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Babcorn 2018-2-8 18:10: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5 346109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08
第九百二十九章 江北佬

    徐海瀾比較老實,聽到這話也並不申辯,只是用手撓了撓頭,略顯難堪地對正有些驚訝地在一旁看著白曉燕大發威風的包飛揚他們兩個人嘿嘿笑了笑。他老婆於蘭可就不干了,大概是平時積怨已久,心裡早就對白曉燕一肚子意見了,再加上今天又有客人在,可不願意這個時候在外人面前丟了面子,所以她一改故轍,不再像以前那樣為了生活委屈自己受氣隱忍著。

    白曉燕的話才剛剛說完,於蘭就連忙從櫃檯後面走出來左手叉著腰,右手指著白曉燕大聲說道:「白曉燕,你說什麼呢,哪回我家老徐在這裡吃飯沒給你錢啊,上次回來晚了,我將我那份飯給他吃,你還要錢了,誰能白吃白喝你家的?」

    白曉燕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平日裡被她欺壓慣了唯唯諾諾的於蘭今天的火氣這麼大,自己這才剛剛說了一句,她居然這麼大聲跑過來反駁,雖然平常於蘭也會跟她吵反嘴,但只是偶爾的一兩聲回應和申辯,不會像今天這樣說這麼多。她平時在店裡如同女王一樣頤指氣使,高高在上地慣了,看到於蘭這個態度頓時也火了,指著於蘭就開始數落:「吆,好像你吃的喝的不是我們家似的,你去周圍問一問,哪一家的服務員能夠給開工資到六百塊啊,要不是我我在你是於強親姐姐的份上,好心照顧你們,憑你的能力你到外面掙到這麼多錢嗎?這工資。比你們家裡那位工程師都高了吧?合著我們照顧你們家,給你工作,給你開工資。你不領情也就算了,還對我那麼凶?我還真是好心沒好報哇。」

    「哎哎哎,你就少說兩句,沒看到這裡還有客人?」白曉燕的老公,也就是於蘭的弟弟於強看到妻子與姐姐一家大吵大鬧,店裡還站著兩個客人一臉好奇和驚訝在看著,頗覺尷尬連忙輕輕扯了扯白曉燕的衣角小聲說道。

    白曉燕扭過頭馬上瞪了站在自己身後的於強一眼。看到於強眼中對自己流露出求懇的神色,似乎想要息事寧人。她卻沒有半點退讓的意思,仍然是不服氣地大聲嚷道:「於強,你可都聽到了,這一回不賴我。我就問了一句,你這個姐姐她就噼裡啪啦一大堆,怎麼的,還我得讓著她啊?她能說我就不能說啊,我還沒說她每次回家偷偷摸摸都不知道往家裡拿了多少東西。她家那個小崽子,哪天不到我們家裡去蹭飯啊!還有,上次你偷偷摸摸借給他們的兩千塊錢到現在還沒有還呢,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自己數數,他們欠我們家多少了。這像打算還的樣子嗎?這是想讓我們一直白吃白喝養著呢!」

    於強身材高高大大,長的倒是一副男子漢的樣子,不過看上去明顯是個妻管嚴。有些怕老婆,被老婆劈頭蓋臉一陣數落,他也只是滿臉苦笑著無奈地搖了搖頭:「哎,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做什麼?」

    「嘭!」於蘭氣咻咻地將盆子摜在桌上,突然跑到包飛揚他們桌前。大聲說道:「包老闆,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開個價吧,只要給錢,我們家老徐就跟你走。」

    「吆,哪裡來的土財主。」白曉燕聽到於蘭說的話,不禁意外地看了看包飛揚等人,她之前在那裡正罵的過癮呢,並沒有注意到這幾個不太起眼的年輕人,嘴上卻不饒人地說道,心裡暗暗想著,沒想到這個人這麼年輕居然會是什麼老闆。

    包飛揚看了站在自己面前滿臉憤然的於蘭一眼,見對方正正眼巴巴看著自己,又看了看皺起眉頭在旁邊默默不吭聲低頭猛吸著煙的徐海瀾,他可不想捲入這種明顯的家庭糾紛當中,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可是於蘭問他,站在自己跟前正等著他回答呢,他又不能夠不回答。

    「這個嘛,首先要看海瀾他自己的意願,是到我們臨港經濟臨港經濟開發區機關上班,還是到企業裡,如果到我們臨港經濟開發區,工資標準可以享受地方正科級待遇,這個是有國家規定標準的;如果到企業,在工資標準上那就上不封頂不受限制了,就要看徐工在企業中能夠發揮多大的作用了,如果是骨幹工程師,我想待遇肯定還是很可觀的。」包飛揚很認真地對於蘭解釋說道。

    站在一邊冷眼旁觀的白曉燕一直關心這邊的情況,聽到包飛揚這樣說,不由輕蔑地笑了起來:「吆,小朋友,看你這樣子是剛畢業呢,還是在讀書啊,真是好大的老闆啊,你說來說去都是虛的,起碼得給個實數啊,咱們家大姐可就指望你給多點錢呢!」

    直脾氣的於蘭聽到這話臉上頓時就掛不住了,白曉燕這話說的冷嘲熱諷,陰陽怪氣的,明顯是想要自己在外人面前沒有面子啊,而且看起來她也很沒把自己倚為指靠的包飛揚當一回事,根本就瞧不起他。今天上午於強和白曉燕有事要出門,讓她留下來看店,就曾經鬧了不愉快,白曉燕當時很是說了些怪話,她剛剛敢跟白曉燕頂嘴,也是知道包飛揚之前邀請過徐海瀾,也想要在於強和白曉燕面前掙點面子,倒不一定就真的會讓徐海瀾跟包飛揚走,沒想到包飛揚說了半天,說的倒是挺好聽,卻沒有給出一個確定的數字,讓自己這邊沒有底氣,現在反而讓生性狡黠的白曉燕從中抓住話柄,又趁機大肆嘲諷了一頓,這一場算是自己又敗下陣來了,不由得又羞又惱,更加著急起來。

    包飛揚雖然知道於蘭是想要一個具體的工資數字,好趁機在白曉燕面前扳回面子,但是現在包飛揚確實沒有辦法給於蘭一個確切的答覆,作為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的一把手。他當然能夠保證給徐海瀾一個正科級待遇,機關裡明面上的待遇都是有標準的,但是並不高。不值得拿出來說,對於蘭迫切的想要扳回面子並沒有什麼幫助。至於讓徐海瀾進企業,肯定是未來的新船廠,目前海州的幾家修造船廠,並沒有一家是隸屬臨港經濟開發區的,包飛揚是做不了主的,但是包飛揚能做的了主的。想要設立在臨港經濟開發區的新船廠現在還只是一個規劃和設想,山水集團那邊也不一定就能被他們成功拉進來設船廠投資。說到底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包飛揚當然也沒有辦法給徐海瀾什麼保證。

    在包飛揚的計畫當中,他是希望徐海瀾先到臨港經濟開發區任職,參與合資船廠的籌備工作。然後等到山水集團正式在臨港經濟開發區設立船廠後,再加入合資船廠,擔任中方的管理人員,或者工程技術人員,可以享受合資船廠的工資待遇,無論是前期還是後期,相對徐海瀾現在處於不受重視天天混著日子被邊緣化的情況,都有一定的提升,但是他不可能將這個話說出來。一來會傷徐海瀾的面子,但徐海瀾是可是自己倚以重望想要來挖走的人才,他不可能這樣做。二來他也不可能為這一些家庭瑣碎的紛爭去跟白曉燕這樣一個市井之民去爭吵,那豈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把自己歸成她那種小市民樣的一類人。

    包飛揚看了於蘭一眼,見她被白曉燕氣的臉色煞白,嘴唇打著哆嗦,於是笑了笑安慰著對她說道:「嫂子。你放心,待遇方面肯定優厚。我們會參照合資公司的標準給付。另外作為特別引進的優秀人才,我們還可以提供住房,提供最好的教育資源,也可以給嫂子你安排合適的工作。」

    「吆,這條件還真是優厚啊,不過你們不是滬城的吧,去哪個旮旯裡弄個房子有什麼用,還提供最好的教育資源?那最後參加高考,不還是得回滬城來,你們那的教育能夠跟滬城比嗎?」包飛揚話音剛落,白曉燕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嗆了起來。

    包飛揚微微皺了皺眉頭,他本來並不想摻合到於蘭與白曉燕的糾紛當中去,畢竟家家都有一份難念的經,清官也難斷家務事,可是白曉燕一再挑釁,而且還影響到他與徐海瀾、於蘭的溝通,如果任由白曉燕鬧下去,那麼他想挖走徐海瀾的事情就要泡湯,起碼難度要加大不少。

    包飛揚剛要說話,滿肚子怨氣的於蘭已經忍不住對白曉燕發飆,朝著她大聲嚷道:「關你什麼事情?要你管,海州的房子就不是房子了?只要面積夠大,人住著舒服,不比在滬城住個鳥籠子好啊,至於教育,江北的教育可比滬城強多了。」

    其實於蘭心裡未必真的這樣想,不過當著白曉燕的面,她也不肯示弱。

    「哎吆,我還以為是要去哪裡,原來是江北那個地方,那你們快去吧,去幾年就成江北佬了。」白曉燕哈哈笑道,語氣中充滿了嘲諷和不屑。

    其實滬城開埠的歷史距離現在也只有一百多年,很多人都是這一百年裡從附近周邊的其他地方遷徙過來的,自然而然就按照地域分成很多人群。滬城發展起來以後,號稱東方魔都,本地人逐漸就形成一種地域優越感,歧視在滬城的外地人,其中尤其以江北人為甚。這倒不是江北人有什麼惡劣的行徑,而是因為江北與滬城地理位置相近,經濟又比較落後,所以來經濟發達的滬城尋求發展的人就比較多,自然就容易成為焦點,在滬城本地人眼裡所有江北佬都是窮鬼是鄉下人,而江北就是貧窮落後的,鄉下的不能再鄉下的窮地方。

    「江北怎麼了,我聽你的口音,好像也不是滬城本地人吧?你知道多少滬城人往上追溯三代都是江北人嗎?」包飛揚還沒有說話,一直跟在包飛揚身後的秘書吳玉誠已經忍不住站起來說道,作為一個江北人,他也有他的地方歸屬感和榮譽感,他當然不能夠容忍別人當著他的面侮辱江北人:「這位女士,我鄭重地請你說話的時候注意一點,你要是再胡說,當心我上法院去告你誹謗。」

    「哎呀,原來你還是個律師啊,有本事那你去告我啊,我還就這麼說了,你們江北佬都是垃圾,這可不是我說的,在滬城大家都這麼說,你還敢對我怎麼滴吧!」白曉燕卻雙手叉著腰,趾高氣揚唾沫橫飛,毫無顧忌地開始和剛剛站出來出言維護的江北人吳玉誠開口對罵,倒是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她一個女人,人家也不好對她動手。

    包飛揚伸手拉住滿腔怒火想要發飆的吳玉誠,臉色嚴肅地對徐海瀾和於蘭說道:「我剛剛聽你們說,這個飯店的房子是他們從別人那裡租的?」

    「對,這是租了人家的店,合同都快到期了,有錢的話你就買下來啊,租了個店面有什麼好得意的?」於蘭倒不像她那個從事技術工作的丈夫那樣老實不吭氣,說話間口齒也很凌厲,對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白曉燕毫不退讓,不依不饒地大聲說道。

    「租的又怎麼了,你現在不還是要給我這個租店的人來打工,有本事你也自己租一個去?」白曉燕馬上說道,然後用鄙夷的眼神斜睨了於蘭一眼,緊跟著又自己回答道:「你不行吧,你還是去江北,看看江北佬會不會弄個店面給你吧!」

    包飛揚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他可不願意糾纏在這些家庭紛爭之中,對身後的吳玉誠說道:「好了,老吳你現在就跟這家店的房東聯繫一下,就說我們看上了這個店面,想要租下來,買也可以,價錢好商量。」

    「好咧,我這就聯繫。」吳玉誠微微一愣,不過他馬上就明白包飛揚的意思,這是要給那個罵罵咧咧、一口一個江北佬的女人一個教訓,這要比跟對方對罵佔口頭上的威風要厲害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09
第九百三十章 財大氣粗

    "嫂子,你有房東的電話號碼嗎,跟老吳說一下."包飛揚轉身對站在身邊的於蘭說道.

    於蘭馬上伸手拍了一下桌面,兩眼發亮,沒有了這個小飯店,看這個平時不可一世的白曉燕怎麼再對自己耍狠耍橫,欺壓自己了,等了這麼久終於可以扳倒這個女人的威風了,真是好不躊啊,她想也不想就異常興奮地對包飛揚說道:"有,房東就是隔壁開賓館的,你們要是想租,我現在就帶你們去找他."

    "於蘭,別瞎說."徐海瀾確比處於興奮狀態中的妻子冷靜了許多,他連忙拉住躍躍欲試的於蘭,他覺得包飛揚這樣說是故意膈應白曉燕,包飛揚他又不做生意,要租這個店面幹什麼,於蘭要是真將房東叫過來,那就露陷了,到時候讓包飛揚陷入難堪.

    白曉燕頓時有些傻眼,不過看到徐海瀾的動作,精明世故的她才反應過來,她很輕蔑地看了看包飛揚等人:"吆喝,就你們幾個江北佬,裝什麼大頭蒜啊,你們要租房子?行啊,老陸他就在隔壁……哎吆,老陸啊,你站那邊幹什麼,這幾個江北佬說要租你的房子呢,要是他們能夠給出價錢,我也就不跟你談價了,你直接租給他們好了."

    白曉燕回頭一看,剛剛他們吵得那麼大聲,早有不少周圍的人湊過來看熱鬧,雖然這樣的場面發生過不少次,不過這一次多了幾個外地過來的江北人.大家也覺得新奇,都抄著手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在那裡有滋有味的圍觀呢.

    這個飯店的房東陸延慶早年也是江南造船廠的配套廠鑄件廠的職工.後來鑄件廠搞改革,將部分三產剝離,陸延慶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出來做賓館生意,沒想到生意做的還不錯,幾年後將這棟小樓全都盤下來,除了在樓上開賓館,樓下幾間門面對外出租.小日子過得很滋潤.

    陸延慶的生意雖然不大,不過在滬城他也算提前富起來的那一批人.就這棟小樓,現在就已經價值幾百萬,如果再過幾年,那就是好幾千萬的身家.

    陸延慶剛剛只是站在一邊看熱鬧.現在被白曉燕拉出來,把他也捲進這場爭鬧中,他還有些不高興,嘴裡嘟囔道:"你們吵你們的,扯上我算什麼?"

    吳玉誠原本也覺得包飛揚故意說出這樣的話來就是嚇一嚇白曉燕,免得她太過囂張.要知道滬城可是個大城市,這裡的租金可不便宜,海州市經濟臨港經濟開發區不可能大老遠地跑到滬城來無緣無故地花一大筆錢租個門面,這不是瞎折騰嗎?沒想到飯店的房東就在現場.這個戲就沒有辦法再繼續往下演下去了.

    想到這裡,他頓時有些猶豫,也不知道如何應對這種尷尬的局面.

