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Babcorn 2018-2-8 18:10: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5 346025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2:07
第二百四十一章 美女列車長


  包飛揚淡淡一笑。此時他手上戴著的還是鐘嚴明送他的那塊浪琴超薄款石英錶,雖然價格也一千塊錢出頭,但是比起穆建國的摩托羅拉漢字傳呼機四千多的身價,確實有所不如,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穆建國確實有「資本」向他炫富。

  孟爽臉色很是難看,真沒有想到,穆建國竟然是這麼一個玩意兒,早知道如此,剛才在車廂裡裝作不認識他就好了。

  這時包飛揚定的兩份套餐已經做好,餐車工作人員送了上來。包飛揚正懶得跟穆建國說話,看見套餐送上來了,就幫孟爽打開餐盒,又輕輕拍了孟爽胳膊一下,示意孟爽犯不著和這種二混子生氣,先吃飯再說。

  穆建國把包飛揚對孟爽親暱的動作看到眼裡,心理更是不爽。他眼睛就盯著孟爽眼前的套餐,彷彿是發現新大陸一般叫了起來。

  「老弟,不是吧?」他用驚訝的語氣對包飛揚說道:「你帶女朋友到餐車來就點兩份套餐?火車上的套餐是什麼東西,你還不知道嗎?都是些白菜蘿蔔大肥肉,這些玩意兒能吃嗎?至少也得點幾個炒菜才像話,對不對?」

  一邊說著,穆建國一邊隨手把他的錢夾放在餐桌上,那一疊厚厚的鈔票恰到好處的從錢夾中露出了一角,正好是孟爽一低頭就可以看到的角度。

  見穆建國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包飛揚挑釁,孟爽實在是忍不住了,她俏臉一沉,說道:「穆建國,你是不是有病啊!白菜蘿蔔大肥肉怎麼了?姑奶奶我愛吃!關你什麼事兒?」

  說著就端起餐盒,拉著包飛揚道:「飛揚,咱到那邊去坐,我不想在這裡聽蒼蠅嗡嗡地亂叫!」

  包飛揚自然是求之不得,也端起餐盒,和孟爽轉移到遠處的小餐桌上。

  穆建國倒是也不生氣。只是坐在那裡嘿嘿地笑著,心中自作聰明地認為孟爽惱羞成怒是因為自己戳中了孟爽的痛楚。想一想也是啊,當初班花校花級的人,在學校風光的不得了,現在卻要跟著一個連工資都不能正常開的窮煤礦工人過日子,心情能好受嗎?她這番話看著是罵他穆建國,其實是暗恨包飛揚沒有出息,沖包飛揚發火呢吧?

  他心中正想著該如何再去撩撥撩撥,順便再展現一下自己的實力,卻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乘警陪著一位身穿鐵路制服的美女走了過來。美女的上臂還掛著一個列車長的牌子。那一身略顯呆板的鐵路制服。硬生生被這位美麗的列車長穿出了國際大牌時裝的范兒來。

  頓時穆建國的口水不由得流了下來,他經常乘坐火車天南地北的跑來跑去,也見過不少鐵路美女,但是像眼前這位列車長這般漂亮的美女。他還是第261章。

  「列車長,你好!」穆建國抓著他的錢夾站了起來,做出一個自認為非常風度翩翩的微笑。把他補辦臥鋪的排號紙條遞到美女列車長面前:「我已經登記了補辦臥鋪的手續,這是我的排號單,請問現在可以補臥鋪了嗎?」

  美女列車長在穆建國的排號單上掃了一眼,說道:「到六號車廂列車長辦公席,那裡有專人負責補票。」

  「那列車長。我再問一下……」

  穆建國的目的就是想和這個美女列車長多說幾句話,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的被打發走?他不動聲色地跨出小半步,攔著美女列車長的去路,想和美女列車長再攀談幾句。卻不想這幾句話還沒有說完,美女列車長身後的那個高個子乘警伸手大手一巴掌把他撥拉到一邊,嘴裡不客氣地喝道:「別當著路,有什麼問題,到列車長辦公席去問!」

  穆建國一個趔趄,差點當場摔倒,他正欲向這個高個子乘警抗議,卻看到這個高個子乘警已經陪著那位美女列車長走到了包飛揚和孟爽的餐桌跟前,看樣子是準備和包飛揚、孟爽說點什麼?

  咦?列車長和乘警怎麼會去找包飛揚呢?難道說是包飛揚上車沒有買票,被乘務員發現了,所以列車長才帶著乘警過來找包飛揚補票?嗯!很有這個可能啊,現在火車上逃票的人很多,包飛揚一個連工資都開不下來的窮煤礦工人,選擇逃票混上火車,也不是沒有可能!這下子可有好戲看了!

  一時間穆建國也忘記了再找那個高個子乘警抗議,只是抱著雙臂,探著頭,一臉幸災樂禍地向包飛揚那邊望著,等待著看包飛揚如何出醜!

  這個高個子乘警正是張翼飛,他找到了列車長閆冉冉,把情況向閆冉冉做了匯報。閆冉冉聽說是鐵道部政治部辦公室副主任陳雅麗的朋友在火車上,自然是不敢怠慢。不管是這名旅客與陳雅麗關係深淺,只要是他認識陳雅麗,就不容閆冉冉忽視。別說是她,即使換客運段一把手在列車上,聽說陳雅麗的朋友在火車上,肯定也是第一時間趕過來!

  「同志,您好,這位是我們列車長閆冉冉。」張翼飛站在包飛揚的餐桌前,微笑著向包飛揚介紹道:「她聽說了您助人為樂的事蹟,很受感動,特意來向您問好!」

  閆冉冉這時已經看清包飛揚的長相,確定張翼飛沒有看錯,這就是上次陪那個天源火車站站長親自送上列車那個叫做趙麗萍華夏青年報美女記者的朋友。於是她伸出白皙的小手,微笑著向包飛揚說道:「您好,我是本次列車的列車長閆冉冉,請問您怎麼稱呼?」

  包飛揚也早就注意到了張翼飛和這位叫閆冉冉的美女列車長,只是沒有想到,這位叫閆冉冉的美女列車長是特意過來找他。這時候看到閆冉冉伸出手來,於是也站起來,微笑著和閆冉冉握了握手,笑著說道:「我姓包,包飛揚。這位是我的女朋友,孟爽!」

  「孟小姐,您好!」閆冉冉立刻微笑著沖孟爽伸出了手。

  「列車長,您好!」孟爽也微笑著伸出了手。

  「孟小姐,您好!」閆冉冉一邊和孟爽握手,一邊驚訝孟爽的美麗。閆冉冉對自己的外貌非常自信,要知道,她可是被人稱為西京客運段第一美女,即使放在整個西京路局,她閆冉冉的美麗也幾乎是沒有人匹敵,在她印象中,也就是前幾個月乘坐這次列車到京城去的那位叫趙麗萍的華夏青年報的女記者勝過她一分,卻沒有想到,今天眼前這個叫孟爽的女孩子美麗竟然也勝過她一分,而且這兩位大美女都與眼前這位面貌清秀的包飛揚有關,這就非常值得人去思量其中的奧秘了!

  一時間,閆冉冉心中越發認為包飛揚身份絕非尋常,無論是任何人,身邊能有兩位超級美女,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女朋友,身份都不會簡單!她心中在心中把包飛揚和孟爽兩個人的名字牢牢記下,越發堅定了要和包飛揚、孟爽建立起良好關係的想法。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2:07
第二百四十二章 軟臥同伴


  「包先生、孟小姐,」閆冉冉笑道,「十分感謝你們兩位以實際行動對我們西京鐵路局本次『學雷鋒、樹新風』活動的支持!正好我們列車上還有少量空餘的軟臥席位,為了表彰你們兩位樂於助人、弘揚社會主義正氣的行為,我們列車乘務組決定提供兩個免費的軟臥席位給二位休息,希望你們兩位不要推辭!」

  包飛揚自然不會幼稚地認為真的是自己幫助那位老太太和她孫女的行為感動了閆冉冉,才讓閆冉冉對他另眼相看,願意提供免費的軟臥席位給他們。在他看來,閆冉冉之所以對他和孟爽如此熱情,必然另有緣故,所謂表彰他樂於助人的行為,不過是表面上的藉口而已。

  忽然間,包飛揚想起了這趟列車正是經由西京開往京城的列車,上次趙麗萍崴傷腳回京城的時候,不也正是乘坐這趟列車嗎?他想起上次天源火車站站長送他和趙麗萍上車的時候,不也是找了一位美女列車長嗎?

  想到這裡,包飛揚再打量一番閆冉冉相貌,果然有幾分熟悉,可不就是上次那位美女列車長嗎?雖然當時只是匆匆一瞥,並沒有過多去注意,但是外形輪廓大致還是記下了六七分。

  再看站在閆冉冉旁邊的乘警張翼飛,雖然包飛揚當時並沒有注意到張翼飛的長相,但是還是隱約記得送趙麗萍去軟臥車廂的時候有那麼一位高個子乘警在場的。

  原來如此啊!

  到了這個時候,包飛揚基本上能夠捕捉到七八分真相了。一定是上次送趙麗萍的時候,打出了鐵道部政治部辦公室那個叫陳雅麗副主任的旗號,引起了閆冉冉和張翼飛注意,記住了他的相貌。方才在硬座車廂和那對混賬父子起衝突的時候,張翼飛過來處理的時候,認出了他,這也正好可以解釋為什麼張翼飛會對那對混蛋父子那麼不客氣,完全是因為張翼飛以為他包飛揚是鐵道部政治部辦公室副主任陳雅麗的朋友啊!之後的事情就不用說了,張翼飛讓他和孟爽到列車餐車來休息後。一定去找列車長閆冉冉把這個「重要的」情況進行了匯報,然後閆冉冉就帶著張翼飛到餐車來找他,以「表彰」的名義送他和孟爽兩個軟臥席位。

  想通其中的因果,包飛揚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真的沒有想到,僅僅是送趙麗萍上了一趟火車,就在閆冉冉和張翼飛等人的眼裡變成了鐵道部政治部辦公室副主任陳雅麗的朋友。要是閆冉冉和張翼飛知道,他不僅和陳雅麗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和趙麗萍也僅僅是普通朋友,他們兩個會不會大失所望呢?

  雖然說包飛揚並沒有打著別人的旗號撈取好處的習慣,但是他也知道。這個時候縱使他向閆冉冉解釋他並不認識陳雅麗。閆冉冉也絕對不會相信的。甚至他越是解釋,閆冉冉說不定越是認為他是故意在掩飾,其實和陳雅麗的關係絕非一般呢!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假作真時真亦假。不是他想解釋就能解釋清楚的。所以包飛揚乾脆也就不去做什麼解釋,不就是兩張軟臥票嗎?自己按照票價給錢就是,也不算佔國家的便宜吧?

