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Babcorn 2018-2-8 18:10: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5 346130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26
第七百六十八章 建築公司


  楊承東沒有再說什麼,點頭同意了包飛揚的意見。不過他也表示,相比而言,他本人更傾向於引進一家大型的紡織廠,就像築城市也曾經將市裡一家車輛廠送給燕京汽車廠,引進了燕京汽車的技術和投資,從一個只能生產農用三輪車的小企業成長為可以生產輕卡、小卡、微卡的大型汽車廠。

  包飛揚到望海以後,工商貿易口的單位都跑過一遍,不過新劃到他名下分管的交通、建設、土地等部門還沒有去過。這幾個部門的人也來請過他,包飛揚也打算抓緊時間下去跑一跑,尤其是這幾個部門最近的工作也很重要。

  在縣建設局,建設局局長郭保林剛剛照著稿子念了幾句,就被包飛揚打斷了。包飛揚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郭局長,今天我打算跑好幾個單位,你這個長篇大論,回頭再找時間我們單獨交流,我先說幾句?」

  雖然包飛揚只是詢問的語氣,但郭保林還是心裡一凜,猜測包飛揚這個年輕人不喜歡這種官樣文章,他連忙笑了笑說道:「好,那我們先請包縣長作重要指示。」

  包飛揚抬起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停止鼓掌:「各位,今後這段時間。縣裡的建設任務會比較重,還要仰賴大家積極配合,努力工作。」

  「現在迫在眉睫的一件事。就是產業園區的三通一平、四通一平,通水、通電、通電話,都要你們建設部門去協調跟進,產業園區要怎麼建、配套的居住區要怎麼建,乃至縣裡的城鄉建設規劃也要改,規劃出來以後要怎麼建,你們建設部門要將這些工作都做好了。這麼多建設任務、在建工程。如何保證工程質量、安全和進度,你們的工作絕對不能夠懈怠。」

  這段時間。郭保林和建設局的幹部、工作人員確實感到工作的增加,他們都可以想像,一旦大量的工業項目進來,建設局的工作肯定會大量增加。有的人會抱怨工作沒有以前清閒了。也有人會覺得發財的機會來了,各種想法不一而足。

  包飛揚又接著說道:「大家將工作做好了,縣裡會有獎勵,工作表現突出的,該升的要升,該發獎金的要發獎金,這麼多建設工程,相關的稅費收入肯定會增加,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就看大家是不是積極努力工作。」

  「如果工作做不到位,該批評的我也一定會批評,如果還做不好。那該讓位置的也要給我將位置讓出來,哪怕是下面的工作人員,如果你犯了錯誤、如果你工作不積極,那也要請你將位置讓出來。現在中央一再強調要減編,每個編制都是寶貴的,哪怕就是沒有編制的。機關裡的崗位也是寶貴的,不能夠讓不干事情的人浪費。佔著茅坑不拉屎,這種現象要杜絕。」

  包飛揚嚴厲地敲打了幾句,華夏人喜歡開會,不過包飛揚並不認為開個會能起到的作用會有多大,他現在講這些,也就能引起建設局的重視,將這個工作重視起來,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要制定具體的操作細則,還要看具體的執行情況,能不能夠執行到位。

  包飛揚講過話以後,才讓郭保林和建設局的幹部群眾談了談工作上的事情,回答了他們的一些問題,瞭解了一些情況,然後他又單獨跟郭保林等幾位主要領導談了談工作上的事情,主要是瞭解縣建設局所屬的縣建築公司、建材廠等幾家單位的情況。

  縣建築公司的情況還算不錯,在實行承包經營以後,建築公司通過向外承接工程,將業務做到海州、靖城、鳳湖、徐城等地,不但解決了人員的工作問題,每年還能按時上繳承包費用。

  不過在包飛揚看來,縣建築公司依然存在不少的問題,承接的業務大多數還是勞務,也就是施工隊,工程都已經被轉了幾次手,利潤有限。而且建築公司名義上是整體承包,但其實內部也分成了一個個建築隊,就是幾個包工頭帶人在外面做業務。之所以還能按時交承包費,一來是因為當初定的承包費並不高,二來大家還需要縣建築公司這個牌子,畢竟現在不像後來,有個縣建築公司的牌子在外面好辦事。但是這個牌子的作用也越來越小了,去年就有一個建築隊自己扯起了大旗。

  包飛揚對郭保林等人說道:「方夏紙業的前期建設當中,使用了好幾個建築隊,方夏方面對這種情況很不滿意,認為我們縣的建築力量不夠,技術不行,組織不力,嚴重影響工程進度與質量,他們除了核心工程要從外面請來專業的施工隊伍,甚至連其他工程也想承包給大的建築公司,是我給攔了下來。」

  「但是這樣的事情可一不可二,將來工業區的建設項目會很多,都要通過嚴格的招投標程序確定建設單位,縣裡的建築力量一盤散沙可不行,縣建築公司這種承包方式也不是長久之計,對於這些問題你們有沒有什麼想法?」包飛揚的目光從郭保林等人身上掃過。

  「包縣長的意思是要將縣裡的建築力量都整合起來?」郭保林看了看包飛揚,試探著問道。

  包飛揚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然後起身站了起來:「我是什麼意思不重要,這些問題如果你們還沒有考慮,那就先考慮一下,然後找個時間到縣政府一趟,我們再仔細談一談。」

  包飛揚邁步向外面走,郭保林連忙點頭答應:「好的,我們盡快拿個方案出來,然後再向包縣長匯報……包縣長,您看是不是留下來吃個便飯?」

  包飛揚擺了擺手,停下腳步看了郭保林一眼:「今天就算了,你們也知道縣裡最近有多少事情,所以我最後還是要叮囑大家一句,請大家抓緊時間,我沒有時間停下來吃飯等人,你們同樣沒有時間,如果跟不上,那就掉隊了。」

  包飛揚走了以後,郭保林等人相互看了看,一個副局長幽幽地說道:「包縣長這一次視察的風格好像跟以前不一樣啊?我聽老陳說,包縣長當初去工業局的時候,可沒有這麼雷厲風行……」

  「那當然不一樣,包縣長去工業局的時候是什麼情況,現在又是什麼情況?」郭保林沒好氣地說道:「大家也都聽到了,包縣長說他不會停下來等人,我們跟不上就是掉隊,掉隊的後果是什麼大家應該都清楚,大家都說說看,包縣長提出來的那兩個要怎麼解決?」

  「建築公司那幫人早就散了,梁胖子現在就是個大的包工頭,他在外面接到工地上的活,再包給下面那幾個建築隊,要說方夏紙業那麼大的工程,建築公司確實沒有能力吃下來。這一次縣裡也沒有讓建築公司接手,陳港那邊自己吃下去了。」

  「你沒聽包縣長說嘛,方夏紙業請了專業的建築公司,然後用陳港的農民做小工,當然沒有梁胖子什麼事情。最近梁胖子倒是挺活躍的,怕也是盯上了陳港那邊的工程。」

  郭保林擺了擺手道:「包縣長的意思很明顯是對縣裡的建築力量不滿意,我看他是想讓局裡出面,將縣裡分散的建築力量整合起來參與陳港的建設?」

  「要說這樣做也有道理,畢竟整合起來以後,建設方只要將工程發包就可以了,但是縣裡那些個建築隊的情況大家都是知道的,一個個都是土霸王,讓他們整合起來,那就等著天天吵架吧!」

  郭保林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腦門,領導一句話,下面跑斷腿,要說他之前還對包飛揚有些不以為然,覺得這個年輕人就是背景好一點,拉來了幾家投資商,但是今天真正面對包飛揚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個年輕人身上的氣場絲毫不亞於一些久歷官場的高官,他說出來那句「跟不上的人就只能掉隊」的話充滿殺氣,郭保林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掌控不了大局,包飛揚換掉自己的決心。

  「局長,要不還是將大家召集到一起議一議吧?」有人提議說道。

  郭保林點了點頭:「那就這樣,你們下去以後,馬上召集自己分管的部門將這件事議一議,我再跟梁胖子聯繫一下,看看他有什麼想法。」

  郭保林很快聯繫上了梁胖子,梁大山原來是縣建築公司的總經理,後來承包了縣建築公司,現在是望海縣最大的包工頭。

  聽到消息,梁大山當天晚上就到了郭保林家中:「郭局,其實您可能不太瞭解,外面那些大的建築公司其實也都是空殼子,他們承包下大的工程,最後還是轉包給我們下面這些小施工隊。包縣長既然說讓我們整合起來,那也簡單,回頭我聯繫一下,讓他們都掛靠到縣建築公司,然後由縣建築公司出面承包陳港的工程,那不就行了?」

  郭保林想了想道:「就怕包縣長不是這個意思。」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26
第七百六十九章 十年規劃


  梁大山笑了笑道:「這樣,郭局你看什麼時候給我引薦一下,我早就想拜訪這位神奇的包縣長了。」

  梁大山確實一直想要拜見包飛揚,望海縣即將掀起一輪建設*,這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到的,而這些建設工程,包飛揚的話語權無疑是最大的,方夏紙業的前期建設工程被陳港那些人佔了便宜,接下來的工程他就必須要抓住了。

  郭保林看了梁大山一眼:「也行,不過你心裡得有數,這個包縣長雖然很年輕,但是見過大世面,不是那麼好糊弄得,你要是沒有乾貨,恐怕他那關不好過。」

  郭保林也自詡閱人無數,但是包飛揚身上的很多東西卻超出了他的認知,就像他輕而易舉弄了幾個大項目到望海縣一樣,感覺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應該來望海這種小地方。

  梁大山嘿嘿笑了笑,伸出兩根手指捻了捻:「郭局的意思是……這個得厚一點?」

  「你想什麼呢?」郭保林瞪了梁大山一眼,梁大山的意思是給包飛揚的好處多一點,郭保林本能地覺得這個主意有些不太靠譜:「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方夏紙業吧?紙業只是這個方夏公司的副業,據說方夏公司的老總也姓包,跟包縣長的關係十分密切,就你那點身家,恐怕人家還不放在眼裡。」

  梁大山訕訕地笑了笑,他這些年在外面也算見過世面。知道外面有錢人的錢確實比他多多了。他有些不解地問道:「要是他真的那麼有錢,怎麼還到咱們望海來當官?」

  郭保林道:「我又沒有錢,我哪裡知道你們有錢人怎麼想的?」

  郭保林想了想說道:「包縣長應該不缺錢。他到咱們望海來,我覺得可能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咱們望海縣偏僻,不引人注目,你想啊,他一個不到二十五歲的實權副縣長,現在還成了縣委常委。這得多耀眼啊,但是在咱們望海。關注的人不多。」

  梁大山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就他現在這種搞法,還不惹眼?」

  郭保林知道梁大山還是覺得包飛揚太年輕,就算現在有些成績,那也是家族背景在後面發揮的作用。他以前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是經過今天上午的接觸,他已經不再這樣想了,他覺得還是要給梁大山提個醒。

  郭保林搖了搖頭說道:「這不一樣,現在他出名是因為做出了成績,這些成績擺在那裡,誰能質疑?要是這樣的副縣長還要受到質疑,那咱們縣委縣政府的班子……」

  郭保林突然止住不說,梁大山嘿嘿笑道:「縣委縣政府那些老爺們都得下台唄,這是在家裡。又沒有旁人聽得到,你怕什麼?」

  梁大山還是有些不理解,他覺得當官沒什麼意思。做什麼事情都要小心謹慎、注意形象,他當初也在機關裡待過一段時間,還差點當上了建設局副局長,那次失敗以後,他才進了縣建築公司,最後承包公司。當上了包工頭,現在腰纏萬貫。活得非常滋潤,想想當初在機關裡日子,感覺都是虛度。

  郭保林瞪了梁大山一眼,沒有接他的話茬:「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咱們包縣長志向遠大,像望海這種地方,很容易出政績,你想想看,一個二十五歲的副縣長,改變了一個窮縣的面貌,這是多麼漂亮的一筆政績?」

  郭保林想想也覺得心酸,想當年他剛參加工作的時候也是滿腔熱情,不過很快發現現實和理想不一樣,蹉跎了十幾年,雖然當上了這個建設局局長,在很多人眼中大小也是個官,只有他知道這個官到底是怎麼回事,能夠讓他引以為豪的事情可能沒有幾件,讓人指著脊樑骨罵的事情倒是也做了不少。

  人比人、氣死人,也只有包飛揚這樣的人才是天之驕子,有背景、有能力,要政績也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以後還不是坐火箭一樣竄上去?

