水夠不夠喝啊?」

  龍電力與和槳平還無所謂。無非就是一個錢字,反正補發了三個月工資,再加上各自都有點私房錢,多十來個人過去,也不至於付不起賬。

  童宏哥可就有點著急了,笑著罵道:「老子就從老爺子那裡弄了四瓶茅台酒,用來招待包礦長正好。如果你們這些兔崽子也要去,到時候一個人還分不到一口酒!」

  機電科科長王如褔是童宏哥的直屬手下,不怕自己這位頂頭上司。笑嘻嘻地說道:「我愛人的哥哥在百貨大樓工作,我跟他打個招呼,去弄兩箱西鳳酒過來不就得了?雖然沒有童礦長您的茅台那麼好,但是保證是貨真價實的真酒!」

  王如褔話都說成這樣了,童宏哥還能說什麼?他無奈地望著包飛揚道:「礦長。我看就讓這些兔崽子們也跟去吧!」

  礦上這些中層幹部基本上都是大老粗出身,見童宏哥罵他們兔崽子也不著惱,反而笑嘻嘻的一臉興奮,看來很吃童宏哥這一套。

  包飛揚哈哈一笑,說道:「既然龍書記、和礦長和童礦長都沒有意見,那我今天就慷他人之慨了,大傢伙兒就一道去吧!」

  於是這些中層幹部嘴裡就興奮地發出一陣嗷嗷叫聲,連聲叫道:「礦長萬歲,礦長英明!」

  包飛揚掃了一眼,看到財務科科長熊紅芳並沒有在這些中層幹部隊伍中,就問道:「熊科長呢?怎麼沒見她?」

  「礦長,」管健民就連忙匯報導:「熊科長那在財務科那邊給工人發工資,沒有這麼快結束!」

  包飛揚點了點頭,這*百人的工資全部用現金發放,而且都集中在這個時間段,這財務科的工作量確實太大了。看來應該盡快採取轉賬的方式給工人發放工資,即使現在銀行這邊還推行辦工資卡業務,但是每個工人辦一本存摺,總是可以的吧?到時候財務科只要把轉賬單交給銀行讓銀行把工資轉入每個工人的存摺裡就行了,熊紅芳就不會有現在這麼大壓力了。

  於是除了熊紅芳之外,礦上所有的中層幹部,還有龍電力、和槳平和童宏哥等領導班子成員,一起坐上車,浩浩蕩蕩地殺奔市裡的四海大酒店。其中龍電力是領導班子中年齡最大的成員,就和包飛揚同乘一輛上海轎車,辦公室主任管健民則和童宏哥、和槳平三人坐上礦上那輛北京212吉普。其餘的十幾個中層幹部,則上了礦上的通勤中巴車。

  三輛車組成的小型車隊用了三十多分鐘時間,趕到了四海大酒店。四海大酒店的老闆接到了龍電力的電話,早早的就等候在酒店大門口。包飛揚和龍電力一下車,他就快步迎了過身來。龍電力拉著他的手向包飛揚介紹道:「礦長,這位就是我的標的,四海大酒店的岳老闆。他曾經在粵東深川市港資四星級酒店當過三年行政大廚,今天咱們所有的菜式,都是他親手操辦的!」

  「表哥,是行政總廚。」岳老闆微笑著糾正道。

  聽說岳老闆竟然在深川市港資四星級酒店當過三年行政總廚,包飛揚對眼前這位其貌不揚的中年人不由得刮目相看。九二年的時候,一個西北小城市的人能夠到深川特區港資四星級酒店當行政總廚,那可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甚至在這個年代。全國絕大多數人連行政總廚這個名詞還沒有聽說過呢!

  包飛揚客氣地握著岳老闆肥厚多肉的手,笑著說道:「實在是太感謝岳老闆了,今天我們過來,給你添不少麻煩吧?」

  「包礦長您太客氣了!」岳老闆發音雖然還是標準的天源話,但是相比起天源方言的硬朗,他的天源話就柔和許多,顯然是受了在南方工作多年的影響,「您是我表哥的同事,你們能夠選擇我們四海大酒店用餐,是我岳某人的榮幸!」

  「包礦長是我的領導!」龍電力特意在一邊糾正道。

  「對對對。是我表哥的領導。」岳老闆連忙改口道。他在深川特區那邊接觸的都是商場上的生意人。回到了西北內地,對官場上的禮數還不怎麼習慣。

  這時候和槳平和童宏哥也都下了車,匯合著中巴車上下來的中層幹部們,簇擁到包飛揚身後。於是在岳老闆慇勤地引領下。一群人說說笑笑地進入了院內,繞過一個照壁,進入了後面一座外表簇新,看樣子是新蓋了不久的小樓。

  走進了小樓,包飛揚感覺到岳老闆不愧是在深川特區四星級酒店當過行政總廚的人,這小樓的裝飾就絕非一般,不時像時下內地那些高檔酒店裝飾的那樣如暴發戶的感覺,反而是靜淡素雅,在華夏古國的傳統神韻有穿插了現代流行時尚的元素。看起來讓人不由得耳目一新。

  在一樓前廳的中間,是一座長滿綠色苔蘚的假山,假山通體是用天然石塊壘成,看起來別有氣勢。假山下面是一方淺淺的水池,水池旁邊還有一架古色古香的水車。隨著水流的緩緩轉動,水車的竹筒裡就帶起一筒筒清流,均勻地輕灑在假山上,然後再沿著假山錯落有致地流淌下來,緩緩地注入水池。水池裡點綴著幾株睡蓮,由於室內氣溫高的緣故,這個時節蓮葉竟然還沒有枯萎,像一枚枚黃綠色的巨錢一樣漂浮在水面上。一群五顏六色的錦鯉,在睡蓮之間游弋穿梭著,構成了一副別具情趣的中國山水畫。

  穿過前廳,沿著古色古香的木樓梯上到二樓,看到二樓的走廊故意設計成曲曲折折的形狀,加上兩邊的仿古裝飾,行走在裡邊,很有一點夢迴漢唐的感覺。走廊兩邊的包廂門設計的很有講究,流露出一股濃濃的傳統文化氣息,門楣上的房間名字也讓人很有感覺,安西、北庭、樓蘭、龜茲、朔方等等,都是以漢唐西域的地名命名的。

  岳老闆給安排的是安西包間。包飛揚領著眾人進了包間,一掃外面曲折走廊裡曲徑通幽的感覺。包間裡寬敞明亮,對著房門的一面是寬大的玻璃窗,用金絲絨布窗簾遮擋著,外面還有一層精緻的竹簾。包間的其餘三面牆壁上,都懸掛著雕刻精湛木質工藝品,造型略帶誇張和抽象。天花板上是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把房間照射的異常明亮。再加上兩張大餐桌上豪華的桌飾和往外吹出熱烘烘的暖風的櫃式空調,整個房間的佈置完全是現代化的氣息,和包間外那些顯露出古樸中華傳統文化的佈置反差是如此巨大,簡直如同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即使包飛揚見識多廣,這時候也不得不為岳老闆的手筆感到驚嘆。如果他沒有來過四海大酒店,還真不知道這裡竟然是如此精妙的所在,即使是騰飛大廈的餐飲部,雖然豪華要略略領先這裡,但是論起文化和品味,顯然要比四海大酒店欠缺不少。就包飛揚重生之後所見,恐怕京城裡計委的定點飯店,也差這裡不少,也只有中天市的黃河大飯店,在文化品位上不次於四海大酒店。

  能在天源市這個西北小城市撐起這個大場面,岳老闆絕對不是一個簡單人物啊!怨不得他能夠在深川特區港資四星級大酒店當行政總廚,而且還是一幹就三年呢!