    開了這麼多年飯店的白曉燕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多了.也算有些眼色,看到吳玉誠站著沒有說話,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就知道這幾個江北人是虛張聲勢,這一下她心裡有了底,更加確定了自己剛才的判斷是正確的.這幾個江北佬真會演戲啊,剛才還真的把自己唬了一大跳.幸虧自己聰明,瞧出來了他們的鬼把戲,沒上當.現在機會來了,要好好挫挫他們的銳氣,幾個外地人還敢來找老娘我的不是,說大話是吧,哼,老娘我現在就要你們好看,這麼多人看著呢,看你們待會兒怎麼下得了台.

    於是白曉燕馬上笑著對有些不太高興的陸延慶說道:"陸老闆你剛剛沒有聽見嗎?這幾位江北來的土財主可是說了,不但可以租,還可以買下你這間店面,嘖嘖!看看,這可不是一般的土財主啊,一開口就要買下店面來呢.還有買的錢呢!那得好幾百萬吧?"

    "哎呀,我說大姐啊,陸老闆就在這裡,你這幾位江北的朋友怎麼都不說話了?不會是沒有錢,在那裡胡吹大氣吧?要是那樣的話,浪費了我們的感情不說,浪費了人家陸老闆的時間,那罪過可就大了."自以為識破了對方的詭計,心裡有了底的白曉燕眉飛色舞地說道.

    包飛揚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邊的吳玉誠,看到他眼神中有些猶豫和迷茫,顯然是不敢真的過去與房東談租買店面的事情,只好自己站起來,走過去對陸延慶說道:"陸老闆你好,我確實有意向租你的房子,你要是肯賣的話,我買下來也可以,當然如果是賣,我希望是將整棟樓都買下來."

    "你真的要租房子?"雖然陸延慶認為眼前這件事就是個鬧劇,不過包飛揚站在他面前,說得又一本正經,又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他也將信將疑地問道.

    "當然!"包飛揚很肯定地朝陸延慶點了點頭,一邊從口袋中的名片夾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陸延慶一邊說道:"我在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工作,這是我的名片,我們那邊有些造船業務,所以想在這邊設一個辦事處,我覺得這個地方蠻好的,比較合適我們臨港經濟開發區在滬城設立辦事處."

    陸延慶疑惑地從包飛揚的手上接過名片,微微皺起眉頭,低著腦袋瞪大了眼睛仔細地瞧著,看到上面寫著的職務和姓名,他快速地抬起頭非常驚訝地看了看包飛揚有性驚問道:"你,你就是包,就是這上面的包飛揚包主任?"

    吳玉誠還在為剛剛的猶豫懊惱,讓領導在那個潑婦面前沒了面子,聞言連忙走上.[,!]前去對現在還有些不可置信地陸延慶說道:"對,這位就是我們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的管委會包主任."

    陸延慶狐疑地看了看走上跟前的吳玉誠,心中暗自思索著這個看上去年紀三十出頭的男人不知道又是個什麼身份:"那你是?"

    "我是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辦公室副主任."吳玉誠連忙掏出自己的名片禮貌地用雙手遞了過去.

    陸延慶看了看吳玉誠的名片,狐疑之色稍退,臉上的表情這才好看了一些,不過對包飛揚剛才所說的話顯然並沒有完全相信:"你們真的要租房子?不過我可是要跟你們先說清楚了,要租房子可以,但是必須預付一年的租金."

    "預付一年?慣例不都是付三押一嗎?"吳玉誠雖然沒有租過房子,不過他以前的工作就是專業搞法律的,對這種普通的房屋租賃合同的情況還比較熟悉.

    "那是平常,如果是你們要租我的房子,就必須預付一年,要不然你們就去別的地方去找房子."陸延慶搖了搖頭說道,顯然對包飛揚他們還是不太放心.

    包飛揚擺了擺手道:"一年就一年,租期要儘量長一點,不過租金還要請陸老闆給點優惠,具體的老吳你來跟陸老闆談,談好了我們可以馬上支付定金."

    陸延慶聽到包飛揚說馬上可以支付定金,剛剛臉上那副不咸不淡的態度立馬變得熱情起來:"行,如果你們可以長租,又能一年一付的話,租金方面自然好說."

    "啊!"白曉燕頓時看傻了,原以為是他們故意誆自己說大話嚇唬人的,沒想到弄到現在居然假戲真做了,她腦子一時還轉不過彎來,有些期期艾艾地朝包飛揚問道:"你你你,你們真的要租這個店面?"

    今年飯店的生意不大好,又傳言江海造船廠要搬遷,本來飯店開在這裡主要做的就是船廠的生意,如果船廠真要搬遷的話,以後這一片的客流量肯定比以前要大減,白曉燕就想趁此機會要求房東陸延慶將房租降一點,好節省一歇店的成本,畢竟一年好幾千的房租對飯店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她本來並沒有將外地來的包飛揚等人放在眼裡,心裡暗忖,跟徐海瀾,於蘭那樣層面的兩口子交往的能是些什麼人,肯定是上不了檯面的,難道還會真能拿的出那麼多錢來麼?沒想到弄到最後,包飛揚竟然真的要租房子,馬上要跟房東談起租戶合同來了.而且看起來還挺爽快大方,對陸延慶房租一年一交的要求也答應下來,那也是他們之前很長時間以來就租房合同條款跟陸延慶爭議的焦點,談了好多回房東才勉強退讓了一步,答應將合同改成半年一交,現在讓包飛揚他們跑過來一攪合,恐怕之前口頭上答應的事情又要不作數了.

    現在根本不是房租多長時間一交的問題,而是包飛揚他們要搶租這間店面,一旦真的讓包飛揚將店面租去,他們就要另外找地方.這裡的生意雖然一般,可畢竟是熟地,有很多熟客,還算是比較穩定,真要是換了地方,又要重新尋找客源,生意會怎麼樣那就很難說了,說不定會比現在更差.就算不說生意好不好的問題,換了新的地方還要重新裝潢,那裝修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09
第九百三十一章 川崎船業

    想到這裡,白曉燕一下子慌了,生怕陸延慶將店面租給包飛揚他們,原先的趾高氣揚不見了,她急急地拉著陸延慶說道:「陸老闆,這店面是我們先租的,你要優先租給我們的。--」

    『精』明的陸延慶也意識到這是個機會,他眼珠子轉了轉,嘿嘿一笑:「對,同等條件下,你們是有優先權,不過,一來這已經談了幾個月,你們都不肯續租,這是主動放棄優先權;二來你們也看到了,這位包主任很大氣,一口就答應了房租一年一『交』,而且還要簽訂長租,我當然願意租給他。」

    陸延慶說道:「你們要租也可以,只要答應同樣的條件,我就優先租給你們,要是別人的條件更好,那就對不起了,我肯定要租給條件好的。」

    白曉燕頓時傻眼了,優先權在同等條件下才能夠起作用,現在包飛揚他們給出的條件更好,哪怕就只是好一點點,陸延慶都有理由將店面租給包飛揚而不是他們。

    「喂,你還真相信他們會租你的房子啊,他們是來跟徐海瀾談事情的,哪有錢租你的房子,你不要讓他們給騙了。」白曉燕惡狠狠地瞪了包飛揚一眼,又惱火地看了看徐海瀾和於蘭,要不是他們,包飛揚他們怎麼會來到這裡,又怎麼會突然冒出這檔子事情來,讓她來個措手不及!

    於蘭『挺』了『挺』『胸』,頗有些揚眉吐氣的樣子。語氣輕鬆地對白曉燕說道:「呵呵,現在知道急了?他們可不是騙子,他們是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幹部。代表的是政fu,政fu會是騙子嗎?」

    「騙子,他們就是騙子。」白曉燕急道:「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干部,說不定就是冒充的。」其實她也不知道包飛揚他們是不是騙子,雖然看年紀太輕不太像是那種級別的幹部,可看語言談吐和氣質又不像是假的,讓人心中難以確定。但她力圖這樣說好讓陸延慶相信他們是騙子。不會真的跟他們去談租房的事情。

    「請你不要『亂』說,我們身上有工作證。也有正規的介紹信,如果不相信,也可以打電話到海州市求證,但你要是再『亂』說的話。我可以告你誹謗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吳『玉』誠回過頭,非常嚴肅地對白曉燕說道,同時他還拿出自己的工作證和介紹信給陸延慶驗證。

    看到這些證件,陸延慶頓時就多相信了幾分,不再懷疑包飛揚與吳『玉』誠的身份,這個年代的假證和騙子都還沒有後來那麼猖獗,另外情況也確實像吳『玉』誠說的那樣,包飛揚和吳『玉』誠是不是假冒的,只要往海州打個電話就能確認。

    陸延慶的態度馬上變得熱情起來:「哎呀。吳主任你好,這些證件你快收起來,我一看幾位氣質不凡。就知道你們是大領導,這裡比較『亂』,要不先去我樓上坐一坐,咱們仔細談一談?」

    白曉燕這下子是真的慌了,看樣子包飛揚他們真是什麼海州的官員,雖然白曉燕的心裡面充滿了身為滬城人的優越感覺。對海州那個貧困落後的窮地方真的是不以為然,可是在這件事情上。她卻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優勢,海州市就算再窮,拿出幾千塊錢租個『門』面還是可以的。至於他們為什麼大老遠跑到滬城來租房子,剛剛包飛揚也說了,他們要在這裡設一個辦事處,方便和江海造船廠聯繫。

    在江海造船廠周圍,有很多這樣的辦事處,所以白曉燕沒有辦法質疑這樣的可能『性』。

    「哎,你還傻站著幹什麼,快點說話啊!」白曉燕急了,這時候她不敢再跟包飛揚、吳『玉』誠爭吵,要是將他們惹急了,不惜代價跟她爭,她可爭不過他們,她『花』的是自己個人的錢,他們『花』的是公家的錢,可不知道心疼。可要讓她跟於蘭服軟,她也不肯,只能拉了拉身旁的於強,讓他出面說話。

    剛剛妻子白曉燕和自己的姐姐於蘭爭吵的時候,於強也試圖勸阻,不過明顯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他的反應也表明他的『性』格比較懦弱,面對一向強勢的白曉燕,在家中根本沒有什麼話語權。聽到白曉燕這樣說,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不過他也擔心店面被包飛揚他們搶走,不能夠續租,全家人都指靠著這個小小的飯店吃飯呢,於是只能將求懇和焦急的目光投向於蘭:「姐,你、你看這事……」

    「哼!」於蘭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轉過頭去,不願意再看到於強。她這個弟弟就是太軟弱了,但凡他在某些事情上態度強硬一點,自己的這個弟媳『婦』也不會欺壓自己這麼厲害,兩家的關係也不會鬧到如今這個地步。於蘭到現在也想清楚了,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繼續在這裡上班也沒有意思,她可不願意再看這個婆娘的臉『色』過日子了,雖然她工作不好找,不過如果海州的條件要真的還可以,讓徐海瀾去那邊也不是不可以。俗話說得好,樹挪死、人挪活,再怎麼樣也比窩窩囊囊的憋在這裡『混』日子強,他們總不能就永遠在白曉燕這個婆娘面前抬不起頭,還讓自家父母和兄弟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包飛揚沒有接受陸延慶到樓上坐坐的邀請,他客氣地笑了笑說道:「這件事就讓我們臨港經濟開發區的辦公室的吳主任跟你商量好了,我還有事。」

    然後他又回過頭對呆立在一邊的徐海瀾說道:「徐工,要不我們再另外找個地方說話,順便吃個晚飯?」

    「好的好的!」徐海瀾連忙說道,這兩年廠子的效益不好,他又被閒置,妻子於蘭下崗待業,只能到小舅媽的店裡打工,生活中著實受了不少氣。雖然他平時比較忍讓不太吭聲,但今天看到白曉燕這副慌『亂』的樣子,他也是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心裡也想有本事哪裡不能掙上錢吃飯啊?自己實在沒有必要一直這樣連著一家人都被欺壓著憋屈下去。

    看到徐海瀾、於蘭都要跟著包飛揚離開,白曉燕頓時急了,再也顧不上什麼面子,她也知道老實本份的姐夫徐海海瀾比大姐於蘭要好說話,於是一把抓住正準備離開的徐海瀾的手臂,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訴道:「姐夫、姐夫幫我們說說話,以前是我不對。可是你們看在於強、看在你們侄兒的份上,就原諒我吧。沒了這個店,咱們還怎麼活……」

    徐海瀾終究是個老實人,心又軟,被白曉燕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纏得沒有辦法。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主事人包飛揚,包飛揚也不想跟白曉燕這樣一個勢利『婦』『女』糾纏,他擺了擺手對留下來準備跟房東談租房合同的吳『玉』誠『交』待說道:「我們確實要租房,但不一定要租一樓的『門』面,可能二樓的賓館條件更合適。」

    吳『玉』誠聽了,馬上會意地點了點頭:「對,賓館的條件如果還可以的話,我們可以長租,也可以買下來。當然『門』面的租金如果合適。我們也可以一併考慮。」

    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要發展造船工業,未來在國內造船中心的滬城肯定要設駐地辦事處,方便各方面的聯絡和做事。將辦事處設在滬城造船工業中心的江海船廠附近,從長遠考慮顯然也是最合適的。

    白曉燕聽到包飛揚和吳『玉』誠兩個人之間的對話,焦灼緊張的心才緩了緩,頓時鬆了口氣,她心裡雖然還在咒罵這兩個多事的「江北佬」沒事跑到這裡來搗『亂』,可是再不敢『露』出半點不敬。雖然包飛揚和吳『玉』誠在話裡『交』待說樓上賓館的條件當辦事處更合適,但也說了一樓的『門』面如果價錢合適也可以考慮。政fu辦事處可大可小,要是他們為了口氣,反正『花』的是公家的錢,非要將一樓的『門』面也租下來,白曉燕不覺得憑她自己的實力還能有掙扎的機會。

    「對對對,樓上的賓館條件是極好的,一樓『門』面的租金更貴,你們又不開『門』做生意,那樣租下來是劃不來的,真的不需要,不需要的。」白曉燕連忙陪著笑說道。

    「哼,現在知道人不可貌相了吧?你們要是再這樣狗眼看人低,就算保住了店面,遲早有一天,這生意還是得黃。」於蘭將抹布往桌上一扔,正式宣佈:「反正我是不在這幹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包飛揚無意跟白曉燕糾纏,剛剛提出要租陸延慶的房子,除了要給囂張的白曉燕一個教訓,並爭取徐海瀾和於蘭的認同,也是想到臨港經濟開發區以後在滬城也確實需要一個窗口和聯絡點,這裡的條件雖然不是最好的,但可能也是合適的。

    白曉燕不敢繼續糾纏徐海瀾和於蘭,二人跟著包飛揚上了車,很快在附近找了一家名叫新開源的酒店吃飯。相比望海那個小飯店,新開源大酒店的檔次無疑提升了一大截,現在正好又是中午用餐時間,包飛揚他們三個人到的時候,酒店已經沒有包廂,只能在外面的大廳找個位置坐下吃飯。不過這裡的大廳並不是那種無遮無擋的宴會廳,每個桌子周圍都要用木板隔斷,分隔出一個個相對的空間,相互之間並不干擾,倒是比較適合談事情,只是說話的聲音大一點,還是容易被其他人聽到。