  想到這裡,郭保林又對梁大山說道:「大山啊,你見一見包縣長也好,包縣長這麼年輕,以後發展的空間不可估量,這個機會你要把握住了。」

  郭保林和梁大山是小學到中學的同學,兩人還有些親戚關係,雖然比較遠,但也因此比其他人少幾分隔閡,這些年郭保林幫了梁大山不少忙,梁大山也沒有虧待郭保林,郭保林自然不願意梁大山在包飛揚身上栽跟頭。

  看到郭保林說得鄭重,梁大山連忙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郭局你放心,咱們做生意得講究和氣生財,你說的我都懂。」

  「好了,別郭局郭局地叫,你這是寒磣我呢!」郭保林擺了擺手,跟包飛揚比起來,他這個局長確實有些寒磣:「你不要不在意,還是要好好琢磨琢磨包縣長提出來的那兩個問題。」

  離開建設局,包飛揚又去了縣規劃局,相比建設局,規劃局下面雖然也掛靠了一些三產單位,但是規模都不大,包飛揚暫時也沒有全面清理整頓的計畫,不過對規劃局的工作,他也提出了一些要求。

  他要求規劃局對全縣未來三到二十年的發展進行全面規劃:「望海縣要大發展,規劃工作要做好,有句話說得好,叫作夢想有多遠,世界就有多大,發展規劃就是我們望海人有科學依據的夢想,規劃做得好不好,對於望海縣的發展有著很大的影響。」

  「我舉一個例子,縣裡要推進葦紙一體化項目,這個造紙產業園到底放在哪個地方比較好?以前方夏紙業立項的時候,有人說放在河口比較好,最後放在了陳港現在的位置,為什麼?道理很簡單,如果我們只看三五年的發展,那麼放在河口就比較好,建設成本低,交通更便捷,但是如果我們有五到十年的發展規劃,那麼就不能選擇河口,就要放到陳港,河口可以消化十萬噸的生產規模,但是三十萬噸、五十萬噸,河口就消化不了,所以才要選擇陳港……」

  「縣裡下一步要推動工業園區的建設,工業園區要怎麼建,建在哪個位置,,多大面積,周圍的居住區、商業局、教育醫療設施如何配套,這些都是規劃工作需要解決的。縣裡以前沒有這方面的規劃,現在要抓緊時間搞起來。」包飛揚說道。

  縣規劃局局長陳賢才時不時地抹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心虛得發慌,規劃局以前也就審批一下縣城的建築規劃,對於這種幾十平方公里,幾十個億產值規模的產業園區規劃,甚至涉及到全縣未來十幾年的發展規劃,他的大腦裡一片混沌,根本沒有概念。

  改革開放十幾年,雖然說望海縣的發展比較落後,但是跟十幾年前相比,變化也是翻天覆地的,他實在想不出十幾年後的望海縣會是什麼樣子。

  特別是包飛揚引來的這些大項目,要搞大工業,陳賢才以前更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他也不知道幾十個億產值的產業園區會是個什麼樣子,現在包飛揚讓他搞這些,他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包飛揚下來視察和別的領導不一樣,別的領導都是先聽匯報,然後再講話,包飛揚上來他先講,他講過以後,再讓下面的人講,下面的人就不能夠亂講,至少要圍繞包飛揚剛剛講的那些主題,還要回答包飛揚提出來的問題。

  輪到陳賢才發言的時候,他不由心虛地抹了抹額頭:「剛剛包縣長講得非常好,發人深省……值得我們認真思考。也讓我們認識到過去工作中存在的許多不足……」

  因為包飛揚定了調子,陳賢才原本準備的發言稿就沒有了用武之地,包飛揚要求的是大規劃,要有二十年的眼光,可是發言稿裡面講的還是幾座樓房的審查問題,相差太大,陳賢才不敢拿出來獻醜,只好講一些空話套話,包飛揚聽了幾句,就沒有耐心繼續聽下去了。

  他找了個機會打斷了陳賢才的發言:「規劃局的情況,我在來之前已經通過歷年的材料,還有向縣辦的人瞭解過,所以我今天來並不是為了聽工作匯報,陳局如果有書面材料,等會兒可以給我一份,現在我們還是圍繞規劃局的重點工作談一談,當然也只是初步談一談,大家有個認識,接下去我們可以面對面,或者通過專題會議的方式進行更深入的探討。」

  包飛揚說道:「剛剛我提到瞭望海縣要做十年、二十年的規劃,可能大家會覺得十年、二十年後的事情誰能知道?確實,我相信大家都想像不到十年後的望海會是個什麼樣子,就好像十年前我們也不會想到現在的樣子一樣,但是我覺得我們還是要有一個科學的規劃,要儘量想得長遠一點,這樣才能夠避免走彎路。」

  「這件事的難度非常大,我的意見是,縣裡的力量不足,可以向市裡、省裡求援,可以向相關的高校、研究機構求援,總之,這一份規劃一定要搞好。」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27
第七百七十章 包飛揚發飆


  「當然,這樣一份規劃不但有難度,也需要時間,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所以陳局這邊可以先聯繫,局裡可以先做好基礎工作,比如對基本資料的蒐集和準備。另外就是可以將整體的規劃分拆成幾個部分,一個部分一個部分的來解決,首先要你們解決的就是臨港工業區的建設規劃,我希望你們能夠盡快拿一個方案出來。」包飛揚說道。

  包飛揚也沒有指望望海縣規劃局能夠拿出一份合格的規劃,就算是市規劃局、省規劃局的人恐怕也想像不到十年後的華夏會是什麼樣子。但是望海縣要發展,規劃十分重要,他們不知道,包飛揚知道,只要這份規劃定稿,可以影響望海縣今後二十年的發展。

  包飛揚的考察的效率很高,上午去了一趟楊承東的辦公室,又用大概一個小時處理公務,然後去了縣建設局和規劃局兩家單位,在建設局的時間略長,也不過一個半小時,縣規劃局前前後後也只用了一個小時。

  陳賢才想留包飛揚吃飯,包飛揚也沒有答應,他和陳立找了個飯館,隨便吃了點,然後回辦公室繼續處理事情,下午又去了縣土地局。

  在土地局,包飛揚重申了土地管理政策和執法監察、以及政策宣傳,要求土地局加大宣傳力度,讓縣裡的老百姓都知道縣裡已經暫時凍結陳港、河口和城關鎮的土地交易,一旦發現類似交易,要予以勸阻,不得承認相關交易的合法性,對於涉及違法行為的,要報告公安機關進行處理。

  包飛揚發現土地局局長陳先進的態度有些敷衍,他也沒有跟他計較,只是對土地局的事情上了點心,陳先進這個態度恐怕並不僅僅是對他的輕視,或許在某些事情上也有一些別的心思。

  包飛揚暫時不計較,並不表示他不重視,實際上在望海縣這樣一個農業大縣,土地問題非常敏感,哪怕臨港產業園徵用的大多數是荒蕪的鹽鹼灘塗,但是圍繞產業園的周邊交通建設、居住區和商業區的建設等等,都會涉及到大量土地問題,也很容易產生各種各樣的糾紛。

  如果陳先進不配合,不能將工作做到位,他肯定要換上能夠配合的人。

  包飛揚讓陳立通知的時候只說這兩天會下來考察,並且通知了考察的順序,但是並沒有明確考察時間。包飛揚的意思是要抓緊時間跑一圈,但是對下面的人來說,除了排在第一個的建設局立馬動了起來,其他幾家都有點措手不及,規劃局沒想到包飛揚上午九點多才去建設局,不到兩個小時就又出現在規劃局。土地局沒想到他們排在第三位,當天下午剛上班包飛揚就來了,如果不是打聽到包飛揚確實已經去過建設局和規劃局,還會以為包飛揚故意搞突然襲擊。

  交通局的情況也差不多,他們原本以為他們排在最後一個,就算包飛揚半天去一家單位,那也要明天下午才輪到他們,所以他們也沒有準備,直到包飛揚結束了對土地局的考察,打電話到交通局的時候,他們這才著急起來。

  「局、局長,剛剛包縣長的秘書打電話過來,說包縣長已經結束了對土地局的考察,馬上就要過來。」交通局辦公室主任周皓明急匆匆推開局長於進偉的辦公室門,頓時看到一幕香豔的場景,局辦副主任林燕瑛跨坐在於進偉的身上,衣衫繚亂,正慌忙從於進偉的身上爬下來。

  周皓明微微一愣,連忙剎住身體的衝勢,將門拉回一點,但還是站在門口說道:「包縣長已經從土地局過來,馬上就到。」

  「慌什麼,你讓其他人先下去迎接,我馬上就到。」於進偉說道。

  「好的!」周皓明心中暗暗叫苦,但還是連忙離開去叫其他副局長、黨組成員,因為沒有料到包飛揚今天下午會來,幾位副局長當中有一個沒有來,還有一個喝了酒,到現在還酒氣衝天,硬是躲在辦公室裡沒敢出來。

  當交通局的兩名副局長顧孟華和周奎珍趕到交通局大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門衛攔著兩個推著自行車的年輕人,不讓他們進來。顧孟華嚇了一跳,而周奎珍的反應比較快,連忙大聲呵斥:「老楊,你幹什麼,那是包縣長。」

  「包縣長,您好您好,不好意思啊,我們接到通知比較晚,不知道您這麼快就會過來,下來遲了……」顧孟華連忙迎上去,一疊聲地打招呼。

  包飛揚跟顧孟華握了握手,目光在周奎珍、周皓明等人的臉上掃過,微微笑道:「大家不要這麼隆重,我就是過來看一看,也不需要專門準備什麼。」

  相比土地局和規劃局,交通局的情況甚至比建設局還要複雜,交通局管著縣客運站、冠河渡口、陳港港口,還有縣客運公司、陸運公司、船運公司和航運公司、路橋公司等等近十家經濟實體,包飛揚讓肖錦輝和陳立去瞭解客運公司的情況,中午的時候肖錦輝就將瞭解到的一些情況向他進行了匯報。