  「列車長,謝謝你們的好意。兩個軟臥席位我們可以接受,但是一定要按照席位的原價付款。」包飛揚說道。

  正豎著耳朵偷聽這邊動靜的穆建國早被氣得鼻子都歪了,暗罵包飛揚真的走了狗屎運,僅僅做了一點屁大的小事,就讓這位美麗的列車長贈送兩張軟臥車票出來。這時候又看著包飛揚還厚著臉皮充大款,更是氣得想衝上來跺包飛揚一腳。他奶奶的!就你還想按照軟臥席位的原價補票?我呸!你補得起嗎?你知道不知道。補兩張軟臥票,就相當於乘坐一趟飛機了,你一個窮煤礦工人,還想打腫臉充胖子去補軟臥票?我看你是知道這位美女列車長不會真的讓你出錢補票,所以才故作大方。要在孟爽和這位美女列車長面前表現一下自己的豪爽吧?真他奶奶的是恬不知恥啊!

  不行,自己一定要揭穿這個偽君子的真面目!不能讓孟爽和這位美女列車長上當!於是穆建國也不管別人怎麼想,湊上來大聲說道:「列車長,他願意補票,就讓他補唄。反正現在煤礦工人有的是錢,不差這一點!」

  閆冉冉正想著怎麼勸說包飛揚呢,卻不想旁邊竄出一個二百五橫插一槓子,不由得掃了張翼飛一眼。

  張翼飛也被穆建國二百五的舉動氣得夠嗆,見閆冉冉心情不愉,立刻伸出大手把穆建國粗暴地推到一邊,毫不客氣地訓斥道:「搗什麼亂啊?你是干什麼的?」

  「我沒有搗亂,我和他們認識!」穆建國不服氣地和張翼飛瞪著眼睛,指著孟爽說道:「不信你問她,我是不是她的老同學?」

  聽說穆建國說是孟爽的老同學,張翼飛倒是不敢造次,扭過頭來望著孟爽。

  孟爽早就對穆建國看不順眼了,看見張翼飛回過頭徵詢自己的意見,就搖了搖頭,一臉厭惡地說道:「我不認識他!」

  張翼飛看到孟爽一臉厭惡的表情,哪裡還不明白該如何去做?

  「呵!還敢冒充別人的同學,你膽子不小啊?」張翼飛伸手大手,像是抓小雞仔兒似的把張翼飛拖了出去扔在餐車和硬座車廂的連接著處,厲聲沖穆建國喝問道:「身份證呢?拿出來我看看!」

  那邊張翼飛把穆建國這個二百五拖了出去,這邊閆冉冉好像根本沒有看到這一幕似的,微笑著對包飛揚說道:「包先生,這是我們乘務組同志對你們樂於助人行為的一點敬意,倘若你要補票價,會冷了我們全體乘務組同志們的心啊!」

  「不行,一碼歸一碼!」包飛揚態度堅決地說道,「能夠給我們安排兩個軟臥席位,已經是對我們的特殊照顧了,如果你們再不讓我們補票價,那我們就只好回去坐我們的硬座了!」

  「對啊,閆列車長,這票價啊。我們一定是要補的!」孟爽並不知道這位美女列車長之所以對他們這般照顧背後的隱情,但是對於補軟臥票價這件事情上,她和包飛揚的觀點完全一致。在她看來,包飛揚也完全不差這幾個錢,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兩張軟臥席位落這個美女列車長這麼大人情。

  「呵呵,行,你們說怎麼就怎麼辦吧!」閆冉冉也是懂得靈活變通之人,要不也不會擔任這趟發往京城的重點列車的列車長,見孟爽和包飛揚都如此說,也就不再堅持她當初的觀點。補票價就補票價吧。這倒是無關緊要。只要包飛揚和孟爽肯到軟臥車廂裡。她的目的就算達到了百分之八十。

  當即閆冉冉就給包飛揚和孟爽補了軟臥票,又按照鐵路部門的內部規定,對包飛揚和孟爽的進行了身份信息登記——這也是閆冉冉的主要目的。當她看到包飛揚填寫的工作單位是天源市礦務局舊河煤礦時,心中就越發驚奇。不知道包飛揚一個在舊河煤礦工作的人是如何和陳雅麗主任搭上關係的。不過這樣也好,包飛揚所在的單位普通,反而容易方便她和包飛揚建立起聯繫來。不像是上次那個趙麗萍,雖然知道她是在華夏青年報工作,但是閆冉冉這個西京鐵路局客運段的列車長想要和京城華夏青年報社的著名記者建立起關係來,卻不是那麼容易。相比之下,包飛揚這種小單位工作的人更好接近,即使他和陳雅麗沒有什麼關係,但是通過他能夠和趙麗萍建立起聯繫來。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曲線救國嘛,只要能夠和陳雅麗搭上線,道路再曲折也無所謂。

  不過,不管閆冉冉是如何急切地想和包飛揚建立起關係來,她也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軟臥旅客信息登記薄上有了包飛揚的聯繫地址。還用擔心以後沒有機會和包飛揚聯繫嗎?所以在幫包飛揚和孟爽補辦過軟臥票之後,閆冉冉就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回了她的列車長辦公席。在經過餐車和硬座車廂的連接處的時候,看到穆建國這個二百五正可憐巴巴地蹲在那裡,聽張翼飛的訓話,她就給張翼飛遞了一個眼色,示意張翼飛點到為止,沒有必要和這種二百五生氣。

  可是穆建國卻不知進退,看見張翼飛放過了他,就掏出他那張排號單追了上去,讓閆冉冉給補硬臥票,卻不想被張翼飛一把將他的排號單抓過去撕了一個粉碎。剎那間穆建國的心也差點碎了,這張補票排號單可是他花了六十元從列車員手中買到的,就這麼一轉眼間就化為灰灰,他想沖上去質問張翼飛有什麼權力撕碎他的排號單,卻又不敢,一時間只能是欲哭無淚地站在那裡,心中越發恨起包飛揚來。如果不是這個混蛋出現,他怎麼會平白無故地就不見了六十元錢呢?

  包飛揚卻不知道自己正被張翼飛恨著,他和孟爽本來就不怎麼餓,既然補好了軟臥票,就簡單的扒拉兩口米飯,帶著孟爽到餐車另外一頭的軟臥車廂。

  找軟臥車廂的列車員換過票之後,包飛揚和孟爽就走進了他們的軟臥席位。軟臥車廂和硬臥車廂的區別就是軟臥車廂被密封成一個一個軟臥包間,每一個包間裡有四張軟臥坐席。當包飛揚領著孟爽進去時,發現他們的軟臥包間裡已經有兩個旅客。

  對面上鋪的旅客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手裡拿著一個索尼cd機,耳朵裡插著耳塞,正靠半靠在那裡聽隱約。包飛揚自然認得出,這個小夥子手裡這款索尼cd機是索尼今年年初剛推出的最的d515,在島國的售價大約要五萬五千日元左右,按照當時的匯率折算出來大約在四千多人民幣左右。在上一世伯父包國強被路忠誠陷害到島國去參加商務考察的時候,他首先想的就是讓包國強一定要給他把這一款索尼出的最的機給他來回來。這個小夥子能乘坐軟臥,手裡又拿著價值不菲的d515,想來家境應該不錯。

  在這個小夥子的下鋪,是一位白髮蒼蒼卻面色紅潤的老者,穿著一身簡樸的中山裝,身材筆挺地坐在窗邊,戴著一副老花鏡在看著一份今天剛剛出版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2:07
第二百四十三章 當年秘辛


  看見包飛揚和孟爽進來,那個老者就抬起頭來,微笑著沖兩人略一點頭,算是招呼,然後就繼續低頭看報紙。倒是上鋪的那個小夥子把目光落在孟爽的臉上,不由得眼睛一亮,扯下耳朵裡的耳塞,坐直身軀沖孟爽和包飛揚說道:「你們是到哪兒去啊?」

  雖然小夥子的普通話聽起來非常地道純正,但是包飛揚還是敏銳地從中捕捉到一絲極不明顯的中江人說話特有的餘韻。看來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很有可能是中江省的老鄉啊!

  「呵呵,我們到西京去,你呢?」包飛揚一邊把行李箱放在包間的行李架上,一邊微笑著回答道。

  「我是到中天市去。」小夥子答了一句,又問道:「我看你倆年齡都不大,是不是在西京讀大學啊?」

  「呵呵,」包飛揚和孟爽相視一笑,對小夥子說道:「沒有,我們已經畢業快半年了。」

  「畢業快半年了?不會吧?」小夥子非常驚奇地打量著包飛揚道,「我看你倆好像都沒有我大吧?」

  「你多大了?」包飛揚微微一笑,反問了一句。

  「我一九七零年的,二十二歲了!」小夥子回答道。

  「哦,二十二歲了啊?」包飛揚和孟爽肩並肩在下鋪坐下,隨手從手提袋裡拿出兩罐健力寶,把拉環拉開,插上吸管,遞給孟爽一罐,然後自己拿起剩下的一罐,一邊吮吸著,一邊回答道:「那我倆是沒有你大。」

  「我十九歲,」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又用手指了指孟爽,「她二十一歲。」

  「十九歲就畢業大半年了?」小夥子用不敢置信的眼光打量著包飛揚一會兒,然後恍然大悟道,「兄弟,你讀的是中專吧?」

  如果包飛揚讀是中專的話,那麼十九歲畢業半年倒是也不算是太突兀。

  「四年制本科。」孟爽笑著在一旁插話道。她見過太多對包飛揚十九歲就大學本科畢業表示驚訝的人了。

  聽說包飛揚才十九歲就大學本科畢業,對面下鋪那個正聚精會神看的老者也不由得抬起頭,仔細打量了包飛揚兩眼。

  小夥子明顯不淡定了,他馬上就要二十三歲了,還在讀大四,可是包飛揚已經大學畢業了半年,這中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啊!