    一些重要話題,剛剛都已經談過,包飛揚也就不再提那些可能會比較敏感的話題,而是笑著對徐海瀾和於蘭說道:「雖然我很希望徐工到海州來工作,不過對於造船行業,今後幾年很可能會迎來飛躍式的發展。從世界造船行業的情況來看,產業的重心已經轉移到亞洲,更確切地說,就是東亞,就是華夏、韓國和日本這三個國家。」

    徐海瀾默默點了點頭,作為造船工程師,雖然這兩年被閒置,但是他對行業的動態並沒有停止關注,知道包飛揚說的情況基本是也就是最近行業的發展趨勢。

    包飛揚招了招手讓酒店服務員過來先給每個人面前倒上一杯茶水。然後繼續說道:「從目前來看,日本的造船能力最強大,但是韓國的造船能力增長很快。而未來會輪到華夏。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造船是一個綜合『性』的工業項目,需要很多配套,而我們華夏是世界上少有的具備完整工業體系的國家,這一點是日韓沒有辦法比的。」

    「另外,隨著我國經濟的發展,對遠洋運輸的需求增長會非常迅速。這就為造船業提供了一個巨大的市場;而在產業工人、技術工人,乃至工程和管理人才方面。我們也會很快追趕上來,所以未來的造船業中心就在華夏。滬城作為華夏造船的兩大中心之一,未來也必然是世界造船業的中心。」

    「徐工來海州,我可以保證一定有你的用武之地。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認,滬城這裡的舞台會更大,只要你能步入這個舞台的中央。」

    於蘭看了看身邊自己的丈夫徐海瀾,包飛揚的話她不是聽得很懂,造船上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明白,雖然她心裡已經有決定,要離開讓自己憋屈的滬城去海州發展,但還是想聽聽丈夫的意見。

    「包先生說的很實在。」徐海瀾瘦削的面孔略顯靦腆地笑了笑:「就像包先生說的那樣,滬城造船的舞台很大。未來或許會更大,不過這個舞台現在跟我沒有什麼關係,未來也未必跟我有什麼關係。不瞞你說。我已經在這裡荒廢了很多年,不想再這樣荒廢下去,幾年又幾年,人生又有多少個幾年呢?」

    徐海瀾搖了搖頭,伸手抓住於蘭的小手,微微嘆了口氣:「以前是我太執著了。也連累於蘭和孩子跟我吃了很多苦,我知道她一直和白曉燕相處不睦。可是為了這個家,她又不得不到飯店裡去工作,忍受那些不能忍受的話,是我做得不好,讓她受苦了。」

    「說這些干什麼!」於蘭抹了抹有些泛紅的眼睛:「我知道,你一直想回江海去造船,這是你年輕時候就有的夢想,這些事情我不懂,只能在家裡的事情上多承擔一些。」

    徐海瀾默默點了點頭:「我知道,剛剛我也想通了,這人啊,何必要在一棵樹上面吊死。人生百年,最好的時光也就只有那幾年,再這樣耽誤幾年,就算以後有更大的舞台,這幾年的日子卻沒辦法回頭了,還不如現在就想辦法改變,讓老婆孩子都過上好日子。」

    徐海瀾端起杯子,咕嚕咕嚕一口氣將杯子裡的茶水喝了個乾乾淨淨。

    包飛揚笑著點了點頭,拿起酒瓶往徐海瀾的杯子倒了一點酒:「徐工說得對,是金子在哪裡都能發光,海州的基礎雖然差了一點,不過這就像一張白紙,可以讓徐工你隨意揮灑,發揮你的技術優勢,滿足你對事業上的追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英雄無用武之地。」

    於蘭抹了抹臉,突然展顏一笑,又恢復了些許潑辣的神采:「那還輪不到他吧,要說隨意揮灑,恐怕也是包主任你隨意才對吧,要是我們家老徐去了海州,那以後就是包主任你手下的兵,當然要跟你。」

    包飛揚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於蘭,他知道於蘭的文化程度不高,不過剛剛這句話倒是充滿政治智慧,可見『女』人天生在某些方面比較擅長。

    他笑著搖了搖頭:「我最喜歡的一句話就是,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來做,哪怕最後是由我來拍板。」

    經過下午的『交』談以及剛才飯店裡發生的和徐海瀾小舅子一家的那件衝突,在加上剛剛徐海瀾夫『婦』的態度,包飛揚基本上能夠確定徐海瀾會來海州。一時間包飛揚的心情不由大好,他端起酒杯,和徐海瀾痛快了碰了一杯酒,然後頻頻招呼徐海瀾和於蘭吃菜。幾個人一邊吃一邊聊著,當然,這時包飛揚也並不是一味地聊什麼造船大業,時不時也聊一些家長裡短的話題,以讓談話場面更輕鬆一些。

    「哈哈——」突然,旁邊的隔斷傳來一陣陣笑鬧,中間還夾著幾句生硬的華文和嘰裡咕嚕的外文。

    包飛揚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若有所思,他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對徐海瀾說道:「你們江海造船懲日本的川崎船廠有合作?」

    徐海瀾有些驚訝地向隔壁喧嘩的方向看了一眼,由於兩邊的桌子靠得很近,隔壁說話的聲音又比較大,他能夠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是並沒有聽到有人提及江海造船懲川崎造船廠,當然中間有人說的好像是日文,他聽不懂,可能包飛揚就是從哪些日文中聽到了什麼。

    「沒聽說江海造船廠與川崎有什麼大的合作項目,不過江海船廠有從日本引進一些設備,其中就有川崎的。」徐海瀾低聲地回答說道。

    包飛揚點了點頭,突然又搖了搖頭:「哦,不是江海造船廠,是通城華遠川崎造船廠的人,在江海造船廠這邊實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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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二章 高中女同學

    川崎船業是日本排名前三的造船公司,與川崎船業展開合作,在通城建船廠的華夏遠洋集團是大型央企,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的規模雖然不大,但卻是華夏遠洋集團第一次直接涉足造船行業,而且他們的起點也比較高,直接找川崎船業合作,無論是技術水平還是管理水平,在國內都算是排名前列的。造船業的投資規模比較大,華夏遠洋集團川崎的模式頗有借鑑的價值,央企的資金和市場資源、外企的先進技術和管理,加上地方的支持,結合在一起,就可以在短期內打造一家成功的造船企業。

    韓國山水公司那邊的造船廠項目可以爭取,就算有什麼意外,下半年韓國的經濟受到金融危機的影響,會有很多企業陷入困境,其中就包括造船業,到時候他也可以讓方夏集團或者塔克石油介入韓國造船企業的重組,然後伺機將收購獲得的資源向海州轉移,或者合作在海州建船廠。

    當然最理想的狀態還是贏得山水公司的支持,方夏陶瓷集團的多元化做得不錯,但也不能夠隨意擴大經營範圍,而塔克石油公司目前的主營業務還是石油和周邊產業,也不能貿然擴大。

    如果要找央企合作的話,除了華夏遠洋集團,合適的還真不多。其實要是江海造船廠願意合作,那麼在海州發展造船工業的所有難題都會一炮解決。不過江海造船廠現在的效益也不怎麼樣,另外還要忙著搬遷,恐怕對到海州進行投資的事情並不感興趣。

    包飛揚一邊思考著這個問題。一邊特別注意聽旁邊傳過來的聲音,漸漸的,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臉上隱隱露出一些怒氣。

    注意到包飛揚的神情,吳玉誠也立刻皺了皺眉頭,放下筷子不高興地衝站在包廂門口服務員說道:「隔壁那些人怎麼回事,這也太吵了。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叫你們老闆過來!」

    於蘭剛才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丈夫和包飛揚談話之上,還真沒有注意到隔壁的動靜。這時聽吳玉誠這麼一說。頓時也覺得隔壁隔壁的聲音太大了,實在是太影響自己這桌的談話,於是她也跟著向服務員提出抗議,讓服務員叫老闆過來。

    服務員連聲稱是。轉身去找老闆。於蘭臉色並沒有因為服務員去找老闆而好看起來,這時候隔壁的聲音已經完全傳到她的耳中。雖然聲音比較嘈雜,還夾雜著一些她聽不懂的亂七八糟的外國話,但於蘭也聽出來了,隔壁那幾個人正在拿跟他們一起一桌吃飯的一位女性開玩笑。

    「小俞啊,你看山本先生對你這麼欣賞,你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敬山本先生一杯呢?」一個聽起來有些嬌嗲的女聲似乎在攛掇著說道。

    「對對對,要知道山本先生眼光可高著呢。他可是很少這樣當眾讚美一個人呢,小俞啊,你今天能夠得到山本先生的讚美可真榮幸啊。你這是為國爭光,為了華日兩國的友誼,為了華夏遠洋集團集團和川崎船廠的順利合作,你得跟山本先生乾一杯。」另外一個略帶諂媚的男聲馬上跟著那個嬌嗲的女聲後面附和道。

    「哈哈,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應該說。能夠跟俞小姐喝酒,是敝人應該感到很榮幸猜對。」一個怪腔怪調。明顯是外國人說著不太流利的漢語的聲音大聲說道。

    通過耳畔傳來的這幾個人的對話內容,包飛揚大致聽出坐在他們包廂一牆之隔的這些正在肆無忌憚高聲喧嘩的人應該都是華夏遠洋集團川崎合資公司的工作人員,其中這個他們口中稱呼的山本先生應該是日本川崎船業公司的代表。真是無巧不成書,他們幾個剛剛還在談論華夏遠洋集團川崎船廠呢,沒想到這家公司的人正好坐在自己隔壁。於蘭只聽到隔壁桌上幾個華夏人在想盡說辭輪番勸那個叫小俞的女子給那位他們口中尊貴的日本人山本先生上前敬酒,包飛揚卻聽得懂山本剛剛說過的話中所夾帶的那幾句日文,言辭之中明顯有調戲女性的意思,甚至用了「花姑娘」這個略帶歧視、並且讓人非常敏感的日文詞彙。

    聽聲音,估計隔壁桌上至少坐著有七八個人,除了那個日本人、叫小俞的女子,剛剛說話的一男一女都曾經直接用日文跟日本人交流,既然是中方公司跟日本人打交道,華夏遠洋集團集團那邊當然要找些懂得日文的人才,以方便工作中的交流。華夏遠洋集團集團的核心業務就是遠洋運輸,公司裡面自然不缺乏懂各種外語的人才。除了這兩個人,另外還有兩個男的比較活躍,在山本偶爾用說話中偶爾夾雜出來幾句日文時,他們都會適時的加以應對,估計應該也懂日文,還有兩個人雖然也是不時附和兩句,但通過他們的反應來看應該沒明白山本所說的日文中的意思,他們每次所附和的內容都只是簡單重複,沒有對山本說的內容做出不同的新的反應,可能不太懂日文,只是純粹屬於在旁邊起鬨幫腔。

    這只是通過剛才說過話不同的聲音判斷出大致的人數在七八名,另外桌上還可能有其他沒有說話的人,這樣的話有可能人數還會超過這個估計數。

    「很、很抱歉,山本先生,我、我不能夠喝酒。」包飛揚聽到一個聲音軟糯,但是略帶哭腔的女聲用日文說道,顯然是有些害怕,但在這麼多人的群起而攻之的情況下,卻只有慌張和無助,看來桌上是沒有一個人幫著她說話的,只是一味的討好那個什麼山本先生,她一個人柔柔弱弱的也不知道如何拒絕這種要求。

    包飛揚聽到這裡突然又皺了皺眉頭。他剛才就覺得這個叫小俞的聲音有些熟悉,似乎以前曾經在哪裡聽過,可能會是自己認識的人。因為此前這個女孩只是簡短的一兩聲回應,似乎是一種軟弱的拒絕,他一時還分辨不出來,只是覺得有些模糊的熟悉,但一下子又想不起來。現在因為這個女孩此時說的話比較長,聲音特點就聽得更清楚了,他轉了半天。到處尋找記憶的腦海裡頓時就蹦出一個鮮明熟悉的畫面。

    那還是他年少時在老家讀高中的時候,班上有個叫俞嫻的女生。是從鄉下轉學過來的,性格比較懦弱,本來包飛揚跟這個女孩子也沒有什麼交集,但有一次在路上這個女孩子讓附近一所職中的幾個男生欺負。當時女孩子已經被他們弄哭了,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正好被包飛揚從那裡經過碰到,包飛揚從小就鍛鍊身體,體質很好,雖然當時還沒有學會錯骨分筋手,但是對付幾個學校的小混混還不成問題。他當即沖上前出面攆走了那幾個尋釁滋事混混模樣的男生,將俞嫻從麻煩當中解救出來。

    獲救之後,瘦瘦小小狼狽不堪的俞嫻臉帶淚痕向自己表示感謝的柔弱模樣。包飛揚到現在還記憶猶新。當時包飛揚只是路見不平,見義勇為順手為之,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後來送俞嫻安全上了回家的公家車後,隨意的拍拍身上的灰塵就走了。

    只不過在那件事發生以後,兩個人並沒有像小說中寫的那樣因為一段英雄救美的事件,男女互生情愫,而在之後譜寫了一段溫馨浪漫的愛情故事,兩個人似乎又變成了和以前一樣的兩條永遠沒有交集的平行線。包飛揚學習成績優秀拔尖,在各種學習競賽中經常拿獎項。運動場上也是活躍帥氣,充滿陽光,依舊是班上乃至整個學校令人矚目的風雲人物,而當時的俞嫻就像一隻醜小鴨,總是默默地躲藏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

    當然,因為那件事,包飛揚也對這個自己以前並不曾注意過的異常柔弱的女生有一些印象,有時候偶爾也會注意到她,給她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在包飛揚看來,很多時候就是多說了一句話,可是對有些內向孤僻的俞嫻來說,卻有完全不同的意義,正是因為包飛揚的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舉動,讓她這個從鄉下初次來到城裡求學內向孤僻的柔弱女孩子在這個陌生學校的日子不是像以前一樣那麼難捱。

    直到畢業的時候,包飛揚才在自己課桌的抽屜裡收到一封俞嫻偷偷留給他的信,信裡的具體內容在包飛揚的腦海裡早已經模糊,畢竟按照真正的時間,距離那個時候已經有二三十年了,現在想來,那封信就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對一位曾經幫助、保護過自己的男生產生好感,甚至將對方當成自己生命中的英雄,卻又因為自卑,甚至連和這個自己傾慕的男生多說一句話都沒有勇氣的暗戀,這種暗戀就像是隱藏在院子裡某個角落縫隙中,悄悄生長出來的柔嫩的小草般那樣的不起眼。

    那時候,包飛揚並沒有將這封帶著異**慕意味的信放在心上,少年的心氣很高,自然不會對一隻醜小鴨的傾慕而有什麼特殊的感覺,甚至連一點得意的心情都沒有。

    就像在信裡表述的情緒一樣,俞嫻自己應該是也知道兩人之間的差距,無論是家庭出身也好、性格也罷,甚至就連成績和年齡,兩人都有不小的差距。畢業後留下那封信,俞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躲起來一樣,似乎她只是單純地對包飛揚說出了自己的愛慕,卻並沒有想過要什麼結果,僅僅是一種傾訴,或者以她一向懦弱自卑的心理,根本不敢相信會有任何的結果,也不敢去面對包飛揚對這封信會有什麼反應,自卑的同時還有一種女性的自尊讓她不敢面對可能的傷人的拒絕。這之後甚至前世有幾次同學聚會,也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包飛揚倒也曾經略微將目光放到過俞嫻這個名字上,就是在市一中的高考成績光榮榜上,注意到俞嫻似乎是考取了通城的一所大學。