  肖錦輝妻子的表妹在客運公司擔任會計,雖然不是總賬,但也接觸到不少內部情況。客運公司前幾年將班車承包出去以後,不但解決了人員問題,通過收取設備損耗費、租賃費和承包費,手頭確實寬鬆了一些,但是客運公司賬上是沒有錢的,錢都被用掉了,至於這些錢用哪裡去了,名義上是福利和運營費用,但是實際的賬目非常混亂,客運公司私下裡有一種說法,錢都進了公司領導的腰包。

  肖錦輝瞭解到一些事情,說明這種說法並非空穴來風。

  而且這個會計也從賬目上看出了客運公司存在危機,雖然從經營上來看,客運公司現在可以保本,起碼不再需要縣裡補貼了。但是從客運公司的資產負債表上卻可以看到公司的資產其實是在減少。

  客運公司現在似乎很滋潤,但實際上現在拿到的這些承包費有很大一部分是來自於車輛的折舊,一旦這些車輛折舊完了報廢掉,客運公司沒有任何積累,這個公司就沒有辦法繼續存在下去了。

  當然,在客運公司公開的賬目當中是反映不出這一點的,因為他們可以減少折舊甚至不折舊,縣裡關心的是客運公司花了多少錢、賺了多少錢,而不會去管一輛還在使用的客車到底還值多少錢,這個估值的主觀性也很強。

  根據肖錦輝的瞭解,不但客運公司,同樣推行了承包制的陸運公司、船運公司也大致存在類似的情況,承包到最後還只是肥了個人,損了集體。當然,這個集體的損和承包人無關。

  所以包飛揚已經將交通局作為這一次考察的重點,未來涉及到交通的道路、橋樑和港口建設,也需要一個有執行力的交通局。

  顧孟華也擔心包飛揚因為被攔在門口而心中有怨氣,說起來也是他們下來太慢,擔心包飛揚心裡不高興,和包飛揚握過手,忙又回過頭呵斥門衛老楊:「老楊啊,你怎麼搞的,連包縣長都不認識。」

  交通局的門衛老楊嚇壞了,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真是縣裡的副縣長,縣裡什麼時候有這麼年輕的副縣長了?而且聽顧孟華、周奎珍的話,這個副縣長姓包,難道就是縣裡傳得很厲害得包副縣長?他竟然這麼年輕?

  「好了,縣裡不認識我的人多了,我們還是先進去吧!」包飛揚和周奎珍握了握手,看到只出現了兩個副局長,臉上倒也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說道。

  顧孟華和周奎珍將包飛揚請到會議室,局長於進偉這才姍姍來遲:「嘿嘿,包縣長,不好意思啊,中午喝了點酒,剛剛竟然睡著了,未能遠迎,還請包縣長恕罪則個……」

  於進偉的語氣有些隨意,絲毫看不出表達歉意的誠意,臉上因為喝酒過量而泛起的紅暈還沒有散去,說話的時候口中噴出濃濃的酒精味,甚至連襯衫的紐扣都扣錯了一個,衣服皺皺巴巴的。

  而包飛揚還看到於進偉通紅的脖子上有幾個顏色更深的唇印,這樣子要說是交通局長,還不如說是剛剛從抓嫖現場被抓住的嫖客。

  包飛揚對於進偉伸過來的手視而不見,目光冷冷地盯著於進偉看了兩眼,突然淡淡地說道:「既然於局長酒還沒有醒,我看就回去繼續休息吧,這裡的會議就不勞你參加了。」

  於進偉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包飛揚會說這樣的話,他中午也喝了酒,這時候還沒有徹底清醒,收回伸出去的手臂,嘿嘿笑了兩聲:「不礙事、不礙事,已經休息過了……」

  說著,於進偉就想往位置上坐,沒想到他的手剛縮回去,包飛揚的手卻伸了出來,就好像被躲著一樣,然後僵在半空中。

  包飛揚勃然變色,大聲呵斥道:「於進偉,我說了,今天的會議你不用參加,請你馬上出去。」

  於進偉身體僵在那裡,原本因為酒精作用而紅彤彤的臉龐漲得像豬肝一樣:「包、包縣長……」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27
第七百七十一章 雷霆雨露


  於進偉原本對包飛揚並不以為然,他和苟亮學是表親,苟亮學現在投靠了新任的縣委書記徐平,於進偉也跟徐平搭上了關係,給縣裡添置幾輛新車的主意就是苟亮學提出來的,是他送給徐平的禮物,於進偉覺得他是縣委書記的人,包飛揚不過就是個副縣長,又能怎麼樣?

  而且飲酒這種事情,在官場上很平常,大家都是酒精考驗過來的,有哪個局長一天不喝酒,就說明他已經開始走下坡路。

  於進偉根本沒有想到包飛揚會當場讓他下不來台,他原本想隨便圓一下場,將包飛揚糊弄走,他好繼續去休息,卻沒有想到包飛揚要趕他出去。

  他一個堂堂的交通局局長,今天要是因為喝酒被分管副縣長趕出去,以後在局裡就不想要有什麼威信了。

  於進偉當即又羞又惱,猛地抬起頭,紅通通的眼睛瞪著包飛揚,大聲說道:「包、包縣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包飛揚冷聲道:「於局長,請注意你的態度,我認為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參加會議,請你馬上離開。」

  「這裡是交通局,是我的地盤,姓包的你……」於進偉本來就喝了酒,一直喝到兩點多,這時候酒還沒有醒,被包飛揚一激,頓時控制不住情緒,怒罵起來。

  顧孟華等人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雖然說於進偉醉醺醺的確實不好,換了誰是包飛揚都不會高興,但是他們以為包飛揚頂多訓斥於進偉一頓,沒想到包飛揚會要將於進偉趕出去。

  更沒想到於進偉竟然當場失控,要是真的讓於進偉鬧起來,這事傳出去也就成了於進偉沒有道理了。

  「於局、於局……」顧孟華連忙抱住於進偉,阻止他說下去:「包縣長,於局他中午接待來賓,喝多了,請你不要見怪。」

  於進偉要是失控跟包飛揚發生衝突,交通局肯定有人樂見其成,但是顧孟華不敢這樣想。

  「也罷,這裡是於局長的地盤,於局長你不走,那我走!」包飛揚說著就要轉身。

  於進偉被顧孟華抱著,僵在那裡沒有反應過來,顧孟華卻不能看著包飛揚離開,否則就不是於進偉被包飛揚攆走,而是變成包飛揚被交通局給攆走,包飛揚就有理由在常委會上提出來,要求對於進偉、甚至是對交通局的班子進行處理,以包飛揚在縣裡的地位,他要是站住了理,誰還能夠表示反對?

  顧孟華連忙將於進偉往外面拖,一邊拖一邊沖周奎珍、周皓明等人喊道:「你們還不攔住包縣長?」

  周奎珍和周皓明等人這時候也不敢待在旁邊看熱鬧了,連忙上前攔在包飛揚身前:「包縣長,於局長他喝多了,他現在已經走了,您看我們是不是繼續開會?」

  包飛揚冷冷看著於進偉被顧孟華等人拖出門外,這才回過頭看了看其他人,然後回到座位上:「國內一些地方已經開始推行禁酒令,規定工作時間和工作日中午不得喝酒,我們江北省雖然還沒有出台相關規定,但是下午要上班,卻喝得醉醺醺的,這像什麼樣子?」

  「或許有人要說,既然沒有禁酒,那麼中午喝一點酒也沒有什麼啊?是的,喝一點酒沒有什麼,可是喝得醉醺醺的,那是只喝了一點點酒嗎?組織上還沒有禁酒,那是相信大家的覺悟、相信大家的自律,可是剛剛我看到了什麼?一個交通局局長、正科級幹部,上班時間竟然喝得滿臉通紅,要跟上級拍桌子,這樣的人怎麼能夠承擔領導職責?」包飛揚厲聲說道,他相信自己這番話會後一定會傳到某些人的耳朵裡,他今天說的這番話就算給今天的事情定了性,除非縣裡能夠將屎盆子扣到他的頭上。

  下一步望海縣要大搞交通建設,交通局如果不能好好配合,工作將很難開展,他這也是要殺雞儆猴。

  「好了,個別人的問題,我會向組織部門反映,希望其他同志不要受到影響,認真將手上的工作做好了。」包飛揚看了一眼剛剛走進來的顧孟華,話風一轉繼續說道:「上午我去了縣規劃局,我對他們說,望海縣要發展,離不開超前的規劃,以前還沒有發展,走得慢可以走一步看一步,但是現在我們要跑起來,如果沒有規劃,就會跑偏了,是會碰壁出問題的。」

  「我要求規劃局要對望海縣今後十年、二十年的發展有一個規劃。這不僅僅是對規劃部門的要求,同樣是對交通部門的要求,而且尤其重要。我舉個例子,比如要不要建冠河大橋,半年前看,似乎沒有這個必要,但是現在看,又很有這個必要,可就算我們加班加點,大橋的建成也要一兩年後,在這一兩年裡,大橋問題就會成為制約望海縣經濟發展的一個重要問題,所以交通規劃與建設必須要超前。」

  「我再舉一個例子,冠河大橋要建,可是要建在哪裡?從現在來看,似乎是中線最合適,因為可以兼顧東、中、西三線,成本最低、建設週期又比較短,可是望海要發展臨港產業園區,未來經濟的中線在東部,中線方案沒有辦法滿足需要,所以還是東線為宜。那麼大橋要建多寬?是不是兩車道就可以了?現在來看,是可以的,但是五年以後是肯定不夠的,所以起碼要四車道,並且預留未來擴建的空間,因為就算是四車道,十年以後也肯定不夠用。」

  「下一步,縣裡要加大交通建設力度,目前計畫的重點工程就有三個:冠河大橋、臨海公路和陳港港口建設,交通部門一定要重視起來。我今天將話撂在這裡,大家都在向前跑,誰要是跟不上,那就要讓位置,誰要是表現好,那空出來的位置就是這樣的。以前我們都說要相馬,現在我們是賽馬,是騾子是馬,大家跑起來看,跑不動的就給我下去,我是不會等他的,望海縣也不會等他,也等不起。」包飛揚殺氣騰騰地說道,也不怕自己這番話會引起什麼爭議,想要做事情,有時候態度就是要強硬一點。

  「好了,於局長不在,你們誰來匯報交通局的工作?」包飛揚目光從顧孟華、周奎珍等人臉上掃過,顧孟華低頭不語,周奎珍則迎著包飛揚的目光,眼中閃過一道異彩。

  「我先來說說吧!」周奎珍接口說道:「包縣長,您好。我是交通局的副局長、局黨委副書記、紀檢組長周奎珍,在局裡分管黨建、紀檢糾風、綜治、信訪、計生、工會、青婦等工作,包縣長剛剛提出來的喝酒問題,很有針對性,對此我要向包縣長檢討,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今後我們一定按照包縣長的要求,加強紀檢監督和糾風力度,確保工作期間不喝酒,更不能喝醉酒。」

  包飛揚微微點了點頭,周奎珍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雖然人到中年,但是保養得很好,頗有幾分姿色,看得出來年輕的一定是個美人胚子。周奎珍這時候說出這樣的話,無疑是在向他表示忠心,包飛揚自然要做出一定的回應:「嗯,這一點你們交通部門一定要加強,無論是駕駛車輛,還是在工地上,喝酒都是個大問題,作為主管部門更是要做出表率,不能夠麻痺,我會隨時檢查的。」

  「包縣長說得對,我們回頭一定加強學習,認真貫徹執行。」周奎珍大聲說道,接著說起她分管的工作。

  周奎珍分管的是黨建群眾工作,並非包飛揚最關心的事情,不過他還是耐心地聽周奎珍講完,中間還不時出聲表示肯定。等到周奎珍講完,包飛揚的目光就落在另外一名副局長顧孟華的身上。

  在周奎珍發言的時候,顧孟華內心天人交戰,一直在做著激烈的鬥爭。包飛揚的態度很明顯,他將於進偉趕出去,下一步肯定要將於進偉趕下台,要不然他今天的舉動就成了笑話,他在望海縣的權威也會受到動搖。

  剛剛他將於進偉拉回辦公室,暴怒的於進偉已經給縣委常委、委辦主任苟亮學打電話,交通局的人都知道於進偉和苟亮學關係莫逆,顧孟華還知道於進偉已經跟著苟亮學投向了新任縣委書記徐平。包飛揚要處理於進偉,苟亮學肯定不能坐視,縣委書記徐平也不會坐視,否則今後望海縣誰還敢向他效忠?