  「四年制本科?他是不是華夏科技大學少年班畢業的?」他驚訝地問孟爽道。

  聽到華夏科技大學少年班幾個字,那個看報紙的老者眼裡有一抹複雜的情緒掠過,可惜包飛揚和孟爽都沒有注意到。

  「不是!」孟爽笑著說道,「我們倆是大學同學。都是中天工業大學畢業的!」

  「中天工業大學?」小夥子神情這才恢復了正常。問道:「你倆都是中江人嗎?」

  「是啊。我倆都是中江人。」包飛揚笑吟吟地回答道。反正旅途沒事,閒聊著打發時光倒也不錯。最起碼這個小夥子還算一個比較有素質的人,比前面碰到的孟爽那個初中同學穆建國強太多了。

  「這麼說咱們就是中江老鄉了。」小夥子笑呵呵地說道,「咱們三個能坐在一個軟臥包間。還真是緣分!」

  「是啊,緣分!」包飛揚點了點頭。

  「中天工業大學也不錯!」小夥子又回到剛才的話題上,「雖然不是重點大學,可是在咱們中江省,也算是不錯的大學了。除了中天大學和中江大學,就輪到了中天工業大學了。」

  聽出小夥子話裡有一絲隱約輕視包飛揚的味道,孟爽就有些不高興了,為包飛揚解釋道:「他高考的成績超過重點線好幾十分,上重點大學絕對沒有問題。只是當時年齡太小。才十五歲,他父母捨不得讓他到太遠的地方讀大學,可是咱們中江省又沒有重點大學,最後只有讓他讀中天工業大學了!」

  對面那位老者眼裡又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嘩啦一聲翻了一張報紙。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報紙上的消息上,而不去聽包間裡這三個年輕人的談話內容。

  「是啊,我父母本來也不想讓我離開中江省,可是咱們中江省沒有一所重點大學,最後只有讓我到西北省來讀西京交通大學了!」小夥子說道。

  包飛揚心中禁不住一樂,這個小夥子看似是贊同孟爽的說法,其實卻是巧妙地把他讀的大學的信息透露出來。不過包飛揚對這個小夥子的行為很是理解,西京交通大學雖然無法和燕京大學清木大學華夏科技大學等排在國內最前列的重點大學相比,但是也是國內的老牌的重點大學,是華夏最早興辦的高等學府之一,其前身可以追溯到一八九六年在滬江市創建的南洋公學,一九二一年改稱交通大學,一九五六年國務院決定將交通大學內遷到西京市並定名為西京交通大學,一九五九年被中央列為全國首批十六所重點大學之一,是「七五」、「八五」首批重點建設項目的學校。而且包飛揚還知道,幾年後當國家推行211工程和985工程後,西京交通大學還會被列為全國首批211工程七所院校和全國首批985工程九所院校之一,被國家明確確定為以建設世界知名高水平大學為目標的學校。這個小夥子能夠到西京交通大學就讀,確實也很不容易,也無怪乎這個小夥子如此驕傲。

  「哎,說起來也真丟人啊!」小夥子繼續感慨道,「咱們中江省也是全國人口第一大省,竟然連一所全國性的重點大學都沒有,搞得咱們中江省學子想要讀重點大學,都要背井離鄉啊!」

  「是啊!」孟爽吸了一口健力寶,用舌尖品嚐著華夏魔水特有的甜甜麻麻味道,說道:「讓我說啊,這教育部領導也真是瞎了眼了,怎麼不在咱們中江省設重點大學呢?哪怕設一所也好啊!」在她內心伸出,還是為包飛揚沒有能夠就讀重點大學憤憤不平。

  「唉,說起這個啊,你就不知道了!」小夥子在上鋪換了一個姿勢,盤腿坐下,用一副非常熟悉內幕的神情說道,「這個啊,根本不能怪教育部,要怪啊,就要怪咱們中江省那些目光短視的笨蛋領導!」

  「咳咳!」下鋪的老者正端著茶杯喝水,可能是不小心嗆了一口,不由得劇烈咳嗽起來。

  「老人家,您沒事吧?」包飛揚和孟爽連忙站起來,關心地問那名老者道,孟爽還細心地抽出一張紙巾,遞給那個老者,讓他擦拭嘴角上的茶跡。

  「沒事,我沒事。」老者沖包飛揚和孟爽擺了擺手,示意沒有什麼關係。他也沒有接孟爽遞過來的紙巾,只是從口袋裡掏出一方洗的有些泛白的藍手帕,擦拭掉嘴角咳出來的茶跡。當然,也沒有忘記向孟爽道一聲謝。

  見老者不肯用她遞過去的紙巾,孟爽倒也沒有見怪。她拿著紙巾,仔細地替把老者灑到茶几上的水跡擦拭乾淨,把紙巾扔進垃圾桶,這才又和包飛揚坐回到舖位上去,繼續和對面上鋪的小夥子談剛才的話題。

  「你說不怪教育部,要怪咱們中江省的領導目光短視,這是為什麼呢?」孟爽上學期間一直專心於專業知識的學習,畢業之後又到了粵海市去工作,對中江省的民間的一些八卦新聞顯然不夠瞭解。這時候聽這個小夥子說出來,不由得興趣大增。

  「為什麼?」這個小夥子冷笑了起來,說道:「咱們剛才說到了華夏科技大學少年班。那你知道不知道,當初籌建華夏科技大學這所全國重點院校時,教育部領導是打算放在咱們中江省的?」

  「什麼?華夏科技大學原本是要放在咱們中江省嗎?」孟爽不由得吃了一驚,用詢問的目光望著包飛揚,求證對面上鋪這個小夥子說的是不是真的。

  包飛揚當然知道這段秘辛,就沖孟爽點了點頭,表示這個小夥子說的一點都不假。大名鼎鼎的重點大學華夏科技大學教育部當初本來就是打算設在中江省的。

  嘩啦一聲,對面下鋪的老者又翻過一頁報紙!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2-9 12:13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2:09
第二百四十四章 罪人和功臣


  關於華夏科技大學當初準備設在中江省的內幕,包飛揚曾經聽父親包國勝詳細講述過。

  一九六九年的時候,華夏共和國和當初的世界第二超級大國蘇聯發生了邊境衝突,雙方在邊境劍拔弩張。根據當時的形勢,中央領導決定進行「戰備疏散」,華夏科技大學被國*務院科教組列入京城十三所下遷高校之中。

  華夏科技大學本來是打算把學校的疏散地址定在中江省,甚至通過國務院科教組組長給當時擔任中江省省委書記、革委會主任的柳建功同志寫了一封親筆信。但是柳建功對華夏科技大學遷址到中江省持反對態度,認為華夏科技大學如果遷址到中江省之後,上萬名師生師生必將大量擠佔中江省的副食口糧。無奈之下,華夏科技大學只好重新尋找疏散地址,幾經曲折,最後才遷往中江省的鄰省皖江省,中江省也永遠失去了擁有華夏科技大學這所頂尖大學的機會。

  雖然對這一段秘辛知道的非常清楚,包飛揚卻沒有講述的慾望,只是拉著孟爽的手,靜靜地聽對面上鋪小夥子的講述。

  應該說,這個小夥子還是知道不少內幕的,雖然在一些小細節上有很多臆想東西,但是大體上還是和包飛揚所掌握的真相基本相符,並沒有偏離事實太多。

  「要怪就怪柳建功這個老傢伙,鼠目寸光!」對面上鋪的小夥子滿腹怨氣地說道,「如果當初不是他堅決反對,華夏科技大學這所國家重點大學就建在中天市了,咱們中江人想上重點大學也可以不用出中江省,我也不用大老遠地跑到西京市來讀什麼老么子西京交通大學了!」

  「咳咳咳……」對面下鋪的老者又捂著嘴咳嗽起來,面色漲的通紅。

  「老人家,你沒事吧?」包飛揚和孟爽連忙關心的問道,「要不我們去讓列車員幫你找一位醫生過來?」

  「不用,不用!」老者擺了擺手。「嘩啦」一聲合上了報紙,「包間裡空氣有些悶,我到外邊走廊裡坐坐就好了!」

  說著老者手裡拿著,出了軟臥包間,反手關上包間的房門,把包間裡的聲音隔絕開來之後,這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緩緩地坐在過道邊的小凳子上。難道說自己真的是老了麼?怎麼越來越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若是倒退十年,他聽到上鋪小夥子剛才的言論,最多只是淡然一笑而已。可是現在。他為什麼就不能做到以前那樣的豁達態度呢?難道說這人年齡一大。養氣功夫反而倒退了嗎?若是讓老夥伴兒們知道。自己會為一個可以做自己孫子輩的小夥子的言論生氣,會不會笑話自己是老沒成色呢?

  包飛揚看著老者走出包間時步履穩健,不像是身體出毛病的模樣,這才放下心來。心想也許這位老者也許真的是感覺包間裡空氣比較悶。到外面透透氣,自然就會好了。

  他坐回到孟爽旁邊,笑著反駁對面上鋪小夥子剛才的觀點,說道:「你的說法有點過於偏激,我倒是認為,柳建功當初反對華夏科技大學遷址到咱們中江省,有他自己的考慮……」

  「嘿嘿!」對面上鋪小夥子冷笑了起來,「屁的考慮!不就是說擔心華夏科技大學遷址到中江省來,會增加中江省吃商品糧的指標嗎?」

  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軟臥包間的門無聲無息地滑開了,小夥子所說的話,清清楚楚地傳到過道上,一字不漏地落到老者的耳中。老者本來想起身再把包間房門關上。可是最終卻沒有動。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革命、老黨員,連聽一點批評意見的肚量都沒有,還好意思說自己是一位革命戰士嗎?

  「華夏科技大學一共有多少人?加上教職工和學生,也就是一萬出頭吧?」小夥子繼續說道,「這一萬多人,每年能吃多少商品糧?偌大的一個中江省,連一萬多人的口糧都擠不出來?為了這一萬多人的每年的一點點口糧,就拒絕了一個全國頂尖的重點大學,這不是短視這是什麼?我看啊,說柳建功鼠目寸光還是輕的!往重一點的地方說,柳建功拒絕華夏科技大學搬遷到中天市,可是說是犯罪!是對中江省教育事業的犯罪!是對九千多萬中江省人民的犯罪!」

  老者坐在外面的過道上,聽著包間裡傳來小夥子越來越激烈的話語,嘴角主流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原來當初的舉動竟然被人視為犯罪啊!自己在中江省勤勤懇懇工作了那麼多年,最後竟然成了中江省人民眼裡的罪人?

