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Babcorn 2018-2-8 18:10: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5 346101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14
第九百五十九章 新省長的態度

   包飛揚和薛紹華在列車上一路暢談,關於海州市如何發展造船業兩個人又有了許多新的碰撞和交流,時間倒是過的飛快。到省城以後,海州市駐省城鳳湖辦事處主任安排了兩輛桑塔那轎車到鳳湖火車站接人,薛紹華原本打算自己先簡單地吃一下中飯,吃完飯以後還可以抓緊時間中午休息一下,養精蓄銳,等恢復好了旅途的勞頓之後,然後下午可以精神充沛地去見相關領導,力求這次向領導匯報工作能達到最佳效果,得到認可,為海州造船業的發展爭取到機會。

    沒想到他們剛剛坐上轎車,正準備讓司機將車開往辦事處,薛紹華就接到省委一把手王虹鋒的秘書陳雨城的電話,說王虹鋒書記中午吃過飯想要先見一見他們。

    王虹鋒今天中午在鳳湖友誼國際酒店宴請賓客,中途退場以後,在休息室抽空接見了匆匆趕到酒店的薛紹華與包飛揚。

    「在電話裡有些事情說不清楚,我也想當面聽你們談一談。」王虹鋒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抬頭看了看自己對面正襟危坐的薛紹華和包飛揚:「海州灣的發展已經被列入省裡的規劃,但是一年多以來。成效並不是很顯著,很多地方都沒有達到預期規劃中的目標,有些問題老生常談。但現在還是要談一談,我記得之前海州市的城市發展規劃中是要發展大製造、大物流,並沒有列入船舶製造這一項?」

    薛紹華聽了王虹鋒了的話,心情不免有些沉重。作為省委一把手,王虹鋒說話不會像下面的幹部那麼直接,所謂的「成效並不是很顯著」,幾乎就等於是對海州市這一年多來工作的直接批評了。他面容凝重地點了點頭,對王虹鋒說道:「正如王書記您剛才所說。我們海州市這一年多的變化並不大,發展沒有很大起色。身為海州市的書記,這一點我要自我批評。」

    說到這裡,薛紹華微微停頓了一下,看了看王虹鋒的臉色。這才又繼續說道:「不過我們也在反思,為什麼海州地區的概念一直很好,但就是沒有起色呢?海州地區經濟本身的弱勢應該是很重要的方面,在政策上,相對其他沿海城市,我們海州地區並沒有太大的優勢;在地理條件上,我們海州地區也沒有明顯優勢,陸橋沿線一個個鐵路樞紐,將中西部傳遞過來的人流物流都分散出去。海州地區一直沒有成為主要的出口,而且陸橋沿線個地區經濟發展水平都一般,出口更是有限。因此亞歐大陸橋這個概念並沒有辦法支持海州地區的騰飛。」

    一邊說著,薛紹華一邊觀察著王虹鋒的臉色,琢磨著省委一把手是否對他提出的這個觀點感興趣。

    見王虹鋒面色平靜如常,薛紹華就知道自己這番解釋至少沒有引起省委一把手的反感,他繼續說道:「我們思考後,還是認為海州地區應該發展自身的大工業與大出口。從世界範圍來看,就算是以轉口貿易為主的新港地區與新加坡。其自身的產業實力業也很雄厚。海州地區既然沒有新港與新加坡作為國際貿易自由港的種種優勢,就必須在產業發展上做出更大的努力。」

    王虹鋒聽到這裡,眼神一亮,見薛紹華停頓了一下,看著自己,就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薛紹華得到王虹鋒鼓勵的眼神,把思路稍微理了理又繼續說道:「基於這個認識,我們海州市裡對海州地區未來的產業發展規劃有一定的調整,但大體的規劃框架並沒有變。至於船舶製造這個大產業來說,目前來說,我們海州地區並沒有計畫與通城、泰城進行競爭,畢竟通城地區和泰城地區在船舶製造方面有著比較強大的實力和紮實的基礎,條件也比我們海州地區要好的多,但海州地區作為一個有著良好港口條件的深水大港,修造船能力太弱也說不過去。所以我們這一次希望通過引入韓國山水集團的機會,對我們海州市裡的修造船業進行整合,使我們海州地區的修造船能力與自身深水大港的地位相符,在這個目標上,我們海州地區可能還需要省裡的一些幫助。」

    王虹鋒聽得很認真,聽完以後,他沉吟了片刻,這才朝薛紹華點了點頭說道:「嗯,你們的這個想法也有道理,不過據通城地區那邊說,韓國山水集團這次要投資的項目是生產船舶製造中間件,而通城地區擁有更為完備的造船產業鏈,韓國山水集團這個項目似乎放在通城地區更為合適?」

    王虹鋒話裡的意思說得很直接也很客觀,並沒有因為薛紹華與包飛揚是自己所器重的兩員愛將而對這個問題有所偏袒,但這也表明他本人並沒有明確的立場,薛紹華看了坐在身邊的包飛揚一眼,示意他來回答王虹鋒這個尖銳的問題,畢竟對通城地區的造船產業,包飛揚之前也曾經通過一些途徑做過調查和瞭解,因此也遠比他這個海州市委一把手知道得更為詳細。

    「看來通城地區的同志還是做了不少工作。」包飛揚笑著開口說道。

    在江北省全省的處級幹部當中,能夠跟王虹鋒這麼隨意說話的大概也只有包飛揚一個,甚至態度比市廳級幹部級別的薛紹華還要輕鬆和隨意。

    薛紹華對包飛揚和王虹鋒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有一定的瞭解,知道自己手下這位得力幹將和省委一把手在私交上就比較親密。他坐在旁邊看著包飛揚用如此輕鬆的語態和王虹鋒說話,心裡倒是並沒有覺得特別驚訝。

    包飛揚這邊當然對於王虹鋒剛才說的通城地區造船業的情況也有所瞭解,只是他有不同的想法。薛紹華既然把他推了出來,他就自然要把中間的關節都說清楚。

    「王書記,」包飛揚神色自若地向王虹鋒回答道:「通城地區的同志說得不錯,韓國山水集團這次要投資的項目確實以船舶中間件為主,這也是我們海州地區為什麼將韓國山水集團這個造船項目作為重點嘗試引進的原因所在。」

    「海州地區的造船工業基礎薄弱,要發展大型船舶的整船製造的話,可能會比較吃力。但是船舶中間件不需要大型船塢。只要有一定的投資,在海州地區的造船業也能夠快速發展起來。而船舶中間件的生產銷售,也必將帶動海州地區修造船產業鏈的整體發展。」

    王虹鋒點了點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示意包飛揚繼續說下去。薛紹華眼疾手快。迅速拿起暖水瓶,給王虹鋒的茶杯裡加滿了水。

    包飛揚等薛紹華那邊把暖水瓶放好,這才又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通城地區的造船業基礎比較好,而且從地理位置上來說,通州地區緊挨滬城這個造船大市,因此造船業的產業鏈和產業環境來說,通州地區確實比海州地區更好,也正因為如此,在我看來。通城地區在造船產業發展方向上,應該以大的整船製造項目為主,而不是只立足於做船舶中間件這種配件項目。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我們覺得韓國山水集團這個船舶中間件項目應該更適合我們海州地區。」

    王虹鋒看著滿懷信心的包飛揚笑了笑,他身處官場已久,早已經有些厭倦了那些整天圍著自己身邊亂轉,只會察顏觀色,不停地尋找機會。投領導所好鑽營往上爬而一點實事都不會幹的各色官僚。

    雖然說薛紹華也很會察言觀色,但是畢竟還是一個有能力幹實事的幹部。因此王虹鋒心中對薛紹華還是認可的。

    但是比起薛紹華來,王虹鋒顯然更喜歡包飛揚這種敢想敢做又有能力和自信的年輕幹部,這點倒並不全都是因為王虹鋒是趙系幹部,受了趙家的影響,要顧攜幫扶後輩。事實上包飛揚自從調到江北省後無論放在什麼地方,總會讓王虹鋒感覺眼前一亮,給他帶來不同的驚喜和收穫。而包飛揚這個能幹肯幹的年輕人也非常懂事,並沒有什麼特別需要他王虹鋒操心的地方,有什麼事情都是儘量自己解決,從不來麻他王虹鋒。相反倒是王虹鋒自己從包飛揚身上受益良多,所以他也是發自內心的欣賞這個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王虹鋒臉上神色一片放鬆,沒有像面對其他下屬時的那種威嚴和距離感,他很隨意地透著幾分親近態度,對包飛揚說道:「好了,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說那些虛的了,你跟我說實話,在海州發展造船業,你們到底打算做到哪一步?」

    包飛揚與薛紹華相互看了一眼,在眼神中迅速地交流了一下信息後,包飛揚繼續說道:「我們海州地區的產業基礎確實比較薄弱,而且無論是岸線條件、經濟實力、產業實力、市場環境等等,都沒有辦法與緊挨滬城的通城相比,所以我們的定位其實應該是和泰城差不多,成為以滬城為核心的江口造船基地的一個輔助和配套,不過與泰城定位內河江湖航行的船舶不一樣,我們要更側重海洋運輸船舶。」

    「要是通城地區覺得他們更應該形成一個封閉的產業鏈,那顯然也不符合資源合理配置的要求,簡單來說,通城市那麼多造船企業,僧多粥少,我們海州地區能夠給的一些資源通城地區市就未必能給,這也是韓國山水集團願意來海州地區的原因。這並不是我們惡性競爭,而是因為海州地區這樣的企業太多了。比如韓國山水集團的合資項目與華遠川崎項目放在一起,通城地區會更重視哪一個?顯然只會是華遠川崎的項目,一些資源比如說銀行信貸也會重點向華遠川崎造船廠靠攏。但是在海州地區,卻可以集中力量支持韓國山水集團的項目。」

    包飛揚說道:「當然,通城地區可能覺得沒有我們競爭。就不會存在這種比較,韓國山水集團就會選擇通城地區。但事實不是這樣的,韓國山水集團並不一定要在通城地區與海州地區當中進行選擇,他們還可以選擇滬城,韓國山水集團在滬城已經有兩個投資項目;他們還可以選擇寧城地區,寧城地區的產業條件業不比通城地區差,支持力度卻更大。當然還可以是琴島、呂城。從地緣上來說,他們的優勢更大。所以通城地區的競爭對手不應該是我們,而是很多其他更具實力的城市。」

    聽完了包飛揚這些細緻入微,合情合理地分析,王虹鋒也明白。海州地區並非就是同在江北省內的通城地區唯一的競爭對手。事實上,面對這個項目,通城地區的競爭對手不僅有海州地區,還有不少其他周邊的城市,甚至是外省的一些城市,他們的條件與通城地區相比,並不遜色甚至在某些方面更有優勢,即使是海州地區聽從上級的安排,放棄這個項目。通城地區雖然在江北省獲得的扶持力度比較大,但也未必能競爭得過外省其他城市,順利拿下韓國山水集團造船廠的這個項目

    王虹鋒笑道:「韓國山水集團怎麼說也是韓國大型的工業集團。尤其是在他們完成對大東造船廠的收購實力會更上一層樓。在造船業務方面,他們雖然沒有辦法跟韓國排名前三的巨頭相比,但是在第二梯隊當中的實力還是不容小窺的,怎麼到了你嘴裡,就好像不入流了似的?要是這個項目真的那麼不入流,通城地區尤江和、閔高山又怎麼會那麼在意?」

    「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王虹鋒話風一轉。又接著說道:「韓國山水集團的項目在哪裡落戶,並不僅僅是通城地區與海州地區的競爭。還要面臨寧城、琴島這些地方的競爭,這畢竟不是省裡面的項目,省裡也不好直接插手,還是要看你們自己的努力。」

    「但是有一條,省裡並不希望看到惡性的競爭,尤其是那種自身沒有條件,但還是要固執硬上,破壞全省產業發展規劃的行為。」王虹鋒低頭抿了一口茶,然後才接著說道:「海州地區有沒有條件,或者說海州地區有沒有基礎、有沒有能力和有沒有必要發展造船產業,這其中有些問題還是比較清楚的,比如海州地區作為深水大港,是需要有一定修造船能力的,但是更具體的細節,可能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分析與規劃,我希望你們海州地區能夠將這份工作也做好了。」

    「另外,洪省長那邊可能會有些不同的意見,你們要儘量向洪省長闡明海州地區為什麼要發展造船業,也要更多地從全省造船業的發展和佈局角度考慮問題。」王虹鋒說道。

    薛紹華與包飛揚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明白王虹鋒這是特地在提點自己,找到這次爭取省裡支持的重要突破口。

    前省委一把手退居二線以後,中央將王虹鋒提上來,原本有希望接任的省委副書記鄭伯寧、常務副省長徐盛教等人都沒有能夠如願,中央從滬城調來洪錫銘擔任江北省省長。

    洪錫銘一直在滬城任職,調任前擔任滬城市委常委、副市長,滬城在國內的政治地位要遠高過江北省,所以洪錫銘這一步也算是正常陞遷,對他個人來說,是得是失也不好說,畢竟如果他能夠在滬城市擔任正職的話,未來前途不可限量,但是到了江北以後,其實已經離開最中心的舞台,就看他能不能夠再將聚光燈吸引到自己身上。

    中央一直強調大江三角洲經濟圈的建設,從地理上面看,狹義的大江三角洲指的就是江南江北和之江這三個省,加上滬城市這個龍頭形成的三省一市。不過過去講大江三角經濟圈指的就是之江省、江南省與滬城市,並不包括江北省,因為江北省的經濟發展狀況與江南、之江兩省差距太大。

    中央讓洪錫銘到江北任職,主管經濟工作,也是想要讓江北省融入到滬城引領的大江三角經濟帶的發展當中去,而不是繼續游離在外面。洪錫銘在滬城擁有深厚的政經關係,他擔任主管經濟的江北省省長一職,顯然有助於這點目標的實現。

    與王虹鋒曾經希望的合理佈局、統籌安排、發揮各地優勢的多核心均衡發展不一樣,洪錫銘認為江北省要改變目前積弱的發展局面,就必須打造一個全省的經濟龍頭,就像滬城帶動整個大三角地區的發展一樣,讓這個龍頭來帶動全省經濟的發展。

    洪錫銘確定的全省經濟龍頭並不是鳳湖,而是與滬城一江之隔的通城地區。

    從地理條件上來看,通城地區確實擁有很好的發展潛力,他們與之江省的寧城一樣,都與滬城一江之隔,寧城經濟的綜合實力在之江也是數一數二的,相比之下,通城地區就要弱很多。

    另外,還有一點因素也很重要,洪錫銘年輕的時候曾經在通城地區插過隊,對通城地區有感情。

    洪錫銘的態度,顯然也是通城地區市這一次選擇對海州市發難的重要底氣所在,也將會是薛紹華與包飛揚所要面對的主要障礙。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14
第九百六十章 亦真亦假

    王虹鋒和薛紹華、包飛揚談過話離開之後,薛紹華的臉色立刻變得凝重起來。

    王虹鋒這一次主動約見他們,親自與他們談話,顯然不會只是瞭解情況這麼簡單。以王虹鋒江北省省委書記的身份,如果僅僅只是想要瞭解情況的話,他完全可以讓自己的秘書陳雨城給薛紹華打電話,通過陳雨城來瞭解到這個項目的情況。

    而且薛紹華也知道王虹鋒與包飛揚的關係很不錯,除了陳雨城之外,王虹鋒完全也可以在比較私人的場合單獨約包飛揚談話,從包飛揚哪裡瞭解更具體的情況,而不是通過現在這種比較正式的公務上的約談,把他和包飛揚都召見到這裡來。

    薛紹華明白,王虹鋒特地抽出這個時間來匆忙見他們,除了瞭解這次韓國山水集團造船廠項目的具體進展情況,表明對海州地區的支持之外,同時也是在告訴薛紹華和包飛揚,他雖然支持海州地區,但是並不打算因為這件事而與新來的省長洪錫銘發生衝突,影響江北省班子內部的和諧與團結。

    從王虹鋒透露出來的消息來看,洪錫銘顯然對海州地區與韓國山水集團這個合資造船廠項目持有不同的看法。對整個江北省的造船業產業佈局,洪錫銘心中應該有他一套自己的發展理念。而能否改變洪錫銘省長對海州地區這個造船項目的看法,則就是海州地區爭取到這個項目的關鍵所在。

    王虹鋒這番談話表明。作為省委一把手,他希望薛紹華和包飛揚能夠憑自己個人的能力說服省長洪錫銘改變主意,讓洪錫銘這位江北省的新省長能夠從心裡真正的接受包飛揚他們提出的造船產業發展規劃。而不需要王虹鋒這個省委書記親自出馬,以自己的權力從上層干涉這件事情。

    薛紹華這邊正在琢磨王虹鋒在談話裡所傳達的意圖,陳雨城又悄然走了過來,以私人身份,向包飛揚和薛紹華透露了更多信息。

    原來,新省長洪錫銘的發展理念是希望將有著良好經濟基礎和產業優勢的通城地區通過省政府的政策扶持和幫助,使通城地區進一步發展壯大。從而將通城地區打造成為江北省的蘇城和寧城,讓通城成為一個江北省的經濟最強市。因此。洪錫銘自然想要借一切機會去壯大通城地區的經濟,使通城地區成為江北省經濟領頭羊,從而發揮帶動江北省域整體經濟發展的重要作用。

    根據陳雨城所掌握的情況,在洪錫銘的發展計畫當中。通城地區的發展有兩個重要方向,一是要利用靠近滬城和臨江面海的地理優勢,大力發展現代航運、造船業以及鋼鐵、煉化等重化工業;二就是要利用土地資源、勞動力資源豐富和低廉方面的優勢,發展出口加工業。

    洪錫銘為通城地區擬定的這個發展戰略大致可以概括成大項目與小項目一起抓,國內很多地方的發展都是這樣,發展規劃大體上都差不多,前景看好的項目大家都想做。從某種意味上來說,洪錫銘為通城地區量身定做的這個發展規劃上實際上與海州地區的發展規劃也差不多。