    按照這個世界的時間,包飛揚高中畢業已經快八年了。俞嫻大學畢業也有快四年,今年大概二十六七歲的樣子,估計當年那個青澀膽小的小女生應該也已經結婚成家了。

    塵封已久過往的少年時光的記憶有些模糊。包飛揚一時也說不清楚,但是他很確定隔壁那個叫「小俞」的女孩子那個聲音聽起來和當初俞嫻很像,只是多了一些南方女子濡軟的音色。也許是七八年過去,俞嫻的聲音起了一些變化?所以縱使包飛揚這邊還不敢確定,但是剛剛那個叫「小俞」女孩子委屈的聲音,卻好像一下子打開包飛揚的記憶閥門,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起當初在路上遇到她被幾個男生欺負時情形。當初俞嫻也是這種楚楚可憐又委屈無助的聲音向幾個職校男生哀求。讓他們放過自己。

    這時候包飛揚心中電光火石般的一閃,立刻就將這兩個重疊的聲音與記憶中的那個人對應起來。聲音相似。並且也同樣是姓俞,雖然不敢十分確定,但是包飛揚心中卻越來越覺得這個「小俞」很有可能就是俞嫻。

    想起當年的事,包飛揚也不禁有些唏噓。在別人看來,也許只是七八年的時間,對他而言,卻是滄海桑田,恍如隔世般的遙遠。

    他略略有些失神,差點將手中正舉著的半杯酒潑到身上,醒過神來,不由尷尬地笑了笑,目光卻變得更加銳利。將酒杯放到唇邊,默默地一飲而盡。

    「哎呀,俞小姐。只是一杯酒嘛,不會有事的。」只聽隔壁那個叫山本的嘿嘿笑道,似乎在對方柔弱的推拒之後仍然是不死心地勸說。

    「就是啊,小俞,你看山本先生都站起來了,你就跟山本先生喝一杯。」

    「對呀。小俞呀,山本先生可是很少主動請人喝酒的哦!」那個嬌嗲的女聲又說道。逼迫得越來越緊。

    「小郭,你也勸勸小俞,有你在這裡呢,他怕什麼?」另外一個聲音說道。

    「呵呵,俞嫻啊,你看宋經理、牛主任都這樣說,你、你就陪山本先生喝一杯吧!」一個男人的聲音有些不太情願吞吞吐吐地說道。

    「哼,這個姓郭的不會是那個叫俞嫻的男人吧?」於蘭沒有注意到包飛揚有些走神,她一直在聽著隔壁的動靜,拉了一下徐海瀾的衣袖,對丈夫說出自己的猜測。尤其讓她生氣的是,那些人欺負起隔壁那個女孩子,開口閉口「小俞、小俞」的,聽起來跟喊「小於」差不多,似乎是她正在被人欺負,弄得她也很窩火。

    包飛揚靜靜地聽著隔壁的動靜沒有說話,隔壁卻突然響起一陣掌聲和叫好聲:「好,小俞好樣的。」

    「等一下等一下,山本先生難得請人吃酒,小俞你不能夠這樣就喝了,你跟山本喝個交杯酒。」

    「哎吆,跟山本先生喝交杯酒,那是小俞你的福氣啊,你還站著幹什麼,快點喝啊!」

    「不不不,我我我們就這樣喝吧!」

    正如包飛揚猜測的那樣,這個叫小俞的女孩子正是包飛揚當初的高中女同學俞嫻,她畢業之後就分配在通城,這時聽同事們都起鬨逼迫自己和日本那個老色鬼喝酒交杯酒,嚇得慌亂地端著杯子就往嘴邊放,不料卻被坐在自己旁邊的男朋友郭明亮抓住手腕。

    「小、小俞,聽牛主任的,這、這酒得交杯。」郭明亮在宋茂德的目光下,不得不站了起來,攔住俞嫻說道。

    俞嫻用一種不敢相信的目光有些吃驚地望著面前這個和其他人一起逼迫自己的郭明亮,胸中一陣鑽心般的疼痛,那雙有些恍惚的霧濛濛的眼中,眼淚一下子就不可抑制地湧了出來:「你、你讓我跟別人喝交杯酒?」

    「哎呀,山本先生又不是外人,大、大家喝著玩嘛!」郭明亮雖然嘴裡勉強地辯解著,人卻轉過頭,不敢看俞嫻朝他看來的那種質問和悲痛欲絕的目光。

    包飛揚有心過去,心中又擔心自己弄錯了,隔壁那個叫小俞的女孩子不是俞嫻,心中略一尋思,就對徐海瀾說道:「徐工,你也是造船業的人,你認識華夏遠洋集團川崎的人嗎,要不要過去和他們打個招呼?」

    一直悶不吭聲的徐海瀾聞言驚訝地抬頭看了包飛揚一眼,知道包飛揚是想讓他去隔壁桌,打斷那一幫人對那個姓俞的女孩子的逼迫。徐海瀾是搞技術出身的,事實上他並不擅長交際,要不然也不會被排擠出江海造船,成為一個看不到前途的被邊緣化的人了,倒是他的妻子於蘭心思比較活泛,知道包飛揚的意思,連忙拉了徐海瀾一把,說道:「老徐你就是這方面太不主動,既然都是造船業的同行,你應該過去嘛!走,我陪你過去到隔壁打個招呼。」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09
第九百三十三章 不買賬

    於蘭心中早就感到非常氣憤,幾個華夏人逼著自己的同胞跟一個日本人喝酒,還要喝交杯,這是什麼意思?

    此時正是一九九七年,華夏國還沒有加入wto,哪怕是滬城,思想也沒有開放到那個程度。尤其是聽到姓俞的女孩子自己那個叫小郭的男朋友竟然站出來幫腔,真不配做一個男人,那簡直就是個畜生,不知道那個姓俞的女孩子眼睛長在什麼地方了,怎麼找了這麼一個禽獸不如的男朋友。

    按照於蘭自己的性子,那是恨不得站出來指著那些混蛋的鼻子臭罵他們一頓,替那個姓俞的可憐的女孩子出口氣。

    不過今天是自己丈夫和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包主任談大事的重要關頭,於蘭也只好壓著自己心中的怒氣乾坐著,生怕自己亂發脾氣,會給自己丈夫未來的上司包主任造成不好的印象。這時聽到包飛揚發話,又怎麼能夠再按捺得住?而且,包飛揚出的這個主意好,過去打個招呼,不露痕跡,也不至於發生什麼劇烈衝突,破壞了這邊談事的興致。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那些人再無恥,也不至於當著外人的面繼續那場醜陋的表演。

    於蘭和徐海瀾走過去的時候,俞嫻已經像失去靈魂一樣,任由郭明亮等人擺弄,跟一個又矮又胖的日本人面對面站到一起,那個日本人滿臉肥肉,笑眯眯的一臉奸相。於蘭捅了身邊的徐海瀾一下。徐海瀾看到這個情形,也很生氣,索性豁了出去。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興奮,非常誇張地大聲說道:「哎呀,宋經理、牛主任,你們好,這麼巧啊,你們也在這裡吃飯,我是江海造船廠的徐海瀾。」

    山本健眯著一雙色迷迷地小綠豆眼看著近在眼前的那張年輕嬌嫩的臉蛋。嘴都快要流出口水來了,簡直是忍不住就想要撲上去啃一口。沒想到突然從門口冒出來一個人,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華夏遠洋集團集團的宋茂德、牛曼麗此刻滿身熱情正起勁呢,眼看就要逼迫成功,讓俞嫻就範了。這中間突然被人意外的打斷,頓時就像吃了一隻蒼蠅一樣難受,轉頭看了看站在門口的徐海瀾和於蘭,然後又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露出疑惑和探詢的神色,實在不知道這兩個突然冒出來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不過既然對方自報家門是江海造船廠的人,作為同行他們也不好不理會,宋茂德站起來對徐海瀾說道:「呵呵,我們經常在這邊吃飯。徐先生是江海造船廠哪個部門的?」

    「以前在設計部、工程部都工作過,現在在實業公司。」徐海瀾含糊著說道,他看到山本向這邊看了一眼。又轉過身看著俞嫻,並沒有打招呼的意思,便笑著說道:「這位一定是山本先生吧,幸會幸會。」

    山本健一根本不想理會徐海瀾,心裡恨死了突然冒出來壞了他好事的傢伙,不過還是放下手中的酒杯。轉過身來深深一躬:「徐先生,你好。幸會幸會。」

    於蘭不屑地撇了撇嘴,小鬼子就是這樣,太虛偽了,就算心裡恨不得拿把刀將你殺了,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的,禮節十足,九十度的鞠躬做得一絲不苟,沒有半點瑕疵。

    山本健一鞠過躬,看到有外人在,總算沒有無恥到還拉著俞嫻不放,順勢就坐下來,宋茂德、牛曼麗恨不得立刻就將這兩個不速之客徐海瀾和於蘭攆走,都裝作不認識他們的樣子,沒有主動跟他們打招呼。

    於蘭拉著徐海瀾,卻很熱情地端著手中的酒杯一一向桌上的山本健一、宋茂德等人敬酒,宋茂德等人只能勉強應對,倒是山本健一笑眯眯地打聽徐海瀾的情況:「請問徐先生在實業公司擔任何職?說起來我們與實業公司的陳總、嚴總都有一些業務上的來往。」

    徐海瀾再實誠也知道這時候不能吐露實情,他笑著含糊說道:「我是做技術的,我們陳總、嚴總也確實提起過山本先生。」

    徐海瀾也知道再待下去遲早要露陷,他在實業公司就是一個籍籍無名的閒人,根本就不受單位重視,當然拿不到檯面上說,山本健一乃至宋茂德等人與江海造船的高層人物都有不少聯繫,這種場合下他也不能隨便亂說。

    反正那個日本人山本健一要跟俞嫻喝交杯酒的事情已經被自己成功打斷,想來這些人再繼續鬧下去也會覺得無趣,敬了一圈酒之後,徐海瀾和於蘭連忙找了個機會告辭。

    一直狐疑地盯著這兩人的牛曼麗見狀,塗著厚厚眼影的杏眼一揚,連忙向坐在外圍宋茂德使了個眼色,宋茂德連忙站起來,做出送行的姿態,熱情地對正往外走的徐海瀾說道:「徐先生,你們坐哪裡,我也去拜訪一下。」

    徐海瀾反應有點慢:「這、這就不用了吧?我們在跟朋友吃飯。」

    要論奸猾,老實忠厚的徐海瀾十個也不是老練世故的宋茂德的對手,他看到徐海瀾瞬間流露出的慌亂,心裡不由狐疑起來,當即笑著說道:「徐先生你的朋友,那也是我們的朋友,大家以後說不定還有合作的機會。」

    宋茂德不容分說,就要跟徐海瀾一起過去,徐海瀾看了於蘭一眼,於蘭也沒有辦法,只好祈禱包飛揚能提前避開,但也知道可能性不大,畢竟兩邊就隔著一個屏風,抬腳就到。

    果然,當他們走回去的時候,看到包飛揚還坐在那裡,另外吳玉誠和陸延慶也到了。

    看到宋茂德,包飛揚也沒有避開的意思,主動站起來伸出手:「宋經理你好,我姓包,在海州市開發區工作。剛剛老徐說有幾個華夏遠洋集團川崎的朋友,我也想過去看看,不過太冒昧。沒想到宋經理會過來,真是幸會。」

    宋茂德臉色陰沉地盯著包飛揚看了兩眼,看到兩邊的座位緊挨在一起,他就知道徐海瀾剛剛過去敬酒是故意的,就是要破壞他們的好事,這讓他的心裡十分惱火。而徐海瀾看起來並不像是那種會主動出頭的人,包飛揚此時的姿態。無疑表明剛剛就是他讓徐海瀾他們過去的。

    宋茂德不清楚包飛揚剛剛為什麼不是自己過去,包飛揚的身份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威懾力。華夏遠洋集團作為央企,相當於副部級,宋茂德是華夏遠洋集團川崎合資公司的中方副經理,級別是副處。海州下面一個開發區一把手頂天了也就是正處,包飛揚這麼年輕,要是有點能量也就是科級的小嘍囉,他還不放在眼裡。

    宋茂德根本沒有理會包飛揚伸過來的手,冷冷地笑了兩聲說道:「那他們過去敬酒剛剛應該是包先生的主意?」

    包飛揚深深地看了宋茂德一眼,將手掌收了回來,淡淡地說道:「是,宋經理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華夏遠洋集團是核心央企。業務遍佈世界,代表的可是我泱泱華夏大國。」

    「呵呵,那就不勞你操心了。」宋茂德不悅地皺了皺眉頭:「你們還是吃好自己的飯。筷子不要伸錯地方。」

    包飛揚微微一笑:「呵呵,宋經理很講究,下次我跟葉總吃飯,一定問問他華夏遠洋集團吃飯的規矩是不是很多。」

    宋茂德頓時啞然失笑:「葉總?哪個葉總?你還想跟我們葉總吃飯?」

    華夏遠洋集團是特大型的央企,旗下分公司、子公司眾多,可能姓葉的總經理也有幾個。不過宋茂德知道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華夏遠洋集團滬江遠洋運輸公司總經理葉劍彬。

    滬江遠洋是華夏遠洋集團集團旗下的二級公司,駐地滬城。負責集團在滬城乃至江南、之江、江北三省的遠洋運輸業務。葉劍彬作為滬江遠洋的總經理,相當於正廳局級。

    宋茂德不會認為包飛揚作為海州開發區的一個小幹部,會有機會跟葉劍彬一起吃飯。就算是海州市委書記到滬城來,葉劍彬都不一定會接待。

    「我送宋經理一句話,舉頭三尺有神明,好自為之。」包飛揚說道。

    「去你罵的!」宋茂德氣樂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今年好歹也三十多歲快四十歲了,讓包飛揚這麼一個毛頭小子當著眾人的面教訓,這要是傳出去,他得成為笑柄。要不是顧忌場合,他都要對包飛揚破口大罵了,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他宋茂德堂堂一個副處級的國企幹部,是他能輕辱的?