  「呵呵,」包飛揚也笑了起來,他打斷小夥子的話,說道:「我說這位老兄啊,你的看法也太偏頗了一點。在你看來,一萬多人的商品糧是一個小問題對吧?所以柳建功拒絕華夏科技大學遷入中江省,就成了十惡不赦的犯罪行為。可是,你有沒有認真考慮過當時的實際情況?古人有一句老話,『時移世易』,時間不同了,情況也就不同了,你不能拿今天的眼光去看待過去的問題啊!」

  「有什麼不同的?過去的日子雖然苦一點,但是中江省這麼一個大省,總不至於連一萬多人的吃飯問題都解決不了吧?」小夥子不服氣地反駁道。

  「呵呵,看怎麼說了!」包飛揚說道,「倘若柳建功真的是那種不顧百姓死活,一心撈政績撈虛名的領導,那麼解決華夏科技大學一萬多師生吃飯的問題,確實是有辦法辦到。可是呢,比起名聲和政績來,我認為柳建功更看重的是中江省幾千萬百姓的生計問題,所以呢,才做出拒絕華夏科技大學遷址到中江省的決定吧!」

  「謬論!」小夥子不屑地說道,「增加一萬多人吃商品糧,就能影響到中江省幾千萬百姓的生計了?我看你是強詞奪理!」

  「是嗎?」包飛揚笑了笑,一點都不生氣,問小夥子道:「你是土生土長的中江省人嗎?」

  「是啊?」小夥子望著包飛揚說道,「怎麼了?」

  「那麼你有沒有聽你父母說過,中江省以前有一句很有名的順口溜。『紅薯湯,紅薯饃,離了紅薯不能活』呢?」

  「還有這樣的順口溜?」小夥子怔了一下,搖頭說道,「我沒有聽說過。」

  「嗯,沒聽說過也是正常的。」包飛揚點了點頭,「當時我們年齡都很小,那段日子又太艱苦了,有很多老人都不願意回憶那段苦日子,也就很少和自己的孩子們說起。」

  「飛揚。我聽說過。我父親當時就對我說起過那段日子。」孟爽在一旁插言道。「當時幾乎是頓頓紅薯,他胃裡整天都泛著酸水。以至於到現在紅薯成為他最討厭的食物,甚至我媽如果在菜市場不小心買了紅薯回來,他都會當場翻臉的!」

  「說起這個。你爸爸和我爸爸倒是很像,他也很討厭吃紅薯!」小夥子聽孟爽這麼一說,頓時想起來了,連忙附和道。

  包飛揚點了點頭,又說道:「別看我們中江省現在是產糧大省,每年都有相當數量的糧食調出去支援其他缺糧省份。可是在八十年代之前呢,中江省可是有名的缺糧大省,糧食不能自給,即使每年中央想方設法從其他省份給中江省調入大批糧食。中江省的糧食缺口依舊很大,連老百姓的溫飽也無法解決,以至於大多數百姓都要靠紅薯來充飢,這才有了『紅薯湯、紅薯饃,離了紅薯不能活』的民謠。」

  「不是吧?」上鋪的小夥子還是不敢相信。

  「怎麼不是?」包飛揚說道。「前一段時間天源市搞糧食購銷體制改革,我順便也查閱了一下中江省的糧食生產統計數據。自從一九四九年建國之初,中江省就是嚴重的缺糧省份,當時的糧食總產量僅有一百四十億斤,到了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也就是華夏科技大學打算遷址到中江省的時候,中江省的糧食產量也才剛剛突破兩百億斤,聽著數量似乎不少,但是被中江省當時六千多萬人口一平均,人均佔有糧食還不足全國人均水平的一半,再加上糧食加工成麵粉、大米等實際供應的口糧時的損耗,人均佔有水平更是可憐。那個時候中江省領導最大的任務就是想方設法從省外籌集糧食調入省內,以維持六千多萬中江省人民的最低口糧要求。可以想見,這個時候,忽然間遷移來一所重點大學,一萬多名師生的口糧和副食品的供應,會給中江省造成多大的壓力。」

  小夥子雖然還有些不服氣,但是難得沒有立即出言反駁包飛揚。

  「咱們來算一筆細賬,」包飛揚看出了小夥子心裡的想法,說道:「一萬多名師生,加上教職工的家屬,一共按照一萬五千人來算吧。按照當時的供應標準,一個人一個月大約是三十斤口糧,這算下來一年就需要中江省額外籌集五百四十萬斤口糧。而當時呢,一斤口糧能夠換五斤紅薯,一個農村人口,一天也就是一斤紅薯加一些野菜樹葉之類的就可以勉強過火。如果能夠把這五百四十多萬斤的主糧指標省下來,那麼至少可以讓中江省多養活七八萬人。再加上需要給這一萬五千多人每人每月提供的油票、肉票、蛋票、布票之類的各種票證,換成粗糧,至少還能多養活一兩萬人。這麼算起來,拒絕了華夏科技大學遷到中江省,中江省至少可以解決十萬農民的吃飯問題……」

  說到這裡,包飛揚望著那個小夥子,「這還是大致的估算。實際上在加上華夏科技大學遷移的其他費用,比如教學樓、宿舍樓、家屬樓等等的建設,節省下來的資源能夠養活的人口遠不止於此。如果換做你當時是中江省的領導,你是願意拒絕華夏科技大學的遷入,把省出來的口糧來解決本省人民的吃飯問題,還是寧肯願意中江省十多萬人餓肚子,也要堅決把華夏科技大學遷移過來呢?」

  小夥子訥訥地,不知道怎麼回答。如果真讓他選擇的話,他肯定是打算讓華夏科技大學遷移過來,至於說十多萬農民餓肚子,那關他什麼事情?只要他不餓就好了!可是當著孟爽和包飛揚,他實在是不好說出心中的答案。畢竟,這樣的選擇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

  包飛揚也知道小夥子不一定贊同他的觀點,不過這對他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讓那個小夥子知道,柳建功並不是他所認為的那麼目光短淺的領導。

  「所以呢,我認為柳建功當初的選擇根本不是目光短淺,」包飛揚說道道:「相反,他是完全站在中江省人民的立場上出發的。我認為,只有像他這樣設身處地為自己治下的老百姓的生計去考慮,而不是昧著良心不顧治下老百姓的死活去撈政績、老名聲的領導才是真正的好領導!他對中江省人民來說不是罪人,相反,他是我們中江省人民的大功臣。正是因為他明智的選擇,中江省雖然少了一所國家重點大學,但是中江省至少多保證了十萬多百姓不忍饑挨餓——甚至,不至於被餓死……」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2-9 12:16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2:09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兩位省委一把手

  老者站在車廂的過道上,雙手按著車窗邊的矮幾望著車窗外漫天飛舞的大雪,內心唏噓不已。

  二十三年了啊!整整二十三年了!

  自從他當初做出了那個決定之後,到現在整整二十三年了。這二十三年來,只要是有中江人存在的地方,提起當初他拒絕華夏科技大學遷移到中江的決定,幾乎都是罵聲一片!什麼柳建功目光短淺不重視教育了,什麼柳建功小農思維小家子氣了,什麼柳建功沒有責任沒有擔當沒有魄力了——這些評價還都算是溫和一點的。至於那麼態度激烈的人,就直接罵他是中江省教育的罪人,是中江省人民的罪人,甚至一開口就問候他老娘的,也不再少數!基本上沒有人能夠理解,當初他是在什麼情況下做出那個決定的,沒有人理解他做出這個決定,又讓保證了多少萬中江人的口糧,又救活了多少掙紮在死亡線上的飢民。

  接收不接收華夏科技大學,在很多人眼裡似乎是教育問題,可是誰又知道,在當初他看來,這卻是生存的問題呢?中江省固然是需要一所重點大學,可是在他柳建功看來,中江省當時更需要的是糧食,哪怕是他這個中江省的一把手多弄來半斤糧食,都可能多救活一個吃糠咽菜在死亡線上掙扎的貧困山區的百姓啊!

  教育權和生存權,哪個更重要?

  當然是生存權!作為中江省的一把手,柳建功首先要保證自己治下的六千多萬中江百姓都生存下來,然後才能在去談教育,去談發展,去奢談其他啊!

  只是可惜,人們都是健忘的。隨著當年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漸行漸遠,人們似乎忘記了那段可怕的日子,中江人更多的是記住了他柳建功拒絕了華夏科技大學遷移到中江,而完全忘記了,他拒絕了華夏科技大學遷移過來,節省出來的資源又讓多少中江人多分到一口糧食,從而度過了那個艱難的歲月……

  這些年來,柳建功無論是公開場合還是私下裡的場合,都能聽到中江人對他的罵聲,耳朵也早已經聽出繭子來了。他柳建功是中江省教育的罪人,似乎也已經是板上釘釘,成為中江省人的共識了。可是柳建功沒有想到,就是在今天,就是在和他同一間軟臥包間裡,他竟然能夠聽到有人替他鳴不平,把他當年做出那個至關重要的決定的苦衷說出來,而且還是一位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小夥子!

  這麼多年從一邊倒的罵聲中走過來,柳建功本來以為自己的養氣功夫已經修煉的到了榮辱不驚的火候,可是不知道怎麼的,當他聽到那個小夥子的話傳到他的耳中的時候,竟然有一種想流淚的衝動。如果不是他及時站了起來仰起頭了,恐怕那兩行老淚已經奪眶而出了吧?

  在柳建功身後,包飛揚那清亮的聲音依舊不斷從包間內飄出來,傳入他的耳中:「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柳建功都是咱們中江省的大功臣,是咱們中江省最優秀的省委一把手之一!如果讓我來給咱們中江省所有任職一把手的領導位次的話,柳建功雖然不敢說一定能夠排到第一位,但是排在前三位則毫無問題。只有像他這樣,完全不顧及個人名聲和政績,把全省人民最根本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領導,才是真正優秀的、值得我們所有中江人去尊敬的好領導……」

  列車並沒有受大雪多少影響,到達西京的時間,只比時刻表晚點了大約半個小時。包飛揚這個時候並不知道,對面這位氣度不凡的老者就是當初中江省的一把手柳建功。看柳建功安坐在舖位上沒有動,包飛揚以為柳建功不在西京下車,於是他就和孟爽向柳建功和對面上鋪的小夥子打了個招呼,揮手下車。

  包飛揚和孟爽剛剛下車,一個三十出頭的青年就來到了軟臥包間的門口,衝著柳建功一個立正,喊道:「柳老,西北省省委辦公廳綜合一處柴愛民奉命向您報到!」

  坐在上鋪的小夥子正在那裡擺弄著傳呼機,聽到「省委辦公廳綜合一處」幾個字,不由得悚然一驚,望向柳建功的眼光就大不相同:真沒有想到,這個看著不起眼的老人竟然是一位大人物啊!能夠讓省委辦公廳綜合處一處的幹部來接,級別一定不會低了!倘若讓他知道,這位老者就是他兩個小時前口口聲聲討伐的中江省人民的「罪人」柳建功的話,不知道他又會是一番什麼樣的表情。

  「小柴,麻煩你了!」柳建功沖柴愛民點了點頭,伸手提起放在舖位上的一隻四角都有嚴重磨損的人造革公文包,準備往外走。

  「柳老,我幫您提著!」柴愛民連忙上前從柳建功手裡搶過這只頗有歷史的人造革提拔,半護著柳建功往外走。

  「小柴,還有一件事情要麻煩你!」柳建功來到外邊的過道上,向柴愛民說道:「你現在就去找軟臥車廂的列車員,把剛剛在西京下車的兩個年輕旅客的資料給我要一份過來!」

  「好的,柳老,我這就去辦!」

  作為一個優秀的秘書人員,柴愛民當然不會多嘴多舌地去問柳建功為什麼要查那兩位剛下車旅客的資料,對他來說,只要踏踏實實地按照柳建功的吩咐去做就行了!要知道,柳老柳建功不僅僅是曾經的中江省書記,更是現任西北省書記涂延安的老岳父,能夠親自過來為柳老服務,可是辦公廳綜合一處人人都眼熱的好差事啊!