    陳雨城還有為王虹鋒服務的任務,抽了幾分鐘時間過來把他掌握的情況透露給包飛揚和薛紹華之後。就匆匆離去。

    薛紹華的神情就更加凝重起來。

    「飛揚啊,洪省長那邊,怕是沒那麼容易改變主意啊!」良久。薛紹華才緩緩吐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包飛揚,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嚴肅。

    包飛揚點點頭,突然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支中華煙遞給薛紹華,然後湊過去幫他點燃之後。對薛紹華說道:「薛書記,我覺得洪省長應該不會直接過問這個項目。」

    薛紹華微微點了點頭。低點吸了口煙,緩緩吐了出來。包飛揚說的也未必有錯,洪錫銘作為省長,身份擺在那裡呢,即使是想要幫通城地區拿下這個項目,也肯定不會將拉偏架表現得那麼明顯,不過有些話是不是明確說出來,對於他們這些下面的人來說區別並不大。以薛紹華的性格,恐怕也不會在洪錫銘的面前玩陽奉陰違那一套,免得在洪省長心裡留下更加惡劣的負面印象。

    「行啦,你以為這是在海州地區嗎,這裡是省城,不講規矩是不行的。」薛紹華搖了搖頭,撣了一下手中的菸灰,他知道包飛揚的意思。

    薛紹華在海州地區的時候,下面確實有些縣區的幹部撒潑耍賴,只要能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基層的幹部大多都是這樣,很接地氣,但是這畢竟是在比較低的層次才好使。他薛紹華如今已經是堂堂一個地級市的一把手,讓他像那些縣區幹部一樣到省長洪錫銘面前撒潑哭窮,顯然也太掉價了,這樣的形象和工作作風也不利於他以後走上更重要的工作崗位。

    另外洪錫銘才到江北省上任不久,對於他的工作作風與領導風格,下面這些干部也都不是很清楚,大家都在觀望和揣摩中,等著適應新領導的風格。在這樣的情況下,薛紹華當然不會覺得自己放棄與大家一樣穩妥的做法,冒然地去冒險,採取劍走偏鋒的方式是個好主意。

    因為和王虹鋒這場談話,薛紹華與包飛揚也沒有時間再做休息,他看看手腕上手錶,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帶著包飛揚就直奔江北省省政府,準備向省長洪錫銘匯報工作。

    雖然已經提前預約過,並且在最早的時間裡趕到了省政府,但是薛紹華並沒有能夠在第一時間見到省長洪錫銘。按照洪錫銘的秘書鄭毅的說法。洪錫銘今天要見哪些人,都已經提前預約安排好了,通常只會看時間情況將一些會面調整到後面去。只有特別緊急重要的情況才會允許插隊。洪錫銘原定今天要接見薛紹華,但是因為今天的安排太多了,有些談話的時間又難免拖延了一些時間,超過了原定的計畫,這樣原定上午約見的一些人只好被推遲到下午,所以現在他們只能夠順延地從下午第三位排到第七位,時間也從原定的半個小時變成了十五分鐘。

    另外。鄭毅還表示洪省長對海州地區的情況十分關注,讓薛紹華可以先去向省政府秘書長程化言匯報詳細情況。洪省長這邊忙完之後稍後再見他們。

    省政府秘書長是省府這邊的大管家,要協助省政府領導的工作,完成領導交辦的各項工作。嚴格來說,秘書只能夠上傳下達。平常和領導的關係可能更近,但只是「打雜」的,不能獨立地完成某項工作,秘書長相對而言就重要得多,從崗位性質劃分上來說他們本身就是領導職務,在領導不方便的時候可以有資格代替領導出席某些活動,協調各部門,跟進各項事務等等。

    所以洪錫銘選擇讓省府秘書長程化言而不是自己的秘書鄭毅聽他們的匯報,是很正常的組織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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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省府秘書長辦公室。程化言倒是沒有讓薛紹華與包飛揚等待,並且很熱情地迎到辦公室門口,笑著對薛紹華招呼著說道:「薛書記你好。快請進來。」

    程化言與薛紹華從行政級別劃分上來說都是正廳級幹部,省政府的秘書長雖然與領導走得比較近,看起來似乎是佔有許多無形的便利和機會,但是作為地方上一把手的市委書記的權柄無疑更大,未來發展空間也大,省政府秘書長直接升任副省級領導的可能性並不大。往往還要到基層過渡一下,否則就算成了副省級領導。因為缺乏統領全局的經驗,也很難扮演重要角色。

    而作為地方上的市委書記顯然就不需要這樣一個過渡的過程,他們本來就是地方上的一把手,具備把握全局的經驗,如果在地方上取得的政績好,又得到上級的認可和賞識,是可以有資格直接升任到副省領導的職務的。

    所以程化言雖然是代表省長洪錫銘找薛紹華談話,但是剛見面的態度還是很熱情,與薛紹華打過招呼之後,他看了跟在薛紹華身邊的包飛揚一眼,笑著向薛紹華問道:「這位應該就是咱們江北省縣級幹部中的典型包飛揚同志吧?」

    說起來程化言的身份也比較特殊,他原本是鳳湖市本地人,但早年文革時期在通城地區插隊,後來就一直留在通城地區任職,從基層一路陞遷上來,在官場上也算是比較順風順水。通城地區因為地域相近的關係,與滬城那邊的經濟聯繫比較多,程化言在那個時候應該已經認識當時擔任滬城市委常委、副市長的洪錫銘,洪錫銘被中央調任到江北擔任江北省省長以後,很快將當時還是通城地區市副市長的程化言調到江北省裡擔任省政府秘書長。從普通副市長到省政府秘書長,程化言這一步可謂邁得極為紮實。

    大概也是因為地域相近的關係,雖然程化言是江北人,但是在他的身上,其實也可以看到很多滬城人性格上比較出名的特點,比如待人很客氣,總是笑容滿面。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這樣的人就好對付,實際上程化言在通城地區也有笑面虎的稱號,表面上當著你的面對你一團和氣,看上去很好說話的和善模樣,但心裡不知道是怎麼樣的陰柔狠厲,在背後算計的令人發冷,跟他打過交道吃過虧的人都有些怕他,只是以程化言今天的身份和地位,現在已經沒什麼人還敢這麼說他。

    「程秘書長,您好,我是包飛揚。」包飛揚見程化言提到自己,連忙客客氣氣地走上前去跟程化言打了個招呼。

    「呵呵,飛揚同志現在是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吧?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程化言面帶笑容上下打量了一下包飛揚。笑著跟伸出手來和包飛揚親切地握了握手,熱情地招呼道:「以後到省城,記得常來我這裡坐坐。」

    「好的。就怕麻煩程秘書長您。」包飛揚得體地回答道。

    「不麻煩、不麻煩,我這個秘書長的工作職責就是上面要服務好領導,下面要服務大家嘛!」程化言笑哈哈地說道伸手一揮請他們坐在沙發上。

    「秘書長辛苦了。」薛紹華跟在一邊笑著說道。

    簡單的介紹和寒暄過後,談到工作,程化言馬上嚴肅起來,收起了剛才那副笑哈哈的樣子,他給薛紹華遞了一根菸。然後緩緩說道:「薛書記,這一次省長要見你。具體的原因想必你也知道了。前兩天省長到通城地區考察,提出了要將通城地區打造成為面向國際的造船基地的想法,誰知道省長剛剛離開,傳來的不是通城地區市一鼓作氣。要上馬新項目的消息,卻是你們海州地區搶了通城地區的造船項目,省長對此是大為震驚啊!」

    薛紹華沒有料到以程化言笑面虎的性格,居然會開門見山,直接就將這件事拋了出來,而且神態如此嚴肅,與他之前的熱情可謂是判若兩人。而且程化言將海州地區引進韓國的造船項目與洪錫銘前兩天的通城地區之行強行聯繫起來,這簡直就是居心叵測,幾乎就是明著說他們海州地區市挑在這個時候爭取韓國山水集團的造船廠項目是故意跟省長洪錫銘搗蛋。打省長的臉,程化言剛才用了震驚這個字眼,但在這裡洪錫銘的震驚也可以理解成是震怒。這要是坐實,洪錫銘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對海州地區市發難,就算是省委一把手王虹鋒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哪個領導也不希望下面的人打自己的臉。

    不過薛紹華也算是見多識廣,反應靈敏,當然不會幾句話就讓程化言帶到坑裡,他當即露出非常驚訝的表情向程化言說道:「秘書長。這其中恐怕有誤會吧?我們海州地區市準備引進的是韓國山水集團的船舶中間件項目,這個項目是由方夏陶瓷集團與韓國山水集團很久之前就聯繫的。早在飛揚同志還在望海縣的時候就已經在操作了。不瞞秘書長,我當初強烈向省委要求調飛揚同志來海州地區市,其實主要也是因為這個項目的需要,可能你也瞭解到過,飛揚與方夏陶瓷集團的關係很好。」

    包飛揚也故意露出驚訝的表情,雖然沒有說話,但也在旁邊很配合地點了點頭。同時在心裡為薛紹華迅速巧妙回擊的表現暗暗叫好。

    程化言剛才在話裡故意誇大事實,給海州地區市扣上了一頂挑戰省長權威的大帽子,薛紹華要是老老實實地按照常規出牌只陳述事實,力度未免不夠,他就將最近才接觸的韓國山水集團項目說成早就在運作了,這樣一來程化言既不能說海州地區市針對洪錫銘不久前在通城地區的講話,故意給洪錫銘搗亂,讓堂堂的省長下不來台,也不好說他們搶通城地區的項目,因為這些時間點上都沒有對上,反正他們也不能找方夏陶瓷集團或者韓國山水集團去核實到底具體是什麼時候接洽這個項目的。

    程化言看了看薛紹華,又看了看坐在他身邊的包飛揚,並沒有因為薛紹華的反擊而表現出情緒上的波動,他只是瞪大了眼睛略顯驚訝的向一臉擺出一副無辜和委屈模樣的薛紹華問道:「是嗎?我還真不知道這件事,這麼說這個項目已經談了很長時間,怎麼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聽到過?而且我聽說前一段在你們常委會上,包飛揚向常委們匯報的時候,說是在隨省招商團到東南亞招商的時候才接到消息,要和韓國山水集團談什麼合資造船廠的項目吧?」

    薛紹華早料到程化言有這麼一問,市委常委會上發生的事情又不是什麼秘密,以程化言的能量不用費什麼事,很容易就可以得到會上的信息,想在這上面打馬虎眼兒騙過程化言顯然是不可能的。不過薛紹華也是從基層摸爬滾打幾經努力最後才爬到海州地區市委書記這個位置上的,手裡豈能沒有兩把刷子?他前面敢對程化言這麼說,心中自然早就備好了接下來應對的腹稿。

    「秘書長,飛揚同志在印度尼西亞招商時接到的消息是方夏陶瓷集團已經派人到韓國去和韓國山水集團正式洽談這個合資造船廠項目。而在此之前,方夏陶瓷集團爭取韓國韓國山水集團造船廠這個項目的準備工作早早就展開了,具體情況,飛揚同志你來向秘書長匯報一下。」

    說著薛紹華看了包飛揚一眼,示意他來回答。..

    包飛揚就知道薛紹華是想讓他將事情往方夏陶瓷集團身上推,這對他們來說當然是個簡便又好操作的方法,而且也不容易被發現破綻。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14
第九百六十一章 過分要求

    包飛揚笑了笑,對程化言說道:「程秘書長,詳細經過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在望海縣的時候,與方夏陶瓷集團的合作比較多,所以對他們的情況還是比較熟悉的。方夏陶瓷集團的總部在粵東,粵東是大三角之外的國內第二大造船中心,方夏陶瓷集團這兩年在航運和造船方面都有投資,這一次他們原本是和韓國的大東船廠合作,希望在他們粵東投資的造船廠引入韓國大東船廠的資金、技術和業務,這件事情原本談得很順利,誰知道大東船廠的母公司突然爆出財務危機,牽連到原本運營良好的大東船廠陷入破產的境地,所以方夏集團與大東船廠原本的合作計畫只能中斷,之後方夏陶瓷集團甚至想直接收購韓國大東造船廠,從而大舉進入造船業的。」

    「不過韓國那邊政策上有些問題,韓國人也不願意將船廠賣給我們華夏資本,而且方夏陶瓷集團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與深入研究,也發現造船業這潭水太深了,貿然進入顯然並不是什麼好主意,因此他們就改成了與同樣有意收購大東船廠的韓國本地企業韓國山水集團合作,希望協助韓國韓國山水集團完成對大東船廠的收購,在收購完成以後,繼續原來的合作計畫。」

    「這個韓國韓國山水集團我也知道,他們在滬城有投資,洪省長在滬城的時候,也跟他們打過交道。當時他們就透露出滬城的運營成本比較高,要在通城地區投資的意向。」程化言點了點頭,接過包飛揚的話插嘴說道。雖然包飛揚將整件事情說得極其複雜,細節也很豐滿,但是他並沒有輕信,反而故意說了一句似真似假的話。

    包飛揚不由在心中暗自腹誹,這真是一隻狡猾的老狐狸,抓住機會就使招,誰也不知道洪錫銘以前在滬城的時候與韓國韓國山水集團有何等關係、接觸到什麼程度。就算沒有這回事,包飛揚也沒有辦法去找韓國山水集團確認。更無法現在當著程化言的面說出來,那豈不是又在打領導的臉。

    包飛揚心中腹誹了幾句,臉上卻不動生色地對程化言笑了笑說道:「這個我倒是並不清楚,只是據方夏紙業公司的涂總說。在海州地區投資原本就是韓國韓國山水集團提出來的,方夏陶瓷集團原本的意向是在粵東地區的船廠上進行合作,粵東地區那裡造船業的條件更好,產業鏈配套也更完善,不過韓國山水集團似乎並無意馬上進軍華夏國內的造船業市場,所以方夏陶瓷集團才向韓國山水集團方面提出在海州地區上一個造船業中間件項目,以供應山水集團韓國的船廠,降低其在韓國船廠的生產成本。」

    「當然,這只是方夏陶瓷集團計畫的第一步。在韓國山水集團和方夏陶瓷集團未來在完成對大東船廠的整合以後,方夏陶瓷集團還會進一步地要求三方合資公司考慮在華夏地區投資整船製造項目,合資項目另外一個參與方北美塔克石油集團對方夏陶瓷集團的設想也非常支持。不過考慮到整船製造對產業鏈的要求比較高。我們海州地區的競爭力有限,可能達不到方夏陶瓷集團合資項目在造船項目上面的要求,目前按照方夏陶瓷集團的計畫還是放在粵東,由韓國山水集團、方夏陶瓷集團以及北美塔克石油公司一起注資粵東的船廠。」

    程化言聽了這些話之後不由暗暗地皺了皺眉頭,這個情況與他們之前所瞭解的有些出入,程化言現在瞭解的情況就是包飛揚在海州地區市常委會提出來的。以及通城地區方面打聽到的一些情況。通城地區方面也缺乏這方面的途徑,打聽到的情況十分有限。因此主要還是海州地區方面在常委會上公開的那些。

    程化言充滿疑惑地看了看鎮定自若的包飛揚,又轉過頭看了看好整以暇的薛紹華,然後重新轉過頭對包飛揚問道:「是嗎,韓國山水集團竟然還有一個整船項目?你們之前似乎並沒有提到?」

    包飛揚迎上程化言疑惑的眼神,對他很肯定地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韓國山水集團和方夏陶瓷集團以及塔克石油公司合資的這個整船項目與我們海州地區現在準備要上的造船中間件的項目其實並沒有什麼關聯,所以之前我也沒有提到過,而且這還只是韓國山水集團與方夏陶瓷集團、塔克石油公司目前的計畫,未來怎麼推進,還要看三方在海州地區合資項目上的合作情況。另外省裡相關部門也並沒有向我瞭解這方面的情況。」

    程化言垂下眼瞼沉吟了片刻,因為信息不對等,他也不確定包飛揚說的這番話真實性有多少,無從判斷,而包飛揚剛才的說法一下子打亂了他原本的計畫,他想了想對包飛揚說道:「嗯,大概的情況我已經知道。王書記一直強調省裡的產業發展要統籌協調,避免產業上的重複建設與惡性競爭,要形成合力而不是內耗,洪省長前兩天在通城地區考察的時候,在講話中特地就省內修造船業的發展提出,要著力打造通城地區的造船產業,使其與滬城形成國內乃至國際的造船產業中心。」

    「洪省長認為,滬城擁有滬江等多家大型造船廠,以生產大型遠洋船隻為主,而通城地區就要成為全國江河與近海船隻的製造中心,以及十萬噸以下的副中心,要依託滬城的造船工業,形成造船配套產業基地,並且以造船業為抓手,推動通城地區經濟的升級改造,使其成為引領江北省經濟發展的引擎,這是涉及到全省經濟發展的大局。」程化言緩緩說道。

    「海州地區市能夠銳意進取。從韓國引進造船項目,洪省長對此給予了高度肯定。但是從全省產業的統籌發展來看,省內的造船資源應當向通城地區集中。而且海州地區似乎也不具備發展造船業的產業基礎。」

    程化言看著薛紹華,沉吟著斟酌了一番措辭最後說道:「洪省長定下以通城地區為重點的造船產業發展方向,並讓我做好協調工作,所以我今天就要向薛書記提個要求,海州地區市能不能主動讓出這個項目,並協助省裡推動這個項目在通城地區落戶?當然,海州地區為此做出了犧牲。省裡和通城地區方面也一定會有所考慮,如果有合適的項目。一定會推動到海州地區落戶,薛書記你覺得如何?」

    薛紹華聽到程化言直接提出了這個要求,心中未免有些恚怒,這個要求實在是太過分了。他是海州市委書記。不是通城市委書記,不去和通城地區爭省裡的項目,還勉強可以做到,可是哪裡有把海州地區的項目主動讓到通城地區去的?讓海州地區的幹部知道了,還不戳斷他薛紹華的脊樑骨?