  加上中層幹部,一共來了二十一個人,正好分成兩桌。包飛揚作為舊河煤礦的礦長兼黨委書記,自然是要被眾人推舉到主桌的首位去坐的。

  包飛揚擺手,表示不同意眾人的安排,他說道:「今天是私下裡聚會,沒有什麼礦長書記的,我們還是按照年齡來排序吧!」

  按照年齡來排序,這麼多人中,龍電力的年齡最長,應該坐到首席。可是龍電力又怎麼會幹這種出風頭的事情呢?他既然已經下決心靠攏包飛揚,就絕對不會幹這種搶風頭的事情。

  「礦長,這怎麼能成?」龍電力堅決不同意,反而拉著包飛揚的手把他往首席上讓,「咱們舊河煤礦又不是敬老院,跟年齡大小有什麼關係?哪裡有一把手不坐首席,反而讓我們這當副手的去坐的道理?」

  眾人也跟著起鬨,硬生生地把包飛揚按到首席的位置上。包飛揚拗不過眾人,也就隨著他們去了。

  包飛揚坐到首席後,其他人則按照次序入座。雖然說舊河煤礦是企業的編制,但是國企的身份注定這就是一個小官場,在座的人早已經參加過多次礦上聚餐,都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該坐什麼位置。所以雖然兩張桌子上都沒有寫名牌,但是各人卻都知道各位該在什麼位置,二十個人坐下的時候井然有序,絲毫不亂,默契到跟事先經過多次演練的一樣。

  包飛揚抬起手錶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七點半了,這時候還沒有見張淑君過來,那麼張淑君多半是不來了。畢竟,張淑君不單單是城南支行的行長,更是市委書記成平原的愛人,她的一舉一動,需要顧忌的問題太多。

  想到這裡,包飛揚就扭頭問身旁的龍電力:「龍書記,菜都安排好了?」龍電力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一直陪坐在一邊的岳老闆。

  岳老闆一邊拿著紅塔山香菸給眾人散著,一邊笑著說道:「包礦長,我那邊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就等您一句命令,我們隨時就可以上菜!」

  包飛揚就又沖龍電力微微點頭。龍電力就笑著說道:「那咱們就開席吧?」

  岳老闆站起來,準備到外面吩咐安西包間開席,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見聽到外面傳來一個女人的笑聲,聽起來十分地干練:「包礦長,你這可不對啊!我還沒有到呢,你們就要開席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2:00
第二百二十七章 費人思量的背景


  眾人視線不由得同時往門口望過去,赫然發現一位穿著羊絨大衣的中年貴婦出現在包間門口,一個三十出頭的身穿淺藍色羽絨服的女子拎著一個坤包恭敬地站在她的身後。

  包飛揚自然認得,這位雍容華貴的中年貴婦就是城南支行行長張淑君,至於身後那個三十出頭穿羽絨服的女子,卻是不認的。他心中暗嘆一聲,張淑君竟然真的來參加宴會了。早知道這樣,剛才他就把宴會往後再拖一拖了,作為市委書記的夫人,參加宴會遲到個一二十分鐘,還不是很正常嗎?

  包飛揚這邊還沒有站起來說話,這邊龍電力已經失聲叫出聲來:「張行長!」他急惶惶地要站起身來,卻沒有想到動作太急,一下子講桌邊的茶杯碰倒了,只聽得一聲清脆的響聲,茶杯已經在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於此同時,和槳平和童宏哥兩個人也認出了張淑君,兩個人也急忙站了起來。和槳平還好,只是膝蓋撞到了桌腳,雖然很疼,但是倒是可以強自忍耐,外人也看不穿端倪,顯不出他的失態。可是童宏哥相比之下就沒有和槳平這麼幸運了,他噗通一聲帶倒了椅子,人也滑了一個趔趄,狼狽的狀態甚至比龍電力更甚。

  舊河煤礦的這些中層幹部由於地位的問題,幾乎都沒有見過張淑君。但是對於這位擔任城南支行行長的市委書記成平原的夫人的大名,他們耳朵裡早已經聽出繭子了。也不是說這些煤礦的大老粗們關心政治,實乃是城南支行是舊河煤礦最大的金主,舊河煤礦的貸款百分之八十五都是從城南支行放出來的,包括舊河煤礦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的工資,都是從城南支行貸款發放的。尤其是在舊河煤礦生產經營不力,完全依靠貸款才能生存下去的情況下,張淑君的一喜一怒甚至都可以左右舊河煤礦的礦工們明天家裡能不能揭開鍋,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如果還不關注城南支行這位張大行長。那才是奇了怪了。

  不過關注歸關注,以張淑君的地位,連舊河煤礦的礦領導們想見她一面也不容易,更何況他們這些舊河煤礦的小小中層了?可以說除了礦辦公室主任管健民之外,其他中層幹部只是聽過張淑君的大名,至於說張淑君長的是什麼樣子,卻沒有一個人見過。

  縱然是如此,這時候這些中層幹部聽到龍電力喊出「張行長」三個字,又看到龍電力、童宏哥著急失態的模樣,其中一些腦子轉得比較快的人已經敏銳的意識到。這位張行長恐怕就是城南支行的行長。市委書記成平原的夫人張淑君了。

  於是那些反應過來的人紛紛站起來。主動向張淑君問好。

  「張行長,您好!」

  「張行長,歡迎歡迎!」

  那些反應慢的人,則面面相覷。互相打聽著:「張行長?哪個張行長?」

  「你真是豬腦子啊,你說還有哪個張行長?城南支行的張大行長唄!」

  「啊?你是說她是市委……」

  「對對對!」另外一位連忙阻止這位說來,「就是這位張行長!」

  「啊啊啊!」

  這位嚇了一跳,感情是市委書記夫人來了啊,怪不得龍書記、童礦長、和礦長他們都慌張成那樣。他也趕緊站起來,連聲地向張淑君問好:「張行長好!」

  一時間包間內像是剛燒開鍋的開水一般,翻滾沸騰的熱氣衝天,幾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臉上含著熱情的笑意。恭敬有加地向張淑君打著招呼。

  如果換做別的市領導的夫人過來,這些煤礦的大老粗們也不見得有這麼熱情。但是現在是張淑君過來,情況就又不同。張淑君這個城南支行的行長,現在可是掐著舊河煤礦的經濟命門,給不給貸款。全在張淑君一念之間。雖然說這次包礦長下來,是局裡撥了五十萬元款項補發了三個月工資,但是局裡不可能一直養著舊河煤礦這個包袱。舊河煤礦要想生產發展,還是離不開城南支行貸款的幫助。

  張淑君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包飛揚身上,面容平靜地邁著優雅的步伐往包間裡走著,根本沒有注意這些臉上洋溢著熱情笑容的煤黑子出身的大老粗。