  所以這件事一旦鬧起來,就不僅僅是包飛揚和於進偉之間的事情了,很可能會將徐平和苟亮學都捲進來,成為包飛揚和徐平之間的暗鬥。

  顧孟華對縣裡的形勢也有所瞭解,知道徐平在得到苟亮學的支持以後,支持他的常委人員要遠遠超過包飛揚。但問題是就算是這樣,徐平也不能夠對縣常委會絕對掌控,還要看其他人的態度。

  如果事情上了常委會,徐平的贏面稍大,但他也要考慮他壓了包飛揚,包飛揚可能會有的反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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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二章 車站衝突


  包飛揚最大的依仗並不是他身為縣委常委、副縣長的權力,也不是他在常委上得到的支持,甚至也不是上面的支持,而是他為望海縣帶來的兩個大項目和數以億計的投資,以及由此為望海縣帶來的發展機會與格局。

  作為縣委書記,徐平可以壓制包飛揚,但真要是惹火了包飛揚,包飛揚只要讓方夏紙業和金光集團的項目出現一點波動,市裡就不能不考慮兩家企業的想法,哪怕他們明知道這是兩家企業的姿態,是包飛揚在後面運作。

  當然,包飛揚也不可能有什麼事情就讓方夏紙業和金光集團去鬧,既不能鬧得太頻繁,更不能無理取鬧,否則對包飛揚未來的發展也不利。

  這就是一種均衡,包飛揚不會輕易打破這個均衡,但是他擁有打破均衡的能力,這就是威懾力,對於徐平來說,他也要考慮均衡,最終大部分事情都會在這個均衡當中解決,如何解決就要看雙方各自的決心,以及誰能在其他方面佔住優勢。

  僅就今天這件事來說,包飛揚無疑是抓到了於進偉的痛腳,並且利用各種手段,將自己佔有的優勢進行了強化,哪怕顧孟華及時將於進偉拉了出去,但是於進偉上班時間喝酒過量、藐視衝撞上級領導這兩條他是坐實了,而且還與分管領導發生了公開衝突,就算是徐平想要護住於進偉,恐怕也不得不讓步。

  要是包飛揚連這點事情都做不了主,得不到支持,那麼他剛剛提到的冠河大橋、臨海公路、陳港擴建這幾個大工程又如何才能夠得到落實呢?包飛揚只要抓住這一點,徐平就只能夠讓步,否則鬧到市裡,丟分的也只會是徐平,因為除了包飛揚,誰也不能夠完成這樣三件事。

  想到這裡,顧孟華終於在心裡做出了決定,於進偉在交通局肯定是干不下去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徐平先讓一步,將於進偉調出交通局,然後再找一個其他位置安排,這樣既不會與包飛揚發生衝突,也顧全了自己的面子,另外再從其他方面討回來。顧孟華想要在交通局繼續幹下去,就不能和於進偉綁在一起。

  「包縣長,您好,我是交通局的副局長顧孟華,分管工程設計、監理、安全、質量和養護等方面的工作……」顧孟華在心裡做出決定,立刻詳細向包飛揚匯報了自己分管範圍內的工作,相比周奎珍,顧孟華分管了很多業務工作,但是交通局最主要的兩項工作工程建設和運政管理卻分屬另外兩位副局長分管,現在他們卻都沒有出現,這讓包飛揚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等到顧孟華講完,包飛揚簡單點評兩句,然後站起來說道:「既然沒有人匯報工程建設和運管問題,那我就自己去看一看吧!」

  「請周主任通知縣客運公司,另外運管科的同志如果有空的,也可以一起去。」包飛揚說著,轉身就向外走,留下顧孟華、周奎珍等人面面相覷。

  周奎珍的反應比較快,她連忙跟上包飛揚的腳步:「我陪包縣長您去看看。」

  顧孟華也連忙跟著站起來,這就是站隊,既然他已經決定要向包飛揚靠攏了,那就只能徹底站到包飛揚身後,不要想著腳踩兩條船,最後兩邊都不搭。

  小小的會議室頓時亂成一片,參加會議的其他人也都親眼目睹了包飛揚強勢驅逐於進偉的一幕,也都會有各自的解讀。運管科科長也不在辦公室,沒有參加這次會議,運管科在場的只有一個副科長孫洪睿,是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幹部,看到這一幕,眼中閃動著別樣的光彩,迅速站起來,緊跟著顧孟華等人向外走。

  周皓明看了一眼其他人,站起來向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轉身快步走向於進偉的辦公室,剛要推門,猛地警醒了一下,抬起手準備敲門,同時下意識地將耳朵貼近木門,頓時聽到房間裡一陣陣粗重的喘息聲。

  周皓明氣得想罵娘,轉身就走,等到了樓下,似乎才想起來掏出電話打給縣客運公司,第一下沒有打通,他又撥打客運公司辦公室的電話,告訴他們包縣長馬上要到客運公司考察。

  縣客運公司就在縣汽車客運站,客運站也屬於客運公司旗下的產業。望海縣縣城真的不大,從交通局騎自行車到縣客運公司也不過只要五分鐘時間。

  包飛揚等人趕到的時候,遠遠就看到客運站門口圍了一大群人,包飛揚將自行車停在距離人群不遠的地方,顧孟華、周奎珍等人也騎的自行車,這個年代有私家車的人很少,顧孟華和周奎珍也配不到專車,局裡倒是有機動的車,可是看到包飛揚都騎的自行車,他們當然也不好提坐車的事情。

  大家將車停好,顧孟華搶在前面說道:「包縣長,還是讓孫科先去瞭解一下情況?」

  包飛揚看了一眼運管科的副科長孫洪睿,點了點頭:「行,那就麻煩孫科長,不過我們也不能干等,大家還是一起過去看一看。」

  聽到包飛揚這樣說,顧孟華也不好說什麼,一邊讓孫洪睿去瞭解情況,一邊和周奎珍陪著包飛揚走過去。

  望海縣客運站非常小,一排兩層的樓房,一樓是售票大廳,二樓是辦公室,後面是停車場,這些人圍在旁邊上樓的樓梯口,人群中間是幾個外地人,他們想上樓,但是被人攔著。

  「羅胖子,你沒有信用,欠錢不還……」一個身材壯實的外地人用一口齊魯腔大聲叫道。

  另外一個年紀大些的中年男人苦著臉對旁邊的人說道:「這還是去年的貨款,應該去年就結了的,一直拖到現在,我們是個小廠子,這再不給錢,廠子可就沒有辦法維持下去了,我們找羅經理談,他們卻將我們攆出來……」

  中年男人說了幾句,又拉住年輕的同伴,不讓他繼續吵鬧,擔心事情鬧大了反而不好要錢。攔著他們的那幾個年輕人卻氣焰囂張地不停推搡,嘴裡更是罵罵咧咧的:「哎哎哎哎,別他馬的瞎說啊,咱們羅經理又沒說不給你們錢,就是讓你們等等,你們要是鬧事,這錢可就真沒有了……」

  「就是啊,尼瑪的齊魯人跑到我們望海撒野,真當咱們望海人好欺負啊!」

  「我們就是來要錢的,是你們欺負人,欠錢不還!」那個年輕一點的齊魯人不服氣地叫道,同時用力拍開對方伸過來的手,對方不由怒了,又用力推過了,正好年紀大一點的那個齊魯人上前要拉年輕人,被撞在身上,猝不及防之下,往旁邊摔倒,撞在樓梯的欄杆上,腦門上頓時鮮血長流。

  「啊,你們還打人!」年輕一點的那個齊魯人頓時瘋了似地廝打起來,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包飛揚等人在外面聽了幾句,雖然還不瞭解事情的具體經過,但也大概瞭解事情是因為討債引起的,事發突然,包飛揚連忙擠進去,伸手將年紀大一點的那個中年人拉了起來:「同志,你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中年人伸手在額頭上抹了一下,卻將鮮血塗抹到半張臉上,看起來十分恐怖,但實際上他只是受了一點皮外傷,並沒有大礙。他努力去抓住自己的同伴,讓他不要將事情鬧大:「國雄,不要打了,停下來……」

  「國雄」連忙回過頭來:「二叔,你沒事吧?」

  旁邊有個年輕人可能吃了點虧,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一把鐵扳手,掄起來就要砸向「國雄」,包飛揚倉促之間抓起中年人的挎包迎了上去,包的帶子有點短,扳手在包上面擦了一下,又砸在包飛揚的手臂上。

  好不容易擠進人群的顧孟華頓時駭得魂飛魄散,他連忙沖上前,同時大聲呵斥:「你們幹什麼,眼睛瞎了嗎,連包縣長也敢打?」

  緊跟在顧孟華身後,周奎珍、周皓明等人也擠了進來,攔在樓梯口的這幾個年輕人都是經常在車站附近廝混的小混混,其中有一個是車站職工子弟,認得周奎珍這個管青婦群眾工作的副局長,連忙將同伴攔住,陪笑道:「周局長?您、您怎麼來了?」

  這時候,樓上也有人下來,看到顧孟華、周奎珍等人不由暗暗叫苦:「顧局、周局你們來啦?聽說包縣長要來考察,怎麼事先一點通知都沒有?這不是拿我們尋開心麼?」

  下來的正是客運公司經理羅傑,話說到一半,突然看到周奎珍扶著的包飛揚,頓時嚇了一跳,一腳踩空,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

  「包、包、包縣長?」羅傑被身後的人拉了一把,這才站穩了沒摔到地上,不過心早就沉到了谷底。

  「包縣長,你要不要緊,我們去醫院看一下?」周奎珍這時候卻顧不上林智容,慌忙捋起包飛揚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大塊青。

  包飛揚齜了齜牙,從周奎珍手上抽出手臂:「沒事,應該沒傷到骨頭。」

  看到包飛揚淤青的手臂,就算羅傑沒有看到剛剛那一幕,也嚇得身子發軟,幾乎連站都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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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三章 車的問題


  周皓明先去找於進偉,然後下了樓才給羅傑打電話,剛開始電話沒有打通,然後再打客運公司辦公室的電話也佔線,中間耽誤了幾下,等到羅傑知道包飛揚要來考察的時候,包飛揚已經到了樓下。

  羅傑沒想到包飛揚已經到了,甚至還在客運公司門口讓他安排的人給打了,聯想到包飛揚在縣裡的強勢,哪裡還能站得住?要不是旁邊有人拖著他,他早就癱倒地上了。

  那幾個年輕人也嚇蒙了,他們平常在車站這一帶稱王稱霸,沒少幹一些坑蒙拐騙的事情,好像就沒有他們不敢做的事情。可是今天竟然將副縣長給打了,饒是他們天不怕地不怕,這時候也嚇得不輕,這要是被警察抓進去嚴打,給斃了都有可能啊!