    程化言這偏架拉得也太明顯了吧?通城地區是親生的,那我們海州地區就是後娘養的?雖然知道程化言是秉承洪錫銘的意思,薛紹華心頭還是有些冒火。

    按捺住心中的不滿,薛紹華有些為難地笑了笑:「本來秘書長提出這個要求,我們海州地區應該一體奉行、絕無二話。不過這個項目比較特殊,一來這是韓國山水集團主動提出來準備將這個項目落戶海州地區市的,當然我們可以將通城地區的官員引薦給對方。但是主動拒絕似乎不妥,其實借這次與韓國韓國山水集團的合作,飛揚同志那邊也做了大量工作,希望從韓國引入更多的合作項目,要是因為這個項目給韓國的外賓留下不好的印象,那未免會影響後續的工作。」

    程化言微微一笑:「你們主動為投資商考慮。寧願犧牲自己的利益,也要向對方提供更好的推薦。豈不是更能夠得到對方的好感?」

    「秘書長說得是。」薛紹華笑著點了點頭:「不過,這外國人的想法可能和我們不一樣。秘書長你也知道,外商到我們這裡來,我們都要用最隆重的禮節來招待,他們也享受這種待遇。為什麼?」

    「我們華夏擁有五千年的歷史和文化傳承,是禮儀之邦,但是這些外國人呢,他們發達也就是這幾百年的事情,用鄉下的話來說就是暴發戶,他們就非常享受這種禮遇,我們越熱情,他們就越高興,就可能會投資,秘書長您說是不是?」

    程化言精明過人,已經看出薛紹華的這一番話沒什麼好事,可是這個問題還真的讓他不好回答,說是吧,正好中了薛紹華的圈套,說不是的話,又不符合實情。

    包飛揚不由暗笑,誰說到了薛紹華這個位置就不會耍賴,只不過薛紹華就算耍賴也不會像市井無賴那樣不顧形象地撒潑,卻依然能夠一番堂堂正正的說辭下來讓程化言無話可說。

    程化言有些勉強地笑了笑,只好避重就輕繞開話題說道:「薛書記,你怎麼能夠這樣說外商呢,他們來了,就是我們的客人嘛,暴發戶這個說法,不妥、非常不妥。」

    「是是是,秘書長你說得對,我這麼說就是打一個比方。反正很多外商都喜歡我們熱情接待,我們越熱情他們就越高興。可是現在我們卻對他們說,我們這裡不適合你,那裡才更適合,他們很可能就會不高興,對我們招商引資的誠意產生懷疑,從而影響我們在韓國那邊的形象。」薛紹華說道。

    程化言深深地看了薛紹華一眼,他早就知道對方那番話沒什麼好事:「也不能夠這樣說,只要我們是真心為對方著想,我想外商總會理解的。」

    薛紹華苦笑著點了點頭:「是,秘書長說的當然有道理。」

    不過就連程化言也看出來薛紹華的話有些言不由衷,因為換成他是薛紹華,就算他願意讓出造船這個項目,恐怕也真的會有類似的擔心。薛紹華所說的這種影響,也確實有可能出現。

    他垂下眼簾。笑了笑,緩緩說道:「而且,這件事也未必就要你們政府直接提出來嘛。聽說你們與方夏陶瓷集團的合作比較好,那就可以做通方夏陶瓷集團方面的工作,讓方夏陶瓷集團方面提出來嘛!」

    「呵呵,秘書長說的也是一個辦法,不過韓國山水集團在韓國國內的影響力比較大,本來大家都是看到韓國山水集團要來海州地區投資,才對海州地區產生了興趣。要是最終韓國山水集團沒有來,對我們的招商引資工作也還是會有些負面影響。」

    薛紹華說道:「二來正如秘書長剛剛所說的那樣。我們海州地區的修造船業實在太差了,海州地區作為全國前十的深水海港,竟然只有一座千噸級的船台,這一點甚至連呂州都不如。進出港口的船隻出了問題。通常只能夠去北邊的琴島或者南邊的滬城進行維修,這與海州地區港的地位極不相符,也極大影響了海州地區港的發展,很多遠洋貨輪就因為這個更傾向於選擇琴島港停泊,使得海州地區港雖然一直得到省裡的大力支持,卻遲遲發展不起來。」

    「所以,這次韓國的項目能夠落戶海州地區,我們也是希望借這個機會,提升海州地區的修造船能力。使海州地區港在這方面的短板能夠得到一定程度的彌補。否則的話,面臨其他港口尤其是琴島甚至呂州港的競爭,恐怕形勢會非常不妙。」

    對於這一點。程化言倒是早有準備,畢竟他也知道海州地區不會輕易放棄到嘴的肥肉,那麼在全省產業規劃這桿大旗之下,海州地區能夠提出的理由並不多,除了剛剛拿不上檯面的那一條,海州地區可以拿出來正大光明宣揚的也就是修造船業對海州地區港發展的重要性這一條。

    程化言點了點頭。非常認同地說道:「嗯,薛書記這一點說得很重要。省裡面也一直非常重視海州地區港的發展,對於這一點當然也有所考慮。省裡的意思是海州地區港作為江北省唯一的深水大港,也要保證優先發展,洪省長也提出了通城地區要與海州地區進行統籌聯合發展,要以通城地區為造船基地,同時通城地區可以向海州地區提供支持,在海州地區發展大型的修船項目。」

    「那當然好,不知道這個項目將以哪一種形式進行運作?」薛紹華問道,程化言的話同樣沒有出乎他的意料,省裡總不能強迫海州地區做出這麼大的讓步,除了全省產業規劃的大義,肯定也要給海州地區做出一些補償。

    程化言說道:「聽說海州地區正在推動市屬幾家修造船廠進行整合,通城地區修造船廠可以參與投資合作,省裡面也可以對相關的技改、基建項目進行支持。」

    薛紹華知道,這就是省裡面提出來的交換條件,用一個三千萬美金投資的項目,交換通城地區市修造船廠一筆幾百萬,但也可能只有一百多萬,甚至不足百萬的投資、相關的技術支持,以及省裡的支持,從經濟上來說並不划算。

    而且海州地區失去的是外資項目,對於非常強調招商引資的地方政府來說,外資項目的意義是截然不同的。不但如此,海州地區還要放棄獨立發展修造船產業的機會,雖然看起來海州地區的條件沒有辦法跟毗鄰滬城的通城地區相比,但是海州地區不能成為修造船業的中心,卻也有機會成為副中心,或者成為地區的中心,將修造船業發展到一定的程度,並成為海州地區的支柱產業。

    放棄這個項目,聽從省裡的安排,就是放棄這樣的機會,甚至進而影響到整個海州地區市未來的經濟發展。

    顯然,這並不是一個公平對等的交換。

    程化言的底氣在於,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經濟交換,從大義上來說,省裡有既定的產業規劃,海州地區是江北省下屬的一個地級市當然也必須按照這個規划來做;從利益上說,海州地區是有損失的,但理論上如果得到省裡的支持,這個損失是可以彌補的,比如省裡在其他項目上支持海州地區。

    不過程化言最大的底牌卻不是這些,深諳官場之道的他知道,歸根到底決定是由人做出的,而作為海州市的一把手,薛紹華需要考慮的不僅僅是海州地區的發展,還有他個人的發展,從這方面來考慮,薛紹華肯定不可能為了他一時的政績而違逆上級的意思,得罪了領導,切斷了自己以後向上發展的可能,這樣即使是他爭取到了這個項目,在當時得到了一些政績,最終卻並沒有為他個人未來的發展增加籌碼,反而成了一種阻礙和負擔,如果他是聰明人的話,肯定不會做出如此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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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二章 以勢壓人

    「秘書長,就我個人而言,我非常贊同秘書長你的意思,也願意按照省裡的安排,順應全省產業的統籌發展,步調一致,不爭一已之功,顧全全省經濟發展的大局。」薛紹華摩挲著雙手,用凝重的眼神看著程化言,看似非常誠懇地對程化言說道:「具體到韓國山水集團在華夏設立造船廠的這個項目,我們海州市會按照省裡的意思,首先與方夏陶瓷集團、美國塔克石油公司方面進行磋商,另外也要請一直參與運作這個合資造船廠項目的方圓天下信息諮詢有限公司綜合評估項目轉移對以後海州市的發展可能會帶來的變化,然後有針對性地制訂相應的對策,確保在達成省裡產業合理佈局的同時,能夠對海州地區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好,薛書記你能夠這樣做,洪省長知道一定非常欣慰。」程化言收起了剛才緊盯著薛紹華的銳利眼神,放緩了表情笑眯眯地看著薛紹華,薛紹華的表態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他心裡也想著薛紹華不可能會拒絕他的要求,越是高層,表面上越是一團和氣,薛紹華只不過是一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以他的級別沒有任何與省長洪錫銘叫板的底氣,至少在表面上,薛紹華只能夠答應,不敢公然抗拒,哪怕薛紹華心裡並不願意,甚至以後會陽奉陰違,但是眼下。薛紹華除了答應之外,還能做其他選擇嗎?

    不過就算是薛紹華現在表面上答應,以後卻陽奉陰違。不徹底執行省長的意圖,做出全力配合以幫助通城地區拿下韓國山水集團這個合資造船項目,程化言也絲毫不會擔心。他當然明白洪錫銘省長的意思,之所以要逼迫薛紹華低頭讓步,要的就是一個大義名分。

    只要薛紹華現在低頭讓步了,就算他以後不執行洪省長這個決策,省裡也自然會找到其他人去做。有了大義名分的指引。等於韓國山水集團合資造船廠項目落戶通州地區已經在政策層面上獲得了省裡和下面政府的支持。以後無論是誰去運作起這個項目都會更容易了,最多換上一個其他人去代替薛紹華操做這件事就行了。反而洪錫銘用起來會更加得心應手,到那時無論薛紹華還是其他人,都沒有任何理由和辦法在去反對。

    薛紹華皺著眉頭,似乎有些迫於形勢而又可奈何。要去做一件自己並不情願的事情,他勉強的擠出一絲苦笑對滿面春風的程化言說道:「秘書長,不過,也請省裡領導體諒我們基層工作的難處,以及我們海州市目前的具體情況,在這件事情上,留一點緩衝的時間給我們,好讓我們做好相應的善後工作,儘量避免一些負面影響。另外在修造船業上。我們也希望與通城地區、鳳湖地區進行更加深入和更大規模的投入,畢竟海州這樣一個深水港口城市不能沒有與之相配套的修造船業。這也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這些我都可以向你保證,省裡和有關方面一定會充分考慮。」程化言放鬆了身體往後靠了靠。將手放在沙發兩旁的扶手上,一隻手的手指無意識的輕輕敲打著扶手,笑著對薛紹華說道,他似乎感覺到薛紹華在自己軟硬兼施的凌厲攻勢下已經徹底的屈服了,嗯,這個薛紹華還算聰明識相。相信他為了自己的前程也不會再翻起什麼風浪了,不用再特別費力氣去對付了。

    程化言緊接著又將目光一轉。落到坐在薛紹華旁邊表情有些嚴肅的包飛揚身上,見他一直沒有說話,看臉上那神態估計這個時候心裡也不太痛快,年輕人嘛,血氣方剛的,畢竟火氣要大一些,不像薛紹華人到中年,棱角已經收去了很多,不再那麼銳氣逼人。

    雖然以包飛揚一個小小的開發區管委會主任的地位,肯定是不可能挑戰省長的權威,但是對待年輕的幹部,還是要講究方式方法和策略的,能不激化矛盾最好還是不要激化矛盾,年輕人一般都是吃軟不吃硬的,最好先對他安撫一下,也利於以後工作的開展,包飛揚還是有不少巨型企業方面的關係的,和這個合資造船廠項目緊密相關的方夏陶瓷集團和美國塔克石油公司似乎都與他關係匪淺。

    想到這裡,程化言用一種很柔和與理解的語氣對包飛揚說道:「飛揚同志,我知道你與方夏陶瓷集團的關係比較密切,這個三方合資造船廠項目你也花費了比較大的心思,現在省裡這樣做,還希望你能夠理解。」

    包飛揚迎上程化言看過來的目光,這目光中有著理解、安撫、威懾、成竹在胸的自信,還有幾分居高臨下的傲然,包飛揚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跟他對視了片刻,突然展開臉上剛才還緊繃著的肌肉,如春風吹過平靜的水面般微微一笑對程化言說道:「程秘書長,我有些年輕氣盛,所以等一會兒如果我說錯了什麼,或者有什麼不恰當的地方,也要請程秘書長您能夠理解和見諒。」

    「當然當然,」程化言內心暗自警惕,表面上卻一副大度雍容的模樣哈哈大笑起來,「言之無罪,聞者足戒嘛!」

    包飛揚點頭一笑,暗中說道,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程秘書長,說實話,我對省裡這樣的安排並不能夠理解!」包飛揚硬邦邦地亮出了自己的態度,對程化言說道:「省裡要扶持通城地區修造船業的發展,這本身並沒有什麼問題,通城地區原本就有著良好的造船業設施基礎及相對完善的產業鏈。但是韓國山水集團和方夏陶瓷公司以及塔克石油公司的三方合資造船項目幾乎是為海州地區量身定製的。而且這個項目以供應韓國船廠的中間件為主,與通城市本地的造船業產業鏈並沒有太大關係。項目投資總額也不過只有三千萬美金,這樣的投資規模對於造船這種大產業來說。其實並不算什麼驚人的數額。我實在不明白,程秘書長你一定要把這個項目拉到通城地區去?即使從你的角度考慮,有不得不把這個項目拉到通城地區去的考慮,我也可以理解,但是憑什麼要讓我們去替通城地區去做方夏陶瓷集團、塔克石油公司甚至是韓國山水集團方面的工作?要知道,我們是海州市的幹部,不是通城市的幹部!」

    程化言沒有想到包飛揚一開口就態度就這麼強硬。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包飛揚也不管程化言臉上好看不好看,繼續往下說道:「通城地區如果真的比我們海州地區更適合這個三方合資的造船廠項目。我想韓國山水集團、方夏陶瓷公司和塔克石油公司的人也不是傻子,甚至不用通城地區去做工作,他們自然會選擇把這個造船廠項目放到通城地區。」

    「而且程秘書長你也應該知道,讓我們海州出面去做韓國山水集團的工作。讓韓國山水集團把本應放在海州地區的項目轉投到其他地區,這樣做不但會讓我們這段時間在韓國所有曾經做出的努力功虧一簣,而且最後結果通城地區不不見得能夠搶到這個三方合資造船項目,最後落一個雞飛蛋打。而對我們海州地區來說,最壞的結果還不止這些,這甚至很可能會影響我們其他的招商工作。所以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我認為韓國山水集團的項目對我們海州地區的意義要比對通城地區的更大。」

    「好了,飛揚同志,省裡有省裡的考慮。就算有些負面影響,那也是我們為了大局做出的犧牲。」薛紹華在旁邊不悅地說道,看上去好像是想阻止包飛揚繼續往下說。

    程化言強自調整過心態。做出一副大度模樣笑眯眯地看著包飛揚,還是雖然笑容有些僵硬有些尷尬,但是總算是看起來是以副滿臉和善的樣子,讓人覺得他似乎並沒有因為包飛揚剛才那番有些抗拒和反駁的話感到生氣,也沒有因為薛紹華的含沙射影而有什麼不滿。

    他心中冷笑,縱使你包飛揚不識大體。發幾句脾氣就怎樣?你薛紹華陽奉陰違,縱容包飛揚放炮又怎麼樣?在程化言看來胳膊始終擰不過大腿。只要薛紹華和包飛揚還在江北省內任職,就不可能公然違逆省長的意圖,即使再抗拒和不滿,對事情的發展實際上的影響也不大。

    程化言乾笑兩句,說道:「當然,飛揚同志,你說的這些我都理解。你們海州同志所做出的努力,省裡是看到的,你們做出的犧牲,省裡也會記得,不過這就是咱們江北省大局,也是組織上一直強調和貫徹的。」

    程化言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對薛紹華和包飛揚說道:「好了,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去看看省長他現在有沒有空,你們先在這裡稍等片刻。」說完一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程化言離開後,包飛揚與薛紹華不由相互搖頭,洪錫銘本人還沒有親自出面,僅僅是洪省長的代言人程化言的態度就這麼*裸的。不過這也沒有辦法,程化言以洪錫銘的意志出現,在講究上下尊卑的華夏官場來說,等於佔據了勢,以勢壓人,包飛揚這邊發再多牢騷也沒有用,就像是眼下這樣,程化言根本不給正面回應,抬腿就走,他們能有什麼辦法?

