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Babcorn 2018-2-8 18:10: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5 346128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15
第七百五十八章 風雨欲來


  常委會也不僅僅是只有常委參加,通常還會安排一個秘書負責記錄,另外在討論哪個領域的工作時,相關的副縣長和部門負責人也會列席會議,參加討論,但是最後投票表決的時候,只有常委們才有投票決定權。

  今天討論的是人事問題,除了縣委常委,包飛揚和組織部副部長兼人事局局長任平、財政局長張濤也被通知參加,任平參加是因為他是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人事局長,對人事工作有很大的發言權,包飛揚參加則是因為他即將成為常委,周知凱有意示好,而張濤參加也是基於和人事調整一樣的理由,有些財務上的問題也必須在調整之前解決。

  昨天市委常委會上的具體情況大家現在都已經知道了,新來的幹部還沒有到位,縣裡調整的幾個人,周知凱要去鹿鳴,鄭岳去向海,市委常委、宣傳部長崔程陽調到人大,算是提前退居二線,這對崔程陽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原紀委書記則會調到其他縣,真正在縣裡升職的也就是包飛揚和於晨風。

  對周知凱、鄭岳、崔程陽等人來說,希望在離開前對自己人有所安排,而對楊承東等人來說,又希望在新人履任前做好一定的安排,所以這次常委會上到會的人員倒是出奇地齊整。

  看到人都到全了,周知凱清了清嗓子說道:「好了,現在開始開會。大家都知道縣委縣政府班子最近將會進行一定的調整。但是在組織任命下達以前,新同志到崗位就任前,大家還是要做好手上的工作。今天的會議主要討論人事安排和財政工作。考慮到班子調整,原則上應當儘量考慮班子工作的銜接,除了必要調整,不是很急的工作都可以放一放,讓新同志來了以後再作決定。」

  離任前突擊提拔,將自己的人安排好,這是官場約定俗成的慣例。但是動作太大,吃相太難看。傳出去不好聽,也會讓新來的領導感到不滿,所以大家都會小心翼翼地控制幅度。但是除了對新的局面有把握,否則大家也不會輕易放過新格局形成前的最後一次機會。爭奪會非常激烈。

  「下面大家就說說有哪些人選可以進入調整範圍的。」周知凱說完,轉頭看了組織部長王立中一眼,王立中和周知凱一樣都是外面來的幹部,平常工作上的配合也比較好,現在周知凱換了一個地方,王立中還是原地踏步,不過周知凱的能力還沒有辦法影響王立中的工作安排。

  王立中打開筆記本,輕咳了一聲說道:「我先說說,前段時間縣委領導和組織部門從工作需要出發。擬定了一些人事調整的名單,現在根據新情況,我們組織部門對這個名單進行了新的調整。準備進行調整的主要人員如下……」

  王立中提出調整的人員主要是他和周知凱想要安排的人,周知凱想要安排的人主要有兩個,一個是縣委辦副主任張偉林,張偉林是正科級幹部,同時兼任縣保密局局長一職。周知凱將張偉林弄到望海,是希望他能夠擔任委辦主任。但是苟亮學和焦夢德聯手,一直牢牢佔著這個位置。張偉林也一直沒有動,現在周知凱要走了,作為他的不多的嫡系,自然要妥善安排。

  看來周知凱也很清楚他到鹿鳴雖然是進步,但也並不意味著他去了以後就能掌控局面,至少鹿鳴縣新任代縣長卜光學在市裡早就惡名在外,周知凱在情況沒有穩定下來以前,是不準備將張偉林帶過去了,否則又要像在望海這樣,不上不下的,所以他希望能夠在自己離開前,給張偉林安排一個比較好的位置。

  王立中提出的方案是安排張偉林擔任陳港鄉鄉黨委書記,至於陳港鄉原黨委書記杜強可以與張偉林對調,擔任縣委辦副主任,也可以作其他安排。

  包飛揚抬頭看了一眼周知凱,又看了看王立中。未來的陳港港口與包括造紙產業園區在內的臨港產業園區大部分都在陳港鄉境內,陳港會成為望海縣發展的熱點和重中之重,包飛揚沒想到周知凱的野心這麼大,竟然想要替張偉林拿下陳港鄉鄉黨委書記這個職務。

  宣傳部長崔程陽首先表示反對,杜強原來是焦夢德的人,和崔程陽、苟亮學的關係都不錯,崔程陽反正要退二線了,也不再顧忌什麼,直言不諱地說道:「陳港鄉這一段時間的工作很不錯,我認為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對陳港鄉的主要負責人進行調整。」

  本來周知凱在縣里拉攏了崔程陽、苟亮學以後佔得上風,但是今天的議題剛一開始,崔程陽就站出來表示反對,雖然苟亮學還沒有表明態度,但也讓周知凱一下子陷入被動。

  組織部長王立中說道:「陳港鄉的成績突出,那是因為縣裡對陳港的發展傾注了更多資源,尤其是方夏紙業項目落戶陳港,對陳港的發展起到了非常大的帶動作用,與陳港鄉現有的班子關係不大。事實上,我們組織部門在考察中發現,陳港鄉現在的班子在面對陳港現在的高速發展時,能做的事情非常少,這一點,我相信包縣長應該會有比較深刻的體會。」

  包飛揚抬頭看了王立中一眼,王立中這句話問得不懷好意,如果他贊同,肯定會大大得罪杜強和崔程陽、苟亮學等人為代表的本地派,甚至還包括陳港鄉現在的很多干部。如果他反對——實際上王立中說得並沒有錯,甚至還比較委婉,陳港鄉現在確實有些跟不上形勢,畢竟未來陳港的發展是大格局,就連縣裡很多干部都難以想像,更何況陳港這個落後慣了的漁鄉?

  看來,雖然周知凱要走了,王立中的立場卻不會變,甚至可能已經與即將上任的縣委書記徐平搭上了關係,現在就開始給自己暗暗下絆子。

  這次調整後幾個新常委還沒有就任,但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市委書記齊少軍明顯要加大對望海縣的控制力度。不但新任的縣委書記徐平是他麾下的得力幹將,市委辦公室副主任、即將到望海縣擔任常委、宣傳部長的彭閱原來對口負責的是常務副市長王景書,也是齊少軍線上的人,紀委監察室主任趙立波的派系色彩沒有那麼濃,但他也是空降派,至少不會和本地派攪合到一起,加上現在的組織部長王立中,徐平到望海後至少可以直接掌握三個常委票,包括縣委書記的一票。

  調整後望海縣一共由十二個常委,分別是縣委書記徐平、縣委副書記兼市長楊承東、縣委副書記曹遜、紀委書記趙立波、政法委書記徐繼鵬、組織部長王立中、宣傳部長彭閱、常務副縣長楊松平、副縣長包飛揚、武裝部長曹堃、統戰部長紀春燕、縣委辦主任苟亮學,由於常委人數是偶數,估計後續還會有個別調整。

  在新的十三位常委當中,望海縣本土幹部就只剩下曹遜、徐繼鵬、紀春燕和苟亮學四個人,考慮到苟亮學在焦夢德時代與曹遜等人鬥得比較厲害,雙方根本合不到一起去,倒是曹遜、徐繼鵬和紀春燕這個鐵三角得以保留,成為本土派的代表。

  原來和楊承東保持較多一致的紀委書記被調走,常務副縣長鄭岳去了向海,副書記張彥竹退居二線,楊承東原來的盟友都被抽光了,雖然包飛揚補了進來,但他們在常委會上還是顯得勢單力孤。

  剩下武裝部長曹堃向來保持**,也不怎麼參與縣裡的事務,趙立波的態度還要觀望。

  所以現在縣裡的情況有些微妙,到底是徐平到任以後彰顯縣委書記的權威,拉攏更多常委支持,徹底佔據優勢,還是楊承東和包飛揚合縱連橫,造成均勢,又或者是徹底陷入戰國時代,現在還很難說。

  單從這次調整來看,市委書記齊少軍無疑貫徹了自己的意志,成為最大贏家;而曹遜、徐繼鵬和紀春燕的鐵三角也意外地成為了縣委書記徐平之外,最為穩定的一個派系,如果他們倒向徐平,徐平無疑將會徹底控制常委會。

  所以王立中明著攻擊杜強和崔程陽、苟亮學,引誘他入坑,要是他一時不察,倒有可能連曹遜等本土派一起給得罪了。不過包飛揚又不是王立中以為的年輕氣盛沒有經驗,他笑了笑說道:「我倒是有些不同意見,我覺得杜書記、陳鄉長他們的工作非常努力、盡責,陳港鄉能夠有如今的局面,與他們的工作是分不開的。」

  「至於剛剛王部長提到的,很多事情都是縣裡在做,這也沒有什麼,因為陳港是望海縣的陳港,陳港的發展是望海縣的發展戰略,是近期發展的重點,縣裡當然要投入更多力量。」

  包飛揚說道:「剛剛周書記也說了,這一次的人事調整要控制,不宜大動,我也認為陳港鄉的班子暫時還是不要動的好。以後陳港要搞臨港產業園區、造紙產業園區,我就在想是不是可以搞一個新的開發區,這個開發區發展好了,就不僅僅是縣級的開發區,有可能是市級、甚至省級的開發區,開發區的人事安排顯然要與陳港鄉一起統籌協調。」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16
第七百五十九章 暫且緩緩


  周知凱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他雖然強調在新任官員履職前的這次調整幅度不要太大,但也認為作為離任的縣委書記,在離任前安排幾個人並不過份,這也是大家都認可的潛規則。

  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要安排的第一個人就出了問題,崔程陽反對也就算了,畢竟讓張偉林到陳港去,是動了杜強的位置,而杜強和崔程陽據說關係密切,崔程陽肯定要為杜強說話。不過周知凱也理解,崔程陽雖然還是常委,但是馬上就要退居二線,所以要安排好自己人馬。但是呢,雖然同樣是離職,就他周知凱來說,可是切切實實的進步,而崔程陽卻是退出權力舞台。因此,雖然崔程陽反對,但是周知凱並不認為崔程陽的反對,會在這次人事安排上起什麼作用。

  可是包飛揚就不一樣了,包飛揚幾乎以一己之力,為望海縣接連拉來了兩個大項目,改變瞭望海縣的發展局面,就算他還只是一個普通副縣長的時候,他的意見也很有份量,更何況他還是上升期,馬上就要成為常委。

  包飛揚並沒有說張偉林怎麼樣,但是他明確表示陳港鄉現在的人事安排不宜大動干戈,其實就是否定了讓張偉林和杜強進行對調的安排,還讓他找不出反對的理由。

  因為包飛揚提出來的理由非常實在,望海縣要在陳港發展臨港產業和造紙產業園區。僅僅是方夏紙業的投資就已經超過了現在的縣開發區,那麼在陳港籌建開發區,這也是必然的。

  開發區並不是說劃一片土地。建幾個工廠就是開發區,開發區涉及到地區的發展規劃,尤其是土地的性質和使用。通常來說,陳港鄉的土地都是集體性質的,集體土地的使用和轉讓受到嚴格的限制,只有成立開發區,通過徵地將集體土地變成國有土地。由國家土地管理部門將土地出讓給開發區,再由開發區轉讓給企業。這樣才能夠對土地資源進行合理的規劃與使用,這也是各地喜歡建開發區的原因。因為如果沒有開發區這個名義,就不能夠大規模地徵用集體土地,只能一個項目一個項目地提出申請、徵地、使用。無論是效率還是成本都將變得極不經濟。