  兩個討債的齊魯人也大吃一驚,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包飛揚:「你、你是望海縣的縣長?」

  包飛揚放下衣服袖子,抬頭望著羅傑,冷冷地說道:「羅經理倒是說說,我來客運公司看一看,怎麼就成拿你們開玩笑了?」

  羅傑狼狽地抹了把汗,在其他人的攙扶下走下樓梯,身體不受控制地鞠了鞠躬:「包、包縣長,我、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包飛揚冷冷地瞪了一眼羅傑,然後對顧孟華、周奎珍說道:「顧局,這邊你處理一下,讓大家都散了吧,別影響旅客出行。」

  顧孟華連忙點了點頭,走過去勸散人群。

  包飛揚又對剛剛去打聽情況,這時候才擠進來的陳立和孫洪睿說道:「這兩個齊魯人,孫科你安排一下,讓他們稍安勿躁。」

  陳立剛剛和孫洪睿在外面找人問情況,這時候才知道包飛揚差點讓人給打了,他走到包飛揚身邊說道:「那幾個混混,是不是讓派出所的人來一下?」

  「這事回頭再說。」包飛揚搖了搖頭,他還沒有興趣跟幾個小混混計較。他抬步走上樓梯,並不想留在下面讓人圍觀,至於兩個討債的齊魯人,他還沒有瞭解情況,暫時也不想攬到身上來。

  二樓客運公司的辦公室並沒有幾個人,包飛揚逕自走進會議室,走到會議桌前坐了下來,盯著隨後走進來的羅傑說道:「羅經理中午喝了酒?現在有沒有醒?如果還沒有醒的話就先回去休息,讓其他人跟我說說客運公司的經營情況,當然還有剛剛那兩個齊魯人的事情。」

  羅傑確實還有些迷糊,也怕自己說不清楚會讓包飛揚遷怒,當然讓他回去休息他也是不敢的:「中午陪上面的領導喝了點酒,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包縣長要聽匯報的話,讓吳經理講也是一樣的。」

  站在羅傑旁邊的就是縣客運公司的副經理、客運站站長吳建平,包飛揚讓他們坐下來,然後對吳建平說道:「那就請吳經理先談談樓下那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事情,差點就拿扳手給人開了瓢,我這小臂到現在還火辣辣地疼。」

  羅傑坐在旁邊聽到這句話頓時又嚇得膽顫心驚,忍不住抬手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吳建平倒是還比較鎮定,他欠了欠身說道:「包縣長的手臂沒事吧,要不要讓醫生檢查一下?」

  「沒事,你先說說情況!」包飛揚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什麼大礙。

  吳建平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那兩個齊魯人是聊州一家汽貿公司的,縣裡有一半的客車用的是聊州生產的華通汽車,這幾年就是從這家汽貿公司採購一些備件……」

  說道這裡,吳建平看了一眼羅傑,才又繼續說道:「備件的採購費用一般都是半年一結,公司因為一些別的原因,跟他們商議將去年的費用緩一緩,本來說好的……現在他們希望盡快拿到錢,雙方談不攏,於是就發生了剛才的事情。」

  「別的原因具體是什麼原因?以至於客運公司要拖欠正常的備件採購費用?」包飛揚當然不會讓吳建平幾句話就矇混過關,更何況吳建平說話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心虛、不瞭解情況還是故意說得言辭閃爍,只要包飛揚稍微有點智商就能夠聽出這其中有問題。

  吳建平看了看羅傑,有些為難地說道:「這件事要說清楚,還牽涉到客運公司向華通汽車訂購的兩輛大型客車,原本公司想購進這兩輛大巴改善車輛狀況,後來說好的承租方那邊反悔,公司就想退掉這兩輛車,然後希望用這兩輛車的訂金支付汽貿公司的配件費……」

  通過吳建平含含糊糊的解釋,包飛揚終於大致弄清楚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事情聽起來很簡單,就是客運公司欠汽貿公司的錢,客運公司又向華通公司訂購了兩輛客車,現在想反悔,華通公司那邊當然不願意,至少預付的幾萬塊錢訂金是不給退的,結果客運公司就想用這筆訂金抵消汽貿公司的債。但是汽貿公司和華通公司又不是一家公司,這家汽貿公司當然不同意。

  表面上,客運公司這樣做確實有違商業誠信,而且還有些胡攪蠻纏,當然羅傑也有他的理由,因為當初做生意的時候,這家汽貿公司經常說他們跟華通汽車的關係密切,就算用訂金抵債這個說法說不通,但是既然你們關係密切,那請你們幫我們將訂金要回來總可以吧?當然,按照法律來說,客運公司違約在先,華通汽車完全有理由沒收這幾萬塊錢的訂金。

  羅傑說道:「我知道這麼做不太好,可我也是為了公司,總不能我們白白損失那幾萬塊錢吧?」

  包飛揚皺了皺眉頭,語氣不悅地說道:「羅經理,公司當然不能夠白白損失幾萬塊錢,但是你們在決策的時候,為什麼就不能慎重一點,以至於出現這種交了訂金卻又要毀約的事情,讓自己陷於不利的局面?剛剛吳經理提到是承租方反悔,承租方為什麼要反悔,當初合同是怎麼簽的,既然華通要扣我們的訂金,這部分損失是不是應該由承租方來承擔?」

  吳建平低著頭不說話,羅傑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出來,直到包飛揚一再追問,才知道客運公司根本就沒有與意向中的承租人簽訂合同,也就是口頭上說了一下,然後客運公司這邊就向華通那邊下訂單、交定金了。

  包飛揚盯著羅傑,語氣有些不善:「羅經理你身為客運公司的經理,涉及到公司幾十萬的投入竟然連合同都沒有一個,只知道在事後撕毀跟其他單位簽訂的合同,你是不是連合同意味著什麼都不知道?」

  包飛揚相信羅傑並不是不懂合同這麼簡單,一輛中型客車要十萬左右,大型客車要二十萬,一般個人投資還比較吃力,用客運公司的錢投資,然後個人承包,這種尋租方式並不難想像,否則怎麼會連一個合同都沒有就拋出去幾萬訂金,簽了一份幾十萬的採購合同?

  羅傑訕訕地笑了笑,汗如槳出。

  包飛揚伸手在一份客運公司上半年的工作總結上敲了敲:「這份報告我看了,我先說說我的看法,客運公司在實行班車承包以後,擺脫了原先每年虧損,還要政府補貼的局面,每年都有盈餘,這是成功的地方。」

  「但是有一個問題,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那就是從賬面上來看,客運公司是盈利的,資產也在增加,但是在這三年裡,客運公司並沒有增加一輛新車,你們訂購的兩輛還要退掉,也就是說客運公司的運載能力不是增加,潛力在減少,一旦舊車折舊報廢,請問客運公司將何以為繼?」

  包飛揚目光灼灼地從羅傑、吳建平等人的臉上掃過去:「從賬面上看,客運公司的固定資產是增值了,這個增值,一方面是你們對車輛折舊的賬務處理要比承包人上繳的折舊費低,另外一方面,是客運公司建了大樓、住宿樓,形成新的固定資產。但是這些資產並不是經營性資產,客運公司的核心經營資產就是車,如果你們以為將車承包出去,就可以坐著收錢,那麼縣客運公司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為什麼不將整個公司承包出去,甚至直接交給個人去運營呢?」

  羅傑臉上的訕笑越發僵硬,吳建平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他試圖分辨道:「客運公司對車輛、對路線、站務還承擔著管理責任。」

  「承包人對車輛的管理更上心,至於路線管理,運管處可以做,站務這一塊,同樣可以**出來,客運公司的核心始終是客與運這兩塊,你們的運能在下降,這就是失敗。等幾年以後,客運公司沒有車了,也就能直接宣佈解散了!」包飛揚敲了敲桌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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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四章 禁酒令


  包飛揚離開客運公司的時候,帶走了客運公司這幾年的經營資料,明眼人都知道他這是盯上了客運公司,打算對客運公司動手了。

  「苟主任,您看包縣長這是要幹什麼啊,不管怎麼說,客運公司這幾年不再要縣裡的補貼,還給縣裡做了不少貢獻,他不能連這一點都看不到吧?」包飛揚走了以後,羅傑將自己關進辦公室,對下面的說誰也不能打擾,然後就撥通了縣委辦主任苟亮學的電話。

  「你慌什麼?」苟亮學顯得很不高興:「你放心,只要你將車的事情辦好了,徐書記肯定是不會忘記你的,你還怕什麼?」

  「是是是,有苟主任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羅傑遲疑了一下,又問道:「苟主任,您說……這個包飛揚是不是聽到了什麼,故意來找麻煩的?否則他怎麼就來咱們客運公司了呢?」

  「你胡說什麼?」苟亮學不悅地說道:「將你的事情做好,其他的事我會安排。」

  苟亮學掛掉電話,臉色陰沉地盯著電話機坐了片刻,然後拿起話機,撥了幾個號碼:「是包縣長嗎,您好,我是苟亮學啊,是這樣的,有關您的配車問題,我想跟您匯報一下。」

  「苟主任,你好。配車的問題我已經跟張主任說過了,我這邊不需要專門的配車,接待用車也可以與方夏公司協調,他們有一輛大奔、一輛路虎越野車,比縣裡的條件更好。」包飛揚剛剛回到辦公室,這時候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政府這邊已經沒有多少人在崗。

  苟亮學笑道:「包縣長,這件事是徐書記親自交待的,徐書記說您負責縣裡的招商引資工作,代表了縣裡的形象,而且經常要在外面跑,沒有配車不方便,總是向企業借車也不大好,還是縣裡想辦法解決比較好。」

  「至於錢的問題,也不需要財政上出錢,縣客運公司正好有購車的計畫,可以放在縣裡使用,縣裡只要每年支付他們一筆租車費用就可以了。」苟亮學說道:「您看,是不是我現在過去,當面向您匯報一下具體的情況?」

  「今天就算了,我處理兩份文件就下班,苟主任也早點下班吧!」包飛揚掛掉電話,手指敲了敲桌上的幾份材料,臉上不由露出冷笑。

  租車?這倒是一個相當超前的方案,不過包飛揚並不相信當慣了老大的縣委縣政府會按時給下面付錢,商業局那邊就有很多爛賬,縣客運公司買了車,也很難從縣委縣政府這邊得到合理的回報,或許只有某些人能夠得到足夠的回報。