    兩個人相對無言,默默地抽菸,在辦公室裡靜靜的等了大約半個小時以後,程化言才再度回到辦公室,依然是還沒有開口說話,就先很客氣地笑出來:「薛書記、包主任,讓你們久等了,剛剛省長問了些事情,不得已耽擱了點功夫。不過省長聽說薛書記你們深明大義,願意積極配合省裡的計畫,非常高興,並且大加讚賞,這就讓你們過去。」

    薛紹華和包飛揚相互看了一眼,知道程化言肯定是把剛才與他們談話的詳細內容都向洪錫銘匯報過了,程化言這麼說。看起來是向他們示好,實際上卻是一種變相的警告。說洪錫銘那邊已經知道你薛紹華剛才表過態願意配合省裡去為通城地區做工作,如果他們做出不同的表示。洪錫銘就會可以扣一個出爾反爾帽子,這也是要讓薛紹華沒有退路。至於說包飛揚剛才激烈的反對態度,程化言直接就忽略了。

    不過這倒也不算意外,薛紹華笑著站起來說道:「多謝秘書長美言,那我們現在就去省長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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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北省省長洪錫銘今年剛剛五十出頭,在省部級幹部當中,還屬於年輕力壯。未來擁有很大的想像空間。

    洪錫銘白白淨淨,戴著一副黑邊框眼鏡。看起來很有學究氣息,他早年也確實在學校當過老師,因此在滬城工作的時候有「儒將」的稱號,不過他現在掌控一省。已經成為「儒帥」,而不僅僅是將。

    「紹華同志,請坐。」洪錫銘面帶微笑,看起來確實很儒雅,他向隨秘書鄭毅走進辦公室的薛紹華點了點頭,目光又落到薛紹華身後的包飛揚的身上:「這位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全省最年輕的正處級地方一把手包飛揚同志吧?看起來果然是年少有為!」

    包飛揚看了薛紹華一眼,通常這個時候應該是由級別更高的薛紹華先說話,薛紹華笑了道:「省長您真是慧眼如炬,這位就是包飛揚。當初從靖城將他挖過來,可是花了我老大的力氣,事實證明。我花的力氣都沒有白費,飛揚同志剛到海州市上任不久,就做出了成績,並且引起了省長您的關注。」

    包飛揚這才不卑不亢地笑了笑:「洪省長,您好,多謝您的表揚。有時間請您到臨港經濟開發區視察指導工作,多給我們基層的同志上上課。」

    「呵呵。好好。」洪錫銘不置可否地打了個哈哈,目光在薛紹華和包飛揚的身上略略一頓,敏銳地察覺到兩人之間的默契。他臉上的笑容似乎變得更加和藹,看著薛紹華說道:「紹華同志,你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剛剛化言秘書長也跟我說了你們海州的情況,海州市能夠支持省裡的工作,這很好。對於海州地區下一步的發展,紹華同志你有什麼樣的想法,請簡單的談一談。」

    洪錫銘說著,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顯然是提醒薛紹華要注意時間。實際上在進來的時候,鄭毅已經叮囑過他們,洪錫銘只有十五到二十分鐘的時間跟他們談話,因為省長還有很多事要做、很多人要見。

    「好的。」薛紹華沉吟一下,看起來洪錫銘並沒有再跟他們談山水集團項目的意思,:「海州地區這些年的發展,在沿海開放城市當中很不起眼,我們認為,海州一直倚為優勢的陸橋橋頭堡和深水海港的優勢並沒有發揮出來。經過深入的調研與規劃,我們準備圍繞港口做文章,重點打造臨港產業。」

    薛紹華簡單談了談海州的發展規劃,重點圍繞深水港和臨港產業的發展闡述,洪錫銘一邊凝神聆聽一邊不時點點頭,臉上依然掛著笑容,但漸漸就有些淡了。

    海州的臨港產業現在可以說是並沒有什麼起色,最近所取得的唯一一個亮眼的成績就是韓國山水集團的造船項目,卻被省裡以全省的產業佈局為由,要求讓給通城地區。

    在通城的發展方面與程化言可能有自己的小算盤,可是洪錫銘對通城即使再看重,也不會真的直接出面幫通城地區去爭搶海州市已經到手的項目,那樣豈不是說他這個省長屁股坐歪了,以後如何能夠讓江北省十幾個地市的黨政一把手心悅誠服?但是對通城為龍頭的戰略構想,洪錫銘的確非常重視,擔心海州與通城展開惡性競爭,才會特意找薛紹華過來談話。

    可是現在看來,雖然程化言剛才匯報說他已經說服薛紹華同意將造船項目放到通城,並與通城合作發展海州的修造船能力。但是從現在薛紹華談到的情況看,海州發展規劃當中,其實還是有很多與通城的相似之處。

    海州與通城中間隔著靖城市,同處一省,相互之間戰略相似,就必然會存在激烈的競爭。而且省裡的資源也有限,給了通城就給不了海州,海州的發展規劃明顯與洪錫銘設想中的佈局不太一樣。

    洪錫銘的想法是,大三角的經濟要實現以滬城為龍頭的一體化,自然就應該緊緊圍繞滬城這個龍頭。具體到江北省內部,又應該以緊鄰滬城的通城為重點,重點打造通城的經濟,其他各地的經濟同樣要發展,但必須要服從這個戰略佈局,進行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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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 耍賴

    但是現在海州雖然在造船項目上做出了讓步,但是在戰略上並沒有調整,薛紹華剛才在闡述海州市的發展規劃時依然在強調要發展與海州深水港的需求相適應的修造船能力,也許他的這一次讓步並非心甘情願,也許以後還會出現類似的情況,這也讓洪錫銘十分惱火。

    洪錫銘面帶微笑,突然開口打斷薛紹華的話:「嗯,海州的規劃氣魄很大,但是有一點也需要特別注意,計畫是為了行動,所以不能夠太高太遠,我剛剛聽了,你們海州提出來的這些臨港產業,包括煉化項目、能源項目、礦產項目、鋼鐵項目等等這些項目,海州現在都沒有什麼基礎。而無論發展上述哪一個項目,都要耗費極大的資源與時間,更何況是這些多項目合併在一起發展?」

    「所以還是要注意規劃的合理性,要紮實可靠可行。」看到薛紹華想要解釋,洪錫銘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並沒有再給薛紹華這個機會:「紹華同志,好了,這個問題你再回去想想,過段時間我可能也會去你們海州地區看一看,希望到時候你們能夠一個更清晰具體,也更切實可行的發展計畫。」

    薛紹華與包飛揚相互看了一眼,洪錫銘這樣說,顯然是對薛紹華剛剛的表述並不滿意。這番話如果傳出去,會讓人解讀成為洪錫銘認為海州的發展規劃好高騖遠,沒有可行性。對薛紹華的影響也可想而知。

    不過洪錫銘並沒有讓薛紹華解釋的意思,不想再和他們往下談了,神態之間是讓薛紹華和包飛揚現在先回去。自己準備接見下一位前來匯報工作的幹部的模樣。

    薛紹華雖然還有許多話想要說,但是洪錫銘已經很明確的讓他們走,他當然不敢忤逆洪錫銘的意思,賴在這裡不走,於是也只好站起來恭敬地對洪錫銘說道:「是,我們一定按照省長的指示去辦,那我們現在就先走了?」

    洪錫銘輕輕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看起來還是那麼和煦:「嗯,紹華同志你再加把勁。海州的工作還是值得省裡期待的。」

    薛紹華自然不會再將洪錫銘的笑容還有勉勵的話當真,這種級別的領導通常都胸有城府,喜怒不形於色,剛才在話裡他已經透露出來對自己的不滿。最後那看似勉勵的話不過是習慣上的場面話而已。

    薛紹華和包飛揚走出洪錫銘的辦公室,心情頗有幾分沉重,只覺得前路越來越難走,不由得望著包飛揚苦澀地一笑。

    「書記,沒啥大不了的。」包飛揚坦蕩地一笑,「就按照我們事先計畫的去做就行。讓韓國山水集團去通城地區看看也好,沒有比較,又哪裡能顯示出我們海州地區發展造船產業的誠意呢?」

    薛紹華點了點頭,對包飛揚說道:「嗯。這件事情你就多多費心了。飛揚啊。你先去忙你的事情,我去一下曹書記那邊。」

    薛紹華口中的曹書記就是江北省省委副書記曹農平,薛紹華在江北省裡的背景並不算深厚。在省委領導當中,薛紹華也就是與曹農平靠得比較近。不過薛紹華並不是曹農平的嫡系,薛紹華是從軍方走出來到地方上任職的人,過去在軍隊曾經做過傅老的警衛員,要真論起來是哪位高層領導的嫡系,也只能算是傅老這條線上的人。但是傅老與別人不一樣,不喜歡黨結派。他個性比較清高,始終秉承不結盟策略,影響力也主要在軍界,哪怕是在他曾經戰鬥過的江北省,也很少會主動影響江北省裡的事情,雖然他對江北省有著深厚感情,十分關注江北省的發展。

    不過作為與江北省有著深厚淵源的開國元勛,江北省的領導班子也向來對傅老十分尊重,尤其是曹農平這樣的本土派,對家鄉的這段歷史更為瞭解和記憶深刻,心中充滿了對英勇善戰、屢奪戰功的老革命前輩的尊重和感佩,因為有了傅老這層關係,與薛紹華也還算親善。相比之下,無論是現在已經升任為江北省省委書記的王虹鋒,還是不久前從滬城調來就任江北省省長的洪錫銘,都屬於空降派,在包飛揚來江北省任職以前,薛紹華與王虹鋒的聯繫並不多,在包飛揚來到江北省工作後,薛紹華倒是因為包飛揚的原因有了更多與王虹鋒聯繫的機會,關係也比以前稍微親近了一些,而與新任省長洪錫銘,在這之前並沒有過什麼接觸,從這次接觸來看,薛紹華和這位新省長之間甚至連基本的共識都還沒有達成。

    薛紹華要去拜見曹農平,包飛揚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兩個人在省政府大院門口握手告別,分道而去。

    在包飛揚來省政府見洪錫銘這段時間,與包飛揚同車而來的鄭宇穹與吳超已經前往大夏農業發展公司設在鳳湖的辦事處,就強麥五號絕收的問題與大夏農業發展公司辦事處的負責人進行交涉。對鄭宇穹和吳超來說,解決農民的絕收問題才是他們此行鳳湖的首要任務,用包飛揚交代他們的話來說,這可是關係著數萬名開發區農戶生計的頭等大事。

    鄭宇穹和吳超趕到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駐江北省辦事處以後,說明來意,漂亮的女接待員讓他們等在外面,自己轉身走到裡面去請示大夏農業發展公司辦事處領導。

    很快裡面出來一個自稱是經理的中年男人張志軍,張志軍大概一米七還不到,中間頭髮有些禿,油光冒亮的,周圍圍著一圈疏落的頭髮,還小心的往頭頂搭過去梳理,似乎是想略為遮掩一下自己的禿頂,正是典型地方包圍中央的地中海髮型。

    他腆著個大肚子高昂著頭。別看個頭不高,氣勢倒是挺足,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辦事處經理。但是說話間倒是卻有著一股大型央企領導的威風,不等鄭宇穹和吳超這邊開口,就將右手一揮顯得非常傲慢和不耐煩地對他們說道:「我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出產的種子都是經過嚴格測試的,肯定不會有問題,但種子再好,耕種方法不對的話,那也是會出現問題的。如果是那樣。那就不是我們種子的問題,而是你們自己的問題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之所以發生眼下的問題,肯定是你們開發區的農戶適期的預防措施沒有做好,另外天氣狀況可能也不好,才會導致葉鏽病的大面積傳播。否則我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賣出去那麼多種子,別人都沒有跑過來說出現了問題,為什麼就只有你們海州地區的農戶出現了問題呢?」

    鄭宇穹在火車上下起象棋來不太講規矩,還有些犯楞,但是真談起正事的時候態度倒是非常嚴肅:「張經理,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海州市農校的鄭宇穹,專門做農作物品種改良研究的。」

    張志軍非常不屑地撇了撇嘴:「哦,海州市農校的老師。既然你是農業專業人士,那你應該知道我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首席科學家是誰吧?那可是國家農大的教授、科學院院士,國內育種研究領域的泰斗級人物。強麥五號也是在他的主持下研究成功的,這樣的種子怎麼可能有問題?要是真的是種子出現問題,那你們那些農戶肯定用的是假種子,不是我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提供的良種。」

    吳超見張志軍一開口就推卸責任,甚至想否認海州農戶用的是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原種,就從隨身的公文包裡拿出一些單據的複印件遞給張志軍看。說道:「張經理,這些種子都是你們公司提供的。我們臨港開發區種子公司當時從你們辦事處進貨的原始票據都還保存著。」

    張志軍接過那些單據隨便翻了翻,然後就隨手扔到桌面上:「我剛才不是說了嘛,如果真是用了我們的種子,通常是不會出現問題的,那就只能是你們農戶在耕種的時候,適期管理沒有跟上。」

    「張經理,我認為情況並沒有你說的那麼簡單,因為根據我們的調查,這些麥子在染病前後和期間,海州的天氣情況並沒有出現異常,這些麥田裡的麥子也按照正常的情況進行施肥、噴灑農藥與田間管理,這些在當地的農技部門都是有記錄的。」

    鄭宇穹有些不悅地說道

    他對張志軍的傲慢有些不滿。雖然鄭宇穹很尊重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那位專家院士,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容許別人輕視自己。他大聲說道:「而且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我們臨港經濟開發區那麼多麥田,最終感染葉鏽病並且出現絕收的,也只有使用了你們辦事處提供的強麥五號種子的麥田,其他沒有用你們強麥五號種子的麥地就並沒有出現問題,這足以說明問題就出在你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這些強麥五號種子的身上。」

    「不可能。」張志軍非常自信地搖了搖頭:「我們的種子都是經過嚴格培育精心挑選出來的,品質絕對好,絕對沒有問題。」

    鄭宇穹冷笑道:「還真就是種子本身的問題,就算你們再嚴格地挑選也沒有用,因為你們這種強麥五號,對葉鏽病的抗性本來最高就是九級,抗性九級,我想你作為種子公司的經理,應該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什麼抗性九級?強麥五號對葉鏽病的抗性是五級,你作為農校的老師,應該知道五級是什麼意思吧?」張志軍立刻反唇相譏。

    鄭宇穹對此早有準備,他看了吳超一眼,吳超連忙又從包裡取出一袋完好的強麥五號種子放到桌上。

    鄭宇穹伸手拍了拍包裝袋,對張志軍說道:「不錯,你們這袋子上面是寫著抗性五級,不過是平均抗性,可是為什麼這袋子裡面的標籤上上卻寫著強麥五號對葉鏽病的抗性最高會達到九級?作為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駐江北辦事處的精力,你不會不知道抗性九級是什麼含義吧?我們現在海州之所以會出現了超過十萬畝地的麥子絕收。就是因為你們強麥五號對葉鏽病的抗性高達九級造成的!」

    說著鄭宇穹接過吳超遞過來的內標籤,重重拍在張志軍面前的桌面上:「你自己看,看看上面是不是這樣寫的?」

    張志軍拿起標籤看了看。很快又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強麥五號的種子是經過農業部審核的,也就是說平均五級、最高九級的抗性並沒有問題,因為就算是世界上抗性最優良的農作物品種也沒有辦保證自己一定不會得病。而且最高九級說的只是一種極端情況,只要你們採取正確的田間管理方法,進行合理的預防,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歸根到底還是你們的田間管理工作沒有做好。」

    鄭宇穹被氣樂了。平常大家都叫他酸丁,似乎是那種只會埋首鑽研於自己的專業中的書呆子。軟弱好欺,不過酸丁也有發怒的時候,他當即拍著桌子就站了起來:「你作為一個種子公司的經理,不要一直含糊其辭。跟我說真不知道抗性九級意味著什麼,抗性本來就是極端情況下,種子本身對病害的抵抗能力,你們強麥五號種子的最高等級高達九級,也就是基本上沒有抗性,你讓農民怎麼管理?怎麼預防?」

    吳超又從包裡拿出一張打印的宣傳頁,拿在手上晃了晃,並大聲說道:「這是你們提供的宣傳印刷品,上面寫著『穩產高產、抗性更優』。強麥五號的抗性這麼差,顯然談不上抗性更優,抗性差一旦遭遇病害就可能發生大面積的減產甚至是絕收。這也顯然談不上什麼穩產,你們這是虛假宣傳,故意坑害老百姓。」

    「胡說八道!」張志軍被鄭宇穹一番直指要害如刀般犀利的言辭一說,臉上也有些急了:「強麥五號是經過農業部審批核准的,這些指標在審定公告上都寫得很清楚,怎麼可能是虛假的?強麥五號的高產有事實可以證明。具體的抗性標準我們也都標註在標籤上了,怎麼能說是虛假宣傳?」

    「是標註了。可是你們在麥種的外包裝上標註的可是抗性五級。」鄭宇穹對張志軍怒目而視,作為一名農校的老師,專門與農業打交道的知識分子,鄭宇穹更瞭解這種劣質種子對農業產生的惡劣後果,他生性秉直,對於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這種漠視農民利益,甚至坑害農民的行為非常痛恨。

    張志軍抵受不住鄭宇穹的銳利質問的目光,只得轉開去,嘴上卻不服輸地大聲說道:「那又怎麼樣,我們在內標籤上明明寫清楚了最高抗性是九級。國家也沒有哪條規定說外標籤上就一定要將平均抗性、最高抗性都寫清楚了的,而且強麥五號種子的公開銷售也是得到有關部門審定批准的,所以你們在種植過程中出現了問題,那也跟我們無關。」

    大夏農業發展公司作為央企,身上也存在著國有企業普遍存在的一些問題。比如員工通常都比較傲慢,缺乏責任心,往往憑藉政府資源與壟斷優勢經營,對於服務、口碑什麼的都不怎麼重視。所以張志軍被逼得無奈,索性耍起了無賴,就差直接說誰讓你買這個種子的,一個願意賣一個願意買,出了問題當然就只能自己負責了。

    這下可把鄭宇穹給氣壞了,拍著桌子和張志軍吵鬧起來。

    包飛揚趕到的時候,鄭宇穹與張志軍正在爭吵,鄭宇穹一口咬定就是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提供的強麥五號種子有問題,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這是故意坑害老百姓,就不應該買這種種子。

    張志軍卻認為強麥五號沒有問題,是經過權威部門審定通過可以上市銷售的,他們在標籤上也明確標註了祥光的抗性指標,並不存在故意欺詐,海州的農民買了這種種子是自願選擇,跟他們沒有關係。

    而且張志軍也不承認絕收是因為抗性的問題,他認為最高九級的抗性只是極端情況下才可能出現的,一口咬定根本的原因還是農民的田間管理與適期預防措施沒有做好。

    包飛揚聽了吳超匯報,瞭解到大概的情況,連忙阻止鄭宇穹和對方繼續吵下去。通常來說,客戶和供貨方的爭吵會讓供貨方有所顧忌,因為作為供貨方來說,總要繼續做生意。可是眼下的情況顯然並不是如此,作為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駐江北辦事處的精力,張志軍顯然沒有這樣的擔心與顧忌,顯得非常傲慢和囂張。

    包飛揚讓吳超把情緒有些激動的鄭宇穹拉開,走上前去對張志軍說道:「張經理,我是海州市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包飛揚,現在基本的情況你也應該清楚了,剛剛我通過我們江北省農業廳也瞭解了一下情況,根據他們掌握的資料,強麥五號出問題並不是這一次,也不僅僅是在海州、甚至也不僅僅是在我們江北省,以往其他省份也出現過很多類似的情況,請問張經理這個問題你們如何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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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四章 假洋鬼子