  幾分鐘後,柴愛民拿著一張記錄著包飛揚和孟爽詳細資料的紙張回來,雙手遞交到柳建功的手中。

  柳建功結果那張紙,雙眼往上一掃,不由得驚訝地低聲說道:「天源市礦務局舊河煤礦礦長?不到二十歲的正科級幹部?這個包飛揚,有點意思,有點意思啊!」

  他微笑著搖了搖頭,把這張紙摺疊起來放入上衣口袋,這才在柴愛民的陪同下,緩步走出了軟臥車廂。

  站台上,軟臥車廂的列車員看著柳建功和柴愛民兩個人,悄悄地對旁邊的閆冉冉努了努嘴,「列車長,就是他們要走了包飛揚和孟爽的資料,那個年輕人出示的工作證,是西北省省委辦公廳的……」

  閆冉冉微微點了點頭,對包飛揚內心的期待不由得又熱了一分。能夠讓省委辦公廳的幹部親自過來接待,這位叫做柳建功的老者想來也大有背景,連他都關注包飛揚,看來自己果然沒有猜錯呢,包飛揚絕對不是一般人物呢!自己以後一定要找機會,多和包飛揚聯絡聯絡……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2-9 12:19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2:10
第二百四十五章 跳樓


  寒風夾著雪花打在包飛揚清秀的臉龐上,讓剛走出車廂的他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比起天源市來,西京這邊的雪似乎下的更猛,風力也更大。

  「冷吧?」他轉過身來一邊問孟爽,一邊細心地為孟爽把圍巾圍好脖子,又把的帽子替孟爽戴好。

  「還行,不算冷。」孟爽用柔情似水的目光凝望著為她整理帽子的包飛揚。她高挑苗條的身材包裹在臃腫的下,圓滾滾的如同一隻可愛的大熊貓。

  「嘴犟!」包飛揚笑著數落道:「還不了冷呢?你看,這才多一會兒的功夫,手都凍紅了!來,把手套也戴上!」

  孟爽也不反駁,只是笑嘻嘻地看著包飛揚溫柔地替她戴上小羊皮手套。

  「嗯!這下差不多了!」包飛揚打量一下被他全副武裝的孟爽,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自己也戴上一副羊皮手套,這才一手牽著孟爽,一手提著拉桿行李箱,踩著泥濘的站台,向出站的地道口走去。

  就在包飛揚和孟爽快走到地道口的時候,忽然間被人從肩膀上拍了一下,「包礦長,真是巧啊!」

  包飛揚扭頭一看,卻正是駐紮在天源市三江鎮的高炮營營長魏子名,他身穿一身87式陸軍冬常服,沒有罩大衣,挺拔的身軀站裡在呼嘯的寒風中,如同一株冬日的青松。

  「喲,是魏營長啊?你也來西京啊?」包飛揚笑著沖魏子名伸出了手。

  「是啊,包礦長,我也來西京辦事。剛才我瞅著背影像你,追上來一看,果然是你!」魏子名笑呵呵地和包飛揚握著手,態度十分熱情。老團長郭偉全一直交代他要想方設法和包飛揚搞好關係,他也主動去聯絡過包飛揚幾次,只是由於包飛揚工作太忙,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深入坐在一起聊一聊。沒有想到今天在西京碰到了包飛揚,這個機會可不能錯過。

  「這位是我女朋友孟爽。這位是魏子名魏營長,上次我在三江鎮遇到幾個地痞挑釁,多虧了魏營長幫我解圍!」包飛揚又為孟爽和魏子名相互做了介紹。

  「魏營長,你好!多謝你上次幫忙!」孟爽摘下手套,落落大方地向魏子名伸出了手。

  「哈哈,謝什麼謝?上次俺老魏可我沒有吃虧,雖然幫忙打了一次架,但是卻多結識一位好兄弟,說起來啊,還是俺老魏賺了呢!」

  望著孟爽令人驚豔的美麗俏臉。魏子名一邊豪爽的大笑。一邊心中嘀咕道:包飛揚還真是豔福不淺。上次陪他到三江鎮的那位美女記者就讓人驚為天人,沒有想到他的女朋友也是如此漂亮,論起美麗程度,竟然一點都不輸於上次那個叫趙麗萍的華夏青年報的美女記者啊!

  「包礦長。你來辦什麼事?有車來接嗎?」和孟爽打過招呼,魏子名又問包飛揚道。

  「來提點貨,出站找輛出租車就行。」包飛揚笑著說道。

  聽說包飛揚沒有車來接站,魏子名不由得心中暗喜,這果然是老天爺賜予的大好機會啊!

  「外面雪這麼大,出租車肯定不好打。」魏子名說道,「正好有車過來接我,你們到哪裡,我正好捎帶著送你們一程。」

  「那敢情好!只是又麻煩魏營長了!」包飛揚也正有點發愁打車的問題。魏子名的提議正好解決了這個問題,他也不矯情,順勢答應了下來。

  「哎!咱們弟兄兩個,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魏子名嘿嘿一笑,說道:「只要弟妹不嫌我是個大燈泡就好!」

  聽魏子名喚她為「弟妹」。孟爽俏臉一紅,溫柔地瞥了包飛揚一眼,心中充滿了甜蜜:自己和飛揚,在別人眼裡,已經被視為幸福的一對兒了啊!

  來接魏子名的車是一輛掛著軍牌的桑塔納,就在西京火車站廣場的出站口外等著,雖然說西京火車站廣場禁止機動車駛入,但是掛軍牌的機動車顯然不在此列。

  一個身穿上士軍裝的司機就站在車前等著,看見魏子名和包飛揚、孟爽三人從出站口出來,就連忙迎了上去,對魏子名說道:「魏營長,郭政委中午要接待一位客人,抽不出時間,讓我帶你先在外面吃點飯。」

  魏子名點了點頭,表示瞭解。他伸手指著包飛揚和孟爽兩人,對司機說道:「小王,這兩位是我的朋友,來西京辦事,你幫忙送他們一程。」

  包飛揚和孟爽就沖司機小王點頭微笑道:「王師傅,麻煩您了!」

  小王是西北省軍區司令部的司機,知道魏子名是郭偉全郭政委的老部下,很受郭政委的看重,幫忙送魏子名朋友一程又算不得什麼大事,加之包飛揚和孟爽態度又如此溫和謙遜,讓人一看就舒服,自然是很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等包飛揚、孟爽跟著魏子名坐上車之後,司機小王就笑呵呵地問包飛揚和孟爽道:「您二位到哪裡去?」

  「西京海關。」包飛揚回答道。

  「西京海關啊?去辦事嗎?」魏子名問道。

  見包飛揚點了點頭,魏子名就低頭看了看手錶,說道:「現在已經十二點了。你們到海關那邊人家也已經下班了,要辦事也得等到他們兩點半上班之後吧?我看不如這樣,咱們先找個地方一起吃個飯,吃過飯讓小王送你們過去,差不多正趕上他們上班時間。」

  包飛揚略為沉吟了一下,說道:「魏營長,不會耽誤你們時間吧?」

  「嘿,耽誤什麼?你沒聽小王說,郭政委中午有接待任務,讓我自個兒尋個地方和小王先吃飯嘛?」魏子名說道,「我還正發愁兩個人吃飯太冷清呢,加上包礦長和弟妹兩個,湊夠四個人,正好熱熱鬧鬧地吃一頓涮羊肉火鍋!」

  「好吧!」包飛揚望了孟爽一眼,答應了下來,「不過呢,魏營長,中午這頓飯我請!」

  嘿嘿!

  魏子名笑了笑。

  一頓飯歸誰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通過這一頓飯,又可以再次加深一下感情。上次在三江鎮吃羊肉泡饃的時候沒有喝酒,今天中午這頓飯可一定要補上。酒場上講究「感情深,一口悶」,這男人的感情啊,有的時候還真的是在酒場上吵吵嚷嚷之中建立起來的!

  「那咱們到哪兒去吃?」魏子名從副駕駛座位上扭頭徵詢包飛揚和孟爽的意見。

  孟爽不說話,只是拿著大眼睛望著包飛揚。

  「我倆對西京都不熟悉,」包飛揚說道,「魏營長你做主吧!」

  「那咱們去清雅齋吧?」魏子名說道,「這西京市的涮羊肉啊,還屬清雅齋最正宗!」見包飛揚點了點頭,魏子名就扭回身來,對司機小王吩咐道:「東關正街清雅齋!」

  司機小王熟練地一打方向盤,桑塔納就軋著積了厚厚一層積雪的路面,往東關正街方向駛去。

  剛駛出不多遠,就看見前面排起長長的車龍,桑塔納不得不停了下來。

  「媽的!」小王罵了一句,「這裡怎麼會堵車啊?」他一邊把頭伸出車窗玻璃向前望著,一邊用手猛按著車喇叭。對於享受慣了軍車通行特權的他來說,被堵在路上,的確是司機生涯少有的體驗之一。

  「會不會是雪天路滑,前面出了車禍?」魏子名擺手讓小王別按車喇叭,推門下車,往前方望去,這才猛然發現,前面的那棟十幾層的高樓頂上,站著一個人,正情緒激動地揮舞著手臂,在樓頂的邊緣走來走去。在高樓的下方,幾輛消防車圍起了一個大空擋,把馬路完全堵得嚴嚴實實,在靠近高樓那段,七八個消防員正在迅速地鋪設著一個救生氣墊,一個電動氣泵正發出「吐吐吐」的聲音在努力地向救生氣墊裡充氣。

  「小王,前面有人要跳樓,看來一時半會兒道路也不會疏通,我們倒回去吧。」

  魏子名沖小王揮了揮手,準備回到車內,臨上車前,他又往高樓頂上那個要跳樓的身影望了過去,這一次,那個要跳樓的人正好把身子轉過來,面對著他。他視力非常好,隨著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還是看清楚了高樓頂上那個人的長相。一瞬間魏子名不由得渾身一震:「怎麼是他?」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2-9 12:18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2:10
第二百四十六章 老戰友與寶貝孫子


  「包科長,很抱歉,我今天陪不了你們二位吃飯了,一會兒先讓小王送你們到清雅齋去,我改天找機會再向你們二位賠罪!」魏子名強壓著激動的情緒,語速很快地對包飛揚交代了一下,然後就飛快地往那棟高樓跑去。

  包飛揚此時也看到了在高樓頂部危險的邊緣來回行走的身影,再看著魏子名飛奔而去的身影,心裡大概猜出了是怎麼回事。他沒有同意小王把車調頭另外尋路送他和孟爽去清雅齋的要求,反而推開車門,和孟爽一起下了車,追著魏子名的方向走去。魏子名既然把他當做朋友,那麼他自然也把魏子名當做自己的朋友,怎麼可能在魏子名遇到事情的時候丟下他離去呢?