  陳港要建開發區,以現在的產業發展勢頭來看,這個開發區至少是縣級的,不可能由陳港鄉領導和管理,而是會由縣裡直接領導和管理,從行政級別看,開發區至少是鄉科級,甚至可能是副縣處級,比陳港鄉的級別還要高。

  而未來開發區班子的組成。顯然會從現在陳港鄉的班子當中吸收一部分,所以包飛揚認為在這個時候不宜對陳港鄉的班子進行比較大的調整,是非常有道理的。

  當然。不宜調整併不是不能夠進行調整,徐平和周知凱都是市委書記齊少軍這條線上的人,徐平到望海接替周知凱縣委書記的職務,也會接手周知凱在望海的人脈資源,這對於徐平順利打開局面將會起到非常積極的作用。而對周知凱在望海的人脈來說,也可以在周知凱離開以後。找到新的靠山,所以周知凱在離開前。讓張偉林到陳港,將陳港控制在手裡,想來也是徐平樂於見到的。

  但是這個話無法拿到檯面上講,周知凱當然也可以繼續堅持讓張偉林到陳港,卻要擔心包飛揚發出聲音以後,還會有多少人支持人,有多少人會站在包飛揚那邊,這一點,他也沒有什麼把握,畢竟他也是即將要走了。

  周知凱顯然不原意這麼快放棄,他低頭抿著茶水,想要先看看其他人的反應。

  其他常委有的低頭喝水,有的眼簾低垂,盯著桌面,好像那上面有什麼東西值得仔細研究一樣。大家也沒有想到第一個安排就引起了爭議,而且爭議的雙方還是縣委書記周知凱和包飛揚。

  縣裡班子大調整,縣裡的格局必將隨之變化,大家也都在觀望,然後才能選擇站隊,官場上站隊很重要,站對隊、跟對人、才能扶搖直上,站錯隊、跟錯人、寸步難行。

  現在縣裡的形勢很混亂,但大致也就是得到市委書記齊少軍支持的徐平為首的一系;曹遜、徐稷鵬、紀春燕這個鐵三角為代表的本土派;以及楊承東和包飛揚這一對搭檔;另外新任的常務副市長楊松平背後有市長孟凡均的支持,雖然現在顯得勢單力孤,但是誰也不能真正小視,此外就是像苟亮學、趙立波這些態度尚不明朗的,還有曹堃這樣的中立派。

  最後到底誰能夠佔得上風,現在還很難說,但大致的格局差不多就是徐平一系、曹遜一系和楊承東、包飛揚這一系,三方或鼎足而立、或合縱連橫,其他人或許會依附某一方,又或者會保持中立或者**,但很難挑戰這一格局。

  「開發區的申請和籌建需要時間,但是我們的工作卻不能夠停頓,而且為了籌備工作更好地開展,對於陳港鄉的人事調整工作更加不能夠拖延。」苟亮學小眼睛轉了轉,突然大聲說道。

  「苟亮學?」崔程陽猛地轉頭瞪著苟亮學,差點忍不住破口大罵,杜強雖然級別低一點,但卻也是他們的死黨,苟亮學這麼做的原因很明顯,那就是他決定徹底站到周知凱的那邊,不但如此,還拋棄了曾經跟他站在同一個隊伍裡面的盟友,這讓崔程陽頓時急怒攻心。

  「崔部長,我這可是為了工作,更何況杜強到縣委辦以後,也還是能夠繼續發揮他的作用。」苟亮學笑了笑,可是他的笑容在崔程陽看來實在是太虛偽了。要是在平常,縣委辦副主任也算是一個不錯的位置,可是隨著陳港的崛起,陳港鄉的位置已經變得炙手可熱,否則周知凱也不會要將張偉林弄到陳港去。就算以後要將開發區從陳港劃出來,開發區的班子也肯定要從陳港調人,崔程陽近水樓台,說不定就能在開發區佔據一個重要的位置,這豈是一個有名無實的縣委辦副主任能夠比?

  在崔程陽看來,苟亮學這麼做就是一種背叛,他灼灼的目光讓苟亮學也感到十分難受,索性轉過頭去,當作沒有看到。

  縣委副書記曹遜饒有興致地看著曾經死對頭的崔程陽和苟亮學怒目相視,不由微微一笑:「剛才王部長也說了,陳港的招商和開發目前還是由縣裡主導,未來開發區的籌備和管理還是會由縣裡主導,陳港的班子工作是不是得力,要不要調整,我覺得楊縣長和鄭縣長、包縣長會比較清楚。」

  曹遜以前總是想著跟焦夢德斗,現在焦夢德倒台了,剩下的苟亮學和崔程陽又分道揚鑣,昔日的對手已經土崩瓦解,而縣裡這一次調整,他也是贏家之一,首先是副書記的數量減少了,除了兼任縣長的楊承東,就只有他這一個副書記,他的重要性無疑更加突出了。其次常委數量減少,而他們的鐵三角卻依然穩固,這就讓他們以後在縣裡說話的份量變得更重了。

  不過,曹遜也知道新來的縣委書記徐平有市委書記齊少軍的支持,而包飛揚的來頭也很大,他想要跟他們分庭抗禮,還是力有未逮,左右逢源,才符合他的利益。左右逢源的前提就是雙方的力量差不多,鬥爭不會一面倒,才會給他左右逢源的機會。現在苟亮學一腳將曾經的盟友崔程陽踢開,徹底倒向周知凱那一邊,這樣一來,新上任的縣委書記徐平手上就有了四張票,而包飛揚和楊承東加起來也不過只有兩張,所以他覺得這個時候應該支持包飛揚,將雙方拉到均衡。

  曹遜話音剛落,鄭岳馬上說道:「陳港現在的變化,雖然是縣裡、更準確地說是包縣長帶來的,但是陳港鄉的班子在執行縣裡決定的時候,還算盡心盡力,各項工作,也能如期完成,我覺得還是盡職的。」

  「嗯,我認為這種情況下不宜對陳港鄉的班子進行倉促的調整,如果說陳港的班子在陳港的變化中沒有起到多大作用就說他們是不合格的,那麼是不是說我們在座各位也都是不合格的?」一直跟鄭岳走得比較近的副書記張彥竹大聲說道,張彥竹這次被調到人大擔任副主任,等於是提前退二線,這對他來說是一個非常意外也十分糟糕的一件事,難怪他說話的時候都有些火氣。

  周知凱發現,如果他真的想要在這次常委會上進行表決的話,恐怕形勢會對他很不利,因為像張彥竹、崔程陽這些人雖然馬上就算退居二線了,但他們現在還是縣委常委,擁有投票權,現在這些人都反對他對張偉林的任命,而他這邊就算加上苟亮學也只有三票,他想要在離開之前逞一次威風的希望,看來又要泡湯了。

  周知凱的目光從其他幾個常委的臉上掃過,即將外調的紀委書記劉義才說道:「既然周書記也說調整的動作不宜太大,我看還是緩一緩吧!」

  周知凱氣得差點吐血,調整一個鄉黨委書記,怎麼就成大動作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16
第七百六十章 新班子


  「既然大家都覺得陳港鄉暫時不適宜進行調整,那就暫不調整好了。」周知凱不想讓局面失控,變成大家一邊倒地反對自己,及時終止了這個話題,他看了一眼王立中,說道:「立中同志,你看看對於張偉林同志的安排還有沒有其他方案?」

  王立中不禁有些為難,他們也沒有想到張偉林的這個安排會沒有辦法通過,甚至都沒有準備備選的方案,如果隨便安排一個,可能還不如繼續擔任縣委辦副主任。不過他也知道周知凱的意思,既然他已經將張偉林提了出來,那就必須安排下去,否則今天的事情傳出去,他到了鹿鳴那邊,恐怕也會有很多人因此而看低他。

  王立中想了想,王偉林這個頭開得太糟糕了,現在提出別的好位置,恐怕反對的人還是不少:「這樣吧,我們先將這次要調整的人員和崗位討論一下,然後再討論具體的安排。」

  曹遜不由微微一曬:這就是了嘛,有什麼好處大家拿出來均分,哪能讓你周知凱一個佔盡,他的眼前不由浮現出今後縣裡的格局,有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滿足感。

  接著,王立中就將這次要調整的幾個人名單提了出來,其他人也提了一些,爭論也比較激烈,最終在妥協與交換中艱難達成了一致,王偉林最終還是被安排到河口鄉擔任鄉黨委書記。河口鄉現在的情況要比陳港更好。如果以後籌建開發區,肯定也要徵用河口的土地,但是相比陳港。河口鄉的產業和園區地位顯然遠遠不如。

  總體來說,這次縣裡的人事調整幅度確實不大,正科級的位置就動了兩三個,主要是副科和股級幹部動了好幾個,雖然大家都想多安排幾個人,可是也知道如果提出來卻得不到安排,那丟掉的也是自己的臉。所以都還算克制。

  為了趕在縣委縣政府班子調整前將這一次的人事調整工作做到位,縣裡的動作很快。第二天就發出了紅頭文件。

  而在望海縣紅頭文件發出去的第三天,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張山河就帶著新任縣委書記徐平等人來到瞭望海。

  縣裡早在他們來到之前,就已經組織全縣的黨員干部聚集在大會堂,由張山河宣佈市委的組織任命。

  幹部大會結束後。張山河在望海縣停留了一晚,第二天才返回靖城。縣裡也正式完成了交接,新人開始履行權力,在將張山河送出縣城以後,縣裡的常委們召開了第一次縣委常委會議,應到十二人,實到十二人,無一缺席。

  因為現在的常委人數是偶數,所以大家都估計縣委班子近期還會有一個調整。

  縣委書記徐平今年三十八歲。人長得很清廋,皮膚白淨,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他和縣委辦主任苟亮學一前一後走進會議室,臉上露出微笑,點點頭跟大家打招呼:「大家都到了啊,看來是我晚了。」

  曹遜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還好,徐書記來得不晚,是我們見新書記的心情太迫切了。所以來得有點早!」

  徐平坐到會議桌正中間的位置上,苟亮學慇勤地將茶杯、筆記本放好。才坐到會議桌最末端,正好對著剛剛晉陞的包飛揚。

  苟亮學現在是徹底倒向了徐平一系,通常來說,縣委辦主任都是縣委書記的親信,苟亮學以前有焦夢德撐腰,才能夠自立於外,現在焦夢德、崔程陽都不在了,他一個人只有緊跟縣委書記的腳步才能保住這個位置,否則的話,徐平到任以後第一個要調整的就是他。

  「好你個老曹,我們可不是第一回見,以前打交道的機會可不少啊!」徐平打了哈哈,笑道。

  曹遜笑著搖了搖頭:「那可不一樣,你現在是我們望海縣新任的縣委書記,跟以前不一樣了。」

  曹遜話裡有話,提醒徐平他是新人,也是點醒徐平自己是老人,就算徐平是強龍,也要給予他們一定的尊重。

  「今天可不是只有我一個是新來的,雖然之前大家也都見過,但今天還是我們這個新班子第一次坐在一起討論事情,我看大家就正式地自我介紹一下,談談自己,也談談自己的工作,跟班子其他人打個招呼,算是我們這個新班子正式開始運作吧!」徐平笑了笑說道,語態從容地做出了安排,一把手的姿態拿捏得十分到位。同時他也在提醒曹遜,這個班子也是全新的,不管你過去怎麼樣,現在都必須從新開始。