    張志軍斜睨了匆匆趕過來的包飛揚一眼,聽說包飛揚說他是一個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主任,他不由得暗自撇嘴。市屬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一把手按照級別推算不過是一個正處級幹部罷了,在省城的地盤上,比包飛揚這種級別高的官員多的去了,對這種地方上來的區區一個處級幹部,張志軍還真沒有太在意。他大大咧咧地對包飛揚說道:「不錯,你說的那些情況是發生過,不過事後都證明這完全是那些農民自己的責任,是種植強麥五號的農民沒有按照科學的方法正確進行田間管理與適期預防措施,由此造成的後果跟我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沒有任何關係,這更說明我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良種是非常過硬的!」

    包飛揚皺了皺眉頭,明明證據就在眼前,張志軍還這樣睜著眼說瞎話,這簡直就是強辭奪理了。包飛揚按壓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深吸了一口氣,很平靜地對張志軍說道:「張經理,我想問一下,你口口聲聲地說強麥五號大面積絕收跟你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沒有任何關係,那麼你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又是怎麼證明強麥五號大面積絕收的主要原因是這些農戶沒有正確進行田間管理和實施正確的適期預防措施?又或者說,你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公司能不能有辦法證明只要是種植強麥五號的農戶進行了正確的田間管理和適期預防措施。就一定能夠避免大面積絕收情況的發生?」

    「當然,我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就是這方面的專家,我們推出的強麥五號。也是得到農業部認可的,這就是最好的證明。」張志軍態度倨傲地說道。顯然他認為不需要拿出什麼實驗證明的數據,或者其他真正的事實,而只要憑他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名頭就可以說明問題了。

    包飛揚朝張志軍搖了搖頭,目光銳利地盯著他的眼睛說道:「剛才你也承認了你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推出的強麥五號對葉鏽病的抗性最高九級,這顯然不是一個合適的指標,這個指標決定了強麥五號只能夠在葉鏽病罕發地區才適宜推廣。但是我們江北省的氣候條件下。葉鏽病的發病率雖然不高,但是也不低。大夏農業發展公司在江北省這樣的氣候條件下,向當地農民推廣強麥五號是極其不負責任的行為,有很大可能造成農民麥地絕收的後果,而且你們在包裝袋顯露在外面的標籤上標識平均五級。卻沒有註明最高可達到九級,也有誤導種田農戶的嫌疑。」

    「因此,作為受災地方的官員,」包飛揚看著張志軍,態度認真地說道:「我希望大夏農業發展公司作為國資企業,在所銷售的種子發生了問題之後能夠勇於承認錯誤並承擔責任,對因為耕種強麥五號而受損的農戶進行合理的經濟賠償,並重新審視強麥五號的推廣和銷售,注意強麥五號的適用範圍。避免以後有同類事件發生,避免農民再遭受損失。」

    「呵呵。」張志軍用眼角的餘光斜睨了一眼包飛揚,根本就沒有把包飛揚的話當一回事。他輕蔑地朝包飛揚笑了笑:「我剛剛已經明確告訴你了,我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並沒有過錯。不存在過錯,為什麼要承認錯誤?為什麼要進行賠償?強麥五號是農科院研究的成果,是得到農業部審核批准上市的,完全合法,你又憑什麼讓我們重新審視?你這個人根本就是個外行。什麼都不懂,沒有資格跟我說這樣的話。」

    包飛揚伸手重重地敲了敲身前的桌面。嚴厲地對張志軍大聲說道:「那好,既然你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不肯承認是你們的錯誤,那麼我們海州市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將會邀請省農科院、省農業大學的專家組成專家組,對海州市強麥五號絕收的問題進行詳細評估,同時向江北省內外媒體披露這件嚴重害農的事件,並向海州市法院提出訴訟,要求你們對此次事件中的受災農民進行合理的經濟賠償。在這裡,我就代表海州市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正式向你們提出通告。」

    包飛揚回過頭,從跟在他身後的吳超的手上接過一張打印好的紙,然後朝兀自站立在那的張志軍遞了過去。

    張志軍從包飛揚手中將那張紙接過來,眯起眼定睛一看,首先就是一個紅彤彤的大章印入了眼簾,明豔豔的有些晃眼,他再仔細看上面的文字和內容,還真的是一份蓋了海州市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公章的通知函,可見海州市方面這次來省城鳳湖找他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討要說法是早有準備,連通知函都準備好了,看來是做了兩手打算,先禮後兵,軟的不行就要來硬的啊。

    一直粗聲大氣,無比囂張,睥睨一切的張志軍這個時候不禁猶豫起來,他用手撓了撓有些稀疏的頭頂沉思著想著對策。

    作為大型央企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江北省公司的部門經理,張志軍以前也曾經處理過很多起類似的糾紛,其中也包括強麥五號引發的質量糾紛,可以說對應對此類事件還是比較熟稔的,可謂是駕輕就熟。所以今天海州市方面鄭宇穹等人剛剛過來找到他的時候,張志軍根本沒放在心上,覺得自己隨便就可以把這一幫人打發回去,但是沒有想到之後海州市經濟開發區的一把手包飛揚也親自過來了,像海州這種情況,由地方行政一把手直接出面的,他在以前幾次類似糾紛的處理中幾乎還沒有碰到,過來找過他的最大級別的地方官員也只不過是一兩個副職而已。

    不過那些地方上的副縣長副鄉長。到了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這樣的大型央企,絲毫沒有在地方上的傲氣,往往都是客客氣氣地商量解決問題的辦法。張志軍知道像他們這些地方上分管農業的副縣長不比那些分管財貿工商的副縣長炙手可熱。他們在當地一般來說也不是什麼實權派的副縣長,這種地位級別長期養成的習慣也容易讓他們把姿態放的比較低,與人接觸的時候總是表現的更為低調和謙恭有禮。

    張志軍遇到這些上門過來找大夏農業發展公司討要說法的人,慣用的手段通常也是先嚇一嚇他們,把這些小地方上來的人鎮住,堅決不認可是那些當地農民購買的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生產的種子出了問題——而且事實上大多數時候也確實不是種子的問題,不能農作物出了事情都怪到種子頭上——嚇完以後。多數過來討說法的地方上的人張志軍可以直接打發走,少數比較頑固的實在打發不走。賴在公司這裡,或者經過證實發現種子確實有問題的,張志軍才會代表大夏農業發展公司做出一定程度的讓步,但這種讓步也只是有限的。比如免費給當地的農民一點新季的種子,派出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專業技術人員上門為那些受災的農民提供部分善後處理措施,或者退還當地農民原來買種子的花費,極少才會補償因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提供的種子問題造成農業欠收或者絕收的部分損失。

    但是這次這個找上門來的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和其他地方的表現明顯不一樣,其他地方一般都最多只派一個地方上縣裡的副手過來處理這件事情,但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卻是開發區管委會的一把手親自過來跟他們理論——想到這裡,張志軍抬頭打量了站在自己眼前的包飛揚兩眼,剛剛爭吵中他並沒有在意,也沒有仔細打量過他。這時候他細細打量了一番,才發現包飛揚竟然出乎意料的年輕,比他想像中的年輕了太多了。他也算是閱人無數了,但在以前還從來沒有見過像包飛揚這麼年輕的正處級幹部呢,也不禁有些懷疑包飛揚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不是海州經濟技術開發區的管委會主任,會不會是一把手的秘書之類的人物。

    張志軍皺了皺眉頭再次上下打量著包飛揚,用有些懷疑的語氣問道:「你真的是海州市經濟技術開發區的管委會主任?」

    「當然。這是我的工作證,你看看吧。」包飛揚已經習慣了第一次見面時別人對自己的質疑。從上衣右邊的口袋裡掏出自己的工作證遞了過去,他知道此時的張志軍腦子裡在思考些什麼。雖然包飛揚希望用事實和道理說服張志軍,讓對方按照法律做事,但現實總不是那麼理想化,社會上有些人就是不吃這一套,這些人不喜歡跟你講道理,反倒是喜歡欺軟怕硬,很多時候身份和權力才能夠更好更方便地解決問題。

    張志軍接過包飛揚的工作證,打開後仔細的看上面的姓名、職務等信息,並且暗自對比了一下上面的照片是否是面前的包飛揚本人,結果發現,工作證上面印的職務那一欄果然是海州市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張志軍心裡不由微微一沉,這麼年輕的正處級地方一把手實在太罕見了,反正他在這之前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做為在大型央企中任職的中層幹部,張志軍的人生經驗和社會閱歷都比較豐富,他知道包飛揚很年輕意味著兩種情況:一是年輕人容易衝動,會讓正義感、好名聲一類的東西支配,有時候會因此對其他事物毫不看重,這也就意味著對方並不好勸服,很可能會拼著一股勁跟他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死磕到底。二是年輕但是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估計這個姓包的應該大有來頭,可能背後有一些比較深的背景,與這樣一個有背景的人對簿公堂對於大夏農業發展公司來說或許並不是什麼好事。雖然說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有著央企的招牌,但是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犯不著和包飛揚這種年輕人來真格的。

    張志軍當然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覺得包飛揚就惹不起,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發展公司畢竟是堂堂的大型央企。級別和身份擺在那兒呢,包飛揚在海州市再厲害,甚至在江北省裡都有一些關係。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發展公司也不見得就要怕他,張志軍怕的是麻煩,要是包飛揚真的以為自己後台硬,又年輕衝動,將事情鬧大了,對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發展公司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不如花點錢將人打發掉。

    想到這裡。張志軍琢磨了一下,準備開口緩和一下之前雙方激烈爭吵而鬧僵的氣氛。這時候他的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怎麼回事,這裡怎麼這麼吵?」

    聽到這個聲音,張志軍連忙轉過身,微微彎了彎腰說道:「葉總。您怎麼出來了,這幾個海州人說我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強麥五號種子有問題,我、我正在處理。」

    剛剛走出來的這個葉總三十歲出頭的樣子,西裝筆挺,繫著領帶,鼻樑上架著一副無框的眼鏡,他身旁跟著一個相貌豔麗,穿著職業套裙的少女,臉色嫣紅。還有一抹尚未淡去的嬌笑。

    「what?我們的種子怎麼會有問題?nopossible!」葉良庸馬上搖了搖頭。

    葉良庸是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集團江北公司總經理,作為央企,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集團是個巨無霸級別的存在。種業不過是其諸多經營業務當中的一項。葉良庸擔任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集團江北公司的總經理,如果要說級別的話,那也是副廳級幹部。

    不過葉良庸還是個海龜,由於後來成長環境的原因,他思想比較前衛和西化,本人並看不上這些行政上的級別。一九九七年的海龜和十年後海龜到處爬的情況不一樣。那還是比較少見也比較金貴的,否則葉良庸也不能夠在從國外學成回國以後迅速得到上級部門的重用。短短時間內就做到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江北公司總經理這樣的位置。江北的經濟在國內雖然不算最好,排名不是很靠前,但卻是一個農業大省,而且地理上位於華夏東部沿海有廣袤的灘塗荒地,分佈了不少農場,也是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重要的農業產區和銷售市場,地位十分重要。

    「這位是?」見又從裡面走出了一個氣宇軒昂的人,連之前一直態度倨傲的張志軍看上去對他都非常尊重,包飛揚看向張志軍開口問道,心裡暗暗思量看張志軍的表現和神態,眼前這個人恐怕應該在大夏農業發展公司裡是個比較有身份和地位的人。

    「這位是我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江北公司的總經理,葉總。」張志軍向包飛揚介紹著說道,並連忙小聲向自己的頂頭上司葉良庸簡單介紹了一下今天這件事情的大概情況。隨後葉良庸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裡頭一昂,非常傲慢地對包飛揚說道:「哈哈,要打官司?非常好,那就打官司吧,這個官司我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肯定贏定了!」

    葉良庸滿臉譏諷地看向包飛揚:「據我所知,華夏的法律當中並沒有規定一定要在包裝袋上印上所有的指標,所以我們將主要指標放在外面,又將具體的指標放在裡面,這是完全合法的,就算到最高法院打官司,那也是我們必贏的局面,你們海州經濟開發區盡可以去起訴我們。」作為一個學識見地都比較高的海龜,葉良庸非常熟悉國內的相關法律條文,自然不怕打官司,這種口頭和文字的爭辯恰恰是他的強項。

    「葉總,華夏的法制進程剛剛起步,法律規定不完善也是常有的,但法理不外乎人情,法官同樣有自由裁量的權力,在決定買你們種子的時候,有誰可以看到包裝袋裡面的標籤和詳細指標呢?你們的宣傳材料上宣稱高產、穩產、高抗,可是後兩點明顯不符合事實,這是虛假宣傳。」

    包飛揚態度嚴肅地對葉良庸說道:「大夏農業發展公司作為央企,更應當承擔一定的社會責任,因為你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推出的強麥五號本身抗性的問題,給我們海州當地的農民造成了巨大損失,你們不能夠一味推卸責任,理應做出合理的賠償,這是作為一個有擔當的企業所應該做的,更是大夏農業發展公司作為央企所應該做的,葉總看樣子應該在外國留過學吧?那就應該更清楚這一點。」

    葉良庸在說話的時候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向外冒一兩個英文單詞,正是時下那些海龜假洋鬼子的作風。

    「oh,mygod。」葉良庸非常輕蔑地朝包飛揚搖了搖頭:「為什麼華夏發展比西方落後,追趕不上西方的步伐?是因為在華夏人總是這樣,人情談不來就談法律,法律談不來就談人情。你剛剛說要起訴,跟我談法律,現在又要跟我談人情?很抱歉,這件事我無法跟你們談人情,我們走法律途徑,公開公正,ok?」說完聳了聳肩膀就準備轉身走開,不再搭理包飛揚他們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15
第九百六十五章 死磕到底

    張志軍張開嘴想要說什麼,提醒一下葉良庸,但是根本沒有這個機會,葉良庸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轉頭對他說道:「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以後不要再接待這幫人,浪費時間,沒有意義。」

    包飛揚皺了皺眉頭:「葉總,你剛才說華夏人如何如何,難道你自己就不是華夏人?」

    葉良庸將臉扭向一邊,連看都懶得看一眼質問他的包飛揚,他不屑地笑了笑:「哼,狹隘的民族主義。」

    「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忘本也就意味著你會失去根本。」包飛揚冷冷地對著葉良庸的背影說道。

    「狹隘……」

    包飛揚只聽到這樣一句,葉良庸就已經在那位美豔秘書的陪同下消失在前方轉彎的地方。

    「包主任,這個……」張志軍有些尷尬地對包飛揚笑了笑,從心底來講,他對葉良庸的做法並不認同,尤其是他也看不慣葉良庸那副假洋鬼子的做派,有些忘了祖宗的模樣,也不知道還當不當自己是華夏人,張志軍平時雖然也比較傲慢,但並不妨礙他也擁有比較強的民族自尊感。不過葉良庸身為江北公司的總經理,就算很多人並不一定喜歡他的做派,但還是有人鞍前馬後地貼上去,他張志軍屬於葉良庸管轄的下屬,其實也不例外,既然頂頭上司葉良庸這樣說了,他就只能遵照執行。

    「對不起了。我們葉總的話你們也聽到了,你們要是真想打官司,那咱們就法庭上見吧!」張志軍將手一攤。對包飛揚說道。

    「你們怎麼能夠這樣不負責任?這還是國有企業嗎,簡直比資本家還可惡,不知道社會主義的華夏怎麼有你們這種怪胎公司!」看著大夏農業發展公司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在層層有力證據面前依然是那副死不悔改的模樣,堅決不認錯不賠償,居然還要鑽法律的漏洞打官司,一向溫文儒雅不太發脾氣的農校老師鄭宇穹氣得用力拍著桌子大聲說道。

    「好了。」包飛揚凌厲地看了站在自己對面張志軍一眼,對鄭宇穹和吳超揮手說道:「我們走。我相信不管是法律也好,還是這個社會本身的運行規則也罷。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承擔責任。」

    「包主任,他們這真是太不像話了,難道大型央企都這樣蠻不講理?」走出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發展公司的大門,鄭宇穹還是遏制不住胸中的怒氣地大聲說道。

    吳超也緊跟著後面說道:「是啊。尤其是那個後面來的假洋鬼子,滿口英文,都忘了自己的祖宗是誰,還一口一個華夏人怎麼樣華夏人怎麼樣的,真不是個東西。」

    吳超的話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當著領導的面這樣說話似乎不妥,太粗鄙了,於是下意識地吐了吐舌頭,然後又意識到這樣做更不妥。作為一個國家幹部還做出這樣的動作也太幼稚太不穩重了,急忙閉上嘴巴,匆忙之間差點不小心咬掉自己的舌頭。

    吳超被自己這一系列不太合宜的動作弄得很狼狽。連忙偷眼看了看包飛揚,心裡暗暗希望包飛揚剛才沒有注意到他,沒有看到他吐舌頭的樣子,但是這一看之下頓時又嚇了一跳,原來包飛揚正在旁邊看著他笑。

    「鄭老師,這件事可能還要麻煩你。看看能不能跟省農科院、江北農業大學聯繫,瞭解一些這方面的情況。如果能夠請他們的專家教授對這次的事情做一個鑑定,那就更好了。」包飛揚從大夏農業發展公司出來後,一直緊鎖著眉頭,吳超狼狽的樣子倒是讓包飛揚展顏一笑,陰鬱的心情頓時好了一點,他轉過身去對鄭宇穹說道。

    鄭宇穹聽到包飛揚的話之後點了點頭,似乎胸中對大夏農業發展公司不講道理的做法怒火還沒有消,依然非常憤慨地說道:「好,包主任,這件事情交給我了!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這件事我管定了,我的大學老師在江北農業大學還有些影響力,這次我一定要揭穿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醜惡嘴臉。」