  機電科科長王如褔正坐在上菜位置的旁邊,看著雍容華貴的市委書記夫人直接朝著自己的位置走了過來,縱使他平日裡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這時候心裡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慌張成了一團,彷彿心裡一下子鑽進去幾百隻小耗子一般,亂糟糟的不知道是什麼一種情緒,腦海裡更像是斷了信號的電視機一樣,沒有任何圖像任何聲音,只有不斷閃爍的雪花點。

  他下意識地想讓開腳步,卻不想腳下一個拌蒜,噗通一聲就往地面上栽去。幸虧坐在一旁的管健民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拉起,還不忘輕聲在他耳邊取笑:「老王,還沒有到過年呢,你就這麼急著給張行長拜年?」

  張淑君卻根本看都不看狼狽不堪的王如褔一眼,踩著優雅的步點繞過他的身邊,衝著包飛揚伸出了白皙的小手,笑著道:「不好意思啊!行裡剛才有點急事,耽誤了我一些功夫,晚到了二十分鐘,希望你不要見怪啊!」

  「啊……」

  「喲呵……」

  「咦……」

  包廂裡又響起一片聲音各異的驚嘆聲。眼前的這位是誰啊?堂堂的市委書記成平原的夫人,天源市最大的二級金融機構城南支行的行長,她竟然開口向包礦長道歉,僅僅是因為遲到了二十來分鐘?要知道,她能夠賞臉赴宴已經是無上榮光了,即使遲到半個小時一個小時的,誰還敢說個什麼?不都得規規矩矩地坐在桌子上等著她的大駕?可是咱們包礦長倒好,市委書記夫人僅僅遲到了不到二十分鐘,竟然就不等了,要宣佈開席。而且更神奇的是,市委書記夫人到了之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要為自己的遲到向包礦長道歉。蒼天啊,大地啊,這個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了?難道說太陽真格從西邊出來了不成麼?

  舊河煤礦這些大老粗們心中驚奇,龍電力、和槳平和童宏哥這三個礦領導心中就更是驚奇了。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在包飛揚拒絕了張淑君的邀請之後,張淑君竟然提出了主動過來參加包飛揚的接風宴。包飛揚和張淑君究竟是什麼關係,竟然能夠讓張淑君這麼給面子?而且包飛揚的表現也出乎他們的意料,明明張淑君要來參加晚上的宴會,竟然一絲口風也不露出來,把他們幾個瞞得好苦。更過分的是,既然已經答應了張淑君過來,卻根本不等張淑君,到了時間就直接宣佈開席。換做一般人,敢這樣對待市委書記夫人嗎?這簡直就是把張淑君往死裡得罪,換一句話說,就是他媽的作死的節奏啊!可是張淑君過來了之後,竟然也不慍不惱,還要笑盈盈地向包飛揚賠罪。這包飛揚究竟得多大的面子啊?甚至龍電力心情激盪之下,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上的肉一下,以驗證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他是一個老黨務工作者,正因為這樣,他才比一般人更深刻地認識到,作為天源市的一把手,市委書記成平原手裡掌握著多麼巨大的權力。雖然說張淑君僅僅是成平原的夫人,而不是成平原本人,可是在夫妻一體的情況下,張淑君其實就代表著成平原本人,或者說是在大多數情況下可以相當於成平原本人。

  包飛揚莞爾一笑,輕輕握了握張淑君柔軟細膩的手掌,說道:「張行長到的不早不晚,正是時候。」然後又解釋道:「我手下這些大老粗們,都是干力氣活的,能吃能喝的主兒。從礦上一路顛簸趕過來,中午那點吃食兒早就消化光了。所以我就提前了一點開席,這說起來啊,是我不對……」

  張淑君卻大度一擺手,說道:「你就別替我遮羞了,我遲到了就是遲到了,怎麼變成你不對了。」

  包間裡更是一片嘩然,不僅僅是龍電力、和槳平和童宏哥,十幾個礦上中層幹部也全部把目光集中在包飛揚身上。放在整個天源市範圍來說,也找不出幾個可以讓張淑君如此說話的大人物吧?

  這十幾個中層幹部是大老粗,接觸的層面有限,雖然對張淑君的表現很驚奇,可是想的卻沒有那麼深。但是龍電力、童宏哥和和槳平卻又不同,礦務局雖然算是企業,但是實際上就是內地官場的縮影,他們能夠當上副書記副礦長,都是經過一番廝殺奮鬥上來的,對官場體會之深不是下面這些個中層幹部能夠達到的。他們心下自然要去琢磨,張淑君為什麼要對包飛揚格外的客氣,包飛揚身上究竟有什麼樣的背景,值得張淑君如此去做呢?真是費人思量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2:00
第二百二十八章 原來是老關係


  包飛揚要把張淑君往首席位置上讓,張淑君卻擺了擺手,笑著說道:「那怎麼能行?今天是你們礦上的聚會,當然是你這個舊河煤礦的一把手做首席。我這個客人豈能喧賓奪主?」

  龍電力聽張淑君這麼說,就知趣兒地騰開自己的位置,拉開椅子請張淑君坐下。至於跟著張淑君的那個三十出頭的女子,則是城南支行辦公室主任魯秋雁。以前張淑君出來喜歡帶著黃玉榮,這次因為黃玉榮幹了得罪包飛揚的傻事,今天的這個日子,張淑君自然是不能帶著黃玉榮出來惹包飛揚討厭。這個時候坐在龍電力旁邊的童宏哥也連忙把剛扶好的椅子拉出來,請魯秋雁入座。

  見張淑君無論如何都不肯坐首席,反而在龍電力的位置上坐下,包飛揚自然也不能大模大樣的坐在首席的位置上。他把自己的椅子往旁邊挪了挪,巧妙地讓了一點位置,如此一來首席的位置就等於空了出來,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了他在張淑君面前謙遜的態度——畢竟即使不計較張淑君市委書記夫人的身份,她這個城南支行行長的行政級別也不低於包飛揚這個正科級舊河煤礦礦長,加之張淑君年齡又比包飛揚長了不少,包飛揚難道還真能心安理得地在張淑君面前坐首席不成?

  張淑君把包飛揚的舉動看在眼裡,心中不由得嘖嘖稱奇。下午的時候,她對包飛揚的瞭解並不多,知道的只是包飛揚是舊河煤礦的新礦長,但是卻有一位可以調動巨額資金的美女副總裁做女朋友,後來和陶茂德細談過之後,又知道不但方夏陶瓷化工這位美女副總裁是包飛揚的女朋友,方夏陶瓷化工的老闆更是包飛揚的親姐姐,一時間對包飛揚的興趣就更甚。又找人側面瞭解了一下包飛揚的消息,這才知道包飛揚原來竟然還是這半年來天源市風頭最近的年輕幹部,在市府辦工作時,就幫助市長鐘嚴明解決了不少難題。當初陶茂德受了高俊才的矇蔽搞出的向陽坡高嶺土礦工人散步的事件,還有鐘嚴明到京城跑的第一個項目——太峰山小微水工程,包飛揚在中間都起了關鍵性的作用。就連前一段鐘嚴明和自己老公成平原聯手鬥倒了天源市的地頭蛇市委副書記高峻嶺,都有包飛揚的影子出現。她後來之所以遲到了將近二十分鐘,就是因為在聽人說包飛揚的故事,一時間入迷,才忘記了包飛揚告訴她的時間。