  「誰先來?」徐平微笑著、目光從眾人臉上掠過。雖然同樣是微笑,不過徐平的微笑看上去就比周知凱自信多了,也或許是剛剛來,還沒有經歷什麼挫折。

  「那我就先說兩句,給大家拋塊磚頭吧!」苟亮學很急切地搶先說道:「我就是苟亮學,望海縣的老人了。縣委辦的工作就是為徐書記、為縣委做好服務,大家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找我老苟就是了。徐書記您和幾位新來的領導要是有什麼事情想要瞭解的,問我老苟準沒錯,要說對縣裡情況的瞭解,還真沒有幾個人能比我老苟更瞭解,我也一定將我知道的情況都告訴大家。」

  苟亮學的話聽起來有點糙,不過卻很巧妙地向徐平表達了忠心和自己的價值,徐平剛來,也確實需要一個熟悉當地情況的人作為助手,這個人可能是組織部長王立中,但是王立中也不是望海本地人,對望海縣情況的掌握顯然是比不上苟亮學的。

  徐平微笑著看向苟亮學,雖然苟亮學近乎奴才般的諂媚討好讓他很不習慣,但是這種被人巴結,事事順從的感覺也確實很不錯,他點了點頭道:「嗯,苟主任就是縣委的大管家,以後縣委這邊的事情,苟主任你要多辛苦。」

  苟亮學頓時心花怒放,辛苦沒什麼,辛苦意味著他還在位置上,一旦閒下來,就像崔程陽,失去手上的權勢,那就什麼也不是了。

  苟亮學連忙大聲表態:「請徐書記放心,我一定按照徐書記的要求,將縣委辦的工作做好。」

  苟亮學這句話更加的露骨,看似是緊跟著徐平剛剛那句話說的,其實是對今後的工作表態,表忠心。

  徐平笑了笑,頓時有一種大權在握的感覺,這種感覺可比在市委辦的時候要伺候人好多了。當然,如果不是在市委辦的時候讓領導滿意了,也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機會,所以老祖宗才會說,有得必有失,有舍才有得。

  「嗯,苟主任說的不錯,下面哪一位來說?」徐平的目光落到包飛揚臉上,縣裡的常委們沒有規定具體的位次,但大概的順序大家都心裡有數,這就是潛規則。位置靠在最前面的,無疑就是縣委書記徐平,然後是縣委副書記、縣長楊承東,黨群副書記曹遜。

  接下去就是紀委書記、宣傳部長和組織部長,這幾年黨風廉政建設越來越受到重視,紀委書記在常委中的排名也水漲船高,其地位往往僅次於三巨頭,有段時間甚至直接由副書記兼任。意識形態和宣傳工作是黨的重點工作,組織工作的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所以宣傳部長和組織部長在黨內的地位也很重要,至於誰先誰後,有時候還要看任職者的資歷和時局。

  現在的政法工作還不像日後那麼重要,政法委書記、統戰部長的排名又要往後靠一點,有的地方統戰部長甚至還沒有進入常委。武裝部長雖然也是常委,但是對地方上的事務參與比較少。

  然後才是常務副縣長和縣委辦主任,常務副縣長進常委班子也是這幾年才成為慣例,以前政府常常只有一把手才能進常委,因為政府一把手同時也兼任黨委副書記,或者說是由黨委副書記兼任的。

  縣委辦主任是為縣委班子服務的,通常排在最後。

  當然,具體怎麼排順序,往往還要看實際情況,受資歷等因素影響。包飛揚並非常務副縣長而擔任常委,又剛剛成為常委,資歷甚至比苟亮學還要淺,自然在十二位常委中排名靠後。

  不過既然是常委,就有在常委會上發言、投票的權力,尤其是投票的時候,每個常委都有一票,除了縣委書記擁有決斷權,其他人票都是一樣的。

  「我在政府這一塊主要分管工商貿易口和招商工作、造紙產業園項目。」包飛揚向徐平欠了欠身,目光緩緩從其他人的臉上掠過,碰到對方的目光,便微笑著點頭致意,算是打過招呼。

  「造紙產業園項目是縣裡的重點工作,相信在徐書記、楊縣長、曹書記,以及各位常委的領導下,縣裡的各項工作一定會呈現新的面貌,蒸蒸日上。」包飛揚言簡意賅地說道,他手上的工作很多,而且都是縣裡的重點,如果要展開說的話,那其他人就都不要說話了,作為排名靠後的常委,他自然不能夠搶其他人的風頭。

  「包縣長說得有點簡單啊,誰都知道你包縣長是個大能人,以一己之力改變瞭望海縣的格局啊!」徐平微笑著說道。

  包飛揚不由在心裡暗罵:又是一頭笑面虎!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16
第七百六十一章 對立和拉攏


  新任縣委一把手徐平的話看似恭維,實則是將原來望海縣班子裡的其他人和包飛揚割裂開來。包飛揚以一己之力改變瞭望海縣的格局,那望海縣班子裡其他人呢?他們難道就沒有功勞嗎?

  沒有人喜歡被別人的光芒完全遮住,尤其是對望海縣縣委班子的這些領導來說,他們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至少在望海縣這個地方上還是會感到自傲的。但是今天會議上,他們的自傲卻被徐平的這句話擊得粉碎。可是呢,他們也沒有辦法去怨恨徐平,這不光是因為徐平是縣委書記,更重要的是,徐平所說的大部分也是事實,望海縣今天的局面,絕大部分功勞是要記在包飛揚身上的。徐平說包飛揚以一己之力改變瞭望海縣的格局也不為過。

  雖然說徐平所說的事實,但是聽起來可是不大舒服,甚至某些人,不自覺地對包飛揚產生了怨恨之意。就算這些人在心裡不願意承認,但是潛意識裡恐怕也會有這樣的想法。

  包飛揚深深地看了徐平一眼。

  僅僅從徐平這句話裡,包飛揚就意識到徐平到望海縣來,絕不會安安靜靜地當他的縣委書記,更不會單純地配合他對望海縣經濟發展的規劃。

  對包飛揚來說,不管徐平是為了維護縣委書記的權威也好,還是為了摻沙子、摘桃子,只要徐平緊抓著縣裡的權力不放。那就意味著將來必然會和自己發生衝突。

  其實從齊少軍選定徐平到望海縣來,就注定了雙方的矛盾沒有辦法調和。畢竟,齊少軍不可能看到望海縣的發展果實掌握在一個非嫡系幹部手裡!

  包飛揚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徐書記您剛來,對望海縣的情況還不瞭解,雖然說我為望海縣介紹了幾個投資商,拉了幾筆投資。但是如果沒有縣委縣政府的英明領導和巧妙安排,沒有全縣幹部職工廢寢忘食的努力,這些項目也未必就能夠留下來。所以徐書記您這句話我可有點承受不起啊!你千萬不能抹殺了大傢伙兒的功勞。」

  徐平目光微微斂起,手指輕輕叩了叩手心。

  包飛揚的這個反擊也算是非常凌厲啊。不但直言他這個縣委書記是初來乍到不瞭解情況,還指出他這個縣委書記要抹殺大家的功勞。一下子就將他這個新縣委書記和班子裡的其他人對立起來了。

  雖然說班子裡其他成員不一定就會因為這句話跟他這個縣委書記對立,但起碼他徐平剛剛說的挑撥話就沒有了效果。

  雙方各出一招,平分秋色,徐平頓時就明白包飛揚雖然看著年齡年輕。但是手腕相當老辣,如果自己沒有充分的準備,還是不要輕易挑釁的好。

  徐平當即笑道:「是誰的功勞那就是誰的,包縣長你的功勞大家都看得見,總之望海縣的經濟工作,以後還要請包縣長你能者多勞,多多出力了。」

  「松平縣長,下面你來說說吧!」不等包飛揚再說話,徐平直接點了常務副縣長楊松平的名字。

  楊松平在鹿鳴縣擔任財政局局長。是縣政府黨組成員,到望海縣擔任常務副縣長,對他而言級別上是提升了。但是日子卻沒有在鹿鳴縣的時候好過。在鹿鳴縣,他是財神爺,是常務副縣長卜光學的親信,到瞭望海卻是孤家寡人,作為常務副縣長,上面有縣長楊承東。下面還有包飛揚這個耀眼的副縣長,他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

  聽到徐平的話。楊松平笑了笑,他知道徐平是故意挑撥包飛揚和他的關係,不過他早就知道來望海必然會面對包飛揚這個強力的副縣長,自然不會因為徐平一句話就打亂節奏,他更願意看到徐平和包飛揚爭鬥得激烈一些,最好是能夠借徐平的手將包飛揚打壓下去。

  當然,要借力並不是說就要投靠對方,讓徐平感受到威脅,或許更加有效。

  楊松平說道:「包縣長招商引資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他提出的葦紙一體化與三縣聯動已經成為市裡認可的發展方略,作為常務副縣長,我覺得我的任務就是做好常務工作,為包縣長負責的重點項目創造寬鬆的環境,大家各司其職,合力推動望海縣向前發展。」

  徐平深深地看了楊松平一眼,這個楊松平太油滑了,他才不相信一向強勢的鹿鳴縣財神爺居然甘心為包飛揚打下手,不過楊松平這樣說,倒是讓他試圖在縣政府裡面打入一顆釘子的計畫破產了。他現在也感覺市委書記齊少軍在望海縣的佈局有些不足,那就是在負責經濟建設的政府裡面缺少必要的力量。

  當然,掌握了縣委特別是常委會,就是掌握了主動權,徐平相信自己還是有優勢的。

  楊松平之後,唯一的女性常委、統戰部長紀春燕笑著說道:「我分管統戰這一塊工作,我們縣傳統上的華人華僑並不多,不過包縣長為縣裡帶來不少外資,也為縣裡的統戰工作帶來新的局面。以後怎麼讓統戰工作為經濟服務,又如何利用經濟工作推動統戰工作,這些還要請包縣長多多配合啊!」

  對於楊松平和紀春燕接連發出的友好訊息,包飛揚自然是樂於接受的,不過他也不會輕易就相信他們的話,尤其是楊松平。話說得漂亮,但還要觀其行動。

  新班子上任後的第一次常委會結束後,大家都意識到縣裡現在的格局大致就是兩強爭霸,而並不是三足鼎立。雖然曹遜、徐稷鵬、紀春燕這個鐵三角誰都不能夠輕視,但是真正能夠對壘較量的還是徐平這一系和包飛揚。

  包飛揚眼下看似只有楊承東支持。但是他手上的資源太豐富了,不但有印尼金光集團、方夏紙業公司的投資項目,荷花節上的那些投資商也基本上是因為他提出的全產業鏈協同和配套計畫而來的。在全縣的經濟建設上,包飛揚始終掌握了主動權。

  大量投資為望海縣帶來了新的格局,不管是誰,想要在這個格局當中分一杯羹,都沒有辦法繞過包飛揚,所以就算是徐平也不敢跟包飛揚撕破臉皮。

  常委會後,縣政府也開了一次黨組會議。相比縣委,縣政府這一塊的調整其實也不小。楊松平頂替鄭岳擔任常務副縣長,縣長助理於晨風晉陞副縣長,頂的是副縣長盛韋林的位置,其他人都沒有動。