    包飛揚沉吟了一下道:「鄭老師,揭穿大夏農業發張送上醜惡嘴臉的事情還是交給我來辦吧,術業有專攻,你就負責聯繫專家,做單純的學術鑑定,能夠客觀就好。」

    大夏農業發展公司作為國內的央企,影響力很大,江北省農科院、江北省農業大學都屬於農業系統的單位,要是針對性太強,包飛揚擔心鄭宇穹會碰壁,就算他的老師願意站出來,也會有些不必要的麻煩。

    鄭宇穹皺了皺眉頭:「你放心,我老師這點擔當還是有的,總不能讓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還拿著這樣的種子再去害人。農田絕收對農民的影響太大了,農民這一季的生計都沒有著落了,不僅白白費出了功夫,浪費了時間和精力,還要因此欠下不少債務。絕不能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包飛揚點了點頭:「鄭老師,你說得非常對,我也同意你的觀點。不過在火車上的時候,你也說了,這不僅僅是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問題,而是我國對農作物片面追求產量所導致的,現在確實有很多地方出現了為了提高農作物產量而忽略了其他的指標的現象,所以啊,有些事情咱們現在不能夠著急,得想好辦法一步一步慢慢解決。」

    鄭宇穹把睜大了眼睛,手有力地一揮,非常固執地說道:「等不了,不能夠慢,咱們這裡再慢一步就可能又會讓很多農民一季的收成受到影響,必須要快,避免農民可能會再次遭受損失。」

    「我知道這個問題非常重要,急於在最快時間內得到解決。因為這不僅僅關係到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發展公司,還涉及到無數農民的家業生計和地方上的發展穩定,也不僅僅只是強麥五號這一種種子。很有可能其他的種子也會有類似的問題出現,所以我們更加要抓緊時間,早日解決這個問題,農民損失不起,我們國家也損失不起。」

    雖然知道解決這個問題難度比較大,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關係,很難處理。需要想辦法一步步解決,但是看到鄭宇穹的態度這麼堅決。包飛揚也就沒有再說什麼,更何況鄭宇穹說的也有道理,時間一長可能會拖出更多的變故,產生了新的問題。讓更多的農民遭受損失,包飛揚用力點了點頭:「好,既然鄭老師你這麼說,那你儘管去辦,不要再有什麼顧慮,就讓吳超跟著你旁邊跑跑腿。我這邊也會做一些事情,給你們支持。」

    鄭宇穹看了看吳超,這個小夥子挺不錯的,一路跟著他們過來。年輕也有幹勁,腦子也靈活,反應快。但這是包飛揚叫來的人,也不好讓他跟著自己跑腿啊,他鄭宇穹不過是個農校老師,沒有必要找一個跟班的吧,再說自己還是壯年呢,沒到七老八十的年紀。有什麼事情自己去做就好了,再看吳超眼中似乎隱隱有些失落和擔憂的表情。站在那裡看了看一眼包飛揚又看了看自己,然後就低下頭沉默著不作聲,他心中有幾分瞭然,對包飛揚說道:「小吳還是跟著你吧,你堂堂一個開發區管委會主任,身邊怎麼能夠沒有一個人跟著?」

    包飛揚笑著搖了搖頭:「吳超的工作關係還沒有轉過來,他現在還是農技站的工作人員,他對這方面的工作也比較瞭解,讓他跟著你,也是他學習的機會。薛書記還在省城,回頭我讓他從駐省辦給我安排一個人就行了。」

    包飛揚轉過頭,看到吳超的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似乎心中有什麼話又不敢說的樣子,包飛揚心中一片瞭然,便笑了笑對他說道:「吳超,你這這段時間跟著鄭老師身邊好好學習,回來後就到管委會來上班。」

    聽到這句話,吳超剛剛懸起來的一顆心才總算落地,他剛才聽到包飛揚說讓自己跟著鄭宇穹身邊跑腿,生怕包飛揚將他打發到鄭宇穹身邊後不再用他了,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搏來往上發展的機會就這樣丟掉。現在包飛揚當著鄭宇穹的面這樣說,顯然是已經接受了他。他剛剛還有些失落和沮喪的狀態立馬沒有了,這時候整個人變得精神百倍,熱血沸騰。

    聽到包飛揚的話,吳超頓時有些激動地挺了挺胸膛,大聲而堅定地對包飛揚說道:「領導請您放心,我一定跟著鄭老師好好幹、好好學,圓滿完成領導交待的任務。」

    包飛揚沖吳超微笑著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鄭宇穹聽到吳超這句話卻站在旁邊笑著打趣說道:「好好幹可以,好好學還是算了,要是學成我這個樣子,恐怕包主任就要頭疼了。」

    包飛揚他們這次坐火車到省城鳳湖辦事,並沒有帶司機過來,也沒有在鳳湖提前準備好辦事的車輛,不過薛紹華知道包飛揚這一次在省城還有其他事情要辦,細心的他專門叮囑海州市駐省辦給他安排了一輛車,包飛揚現在可是薛紹華手下的得力幹將,只要有條件辦到,薛紹華在各方面都會給予包飛揚一定的關照和支持。

    包飛揚讓司機先將鄭宇穹和吳超送去農大,鄭宇穹的母校就是江北省農業大學,因為一直從事著農業教學工作,而且以前他跟自己的老師關係就比較好,所以到現在還一直和自己的大學老師保持著聯繫,這一次鄭宇穹就是要找老師幫忙,與自己一起去做這一次的強麥五號技術鑑定工作,拿出更有力的證據證明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推出的強麥五號確實存在問題。

    車子剛剛啟動,包飛揚身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掏出手機拿起來一看,發現是一個自己不太認識的陌生號碼。電話接通以後,手機裡響起一個陌生卻很熱情的聲音:「請問是包主任嗎,我是通城市招商局的吳孟德啊?」

    「哦,吳局長你好,我是包飛揚。」既然是通城想跟他們海州搶這個韓國山水集團的造船廠項目。包飛揚在來省城鳳湖前,已經專門瞭解過通城市的情況,知已知彼百戰百勝。他的記憶力本來就很好。有過目不忘的功能,很多通城的情況在瞭解之後就能將相關人物的姓名職務熟記於心,他知道吳孟德正是通城市招商局局長,而且他還找陳雨城打聽了一下通城市最近有什麼人在省城活動,吳孟德這一次應該是陪同通城市常務副市長陸光一在省城辦事,估計是聽說自己也在省城辦事,所以找到自己想探探路呢。多半還是為了那個山水集團項目的事情。

    包飛揚不知道是不是通城市副市長陸光一想要見自己,按理說他們這個時候應該找薛紹華才對。畢竟薛紹華才是海州市的一把手,在很多問題上有話事權,會起決定性作用,自己雖然是這個韓國山水集團造船廠項目的引入人。但論身份和級別只不過是海州市下面一個開發區的主任而已。雖然與薛紹華相比陸光一的級別差了點,只是通城市的副職領導,但是如果省政府秘書長程化言願意出面的話,這一點倒也應該不成問題,薛紹華肯定要給新任的江北省省長洪錫銘身邊的紅人這個面子的。

    「包主任,你好你好啊!」吳孟德的聲音在電話裡語氣顯得非常熱情地說道:「包主任,是這樣的,剛剛省政府的程秘書長打電話給我們陸市長,說是你們海州市願意在山水集團的造船項目上幫忙。讓這個項目移師通城,我們陸市長對海州市這樣的高風亮節非常欽佩,陸市長他晚上有事。吩咐我一定要找機會向包主任你表示感謝。包主任,不知道你晚上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吃個飯?我們陸市長要當面向你道謝。」

    包飛揚不由得哂笑起來,他可沒有答應幫忙讓韓國山水集團三方合資的造船項目轉移到通城去,他答應的是,幫忙讓韓國山水集團到通州考察而已。不過這時候他自然不能說破自己的算盤。

    他低頭看了一下時間。對著電話說道:「吳局長,實在不好意思。這次來省城還要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晚上恐怕沒有辦法赴宴,以後吧,以後還有機會。」

    「這樣啊,那就真是太遺憾了。」吳孟德的聲音明顯有些變化,透露出一種失望,他繼續追問道:「那包主任明天有空吧,具體的時間地點你來定?」

    「這個恐怕還是不行,確實是有些棘手的事情急需處理。」包飛揚回答說道。

    「哦,那我倒是挺好奇的,不知道包主任有什麼棘手的事情讓包主任你這樣著急。當然,包主任如果你覺得不方便透露的話就算了,但要是需要幫忙的話,說不定我們還能幫襯上。」吳孟德笑著說道。

    吳孟德既然堅持要自討沒趣,包飛揚自然是樂得成全他,他沉吟了一下說道:「事情倒也不大,就是去年我們海州市經濟開發區的一些農民買了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強麥五號的麥種,結果今年使用強麥五號麥種的近十萬畝麥子全部因為感染葉鏽病而絕收,我們希望大夏農業發展公司對此給那些受災的農戶進行賠償,不過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那邊並不認可,拒絕承認他們的強麥五號有問題,也堅決拒絕賠償,吳局要是能幫忙說上話,我們開發區幾萬戶受災的農民一定感激不盡啊!」

    吳孟德開始還以為包飛揚是故意找個藉口推脫,不想見自己,結果發現包飛揚還真是有事情要解決,而且這事情居然涉及到了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這樣一家央企,這可不是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了。其實吳孟德剛才在話裡說的所謂幫忙也是為了套包飛揚的話所說的漂亮的場面話,倒不一定是真心想要幫忙,他海州的問題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啊,何況這種涉及到央企的事情可不是什麼人都敢沾上的,說不定到時候給自己惹上了一身的麻煩。

    吳孟德連忙打了個哈哈:「這個啊問題,我跟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方面還真沒有什麼接觸,回頭我問問陸市長,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在那邊說上話?」

    「好的,那就謝謝吳局了。」包飛揚笑了笑,掛上電話。

    鄭宇穹轉頭看了看臉色嚴峻的包飛揚:「包主任,這事是不是比較麻煩啊,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畢竟是央企……」

    鄭宇穹並不真是酸腐的老學究,剛才在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為一時義憤所激,說出一番慷慨激昂的話來,這個時候也回味過來,所謂店大欺客,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發展公司就是典型的店大欺客,不要說普通的農民,就是海州市經濟開發區,甚至海州市在他們面前,恐怕對方都不會太在意,不怎麼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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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六章 麗萍歸來

    「沒事。」包飛揚沖鄭宇穹擺了擺手說道:「鄭老師你不要想的太多,你們這一次只要對麥種質量客觀評定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需要去顧慮,只要不偏向大夏農業發展公司,其他的事情都好辦,我會來想辦法的。」

    鄭宇穹連忙大聲說道:「這一點請包主任你放一萬個心,咱們做老師的這點良知還是有的,就算不能說話,也絕對不會顛倒黑白。」

    「那就好。」包飛揚笑著點了點頭,或許鄭宇穹還有這樣的堅持,再往後推十年二十年,能夠堅持這種良知的人在社會上還真的很難找,後世不少所謂專家學者為了自身的利益什麼都敢說,根本不會顧及到老百姓的利益。

    將鄭宇穹和吳超開車送到江北省農業大學以後,包飛揚又驅車去了一趟江北省農業廳,通過陳雨誠的牽線搭橋,省農業廳副廳長高安翔安排人幫他查出了省內強麥五號推廣和受災的詳細情況,農業廳種植業處的副處長劉成華對包飛揚說道:「強麥五號在江北省內的推廣時間不長,最早是三年前,大面積鋪開也就是近年兩年的事情,從資料上看,幾乎每年都有因為葉鏽病絕收的情況,但是整體上來看,並沒有出現大面積的絕收的情況,今年海州市的這種大面積絕收的情況在這之前並沒有出現過,在海州市發生這件事情以前,情況最嚴重的一次就是去年靖城市大約有上千畝麥地受葉鏽病感染而出現了減產。那一次減產幅度大約是百分之三十。」

    包飛揚默默地點了點頭,江北省農業廳的數據比較詳實,對比較新的良種的種植情況都有詳細記錄。做為最近幾年新研發出來的高新農業技術成果推廣的產品強麥五號的種植面積在農業廳彙總和整理的資料中也都記錄得很清楚,並且有情況總結。不過這些統計數據大部分是從下面彙總起來的,雖然可以做為參考數據,但是準確率未必有那麼高。尤其是受災數據,按照國內歷來的傳統,下面往往習慣報喜不報憂,當然爭取補償是例外。所以包飛揚也不清楚這些受災數據到底是誇大還是減少了。

    但是僅憑這些數據,也至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強麥五號確實存在葉鏽病抗性不高與頻發的問題,並不像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那個接待他們的部門經理張志軍所說的質量非常好,完全不存在任何問題。

    「劉處,從我們瞭解的情況來看。強麥五號對葉鏽病的抗性最高九級,這意味著一旦發病,就可能會出現絕收的情況。雖然強麥五號正常年份的產量確實能夠提高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但是一旦受災,那就是絕收,海州市農校的老師認為,從穩產角度考慮,這樣的品種似乎並不適合大面積推廣?」包飛揚問道。

    劉成華沉吟了一下,才緩緩說道:「確實有這樣的擔憂。不過一來江北省小麥葉鏽病的受災頻率並不高,不屬於不適用種植範圍;二來抗性最高九級並不意味著沒有抗性,既然這個品種的平均抗性達到了五級。那大致也就符合江北的種植要求,畢竟葉鏽病在我們省並不高發。基於這些考慮,加上強麥五號也通過了農業部有關部門的審核,我們也沒有理由不讓它進入江北,但是江北省農業廳和江北省農技部門並沒有將這個品種列入推薦目錄,也是基於還有這個隱患和不足的考慮。至於企業的市場行為與農民的自主選擇,我們也不能夠過度干預。」

    包飛揚點了點頭。對劉成華的這個說法表示認可。當然有些事情劉成華不會說得那麼透徹。中國官場上歷來講究的是隱晦,很多事情需要用心去理解那些話裡話外的意思。

    追求農作物的平均每畝地的產量,一直都是國內對於在糧食生產方面追求的主要目標。上級領導部門看重的是這個畝產量指標,下面自然也追求這個指標,以期用更好的成績為自己在領導心中加分,所謂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於是那些從事農業高新科學技術的專家們也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如何提高畝產量指標上,不斷的研發出新的農作物品種,有市場才有需求。當然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也是基於我國人口眾多,所以雖然我國領土幅員遼闊,但是人均耕地面積相應比較少的現狀,從糧食安全角度出發所導致的必然選擇。

    通常來說,從事研發的農業科技人員對糧食作物的品種培育與選擇,需要從品質、產量和抗性等方面進行綜合考慮。在其他幾項需要考慮的指標相同的情況下,產量自然是越高越好,但是特別需要注意到的是在高產的同時,穩產也很重要,否則幾年高產累積形成的增量也抵不上一年絕收的損失。

    而這些新培育和研發出來的糧食作物品種對病蟲害和天氣因素的抗性就是穩產的重要指標,這就像是一個身體素質高的孩子,抵抗力和免疫力比較強,所以才不容易生病,能夠保持健康的身體狀態很好的成長,長大成人,不會因為外界一些不良因素的影響而生病夭折。同樣的在農業領域只有抗性高才能夠確保糧食作物能夠面對氣候和環境的考驗,不會輕易受災,而且就算受災,情況也不會特別的嚴重,減產損失也不會那麼大。

    另外,對於在農作物的研發和培育方面除了產量指標,品質指標也很重要,比如華夏著名農業科學家研發出的超級雜交水稻就曾經為提高國內糧食產量做出了巨大貢獻,甚至在國外的美國、日本、菲律賓、越南、印度都進行了一定面積的試種。同樣取得了非常不錯的增產效果。

    但是另外一方面,某些高產的雜交水稻在吃起來的時候人們的口感卻不是很好,在一些更為成熟的農業體系當中。除了追求產量指標之外,農作物的口感、纖維含量、糖分等營養成份指標也都很重要,所以,最後很多國家都放棄了從華夏引進超級水稻。

    當然,對於國內現在的農業體系來說還沒有到普遍追求品質的時候,但就算只從產量角度考慮,對於其他的指標如口感營養成人等不是太過追求。穩產的重要性也不比高產差。

    但是最近一些年以來國內良種培育技術工作當中存在的非常普遍的一個現象就是盲目的只重高產,因為高產的指標更明顯。更容易得到支持,更容易得到領導的肯定和讚賞,拿下技術成果的成績,讓從事農業科學技術研發的工作者得到榮譽和利益。如果有兩個農作物的新品種研發項目。其中一個項目可以將糧食的產量提高百分之十,但是在另一方面這種培育出來的農作物新品種抗性指標卻要略微下降,另外一個項目雖然不能提高糧食產量,卻可以提高病蟲害的抗性,除非是非常普遍性的病蟲害,否則前一個項目一定更受相關部門的重視,更容易申請到項目科研資金,也更容易獲得科研榮譽。

    付出同樣的時間和精力得到的卻是完全不同的結果,在這樣的情況下。農業科技工作者的選擇自然就很清楚了,就算有些人出於專業上的認真負責的態度,想要更加完善農作物新品種的指標。還是會從事抗性的研究,也會因為項目研究資金及政策等方面支持不夠,導致能夠順利取得的成果較少,不夠明顯。

    這個因素對於政府有關部門的影響也是一樣的,糧食產量的提高對政府與官員來說是硬性指標,也是上級對於當地官員政績的具體考核指標之一。如果當地糧食作物因為受災的原因導致減產,則是可以得到上級的豁免和本人合理解釋的。所以對強麥五號這種有風險,但是確實能夠提高正常年份的新研發出來並投入市場的農作物品種,他們這些地方上對口的官員自然也不會去阻止。

    這也就是類似強麥五號這種明顯存在短板的糧食品種竟然會在評審的時候得到通過,並且在地方上投入市場上銷售。

    劉成華看了看包飛揚,就算他的上司副廳長高安翔沒有在私下裡對他特別交代,他也知道這個年輕人是全省最年輕的正處級地方一把手。二十五歲的正處級即便是在處級官員比較多的省委省政府機關裡都不多見,大概也只有團省委這樣的組織機構中才有,但是能夠像包飛揚這種擔任地方一把手的正處級領導更是絕無僅有。