  不過在對包飛揚瞭解這麼多之後,張淑君對包飛揚的好奇心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加強了幾分,她實在是想考校一下。包飛揚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是否真的入傳聞中說的那般神奇。剛才她不坐首席。其實也是對包飛揚的一個考校。看看包飛揚如何處理這個難題。如果包飛揚還是大模大樣地在首席位置上坐下,也不能說包飛揚做的不對,但是張淑君心中對包飛揚的評價恐怕要低上幾分。

  現在張淑君一看,包飛揚僅僅是挪了小半步椅子。就能夠在不動聲色之間巧妙地化解掉自己給他出的難題,不由得暗中稱讚。這個年輕人啊,絕對非同一般。他可不是那種仗著自己有個好姐姐好女朋友運氣好到爆的二世祖,相反,這是一個非常聰明非常練達洞察力超強的年輕人,擁有著與其年齡不相配的異常敏捷的政治頭腦和處世技巧。難怪鐘嚴明能夠如此欣賞他,在短短的半年時間內就讓他連破兩格,成為天源市甚至是西北省最年輕的正科級幹部。

  心裡電轉之間,閃過這麼多念頭。張淑君臉上卻絲毫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只是掃了席間一眼,驚訝地問道:「孟總呢?怎麼不見她人呢?」

  孟總?

  在場所有的人,包括龍電力、和槳平和童宏哥都面面相覷,顯然不知道張淑君忽然間提起的這個孟總是何許人也。和今天的宴會又有什麼關係?

  聽張淑君提到孟爽,包飛揚微微一笑,說道:「她今天有些累了,在賓館裡休息呢!」

  龍電力和童宏哥互相打了一個眼色,敢情這個孟總和包礦長有關係啊?於是他倆都把目光投向和槳平,意思是和槳平和包飛揚關係要熟絡一點,應該知道這個孟總一點情況吧?

  和槳平卻無奈地衝著兩個人微微地攤了攤手,意思是自己和他們一樣,什麼都不知道,根本不知道這個孟總究竟和包飛揚是什麼關係。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張淑君俏臉微微一板,數落包飛揚道:「不管怎麼說,你女朋友也是大老遠從粵海市趕過來的,怎麼能你在這裡參加宴會,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房間裡呆著呢?這樣做可不行!」她扭頭對身旁的魯秋雁說道:「魯主任,你這就帶著車到騰飛大廈,把孟總給接過來!」

  啊?這個孟總,竟然是包礦長的女朋友啊?

  這下不僅僅是龍電力、和槳平和童宏哥,連礦上所有的中層幹部都大吃一驚,原來張淑君竟然和包礦長的女朋友認識,聽張淑君說的這些話,和孟總的關係還絕非一般呢!否則的話,也不會安排魯秋雁去接那個孟總過來!

  到這個時候,龍電力、和槳平和童宏哥等人才恍然大悟,為什麼張淑君會對包飛揚如此另眼相看,原來兩個人私下裡早就認識啊!如果不是私下裡早就認識,張淑君又怎麼知道包飛揚的女朋友是什麼人,還對包飛揚的女朋友如此熟悉,知道她是從什麼地方過來,又住在什麼地方呢?

  這就對了嘛!

  龍電力和童宏哥互相望了一眼,彼此都讀懂了對方眼裡的意思。怪不得聽說城南支行把礦上撥下來的工資款扣了之後,包飛揚態度會那麼篤定,直接帶著熊紅芳殺奔城南支行去了。原來他和張淑君是老相識老關係,自然是不擔心張淑君為難他。只是唯一有點解釋不通的就是張淑君既然和包飛揚關係非同一般,應該也知道包飛揚到舊河煤礦任職的消息吧?如果是這樣,當初城南支行決定凍結舊河煤礦資金賬戶,強行劃撥這五十萬元資金的時候,張淑君應該不同意才對啊!為什麼張淑君會同意營業部那些人這麼做?

  童宏哥這邊還考慮不明白,那邊龍電力卻又「深」想了一層。他思忖道:是了,一定是這樣的,張淑君知道包飛揚到舊河煤礦來任職,擔心包飛揚年輕資歷淺薄,壓不住場,所以就特意通過這個辦法來幫助包飛揚立威。雖然只是資金在舊河煤礦賬戶上一出一進的事情,但是就這麼一個舉動,就把包飛揚在舊河煤礦的威信豎立起來了。讓舊河煤礦這些人都知道,包飛揚的背景絕對不簡單,最起碼和她張淑君關係匪淺。誰如果要對包飛揚操什麼壞心思,可要在心裡多掂量掂量,能否承受來自市委書記夫人的怒火……

  龍電力自以為撲捉到了事情的真相,一時間小心肝嚇得噗通噗通的亂跳個不停。我的那個乖乖啊,開頭我只想著包飛揚有礦務局一把手孟德海的關照,還不服氣這個資歷淺薄的毛頭小夥子,想在班子會議上跟他掰掰手腕。誰個兒又能夠想到,包飛揚還跟市委書記的夫人還有這麼好的關係呢?也幸虧自己後面見機得早,迅速做出了改變立場,交好包飛揚的決定。否則的話,等一旦讓包飛揚腦海裡對自己形成了成見,那麼自己的下場還說不定有多麼可悲呢!

  和槳平卻不似龍電力想這麼多,因為範愛華的緣故,他私下裡和包飛揚接觸並不少,對包飛揚這邊的背景還是瞭解不少的。他只是有點奇怪,不是說包飛揚和市長鐘嚴明的關係不錯嗎?怎麼現在看起來,包飛揚和張淑君的關係也不一般呢?這件事情無論是從包飛揚那裡,還是范愛華那邊,都沒有聽過一絲風聲啊!

  這些人全都摸不清頭腦,唯一能夠清楚的知道這件事情來龍去脈的財務科科長熊紅芳又因為留在礦上發工資,沒有過來,所以龍電力、童宏哥他們產生這些自以為是的猜想也並不奇怪。

  包飛揚見張淑君要讓魯秋雁去接孟爽,連忙伸手阻攔了下來:「張行長,算了吧。不是我不叫她來,她這兩天確實有點累。您如果想見她的話,咱們再約個時間,我帶她過來陪你熱鬧,還不行嗎?」

  張淑君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見包飛揚答應下來,這才轉嗔為喜,笑著說道:「這樣還差不多!我今天過來啊,主要是想見你女朋友,早知道她不過來啊,我才不來湊你這個熱鬧呢!」

  說到這裡,張淑君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驚叫道:「哎呀,這不知不覺的,都快八點了。你們礦上的這些干部一定餓壞了,飛揚啊,咱們還是開席吧!」

  不知不覺之間,張淑君把對包飛揚的稱呼巧妙地換成了「飛揚」兩個字,聽到龍電力這些舊河煤礦的幹部耳中,更是坐實了包飛揚和張淑君關係非同一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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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大局為重


  因為有市委書記夫人張淑君的在場,舊河煤礦的這些「酒精」考驗的幹部就有些放不開,又加之包飛揚的那點可憐的小酒量確實有限,所以場面就顯得畢竟平靜,一直波瀾不驚。網祝願所有高考考生考試順利。酒宴只進行了一個小時出頭,就草草結束。