  司機小王見狀,也就打了打方向,把車往路邊停好,跳出車來,也快步向魏子名追去。

  在現場最外層站著十多個警察維持秩序,看見魏子名跑了過來,為首的一個警察就上前阻攔住魏子名,說這裡是救援現場,請他繞行。

  「警官同志,我是駐天源市某部高炮營營長,這是我的軍官證!」魏子名拿出軍官證遞給這位警察,語氣急切地說道,「樓頂上那個人是我多年未見的老戰友,我想過來看一看能不能幫上忙!」

  那個警察仔細查看了一下魏子名的軍官證之後,就把軍官證還給魏子名,說道:「魏營長,請你等一等,我要向領導請示一下!」

  說著這個警察快步地向裡面跑去,走到一個正現場指揮的高級警官身邊低聲匯報導:「沈局長,那邊那個軍官是駐天源市某部高炮營的營長魏子名,他說樓頂上輕生者是他的老戰友,想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沈局長姓沈名集州,是西京市公安局一把手。堂堂西京市公安局局長,竟然親自到跳樓現場來部署施救方案,可以說是相當罕見的事情。細糾起其中的原因則很簡單,因為樓頂上那位輕生者大有來歷。雖然下面的這些警員和消防隊員都不知道,但是沈集州卻知道,這位叫做涂小明的輕生者不是別人,正是西北省現任省委一把手涂延安的小兒子。因為擔心出現某些對涂延安不利的猜測,這個消息只有沈集州和同在現場指揮的西京消防支隊支隊長洛紅軍知道,現場的警員和消防隊員都被蒙在鼓裡,以防他們嘴巴不嚴,傳出風聲之後對涂延安造成不利的影響。

  聽說涂小明的老戰友竟然出現在現場,沈集州眉毛不由得皺了皺,今天這件事情。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絲洩露風聲的危險。不過呢。既然魏子名是涂小明的老戰友,說不定能多提供涂小明一些信息,甚至可以在說服涂小明的工作中起到比較大的作用。比起洩露出涂書記的小兒子要鬧自殺的消息的風險來,如何能夠說服涂小明不要做傻事。從堆滿積雪的高樓邊緣走回到安全地帶顯然更為重要。

  「老洛,你看呢?」沈集州低聲徵詢洛紅軍的意見。

  西京消防支隊屬於武警部隊編制,雖然全稱是武裝警察部隊,但是洛紅軍從來不認為自己部隊是警察,他一直都認為自己的部隊實質上就是一支軍隊,只是和解放軍在叫法存在一點小區別而已。這時聽說涂小明的戰友過來了,而且還是駐天源市某部高炮營的營長,心裡自然而然生出一種親切感。至於說沈集州所擔心的洩露出涂小明真實身份的問題,洛紅軍則壓根就沒有這方面的擔心。人民軍隊最講究的就是紀律性。魏子名身為一名營長,紀律性一定是相當過硬,只要對他交代過其中的厲害關係,他肯定會守口如瓶,絕對不會洩密。

  就在沈集州和洛紅軍在商量的時候。包飛揚和孟爽還有司機小王也都趕到了魏子名的身邊。

  「魏營長,你是不是認識樓上那個人?」包飛揚望瞭望在樓頂邊緣大喊大叫的涂小明,低聲問魏子名道。

  「是啊,他叫涂小明,是我新兵連的戰友。」魏子名說道,「當初我們入伍才三個月,駐地附近發生泥石流,我們部隊奉命去參加搶險。涂小明為了救一位老鄉,左手被落石砸到,導致食指被切除,隨後他就退伍了。後來我們按照他留下的地址寫過幾封信給他,信都被退回來了,說是查無此人,就這樣我們失去了聯絡。沒有想到,今天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他。」

  魏子名正在唏噓,剛才那位警官一路小跑回來,對魏子名說道:「魏營長,我們沈局長請你過去一趟。」

  魏子名就想領著包飛揚和孟爽跟過去,卻被這位警官伸手攔住,「對不起,他們不能跟過去。」

  「他們是我的朋友啊!」魏子名解釋道。

  「不行,我們沈局長只說了讓你過去!」警官堅持道。

  「包礦長,那麻煩你和弟妹在這裡等一等,我到那邊看看!」

  「沒關係,魏營長你去吧,我們就在這裡等著,有什麼我們能夠幫上忙的,你過來喊一聲就是!」包飛揚擺了擺手,示意魏子名只管過去。

  魏子名心中牽掛著涂小明的情況,也不跟包飛揚客套,一路小跑地跟著那名警官跑到了沈集州和洛紅軍的跟前。

  「魏營長,你好!」沈集州說話語速極快,「我是西京市局的沈集州,這位是西京消防支隊洛支隊長。聽說你和樓上的輕生者是戰友?」

  「對,他叫涂小明,是我當初新兵連的戰友。」魏子名回答的語速也極快,「當初我們新兵連參加搶險,涂小明為了救一位老鄉,被落石砸傷了手,導致左手食指被切除,隨後他就退伍了,我們和他也失去了聯繫……」

  正說著,就看到站在樓頂邊緣的涂小明再次情緒激動地大喊大叫起來,隔著呼嘯的寒風,魏子名隱約聽到「我不想活了」、「你們別管我」、「我不想再過什麼生不如死的生活了」、「讓我去死好了」等斷斷續續的話語。

  一個消防隊員快速地從樓裡跑出來,對沈集州和洛紅軍匯報導:「沈局長、支隊長,施救對象的家屬勸說失敗,施救對象的情緒再次出現大幅度波動……」

  ****************************************

  一輛黑色的奧迪車正奔馳在駛往省委大院的路上,看得出來,司機的技術非常好,絲毫沒有受路面濕滑積雪的影響,奧迪車行駛的非常平穩,車身幾乎沒有一絲抖動。

  忽然間,坐在前面副駕駛座位上柴愛民手包裡的手提電話鳴叫起來。柴愛民打開專用手提電話包,拿出小磚頭似的手提電話放在耳邊,裡面傳來省委書記涂延安聲音,「小柴,人接到了嗎?」

  「涂書記,接到了,柳老人就在車上,我們現在正回省委大院的路上。」柴愛民隱約覺得涂書記這次說話的聲音和平日裡有一些差別,他沒有細想,只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那你讓柳老接個電話。」涂延安和其他人提起柳建功的時候,也以柳老稱之,只有他和柳建功說話的時候,才會稱呼柳建功為「爸」。

  「柳老,涂書記找您!」柴愛民從副駕駛位置上探過身去,恭恭敬敬地把手提電話遞給柳建功。

  「延安,是我,說吧,有什麼事情。」柳建功拿過電話,開門見山地對柳建功說道。和涂延安做了這麼多年翁婿,柳建功自然是瞭解涂延安的性格,如果不是出了什麼急事的話,涂延安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

  「爸,」涂延安的語氣非常低沉,「小明出事了。」

  「什麼?小明他又出什麼事了?」柳建功心中不由得一緊。他只生養了一個女兒,所以就把女兒和柳建功生的這三個孩子看成親孫子一般,而這三個孩子中,他最疼的就是年齡最小的卻最懂事最機靈的涂小明,他內心中對涂小明寄的希望也最大。只是沒有想到,在十多年前那場搶險救災竟然會對涂小明造成這麼大的影響,以至於讓涂小明彷彿換了一個人一般。縱使柳建功和涂延安夫婦想盡了一切辦法,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這時候聽說涂小明出了事情,柳建功的心立刻就懸了起來。

  「他偷偷從家裡跑出來,爬上了一座高樓頂,鬧著要自殺。秋雁正在現場勸說他,我估計恐怕也勸不住。爸,小明從小就最聽你的,你到現場去把他勸回來吧……」涂延安壓低著聲音說道,「我在這裡正接待外賓,走不開……」

  「那座樓叫什麼?」柳建功打斷涂延安的話問道。

  「宏圖大廈,離火車站不遠!」

  柳建功啪地一聲按掉了手提電話,對柴愛民急切地交代道:「小柴,立刻趕往宏圖大廈,速度越快約好!」

  「是!」柴愛民應了一聲,從司機做了一個手勢。司機立刻一個漂亮的急轉彎,在混雜著積雪的路面上畫出一個漂亮的弧度,順手又拿出一個警燈,往車頂上一擺,伴隨著閃閃地警燈,一陣尖銳刺耳的警笛聲鳴叫起來,黑色奧迪車像離弦的箭一般,向宏圖大廈疾馳而去!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2-9 12:19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2:10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主觀性疾病


  魏子名在樓底看著樓頂上的涂小明情緒再次狂躁起來,一顆心不由得提了起來。雖然在新兵連的時候,他和涂小明只相處了短短三個月,但是感情卻非常深厚,幾乎是親如兄弟。雖然說涂小明因傷退伍後他失去和了和涂小明的聯繫,但是在魏子名心中,一直沒有忘記這位好兄弟。現在看著自己這位好兄弟徘徊在生死邊緣,又如何能夠讓魏子名心中不焦灼著急呢?