    縣處級的地方一把手就是縣長縣委書記區長區委書記這樣的,要統攬一個區縣的工作,沒有一定的經驗根本把控不了局面,這也是地方一把手。

    劉成華知道江北省省委一把手王虹鋒對包飛揚非常器重,曾經專門在全江北省內樹立模範典型,號召廣大領導幹部學習包飛揚的望海經驗,學習如何用創新和先進的理念模式帶動地方的經濟發展,劉成華擔任的是農業廳種植業處的副處長,對口的工作是農業方面,並不負責地方上的工商業和整個經濟發展規劃等工作,因為工作性質不同,並沒有像其他一些地方上的官員一樣,組團參加過去望海學習的學習團,但這事整得轟轟烈烈的,在整個江北省官場都已經眾所周知,身為江北省官場中的一員,他對此也早已有所耳聞,又怎會不知省委書記王虹鋒對包飛揚的欣賞和器重。

    他低下頭想了想說道:「下午我專門瞭解了一下,大夏農業發展公司以前處理這一類事情大多是私底下解決,適當進行一些賠償。當然,賠償的標準都很低,往往就是賠一點當初購買種子的錢……」

    包飛揚不由冷笑了兩聲:「那還真不如不要賠。」

    劉成華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對包飛揚說道:「情況大概就是這樣,說實話,真要打官司的話,也沒有什麼結果,最後也還是調解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大夏農業發展公司各項相關手續和程序都齊全,很難說在這件事情上有什麼違法的地方。」

    劉成華看了看包飛揚,說道:「我們農業廳裡也只能打個招呼。至於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會怎麼做,做到什麼程度,廳裡的辦法也不多,畢竟他們是大型央企,後面有農業總局撐腰。」

    晚上包飛揚請劉成華一起吃了個晚飯,在飯桌上,劉成華又向包飛揚說了一些農業系統的內幕。更加進一步佐證了包飛揚之前的一些想法。

    按照劉成華的說法,如果包飛揚要跟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打官司對簿公堂的話。他的對手就不僅僅是大夏農業發展公司,很可能還包括了給他們背後腰的農業總局、為他們提供研發培育出來的農作物新品種的華夏農科院等整個農業科研系統。

    「就算是這樣,有些事情也還是要去做的。」包飛揚堅定地說道,並沒有為劉成華所說的話而退縮。

    ****************************************

    晚上回到駐省辦。包飛揚發現與他同住一家酒店的薛紹華還沒有回來,大概事情進展的並不順利,還在外面忙吧,薛紹華也是個為了工作比較拚命的人。

    海州市駐江北省辦事處也在省城經營一家酒店,海州市裡的人因公來省城鳳湖辦事,通常都可以在這裡下榻,這也是為了方便海州的公務工作,當然除了市裡有一定級別的領導,其他人都要與所屬單位結賬。另外酒店也會對外營業,以增長部分收入,畢竟維護一家酒店也需要成本和人工。光靠海州市的人來鳳湖出差辦事的公務消費肯定是不夠的。

    鄭宇穹和吳超兩個人與包飛揚分別,去拜訪江北省農業大學的老師,到現在也沒有回來,包飛揚在酒店住下以後,就給孟爽打了一個電話,兩人平常工作都挺忙。聚少離多也難得見面,但是幾乎每天晚上都要通一個電話。聊聊一天的工作和心情。

    聽到包飛揚說到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情況,孟爽也很憤慨:「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這麼大一個公司,還是一家堂堂的央企,怎麼能夠這樣不負責任呢?」

    孟爽現在身為方夏陶瓷集團的高層,本人平時與農民接觸的機會並不多,但是她出生在一個普通人家,也有不少親戚在農村,知道農村的情況,也很清楚損失一季莊稼對農民帶去的影響。

    包飛揚聽到孟爽那邊有人在說話,不由奇怪地問道:「爽兒,剛剛是誰在說話,你那邊有人?」

    孟爽笑著說道:「是啊,你猜猜是誰?」

    包飛揚聽到那邊有一個人在笑,眼前頓時浮現出一個美麗婀娜的身影:「不會是麗萍吧,她從非洲回來了?」

    「哎呀,真沒有意思,這傢伙還是跟以前一樣,總是那麼狡猾。」電話裡響起一個清脆嬌糯的聲音。

    孟爽笑道:「天啊飛揚,你會掐指神算嗎,怎麼猜的這麼準,你說的沒有錯,還真是麗萍從非洲回來了,因為她要從新港轉機回京城,就順便在新港停下來看看我,飛揚,你不知道吧,她現在可了不得,說出來嚇你一大跳,她已經升任為她們經濟新聞的副主編了,以後就是主編大人了,這麼年輕的主編大人,嘖嘖。」

    包飛揚不知道華夏青年報社的組織體系,孟爽的表述也不一定準確,經濟新聞的副主編大概也算不上真正的主編,不過趙麗萍的年紀比他還要小,在她這個年紀能夠做到這個位置,也算難能可貴。

    更重要的是趙麗萍做到這一步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沒有依靠任何外力和背景,在報社裡,趙麗萍非常低調,並沒有向人透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的爺爺是大名鼎鼎的趙老,父親是政務院委員趙根正。

    當然,報社裡面肯定還是有明白人的,比如說搞人事工作的幹部,或者是報社的高層領導,也不能說真的就一點影響都沒有。

    「喂,包飛揚,你還是那麼狡猾啊,我明天和孟姐姐一起去鳳湖找你,好不好?」電話裡響起趙麗萍清晰的聲音,看來趙麗萍聽到孟爽與包飛揚的電話之後已經從旁邊跑過來完全接手了孟爽的電話。

    包飛揚連忙笑著爽朗熱情地說道:「好啊,我是熱烈歡迎,翹首以待啊!」

    「哼,你等的是孟爽,又不是我。」趙麗萍嬌嗔說道。

    當初包飛揚與孟爽確定戀愛關係,趙麗萍才意識到自己對包飛揚已經產生不同尋常的「好感」,她擔心如果再與包飛揚接觸的話,這種感情在時間的積累下會日漸茁壯,從幼嫩的小芽長成參天大樹,佔滿了自己整個心房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15
第九百六十七章 機場偶遇

    趙麗萍本身是個內心善良又傳統的人,自己喜歡的人有了喜歡的人,她也不可能為了自己的個人的**而不顧他人的感受去破壞別人的感情,為了逃避這個注定不可能會有任何結果的單戀,將這種朦朧的情愫掐滅在萌芽狀態,她特地向報社裡的上級領導申請到國外工作了一段時間,沒有想到這一去就是將近三年的時間。

    趙麗萍原以為昔日的情愫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變淡,但是就在剛才一接起電話,聽到裡面傳來包飛揚那熟悉的聲音,她的心田又重新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悸動,似乎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了三年前的狀態。在國外的三年她故意讓自己十分的忙碌,搶著做很多項工作,甚至有些本是她身邊的同事需要去做的事情,她也搶著去做,而且從來不計回報。

    因為每天的時間都被工作填的滿滿的,自己也並沒有時間再去想過那麼多,似乎對包飛揚的好感和情愫已經隨著時間漸漸遙遠模糊,她原以為自己這種工作狂療法終於見效了,成功擺脫了包飛揚對自己的影響,這才有勇氣回國。

    可是一回到國內,在聽到包飛揚的聲音的一瞬間,就好像過去在國外的三年如同做了一場夢一般,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點,原來自己的種種努力和逃避好像全白費了,甚至有些憎恨自己那不受理智控制的感情。

    那是她曾經長久以來刻意逃避不敢去回憶。但卻是在潛意識中令她魂牽夢繞的聲音,當趙麗萍現在真正觸摸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只是讓她心中充滿了又是甜蜜悸動又是苦澀酸楚的複雜滋味。卻還無法找人訴說,心中不禁一陣悵然和無奈。

    包飛揚並不知道趙麗萍內心對自己的種種綺念,雖然說趙麗萍比他大,可是他心裡只是一直單純地將趙麗萍當成自己一個嬌俏可愛的妹妹,聽到她的話,不由笑了起來:「你是我的妹妹,就是你一個人來。我也歡迎。」

    「呸,我是你姐好不好?不許佔我便宜!」說完這話。趙麗萍猛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俏臉一片嫣紅,孟爽還站在自己旁邊,真是丟死人了!她連忙轉移話題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現在就訂明天飛往鳳湖市的機票,翹首就不用了,不過你得陪我去鳳湖玩。」

    趙麗萍語氣顯得興沖沖,用這種爽朗掩飾著自己剛才的尷尬。

    「好啊,沒有問題,不過你剛剛不是說孟爽也要來鳳湖市嗎?」包飛揚問道。

    「哼,就知道你想的還是孟爽。」趙麗萍氣咻咻地說道,似乎像一個向大人爭寵的孩子般,把電話交給孟爽。「快接吧,包飛揚要找你說話!」

    電話裡很快又響起孟爽的聲音:「飛揚啊,這兩天公司裡面有事。明天我就要飛馬來西亞,沒辦法按照原訂的計畫去鳳湖市了,等我忙完了就去海州市看你,這一次你就陪麗萍在那邊玩一玩吧,剛剛麗萍還說她對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發展公司這件事很感興趣,想要跑去挖掘新聞呢。這次她過去說不定還能幫上你的忙呢!你可要好好招待她哦。」

    華夏青年報在國內的影響力比較大,綜合影響力應該能夠排在前十。而且青年報的觀點也要比其他全國性的大報更加開放,也經常會針砭時弊,尤其是其冰點欄目,觀點都比較犀利。

    如果能夠讓華夏青年報對強麥五號的事情進行報導,勢必可以引起更廣泛的社會關注。包飛揚原本也想聯繫媒體,不過一般的媒體未必願意冒著開罪央企的風險,現在趙麗萍恰好從國外回來,無疑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包飛揚連忙說道:「那好,只要趙主編能夠幫忙報導這件事,我就豁出去捨命陪美女,保證讓她吃好玩好。」

    「哼,我就知道你就是想要利用我。」趙麗萍突然又冒出來一句。

    在包飛揚的記憶中,趙麗萍雖然有時候比較刁蠻任性,但平常也還是一個知性堅強的職業女性,沒想到出去近三年,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更加嬌嗲了。

    不過這種性格倒也不是壞事,起碼要比女強人更受男性的歡迎,或許郭麗瓊一直擔心的事情很快就能夠解決了,郭麗瓊可是一直催著他和孟爽早點完婚,又總是擔心趙麗萍找不到合適的人家。

    包飛揚結婚的時間差不多已經定了,一旦他年滿二十五週歲,滿足晚婚的法定要求,就會盡快領證辦事。郭麗瓊最擔心的就是趙麗萍的事情,為了這事,孟爽私下裡也埋怨了包飛揚不少次,讓他也很無奈。

    趙麗萍做事還是一如既往地風風火火,包飛揚和孟爽的電話還沒有結束,她就又插了進來:「我的飛機票訂好了,明天上午的飛機,準點的話,中午十二點到鳳湖,你要請我吃大餐。」

    「沒有問題,我請你吃鳳湖最有名的湖魚和大閘蟹。」包飛揚連忙打了一個包票。

    *****************************

    第二天中午,包飛揚按照與趙麗萍在電話里約定的時間趕到江北省鳳湖雲山國際機場準備去為趙麗萍接機。

    鳳湖雲山機場原來在解放以前是軍用機場,建國後適應時代發展需要改成軍民兩用,後來國內局勢一直平穩人民安居樂業,軍用機場也遷移到一個離市區更遠的地方了,而離鳳湖市比較近的雲山機場又徹底變成民用,雖然幾經改造,但因為前身畢竟是軍用機場受規模限制,所以機場的整體格局還是比較小,遠比不上離這裡一百多公里外的石城機場寬闊大氣。

    不出意料。趙麗萍乘坐的那一趟航班又像以前一樣的晚點了,本來航班預定是中午十一點半到達雲山機場的,但是現在卻得到機場通知這一趟航班還要半個小時抵達。不過這種晚點的情況對國內的航班來說已經是司空見慣了,包飛揚也並不覺得奇怪,反正今天也沒什麼其他的事情,本來就是專門安排接待趙麗萍,他倒也不著急。不過半個小時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包飛揚想想自己一個人傻傻地站在接機處也比較無聊。於是他就在機場大廳裡逛了一圈,找了一家書店隨手買了兩份雜誌打發打發時間。由於接機處來接機的人太多沒有什麼位置,他便踱步拐進了接機處旁邊的一個候機廳等候。候機廳當然不是誰都可以進的,只有手持機票的旅客才可以進入,如果沒有此次航班的機票。就必須是vip客戶才能享受這種特別的優待,包飛揚因為工作需要經常乘坐飛機,包裡有幾個航空公司的vip會員卡,才能夠進去。

    聽到機場的廣播裡報出趙麗萍乘坐的那一趟航班抵達機場的消息,包飛揚走出隔壁的候機室,準備再回到接機處等待趙麗萍,沒想到剛剛走到接機處的入口,就聽到一個他很討厭的聲音:「咦,是你?」

    「葉總!」包飛揚抬頭看了葉良庸以及他身邊angeles昨天見過的美豔女秘書一眼。輕輕點了點頭,招呼了一聲,腳下的步子不停。逕自從他們身旁走開。葉良庸微微一愣,旋即惱火地皺了皺眉頭:「oh,真是個粗魯的傢伙,一點禮貌都不懂。」

    包飛揚很快看到趙麗萍的身影,她身著一套比較淑女味的職業套裙,可能是為了搭配服裝。原本習慣於穿旅遊鞋的她今天特地穿了一雙五寸高的精緻高跟鞋,身材顯得比以前更加的高挑婀娜。氣質出眾的她在人群中有些鶴立雞群般的顯眼,原來清湯掛面的臉上今天居然薄施脂粉,化了一個淡妝,本來就比較立體精緻的五官看上去愈發增加了幾分嫵媚動人的女人味,看得出來是她這次是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

    不過與上一次見面的時候相比,看上去模樣似乎黑了也瘦了一些,大概這麼幾年以來長期在國外工作也比較辛苦勞累吧,身邊也沒有家人好好照顧,一個女人孤身在國外打拚,雖然取得了不錯的工作成績,但說起來也怪讓人心疼的

    「麗萍——」包飛揚揮手迎了上去。

    還沒有等包飛揚有什麼動作,趙麗萍早已在人群中看到包飛揚的身影,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從出口處朝著包飛揚一路飛奔而來,一下子沖就到包飛揚寬厚的懷裡,雙手一把抱住他緊緊地摟著不放,並且揮起纖細的胳膊用力在包飛揚後背上不停地拍打,似乎是非常高興的激動和興奮,心神激盪之下情不自禁的表現,又似乎是一種女孩子特有的嗔怪和抱怨。

    原本包飛揚想像中這次接機與趙麗萍久別之後重逢見面,倒是想像得出來兩個人應該是都非常開心,可能還會像以前那樣互相打趣,唇槍舌戰一番,但沒有想到趙麗萍見到自己會是這樣一番表現。包飛揚的身體被趙麗萍摟的緊緊的,身體感覺得到貼著自己的女性柔軟的嬌軀,耳畔還隱隱傳來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饒是他性格一向淡定處變不驚,這一下也是一時身體僵在那裡,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他現在還真是有一些不知所措,如何應對這種意料之外的狀況。

    這可是在國內的九十年代啊,國內大多數人還沒有西方人那樣的熱情奔放,一男一女的兩個年輕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摟摟抱抱,實在是有些不妥,更何況他還是屬於在體制內工作的幹部,影響更不好,不過想了想在他眼中趙麗萍就如同自己親妹妹一樣,以前也是在自己面前一向不拘小節嬌憨可愛,後來又在國外工作生活了這麼多年,思想上可能也被西化了,因為久別後初見面一時的興奮激動的心情,對他用這種外國人熊抱的熱情方式表現的親暱一些也可以理解,包飛揚原本就是一個比較豁達變通的人,他只是略微猶豫了一下。也伸出胳膊摟住撲在自己懷裡的這個少女,右手還輕輕在她背上溫柔地拍了兩下,似乎是對趙麗萍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熱情擁抱的一個友善親暱的回應。

    趙麗萍用手臂緊緊箍著包飛揚。身材高挑的她在穿上高跟鞋後,幾乎比包飛揚個頭低不了多少了,她將自己的臉埋下來貼在包飛揚胸口一直沒有開口說話,良久,才推開包飛揚,舉起手來擦了擦眼睛,退後兩步。認真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包飛揚兩眼,臉上又露出標誌性的狡黠笑容:「嗯。你還是老樣子——沒長進。」

    包飛揚不由笑了,立刻對趙麗萍反唇相譏道:「哈哈,你也還是老樣子,總是那麼犀利。不給人面子。」趙麗萍鬆開他的身體後,包飛揚頓時覺得自己自在了許多,不需要再面對機場中過往路人異樣的眼光了,少了許多尷尬。

    趙麗萍對包飛揚給自己的評價有些不滿,她撇了撇嘴帶著幾分委屈的對包飛揚說道:「哪裡有啊,你盡冤枉人,本主編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好不好?」

    包飛揚伸手接過趙麗萍手中的行李,一隻碩大無比的底部帶著滾輪可以推著走的箱子,還有一隻大大的雙肩背包。行李很重,不過他此時心情卻很放鬆:「是嗎?那我是不是還應該感謝你?趙大主編!」

    「那當然,你不要忘了。我這次可是專程過來幫你忙的,你當然要謝謝我。說吧,你準備怎麼謝我啊?」趙麗萍有些雀躍地跟在包飛揚身後向外走,在初見面的短暫沉默無言之後她又恢復了以往活潑開朗的本性,雖然她通過孟爽和家中父母那裡知道包飛揚與孟爽婚期不遠,但是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一看到包飛揚。她還是感覺渾身上下,似乎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就是那樣的不由自主的快樂和興奮。

    兩個人並著肩剛剛走了兩步,葉良庸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來:「嗨,美麗的小姐,你認識包?」