  於晨風的例子也告訴大家。只要跟著包飛揚干,機會是很多的。

  而包飛揚在成為縣委常委以後,在縣政府這一塊的排名自然也就水漲船高,直接越到張聯升的前面,排在縣長楊承東、常務副縣長楊松平之後,其他人之前。

  楊松平一如常委會上的表現,姿態放得很低,他越是這樣,包飛揚越是警惕。都說會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楊松平這種人一旦給他抓住機會。反擊也必然非常厲害。

  楊承東說道:「鄭縣長、盛縣長走了,松平縣長新來,飛揚同志、晨風同志的工作都有所調整,我們班子內部的工作也要進行一些微調。」

  「松平縣長作為常務副縣長,還是要將縣政府的常務工作承擔起來,還要負責救災應急、外事僑務、保密、信訪等工作。分管縣政府辦公室、保密局、信訪局、縣政府機關黨委等,聯繫縣人大、縣政協……」

  楊承東頓了頓。又接著說道:「這個分工與鄭縣長在的時候有所不同,主要是考慮松平同志剛剛來,對情況還不太瞭解,待你對情況熟悉以後,肯定還要給你加擔子,你可不能夠懈怠。」

  楊松平微笑著點了點頭:「請縣長放心,我都聽組織的,組織上讓我幹什麼,我就干什麼。」

  楊承東給楊松平安排的這些工作不能說不重要,但都不是核心工作,尤其是他分管的幾個部門,除了政府辦,也都算不上多重要。要說楊松平心裡沒有一點不滿,肯定不可能,不過他對這個局面早有準備。

  「包縣長原來分管工商貿易口,他的工作能力大家也都看到了,以後包縣長就負責縣裡的經濟建設,包括工業、商業、貿易,以及交通、金融以及葦紙一體化項目,當然,這些工作是由包縣長負責,具體工作如果需要其他人配合,大家也要承擔相應的工作責任。」楊承東說道。

  楊松平看了一眼楊承東,楊承東這麼說,等於是將屬於他縣長的一部分權力下放給了包飛揚,也難怪包飛揚這一次會拚死力保,看來要想拆散他們這一對組合,恐怕也很難。

  不過楊松平又看了看其他人,最後落在對面的張聯升身上,嘴角不由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楊承東這麼看重包飛揚,其他人的心裡恐怕多少都有些不太舒服,這才是他的機會。

  會議結束後,楊松平故意落後了幾步,然後和張聯升走到一起:「張縣長對縣裡的情況很熟悉,以後有什麼事情,還要請張縣長多多指教。」

  楊松平一直在注意觀察其他人的反應,情況讓他有點樂觀不起來,也就張聯升的表現比較明顯,其他人似乎對楊承東和包飛揚都很配合,雖然楊松平並不認為其他人都是真心的,但這個張聯升他首先要抓住了。

  「哦,是楊縣長啊,望海的情況雖然跟鹿鳴不大一樣,不過政府管理不還是那些事情嘛,有什麼不一樣的?可輪不到我指教什麼。」張聯升表情僵硬地說道。張聯升以前跟包飛揚發生過衝突,現在包飛揚成為常委,徹底壓過了他,他是感到最彆扭的。

  所以看到楊松平有意示好,他馬上做出了積極的回應,楊松平作為常務副縣長,分管的工作甚至連他這個主管農業的副縣長都不如,張聯升覺得他們完全可以聯合起來,從楊承東和包飛揚手中爭奪政府工作的主導權。

  楊松平看了張聯升一眼,微微笑道:「呵呵,張縣長你可不能這樣說啊,我在望海可謂是人生地不熟,你這個望海老資格如果再不肯幫忙,那我豈不是什麼事情也幹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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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二章 新官上任


  按照包飛揚的意思,楊承東最終留下來,繼續擔任望海縣的縣長,對於保證他和楊承東、鄭岳商定的望海縣發展路線的推進非常重要。作為縣長,掌握全縣的經濟大權,有他在,包飛揚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去落實他的想法。

  但是楊承東卻在縣長辦公會上將縣政府的經濟建設工作一股腦兒全壓到他的肩上,其他人,包括縣長楊承東在內,都成了為他包飛揚服務之人。

  「縣長,這麼做是不是不妥啊?」會議結束後,包飛揚跟著楊承東走進他的辦公室,坐下以後,看著楊承東問道。

  楊承東坐到椅子上,身體後仰,舒服地倚著靠背,目光越過辦公桌,看著正襟危坐的包飛揚,微微一笑:「怎麼,你沒有信心?」

  包飛揚笑道:「我有信心,只不過這樣一來,容易引起非議。」

  楊承東笑了笑:「你說過的,要做事情,哪能沒有非議?」

  楊承東確實考慮過按照之前的做法,由他自己親自負責經濟建設工作,但是將其中的部分權力交給包飛揚去執行。之前包飛揚和於晨風之間也是這樣操作的。但是他經過考慮以後,還是決定採用另外一種辦法,那就是將這些工作直接劃給包飛揚分管。

  之所以要這樣做,有兩個原因,一是之前的做法迴避了矛盾,也能夠發揮包飛揚等人的工作能力,但有的時候,畢竟名不正則言不順,使得他們在處理某些事情的時候,下面的人不當回事,嚴重影響效果和效率。

  二是楊承東覺得這次他雖然留了下來,但是未必能夠留多長時間,所以他現在這樣做就是為了給包飛揚鋪路。

  楊承東挺直了身體,望著包飛揚說道:「上面有我頂著,你做了這麼多事情,做得比任何人都出色,不管是誰想要就這一點提出異議,那他就必須保證能夠做得比你更出色,所以你只要將事情做好了,我想誰也不能夠說什麼。」

  包飛揚看著楊承東,突然微微一笑:「既然縣長這麼信任我,那我還有什麼好顧慮的,盡力而為吧!」

  包飛揚確實不會因為這點事情而退縮,有違常規又怎麼樣,他做的有違常規的事情多去了,如果這也要擔心,那也要擔心,那麼他什麼事情都不用去做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包飛揚將陳立叫了進來,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陳立已經基本上得到包飛揚的認可,這個年輕人的身上雖然還有一些缺點,但是他的激情、努力和學習能力已經足以彌補其他方面的缺點。這是一塊璞玉,經過雕琢打磨以後,必然可以綻放更華美的光彩。

  「你擬份通知,召集縣直相關部門以及各鄉鎮的負責人,在陳港鄉召開臨港產業發展工作會議,另外你給陳港鄉的杜強、陳亞平打電話,讓他們盡快來縣裡一趟,我要跟他們談一談陳港鄉的工作。」包飛揚快速說道,而陳立手上拿著筆記本,飛快地將包飛揚吩咐的要點記了下來。

  「好的,我馬上去辦。」陳立說道。

  包飛揚點了點頭:「嗯,你先去辦吧,然後讓杜主任過來一趟。」

  陳立出去以後,過了一會兒,杜金平走了進來,包飛揚伸手示意杜金平先坐下來:「老杜啊,家裡的情況怎麼樣?」

  杜金平望著包飛揚說道:「家裡都安頓好了,隨時都可以下去。」

  包飛揚點了點頭,本來這次他就想將杜金平安排下去,誰知道因為張偉林擔任陳港鄉鄉黨委書記的事情與周知凱等人發生了衝突,結果他對杜金平的安排也被擋了下來,他就只能讓杜金平以工作組的形勢到陳港幫他掌控局面。

  「開發區的申請工作剛開始籌備,短期內也沒有辦法批覆,但是相關工作要先抓起來,你到了陳港鄉,除了負責務工合作社,這方面的工作也要給我盯著,要注意和鄉里、村裡的人搞好關係。」包飛揚又特別交代了幾句,鄭岳走了以後,包飛揚決定將原來由鄭岳負責的方夏紙業項目交給剛剛成為副縣長的原縣長助理於晨風,而原來讓於晨風負責的務工合作社則交給杜金平去負責,這項工作原本名義上就是由包飛揚負責的,現在他讓杜金平幫自己盯著,別人也不好說什麼。

  杜金平走了以後,招商局的劉寧走了進來,向包飛揚匯報縣裡的招商動態,荷花節期間就有客商陸續來望海縣考察,荷花節結束以後,隨著相關消息的傳播,前來考察和洽談投資的客商絡繹不絕,雖然很多都是小造紙廠,但也呈現出蓬勃向上的局面。

  劉寧匯報完簡單的情況,包飛揚點了點頭:「嗯,不管大小,你們都要負責接待好了,今天晚上不行,要不明天你安排一下,我們搞個簡單的茶話會,我跟大家見見面,談一談。」

  劉寧高興地笑了起來:「那敢情好,其實有不少客商都提出來,希望跟包縣長您見一見呢!」

  包飛揚看了劉寧一眼,又笑了笑道:「噢?那你剛才怎麼沒有說?」

  劉寧訕笑了兩聲:「我這不是覺得領導您忙,要是每個人想要見你都要讓他們見到,那領導您可就沒有時間做其他事情了。」

  劉寧的話有些拍馬屁,不過說的也是現實情況,包飛揚沉吟了一下說道:「一個一個地見,恐怕是真沒有時間,不過你可以篩選一下,確實有需要的我都可以見一見,另外就是這種茶話會可以成為例外,這段時間來縣裡的客商比較多,那就每個星期舉辦一次。縣裡也要聽聽大家的意見,集思廣益,才能將開發區建好。」

  劉寧的眼前一亮:「領導,真的要搞開發區?」

  包飛揚點了點頭道:「開發區肯定要搞,最近就會上常委討論。」

  劉寧走了以後,還沒有到河口鄉履職的縣委辦主任張偉林走了進來,他的臉上掛著謙卑的笑容,似乎完全沒有因為包飛揚曾經斷了他去陳港的前程而有什麼意見。

  「包縣長,您好,有兩件事要向您請示。」張偉林說道。

  包飛揚抬頭看向張偉林,微微頷首道:「嗯,你說。」

  張偉林道:「是這樣的,徐書記說您現在是常委,而且負責全縣的經濟工作,經常要接待投資商,縣裡應該給您配一輛車,考慮到縣裡的車都是老車,準備新購置一輛,您看買什麼樣的車比較好?」

  包飛揚盯著張偉林看了片刻:「委辦這次打算購置幾輛車?」

  張偉林被包飛揚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太舒服,要說他心裡對包飛揚沒有意見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他知道就算徐平有市委書記齊少軍的支持,還掌握了常委會,也不敢跟包飛揚撕破臉皮,他就更只能小心翼翼了。

  「徐書記的意思縣裡外來的客商越來越多,也需要有幾輛車撐撐門面,考慮到縣裡的財政情況,計畫先購置兩三輛,徐書記還準備到市裡要一點支持。」張偉林說道。

  包飛揚暗自皺眉,他有點搞不懂徐平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是單純想要換一輛好車,還是真從招商引資的角度出發,如果真是考慮縣裡的財政情況,這時候就提出購置新車的要求,似乎也太急切了一點。

  當然,也或許是徐平根本就沒有多想,很自然地就覺得購置新車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縣裡現有的那幾輛車也確實比較破。

  委辦和府辦都不屬於包飛揚分管的範圍,甚至就算是財政也不歸包飛揚管,所以他實在沒有辦法在這件事情發表什麼意見,也不想跟徐平鬧得很僵。他想了想說道:「徐書記費心了,不過車的事情,我這邊就暫時不用考慮了,方夏紙業最近會增添幾輛好車,縣裡不比他們有錢,要是接待需要,我還是跟他們借車用一用好了,那個車用來裝門面,肯定闊氣。」