  本來按照計畫,還要由和槳平安排大家到騰飛大廈頂樓的歌舞廳去熱鬧一下,但是因為張淑君在這裡,誰也沒有敢提這件事情。

  張淑君也不知道舊河煤礦這些領導的花花心思,見酒宴結束,就以為今天到此為止了,於是就要拉著包飛揚去找孟爽喝咖啡——她今天過來,主要還是因為孟爽。雖然說包飛揚是孟爽的男朋友,又是粵海方夏陶瓷化工公司老闆的親弟弟,但是畢竟不是粵海方夏陶瓷化工公司的人,有什麼事情,還是直接找孟爽談比較好。即使是張淑君聽陶茂德說,方夏陶瓷化工有意和舊河煤礦聯合建造一座煤系高嶺土鍛燒加工企業,但是以舊河煤礦這樣的破攤子,最後肯定這個煤系高嶺土鍛燒加工企業還是以出錢投資的方夏陶瓷化工掌握主動權。因此,張淑君覺得還是找孟爽直接談比較好。有些話,她不方便對包飛揚說,但是卻可以對孟爽說。再者說來,她和孟爽兩個都是女人,聯繫起來也方便,再頻繁也沒有什麼人說怪話。但是如果她找包飛揚頻繁一點,說不定就會有些流言蜚語出來——要知道以現在官場上風氣之壞,為了打擊政治對手,一些人是沒有什麼下限的,什麼盤外招都敢使出來的!

  見張淑君要拉著自己去找孟爽,包飛揚只好聳聳肩膀,向和槳平、龍電力他們示意這下半場自己恐怕去不了,讓他們帶著手下這些中層幹部去樂呵就行。和槳平龍電力他們自然也只好如此了。不過和槳平心中還是稍微有些肉痛的,他本來下這麼大本錢請大家到騰飛大廈歌舞廳去,自然是為了招待和感謝包飛揚,現在包飛揚不去。卻要拉著礦上這近二十號三大五粗的傢伙們過去,這個性價比顯然是超級低下,不值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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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上孟爽陪著張淑君、魯秋雁喝過咖啡之後,為了證明自己和孟爽之間還是清白關係,包飛揚特意讓張淑君用車把他送到了市府辦的科長樓。這個男女關係清白不清白,嚴謹不嚴謹,在若干年之後的官場上,已經不算是什麼問題了。但是在現在這個時節,尤其是西北地區這種正統思想還佔絕對主流的地方,生活作風問題絕對可以影響一個幹部的前途。哪怕就是貨真價實的女朋友。如果沒有結婚。也不能讓人抓到生活作風方面的把柄。

  包飛揚目前跟孟爽的關係也僅僅突破到接吻的程度,由於孟爽的嚴防死守,他的魔爪甚至連孟爽上半身峰巒區域都沒有攻破,更別說其他了。所以雖然他知道張淑君對他印象不錯。也不想給張淑君造成什麼錯覺,畢竟張淑君有著市委書記夫人的這個身份,假如她形成了錯誤的印象,一不留神在市委書記成平原那裡漏了這麼一兩句,也許會在某次討論包飛揚任命的幹部會議上,成平原一句這個幹部作風不好,就可以徹徹底底地將包飛揚完全否定,倘若到那個時候,包飛揚即使哭也來不及。假使包飛揚真的和孟爽有了什麼實質性關係。也不算冤枉,可是什麼都沒有造成了誤會,那就冤枉之極了。

  當然,以包飛揚目前正科級幹部的職位,他的職務調動或者任命。也上不了市委常委會討論。但是萬事小心無大錯,並不是說上不了市委常委會幹部會議,成平原就影響不了對他的任命問題了。

  包飛揚回到科長樓自己的房子裡,用電水壺燒了一壺熱水,正要去泡茶,忽然間聽到外面有敲門聲。包飛揚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這個時候會有什麼人過來呢?

  他拉開房門,卻看見套間門口站著一個瘦高個子,外表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包飛揚知道,這是舊河煤礦的一個中層幹部,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他也在,只是晚上他一直在陪著張淑君說話,所以一下子想不起這位究竟是誰來著。

  一時回憶不起來,包飛揚只能很客氣地笑笑,對這個瘦高個中年男人說道:「你好你好。」

  瘦高個中年男人見包飛揚開門,臉上堆滿了笑容,快步上前,一邊伸出了雙手,一邊熱情地喚道:「包書記,您好!」

  聽這個人開口稱呼自己為「包書記」,包飛揚一下子就想起來眼前這位是哪個了。原來這位就是舊河煤礦黨委宣傳部的部長白壯男。

  因為包飛揚是舊河煤礦的礦長兼黨委書記,所以既可以被人稱為包礦長,也可以被人稱呼為包書記。但是還是有個原則,就是礦上生產經營這一塊的幹部,只會開口稱呼他為礦長,只有礦黨務系統的幹部,才會稱呼他為書記,這樣就顯得親暱一些。但是舊河煤礦黨務系統的中層幹部只有那麼兩三個,有了這個範圍,包飛揚自然就想起眼前這位中年男人就是宣傳部長白壯男了。

  知道了眼前這位是誰,話題就很好展開了。包飛揚把白壯男讓進了房裡,親切地問道:「白部長,你不是跟龍書記、和礦長他們去歌舞廳了嗎?怎麼又跑到我這裡來了?」

  也許是聽到因為包飛揚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白壯男心中感到有些激動,他屁股抬一下,像要站起來地樣子,陪著笑臉說:「我這個人不太習慣那種熱鬧的地方,心中盤算著書記您也該回來了,就跑過來找您交交心。」

  聽著白壯男一口的陳詞濫調,包飛揚感覺很不習慣。不過他知道這是必須的一個過程,只要他想在政界發展,像白壯男這樣的人以後肯定不少遇到。

  他抓過茶几上的紅塔山煙,摸出一支遞給給白壯男,微笑說道:「到我這裡就隨意好了。別搞得那麼拘束!」

  見自己的新任頂頭上司這麼的平易近人,白壯男的臉色頓時鬆弛了下來。舉止也自如多了,他捏著香菸,一本正經地向包飛揚說道:「書記,我這次過來,主要是想向您匯報一下咱們礦黨委宣傳部下一步工作計畫。」

  包飛揚這下算是明白了,原來是白壯男今天看到張淑君對自己另眼相看的態度,這是連夜跑過來亮態度,獻忠心了。他這個時候精力和心思都放在如何搞好舊河煤礦生產經營上面,對於宣傳工作倒是不怎麼著緊,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好表現的太過於消極。打消白壯男的積極性。於是就笑著說道:「好啊。我也正想聽一聽你們宣傳部對將來的工作打算。」

  得到包飛揚首肯,白壯男的積極性就更好了,他匯報的聲音又洪亮了幾分,說道:「為了進一步激發咱們舊河煤礦基層通訊員的寫作熱情。促使我們舊河煤礦新聞宣傳工作再邁上新台階,我們宣傳部決定,除了在上班時間內做好新聞稿件收集和審核工作之外,還要充分利用下班的時間,開展『走訪在區隊』的活動,和咱們舊河煤礦下面幾個區隊的基層通訊員和新聞愛好者積極進行交流,研究和探討下一步如何做好我們舊河煤礦的新聞宣傳工作,把我們舊河煤礦新聞宣傳工作這面旗幟給打出去!」