    用手指著包飛揚,宋茂德惡狠狠地說道:「好好好,我記住你了,你姓包,是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你要是有種,就將你的名字報出來,今天的事情,必有後報。」

    吳玉誠霍地站了起來,攔在宋茂德面前,語氣不善地說道:「你想幹什麼……」

    包飛揚向吳玉誠搖了搖頭,扭臉看著宋茂德,冷冷的說道:「宋經理,言盡於此,我就不留你了。」

    「呵呵,諒你也不敢說,不過你要以為這樣我就打聽不出來,那就打錯算盤了,咱們後會有期吧!」宋茂德冷笑了兩聲,轉身就走。

    包飛揚皺了皺眉頭,他倒不擔心宋茂德打聽到自己的身份會有什麼報復行動,宋茂德要是聰明,就應該知道自己不是他能夠惹的。雖然兩人都是正處級,但是包飛揚的年齡和履歷擺在那裡,能夠說明很多問題。

    他反而擔心宋茂德不會立刻去調查自己的身份,雖然他剛剛敲打了宋茂德幾句,想要讓他有所忌憚,但是看樣子他只是惱火,未必將包飛揚看得很重,說不定還會對俞嫻做什麼。

    「主任,剛剛那姓宋的什麼來頭?」吳玉誠和陸延慶剛剛談妥租房子的事情趕到這裡,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他狐疑地看了看徐海瀾和於蘭,不明白他們和徐海瀾是什麼關係。

    包飛揚擺了擺手:「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的。你等會注意一下,看看他們都住哪裡。」

    吳玉誠點了點頭,他以前在司法局工作。經常跟案件打交道,所以對這種調查方面的事情比較在行。

    不過讓包飛揚沒有想到的是,不一會兒他就聽到隔壁宋茂德在大聲說話:「俞嫻啊,剛剛你沒有能夠跟山本先生喝酒,你的表現很不好,等會兒跟我去山本先生的房間,你要向山本先生道歉。明白嗎?」

    包飛揚的臉色頓時冷下來,宋茂德說話這麼大聲。擺明了是向他們示威:你們剛剛不是會搗亂嗎,你們破壞了一次,難道還能夠破壞第二次?

    「無恥!」宋茂德故意說得很大聲,這邊坐著的幾個人都聽見了。吳玉誠和陸延慶不清楚情況,於蘭卻已經忍不住大聲怒斥。

    「嘿嘿,俞嫻你要明白,這是你的機會,要是能夠得到山本先生的認可,以後你在合資公司裡面,就可以承擔更重要的工作,我看牛主任的工作挺忙的,你完全可以分擔一點嘛!」宋茂德應該也能聽到於蘭的聲音。卻更加大聲地說道。

    「我、我不想去,我可以不要去合資公司工作這個機會。」俞嫻咬了咬嘴唇,說話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向隔壁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變得更加蒼白,幾近於透明。

    「不去?」宋茂德冷笑道:「不去也行啊,你記得你原來是通城二中的老師吧?當初是借調過來的,雖然你現在的關係已經轉過來了,不過還可以轉回去的。對不對?」

    宋茂德這句話是*裸的威脅,也就是說如果俞嫻不答應他去向山本健一道歉的話。那麼就會將她退回去。俞嫻當初確實是從通城二中借調到華夏遠洋集團川崎船業公司的,但是在借調期結束以後,她已經正式將勞動關係調轉到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這時候是沒有辦法退回去的,換言之,如果她被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退掉,那就相當於開除,她將無處可去。

    「即使是那樣,我也不去合資船廠!」俞嫻倔強地說道。

    宋茂德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俞嫻,俞嫻軟硬不吃,讓他很頭疼。一旁的牛曼麗突然冷笑道:「對了,小郭啊,你的借*況也是一樣的,說不定也要退回去。」

    宋茂德不由看了牛曼麗一眼,這個女人的這一手更加陰狠。

    郭明亮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慌亂,他看了看俞嫻,咬了咬牙說道:「俞嫻,要不等會兒我跟你一起去,去、去向山本先生道歉。」

    俞嫻抬頭看了看郭明亮,冷然說道:「不用了,我不會去的。」

    郭明亮頓時急了:「就只是道個歉,我、我和宋經理還有牛主任都在的,你怕什麼?」

    俞嫻轉過頭去,似乎連看都不想再看郭明亮一眼。

    牛曼麗笑了笑,又道:「俞嫻啊,你這就不對了,這件事說小了是你個人的事情,說大了,那可是關係到我們與川崎合資的大事,你要是不服從公司安排,那組織上也要對你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進行處理,就算你不在公司幹了,檔案上怕也要留下幾個污點。」

    「無恥之尤。」既然已經聽明白那個叫小俞的女孩子名字也叫俞嫻,包飛揚不管這個俞嫻是不是當初他的那個高中女同學俞嫻,都忍不住了,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

    不管宋茂德和牛曼麗是不是為了故意挑釁他才這麼做,他們現在的行為都已經觸及到包飛揚心中的底線。

    徐海瀾怕包飛揚衝動起來吃虧,連忙攔著包飛揚,衝他搖了搖頭,示意包飛揚冷靜。

    按照性格來講,徐海瀾和於蘭這兩夫妻都是熱心腸,見不得別人欺負弱小,尤其是直爽麻利的於蘭更有幾分俠女的風範,剛才差點就要拍案而起直接找他們罵過去了,只是擔心影響到包飛揚,才強自按捺下來。

    後來見包飛揚開了口,就在包飛揚的授意之下,藉口攀交情,故意跑過去給隔壁桌的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人敬了一圈酒,壞了宋茂德等人的好事。精明油滑的宋茂德特地跟著徐海瀾他們過來,發現徐海瀾的桌子就在隔壁,緊挨著他們那一桌,就知道徐海瀾和於蘭一定是在旁邊聽到了這一桌的動靜。所以才吃飽了沒事跑過去多管閒事,故意找敬酒的藉口來打斷他們就快要成功的好事的。這個宋茂德還當場和包飛揚嗆了幾句才惺惺而歸。

    要是現在包飛揚再有什麼動作,恐怕就不能夠像剛才那樣通過巧妙的方式不發生衝突而達到阻止對方繼續下去的目的了,很可能真的要和宋茂德那幫人當場撕破臉皮了。

    就徐海瀾來說,倒是不怕自己和宋茂德撕破臉皮有什麼關係,可是不是包飛揚也在這裡,而且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那桌人多勢眾,萬一發生了肢體衝突,徐海瀾怕包飛揚會吃大虧,所以才攔著包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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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四章 不知死活

    更何況徐海瀾心中還想著,就算他們真的跑過去和對方撕破臉皮,估計也沒有什麼用,那畢竟勸酒灌酒什麼的都是人家企業內部的事情,他們再看不過眼,畢竟是外人。作為不相干的外人,他們跑過去幹涉人家內部人員勸酒,這個道理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就像宋茂德故意說話很大聲要透露給他們的意思:你們這幫人有本事多管閒事,能破壞一次,還能破壞第二次嗎?難道還能能一直跟著我們阻止我們繼續灌俞嫻的酒??我就是要灌俞嫻的酒,而且還是狠狠地灌酒,擺明讓你們知道了,你們這幫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的東西又能拿我們奈何?

    徐海瀾和於蘭對宋茂德等人這種幫著日本色狼逼迫自己的女同事就範的行為感到非常不齒和憤怒,氣的臉色發白,可是三十多年的人生閱歷又讓他們知道衝動解決不了問題,

    更何況華夏遠洋集團的宋茂德已經知道了包飛揚坐在這裡,並且知道了他的名字和工作單位,從宋茂德的言語中也可以看出來他本來就認為徐海瀾和於蘭夫妻過去搗亂是包飛揚主使的,只怕就算他們夫妻二人不在乎後果,跟著包飛揚衝到隔壁,最終受牽累的還是包飛揚。對方不但人多勢眾,而且還權大勢大,不知道會給包飛揚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希望那個叫俞嫻的女孩子能夠堅持下去,不要聽他們的。就算是工作不要,也不任人……」於蘭說到這裡,搖了搖頭。她想說要是她的話就不干了。就算離開那家公司,也可以去別的地方上班,不過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突然覺得要真是面對同樣的情況,她恐怕也做不到那麼堅決,自己不也是天天受著弟媳婦兒的氣,卻不得不忍氣吞聲的過活?老話說的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如果有一點辦法。又怎麼會整天看著那個勢利潑辣婆娘的臉色過著委屈的日子。畢竟作為於蘭來說,自己身上的牽絆太多,要考慮的事情也比較多,不可能為了自己的一時意氣就將事情做絕。大多數華夏人的性格還是比較隱忍的,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希望能夠有轉機或者挽回的餘地。

    她自己就是如此,那個叫俞嫻的女孩子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於蘭剛剛也特別注意了一下俞嫻,那是一個看起來就很柔弱的女孩子,斯斯文文白白瘦瘦的,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一看就不是那幫狗東西的對手。

    就在包飛揚被徐海瀾攔著的工夫,宋茂德那邊又在繼續對俞嫻施壓。他看到威逼沒有效果。就又改變語氣,開始改為軟攻戰術「和顏悅色」地勸著俞嫻說道:「哎呀呀,小俞你哭什麼。你不用擔心,讓牛主任和小郭一起陪你去,如果山本先生批評你的話,牛主任在旁邊也會幫你說話的,你還擔心什麼呢?

    「再說了,山本先生是一個非常大度的人。他都似乎已經忘掉剛剛的事情了,你過去就是道個歉。人家可是十分有風度的紳士,肯定不會跟你計較的,又不會吃了你,你又擔心什麼呢?」

    俞嫻內心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要哭,但是眼眶中的眼淚卻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受控制地不停往下落。聽到宋茂德一語雙關的話,她倔強堅定的內心也不禁有些動搖,只是道個歉而已,還有其他人在旁邊,對方也不可能對自己做得了什麼,可是想到跟自己一起去的是牛曼麗和郭明亮,她的心又沉下去。

    雖然自己借調到華夏遠洋集團時間不長,但是俞嫻早就知道牛曼麗的底細,知道牛曼麗是華夏遠洋集團出了名的交際花。別看牛曼麗現在挺風光的,當了個什麼主任,其實公司裡誰心裡不知道啊,她是靠著攀附不同的男人爬上去坐到今天的位置的,最近年紀大了,徐娘半老,姿色漸不如以前,就總是想辦法使出各種手段將公司裡不諳世事的清純漂亮的小姑娘騙去給客戶或者其他對自己有利的人做人情。

    至於郭明亮呢,雖然是自己的男朋友,想當初他對自己山盟海誓,下了很大的功夫追求自己,本來自己也被他感動,一向對他很信任,可是看他剛才的表現,一個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男人,居然幫著飯桌上的其他人一起來逼迫自己的女朋友跟那個日本老色狼喝交杯酒,這要有多無恥才能做到這一點啊。

    俞嫻心中暗暗搖了搖頭,這兩個人可並不值得信賴。

    「算了,俞嫻啊,你不肯去就算了,我們也不勉強你。」一直步步緊逼的牛曼麗卻讓人意外地突然開口說道:「不過,說句實在話,今天你這個表現可不好,剛才讓你給山本先生敬酒的呢,都老半天了,人家山本先生杯裡的酒早喝完了,你看你杯子裡的酒還在,都沒有跟山本先生喝掉。要不這樣,當姐姐的我來敬你,你把你這杯子裡剩下的酒喝了,山本先生那裡我去幫你說?怎麼樣?」

    宋茂德看了牛曼麗一眼,這兩個人狼狽為奸,一向是配合默契,一個會意的眼神一交流,立刻就明白對方的心思,也收起了剛才繃著的臉,朝俞嫻笑了笑道:「也對,你先陪牛主任將杯子裡的酒喝掉。」

    「那我真的不用去了?」對剛才一直在逼迫自己的牛曼麗態度的轉變,俞嫻也感到十分意外,難道自己真的喝完手中的這杯酒就可以逃脫糾纏,那就拼著喝了也行啊。

    「你先把酒喝掉。」宋茂德又繃起了臉,有些不高興嚴肅地朝俞嫻說道。

    俞嫻看了看宋茂德旁邊的牛曼麗,牛曼麗一雙善於勾人的秋波盈盈地也正看著自己呢。似乎在等著自己的回答,見自己朝她看過去,那雙涂的豔紅動人的嘴唇立刻如花般盛開。給她一個鼓勵的親切的笑臉,還朝她點了點頭,滿臉嬌笑道:「對,你喝了酒,就不用去,不過得快,要不然宋經理又要改變主意。」

    俞嫻看了板著臉盯著自己手中酒杯的宋茂德一眼。連忙端起酒杯,她以前根本不會喝酒。此時被逼之下一小口一小口但是卻很快地將杯子裡的酒皺著眉頭喝完,想著快點喝完快點擺脫糾纏,他們兩人都是公司的領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的話總不可能不算數吧。

    「好。這就對了嘛!」牛曼麗見狀伸手親熱地摟了摟俞嫻單薄的肩膀,也端起酒杯,將酒喝完,牛曼麗慣於應酬,不僅善於在酒桌上勸酒,也善於喝酒,而且酒量還不小,一杯酒隨隨便便地喝下去跟玩兒似的根本沒有感覺。

    「嗯,這樣就對了。小俞啊,你以後還是要活絡些。」宋茂德板著臉點了點頭,然後端起酒杯對俞嫻說道:「來。小俞啊,我也敬你一杯,之前的事情就算了。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沒有將事情說清楚。」

    「我、我不能再喝了。」俞嫻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想要阻止牛曼麗給自己倒酒,卻被牛曼麗伸手攔住:「俞嫻。宋經理請你喝酒,你可不能拒絕。要不然宋經理不高興,不幫你說話的話,山本先生那邊的事情可沒有那麼容易解決啊!」

    俞嫻無奈,也不必得罪對方,只得又皺著眉毛強逼自己跟宋茂德喝了一杯。

    牛曼麗向俞嫻身邊的郭明亮使了個眼色,郭明亮有些難堪地端起酒杯,對俞嫻說道:「俞嫻,你不要怪我,我們在外面工作,逢場作戲,有時候也沒有辦法,不過你放心,我會保護你,不管什麼情況,都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看,小郭說得多好,小俞啊,要不你跟小郭喝個交杯給我們看看?」牛曼麗笑著說道:「這樣今天晚上的事情就算徹底過去了,好不好?」

    俞嫻很堅決地搖了搖頭:「牛主任,我不跟這種人喝酒。」

    宋茂德、牛曼麗的逼迫讓俞嫻非常不滿,但這兩人都不是什麼好人,一向如此,這些都比不上自己平時信任的男朋友在關鍵時刻要將自己賣掉更讓她心寒。她現在對郭明亮已經是徹底失去了信心,看都不想多看這個無恥的男人一眼,更不要說跟他喝什麼交杯酒了,此時原來心裡的好感一瞬間已經轉為深深的厭惡。

    郭明亮已經端著酒杯站起身來了,此時聞言頓時尷尬地僵在那裡。

    牛曼麗那雙嫵媚風情的眼睛轉了轉,突然笑著說道:「也好,那姐姐陪你喝了這杯酒。」

    這一次,俞嫻沒有什麼猶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濃烈的酒漿讓她心裡鬱悶糾結的感覺好受了一些,這時候又有人站起來找藉口向她敬酒,她也沒有推辭,再一次端起酒杯。

    包飛揚聽到這裡,實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推開了,徐海瀾,就要過去。

    徐海瀾看包飛揚一心要去,知道攔不住他,就連忙說道:「包主任,要不你坐在這裡,還讓我過去吧!」

    他心下打定主意,既然要發生衝突,就讓自己來擔著這個責任,不能說什麼都不能把包飛揚牽連進來。

    吳玉誠也連忙站起來,隔壁說話的聲音很大,他坐在這裡聽得一清二楚,現在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拉著包飛揚說道:「主任,還是我去,我知道要怎麼辦。」