  「哦,這樣啊,那我先將這個情況向徐書記和苟主任匯報。」張偉林聽到包飛揚沒有反對,頓時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包飛揚以前曾經反對過縣裡為他配車的計畫,現在徐平剛來就要買幾輛車,包飛揚未必會同意。

  現在包飛揚沒有反對,好像還會從方夏紙業借一輛車——向企事業單位借車,這種現象也很常見,只不過望海縣沒有什麼好單位,借不到車而已。

  包飛揚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道:「嗯,商務接待用車這塊,我想我還是可以想些辦法的,縣裡也不需要專門為此添購新車,縣裡的財政情況想來張主任你也是清楚的。」

  張偉林頓時覺得心裡一緊,看來包飛揚雖然沒有明確反對,可是這話裡的意思,明顯還是對以接待的理由買車不以為然,幾乎就是明確反對了。張偉林訕笑了兩下說道:「那是,還是包縣長您有辦法啊!」

  張偉林走了以後,包飛揚微微皺起眉頭,徐平這葫蘆裡到底裝的是什麼藥,一來就提出要買車,他要真是這樣的人,那包飛揚以後就要考慮考慮對待他的態度了,一個更在意場面,卻不願意從縣裡情況考慮的一把手,對縣裡的工作來說,是沒有什麼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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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 專車問題

  一直到下班,包飛揚的辦公室裡都一直有人來匯報工作,外面還有不少人等著,有一些還是聽說縣長辦公會上包飛揚分管的工作範圍以後才趕過來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現在包飛揚在縣裡的權力大增,又是常委,自然都巴巴地趕了過來。

  有一些人哪怕知道今天已經輪不到他們,也在包飛揚的辦公室外面一直留到下班的時候才離開。

  到了下班時間,陳立讓大家先回去,大家沒有什麼緊急的事情也不敢打擾領導,都先後離開。陳立才走進包飛揚的辦公室,向他匯報。

  包飛揚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行,那我們也下班吧,晚上我沒有什麼事情,你要沒有事情也可以下班了,要是下班後也沒有別的事情,那就跟我去杜主任家裡吃飯,純粹的吃飯。」

  包飛揚笑著說道,起身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有些材料他準備帶回去看,如果他要留在辦公室工作,就會有很多人陪他加班,包飛揚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陳立連忙說道:「我下班也沒有什麼事情,那我就跟領導去杜主任家裡蹭飯吃了。」

  包飛揚點了點頭,將幾份材料放進包裡,陳立連忙上前接過包,然後跟在包飛揚身後向外走。

  包飛揚側過頭問道:「陳立啊,聽說你在省城有個女朋友?」

  陳立苦笑道:「是前女朋友。」

  「怎麼。分手了?」包飛揚有些意外地問道。

  或許是包飛揚的年齡跟自己差不多,私下裡相處的時候也沒有什麼架子,但是對自己的關懷又像長輩一樣。陳立忍不住想要傾訴:「還沒有分手,不過也快了。」

  這個時候剛下班,走廊樓道上碰到的人都主動向包飛揚打招呼,包飛揚也向他點頭微笑,等到了樓下,他才回頭問道:「鬧彆扭了?兩個人相處,有些糾紛是很正常的。可能過一段時間你再回頭看,就會覺得當初以為很重要的事情。其實並不值得一提。」

  包飛揚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和孟爽,前世他辜負了佳人,這一世才得以彌補。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有他這樣的機會。

  陳立苦笑了笑:「我知道,我也理解她的難處,不過她父母不願意讓女兒嫁到咱們這個地方,我就算願意到省城去,一般的工作也入不了他們的法眼,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是這樣啊,那你也不要灰心,下次去省城,我跟你去拜訪一下。老人家為了子女,有這樣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並非不能夠說通。」包飛揚回頭拍了拍陳立的手臂。心想陳立這些話說得婉轉,他女朋友的父母說的話恐怕還要難聽多了,包飛揚也沒少聽人說望海縣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不要說省城鳳湖,就是靖城市區的人也不會同意讓女兒嫁到望海來,甚至連向海的人都看不上望海。

  這種現象非常普遍。也不能一味地歸咎老百姓的嫌貧愛富,只能說這個時候地區間的差異太大了。哪怕到十幾年後。全國各地都得到更多的發展機會,但優勢資源的分佈依然不平衡,比如幾個中心大都市就集中了全國最好的經濟、教育、醫療、文化資源,老百姓也還是喜歡扎堆,能去大都市的一定要去大都市,哪怕再累也要爭取留下來;能去一線城市的決不去二線,能去二線的就不去三線,使得城市的房價飛漲——房價上漲的原因很多,這也算是其中的一個。

  包飛揚安慰了陳立幾句,走到車棚拖出了自己的自行車。包飛揚剛來望海縣的時候並沒有配車,在縣城他也習慣騎自行車,望海縣的縣城並不大,平常在辦公室裡坐的時間久了,騎車正好活動一下,還能夠近距離地觀察這個城市。所以徐平提出來給他配一輛專車,在他看來也實在沒有必要,真要下去考察,距離比較遠,可以調其他車,也可以從其他單位借調,一輛車十幾萬,甚至幾十萬,以望海縣現在的經濟實力,還是挺吃力的。而且主要領導每個人都配一台車,大多數時候都閒置在那裡,倒是公車私用的時候會多一些。

  公車改革一直是個老大難的問題,包飛揚也不指望縣裡能夠廢除領導幹部專車制度,但也希望縣裡有限的資金能夠用在刀刃上。

  包飛揚跨上車,剛剛騎到中心路上,身旁響起車喇叭的聲音,包飛揚回頭一看,只見縣裡的一號車緩緩靠了過來,前面的車窗緩緩落下,露出徐平那張微笑著的臉龐:「包縣長,你這是騎車回去啊,我已經讓苟主任他們安排,盡快給你配一輛車了。」

  包飛揚伸腳撐住地面,回頭笑了笑道:「是徐書記啊,其實我騎車挺好的,到住的地方也不用多少時間,要是工作下去,調縣裡的車用就可以了。」

  包飛揚相信張偉林有足夠的時間將自己對配車的看法轉告徐平,徐平這時候再度提出配車的問題,更讓包飛揚感覺他的意思不簡單。

  「呵呵,其他人包括我徐平在內都可以沒有車,但是你包縣長可不能沒有,全縣的經濟工作可都指望你呢!」徐平微笑著擺了擺手:「這事就這麼定了,我先走了。」

  徐平一把手的姿態拿捏得非常到位,不過包飛揚卻不覺得這件事有那麼輕鬆,縣委書記是一把手並沒有錯,但財政大權是在縣政府這一邊,如果徐平真的能夠通過縣委那邊的力量做成這件事,他倒也是樂見其成。

  包飛揚和陳立騎車到大院門口,杜金平已經從後面追了上來,到了杜家,杜金平和肖錦輝的老婆已經在廚房裡面忙碌,杜金平拿出兩瓶清河大曲,招呼包飛揚、陳立還有後來趕過來的肖錦輝先喝起來。

  在鄉下,老爺們喝酒,婆娘在廚房弄菜,很常見,包飛揚也沒有矯情,跟杜、肖二人的老婆打了個招呼,就先喝起來。

  「老杜,來,今天我們叨嘮了,我先借花獻佛,敬你一杯。」包飛揚端起酒杯,笑著對杜金平說道。

  肖錦輝和陳立也連忙端起酒杯,向杜金平敬酒,然後一飲而盡。

  他們用的是小酒盅,兩錢一杯,不過陳立明顯沒怎麼喝過酒,差點嗆著了。肖錦輝伸手拍了拍陳立的後背,笑道:「小陳這個酒量要多練練,不會喝酒可不行。」

  包飛揚看了一眼陳立,說道:「老肖說得對,有句話說得好,叫作你沒有辦法改變環境,那就只能去適應環境,就好比喝酒,我以前也跟陳立一樣,喝不來酒,可是在外面辦事,有時候不喝酒不行,喝著喝著就喝出來了。」

  包飛揚搖了搖頭,有些事情,就算是他也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人要去改變環境很困難,只有去適應環境。這也說明了環境的重要性,有些事情如果真的變成普遍現象,要改變是很難的,只有在他們還沒有變成普遍之前,想辦法避免。

  「不過老杜你這一次坐鎮陳港,可不能讓環境給同化了。」包飛揚回過頭對杜金平說道,這一次沒能夠將杜金平的崗位落實下來,主要原因還是開發區的事情現在還沒有眉目,包飛揚也不想讓杜金平到別的地方去,他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

  「請包縣長放心,我一定竭盡所能完成您交待的事情。」杜金平連忙放下酒杯,表情認真地說道。

  包飛揚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今天是在家裡喝酒,就不要搞得那麼嚴肅了。」

  包飛揚和杜金平碰了一下杯子,喝了酒繼續說道:「你去了陳港以後,給我將陳港的情況都摸清楚了,再過幾天,春江的許萬業、淮南的彭大江、還有方夏的涂總都會帶一個考察團到陳港進行實地考察,我們在荷花節上籤訂的意向投資最終能夠落實多少,可就看你們在陳港做的工作了。」

  有些事情在單位裡不方便說得那麼透徹,所以包飛揚才會借到杜金平家吃飯的機會再跟他叮囑幾句:「務工合作社的第一步就是組織陳港鄉及周邊的村民支持開發區的建設,支持項目建設,這個支持包括預備工人、包括周邊服務、也包括各種勞務,開發區和項目的建設進度,屆時都將取決於勞務能不能跟得上。」

  「有些工作你們可以先做起來,比如平整土地,灘塗上的土地沒有拆遷徵用的問題,但是利益糾葛也不少,你要跟杜強他們給我將這件事弄好了,千萬別給我捅出簍子,現在盯著這一塊的人可不少。」包飛揚說道。

  杜金平沉思著點了點頭,肖錦輝一邊倒酒一邊說道:「包縣長說得對,現在縣裡就有不少人想承包灘塗,這幾天來縣裡的人,有的就是沖灘塗上的蘆葦來的,他們可不會帶來什麼投資,就是想空手套白狼。我聽說程大山這幾天很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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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四章 企業改革


  上官海驚訝地看了看包飛揚,包飛揚這是想要挖他去望海縣?