  第二天上午,包飛揚剛剛到辦公室裡坐下,苟亮學就帶著笑容走了進來:「包縣長,您好,昨天的事情我再向您匯報一下。」

  包飛揚抬頭看了苟亮學一眼,伸手點了點手上的腕錶:「是苟主任啊,等下我要去開縣長辦公會,如果是配車的事情,我覺得你就不用再說了。徐書記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真的不需要。我昨天剛好去了客運公司調研,他們的情況也不好,已經有幾年沒有添購新的客車了,這樣下去可不行。」

  「當然,他們要購買小車,通過長期方式進行運營,這種方式我覺得也可以嘗試,但既然是嘗試,是摸著石頭過河,還是謹慎一點,慢慢來的比較好,我想他們可以先給縣委那邊提供一到兩輛車,總之我這邊是不需要的。」包飛揚看著苟亮學說道。

  如果縣委辦真的能夠和縣客運公司達成這種用車租賃的方式,那麼包飛揚也願意給予有限度的支持,雖然以縣客運公司的情況來說,他們還沒有這個實力做小車運營,做好客運才是他們的當務之急,但是徐平的面子他也不能夠不考慮。

  所以包飛揚在話裡已經給苟亮學開了口子。

  苟亮學不好再說什麼,他總不能說你不要車,徐平總不好一來就給自己添置一輛新車,他只好訕訕地笑了笑:「包縣長您既然這樣說,那我就再向徐書記請示一下,至於客運公司那邊……」

  苟亮學看了看包飛揚的臉色,雖然他對這個年輕人十分痛恨,要不是他的到來,他和焦夢德等人組成的鐵三角在縣裡呼風喚雨,無比暢快,自從包飛揚來了以後,先是焦夢德被查處,然後崔程陽退居二線,他也不得不投靠新來的縣委書記,可謂是朝不保夕。不過在包飛揚的面前,他絲毫沒有表露出別的情緒:「客運公司的老羅這幾年其實也為縣裡做出了不少貢獻,縣裡那幾輛車的保養,油費,客運公司都幫襯了不少,要不然我這個委辦主任都不能保證那幾輛車能夠正常開。」

  苟亮學這是為羅傑說情,並暗示縣客運公司為縣裡做了很多貢獻,這些貢獻與其說是給縣裡的,倒不如說是給某些人的,想來苟亮學就從客運公司那邊享受到了不少「貢獻」,聽說他在客運公司的職工小區裡還有一套房子。

  包飛揚點了點頭,並沒有揭穿苟亮學的話,而是意味深長地說道:「嗯,我知道。縣裡以後要發展,客運這一塊的需求肯定會急速擴大,昨天我敲打了他們幾句,一來是因為他們有些事情做得太混蛋,上班時間喝酒也就算了,竟然喝得醉醺醺的,這哪裡還像是工作的樣子?二來也是希望他們能夠將以後的工作搞好了,至於以前,不管是成績也好,錯誤也罷,那都是以前的了,不足為憑。」

  「苟主任你覺得呢?」包飛揚反問道。

  苟亮學終於鬆了一口氣:「對對對,包縣長說得很對,以前的事情都不足為憑,不值得再去計較了,關鍵是要將接下來的工作做好了。」

  在縣長辦公會上,包飛揚提出要在政府機關推行禁酒令,禁止工作時間飲酒和工作日中午飲酒。

  包飛揚說道:「昨天下午我去交通局考察工作,下午三點多到的交通局,交通局的於進偉竟然還醉醺醺的,要攆我這個分管副縣長走。他喝醉了酒,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可以不怪他,但是他在工作時間喝酒喝成這個樣子,我覺得這是不應該的,喝酒喝成這個樣子還怎麼工作?那天是我在交通局,如果是客商來了那怎麼辦,是不是真的要趕出去?如果簽錯了字又怎麼辦?」

  「所以我覺得我們機關幹部不是不可以喝酒,但是工作期間不能夠喝酒,更具體一點,就是工作日的中午應當儘量不要喝酒,否則就會影響下午的工作。」

  包飛揚話剛說完,新任的副縣長於晨風笑著說道:「哎呀,要真是能禁酒,那倒是好了,這經常要喝酒,有時候還不能不喝,喝多了就難受,還容易得酒精肝,以後禁酒就有擋箭牌了。」

  「呵呵!」大家聽到於晨風的話,都不由會心地笑了起來,大家都是酒精考驗過來的,酒喝多了就不是享受,而成為受難了。

  常務副縣長楊松平也笑了笑說道:「於縣長這個話說得很有道理,不過是不是要頒發禁酒令,我覺得還是要考慮。我記得前兩年市裡也曾經考慮過要禁酒,當時鹿鳴縣也討論過,最後還是都沒有頒行。」

  「為什麼呢?因為這事不好辦啊,大家看看我們望海縣通行的工作時間,上午八點上班,中午十一點半下班,下午兩點半上班,這中間有三個小時是吃飯休息時間,三個小時可以做很多事情,足夠辦一桌酒宴了,而且到了晚上,大家休息又比較早,交通也不方便,所以家裡有什麼事也習慣事中午辦飯……」

  「那麼問題就來了,有很多人習慣中午抿兩口酒,然後睡一覺去上班,你說禁酒他會感覺很難受;還有碰到中午有酒宴的時候,你說他喝酒還是不喝酒?不喝酒吧未免不近人情,喝酒吧又違反了禁令;更有人搬出休息時間喝和喝酒不歸組織管這樣的理由,你們說怎麼辦?畢竟中午這三個小時是休息時間,確實不在組織管理的範圍內。」楊松平攤開雙手,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不得不說楊松平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和全國大多數縣城一樣,望海縣機關單位的工作人員中午都有兩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這段時間足夠喝一頓酒。而禁酒是沒有辦法按照飲酒程度來區分的,不可能說不準喝醉,也不可能說你在家裡喝點小酒可以但是不能夠在外面酒桌上喝酒,這些沒有辦法界定,就像醉駕一樣,但凡飲酒的就要被罰。

  副縣長張聯升馬上笑著說道:「是啊,楊縣長說得很有道理,比如我吧,每天中午都要抿兩口酒,不多,也就兩把酒,不喝就覺得渾身睡不著覺,喝過了酒,中午睡一覺,下午上班就特別精神,要是中午不讓我喝酒,這還真是個問題。」

  楊承東不由皺了皺眉頭,他也有心支持包飛揚提出來的禁酒令,畢竟大吃大喝之風日盛不是一件好事。禁酒令要禁的也是大吃大喝,而不是張聯升提出來的在家裡抿兩口這種情況,關鍵是作為一種制度,必須要嚴謹,這兩種情況又很難在制度裡進行區分,如果要規定各種例外情況,制度本身的執行就成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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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五章 客運改革


  於晨風道:「禁酒令禁的是喝酒影響工作,像張縣長這樣的自斟自飲自然不在禁酒的範圍之內。」

  張聯升冷笑著瞥了於晨風一眼:「可是這要怎麼界定呢?要是我哪天心情不好,多飲了幾杯,是不是就違反了禁酒令?又或者不算違反規定,但我要是喝醉了,那豈不是對別的人又不公平?」

  於晨風頓時語塞:「也許我們可以通過更具體的規定來進行區分……」

  於晨風越說越沒有底氣,張聯升和楊松平則交換了一個眼神,眼中隱隱有些得意。張聯升道:「這個要怎麼規定?同樣是喝酒,為什麼有的時候能喝,有的時候卻又不能喝?會不會讓人無所適從?還是說喝酒之前先要拿出規定對照研究一下?」

  包飛揚將幾個人的表情看在眼裡,突然笑了笑說道:「辦法是人想的,我們總不能因為遇到一些困難,就放任問題的存在而不去管。」

  「呵呵,包縣長自然是有辦法的,不過我倒是想不出來,還要向包縣長請教。」張聯升略帶嘲諷地說道。

  包飛揚看了張聯升一眼,又看了看楊松平,看來這兩個人已經聯合起來了,雖然在有些事情上他們沒有辦法插手,卻也不肯放過這個給自己糟心的機會。包飛揚道:「其實這件事很簡單,只要明確禁酒令的目的是什麼,那就好辦了。」

  「我們禁酒是為了什麼?一個是不要讓中午飲酒影響下午的工作,所以不管你是怎麼飲酒的,你都不能夠影響工作,影響到工作了,自然就會有工作紀律來處理。就好比張縣長如果今天的心情不暢快,中午回去多喝了幾杯,下午遲到了,那就按照遲到的紀律處理,不能按要求履行工作,那就要受到組織的批評教育,這個就不需要禁酒令來規定了。」

  張聯升的臉色不由微微一沉,這個包飛揚還真會打臉,他今天中午回去心情為什麼要不好?

  「禁酒令的第二個目的就是禁止用公款大吃大喝,所以我們可以規定但凡使用公款進行的各種接待、招待午宴,一律不得飲酒,我想我們也可以討論,是不是所有使用公款進行的招待宴會都不得飲酒——當然,後面這一條可以再商量,但是中午禁酒這一條我想現在就可以討論。」包飛揚看了看楊松平和張聯升:「楊縣長,不知道你覺得這樣規定行不行?張縣長你又有什麼意見?」

  楊松平和張聯升都沒有想到包飛揚會如此咄咄逼人,張聯升一張老臉頓時漲得通紅,楊松平倒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包飛揚這麼說倒是可以,就怕執行的時候不好操作啊,要是午宴的時候自己買酒,那是不是也不在禁酒令的禁止範圍內?那倒不像是禁酒令,而像是公款吃喝禁止令了。」

  包飛揚看了楊松平一眼:「楊縣長你誤會了,公款吃喝要不要禁止,我不敢自作主張,但是禁酒令就是禁酒令,是針對有沒有飲酒而言的,如果午宴自己買酒,但飯菜還是公款,那就在禁酒令的禁止範圍內,如果飯菜也是個人出錢,那就算是私宴,不在禁酒令禁止範圍內。」

  「當然,對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管理辦法,比如中午要值班的幹部和工作人員,中午就不能夠飲酒;對於特殊崗位,比如警察、消防、駕駛等,包括中午在內的工作時間也都不能夠飲酒,我想這麼解釋,楊縣長應該清楚了吧?至於具體怎麼規定,就要辦公室這邊辛苦一下,先弄一個草案出來了。」

  楊松平有心反對,不過包飛揚已經將話說到這個程度上,他要是繼續糾纏下去,倒也不是不能夠找到反對的理由,可是那樣一來就太露痕跡了,他也就點了點頭:「包縣長說得也有道理,那就讓辦公室先做一稿出來再說。」

  說完禁酒的事情,包飛揚又說道:「葦紙一體化項目的推進,對於望海縣來說是一次機會,對於縣屬企業來說同樣是一次很好的機會,目前看來,縣屬企業很多都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在機會到來之前,有必要對這些企業進行一番清理整頓,以免錯失發展良機。」

  「就拿我昨天去的交通局來說吧,交通局旗下的路橋公司這兩年已經名存實亡,公司承包出去以後,下面又分成了好幾個施工隊,其實就是一個個包工頭,通過給人打工賺錢,包工頭的腰包鼓了,下面的建築工也得到了收入,不過路橋公司也成了空殼子。」