    趙麗萍遲疑著停下輕盈的腳步,有些驚訝地看了看攔住自己去路的葉良庸,然後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包飛揚,看到包飛揚的神情,見臉上一副淡淡的樣子,似乎並沒有流露出來見到熟人之後的熱情和熟絡,她睫毛微顫,若有所悟地眨了眨那雙美麗清澈的大眼睛:「飛揚,這是、你朋友?」其實在問這句話的同時,她已經通過包飛揚的表情知道面前這個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應該不會是包飛揚的朋友,不過是技巧性的問出對方的身份罷了。

    「談不上,葉總是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江北公司的總經理,我這樣的身份大概還和他高攀不上,只不過我們兩個人以前因為工作上的關係有過一面之緣罷了。」包飛揚看著滿眼灼熱地盯著趙麗萍的葉良庸,淡淡地說道:「葉總,請你讓開,我們要趕時間。」

    葉良庸似乎沒有絲毫要讓開道路的意思,也沒有搭理包飛揚的話,他頗為高傲地笑了笑,抬起手扶了扶金絲框的眼鏡,對趙麗萍說道:「小姐,你真漂亮,你明豔的光芒幾乎要灼傷我的眼睛,幸虧我戴了一副眼鏡,眼睛才沒有受傷。」說完,他自以為風趣的又笑了笑。

    聽說眼前這位三十歲左右一身名牌的男子就是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江北公司的總經理,知道這個人就是包飛揚昨天晚上在電話裡所說的強麥五號事件的關鍵性人物,趙麗萍不由眨了眨眼睛,這個傢伙不是什麼好人啊,就是他拒絕賠償農民損失,不承擔自己公司產品的失誤,她心下瞭然,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露出刻意卻依然明麗陽光的笑容:「葉總你才真是年輕有為呢,我是京城青年報的記者,我們青年報專門做青年傑出人才的報導,可是好像還沒有出現過像葉總這麼年輕、這麼優秀的青年。」

    「葉總,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幸對你進行一個獨家專訪啊?」

    包飛揚不由看了趙麗萍一眼,趙麗萍本來就挺古靈精怪的,出國幾年,鍛鍊回來,似乎變得更加狡黠,看她那表情,這個時候大概不知道又想出了什麼鬼點子呢。

    面對少女明媚的笑容與恭維,很少能有人做出拒絕,何況葉良庸走過來搭訕美女本來就有一些想法。如果趙麗萍真的給他做專訪,他豈不是又有了更多的機會與面前這位美女接觸嗎,於是他馬上笑了笑,很瀟灑的一揮右手說道:「,這是小菜一碟。」

    葉良庸嘴裡一連蹦出好幾個英文單詞,倒是不減假洋鬼子本色。

    趙麗萍臉上的笑容馬上自然了許多:「嘻嘻,葉總的英文說得真好,葉總在國外留過學?」

    這話問的很有技巧,看上去似乎是一種猜測和詢問,但是不管葉良庸有沒有留過學,這句話都是最好的恭維。就算葉良庸沒有留過學,這樣問也是恭維他的英文說得好,以至於讓人感覺他似乎曾經在國外學習生活過一般。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20
第九百六十八章 晚宴焦點

    葉良庸馬上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是啊,我在美國待過幾年。」

    一九九七年出國國的人還非常稀少,還不像十幾年後,幾乎滿大街都是去過國外的人。不論是在工作上還是生活中,海龜的身份都給葉良庸帶來了很多方便。尤其是在跟女人交往的時候,往往這句話就能讓對方貼上來,不停地打聽在美國生活的情況,雖然那有可能只是一個藉口。

    趙麗萍笑著驚呼一聲,用一隻素白的玉手掩住嘴唇,杏眼睜的溜圓,看著葉良庸說道:「啊,你真厲害。」

    葉良庸矜持地笑了笑,看來眼前這個少女對自己頗為崇拜,不過這倒也不奇怪,像自己這樣有過留學國外經歷的青年才俊在國內本來就不多,他平日得到這樣崇拜的眼神並不少,不過能被美女崇拜豔羨,感覺自然是又不一樣,似乎更加充滿了優越感和自豪感,今天勢頭不錯啊,看來很有發展的機會呢。他正準備趁勢與趙麗萍接著繼續往下聊呢,卻聽到趙麗萍又接著說道:「葉總,那我們就先走啦,記得你剛剛答應的專訪啊,回頭我再跟你聯繫?」

    趙麗萍拿手放到耳邊做出一個打電話的手勢,朝他回眸一笑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葉良庸愣了愣,趙麗萍的反應有些不符合他的預想,讓他有些跟不上節奏,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好的,回頭見。」

    葉良庸看著趙麗萍高挑的身影漸漸遠去。心裡好像有一百隻貓爪子在不停地撓,癢癢的。想到趙麗萍還要對他進行專訪,這才不再繼續遺憾。反正以後還有機會。

    為了接趙麗萍,包飛揚讓海州市駐省辦幫忙另外租了一輛車,駐省辦的孫青華本來說他可以用駐省辦的車,包飛揚想著趙麗萍接下去要圍繞強麥五號的事情進行一些採訪調研,用駐省辦的車可能不太方便,便隨便找了個理由推掉,而是讓他們幫忙。從租賃公司租了一輛進口的切諾基車,聽到包飛揚的用車要求。孫青華才沒有再說什麼,駐省辦還沒有這樣的車。

    包飛揚開車,先帶趙麗萍回市區,找了地方吃飯。然後讓趙麗萍先休息一下,不過趙麗萍卻精神活力十足,根本不想睡覺。

    這時候,包飛揚接到薛紹華的秘書沈融的電話,沈融在電話裡告訴他,通城市常務副市長盧丁逸請省政府秘書長程化言出面,邀請薛紹華晚上吃飯,並專門提到包飛揚,讓他晚上一起參加。

    包飛揚只能對趙麗萍聳了聳肩說道:「本來晚上想帶你去逛逛夜裡的鳳湖。現在看來逛不成了,晚上要陪領導吃飯。」

    趙麗萍不由掃興地撅了撅嘴:「就知道會這樣,你這個工作狂。跟我爸一樣,難得看到他跟我媽一起吃個飯,更不用說出去玩了。」

    趙麗萍說完,似乎意識到什麼,俏臉頓時飛起兩抹紅雲。

    包飛揚看到趙麗萍嬌俏的模樣,也不由微微一愣。他很快轉過頭去,道:「我不能夠跟趙總比。只不過人在官場,有時候也身不由己。」

    「這樣吧,距離晚上吃飯還有一段時間,你要去哪裡,我帶你去。」包飛揚笑著說道。

    趙麗萍目光複雜地看了看包飛揚,低下頭,抬起手捋了捋額頭上的發絲:「算了,還是工作重要,你再跟我說說那個大夏農業發展公司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包飛揚道:「是不是先休息放鬆一下?」

    趙麗萍搖了搖頭:「不用,我已經在粵東休息了兩天,現在好得很,你先跟我說說情況,我好擬定一個初步的工作計畫。」

    看到趙麗萍的態度堅決,包飛揚也就簡單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影響,以及蒐集到的一些情況告訴她,包括昨天從江北省農業廳拿到的資料都給了她。

    聽完包飛揚的描述,趙麗萍沉吟著說道:「這幾年我跑過很多國家,包括非洲的一些國家,在那裡,很多人的吃飯都成問題。我以前也瞭解過,世界水稻的平均產量大概只有不到兩百公斤一畝,我國的這個數字達到四百多,接近五百公斤。」

    「我在東南亞的時候,與一些留學朋友接觸,也曾經聽他們說過國內雜交稻的米口感沒有東南亞的米好。我也吃過那邊的米,確實比國內的米好,尤其是泰國的大米。」

    趙麗萍抬起手捋了捋頭髮,又接著說道:「不過我覺得,國內追求產量本身並沒有錯,要是雜交水稻能夠在非洲推廣,讓那些兩三百斤畝產的稻田每畝增產一百斤,都可能解決很多人的吃飯問題。」

    包飛揚點了點頭:「你說的也對,很有國際視野。」

    趙麗萍嬌俏地橫了包飛揚一眼:「你這口氣跟我爺爺和我爸一樣,最討厭了。」

    似乎意識到自己這樣說話不太好,趙麗萍又連忙接著說了下去:「我知道非洲有一些國家是用我們雜交稻的,不過非洲的氣候條件與國內不一樣,國內的品種過去不適應當地的氣候,有的長不起來,有的長起來了可能產量也沒有在國內的時候高。」

    趙麗萍搖了搖頭,包飛揚說道:「這個大概還是要因地制宜,結合當地品種進行再開發。」

    「是啊!」趙麗萍說道:「所以我挺理解產量優先這樣的想法。」

    包飛揚不由攤開雙手:「難道你是要告訴我,你想讓我改變主意?」

    趙麗萍搖了搖頭:「當然不會,因為雜交水稻在我國非常出名,所以我在非洲的時候聽說他們也有這種水稻,所以特地瞭解了一下。根據我瞭解的情況。當地並沒有普遍推廣更高產的雜交水稻,因為來自華夏的雜交水稻對當地的氣候、病蟲害都不適應,也就是你說的到當地的抗性不高。其實在正常條件下,比如試驗田裡,這些雜交水稻的產量同樣不錯,但是卻不穩定,可能連續的高溫乾旱,就會導致絕收,就算平常增產再高。一旦絕收,損失也沒有辦法挽回。」

    包飛揚看著坐在自己面前表情嚴肅、侃侃而談的趙麗萍。收起了在機場見面時調皮活潑的性情之後。趙麗萍身上又充滿了一種職業女強人的幹練氣息,說話間條分縷析,絲絲入扣,思路異常清晰。讓包飛揚感到有幾分陌生。

    應該說這幾年趙麗萍身上發生的變化還是非常巨大的。雖然模樣並沒有很大的改變,但是現在的她看起來比以前更加成熟,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初入報社工作背著相機到處亂跑尋找新聞的年輕女孩,雖然她的身上有時候還會流露出那種小女孩所獨有的狡黠與調皮。

    包飛揚贊同地點了點頭對趙麗萍說道:「你剛才說的非常對,現在我們海州遇上的強麥五號的情況就跟你剛才所說的差不多,這種糧食種子即使能讓農作物比平時正常的產量增產百分之十,十年的努力所累積的增產,也會讓一季的絕收完全毀掉,所以種子抗性這個指標對於農業生產上的穩產非常重要。如果沒有穩產,即使再高的單產也沒有任何意義,遇到突發情況終將功虧一簣。」

    「是的。你這麼說也有道理,不過我剛剛到這裡來,現在對這方面情況的瞭解還並不多,所以我要先研究一下這些資料。」趙麗萍伸手拍了拍桌上厚厚一疊資料,都是農業廳提供的一些有關強麥五號在江北省種植與收穫情況的材料。

    鄭宇穹和江北省農業大學那邊聯繫的情況還不錯,鄭宇穹母校的老師、農業大學教授田立平聽鄭宇穹說了強麥五號的事情之後。對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所作所為感到非常氣憤,同時也對這件事相當關注。答應帶幾個農業大學在讀的研究生去海州市進行專項調研,說是今天晚上就要從省城鳳湖動身趕赴海州。包飛揚讓吳超安排好田立平等人的行程,將他們送上火車以後,再趕回來協助趙麗萍工作。至於田立平等人到了海州,自然由鄭宇穹、吳玉誠,甚至閻安平等人負責接待。

    閻安平、吳玉誠等一行人按照包飛揚安排的計畫,於昨天對海州市冠東縣的墟溝造船廠進行了一系列詳細的考察。

    知道包飛揚本人還在鳳湖出差處理一些緊急的公務事宜沒有回海州市,不能親自來墟溝船廠進行考察,墟溝船廠的負責人王子鵬雖然心裡感到非常失望,但他還是很快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非常熱情地接待了前來船廠考察的閻安平等人,向他們詳細地介紹了墟溝船廠的從最初建立到現在發展狀態的情況,以及對包飛揚上一次提出的船廠改制增資計畫的支持。

    墟溝船廠從最初的建立發展到現在,實際上已經到了一個瓶頸的階段,雖然這些年他們的船廠經營情況表面上看起來還算不錯,接到過不少的訂單,由於機制靈活管理有方,在市場上的小型船舶業務訂單中甚至能夠競爭過海州最大的船廠海州船廠,但那也是因為國內現在造船業總體的經濟形勢比較好,對於一些船舶產品需求量大,隨著這兩年國內的經濟開始下行,船廠原有的設備又比較落後,跟不上時代的發展,這樣的設備和技術工藝只能夠製造出小型的和老式船舶的問題就開始在船廠管理層的眼前逐漸地暴露出來。雖然依靠之前接到的造船訂單,墟溝船廠目前還能夠支撐一段時間,但是隨著手上現有的訂單結束,船台上這一批船隻下水交付,在市場上很難再接到足夠維持船廠運轉的訂單,他們也將面臨開工不足的問題。

    墟溝船廠現在所面臨的幾大問題在於船台太小,設備工藝落後,沒有辦法生產大船、新式船,而只能在造船能力嚴重過剩的小船和老式船市場中競爭,因此不能形成自己的核心競爭力,有市場中有力地站穩腳跟。

    雖然作為墟溝船廠的一把手。王子鵬的能力確實不錯,對於市場的把握的眼光也比較好,在他的帶領下墟溝船廠採用了許多新穎靈活的銷售方式。過去的幾年中讓實力在海州造船業中並不算特別強大的墟溝船廠取得了一定的成績,甚至讓一些造船業的同行感到羨慕和嫉妒。

    但是造船業想要進一步地取得發展,在日新月異的市場變化中站住腳跟,就必須對船廠進行設備產能升級,不過造船業本來就屬於重型製造業,這種行業的升級投資巨大,依靠墟溝船廠自身經營多年的原始積累。還無法獨立完成升級,而墟溝船廠在自身能夠承受的範圍內。對船廠其他的一些設備和技術進行小幅度的小打小鬧式的更新換代,效果並不高,也無法從根本上解決目前存在的嚴峻問題。一個小小的冠東縣肯定也沒有這個能力,縣裡的財政本來就比較緊張。墟溝船廠也曾經向海州市打過報告申請過專項經費,而海州市裡又沒有表示出對墟溝船廠升級換代支持的態度,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墟溝船廠想要進一步地取得發展,適應時代的需要,在市場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能夠選擇的方法其實並不多。

    閻安平與吳玉誠都對墟溝船廠進行詳細的實地考察之後,對他們的生產情況與管理能力做出了比較高的評價,雖然包飛揚本人還沒有親眼看過。但是從閻安平和吳玉誠電話的匯報當中,也大致能夠瞭解墟溝船廠的具體情況,心裡對海州市修造船業的整合也就有底了。

    *************************

    晚上。包飛揚要去通城大酒店,參加通城市常務副市長盧丁逸發出邀請的晚宴。包飛揚本來頭疼趙麗萍要怎麼安排,總不能將她一個人扔在酒店裡,這樣做似乎不太好,畢竟說好了自己這一次可是要全程接待趙麗萍的,就隨口問了問她要不要和自己一起過去赴宴。

    包飛揚原以為趙麗萍專直率爽朗的性格不會喜歡這種官場酒宴的場合。充滿了迎來送往和諂媚攀附。況且以趙麗萍的身份,也未必願意跟著自己出去到這種場合拋頭露面。卻沒想到趙麗萍很爽快地一口答應下來。這讓包飛揚倒有一些始料不及,也只好硬著頭皮帶著趙麗萍一起出席。

    包飛揚沒有讓趙麗萍住海州市駐江北省城辦事處,趕到通城大酒店需要一點時間,趙麗萍一個女人出門,尤其還是這種比較正式的場合又要收拾打扮一番,等他們兩個人終於趕到通城大酒店的時候,海州市市長薛紹華甚至都已經比他們兩個人先到了。

    上一回與包飛揚通過電話的通城市招商局局長吳孟德還等在門口,看到包飛揚讓一個年輕漂亮的少女挽著手臂向酒店門口走過來,腦袋差點沒轉過來,什麼節奏,包飛揚居然帶一個陌生的美女出席這種正式場合的酒宴,也太那什麼了吧。

    「吳局長,你好,我剛才有點事情耽擱了,還讓你站在外面等我,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包飛揚從容地走過去,抬起手向吳孟德打了個招呼,又指了指身邊的趙麗萍對他介紹說道:「這位是我叔叔家的女兒趙麗萍,現在是在華夏青年報社工作,這一次正巧來鳳湖有事,我就帶她一起過來了,希望吳局長不要覺得我們唐突才好。」

    「哈哈,有趙小姐這樣的青春靚麗的佳人在,想必今天晚上的晚宴才增色不少啊!歡迎歡迎啊,歡迎之至!」吳孟德連忙笑著迎上去沖趙麗萍說道。

    對今天突然到來的趙麗萍的身份,吳孟德也比較好奇,趙麗萍姓趙,和包飛揚不是一個姓,因此包飛揚口中這個叔叔肯定不是他父親的親兄弟,也就是說趙麗萍和包飛揚不是堂兄妹。

    誰都知道閃耀在江北省的政壇新星包飛揚非常年輕,目前還沒有結婚,現在他身邊突然出現一個陌生的年輕漂亮的女子,也就由不得吳孟德不產生種種聯想。不過包飛揚身份背景比較複雜,他剛才介紹趙麗萍身份的時候隨口提出的這個「叔叔」也令人費思量,說不定眼前這位美麗的少女趙麗萍就是哪位大佬的女兒,所以吳孟德雖然心中有一些疑惑和遐想,但也沒有敢隨便亂說話。

    這也是包飛揚沒有直接點明趙麗萍是孟爽妹妹的原因,官場上有時候也愛開玩笑,講黃段子。雖然到了薛紹華、盧丁逸這個層次,自己不會亂說話,但是下面的人卻喜歡開玩笑以取悅領導,包飛揚年輕資歷淺,在今天這樣的場合,級別又不高,很可能成為別人開玩笑的對象,「小姨子」這種話題又經常會被拿來開玩笑,包飛揚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這是對趙麗萍的不尊重,也是對趙根正,甚至趙老的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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