  「沈局長、洛支隊長,我在新兵連時和涂小明的感情很好,跟親兄弟一般。讓我上去做一做他的工作,也許有用!」魏子名向沈集州和洛紅軍請求道。

  涂小明在落滿積雪的樓頂狂躁的揮動著肢體,加上高空的風速又特別大,他隨時都可能一腳踏空摔下來或者是被狂風吹歪身形摔落下來,形勢幾乎是千鈞一髮,也容不得沈集州再多做考慮。既然涂小明的妻子在上面勸說沒有作用,那麼讓這位魏營長上去試一試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老洛,你留在下面指揮,我帶著魏營長上去看看。」

  沈集州當機立斷,讓洛紅軍留在下面指揮,他帶著魏子名衝進了宏圖大廈。大廈的一部電梯就停在一樓候命,沈集州帶著魏子名上了電梯,跟隨著他過來的兩個警員想一起走電梯,卻被沈集州揮手趕走:「你們走樓梯,跑步前進!」

  電梯裡就只有沈集州和魏子名兩個人,趁著電梯往上升的工夫,沈集州快速地向魏子名介紹了一下他所掌握的情況,只是關於涂小明身世背景這一塊,沈集州看魏子名似乎也不怎麼清楚,所以這一部分也含混了過去。

  聽了沈集州的介紹,魏子名這才明白涂小明為什麼會自殺。原來涂小明退伍到地方上之後,他被切除的左手食指雖然不存在了,但是涂小明卻依舊能夠感覺到他這個不存在的左手食指時不時的劇烈疼痛,而且疼痛的次數原來原頻繁。那種痛到骨髓的感覺即使涂小明是一個硬漢也完全抵擋不住。

  涂小明家人當時就把涂小明送到京城找了最有名的外科專家進行診斷,外科專家經過診斷之後,得出結論說涂小明被切除的食指殘留的神經沒有處理好,親自上陣為涂小明做了處理殘留神經的手術。可是這一次手術非但沒有絲毫的效果,涂小明反而感覺到疼痛更加嚴重了,他每天都要被自己那個事實上並不存在的左手食指折磨的死去活來。那位京城最有名的外科專家也丟盡了臉面。

  見涂小明的病症無法緩解,涂小明的家人又找了京城多位著名的專家一起過來為涂小明會診,結果有精神科的著名專家就認為,涂小明的疼痛感覺其實是一種心理抑鬱症,主要是因為涂小明無法接受自己左手食指被切除的事實。所以產生了焦躁、抑鬱等心態。從而導致腦子產生了幻覺。認為那個不存在的左手食指仍然處在受傷亟待醫治的狀態,並在腦海裡模擬出了左手食指受傷時所產生的劇痛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劇痛則越來越深。所以對症的治療並不是切除左手食指殘段受損的神經。而是採取精神藥物對涂小明的抑鬱症進行治療,只要把涂小明的心理抑鬱症治療好了,他腦海裡所幻想的劇烈疼痛自然就消失了。

  雖然涂小明的家人並不願意相信一項豁達樂觀堅強的涂小明會因為手指被切除了就產生如此劇烈的抑鬱症,但是聽這位精神科的專家分析的很有道理,並且這位著名專家還舉出了好幾例被治癒好的病例供涂小明家人去實地驗證。涂小明的家人經過實地驗證,果然是有幾個病人出現了類似涂小明這種被切除的肢體劇烈疼痛的症狀,經過這位精神科專家的心理治療之後,最後疼痛的症狀都消失了,病人都恢復了正常生活。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同意了這位著名精神科專家對涂小明採取抗憂鬱藥物進行治療。結果呢,這種在別人身上有效的辦法,在涂小明身上完全無效。經過了長達三年的抗抑鬱症藥物治療流程之後,涂小明那種強烈的疼痛感並沒有消失,反而是愈加嚴重。於此同時,由於抗抑鬱症藥物的副作用影響,涂小明人也變得有些痴痴呆呆的,對外面的反應明顯遲鈍。無奈之下,涂小明的家人只好停止了讓這位著名精神科專家對涂小明的抑鬱症治療,再這麼治療下去,可能涂小明的疼痛感覺沒有治好,人首先變成了一個大傻子。

  停止用抗抑鬱藥物之後,涂小明逐漸恢復了過來,除了那種感覺並不存在的左手食指痛徹入骨的感覺一天要發作多次之外,其他方面基本上和一個正常人無意了。可是,當那種疼痛的感覺發作的時候,涂小明那種呼天喊地痛不欲生的慘狀,實在是讓人不忍目睹。涂小明本來是一個身高一米八多,體重八十公斤的壯漢,在這種無法解釋的疼痛的折磨下,體重僅剩下五十公斤,幾乎一陣風都能把他吹走。

  就在涂小明的家人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米國哈佛大學醫學院的著名神經科教授來華夏國進行學術訪問,涂小明的家人得知消息,想辦法請這位米國哈佛大學醫學院著名神經科教授過來為涂小明進行了會診。

  這位米國哈佛大學醫學院著名神經科教授用各種先講的儀器對涂小明的身體進行了仔細檢查,結果發現涂小明所有生理指標都正常,而與此同時,涂小明那種疼痛的感覺又確確實實存在,並不是涂小明的腦海裡發生的幻覺。根據這種情況,這位米國哈佛大學醫學院的著名神經科教授得出了一個結論,涂小明患的是一種主觀性的疾病。所謂主觀性疾病,就是必須依靠患者本人對症狀的描述才能夠確定的疾病,而非檢查。也就是說,這種類型的疾病是無法靠醫生的檢查或者任何先進的醫療儀器能夠檢查出來的。對於這種情況,這位米國哈佛大學醫學院神經科的教授有一套很經典的名言:你可以不相信西方醫學或者東方醫學,但是你一定要相信自己身體的感覺。

  這也是為什麼涂小明做過那麼多檢查都顯示身體正常沒有任何疾病,卻天天要疼痛的痛不欲生的原因。

  主觀性疾病又分為很多種類,針對著涂小明眼下的情況,這位米國哈佛大學醫院學的神經科教授所下的結論就是,涂小明患的這種主觀性疾病叫做「幻肢痛」!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2-9 12:20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2:10
第二百四十八章 負罪內疚


  幻肢痛又稱肢幻覺痛,按照醫學術語來說,是指患者感到被切斷的肢體仍在,且在該處發生疼痛。疼痛多在斷肢的遠端出現,疼痛性質有多種,如電擊樣、切割樣、撕裂樣或燒傷樣等。表現為持續性疼痛,且呈發作性加重。各種藥物治療往往無效。對幻肢痛的發生原理,無論是東方醫學或者是西方醫學都沒有找到一種統一的解釋理論,同時東方醫學和西方醫學也都缺乏有效的針對性治療辦法。

  對於這位叫做威爾金森的米國哈佛大學醫學院神經科著名教授來說,他對幻肢痛有一番更為通俗的解釋理論,那就是雖然患者患病的「肢體」沒有了,但是患者大腦裡的神經回路並沒有停止「傳達」和「回收」這個不存在的「肢體」信息,所以在神經信號的作用下,患者的大腦一直能夠接收到那個已經不存在「肢體」受到嚴重創傷時的反饋信息,所以才會感覺到那個已經不存的「肢體」在強烈疼痛的感覺。換句話說,患者感覺到那個不存在「肢體」在強烈疼痛並不是因為患者精神或者心理不正常,而是那種疼痛的感覺在患者腦海裡的的確確真實存在著。

  威爾金森教授在米國也診治過多位幻肢痛病人,他採取的方式就是通過手術在患者腦部對應部位植入一個電極來阻斷病人那個不併存在的「肢體」向大腦傳送回來的神經信號,既然病人的大腦接收不到那個並不存在的「肢體」傳回來的神經信號,自然也就不會感覺到那個並不存在「肢體」上的痛苦了。通過這種植入電極阻斷大腦「神經信號接收器」的辦法,威爾金森使大多數幻肢痛的病人徹底告別了痛苦,其餘極少數病人雖然沒有徹底被治癒,但是幻肢痛發作的頻率也有了非常明顯的降低,疼痛的程度也大大的減輕到病人可以耐受的程度。

  在聽了威爾金森教授的診斷報告,又派人到米國詳細考察過威爾金森教授治療過的幻肢痛患者的病例之後,涂小明的家人同意把涂小明送到米國接受威爾金森教授植入電極阻斷神經信號接收的手術治療。應該說,威爾金森教授的植入電極的手術進行的非常成功。那種把涂小明折磨的欲生欲死的疼痛完全消失了,涂小明也感覺不到了自己被切除的左手食指的存在。

  可惜的是,這種狀況只持續了幾年。就在四年前,幻肢痛又重新回到了涂小明身上,而且來得更猛更劇烈,每一次疼痛來襲的時候,涂小明都好像是在經歷一次生死劫難一樣。於是涂小明的家人迅速把涂小明又送到了米國找威爾金森教授診治。威爾金森教授經過仔細檢查,得出的結論是當初往涂小明腦部植入的阻斷神經信號的電極失效了,需要重新植入一個新的電極。於是威爾金森教授就再次主刀,把涂小明腦部原來那個失效的神經電極取了出來。植入一個新的神經電極進去。可是令人失望的是。雖然威爾金森教授的手術做得非常成功。但是取得的效果卻令人沮喪。新植入的阻斷神經信號的電極沒有起到絲毫作用,涂小明的幻肢痛沒有得到絲毫緩解。與此同時,威爾金森教授經過檢查,發現取出的那個電極並沒有失效。依舊能夠正常工作。也就是說,涂小明的幻肢痛再次發作並不是因為腦部原來那個老電極不能夠工作了,而是因為這種利用電極阻斷神經信號傳回大腦的辦法失效了。

  對於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奇怪的情況,威爾金森也無法做出合理的解釋,也找不出其中的原因。他動用了其他先進的治療辦法,最後也是徒勞無功,無法緩解涂小明一絲一毫的幻肢疼痛,更別說是根治了。就這樣,涂小明滿懷希望的被送往米國。最後又無比沮喪和失望地回到國內。

  回到國內之後,涂小明的家人又用盡了辦法,遍尋全國各地名醫,什麼中藥西藥、中醫西醫、按摩針灸、耳穴埋針等等各種辦法都用盡了,都無法減緩涂小明幻肢痛的發作頻率。更別說是減少涂小明幻肢痛發作起來的疼痛了。因為實在忍受不了幻肢痛發作時帶來那種巨大疼痛的折磨,涂小明已經有好多次尋短見的經歷,想通過結束自己生命的方式來終結那種無法忍受的痛苦折磨,只是都被家裡人發現了,送到醫院搶救,把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並且從此之後,涂小明家裡安排了專人看管照顧涂小明,防止他再度做傻事。可是百密一疏,這次不知道怎麼就讓涂小明從家裡跑了出來,來到這個高樓頂上準備自殺。