  包飛揚說道:「我昨天下午去的縣客運公司的情況也是這樣,客運公司已經連續兩三年沒有添置新車,原來的車輛卻在折舊,等這些車輛報廢了以後,縣客運公司也就不復存在了。」

  「所以我認為對這些企業還是要抓起來,集中優勢資源,才能夠在接下來的發展中贏得機會。」

  楊松平問道:「包縣長你說的抓究竟是哪一種方式?據我所知,縣路橋公司和客運公司實行承包經營以後,經營情況還是不錯的,至少擺脫了以前經年虧損的狀況,現在要抓起來,是不是又要回到從前的老路上了?」

  縣長辦公會和常委會不太一樣,常委會實現的是民主集中制,也就是說重要決策一般需要常委們進行表決,但是縣長辦公會通常來說各自都有自己的分管工作,一般不在自己分管範圍內,其他人都不能越位決定什麼,當然有意見還是可以表達的。

  縣長辦公會的重點是情況通報和工作協調,畢竟很多事情都會涉及到其他人分管的工作,通過縣長辦公會大家可以對相關的情況更清楚,可以相互協調。

  當然,如果一件事情遇到激烈的反對,那麼就算縣長也要考慮考慮。

  包飛揚看著楊松平說道:「楊縣長剛剛也說了,這些企業在實行承包經營以後,擺脫了虧損的狀態,這就說明這一步的改革還是成功的。但是企業在發展的過程當中也出現了一些新的問題,我們不能夠看著這些問題繼續存在下去,還是要繼續深化改革,讓企業得到更好的發展,讓國有資產保值、增值,而不能夠視而不見,因為過去一點點成績就止步不前。」

  楊松平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大高興,這個包飛揚有時候也太咄咄逼人了,詞鋒非常犀利,這簡直就是指責他故意對問題視而不見、止步不前,真是誅心。他卻不會去反思每次包飛揚提出來的事情,他都要找茬挑刺,包飛揚可沒有時間跟他糾纏。

  楊松平嘿嘿笑了笑:「包縣長誤會了,我也沒有說不能改,只是想知道包縣長打算怎麼改,畢竟我作為常務副縣長,對縣裡的經濟工作也有一份責任。」

  楊松平這句話多少也有些怨氣,他作為常務副縣長,卻不能夠分管經濟,這是很不正常的,但是他卻不能夠爭什麼,當真很憋屈。

  包飛揚笑了笑道:「這事還真得楊縣長和諸位多想辦法,我和縣長商量過,我們覺得這幾家縣屬企業改革不需要太拘泥於形式,可以靈活採用多種方式。可以引入外來資本、也可以轉變企業職能,總之有一條是明確的,要讓企業獲得最大的發展,更好地服務人民群眾,企業不能夠混日子,企業裡的人更不能夠混日子。」

  包飛揚首先拋出了縣客運公司的改革方案:「客運公司通過承包經營解決了多年的虧損問題,但是我們也要看到客運公司的經營其實是存在很大問題的,經過三年的改革,運營潛力並已經挖盡,並且在持續下降,我的想法是,客運公司要回歸公司業務本身,要著力於夯實客運能力。」

  「客運公司的改革主要包括這樣幾個方面,一是將客運管理職能剝離出來,客運公司不再承擔客運管理職能,這是交通局運管科的職責,否則又當裁判又當運動員,很容易出問題。」

  「二是將車站也剝離出來,車站要統籌安排車次,車站裡的車不但可以是客運公司的車,也可以是其他公司的車,甚至還可以是個人的車,如果車站是客運公司的車站,就會影響其他客車資源參與客運,現在有一些小巴也在跑客運,但是他們不進汽車站,就是因為他們拿不到車站的許可。這樣一來,他們只能夠在路邊搶客源,一來不好管理,二來資源沒有能夠得到利用,三來容易潛藏安全隱患,所以車站要和車分開,站是站,車是車,站才能夠匯聚更多車輛資源。」

  「三是要引入外來資本,充實客運能力。縣客運公司現在只有三十多輛車,十三輛大巴、十七輛中巴,而且都是老車、舊車,這個運送能力是沒有辦法滿足全縣人民群眾需要的,所以大家可以看到,基本上每一輛車都超載。運管科想要創收了就去查一查,罰款收了不少,但是問題沒有解決,關鍵還是客運能力不足。」

  「所以我們要充實提高客運能力,客運公司幾年沒有買車了,他們沒有能力買車,那就引進外來的資本,可以是其他公司的投資,現在的承包人也可以入股,不限制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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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六章 企業改革


  包飛揚認為客運公司的單車承包可以暫時解決客運公司效率低下、服務惡劣、經營虧損等問題,但是並不能夠從根本上滿足客運需求。

  誠然,實行車輛承包以後,承包人的積極性被調動起來,對車輛的利用效率更高,以前一天跑一個來回,現在則可以跑兩個來回,而且招手停車,大大方便了百姓乘車。甚至有的人看到有利可圖,還可以自己買車送客,提升了運能。

  但是現有客車資源的潛能已經被充分運用,想要繼續提升運能就只能購置新車,縣客運公司現在並沒有能力大規模購置新車。民間自發購車能夠解決一部分問題,而且未來的發展也很迅速,但是民間買的車往往是小車,又往往會在熱門線路上扎堆,冷門路線不願意跑,有時候為了爭搶客源還會打起來,另外超載問題也很嚴重。

  從我國客運市場的發展來看,都經過了一個承包到個體經營為主,再到公司化集團運營的發展過程。

  當然,目前客運市場存在的主要問題還是運送能力不足,個人承包和個體經營可以在不需要政府多少投入的情況下解決這個問題,所以成為最廣泛的選擇,但卻不是最佳的選擇。

  包飛揚的方案就是將客運公司**出來,將客運公司擁有的客運管理和車站管理這兩項權力劃分出來,然後鼓勵和吸引更多資本從事客運服務。

  楊松平有心要反對。雖然大家都知道這種方式是好的,分散承包和經營太亂了,簡直就是亂象叢生。但是這種方式最大的問題就是錢從哪裡來。而這對包飛揚來說卻又最不成問題,楊松平覺得自己要是出面質疑的話,說不定包飛揚又找一個什麼公司砸上上億資本過來,那他就只能主動讓賢,將常務副縣長的位置讓給包飛揚坐了。

  楊松平笑了笑道:「聽包縣長這麼說,對於客運公司的資本投入,一定是已經有來源了?看來我們望海縣又將要引入一筆大投資啊!」

  包飛揚搖了搖頭:「這個方案也是近期才提出來的。還沒有進行運作,所以到底有沒有大資本願意進來。我也不敢保證。當然,客運市場持續向好,這個是可以預期的,所以只要我們搭好架子。我想吸引到一定的投資應該不是問題。」

  「那麼原來實行了單車承包的車主怎麼辦?這個客運公司是跟他們簽訂了合約的,縣裡總不能毀約吧?」楊松平又從另外一個角度質疑問道。

  包飛揚對此當然也有考慮,他從容不迫地說道:「當然不需要,市場經濟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重合同、守誠信,所以這些車主可以繼續履行原來的合同,不過我知道很多車主都拖欠承包費用,或者不能足額上繳承包費用,對於這些車主,我們也不能聽之任之。要採取一定的行動。」

  「另外,新的客運公司也是開放的,可以讓這些車主入股。讓他們成為客運公司的股東,一起參與客運公司的管理和運營。」

  「那豈不是要將客運公司變成私營企業了?」楊松平神情凝重地說道。

  包飛揚笑著擺了擺手:「當然不是,他們只是參股,國有股和集體股還是會佔有優勢地位,應該是股份制企業,更何況國家對私營經濟的領域已經放開。也在大力引進外資,我想讓我們的人民群眾更多地參與經濟建設。這並沒有什麼不好。」

  楊松平打了個哈哈:「包縣長不愧是年輕有想法,對於這件事我覺得還是要慎重,最好是上常委會討論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符合規定。」

  包飛揚笑了笑:「當然,就算是楊縣長不說,我也會在常委會上提出來的。」

  包飛揚在縣長辦公會上提出來進行改革調整的單位除了縣客運公司,還將縣陸運公司、船運公司、航運公司等幾家單位納入調研範圍,另外交通局所屬的路橋公司、工業局所屬的縣紡織廠、建設局所屬的縣建築公司,還有縣印刷廠、機電廠和機械廠等單位都在調研範圍內。

  雖然還沒有確定最終的改革方案,但是按照包飛揚會上提出來的意見,引入外部資本力量,擴大企業規模,增強企業競爭能力是主要方向。也就是說,包飛揚可能通過引入大資本的方式,對這些企業進行合資,甚至是直接收購。

  對此楊松平也提出了質疑,不過包飛揚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質疑,而是說引入外部資本只是一個方向,而且外部資本同樣可能是國有資本,所以現在就擔心這個問題並沒有必要。

  在包飛揚的記憶中,中央領導近期就將到築城進行考察,並且充分肯定了築城模式,為公有制經濟的進一步深化改革掃清障礙。

  「包飛揚要對客運公司進行改革?他到底想要幹什麼?」聽到苟亮學匯報的情況,徐平異常惱火地將茶杯頓在桌面上。如果包飛揚要對其他單位進行改革,徐平也不會說什麼,可是客運公司正準備為他買一輛新車,以替換縣裡老掉牙的那輛老爺車,在這個節骨眼上,包飛揚搞出這樣一件事來,加上楊承東和包飛揚之前接連拒絕了給他們更換配車的計畫,都讓他不能不懷疑包飛揚就是衝著他來的。

  徐平覺得自己在有的事情上已經足夠讓步了,比如對望海縣政府那個奇怪的副縣長分工,他就沒有說什麼,但是現在看來,包飛揚等人是有些咄咄逼人啊!

  苟亮學看了一眼徐平的臉色,在旁邊挑撥說道:「這事說起來也很奇怪,那天張主任跟包縣長提起買車的事情,包縣長第二天就去了客運公司;上午我親自過去向包縣長打招呼,隨後他就在縣長辦公會上提出了這個改革方案,會後就讓審計局派人封了客運公司的賬本,說是要進行審計……這些動作,怎麼看都有些不太尋常啊!」

  徐平的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他冷笑道:「怎麼,他還以為能夠通過客運公司扳倒我?這也太異想天開了吧,我才來望海縣幾天?」

  苟亮學心裡苦笑,心想跟你是沒有關係,可是跟我有關係啊!他想了想說道:「徐書記您自然是不用擔心的,不過客運公司這幾年確實為縣裡做了不少貢獻,縣裡那幾輛老爺車都是客運公司在幫著維護,平常縣裡要用車,也是羅胖子幫忙協調,真要嚴格查核的話,委辦這邊倒是欠了客運公司不少錢。」

  徐平抬起頭看了看苟亮學:「老苟啊,你不會在客運公司有什麼事情吧?」

  苟亮學心裡一突,連忙躬了躬身,陪笑道:「我老苟能有什麼事情,我老苟就是為書記您,為各位縣委領導服務的,都是公事。」

  「那就好,他包飛揚想查就讓他查下去吧,我倒要看看他能夠撲騰出什麼浪花。」徐平冷冷地說道。

  「於進偉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徐平問道。

  苟亮學道:「上午的縣長辦公會上,包飛揚並沒有提於進偉的事情,不過他將交通局下面所屬的幾個單位都拿出來作為調研對象,明顯是針對於進偉去的,我估計下一步他會在常委會上提出來。」