  沉吟了一下,上官海不解地問道:「望海縣有電子廠?」

  包飛揚道:「暫時還沒有,短期內也沒有搞電子廠的打算,不過你剛才談到很多企業的管理、政府對企業的管理,我想既然你有這方面的想法,為什麼不出來嘗試做這方面的工作呢?」

  上官海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他又看了看鄭岳,他知道鄭岳現在是望海縣副縣長,只不過這個身份他並沒有跟家裡說。他原以為包飛揚是鄭岳的秘書,現在看來似乎並不像。他看到鄭岳並沒有反對的意思,不由問道:「老鄭,你覺得我能幹管理?」

  鄭岳笑了笑:「你這麼問,說明你已經動心了。」

  上官海皺了皺眉頭:「或許吧,但動心是一回事,要不要付諸行動則是另外一回事,就算能夠保留體制內的身份,我也不想日後灰溜溜地被攆回來。」

  鄭岳看了包飛揚一眼,他知道上官海在擔心什麼,上官海這個人很有能力,但他有一個缺點,就是性子太直了,而且絕不願意和光同塵,所以這麼多年,在鶴舞電器裡還是一個普通的工程師,公司效益不好,也第一個受到影響。

  鄭岳沒想到包飛揚會開口挖上官海,上官海雖然有能力,但是對望海縣來說,他們並沒有電子廠,上官海並不是縣裡急需的那種人才,包飛揚這樣做,似乎有些冒昧。

  不過鄭岳與包飛揚合作這段時間,對他的性格也算比較熟悉,知道他這麼做絕對不會是一時衝動。包飛揚身上有著他這個年紀的人都難有的沉穩。

  包飛揚將筷子擱到盤子上,看了看趙和平,又看了看上官海:「我想大家都不會否認。這是一個劇烈變化的時候,變化就是機會。現在我們回過頭看看,八十年代下海的那批人現在差不多都不用看政府的臉色了,就像鶴舞電器,八十年代起家,做得就很好,抓住了機會,雖然沒有能夠一飛衝天,但是當初能夠抓住機會。卻也值得我們學習。」

  「看看這些成功的人和事,我們或許會覺得遺憾,會覺得現在沒有這樣的機會,但其實現在的機會同樣有很多,但是這一次錯過的話,以後或許就真的沒有了!」

  「我知道海哥在擔心什麼,海哥你現在的生存狀況或許不盡如意,你或許會想,貿然換一個地方,原本就很脆弱的生存狀況會變得更加糟糕。但是你也要想,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有什麼好失去的?難道你就不相信憑藉自己的雙手。一定可以將失去的這些都賺回來嗎?」包飛揚看著上官海,聲音不大,卻很有力。

  「我不敢妄自菲薄,我的人生經歷、工作閱歷都比海哥、趙哥你們少,可是我覺得我現在的工作做得還不錯,對你們來說,現在都可以擁有一個不錯的基礎,雖然起點不一定很高,但是我想只要你們認真地去做。就肯定能夠將事情做好。」包飛揚說道。

  鄭岳見上官海打量著包飛揚,忙說道:「飛揚現在是望海縣副縣長。這次荷花節我們望海縣取得的成績,基本都跟他有關。」

  「啊!」上官海頓時大吃一驚。他已經看出包飛揚與鄭岳之間似乎並不存在上下級的關係,他以為包飛揚可能是某個投資商的兒子,甚至有可能是某位領導的子弟,可就是沒有想過包飛揚會和鄭岳一樣,都是副縣長,畢竟包飛揚看起來太年輕了。

  「包縣長今年多大?」上官海雖然覺得有些冒昧,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包飛揚笑了笑:「年齡不是問題,過去的工作經歷也都不是問題,對不對?」

  上官海盯著包飛揚看了兩眼,突然哈哈一笑:「包縣長說得對,是我著相了,可是有個問題我還是不大明白,我跟包縣長是第一次見面吧,老鄭雖然對我比較熟悉,可是我看他也有些意外,我就是想知道包縣長為什麼就想讓我出來,甚至去望海縣呢,你也說了,望海縣現在沒有電子企業,短期內也沒有打算做電子產業,我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除了電子技術,其他方面比我強的人多了去了。」

  包飛揚笑笑:「我說一句實話,海哥你不要失望,外面的人才是有很多,可是願意到我們望海縣去的人就太少了,我也是見到一個抓一個碰碰運氣。」

  上官海不由愕然,然後苦笑著搖了搖頭:「嘿,原來我就是隨便碰上的,不過我覺得這是大實話,那我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包縣長剛剛說讓我去望海,說的也是真話?」

  「當然是真話。」包飛揚說道。

  上官海點了點頭:「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

  包飛揚笑了,上官海這樣說,就表示他願意到望海去工作,或許是包飛揚的年輕刺激到了他,也或許是他本來就有這樣的想法。不過這位以後在家電行業呼風喚雨的大能,至少眼下可能為他工作一段時間了。

  現在的上官海也不會想到他日後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如果沒有什麼變化,或許他就會在鶴舞電器廠待上一輩子,直到退休,拿的還是廠裡的退休金。

  不過這是個劇烈變化的時代,鶴舞電器廠真正應了那句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八十年代中期因為一款產品而驟然勃發,到九十年代初期就開始走下坡路,真正的黃金期也不過就只有五六年。不過也就是那短短的幾年,加上後面餘威猶在,鶴舞電器廠也確實吸引了不少人才,上官海就是其中的一個。

  上官海在鶴舞電器的時候不顯山、不露水,等到鶴舞電器破產,上官海他們這些人不得不出來自謀出路的時候,上官海就展現出巨大的潛能,他曾經在多家電器公司任職,所過之處,無不掀起一陣血雨腥風,這絕對不是一個單純的技術人員。

  就像包飛揚說的那樣,現在的望海縣急需各種人才,而像上官海這樣的人才,如果不是還在落魄,是不可能願意跑到望海那個旮旯裡去的。而就算他們正在落魄,還是有很多人不願意去。

  今天晚上能夠說服上官海,就算這頓飯真的要花一千塊錢,那也值了。

  看看吃得差不多,包飛揚又對趙和平說道:「趙哥,望海縣將會成為靖城市發展葦紙一體化項目與灘塗經濟的前期重心,這一次荷花節上招商引資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績,未來將會迎來高速發展期,急需各類人才,趙哥如果願意來的話,我想會有更多鍛鍊和出成績的機會。」

  趙和平點了點頭,大概的情況包飛揚在吃飯的時候已經介紹了一些,現在又單獨提出來,可見包飛揚是真的歡迎他去望海。雖然作為王虹鋒的司機,趙和平並不擔心工作的問題,無論他去哪裡,地方上都會歡迎,但是能不能夠幹得舒心,能不能為以後的發展打好基礎,那就難說了。

  要是到了地方上,給他安排一個優渥的崗位,幾年以後,大家還會說他曾經是給領導開車的司機。但是如果他從一個低起點的工作開始做起,做出成績,然後逐步走上去,別人就不好再說他什麼。

  當然,說閒話的人總會有的,只要他自己工作做紮實了,也就不怕別人說,大多數人還是會看到他身上閃光的地方。

  上官海雖然不知道趙和平的身份,但是也看出他應該比較特殊,幾個人當中就只有他沒有喝酒,而且包括鄭岳在內,對趙和平都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尊敬」在裡面,這種尊敬只能是因為身份而產生。倒是包飛揚和涂小明似乎很隨意,涂小明也就罷了,他是商人,這年頭的商人還是牛氣的,他很好奇包飛揚的背景,雖然他的談吐不俗,應該很有能力,但能力和位置從來都不是一回事,包飛揚能夠坐到現在這個位置,肯定也有不小的背景。

  包飛揚和涂小明、鄭岳都參加了晚上的晚宴,晚宴看起來奢華,其實沒有多少東西可以吃,這會兒邊說邊吃,又喝掉了一箱啤酒,看看時間差不多,便提出告辭。

  包飛揚等人進來的時候將車停在巷口的路邊,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家霓虹閃爍的夜總會。要出門的時候,涂小明勾著包飛揚的肩膀,笑著說道:「怎麼樣,要不要去下半場?」

  包飛揚轉頭看了他一眼:「我現在有點懷疑當初的決定是不是錯了,明哥你離開機關以後,這段時間的變化真是挺大的。」

  涂小明嘿嘿一笑:「開個玩笑……」

  他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並且豎起手臂,讓大家停下來:「你們聽,是不是有什麼聲音?」

  包飛揚的聽力比較靈敏,他的臉上突然露出詭異的神情:「走吧,已經很晚了。」

  「不對,你們聽,是有聲音……」涂小明伸手讓包飛揚不要說話,這時候,旁邊一條巷子裡突然響起一聲呼叫,這一回大家都聽到了,好像是「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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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五章 大課題


  包飛揚想要盤活望海縣縣屬的工商企業,這件事如果做成了,其效果不亞於葦紙一體化項目,而且更具推廣性。

  現在國內經濟發展最大的問題就是公有制企業的改革問題,這兩年國有企業出現大面積的虧損,有三分之一在虧損,三分之一勉強維持,只有三分之一還能夠維持盈利,有的行業出現了全行業性的虧損,這種情況在接下去的幾年當中還將繼續惡化下去。

  國內公有制經濟改革經歷了多輪嘗試,從最早的增加企業自主權,到後來的承包經營,現在出現了築城的「陳賣光」,築城的做法就是將企業的股份賣給職工,讓原來的國有企業或者集體企業變成股份制企業。

  築城的改革確實起到了效果,原來大面積虧損的縣屬和集體企業重新煥發了活力,產值、上繳利稅都有大幅度的增長。雖然現在還有爭議,但是明年政務院領導就會到築城考察,並且肯定了這種模式,也為築城的改革掃清了最後一道障礙。

  但是築城的改革卻緊接著發生了新的變化,從九七年開始,推行「四擴一調」的二輪改革,所謂四擴一調就是通過多種方式擴大企業股本,調整股權結構,調整股權結構是指鼓勵經營者和經營管理層人員多參股、持大股、掌握控股權,形成一個持大股群體。

  而相應的「四擴」就是指發動內部職工對企業追加投資、擴大股本總額;通過轉讓銀行貸款的方式進行擴股;量化新增資產進行擴股;吸引社會法人資金擴股。

  四擴一調針對的是當時改制以後企業發展做大需要更多資金,職工在當初購買股份的資金賺回來以後,產權對股東的約束力減弱、關注度下降,而由於平均持股,經營者所持股本份額太小,缺乏足夠的責任感——簡單來說,其實就是新的小鍋飯局面開始形成,於是新一輪改革開始強調管理層持股、持大股。

  改革的進程從來不會像報告上寫的那麼光鮮亮麗,從九二年築城開始推動改革,到九七年推動二輪改革,期間也不過僅僅五年時間,不到五年時間,築城的改革就出現了很多問題,說明他們原來的做法是有問題的。作為改革的先行者,發現問題,然後解決問題,這也是正常的路徑,但是包飛揚知道這個路徑,當然不能再去複製這樣的路徑。

  築城的改革短期內看是成功的,激活了大量的縣屬企業和集體企業,從長期來看他的改革與其他地方也沒有太多的區別,到最後都是讓私有制經濟唱主角。所不同的就是在改革的過程當中,如何保證國有資產沒有流失,保證職工的利益不受損害。

  築城模式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嚴格核定企業資產,並且大致平均地將資產賣給職工,這可以說是公平,但實際上也可能是一種攤派。因為當企業度過這段難關,經過幾年的時間發展起來以後,築城又開始推行管理層持大股,而且是以貸款轉讓的方式,讓企業股權集中到管理層的手上。

  要知道築城這些企業在改制的時候是最困難的,企業經營困難、常年虧損,也缺少發展的資金,很多企業在改制的企業都要求每個職工都必須購買企業股份,有的還要求職工不能少於5000元,有的企業雖然沒有這樣要求,但是也提出購買股份的職工在企業錄用人員的時候,將享有優先權,這些還是明面上的,實際操作當中自然會更加嚴苛。

  這相當於讓職工們出錢、出力,最後企業發展起來了,得到最大好處的還是管理層。當然,管理層經營企業做出了很多貢獻,但是他們的貢獻應當通過一種更合理的方式得到回報,而不是在將普通職工利用完了以後,又覺得他們佔的股份太多,影響了企業的發展,將他們一腳踢開,而且還是以政府推動這種方式。

  嚴格來說,既然這些企業都已經賣給職工了,企業要不要擴股、股權要如何調整,那就應該是企業自己的事情了,但是實際上職工出了錢,政府對企業的干涉依舊,真正得到自主權的或許還是只有管理層。

  包飛揚並不奢望可以找到一種絕對公平的方式,而且還能夠一勞永逸地解決縣屬企業的發展問題,但是他覺得他至少可以設計一個完整的,而不是那種隨意變化的改革方案;不一定會絕對公平,但是在程序和機會上一定要公平公正並公開的方案。

  包飛揚對肖錦輝說道:「近期我的精力還要放在陳港,縣屬企業改制這一塊,你先考慮一下,有什麼疑問,有什麼想法,可以隨時找我進行交流。」

  肖錦輝頓時有些激動,因為包飛揚說的是縣屬企業,而不僅僅是商業局下面的那些企業,這豈不是意味著他甚至可能主持全縣的縣屬企業改革?