  「好,好。這個想法很不錯!」包飛揚連聲誇讚,又問道:「你們的這個計畫,和龍書記交流過了嗎?」

  白壯男知道,這是包飛揚變相敲打他有越級匯報的嫌疑,於是趕緊說道:「龍書記那邊我們也已經匯報過了。只是他說礦上目前經費有些緊張……」

  「哦?大概需要多少預算?」包飛揚眉毛微微一動。

  「一千元就夠了。」白壯男連忙回答道。

  包飛揚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堂堂的舊河煤礦,竟然連一千元的宣傳經費都批不下來,這說出去還真是一種悲哀……

  「那好,明天我跟財務科熊科長溝通一下,看看她能不能擠出來這筆經費。」包飛揚點頭答應下來。白壯男既然有這個工作熱情,也不能為了一千元寒了他的心。再者說來,宣傳工作雖然看似和煤礦的經營生產關係不大,但是如果能夠好好利用起來,也能夠在相當大程度上激發起煤礦幹部職工工作積極性,尤其是在這個舊河煤礦要和方夏陶瓷化工合作,轉向一個嶄新的同時也是陌生的生產領域的關鍵時刻……

  一句話聽得白壯男心花怒放,連聲對包飛揚表示感謝。接下來的時刻包飛揚就知道是閒扯了,只是他並不想和白壯男聊舊河煤礦的事情。憑藉著包飛揚豐富的人生經驗,他知道,如果一個幹部越過分管領導,去接觸上級領導,肯定是違背官場的倫理的。尤其是自己才上任第一天,又是率領著舊河煤礦這麼多中層幹部來市裡熱鬧,白壯男這樣迫不及待地摸到自己的住處來見自己,絕對不會是為了一千元宣傳經費的事情,肯定還另有目的。

  包飛揚心中存著警惕,所以和白壯男聊天時也是東拉西扯的隨便聊聊閒話,絕對不碰舊河煤礦單位上的話題。

  可是這個白壯男,沒有說幾句話,就總是談到舊河煤礦單位上的人和事情,中間還不時插著幾句牢騷話。看白壯男總是如此,包飛揚就不好怎麼去接白壯男的話了。

  於是包飛揚就捧著茶杯,看著電視裡播放的那種對他來說是老掉牙的節目,是不是還點起一根香菸,隨口嗯嗯啊啊地應付這白壯男的話,有時見白壯男總是扯一個話題,又不經意地冒出一句話,把白壯男的注意力岔開。

  「包書記,有您這樣年輕有為的好領導來領導我們,咱們舊河煤礦的幹部職工都非常服氣呢!就說今天發工資的事情吧,如果換一個領導來,遇到今天的波折,絕對當場呆住,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包飛揚聽著白壯男能夠把白馬屁的話說的如此自然流暢,雖然明知道是在拍馬屁,卻讓人不覺得如何肉麻,看來他能夠當上礦黨委宣傳部長,也絕非是偶然啊!

  不管怎麼說。白壯男能夠在自己上任的第一天跑過來,這份心意總是在的,包飛揚覺得自己有責任也有義務提醒一下白壯男,免得他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根據我的印象,咱們舊河煤礦的領導幹部還是非常團結的!」包飛揚優雅地夾著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異常緩慢地吐了出來,一副飽含深情的模樣。

  如果白壯男知趣地話,應該馬上收攏自己的話頭,往包飛揚的話裡的意思去靠。可是白壯男看著很聰明的人。這個時候不知道怎麼就犯起了糊塗。他說道:「包書記。咱們礦上的領導幹部總得來說是好的,但是也有少數人叫人心裡感覺不怎麼舒服。往難聽的地方說啊,簡直就是官霸,如果不是您及時到來。恐怕咱們舊河煤礦就要變成一言堂了!」

  白壯男這話就有點焚琴煮鶴大煞風景了。

  包飛揚的意思已經說得那麼明確,在岔開白壯男話頭的情況下,也是想把白壯男點醒,卻想這個白壯男依舊痴迷不悟,繞來繞去,又把話題扯到龍電力身上,而且話還說的是如此的不好聽。

  對包飛揚來說,不管龍電力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目前需要做的就是要維持舊河煤礦的大局穩定。因為只有舊河煤礦大局穩定住了。他才好迅速推動舊河煤礦和方夏陶瓷化工的煤系高嶺土加工項目的合作。同時,也方便他對目前來說危險性極大的礦井採煤作業的停產整頓。這個事情是舊河煤礦的大局,也是舊河煤礦的當務之急,完全耽誤不起。相比起這個大局來,其他東西都是細枝末節的東西。等這個大局安定住了,順利開展起來了,再去理這些細枝末節也不算晚。

  更何況包飛揚也相信自己的判斷,這個龍電力應該不算是一個壞人。雖然說一開始在班子會議上,龍電力和自己唱了反調,但是在自己拿過來工資款之後,龍電力長久迅速地改變了立場,開始全力配合自己的工作——一個人知道配合工作,就說明這個人有大局意識。在包飛揚印象裡,一個識大體顧大局的領導幹部,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所以,不管白壯男想說出來的東西是真是假,包飛揚都不想去聽。最起碼目前沒有心思去聽。

  於是包飛揚又拿過談話的主導權,和白壯男扯了起來,他始終把握著尺度,不給白壯男提供任何打小報告的機會,總是在他剛要說什麼的時候,就叫包飛揚繞開了。

  到最後見白壯男總是這樣不識趣,包飛揚也徹底失去了耐心,他就拿出了領導地架勢,望著白壯男說道:「老白啊,現在是我們舊河煤礦的特殊時期,困難多,矛盾就多,所以我們就特別需要注意,需要好好的研究總結出一個目前困難狀況下的工作方法,否則局面就更困難了。在這種情況下,就要求咱們舊河煤礦上的黨員干部,尤其是礦上的領導幹部特別注意講團結了。說到改進工作作風問題,我覺得關鍵還是靠你們下面這些干部,要多交流,多在溝通上面下功夫。當然,具體到咱們礦上宣傳部這一塊工作來說,我在局機關工作時也聽說過了,這一兩年時間工作搞的還是蠻不錯的。」

  白壯男忙說:「對對,咱們舊河煤礦上的工作方法是要改進一下。我早同龍書記說過,也提過一些建議……」

  包飛揚怎麼可能再容白壯男說下去呢?他立刻就搶了話頭說道:「是啊,這個問題,回頭咱們要開會好好研究一下。」

  隨後他又放白壯男說了兩句。但是白壯男也就是剛起個頭,話還沒有說完,就又被包飛揚打斷,問白壯男一些問題,白壯男這邊剛說了兩句是是。包飛揚又開始了新的發問。就這樣包飛揚便不斷地問,提的又都是一些無關緊要,不著邊際的話題,白壯男聽得沒頭沒腦的,把握不住包飛揚的中心思想,只有跟著稀里糊塗地回答。

  可是包飛揚往往不給白壯男回答完的機會,就又迅速轉移了話題了,又時不時扯兩句電視上正播放的節目,顯得很是心不在焉。

  包飛揚是想通過這種談話技巧,讓白壯男要麼會感覺他這位新書記沒有耐心聽白壯男講話,要麼就讓白壯男覺得他這位新書記思維太過於活躍,白壯男他的腦子跟不上包飛揚的腳步……

  總之,包飛揚不管白壯男具體有些什麼感受,他就是想通過這種談話方式都會對白壯男構成一種威壓,讓白壯男心中沒底,不知道繼續打那些小報告究竟是什麼後果。

  說起來,這也是包飛揚的無奈之舉,他想穩住舊河煤礦的大局,不想現在起什麼波瀾。不能動龍電力,也不能去動白壯男,總之,就是維持現狀不折騰,把一切矛盾都壓後,等舊河煤礦的經營狀況好轉之後,再去理論這些事情。

  就這樣牽著白壯男的鼻子東拉西扯的談了一陣子,包飛揚突然什麼也不說了,白壯男心裡就有些發虛,覺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他看看表,說:「時間不早了,就不打攪書記您休息了。」說罷就站起來了。

  包飛揚也站了起來,握著白壯男的手,笑著說:「不急嘛,你是住礦上還是市裡?有空就奪過來聊聊,我這個人啊,最好客了!」

  白壯男偷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心中暗道,打死自己也不敢再來了。包書記您是好客,可是和您聊天俺心中沒底啊,這樣七上八下的沒有著落,太恐怖了!