  徐平皺著眉頭想了想,有些看不明白包飛揚的想法,按說於進偉昨天喝醉了酒,還衝撞了包飛揚,包飛揚應該是想要將他拿下來的。但是他不利用縣長辦公會上的優勢將這件事定性,卻要直接拿到他並不佔優勢的常委會上,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徐平伸手敲了敲桌面:「好了,於進偉那邊,你去叮囑一下,讓他安心,也不要有什麼情緒,好好配合包縣長的動作。至於昨天的事情,他是喝醉了酒,可以向包縣長道個歉嘛,我想包縣長也還是有些肚量的。」

  苟亮學點了點頭,心想徐平這句話的殺傷力可不小,一旦於進偉道歉了,包飛揚還是要追究於進偉的話,那麼就會落下一個沒有肚量,睚眥必報的形象,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至於禁酒的事情,他要搞就讓他搞,縣委這邊要密切注意留心大家的反應,有什麼情況你要及時匯報。」徐平說道。

  企業改革和禁酒這些事情都很容易得罪人,所以徐平覺得包飛揚還是太年輕了,好大喜功,如果他好好地搞葦紙一體化和工業園區,兩三年內見成效,他在望海縣的地位必然無人可及,擔任常務副縣長,甚至擔任縣長都是有可能的,也可能直接調到市裡,擔任招商、工業等部門的一把手,實職正處。

  但是包飛揚偏偏又要搞企業改革,搞作風整頓,後者得罪人也就算了,以包飛揚現在的權威,大家也就是敢怒不敢言,就是這種怨氣積累下去,對工作肯定會造成負面影響。企業改革則是一個雷區,踏錯一步,萬劫不復。就算沒有犯政治上的錯誤,也容易激化社會矛盾,到時候出幾次*,很可能就將個人的政治前途斷送掉了。

  所以徐平很是想不明白包飛揚為什麼節外生枝,只能認為包飛揚還是太年輕,好大喜功。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27
第七百七十七章 請客的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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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讓辦公室起草禁酒令,但是包飛揚本人也免不了要有喝酒的時候,所以他根本沒有準備全面禁酒,而只是將禁酒的範圍限定在工作日的中午和工作時間。甚至就連這樣的計畫都沒有辦法徹底貫徹,還是要限定在公款吃喝的範圍內。

  起來也很諷刺,公款吃喝本身就是要禁止的,現在卻只能禁止工作時間用公款喝酒,而且還阻力重重,就算是包飛揚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能夠一步一步地來。

  縣長辦公會結束以後,副縣長於晨風走進包飛揚的辦公,閒聊了幾句,於晨風道:「包縣長,到週末了,晚上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吃個飯?」

  包飛揚一聽,就知道於晨風不會無緣無故地請自己吃飯,恐怕又是替人請客。在官場上,請客吃飯也要有講究,不是禮多人不怪,請客的人先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還有要請的人的身份,如果雙方級別相差大,貿然發出邀請就成了自取其辱。

  尤其是包飛揚現在是縣委常委,在縣政府又是大權在握,就算是下面的局長、鄉長,如果不是很熟悉的話,也不是在特殊場合,貿然邀請包飛揚吃飯也是不合適的,傳出去就是一個笑話,也只有其他常委,至少也要是於晨風這個級別,才有資格直接發出邀請。

  當然,級別是一個方面,也要看雙方之間的關係和場合,如果包飛揚到交通局考察,交通局的局長請他吃飯也是可以的,如果於進偉在包飛揚的辦公室匯報工作,然後請包飛揚吃飯,那也不適合,因為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還沒有親近到那個程,但如果換成商業局的肖錦輝,那自然又是另外一種法。

  於晨風的面,包飛揚不能夠不給,不於晨風也是副縣長,就於晨風平常對包飛揚的工作十分配合,兩個人私下裡的關係也不錯。包飛揚笑了笑道:「行啊,今天晚飯總算有著落了,不知道另外還有誰?」

  於晨風笑著道:「建設局的郭保林,縣建築公司的梁胖,大概還有一兩個陪客,你要是覺得不想去,我回了就是。」

  包飛揚擺了擺手:「你於縣長出面,這個面我總是要給的。郭保林那邊我也確實有些事情要跟他,咱們華夏這個酒桌化也是沒有辦法迴避的,酒桌上談事情,有時候更有效率。」

  於晨風深有感觸地點了點頭:「是啊,所以包縣長你提出來的這個禁酒令很有必要,要我不但中午要禁,晚上也要禁,要不然再這樣下去,我們這些老傢伙可就要交代再酒桌上了。」

  包飛揚笑容微斂:「這事單靠禁酒怕是沒有辦法,除非不讓公款吃喝,否則這酒啊咱還得喝。」

  於晨風點了點頭,沒有再什麼,一個禁酒令怕就要引起軒然大波,要是還要拿公款吃喝開刀,怕是反對的人更多。包飛揚現在畢竟還只是副縣長,推動這項工作未免有些力不從心。

  於晨風的吃飯的地方是一個叫楊記酒莊的地方,並不在城中心,而在城北靠近縣第二建築公司,縣第二建築公司雖然也掛瞭望海縣的牌,但實際上這是一個集體性質的公司,掛靠在城關鎮,具體是怎麼回事,包飛揚也不是很清楚。

  包飛揚和於晨風騎車趕過來,也花了將近二十分鐘,建設局的郭保林和梁大山已經站在門口,連忙迎了上來。梁大山笑得臉上好像開了花一樣,連連告罪:「包縣長您好,我是梁大山,罪過罪過,應該為兩位縣長大人安排好車的,竟然讓你們騎車過來,我們公司裡還有兩輛車,回頭我讓他們向兩位縣長報到,以後要用車,您們吩咐就是。」

  包飛揚跟梁大山握了握手:「呵呵,看來梁總生意做得不錯,車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縣裡有統一的安排,我平常喜歡騎自行車,運動有益身體健康嘛,我可不像梁總,福氣滿盈啊!」

  「哈哈!」梁大山聽到包飛揚拿他一身的肥肉開玩笑,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得很開心,領導跟你開玩笑,那就意味著領導沒有將你當外人,至少明領導現在的心情很不錯:「是是是,包縣長確實不是我們能夠比的,包縣長還年輕,不像我們這些中年人,平常都懶得動了。」

  「梁胖,你拍領導的馬匹就好好話,怎麼將我們也都捲進去了?」於晨風笑罵道。

  梁大山也算是望海縣有名的能人,他承包縣建築公司,硬是帶著一幫泥腿賺到了萬千財富,縣裡不知道多少人眼紅。要梁大山做縣裡的工程並不多,但是縣裡的關係都打點得不錯。於晨風以前擔任縣長助理的時候,分管扶貧和抗洪救災工作,也找梁大山化緣過,梁大山也還算客氣,這也是他答應郭保林代為邀請包飛揚的原因。

  幾個人笑笑走進院,這個叫楊記酒莊的地方其實就是一個農家院,外面是用紅磚砌成的簡單圍牆,院裡面的地方不大,收拾的也很乾淨,有一棟兩層的樓,二樓住家,一樓的廳堂擺了幾張桌作為吃飯的地方,旁邊還有個平房是廚房。

  房間門口已經站了兩個人,是今天的陪客,包飛揚也都認識,一個是縣政協副主席、縣書畫協會會長、望海縣的化名人周至翔,還有一個是城關鎮的黨委書記黃紀平。

  陪客的選擇也是一門問,沒有陪客,吃飯的時候人少,氣氛不夠熱烈,請客的目的就很難達到。陪客的身份不能夠尊貴,至少級別不能夠比主客更高,否則陪客就成了主客,反倒冷落了原來的主客,那也不行。但是陪客的身份級別也不能夠低,否則主客的心裡也不會舒服,感覺受到了輕視。

  通常來,能夠作為陪客的一般要與主客有一定的關係,比如是主客以前的下屬、同鄉、同等,官場上經常有鄉黨這樣的法,這幾種都是天然容易拉近關係的人,又或者是其他有親密關係的人,方便話。

  今天這次宴請,雖然是郭保林和梁大山請客,但出面向包飛揚發出邀請的是於晨風,至於陪客,倒是也讓郭保林和梁大山花了不少心思。包飛揚來望海的時間並不長,雖然也有一些關係不錯的,比如縣長楊承東、辦公室的杜金平等等,但是楊承東是縣長,不要他們不一定請得來,就算請來了,楊承東那也是主客,喧賓奪主。杜金平又是包飛揚現在的下屬,陪酒未免會有些放不開,不能將氣氛搞活。

  梁大山本來提議請兩位女將,不過被於晨風否決了,官場上的女人搞活氣氛往往都是能手,但是包飛揚年輕人,才二十四五歲,有些葷素不忌的玩笑不適合開在包飛揚身上,至於那些年輕的少女,對包飛揚的名聲也不好。

  想來想去,還是於晨風提議,請了政協副主席周至翔,周至翔的級別夠高,但是也不顯得突兀,還是縣裡的化名人,無論哪一方面作為陪客都是綽綽有餘,也不會喧賓奪主。至於城關鎮黨委書記黃紀平,卻是調走的原常務副縣長鄭岳的舅舅,想來在包飛揚面前也能夠上話。

  「周主席,你好你好,早就想拜訪周主席了,一直沒有時間,今天能有這個機會,還真要感謝我們的梁總啊!」包飛揚連忙走上前跟周至翔握了握手,嚴格來,讓周至翔作為陪客有些過於隆重了,不過周至翔化人的身份,倒是可以超越官職之外,在哪裡都不會突兀,也不會讓人忽略。

  「哈哈,每次看到包縣長,我就對望海縣的未來充滿了希望,讓我感覺望海縣就像包縣長,正是上午**點鐘的陽,馬上就要大放光明啊!」周至翔笑著道,話裡的意思非常豐富。

  包飛揚又和黃紀平打了個招呼,大家一起走進包廂,梁大山介紹道:「這個酒莊的老闆就是我們建築公司的一個前輩開的,主要賣酒,兼做一些酒宴,平常我們聚餐通常就來這裡,倒是不怎麼對外經營。他家的米酒是一絕,菜也拿得出手,今天就請包縣長和周主席鑑定一下。」

  周至翔笑道:「能讓你梁胖肯定的地方肯定不會錯,梁總也算是走南闖北,見過面了。」

  「哈哈!」梁大山笑得臉頰上的肥肉一顫一顫地:「周主席這話要是擱在以前,那我還能自得一下,不過在包縣長面前,我是不敢認的,上個月回來參加荷花節,結果是讓我大吃一驚啊,我回去就問我老婆,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還是我們望海嗎?」

  黃紀平十分配合地道:「是啊,我們望海縣這幾個月的變化可以是翻天覆地啊,有些變化還沒有發生,不過整個精神面貌都不一樣了,這都是包縣長帶來的。」

  包飛揚連忙擺了擺手:「好了好了,大家就不要這樣捧殺我了。我來望海這麼多天,成績不敢做出了多少,但有一點我不會謙虛,那就是時刻繃緊了一根弦,想要將工作做好了。如果等到幾年以後我不在望海的時候,大家還能這麼,我會很開心。」

  包飛揚話風一轉,又接著道:「不過這些日也確實忙壞了,也沒能在縣裡多認識幾個朋友,今天能夠和黃主席,和大家坐在一起吃飯,我看大家就放開一點,不要拘束,也不要講官場上的那些規矩,大家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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