  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縣屬企業改革這件事他還沒有辦法全面主導,就算是其他副縣長也不行,或許除了包飛揚,也只有縣委書記徐平、縣長楊承東才有這個威望,卻也未必有這個能力。

  如果這件事那麼容易做,也不會有什麼築城模式了。

  包飛揚盯著肖錦輝說道:「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好好做事,以後機會很多,但你要是在這個過程中不能堅持純淨,那麼這樣大的事情是做不好的,所以你首先要將這件事處理好了。」

  包飛揚話裡充滿了告誡的意味,肖錦輝連忙挺了挺腰桿,正色說道:「請包縣長放心,我肖錦輝別的不敢說,這方面我還是敢保證的,除了正常的人情往來,沒收過一分錢黑錢。」

  包飛揚笑著壓了壓手腕:「好了,我相信你,要不然我也不會跟你說這些事情。」

  很多人都認為廉吏和能吏不能共存,包飛揚也知道水至清則無魚,但是有些原則還是必須要堅持的。你不能指望一個收了禮的人在送禮人和其他人之間還能保持公平對待,你也不能指望一個自己拚命撈錢的人可以理直氣壯地去阻止別人撈錢。所以包飛揚才會對肖錦輝說那樣的話,如果你要做這件事,那就要保持清廉,如果你想要賺錢,那麼就不要接這件事。

  包飛揚一邊喝酒,一邊讓杜金平談一談去陳港以後的工作思路,隨時給予提醒點撥,每每總讓杜金平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有時候又感到警醒,意識到自己身上的重擔。

  肖錦輝也談了談他對縣屬工商業企業改革的想法,相比而言,杜金平去陳港是做事,哪怕他的見識淺一點,有些事情包飛揚多交代一下,杜金平都會努力去做,不會存在什麼問題。但改革就是闖地雷陣,要打破現在的格局,就必然會損害很多既得利益者的利益,甚至那些沒有得到多少利益的人也會因為擔心受到損害而站出來反對,所以這件事很複雜,要考慮的東西很多,執行推進的時候又需要特別小心。

  包飛揚也就跟肖錦輝多談了談這方面的想法:「抓大放小,我是支持的,這就有兩個問題,一個是大的要怎麼抓,要不要抓;小的要怎麼放,歸根到底又是另外兩個問題,如何激發企業和職工的主動性與活力;如何保證國有資產和職工個人利益不受到損失,你只要能夠解決這幾個問題,那就成功了。」

  肖錦輝苦笑著搖了搖頭:「包縣長你提出來的是個大課題,全國性的大難題,我要是能夠解決,那我就是國士了。」

  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加上包飛揚刻意的引導,肖錦輝這時候也放開了,有什麼說什麼,不再隱瞞。

  「包縣長,我跟您說句實話,制度設計方面的事情,我覺得還好辦,大不了我們找方夏、找金光集團,看看他們是怎麼運作的,我們搬一套過來。但是縣屬企業的事情從來都不僅僅是企業的事情,企業內部的事情可以按照私營企業那一套來辦,但是企業跟其他方面的糾纏太深了,這個問題不處理好,私營企業那一套搬過來也沒有用。」肖錦輝說道。

  「陳立,你覺得呢?」包飛揚並沒有接肖錦輝的話,而是笑著問陳立。

  陳立知道包飛揚這是想要提點他,他想了想說道:「肖局長說的是政府這一塊吧?縣屬企業可以改,但是政府機關卻不能改,所以除非是將企業像築城那樣賣出去,否則的話如何處理企業與政府的關係,始終是個問題。」

  「就好比說商場的經理是由商業局任命的,要是肖局長找他買點東西,他肯定要給肖局長優惠,甚至是不要錢。一兩件這樣的事情或許無傷大雅,但要是這樣的事情多了,那企業還是沒有辦法**自主。」

  「呵呵,就是陳秘書說得這個道理。」肖錦輝笑著說道,陳立年輕、級別又低,但他現在是包飛揚的秘書,包飛揚顯然又很看重他,所以對陳立,肖錦輝也不會擺什麼局長的架子。

  包飛揚又看了看杜金平:「老杜你覺得呢?」

  杜金平看了看陳立,又看了看包飛揚:「小陳說的確實是一個問題,我再舉個例子,比如商場的經營效益好了,縣裡要添置一批家具,讓商場提供,你說商場是要錢呢還是不要錢?」

  包飛揚若有所思地看著杜金平:「老杜啊,你是不是有別的什麼事情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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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 買車背後


  杜金平笑了笑:「也沒有什麼,不過這種事情在縣裡很常見,老肖應該很清楚。」

  肖錦輝點了點頭道:「是有這種現象,如果清查一下,我估計縣裡面欠人民商場、五交家電商場的錢也有不少。」

  包飛揚沉吟了一下,這種事情他沒有辦法管,但是又涉及到他風管的工商貿易口,他要推動工商貿易口的企業進行改革,這些問題又不能夠不弄清楚。

  杜金平又道:「縣委那邊打算購置幾輛新車,下午我看到客運公司的羅傑去了苟主任那邊。」

  包飛揚早就猜到杜金平有話要說,沒想到還是買車的事情:「你的意思是說,委辦打算通過客運公司去買車?」

  杜金平說道:「有這個可能吧,委辦那輛面包車就是客運公司的,苟主任以前也提到過想通過客運公司,為縣裡再增加兩輛車,不過當時被周書記和楊縣長一起否決掉了。」

  包飛揚點了點頭,這應該還是他沒有來望海之前生的事情,那個時候周知凱和焦夢德不和,苟亮學這個和焦夢德走得很近的委辦主任提出來的方案周知凱自然不會認可,現在苟亮學為了巴結新來的縣委書記,又將這個方案提了出來,很可能已經得到徐平的認可。

  包飛揚本來不準備管買車的事情,但是苟亮學想從自己分管的這一塊挖肉,他當然不會同意。

  「我記得客運公司已經實行了改革。這兩年的經營效益還可以?」包飛揚問道。

  客運公司歸交通局管,交通局原來並不在包飛揚的分管範圍,但是這一次楊承東為了加強他的權威。硬是將交通和建設這大塊工作劃到他的名下,其他人倒也沒有說什麼,畢竟接下去縣裡要重點推動望海大橋、臨海公路這兩大工程,也只有包飛揚能夠吃下來。

  包飛揚原來也沒有將精力放在這方面,只是在瞭解全縣大體情況的時候看過客運公司的一些材料,杜金平也是下午聽到這件事,臨時起意向包飛揚提起這件事。對具體情況也不是很瞭解:「客運公司從前年開始,將公司的班車承包租賃給個人。效益確實是比以前好一些。」

  「客運公司原來要承擔人員工資、車輛維護,每年都要虧損,實行承包以後,不但少了這兩大項支出。還能收到承包費、租賃費,隔三差五還去路上收點錢,日子是比以前好多了,羅胖子身上的肥肉越來越多就是明證,不過要說客運公司有多少錢,我估計也沒有多少,他們養的人也不少,還有以前買車的債務。」肖錦輝倒是知道一些情況。

  靖城市的客運公司基本上是從這幾年開始改革,將原來由公司經營的大巴、中巴車通過租賃、承包的方式交給個人經營。然後收取租賃費、承包費、折舊費等等,而承租人、承包人承擔車輛的維護、油費,自負盈虧。改革以後,承包人的積極性被調動起來,以前一天跑兩趟,現在可以跑四趟;服務態度惡劣,現在隨叫隨停,大大方便了老百姓的同時。自身也取得了比較可觀的經濟效益。

  這樣的改革看起來是雙贏,客運公司好像也扭虧為盈了。但是這種盈利是虛假的,因為客運公司在這個過程中喪失了運營能力,直至被市場淘汰,最後甚至連資產都折舊為零了。所以在各地客運公司改革以後,與客運市場繁榮相伴的就是混亂的秩序,比如隨意漲價,尤其遇到春節的時候,票價可能過平常的雙倍不止。

  國內很多領域改革的展過程都可以歸結為:放開、繁榮並混亂、規範,最終達成的就是規範和達,結果還是好的,但如果能夠避免混亂的階段,或者說儘量避免混亂、減少混亂。

  用包飛揚剛剛對肖錦輝的話來說,客運公司的改革也應該保證兩條:一是國有資產的保值增值,二是避免混亂,規範市場,讓老百姓真正得到實惠。

  包飛揚道:「老肖的意思是,客運公司應該沒有錢買車?」

  肖錦輝笑了笑:「具體的情況我不是太清楚,如果說他們真要買車的話也應該是可以的,畢竟他們每年的收入並不少,再不濟也可以賣車,我記得好像鹿鳴縣去年就拍賣過大客車。」

  包飛揚皺了皺眉頭,將營運的大客車拍賣掉,如果拍賣價格合理的話,倒也不是不能賣,拍賣和租賃、承包的性質差不多,雖然車輛可以作為固定資產,但是這個資產拿在手裡也是會折舊的,如果不能增值創造財富的話,倒不如賣出去。但如果賣掉經營性質的大巴,換回來領導乘坐的小車的話,那還不如不要賣。

  肖錦輝說道:「包縣長要是想瞭解客運公司的情況,我倒是認識一個人,是我老婆的表姐,是客運公司的老會計。」

  肖錦輝表現得很積極,包飛揚剛剛讓他思考一下縣屬企業得改革問題,客運公司也是縣屬企業,自然也在他考慮的範圍之內。

  包飛揚點了點頭道:「那你先想辦法瞭解一下,隨著望海縣經濟的展,對外交通的加強,交通運輸這一塊還是大有可為的,當然,大有可為也並不意味著我們政府就一定要攥在手上,但至少我們要保證國有資產不能受到損失,要退出來,也要用最好的方式退出來。」

  包飛揚有信心讓望海縣的縣屬資產在自己的手上全面增值,也有信心讓這些縣屬企業一家一家都扭轉經營狀況。但是他終歸是要離開望海縣的,所以他還是希望按照正常的改革路線來推動望海縣縣屬企業的改革。需要賣掉的那就賣掉,需要私有化的那就私有化,但是有些重點行業,政府不能夠全部退出來,該規範的要規範,需要參與的也必須保留政府的影響力。