  看著白壯男狼狽地離開了樓道,包飛揚心中微微一笑。今天這一切,暫且記下,以後總歸是要查一查,如果是小問題就罷了,如果是大問題,那肯定是要掀個底朝天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2:00
第二百三十〇章 小白臉


  張淑君晚上包飛揚在酒宴上只顧得陪張淑君說話,幾乎沒有吃什麼飯菜。回來叫上孟爽去陪喝咖啡時,那當然是純粹的喝咖啡了,包飛揚也沒有好意思點什麼吃食。回到住處後又被白壯男這麼攪和了一通,把睡意全趕跑了不說,肚子裡那股飢腸轆轆的飢餓感覺也泛了上來。

  想了一想,包飛揚拿起書桌上剛裝了不到一個月的電話機,撥通了孟爽房間裡的號碼。

  「誰啊?」

  孟爽在睡夢中被電話鈴聲吵醒,迷迷糊糊地起身抓起床頭茶几上的電話。

  「我……」

  聽出電話裡是包飛揚的聲音,孟爽就有些奇怪,她探頭看了一下放在床頭茶几上的手錶,已經是凌晨十二點多了,就嗔怪道:「都這個點你怎麼還不睡啊?明天想帶著兩個黑眼圈上班嗎?」

  「嘿嘿,」包飛揚乾笑了兩聲,說道:「我肚子有點餓,想到外面吃點夜宵……」

  「你這頭豬,晚上吃了兩頓都沒吃飽啊?還要吃夜宵?」孟爽笑罵道。

  「我的小姑奶奶,什麼叫我吃了兩頓?我統共也不過夾了兩三筷子菜,其他時間不是在喝茶,就是在喝咖啡好麼?」包飛揚撞天叫屈道。

  「好了好了,不過才說你一句,看把你委屈的。」孟爽咯咯笑道,「既然你餓了,就到外面吃點東西吧。記得早點回去睡覺,不要太晚了。」

  「……」

  包飛揚簡直有些無語了。當初孟爽在追他的時候,情商挺高的啊,變著法地想著花樣來接近他。怎麼現在兩個人的名分已定,孟爽的情商立刻就下降這麼多?她難道沒有聽出來,自己打電話,是想叫她一起去麼?

  「你餓不餓?要不我去接上你,一起吃點?」

  聽說包飛揚要來接自己,孟爽的警惕性立刻提高了不少。她到天源市這幾天時間內,只要是兩個人私下裡相處。包飛揚就有些不老實,總是試圖將祿山之爪向她身體禁區進犯,如果不是她牢記老媽的教導神智裡保持著最後一絲清明在嚴防死守,說不定就讓包飛揚這大壞蛋得逞了呢!怪不得人家都常說,男人一走上社會就會變壞。包飛揚念大學的時候,可是一塊什麼情趣都不懂的臭木頭。可是這上班還不到半年時間,就已經變成這樣厚臉皮的大壞蛋了。

  哼!什麼肚子餓!恐怕是瞎話!這個大壞蛋恐怕是想拿這個做藉口來見自己,好繼續進行他的無賴計畫吧?自己可不能上當了,給他這個機會。

  「才不要呢!」孟爽說道:「吃夜宵最容易讓人發胖了,我可不想像某人一樣。往豬的方向發展。」

  「你可以不吃。陪著我就行啊!」包飛揚說道。

  「不了。我要睡覺了。熬夜對女孩子皮膚不好呢!」孟爽嘻嘻一笑,說道:「你想見我,明天早上可以一起來吃早餐嘛!」

  見孟爽掛了電話,包飛揚不由得搖頭苦笑。他本來還以為孟爽的情商變低了。卻沒有想到這小丫頭的情商並不是變低了,只是識破了他的陰謀而已。正如孟爽想的那樣,他的確是想藉著吃宵夜的機會見一見孟爽,吃完宵夜之後送孟爽回去,然後就死賴在孟爽的房間不出來了。能夠和孟爽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只是一起躺在床上聊聊天也行啊!可惜這小丫頭太精明,一點機會都不給他。

  包飛揚輕手輕腳地走出自己的兩室一廳的小套間,反手輕輕地將房門帶上。這個時候的科長樓已經是一片寂靜。大部分人都進入了休息狀態。只有偶爾一兩聲嬰兒的哭鬧聲從不知道哪一家傳出來,才打破這一片寂靜。

  這個時候,包飛揚忽然間想起同樣住在這棟科長樓的尚曉紅,有一段時間沒有和她打過照面了,她這個時候應該也已經睡覺了吧?可惜她是個女人。不然地話,把喊她一起出去宵夜,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包飛揚走出了科長樓,卻並沒有往市政府大門口走去。雖然已經是深夜了,保衛科的值班人員應該都在,縱使他和保衛科的人員很熟悉,這個時候走正門出去,還是需要登記的。包飛揚可不想把自己的名字留在上面。要是這個登記簿被某個領導看到,說不定會在腦海裡形成印象,認為他包飛揚經常深更半夜出去呢!

  包飛揚走的是市政府大院南邊的側門。側門這個時候也靜悄悄的,只有一旁的門衛室還亮著燈,包飛揚隱約聽見裡面傳來電視機的聲音。想來應該是守衛人員在看。

  巨大的鐵門緊緊關閉著,其中一扇大鐵門中間又開了一扇獨立的小門,一把大鐵鎖就虛掛在上面。包飛揚過去取下大鐵鎖,推開小門。門衛室裡聽到聲音,拉開門衛室的窗戶,探頭一看是包飛揚,笑了一笑,說道:「包科長出去啊?」

  「嗯,肚子有些餓,吃點宵夜去。要不要回來給你帶點?」包飛揚笑著說道。

  「不啦不啦,我吃飯晚,你帶來我也吃不下。」這裡的門衛也是保衛科的人,知道包飛揚和科長朱瑞強關係不錯,對包飛揚就很是熱情。

  出了鐵門,對面就正對著一條叫做市府巷的大街,街裡開著琳瑯滿目的五花八門的商店。賣日用小百貨的、賣土產品的、賣文具賬本的、賣面包點心的。還有什麼五糧液、茅台酒、瀘州老窖、劍南春、煙台長城干紅葡萄酒、東北長白山葡萄酒、京城紅星二鍋頭、河北衡水老白乾等各種名酒專賣店,還有本地的太白酒和西鳳酒專賣店。除此之,像靳羽西、歐萊雅、旁氏化妝品專銷店等化妝品專賣店也有好幾家,比市府前街還要熱鬧許多。