    包飛揚搖了搖頭,態度堅決地說道:「還是讓我去,玉誠,你的那一套辦法未必管用。」

    只有陸延慶坐著沒有動,目光落在包飛揚的身上,似乎對他的舉動有些不以為然。要說包飛揚介入這件事本來就有些不明智,現在過去可能連藉口都沒有,畢竟人家公司內部聚餐,多喝兩杯酒算什麼,警察來了都不能管,更何況還有一個疑似的男朋友在那裡。

    陸延慶在江海船廠這一片人面比較熟,知道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是華夏遠洋集團集團與日本川崎的合資企業,華夏遠洋集團是大型央企,甚至比江海造船廠的實力更加強大。畢竟江海造船廠的上面還有華夏船業集團,華夏遠洋集團與華夏船業集團是一個級別的。包飛揚這個海州市下屬開發區的幹部,還真未必被別人放在眼裡。

    陸延慶知道包飛揚這麼年輕就能當上開發區管委會主任。肯定有一些背景,可是那畢竟是包飛揚他在海州的背景,出了海州就未必有用,更何況這裡還是滬城。

    在陸延慶眼裡看來,覺得包飛揚太不冷靜了,不過這也並不奇怪,畢竟包飛揚看起來還很年輕。可謂是年少得志,有時候自信心、正義感爆棚就會做出一些衝動的事情。

    陸延慶心念急轉。想著是不是現在就應該告辭,免得被捲進去。卻看見包飛揚那邊已經大踏步地走到了隔壁包間。

    「咦,包先生你這是走錯地方了吧?」看到包飛揚出現,宋茂德有些意外。也有些得意地嘲諷說道。

    包飛揚看了一眼不勝酒力已經醉醺醺趴到桌上的女孩子,心中不由得一痛。他的感覺沒有錯,這個女孩子果然是自己當年的高中女同學俞嫻。從側面看去,俞嫻雖然酣醉如泥,卻依稀還有當年的幾分模樣,不過現在比當年的那個瘦弱不起眼的小女生,看起來更成熟也更有女人味了一些,而且也更漂亮,如同以前還未長開的花骨朵現在已經盛放。展現出最美麗的季節,難怪那個叫山本那個小鬼子見了之後起色心。

    「你們這裡說話聲音太大,影響到我們談話。我過來看看怎麼回事!」包飛揚寒著臉冷冷地說道。如果不是自己的有海州臨港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主任身份的限制,包飛揚早就揮動老拳狠狠地砸在眼前這個宋茂德可惡的臉上,

    「呵呵,那真不好意思,不過我們這邊的酒宴現在結束了,不會影響到你們談話。」宋茂德這時候自然不會被包飛揚的「藉故找茬」分散注意力。反正已經知道了包飛揚的單位,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這個不知好歹的小王八蛋。

    他冷冷地衝笑了笑。扭頭對郭明亮說道:「小郭啊,你將小俞扶起來,我們一起去下山本先生那裡。」

    見郭明亮要去攙扶俞嫻,包飛揚伸手攔住了郭明亮。

    「等一下。」包飛揚冷冷地盯著郭明亮看了兩眼,然後又看向宋茂德:「宋經理,我認識俞嫻,我們以前是高中同學,我看既然她喝多了,還是讓我送她回去吧!」

    牛曼麗目光落在包飛揚的身上,陰陽怪氣地說道:「吆,小俞還有這麼年輕帥氣的男同學啊,以前怎麼都沒聽說過?」

    「高中同學?」宋茂德看了看包飛揚,又看了看郭明亮:「呵呵,小郭啊,我怎麼沒有聽你提起過,小俞有這樣一位高中同學?」

    郭明亮臉色有些難看,充滿敵意地看了包飛揚一眼,搖了搖頭沖宋茂德說道:「宋經理,什麼高中同學?我可從來沒有聽俞嫻提起過。」

    宋茂德有些嘲諷地笑著看向包飛揚:「呵呵,你看看,連小俞的男朋友都不知道小俞有你這麼一位高中老同學呢!」

    隨即宋茂德臉色一沉,聲音變得十分嚴厲,「姓包的,不管你打的是什麼主意,今天這裡都沒有你什麼事!俞嫻是我們公司的員工,我們都是她的同事,更何況還有小郭這個俞嫻的正牌男朋友在這裡,就算小俞喝醉了,還有小郭在呢,也不需要姓包的你操心,對不對?」

    說著宋茂德也不管包飛揚是什麼反應,他沖郭明亮揮了揮手,厲聲喝道:「小郭,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幫小郭將小俞扶起來。」

    「姓送宋的,我看你還是適可而止吧!」包飛揚一把將要去攙扶俞嫻的郭明亮推到一邊,盯著宋茂德冷聲說道:「要是俞嫻有什麼事情,你考慮過後果?」

    「你威脅我?」宋茂德的目光不由冷了幾分:「看來,我似乎該讓通城的尤書記、閔市長問一問你們海州的書記和市長,看看他們是怎麼培養和提拔幹部的。」

    宋茂德認為包飛揚是在威脅他,所以反過來發出威脅,提醒包飛揚他在官場上的關係,不要以為他包飛揚是海州市的幹部,宋茂德就拿他沒有辦法。以華夏遠洋集團川崎在通城的地位,宋茂德在通城的主要領導面前還是說得上的話,更何況這件事還涉及到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的外方管理高層,宋茂德發了話,通城方面一定會高度重視。

    要是通城政府出面向海州市政府提出通報,作為同一級政府,海州市肯定不敢置之不理,一定要拿出個處理意見出來。在宋茂德看來,這是包飛揚自取其辱啊!

    「哎呀呀,你們大家這麼大火氣幹什麼?這都是在幹什麼,有話慢慢說,有事好商量嘛!」牛曼麗嬌聲說道,似乎是想打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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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五章 大逆轉

    「通城地方政府方面,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請便!」包飛揚不屑地望了宋茂德一眼,嘴角掠過一抹譏笑:「倒是在我來說,覺得很有有必要問一問你們華夏遠洋集團的葉紅斌葉總一個問題,問問他華夏遠洋集團下面的幹部都是這樣的德行嗎?。」

    「哈哈,你嚇死我了,你想問葉紅斌葉總,你覺得你有那個資格嗎?少他媽的給我做夢了!」宋茂德聽包飛揚提起葉紅斌,不由得狂笑了起來。

    葉紅斌是誰,是華夏遠洋集團一級子公司滬城遠洋集團的總經理。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雖然打的是華夏遠洋集團的名義,實際上確實滬城遠洋集團和日本川崎船業共同合資興建的企業,所以葉紅斌不僅僅是滬城遠洋集團的總經理,同時也是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的董事長,是宋茂德的頂頭上司。包飛揚不過是海州市一個開發區管委會主任,想攀上葉紅斌的關係,豈不是妄想?

    宋茂德才不會被包飛揚嚇唬到,他伸手沖郭明亮說道:「你他媽的還愣著幹嘛?快點將小俞扶起來帶走吧,山本先生那邊還等著呢!」

    「我看誰敢動手!」包飛揚一邊拿出手機開始撥打號碼,一邊攔在俞嫻前面,郭明亮剛剛想上去推開包飛揚,就被跟在包飛揚後面吳玉誠挺身攔了下來。

    「怎麼,想搶人?」宋茂德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雖然現場開戰,他這邊人多勢眾,不怕包飛揚這邊三兩隻小貓。可是那樣做也太等而下之了。他畢竟是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的領導幹部,怎麼能做出這種不上檯面的舉動呢?在通城這塊地盤上,要收拾眼前這三兩隻小雜魚,宋茂德有的是辦法。

    打電話是吧?老子也會!宋茂德也拿出手機開始撥號。要是包飛揚剛剛放下威脅的話就走,宋茂德還真要考慮考慮,畢竟倘若包飛揚真是俞嫻同學的話,兩個人事後聯合起來。拿這件事搞他一下,他還真的會有些麻煩。雖然他覺得到時候給俞嫻一些好處安撫一下,俞嫻未必會和包飛揚站在一起搞他,可總還是麻煩。

    現在好了,包飛揚竟然想搶人。那真是老壽星上吊,找死啊!他很快就撥通了相熟的江海派出所副所長的電話:「劉所啊,你好,我是華夏遠洋集團的宋茂德啊,是這樣的,我在新開源這邊吃飯,碰上一個瘋子,要騷擾我們的女員工……」

    包飛揚不理會宋茂德拿著手機在那邊狂吠,他等著電話接通。裡面傳來葉紅斌的聲音,就開口說道:「葉叔叔,你好。我是包飛揚啊……」

    「是這樣的,我在江海造船廠這邊吃飯,跟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一個叫宋茂德的發生了點衝突……」包飛揚把情況簡單地向葉紅斌介紹了一遍。

    聽完包飛揚的介紹,知道自己手下還有這麼一號齷蹉的人物,葉紅斌不由得勃然大怒,他說道:「飛揚。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嚴肅處理。絕不姑息,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那就麻煩葉叔叔了。」得到預想中的答覆,包飛揚就掛斷了電話,安心地等葉紅斌去處理。

    這邊宋茂德也剛剛和江海派出所的劉副所長打完電話,他掛掉電話,抬起頭有些幸災樂禍地看向包飛揚。劉副所長說他就在附近,五分鐘就能趕到這裡,到時候就可以讓劉副所長用尋釁滋事的理由將包飛揚帶走,行政拘留幾天,再發個公函到海州去,姓包的不管原來是干什麼的,名聲都要臭掉,說不定還得被單位開除,公務員隊伍裡面不可能要這種犯了事的人。

    宋茂德剛想嘲諷包飛揚兩句,卻看到廠辦秘書小王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小王接通之後聽了兩句,臉色不由得大變,連忙跑過來把手機遞給宋茂德,嘴裡說道:「葉總讓你聽電話!」

    宋茂德不禁有些發愣,腦子還有些沒轉過彎來,一邊下意識地接過小王遞過來的手機,一邊問小王道:「葉總,哪個葉總?」

    小王卻緊張的一句話都不敢說,只是張嘴沖宋茂德比劃著口型。

    牛曼麗見狀不由得一臉的迷茫,不過迷茫中還有些緊張。宋茂德剛才忙著打電話,沒有聽到同時也在打電話的包飛揚在電話裡和對方說了些什麼,但是坐在一邊的牛曼麗卻聽到了,她有些驚疑不定,難道包飛揚口中的葉總真的是滬城遠洋公司的葉紅斌葉總?

    滬城遠洋公司在華夏遠洋集團內部的序列非常高,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用的是華夏遠洋集團的名字,實際上是由滬城遠洋公司出資與川崎船業公司合資的,身為滬城遠洋公司的總經理,葉紅斌同時還是華遠川崎造船廠這一家合資公司的董事長。雖然說葉紅斌平常並不直接過問合資公司的事情,但是以他的地位和身份,他在合資公司的權威還是沒有人敢於挑戰的。

    宋茂德手裡的手機話筒裡傳來葉紅斌威嚴的聲音:「宋茂德,我是葉紅斌,你是不是和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包飛揚在一起?包主任的事情你要全力配合,如果需要的話,我馬上就趕過來。」

    「葉、葉、葉總,不不不、不用勞動您的大駕了!包主任的事情,我一定全力配合,請您放心!」宋茂德瞬間就出了一身大汗,他聽出電話裡的聲音正是葉紅斌本人。到滬城遠洋公司開會的時候,他作為公司的中層幹部也有機會聽到台上葉總的講話,所以自然能聽出葉紅斌的聲音。此時他的腦袋裡還有些糊塗,不知道包飛揚這麼一個在他看來小地方出來的開發區的管委會主任。怎麼就跟堂堂滬城遠洋運輸公司總經理葉紅斌聯繫上的。雖然還沒有想明白其中的關節,但是宋茂德已經清醒地意識到這一次真的可能惹上了一個大麻煩。

    「葉、葉總。這件事、這件事是因為日本川崎船業的山本先生……」宋茂德還試圖徒勞地向葉紅斌做解釋,以儘量挽回對自己不利的局面。

    「好了。你現在不用解釋,我也沒有心情聽你做什麼解釋,這件事公司會認真調查的,到時候你向調查人員解釋就行。」葉紅斌非常粗暴地打斷宋茂德的解釋,說道:「現在那邊的事情,你要充分尊重包主任的意見,合資公司在現場的領導還有誰。你將手機接給他。」

    「還有廠辦的牛主任也在,我這就把電話給她。」宋茂德拿著手機的手開始打顫。他不敢多說什麼,將手機遞給牛曼麗,並用哀求的目光看著對方,希望牛曼麗看在多年同事的情份上能在電話裡幫自己說說話。

    牛曼麗頓時也慌了。連忙接過電話,對著話筒「喂」了一聲。

    「我是葉紅斌,你是合資公司廠辦的牛曼麗?」

    「葉、葉總你好,對對對,我、我是華夏遠洋集團川崎公司辦公室的牛曼麗,小牛啊!」牛曼麗說話的聲音也有打顫,其實以她的層次,以前最多在公開的集團會議上,在台下眾多的人群中為台上領導的講話拍過巴掌。很少能夠有機會跟集團裡這麼高級別的領導直接說過話,葉紅斌對她來說還是一個只可以仰望的存在,此時不禁有些誠惶誠恐。

    葉紅斌對這個合資公司負責接待、有些過份妖嬈招搖的辦公室副主任也有些印象:「今天的事情。回頭你給我一份詳細的報告,現場你協助處理一下,要充分尊重包主任的意見,明白嗎?」

    「明白明白,我明白了。」牛曼麗連忙一迭聲地說道。

    「那好,我等著看你的報告。現在將手機交給包飛揚。」葉紅斌說道。

    牛曼麗不敢怠慢,連忙雙手捧著手機。送到包飛揚面前,剛才那種居高臨下頗有幾分玩味戲謔的臉上此時卻立刻露出諂媚的笑容,異常恭敬地說道:「包、包先生,葉、葉總的電話……」

    包飛揚接過手機,對著話筒說道:「葉叔叔……」

    「好了,飛揚啊,客氣的話就不用說了,我在浦匯這邊,趕過去要半個多小時,我剛剛知道公司劉長樂副書記也在江海造船廠那邊,已經讓他馬上趕過去處理,宋茂德、牛曼麗那裡我已經交代過了,他們絕對不敢再亂來了,有什麼事情,你直接命令他們辦就是。」葉紅斌說道。

    「好的,給葉叔叔你添麻煩了。」包飛揚客氣地說道。

    葉紅斌道:「飛揚和我客氣什麼?這有什麼麻煩的,是葉叔叔應該感謝你,要不是你,我怎麼能知道下面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既然來滬城了,是不是抽空來叔叔這裡坐坐?你阿姨也一直念叨還沒有見過你本人呢!」

    包飛揚道:「我這一次是從東南亞回國路過滬城,順便辦了點事,明天就要回去,行程比較緊。等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拜訪葉叔叔和阿姨。」

    包飛揚掛掉手機,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宋茂德和牛曼麗。宋茂德臉色蒼白,臉上濕漉漉的都是汗,正掏著紙巾在擦汗呢,看到包飛揚看過來,一改之前盛氣凌人的樣子,連忙轉開目光,不敢跟他對視。長袖善舞的牛曼麗卻擠出一副自以為嬌媚的笑容:「包、包主任……」