  包飛揚又對陳立說道:「這項工作你跟進一下,配合老肖盡快弄清楚情況。」

  陳立連忙挺起胸膛,有些激動地說道:「好的,我一定按照肖局長的安排,配合肖局長將這件事做好。」

  陳立知道包飛揚這是要給他做事的機會,還有接觸更多方面的機會,這是在培養他。

  包飛揚現他現在要做的事情非常多,望海縣這麼多縣屬企業,幾乎都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如果不將這些問題解決了,對望海縣的展勢必會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如果解決好了,卻能成為望海縣展的助力。畢竟縣屬企業也算是縣裡唯一拿得出手的工商業配套,總不能什麼事情都指望村裡、鄉里去做。縣屬企業的幹部職工的學歷、技能、工作經驗也要比農村裡的農民強,可以更快地融入現代工商業的運轉體系當中。

  所以包飛揚打算在推進葦紙一體化和臨港產業園的同事,也開始著手對縣屬企業進行改革,這件事將會遇到的阻力,肯定會非常大,也只有手握葦紙一體化和臨港產業園,包飛揚才有底氣推動這項工作。

  「你要對縣屬企業進行調整,我是支持的,不過要如何調整,從哪裡切入,必須要有所選擇,而且整個過程必須要有步驟地進行,先找到一家或者幾家作為切入點和試點,看看效果,看看推進的過程當中會出現哪些問題,然後對方案進行調整,進一步成熟以後再向其他企業推廣。」楊承東聽了包飛揚的計畫以後,略顯謹慎地說道。

  包飛揚點了點頭:「縣長這是老成之言,我的計畫是從我分管的範圍內,找幾家和葦紙一體化、臨港產業展相關的企業,先進行調整。」

  「對於調整的方法,並不一定要限定範圍,可以是承包,可以是擴大自主權,可以是引入外資進行合資,也可以引入其他社會資金,當然,也可以像築城那樣,賣給職工個人或者管理層,甚至可以轉讓給其他投資商。」包飛揚說道。

  「我的想法是先期每一種方式都要選一家出來進行試點,然後從實施的過程中去現問題。」

  「這樣做很好,到底哪一種方式好,大家可以相互比較,也可以相互競爭。」楊承東非常支持試點的說法,雖然他有時候比較大膽,但本質上還是偏向於保守的。畢竟現在築城模式還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築城的陳賣光現在面對的壓力也很大。

  包飛揚笑了笑,說道:「縣長,雖然是試點,不過咱們試的並不一定是哪個好,哪個不好,我是覺得吧,不管是哪一種模式,只要我們去做了,那就一定要成功,要是覺得失敗的可能性比較大,那我們就要在事前進行充分的調研分析,一定要弄清楚哪種方式比較好才採用哪種方式,這個是不能試的,否則失敗了縣裡有損失,老百姓的損失更大,每個單位都涉及到幾十、上百、甚至幾百職工,咱們必須慎重。」

  楊承東剛開始還有些意外,等到他聽明白包飛揚的意思,不由爽朗地笑道:「哈哈,我很高興聽到你說要慎重,其實我最擔心的就是你過於冒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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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七章 打擂台


  楊承東擔心包飛揚冒進,並不僅僅是擔心包飛揚剛剛提到的改革失敗,造成國家和老百姓的損失問題,他還擔心過於冒進的改革會在縣裡遇到巨大的阻力,進而影響其他方面的工作。

  包飛揚向楊承東詳細解釋了自己的想法:「望海縣的個體私營經濟雖然已經取得了長足的展,但是主要集中在商品流通領域,小商小販居多,能夠為未來工業大展提供必要的生活服務,但是工業配套就相對比較薄弱。」

  「未來葦紙一體化項目的推進,工業園區的建設,望海縣的經濟大展同樣也是縣屬企業的一個機會,這個機會錯過了,縣屬企業的結局也就注定了,它們不會等到下一個機會,等待他們的就只有消亡。」包飛揚說道。

  「所以我們才需要在這個時間口推進縣屬企業的改革,一方面是不改革就跟不上展的形勢;一方面當前的機會可以讓縣屬企業的改革度過最初的陣痛期,比如改革以後,可以就近獲得大量的業務,只要能夠將企業的主動性釋放出來,改革成功的可能性就會更大。」

  有關縣屬企業的改革,兩個人在此前也有所交流,楊承東也是支持的:「既然這樣,那我們就盡快動起來,第一批進行試點的單位你是不是已經有計畫了?」

  包飛揚看了看楊承東:「縣長的意思呢?」

  楊承東道:「縣屬國有企業經過幾輪改革。有的取得了一些成果,情況得到改善,有的卻依舊問題嚴重。目前問題最大的是縣紡織廠、鞋服廠和機電公司。尤其是紡織廠的規模最大,問題也最嚴重,我早就想對紡織廠進行改革,一直沒有騰出手來,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考慮?」

  縣紡織廠也屬於工業口,包飛揚對相關的情況也比較瞭解,縣紡織廠最早可以追溯到解放初期的縣軋花小組。鼎盛的時候擁有兩三百職工,在縣裡算是規模比較大的工業企業了。不過改革開放以後。市場放開,縣紡織廠的產品出現滯銷,經營困難,先後實行了增強企業自主權。推行廠長負責制、以及承包經營等多種方式,但是經營狀況並不見改觀。

  尤其是前幾年推行承包經營的時候,要求企業自主經營、自負盈虧,但是連續幾年紡織廠都沒有能夠完成任務,情況反而越來越糟糕,已經基本上陷入停產的狀態,職工也已經連續好幾個月沒有能夠領到工資了,甚至連最低生活費也有幾個月沒有了。

  「紡織廠的情況確實比較嚴重,我想是應該列入第一批改革的企業當中。」包飛揚點了點頭說道。紡織廠的情況已經到了必須要改的地步,哪怕紡織產業並不在包飛揚原本的計畫當中,紡織廠這個問題也必須要提前解決。

  楊承東道:「紡織廠現在的情況是設備老化、產品質量不高、生產出來的東西賣不出去。通過承包也沒有能夠扭轉局面,想要找人接手的話又比較困難。你看是不是可以按照築城的模式,將廠子賣給職工?」

  包飛揚對所謂的築城模式並不以為然,築城模式最普遍的做法就是職工出錢將公司買下,這些錢一部分會沖抵企業的淨資產,收入縣財政。一部分會作為企業的展資金,有了這些資金。加上縣裡的政策扶持,企業改制的初期確實走出了展的困境,但是幾年過後,當企業展起來以後,縣裡卻通過增資擴股的方式,將職工股份給稀釋掉了,企業最終還是成了管理層的企業。

  當然,這個結果未必不好,但是職工卻為此付出了巨大犧牲,要他們拿幾千塊錢出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事實上築城的陳賣光以後去了麟州市再推行他的這一套做法就遭到了失敗。

  包飛揚道:「築城模式,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將廠子賣給職工,廠還是那個廠,職工還是那些職工,管理廠子的還是那些人,生變化的無疑只有一點,那就是責權利的關係生了變化,用我們常說的話就是職工成了企業的主人,換言之就是大鍋飯變成了小鍋飯,長久下去還是會出問題的。」

  「我的看法是這樣的,縣裡該承擔的責任要承擔,不能夠將廠子當成包袱,但是應該扔掉的包袱也要堅決扔掉。紡織廠可以賣,但是不一定要賣給職工,拿錢買廠子,對大多數職工而言也是一個負擔,至於管理層,我的看法和對普通職工不同,他們是國家幹部,既然他們管不好廠子,那就不要干了,不能說廠子是國家的你就帶不好,廠子變成私人的你就帶好了。」

  楊承東看了看包飛揚:「這個是不是有點過了,畢竟廠子管不好的原因有很多,不能將責任都歸咎於管理人員不盡責。」

  包飛揚笑了笑,他也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有些偏激,因為他實在不覺得一個將紡織廠做爛掉、爛成這樣的管理層還能夠將廠子做好了。

  包飛揚說道:「那也可以這樣,紡織廠的改革就由縣長你來掌舵,讓工業局和紡織廠先拿方案,我這邊再準備另外一兩個方案,到時候咱們比較一下,哪個更好就用哪個。」

  楊承東點了點頭說道:「工業局以前提出來一個方案,就是讓市紡織一廠收購縣紡織廠,但是市一紡並沒有什麼興趣,工業局想找其他的收購方;紡織廠那幫人想自己收購,也就是效仿築城模式,讓每個工人出資五千塊,管理層可以多出,有了這些錢,紡織廠就能夠添置新設備,上新的產品線,從而打開市場。」

  包飛揚說道:「現在全國的紡織行業都在走下坡路,縣紡本身又沒有什麼優勢,想要找國有紡織企業出面收購的可行性並不大。至於紡織廠提出來的這個方案,這不是收購股權,這就是集資,是攤派,我個人並不喜歡這種方式。」

  楊承東微微皺了皺眉頭,他本人更傾向於這種方式,畢竟這就是築城模式,在築城取得了不錯的效果。雖然說築城的做法爭議比較大,但是只在縣紡織廠這一家單位上採用這種做法的問題並不大。

  楊承東沒有想到包飛揚竟然會反對:「那你的方案是什麼思路?」

  包飛揚敏銳地意識到楊承東情緒上的變化,他和楊承東的合作確實比較愉快,但是兩個人總會在有的問題上產生不同的看法,這是不可避免的。

  包飛揚想了想說道:「我現在有兩個思路,第一個就是維持縣紡織廠的所有權性質不變,由縣裡主導對紡織廠的底層運行制度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改革的核心就是打破大鍋飯,建立明確的責權利體系,全員下崗、競聘上崗,包括企業管理層統統下崗,重新選聘。」

  「只要放手讓我去做,我有信心打造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紡織廠。當然這樣做的問題就在於縣裡是不是還需要對紡織廠保留控制權,紡織市場異常激烈,這一塊交給私人企業去做其實效率更高。按照抓大放小的原則,我的想法其實是除了骨幹企業、大型企業,縣裡沒有必要各個行業都插手。」

  「你這個說得有點遠,我們當前需要考慮的還是扭轉縣紡織廠的經營狀況,如果不用賣也能讓紡織廠煥活力,那當然是最好的,不過你剛剛提到的那些做法,恐怕阻力也很大。」楊承東想了想說道:「你再談談你另外的那個思路。」

  包飛揚點了點頭:「第二個思路就還是將紡織廠賣掉,我可以想辦法引進一家大型的紡織企業收購紡織廠,或者規模比較大的產業資本進來,目的就不單是盤活紡織廠,還要擴大紡織廠的規模,未來紡織廠沒有規模是沒有辦法生存下去的。」

  楊承東盯著包飛揚看了兩眼,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飛揚啊,你說的這個辦法,不管哪一個,只要你能夠做成,我都可以支持你。」

  包飛揚說的這兩個方法確實比楊承東剛剛談到的那兩個更好,這並不是說包飛揚的水平就比楊承東更高,而是這兩個方法包飛揚能夠做到,但是楊承東卻沒有辦法做到。

  楊承東也想讓一個大企業收購縣紡織廠,但是他找不到合適的對象,也沒有辦法說服對方,但是這樣的事情對包飛揚來說卻不見得有什麼難度,方夏紙業和金光集團的事情就可以證明這一點。

  而包飛揚提出來的前一種思路看似容易,但其實是最難的,全員下崗、競聘上崗,這種做法很容易鬧出事情來,如果是楊承東提出來,常委會那一關恐怕就過不了,但如果是包飛揚主導的話,恐怕縣裡沒有人會站出來公開反對。

  所以有的事情包飛揚可以去想,楊承東卻不會多想。

  包飛揚道:「那還是按照我們剛才說的,讓工業局和紡織廠先做方案,然後大家打擂台,再決定選擇哪個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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