  沈集州是涂延安的老部下,跟了涂延安十幾年,算是涂延安的鐵桿心腹,所以對於涂小明的事情知道非常清楚。當初涂延安到西北省任省委一把手的時候,特意點名把沈集州調到西京市擔任公安局長,除了因為沈集州能力出眾外,也未嘗沒有想讓沈集州關鍵時刻方便調用西京市的警力照看一下涂小明。這種家事,只有交給沈集州這種鐵桿心腹也不會暴露出去,否則一旦讓外邊的人知道了,必定會傳的滿城風雨,對涂延安造成非常不利的影響。

  當然,沈集州雖然對涂小明的情況知道的很詳細,在為魏子名作介紹時,也是講了一個大概情況,並沒有介紹的特別詳細,雖然說魏子名是一名現役軍官,又是涂小明的老戰友,但是有些事情,沈集州能不讓魏子名知道就不讓魏子名知道。就比如涂小明被送到米國治療的這一段。又比如涂小明的父親就是西北省省委現任一把手涂延安這件事情,沈集州發現魏子名竟然一點不知道,他自然更不會主動向魏子名講出來。再加之從一樓乘坐電梯到十二樓也就那麼一點時間的工夫,沈集州能夠告訴魏子名的東西也有些,只是主要說了涂小明是幻肢痛以及這種病幾乎沒有什麼有效的治療方法發作起來又特別痛苦,所以才使涂小明不堪忍受病痛的折磨萌生了要想自殺的念頭。

  電梯到了十二樓之後,沈集州帶著涂小明走出了電梯,這時候被沈集州支出電梯的幾個部下也氣喘吁吁地從掩著樓梯一路狂奔了上來。從一樓跑到十二樓竟然能夠和電梯同時到達,也說明沈集州這幾個部下平時體能訓練抓得很好,不是徒具其表的酒囊飯袋。

  守著通往樓頂天台門口的幾個人也早通過對講機接到沈集州要上來的通知,見沈集州走出電梯,也連忙過來向沈集州敬禮。

  「老盧,現在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負責在樓頂現場指揮的是沈集州的心腹市局辦公室主任盧學雷,沈集州開門見山的問道。

  「由於施救對象情緒非常激動,抗拒救援人員才接近,再加之樓頂積雪濕滑,採取強制救援措施會有很大風險,樓大天台上四個消防隊員暫時還只能在遠端待命。」盧學雷匯報導,「十二樓裡面的每個房間裡都有兩個消防隊員在窗口待命,準備伺機攀爬出來佔據合理位置,準備在萬不得已的時候配合樓頂上的消防隊員採取強制救援措施。另外施救對象的愛人仍在做施救對象的工作,只是沒有什麼效果,起不到安撫施救對象情緒的作用。」

  即使盧學雷是自己的心腹,沈集州也沒有對盧學雷交代過涂小明的真實身份。他此時雖然心急如焚,表面上卻絲毫不流露出來,非常沉穩地對盧學雷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帶著魏營長到天台上看看。」

  可是當沈集州的身影剛剛探出天台鐵門半個身子,就被站在樓頂邊緣的涂小明一眼看到,他情緒激烈地衝沈集州喊道:「回去,馬上回去,沈集州,你馬上回去!不然我現在就跳樓!」

  顯然,涂小明知道沈集州過來幹什麼的。他此時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和自己關係很親密的人,這些年來,幻肢痛把他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連帶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都跟著遭受了很多罪,這讓涂小明心中更是分外內疚。包括沈集州,也受過涂小明不少拖累,前年冬天涂小明跳河自殺時,是沈集州第271章州落下了一個老寒腿的毛病,氣溫一下降膝蓋就開始紅腫,裡面又癢又麻,那種感覺也不見得比涂小明的幻肢痛好多少。因此涂小明心中一直對沈集州抱著很深的負罪感。如果今天現場不是沈集州在指揮救援,涂小明早就跳下去了。因為是沈集州在現場指揮救援,涂小明才一直猶豫著要不要跳下去。涂小明生長在領導家庭,自然會知道,倘若今天自己真的跳下去了,會給沈集州的前途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可是倘若自己這次不跳下去,又要被抓回去繼續遭受幻肢痛那種生不如死煉獄似的折磨,而且不知道要熬多長時間,才能再次尋找到這麼一個看管鬆懈的機會逃出來自殺……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2-9 12:20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2:10
第二百四十九章 錯骨分筋


  涂小明這一聲喊叫,把正站在天台厚厚的積雪中勸說他的妻子李思瑤嚇壞了,她連連沖沈集州擺手,高聲喊道:「沈局長,你快點下去,下去!」

  沈集州有著豐富的處理現場突發事故的經驗,知道對於涂小明現在正陷入狂躁的情緒之中,這個時候只能順著涂小明去安撫他的情緒,儘量減少對涂小明的精神刺激,先把局面穩定住再說。

  他向後揮了揮手,讓跟在他後面的魏子名和他一起退了下去。

  「魏營長,」沈集州對魏子名說道,「現在的情況你還不適宜出去見涂小明,他現在的情緒很狂躁,所在的位置又非常危險,哪怕是最輕微的情緒刺激,也可能導致他發生不測。你先在這裡等一下,等涂小明情緒穩定一下,再上去做他的思想工作比較合適。」

  魏子名雖然非常關心涂小明的情況,心中無比焦急,但是作為一名有著軍人,他當然知道此時他應該做的就是服從施救現場總指揮沈集州的命令,於是他就強壓著內心的焦急,對沈集州說道:「好,什麼時候適合我上去,我聽候你的指揮。有什麼工作是我現在可以做的,你也儘管吩咐!」

  就在這個時候,沈集州的手提電話鳴叫起來,旁邊的警員連忙把手提電話遞給沈集州。

  「沈局長,我是柴愛民,正陪著柳老往你那邊趕,我們大約十分鐘就到。」電話裡傳來柴愛民的聲音,「你一定要控制好現場!」

  聽說柳建功要過來,沈集州心中不由得稍微鬆了一口氣,如果說處在狂躁狀態中的涂小明還能夠聽進一個人的勸說的話,那麼這個人只能是從小把涂小明照看大的柳建功柳老,在涂小明心中,即使是涂延安父母的地位也遠遠不能與柳建功柳老的地位相比。

  不過柳建功既然過來,魏子名留在現場的作用就沒有太大意義了。更何況,沈集州還要替涂小明真正的身份保密,柳建功柳老和涂小明之間的關係也不適宜讓魏子名看到。於是沈集州就對魏子名說道:「魏營長。省廳的談判專家馬上就要到達現場,根據他的要求,非專業救援人員必須要撤離現場。你暫時先到樓下去等候,倘若有需要,你再到上面來。」

  魏子名雖然對所謂的「談判專家」的要求有些不理解,可是這個時候也只有服從沈集州的命令,離開天台入口,乘坐電梯來到樓下。

  包飛揚和孟爽正站在現場警戒圈外緊張地望著樓頂的動靜,看到魏子名走了出來,就關心地詢問起情況。

  魏子名就把情況簡單介紹一遍。嘆氣說道:「雖然我和涂小明只做了三個月的戰友。但是印象裡他就跟鐵人一樣。卻沒有想到,他竟然被那個叫什麼『幻肢痛『的病痛折磨成現在這般模樣!」

  聽說魏子名這名老戰友是因為參加搶險救災被截去手指患上了幻肢痛忍受不了折磨才要跳樓自殺,包飛揚不由得心中一動。如果是其他情況,他可能幫不上忙。但是魏子名這名老戰友既然患上的是幻肢痛,那他還真能發揮一些作用。

  幻肢痛雖然說是一種非常頑固性的疾病,並不代表沒有辦法治療。他上一世的時候跟著粵海一位著名武師練擒拿格鬥的時候,曾經有一位師兄也患上了幻肢痛這種頑固性疾病,也是找遍了全國著名的醫院,採取了各種辦法都無法根治,這位師兄的幻肢痛依舊是經常發作。而且他這位師兄幻肢痛發作起來的時候和其他人還不一樣,每當幻肢痛發作起來的時候,他這位師兄都會有著嚴重的暴力傾向。為了防止他這位師兄傷害到別人,每當他這位師兄的幻肢痛發作起來時,包飛揚的師父都會帶著幾個師兄弟一起把他這位師兄制服,然後捆綁起來,直到他這位師兄的幻肢痛發作的症狀消失之後。才會給他這位師兄鬆綁。

  有一次,包飛揚的這位師兄幻肢痛發作的時候,師父和幾位師兄弟都不在,只有包飛揚在現場,為了制服陷入狂躁狀態的師兄不讓他傷人,包飛揚不得不用上了師父再三交代不到生命安全受威脅的時刻不許使用的錯骨分筋手,結果當他拿住師兄的右手發力準備下狠手的時候,他這位陷入狂躁狀態的師兄忽然間忽然間清醒了過來,連聲叫道好舒服好舒服不痛了不痛了。包飛揚這才發現,原來錯骨分筋手竟然還有治療幻肢痛的效果。唯一可惜的是,這種手法雖然在幻肢痛發作的時候有立刻止痛的效果,但是並不能徹底根治幻肢痛,只能逐漸降低幻肢痛發作的頻率。不過這個對包飛揚的那位師兄也就足夠了,只要他幻肢痛剛發作的時候用另外一隻手錯骨分筋手拿住患病手的穴位,疼痛立刻就會消失。

  包飛揚清楚的記得,這件事情是發生在二零零六年,而此時才是一九九二年,距離包飛揚當時的發現還有一十四年的時間,魏子名這位老戰友自然沒有可能尋找到這種治療幻肢痛的特殊辦法。

  既然現在患病的是魏子名的老戰友,他又是因為搶險救災時負傷才患上這種怪病,包飛揚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魏營長,幻肢痛並不是什麼不治之症,我就有辦法治療幻肢痛。」包飛揚說道。

  「什麼?你竟然會治療幻肢痛?」縱使魏子名心理素質很強悍,這時候聽到包飛揚這樣說也不禁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和俺老魏開玩笑吧?」

  包飛揚板著臉說道:「你看我哪一點像開玩笑的樣子?」

  魏子名看著包飛揚嚴肅的模樣,知道包飛揚說的是真話,一時間他也顧不得探究包飛揚為什麼會治療幻肢痛這種世界性的頑症,拉著包飛揚就往警戒圈裡沖:「走,你快跟我上去,告訴大個子這個喜訊,他知道幻肢痛有治,就不會想不開了!」涂小明在新兵連的外號叫「大個子」,魏子名情急之下,直接就把涂小明的外號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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