    「葉總說,劉長樂副書記就在這邊,會馬上趕過來處理。」包飛揚說道。

    「啊!」牛曼麗發出一聲驚呼,連忙抬手掩住嘴巴,瞪大了眼睛有些遲疑不定,宋茂德卻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差點摔倒在地。

    包飛揚不清楚,可是宋茂德與牛曼麗都知道這位劉長樂副書記在公司分管的就是紀檢工作,包飛揚一個電話,葉紅斌不但親自過問,還安排劉長樂趕過來,這似乎、似乎也太小題大做了一點。

    可越是如此,越讓宋茂德感到絕望,也讓牛曼麗感到非常緊張。雖然她剛剛並沒有同包飛揚發生直接的衝突。可是之前她對俞嫻也是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甚至比宋茂德還要陰狠。要是包飛揚記恨在心裡,她的下場恐怕不會比宋茂德更好。

    想到這裡,牛曼麗連忙在臉上堆起嬌媚的笑容,企圖挽回一下對方對自己的印象:「包、包主任,剛剛、剛剛我也犯了錯誤,我、我不知道俞嫻她是你高中老同學,宋經理他、他是我領導。他的命令我也不敢頂撞,就幫著多勸了俞嫻兩句……」

    徐海瀾看了看於蘭。兩個人臉上都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們本來也覺得包飛揚年輕氣盛,摻合到這樣的事情當中有些不明智,還一直為包飛揚擔心,怕他一時衝動會出什麼事。不過正直善良的他們也看不慣這樣一大群人欺負一個弱女子的事情。所以才會一起站出來,心想今天這種情況下將事情鬧大也好,至少他們在自己這邊的干涉下被打斷後不能再為所欲為,那個女孩不會再受到傷害,沒想到包飛揚一個電話,簡單的說了幾句話,竟然就輕輕鬆鬆地扭轉了乾坤,剛剛還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宋茂德就好像被人抽去了骨頭一樣,癱軟在那裡。動彈不得。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的牛曼麗甚至低聲下氣地跟包飛揚陪著不是,希望得到包飛揚的原諒,這真是他們此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吳玉誠個子不高。與身材高大的郭明亮相比,顯得有些矮小瘦弱。不過在氣勢上,鼓足勇氣的吳玉誠站在心中底氣不足自知有些理虧的郭明亮面前,甚至似乎比對方更加高大,此時見包主任成功的扭轉了局面,心中更是意氣飛揚。

    本來吳玉誠也是硬著頭皮跟著包飛揚站出來。在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他當然知道這種場合攪進來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處。但他是包飛揚的專職秘書,領導都已經上前了,如果這時候他退縮,包飛揚回去以後將他打入冷宮那是必然的,而這件事傳出去的話,居然在自己跟隨的領導遇到事情時臨陣脫逃,以後別的領導也不會用他,他在官場上的前途就算斷了,再也沒有翻身的一天。所以吳玉誠沒有選擇,只能夠硬著頭皮站出來,只盼著這次吃虧不要太大。

    當時吳玉誠也顧不得多想,只是覺得自己必須要站出來,最多陪包飛揚打一架,按照雙方的人數對比,很可能是他們讓人毆打一頓,但是不管最後結果如何,自己總能混上個護主有功的評語吧,這樣即使最壞的結果是包飛揚因此前程斷掉,自己也還有可能因此被其他的領導賞識得到起用,總比丟掉前途的好。

    沒想到,包飛揚這邊才打了個電話,剛剛還特別囂張的兩個華夏遠洋集團的人立馬就慫了,一個嚇得魂不附體,一個開始低聲下氣,本來就站地筆挺的吳玉誠的腰桿猛地又硬了幾分。

    他突然想起在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中流傳的一句話,那就是無論多難的事情,到了包飛揚面前,都好像不是事一樣,輕描淡寫就解決了。有人說包飛揚有些裝,但更多的人稱之為「舉重若輕」。

    吳玉誠頓時又多了幾分信心,跟著無所不能的領導,眼前這樣的區區小事,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被吳玉誠擋住的郭明亮也將宋茂德、牛曼麗等人的反應看在眼裡,也聽到剛剛包飛揚等人說話的聲音,頓時就傻掉了。

    原本做這些事就有些虧心,但是領導下的命令他也沒有辦法,除非他郭明亮以後不想在這個集團混了,更慘的是,他被踢出公司後也回不了原單位去上班,那自己很可能就是前途盡毀了,一個男人沒有了前途還有什麼用?不就等同於一個廢物,即使是跟俞嫻最後走在一起,很可能也是會被俞嫻瞧不起,所以儘管心中不太情願,但還是強迫自己照著領導的指示做了,這樣做雖然有可能被俞嫻記恨,但是那又有什麼?大不了再找個新女朋友嗎?男人只要有了前途,害怕沒有老婆嗎?

    可是郭明亮萬萬沒有想到,他視為不可違逆的宋茂德宋經理,竟然突然之間變了一個人,變得比他們討好領導的還要諂媚、還要卑微,可這個叫包飛揚的什麼主任明明就是一個陌生的年輕人,而且看上去年紀還沒有自己大啊。

    原本還有幾個華夏遠洋集團川崎的人站起來想要阻擋包飛揚等人,幸虧動作不是很迅速,看到這個情況,這些人慣於見風使舵,連忙又偷偷坐了回去,甚至有人偷偷溜走,也不知道是走了,還是給什麼人通風報信。

    「好了。」包飛揚擺了擺手,打斷牛曼麗試圖掩飾自己的話:「我剛剛和姓宋的說過,舉頭三尺有神明,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世界上有沒有神,而是我們做事情要有良心和良知,要有敬畏之心,不能夠無所顧忌,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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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六章 當場下跪

    牛曼麗連忙點了點頭,附和著結結巴巴地說道:「是是是,是我不對,只、只知道畏懼宋經理權勢,沒、沒有考慮那麼多。」

    包飛揚看了牛曼麗一眼,牛曼麗連忙堆起諂媚討好的笑容。不過包飛揚並不認為牛曼麗這樣的人這會是真心悔過,她剛才話裡有一句話說得對,畏懼權勢。現在社會上有很多人就是這樣,除了對權勢的畏懼,心裡面已經失去對良心和良知的敬畏之心。

    包飛揚無心與宋茂德、牛曼麗繼續糾纏下去,他對於蘭說道:「嫂子,麻煩你搭把手,幫忙將俞嫻她先送回家裡去吧!」

    「還有你!」包飛揚轉過身指著牛曼麗說道:「俞嫻現在住在哪裡,你在前面帶個路。」

    心驚膽顫的牛曼麗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用等會兒去面對趕來這裡的劉長樂那個煞神,雖然現在趁機這樣走了未必就真的能夠逃過這一劫,但是能夠為包飛揚做事,也就得到了挽回印象的機會。尤其是她送俞嫻回去,到時候就能夠跟俞嫻多說一些好話,俞嫻這個女孩子心軟又單純,也好糊弄,反正在飯桌上自己一直是唱紅臉,沒有跟她有過正面衝突,到時候找一些藉口說自己是聽領導的吩咐身不由己之類的就可以掩飾過去。包飛揚為了俞嫻出頭,如果俞嫻願意幫她說話,想來包飛揚也不會將事情做絕。

    牛曼麗腦子飛速的運轉著。心裡打著小算盤,連忙走過去和於蘭合力一起扶起醉倒在飯桌上呼呼大睡的俞嫻,向外面走去。一個華夏遠洋集團川崎的駕駛員非常機敏地站了出來,要開車送她們回去。

    包飛揚等人走出去以後,獨自一個人坐在隔壁的陸延慶並沒有馬上離開,他還想再觀望片刻。倒不是陸延慶想看看包飛揚有沒有機會翻盤,在陸延慶心目中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的人肯定比從海州那個小地方過來的包飛揚他們要牛的多。包飛揚若是想翻盤,陸延慶覺得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陸延慶之所以還留在這裡,只是因為他想觀察一下事情的發展。是包飛揚跑到隔壁包間去了之後認識到事情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及時懸崖勒馬。灰溜溜地從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那幫人那裡溜回來;還是說包飛揚會跟愣頭青一樣,在宋茂德那邊碰的頭破血流,眼睜睜地吃個大虧。

    可陸延慶就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包飛揚看起來年紀輕輕不顯山不露水的。竟然認識華夏遠洋集團的高層。本來陸延慶以為包飛揚注定會鬥不過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的那一幫人,說不定還會為他自己惹下一個天大麻煩,難以從其中脫身,卻沒有想到包飛揚居然只用一個簡單的電話就將問題輕而易舉地解決了。

    陸延慶雖然是個生意人,但是腦子可比普通的生意人靈活多了,他略一思索就立刻意識到,這個包飛揚的絕對是來頭非常不簡單,不但年紀輕輕就在海州市做到了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這樣的實權正職——要知道無論是沿海城市還是內陸城市,只要是開發區這種地方可是都是地方重點發展和扶持的對象。基本上地方城市的高新產業和合資企業都設立在這個開發區裡面,本來在這種極具發展潛力的單位擔任一把手就很不簡單——而且包飛揚居然能夠在滬城這個全國最為繁華發達的超級大都市,隨便一個電話也能找到有權勢的高官來替他說話。

    雖然陸延慶因為坐在隔壁。也沒太聽清楚包飛揚在電話裡說了什麼,不知道包飛揚具體找的是什麼人,但是也知道能夠讓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合資公司的經理和主任,哪怕只是合資公司中層幹部當場屈服的人,肯定是那種來頭非常大的,甚至是那種位居高位的大領導。這樣級別的大人物顯然也不是陸延慶他一個小小的賓館老闆有機會能夠巴結到的。

    陸延慶也立刻意識到,自己剛才自以為聰明。明哲保身,坐在原地沒動靜靜地當一個旁觀者,沒有跑到隔壁為同來的包飛揚等人說話,可能失去了一個原本可以和包飛揚進一步加深交情的機會,哪怕他剛剛只是跟著包飛揚他們過去站在那裡與那一幫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的人對恃,壯一壯聲勢也是好的啊,至少有一種同仇敵忔的感覺。只要和包飛揚共同經過這樣的事情之後,就像曾經共同打過仗的戰友一樣,以後他和包飛揚之間的關係肯定會親近不少。好在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還要找自己租房子設立單位的辦事處,這樣自己與包飛揚還有業務上的來往,以後還能找機會彌補自己剛剛的失誤。

    陸延慶正在懊惱,為自己的自作聰明深感後悔,心中細細盤算著如果包飛揚真找自己租房子的話,怎麼和包飛揚搞好關係,趁機拉近距離,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在不遠處響起,頓時感到眼前一亮,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剛剛還在想怎麼樣找個機會跟包飛揚搞好關係呢,沒想到機會馬上就送上門來了。

    江海街道派出所副所長劉大慶帶著兩個聯防隊員走進酒店,稍微向門口的服務人員問了一句,就打聽到宋茂德等人的位置,晃著膀子大咧咧地走了過來。

    遠遠看到宋茂德,劉大慶迅速打量了一下現場的情況,並舉起手朝宋茂德打了個招呼,故意一本正經地大聲喊道:「嗨,宋經理,你們這裡的情況怎樣了?」

    不過劉大慶很快發現不對勁,一向趾高氣揚的宋茂德今天居然沒精打采,好像受了什麼驚嚇,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坐在那裡。身體好像還在發抖。

    劉大慶對這個來江海造船廠進修,平時非常慷慨的華夏遠洋集團的部門經理很有好感,馬上快步走了過去。一副關切地模樣問道:「宋經理,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人對你做了什麼?」他心中盤算著待一會兒一定好好收拾敢得罪宋茂德的人,趁今天這個機會可以和宋茂德交好,和這個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這樣的大型合資企業的中層幹部搞好了關係,對自己以後肯定是有說不盡的好處。

    劉大慶說完話目光靈敏地一掃,立刻就落在站在那裡的包飛揚和吳玉誠身上。見這兩個人比較面生,看樣子不像是本地人。再看兩人的神情,估摸著就是宋茂德在電話裡說的那兩個找事的刺頭了。他奶奶的,這兩個王八蛋也不打聽打聽這裡是誰的地盤,竟然不開眼到這種地步。敢跑來這裡找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的宋經理的麻煩,老子今天倘若不好好收拾收拾這兩個王八蛋,他們就不知道山神爺的*是石頭刻的。

    劉所長重重地咳嗽一聲,兩條眉毛很自然地就立了起來,威風凜凜同時又嚴厲非常地喝問道:「你們兩個傢伙是干什麼的?」

    「劉所長、劉所長——」隔壁的陸延慶聽到動靜趕緊急急忙忙跑了過來:「劉所長,你這是干什麼啊?這兩位是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領導,今天過來和我談辦事處租賃的事情!」

    親眼目睹了前面事情發展,精明的陸延慶當然知道一個區區的江海派出所副所長劉大慶動不了包飛揚,雖然劉大慶本來是宋茂德搬來的救兵。是準備來收拾包飛揚的,但宋茂德在前面已經見識到了包飛揚的巨大能量之後,肯定也沒有膽量再去按照原定計畫讓劉大慶去收拾包飛揚。從目前的情況看來。劉大慶他是剛剛來到現場還沒有弄清楚情況,如果劉大慶這個副所長要是不蠢的話,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發現情況不對勁,所以他陸延慶就是要賣個乖,搶在前面,乘劉大慶還沒有察覺異常的時候用行動來向包飛揚示好。

    雖然這時候趕過來站邊只能算錦上添花。遠不如徐海瀾等人在形勢還沒有逆轉尚處於困境時的雪中送炭效果好,但總也好過什麼都沒有。

    「哦。是陸老闆啊。」陸延慶在他轄區下的街道開賓館已經多年了,大小是個小老闆了,劉大慶也認識,於是跟他打了個招呼,又伸手點了點,順勢朝宋茂德的方向一指,加重了說話的語氣:「我不管他們是不是什麼海州經濟開發區的幹部,也不管他們是不是來找你談辦事租賃的,我就是想知道,他們究竟有沒有騷擾到甚至是威脅到宋經理?」

    這麼一點,劉大慶的眼神隨著自己的手勢看了過去,他立刻也發現問題了,雖然自己已經到了,可是華遠集團的宋茂德宋經理還坐在一個角落那裡哆嗦,眼神也比較渙散,對周圍的事物沒什麼反應,到現在好像都沒有意識到他劉大所長已經帶人趕過來了。

    再看著宋茂德對面站著的兩個人,也就是陸延慶嘴裡所說的兩個什麼海州開發區的幹部,一位個頭雖然子高大一些,另一位瘦矮一點,但都不是那種膘肥體壯的彪悍模樣,手上也沒有拿著什麼刀槍之類的凶器。更何況這個時候他這個專門負責管理轄區街道治安工作的派出所副所長也帶著手下趕到了這裡,即使是之前海州市開發區的兩個幹部對宋茂德有過武力上的威懾,但現在不是有自己這個派出所大所長在這裡替他撐腰,他沒有必要害怕成那樣吧?