  總得來說,市府巷是夾在市政府大院和市委大院後面的一條的小巷子,獨特的地理位置造成了它畸形的繁榮。它既不像是那些大城市裡著名的商業街,街道的店舖經過規劃整合,佈局有著清晰明確的章法;但是同時它也不像是小城市裡的商業街道那麼混亂無序。時值深夜十二點多,這個時候這條街道上的店舖絕大多數已經打烊熄燈,整個街道已經進入睡眠狀態,只有店舖上的絢麗多彩的霓虹燈招牌在不停地閃爍著,將這條不長的街道裝飾成一條五顏六色的巨龍。

  包飛揚這個時候也無心欣賞市府巷這種別緻的夜景。他沿著街道直接朝南邊走去。走過一個小丁字路口,然後左轉向東走去,又行走了大約三四百米,就來到了工人廣場,在工人廣場的右側,就是天源市著名的特色夜市一條街。這裡的飯店,白天大多都是關著門,營業的時間主要是放在晚上。從太陽落山那一刻起,飯店才開門做生意,一直持續到第250章在這裡,讓這個地方成為冬日深夜中天源市最熱鬧的地方。

  對早已經吃膩了生猛海鮮飛禽走獸等各種珍饈佳饌的包飛揚來說。他其實更喜歡到像這種特色夜市的不起眼卻有著地方風味的特色小吃店來吃飯。他以前並不知道天源市還有這麼一個所在,一個月之前,被朱瑞強帶著來過一次之後,包飛揚才發覺原來距離他的住處不遠竟然有這麼一個吃夜宵的好去處。雖然說這裡的小店提供的都只是簡單、樸素、家常的天源本地飯菜,卻讓包飛揚真正體會到天源市本地美食的精髓,就像是是三江鎮老楊家羊肉泡饃一般。

  包飛揚信不走進夜市一條街北邊路東的一家飯店,大廳裡擺放著六張餐桌,有五張餐桌已經坐有了客人,包飛揚就邁步向那張空著到餐桌走去。對著窗戶坐下。

  一個圍著圍裙的年輕女服務員走了過來,先提著茶壺給包飛揚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然後又講菜譜遞給包飛揚,用略帶西北口音的普通話甜甜地問包飛揚吃些什麼。

  包飛揚翻開菜譜,看到這家飯店主打的是特色山野菜。什麼山韭菜炒土雞蛋,野蘑菇燉土雞,清炒山木耳,油炸小白條,紅燒野兔頭等等。主食就是羊肉泡饃、葫蘆頭、貓耳朵、油潑臊子面。

  單單是看這份菜單,就讓包飛揚食慾大振。這些東西雖然說騰飛大廈餐飲部、四海大酒店也有,製作出來也很精美,但是吃起來總是和街頭這種地道的小店有差別。

  包飛揚點了一盤山韭菜炒土雞蛋、一盤大蔥炒山木耳,又要了一份羊肉泡饃。然後就點上一根紅塔山,坐在那裡等著服務員上菜。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老闆,還有位置嗎?」

  包飛揚下意識地就往飯店的門口望去,卻看到尚曉紅裹著一件深紫色的大衣站在飯店門口,一頭齊耳的短髮給門外的寒風吹得亂蓬蓬的,將她俏臉襯托的分外冷豔。

  「尚姐,」包飛揚連忙站了起來,笑著招呼道:「你也來吃飯啊?來,坐我這裡來。」

  尚曉紅看到包飛揚,眼睛也不由得一亮。她邁步走到包飛揚桌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摘下手上帶著那雙黑色的羊皮手套,把一雙白嫩的小手放在嘴邊不停地哈氣,一邊喊著凍死人了一邊問包飛揚怎麼會這個點出來吃飯。

  「肚子餓了睡不著,就出來了唄。」包飛揚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尚曉紅,笑著說道:「用這個暖手,比哈氣管用。」

  尚曉紅就接過茶杯,用雙手捧著,一邊暖手,一邊小口小口的喝著茶水。半杯熱水下肚,她才緩了過來,那種刺骨的寒冷逐漸退卻,身上也漸漸有了股熱乎勁兒。

  藉著近距離的燈光,包飛揚才發覺,他和尚曉紅僅僅是幾天不見,尚曉紅竟然削瘦了不少,臉色也因為非常憔悴而顯得有些蒼白,以至於皮膚幾乎都接近透明,讓人能夠清晰地看到皮膚下淡藍色的細小靜脈血管。

  包飛揚心中很是吃驚,在尚曉紅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能夠讓她憔悴成這般模樣?以尚曉紅年齡和大大咧咧的性格,是什麼樣的內心煎熬,能把她折磨成這般模樣?是不是他這一段時間一直忙著考慮煤系高嶺土加工企業的事情,很少回市府大院科長樓去住,沒有能夠和尚曉紅碰上面,所以錯過了一些事情嗎?

  縱使心中充滿了疑問,包飛揚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問尚曉紅這些問題的時候,先讓尚曉紅吃點飯菜,暖和暖和再說。

  看著服務員拿著菜譜等候在一旁,包飛揚就問尚曉紅道:「尚姐,你想吃什麼?」

  「你幫我點吧。」尚曉紅捧著水杯,眼睛望著杯底,「隨便什麼都行。」

  「那就跟我一樣,來一碗羊肉泡饃吧!」包飛揚說道:「你凍成這樣,光喝熱水不行,得喝點羊肉湯暖暖身子。」

  「嗯。」尚曉紅嗯了一聲。

  服務員很快就拿過來兩隻大碗,裡面各放著一塊鍋盔。包飛揚起身到飯店的水池旁洗過手,回到餐桌前,看見尚曉紅把杯子裡的水快喝完了,就又拿過杯子替尚曉紅加滿水遞給尚曉紅,又伸手拿過尚曉紅面前的碗,問尚曉紅道:「泡饃要小塊的還是大塊的?」

  「你看吧!」尚曉紅低聲回答了一句,似乎有些神不守舍。

  包飛揚看在眼裡,心中就下定決心,等吃過飯,一定要好好問一問尚曉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自己這外幹練開朗的大姐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那就小塊吧,羊肉湯浸的透一點。」包飛揚一邊說著,一邊拿起碗裡的那塊鍋盔,替尚曉紅掰了起來。按照天源市這邊飯店的習俗,羊肉泡饃的鍋盔是要顧客自己掰碎的,碎塊的大小顧客自己來決定。等顧客把鍋盔掰好後,服務員才過來拿走大碗,到後廚裡讓廚師加湯加配料燴製。

  包飛揚替尚曉紅把鍋盔掰好,又把自己碗裡的鍋盔掰成稍微大的碎塊,正要讓服務員拿走去燴製。就看到飯店的玻璃門被推開,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穿著一件黑色皮夾克的男青年走了進來。他目光在大廳裡一掃,就落到尚曉紅和包飛揚這桌。

  「好啊!」他陰陽怪氣地喊道,「怪不得你急急忙忙要回來,原來是跑到這裡私會小白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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