    「宋經理、宋經理?」劉大慶對著魂不守舍的宋茂德叫了兩聲,一直有些神遊物外的宋茂德才猛地被驚醒渾身打了激靈,抬頭看到向自己走過來的劉大慶,眼睛頓時一亮,好像看到救星一樣,不過又很快黯淡下去,想來是意識到這一次非比以前,可以用國家暴力機關來唬人,這種方法對付普通的小老百姓倒是還比較靈驗,但包飛揚是和自己頂頭上司的上司都有關係的人,自己剛才沒有眼力介兒,不知情之下狠狠的得罪了他,還與之發生了劇烈的衝突,在這種情況下。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派出所副所長劉大慶說句實在話也幫不上他什麼。

    劉大慶剛要說話,看到宋茂德剛剛聚攏起來的眼神又散開了,又變成一副垂頭喪氣的蔫吧樣。無力的靠在座位上,不再看向自己。劉大慶不由奇怪地看了看周圍,並沒有發現什麼令人恐怖的東西啊,到底是什麼會令宋茂德嚇成這副模樣呢?此時他心裡也隱隱的感覺有些不對勁了,語氣也不敢那麼囂張,有些結巴地問陸延慶道:「陸老闆,這、這是怎麼回事?」

    陸延慶見劉大慶改變了態度。心中也是十分得意。算你狗日的有點眼力價,不然地話。下場恐怕不會被宋茂德好多少。不過呢,陸延慶自己畢竟只是一個賓館的老闆,還在劉大慶的轄區混飯吃,自然是要照顧一下劉大慶的臉面。他連伸出手來將劉大慶拉到旁邊。從自己兜裡掏出煙盒拿出一根菸給劉大慶遞了過去,壓低聲音對他說道:「劉所長,這事我建議你還是不要摻合了,對面那個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姓宋的經理是你熟人吧,我跟你說啊,他這回可算是踢到鐵板上了,因為得罪了和我談租賃合同的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的這兩位領導,滬城遠洋公司的一個副書記馬上要過來處理這個姓宋的經理。更何況海州市經濟開發區管委會這兩位領導剛才在這裡也沒有打架更沒幹什麼擾民的事情,只是碰巧看到讓這個姓宋的經理要灌他一個女下屬的酒,而這個宋經理的女下屬又是正好是海州經濟開發區管委會其中一位領導的女同學。他站出來說了兩句公道話,那個宋經理就倒打一鈀,還打電話讓你過來處理這件事情。說實話呢,我覺得這跟你們派出所沒有關係吧?」

    「啊!什麼?老宋就因為要灌女下屬的酒,竟然要惹得滬城遠洋公司的一個副書記過來處理他?他咋就這麼倒霉呢?」劉大慶吃驚地張了張嘴巴。別看滬城這個國際大都市行政級別比華夏絕大多數城市要高一級,可是劉大慶他這個街道派出所的副所長卻是和別的城市的派出所副所長沒有什麼區別,都是副科級。所以平常行政級別副處級的宋茂德跟他劉大慶稱兄道弟,劉大慶還覺得自己倍兒有面子。心中十分得意,卻沒想到突然之間在自己眼中一向得意風光在華夏遠洋集團這個堂堂央企裡都混的風生水起的宋茂德就要倒霉了。眼前這兩個海州市經濟開發區管委會的幹部究竟是什麼來頭?竟然能夠把宋茂德這麼一個央企副處級幹部都任意拿捏?

    陸延慶見劉大慶震驚的不敢相信。趕緊衝著劉大慶重重地點了點頭,低聲衝著劉大慶咬著耳朵說道:「劉所長,咱倆都是老熟人了,別怪俺老陸沒提醒你啊,站在前面那個年輕人就是海州市經濟開發區管委會的包主任,別看他年輕,可是堂堂的正處級幹部。就是這位包主任剛剛就是滬城遠洋公司的老總打了個電話,那邊馬上就派了一個副書記過來處理那個宋經理了。」

    「哎,我知道了,陸老闆,這次真謝謝你了,要不然我莽莽撞撞衝過去,肯定要壞事。」劉大慶連忙摸了摸額頭,冷汗涔涔,今天差點被這個宋茂德害慘人,心裡有些後怕。他知道陸延慶剛剛提到的那兩點意味著什麼,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的開發區去管委會正處級主任、一個能夠直接給滬城遠洋公司總經理打電話,並且讓滬城遠洋公司那邊馬上派了一個副書記過來的人,顯然背景強悍得可怕,要捏死他這個小小的副科級派出所副所長,肯定跟玩似的。虧他剛剛還想替哥們出頭,準備在這裡抖威風收拾人家呢,簡直是自不量力。

    剛剛要不是陸延慶從旁邊衝過來及時出面阻攔,他真的有可能對那兩個「嫌疑人」動手,反正這在以前可是做慣了的事情,駕輕就熟,自己從來沒有覺得什麼不妥,那就真的是萬劫不復了。

    劉大慶連忙將手下兩個聯防隊員叫了過來,打定主意不再摻合。

    包飛揚看到俞嫻已經被人送回家,安全地離開這個事非之地,匆匆趕過來的什麼派出所副所長也只是在剛來的時候問了兩句話,之後被陸延慶拉過一遍之後也沒有再糾纏的意思,也不想繼續留在這裡,不過這時候宋茂德開始回過神來,突然搖搖晃晃站起來,撲到包飛揚面前,雙腿著地,跪了下來。

    「包、包、包主任,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瞎了狗眼,求求你放過我這一回,以後你有什麼吩咐儘管說,我姓宋的當牛做馬感謝你——」宋茂德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他突然想通了,自己就這樣傻坐在那裡終究不是辦法,他知道要是真的等副書記劉長樂來了,他就徹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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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七章嚴厲追究

    剛才宋茂德坐在角落裡想了很久,設想了各種可怕的後果,覺得自己難以面對。解鈴還須繫鈴人,現在能夠救他的只有包飛揚,只要包飛揚不追究今天的事情,誰也不會還揪著這件事不放,畢竟他們也沒有真的幹了些什麼,沒有發生實質性的問題,而且事情涉及到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的日方高層人員山本健一,相信華夏遠洋集團相關領導肯定會秉承著華日友好合作的理念,誰也不會找那個麻煩。

    這也是宋茂德明知道俞嫻不願意,卻還要利用手中的權勢逼迫她向山本健一低頭的原因,就算到時候俞嫻鬧起來來,集團領導們因為顧忌到外方,怕對集團發展的整個大局影響不好,也會選擇將這件事悄悄地壓下來,不敢生張,最多額外給受害人俞嫻補償一些好處。

    其實現在很多企業不都是這樣做的嗎?這年頭只要認清形勢,巴結好權貴,眼睛放亮一點,不得罪那些有背景的人,作為那種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的那點疾苦又算得了什麼呢?不過是社會底層的草芥,誰會為踩踏了一株小草而擔心忌憚,踩了就踩了,量他們也沒有能量翻出什麼浪花來。

    可是宋茂德沒想到今天會出現包飛揚這個變數,誰能想到這樣一株無根無基的小草,在他看來是可以任意踐踏的人物,居然會認識包飛揚那樣有著恐怖背景和能量。能夠手眼通天的人呢。

    現在包飛揚將事情捅到滬城遠洋公司老總葉紅斌那裡,要是葉紅斌要追究這件事,那麼他宋茂德就完了。其實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的。瞞上不瞞下,上面不知道下面悄悄地就這麼幹了,也沒什麼,最怕的就是有人把事情捅到上面,上面一旦知道,要追究責任,只怕不知道對自己會有怎樣的後果了。

    剛剛宋茂德在接葉紅斌電話的時候。特意提到日本川崎船業的山本健一,希望葉紅斌能夠顧忌到有外方人員參與其中不予深究。不過葉紅斌並沒有理會,似乎就算因此開罪山本健一,也在所不惜。宋茂德又不能蠢人,知道能夠讓道葉紅斌在沒有調查清楚事情詳細經過的情況下。就做出這樣的決定,只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包飛揚的電話。既然包飛揚能夠促使葉紅斌做出這樣的決定,同樣,包飛揚當然也能夠讓葉紅斌撤銷這個決定。

    所以現在宋茂德現在是豁出去了,也不管別人怎麼看他,就那樣老著臉皮跪倒在包飛揚面前,只要能夠打動包飛揚,讓包飛揚放過他。他就有可能逃過這一劫。

    看到宋茂德竟然跪了下去,劉大慶差點連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剛剛在電話裡還氣勢洶洶的要自己過來收拾這個包飛揚呢。怎麼轉眼間就成這副模樣了,這這這前後的反差也太大了吧?

    陸延慶也覺得有些牙疼,暗自慶幸自己因為存著看戲的心態剛剛沒有立即離開,鬼使神差之下總算還保留了一絲繼續和包飛揚這樣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叫好的可能。

    剛剛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一些人的主意,宋茂德驚世駭俗的舉動更是引起餐廳的人紛紛側目。

    包飛揚看著不要臉皮的宋茂德,不由皺了皺眉頭:「宋經理。請注意你的身份,如果你再不起來。後果只會更嚴重。」在包飛揚來說,他特別不喜歡這種欺軟怕硬的人,他知道宋茂德並不是真的認為自己錯了,有心悔改,不過是對權貴的一種敬畏,在看到自己的能量之後,擔心被即將趕過來的滬城遠洋公司的副書記劉長樂查辦從而前程不保,失去向上爬的機會,才會有此舉動。

    聽包飛揚言辭如此嚴厲,宋茂德心下就有些猶豫,從這種嚴肅的話語中可以聽出來包飛揚並沒有原諒他的意思,他想繼續跪著求情,可是包飛揚的話又很決絕,讓他又擔心繼續跪著會讓包飛揚更加生氣,只怕會適得其反。

    想了想,他最終還是站了起來:「包主任,我、我是混蛋,我對不起俞嫻,不過我向您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俞嫻,下次再也不會幹這樣糊塗的事情了、保證再也不會了!」

    包飛揚也不想看宋茂德的醜態,他擺手說道:「現在也不要跟我說這麼多,你先把這裡的賬結了,然後到外面等劉書記,這事要是鬧大了,對你們的處理也只有更嚴厲。」

    宋茂德似乎聽到一線希望,連忙點了點頭。

    宋茂德結過賬,剛剛走出酒店大門,滬城遠洋公司的黨組副書記兼紀檢書記劉長樂就到了,劉長樂在路上顯然已經同葉紅斌溝通過,他掃了一眼,就向看起來最年輕的包飛揚伸出手臂:「這位應該就是包主任吧,我是滬城遠洋公司的劉長樂。」

    「劉書記,您好。」包飛揚跟劉長樂握了握手,然後說道:「這麼晚了,還要麻煩劉書記您親自跑一趟,真是讓我過意不去。」

    「哪裡,我聽葉總那邊簡單介紹過情況,這是我們公司員工犯了錯誤,我這個分管紀檢的幹部趕過來也是應該的。不過具體這裡面具體怎麼回事,葉總那邊也沒跟我詳細說,還要請包主任跟我說說。」可能是因為葉紅斌的原因,劉長樂對待包飛揚的態度非常客氣。

    「劉書記,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宋茂德走上前,剛要插話,被劉長樂不高興地狠狠瞪了一眼,頓時打了個哆嗦,閉上嘴巴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包飛揚看了宋茂德一眼,簡單地說道:「是這樣的,我有個高中女同學在你們華夏遠洋集團川崎造船廠工作,剛剛宋經理等人逼她給一個叫山本的日本人敬酒。而且要喝交杯酒,我同學不肯,後來那個叫山本的日本人走了。他們又威逼利誘,要她去日本人的房間裡去給日本人道歉,我女同學不同意去,他們就又想著辦法把我女同學給灌醉了,然後打算把我女同學送到那個日本人的房間,我這邊出面阻攔,你們這個宋經理竟然打電話報警。讓派出所的人來處理我。」

    「有這樣的事情?」劉長樂眉頭一挑,不怒自威地看向宋茂德。

    宋茂德又打了個哆嗦:「劉、劉書記。這、這是山本先生提出來的,我、我們也是考慮到合資雙方的友好關係,才、才會勸了俞嫻幾句。」

    「荒唐!」劉長樂怒聲呵斥:「山本健一提出來的又如何?合資合資,並不意味著合資以後就不要原則了。你還有沒有一點黨性?」

    沒有任何懸念,宋茂德戰戰兢兢終於等來了他最害怕的結果,滬城遠洋公司的黨組副書記兼紀檢書記劉長樂剛剛趕過來瞭解情況之後就當場宣佈宋茂德停職接受公司對他的進一步調查,並且立即展開這次事件的調查工作,所有當時在場的華夏遠洋集團川崎合資公司的中方工作人員都必須連夜接受公司的調查。

    做為非華夏遠洋集團的人員,包飛揚並無意介入這件事情的後續處理,他自己本來就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沒有時間再攪和到這裡面來,所以在向趕來調查情況的劉長樂簡單說明情況以後。就起身告辭離開。

    包飛揚相信只要劉長樂想查,憑他專業的能力和經驗,就一定能夠將事情的真相查清楚。真實地還原整件事情的本來面目。至於華夏遠洋集團川崎合資公司的中方上級機構滬城遠洋公司將會如何處理今天發生的這件事,包飛揚當然還會持續保持關注。

    如果滬城遠洋公司嚴肅處理這件事情,甚至追究華遠川崎合資公司的日方高層管理人員山本健一的責任,那倒是這個可惡的小日本色狼罪有應得,包飛揚也樂見其成;如果滬城遠洋公司顧忌到華夏遠洋集團和川崎船業公司以後的合作,從而忽略山本健一這件事情當中所扮演極為不光彩的角色和某些醜惡行為。甚至因此順帶著對這件事情的最主要的幫凶宋茂德等人的處理也輕輕帶過,那他包飛揚也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揪住這件事不放。

    不過包飛揚對葉紅斌也有所瞭解,知道以葉紅斌嫉惡如仇,眼裡揉不得一點沙子的性格來講,想來一定不會容許滬城遠洋公司紀檢部門把這件事輕輕帶過。

    *************************

    在處理好滬城這邊和未來發展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造船業相關的一些事務之後,包飛揚很快動身返回海州。要知道,海州那邊還有一大攤事情在等著他呢!作為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一把手,每天都有很多文件需要包飛揚及時處理,平日裡工作行程非常緊,包飛揚這幾天基本上就是馬不停蹄地在忙著,就是為了能夠盡快趕回海州處理工作。

    就在包飛揚急匆匆返回海州市的第二天,江北省招商考察團一行人也如期返回國內,並在第二天在鳳湖市召開了關於此次考察團赴東南亞招商工作的總結和表彰大會。

    令人可喜的是,在這次招商活動中,考察團中各個單位都取得了不錯的招商引資成績,其中表現最為突出的就是靖城市。靖城市在在以前歷次對外招商工作中都表現不突出,非常不起眼的,可是在這次招商團遠赴東南亞的招商活動中,靖城市竟然令人意外地一舉殺進了全省地市招商引資總成績的第四名,僅次於江北省省城鳳湖與老牌工業城市徐城這兩大經濟中心,以及通城這個新興的重點城市,成績遠遠超過了泰湖、海州等傳統強市。在這其中包飛揚曾經工作過的地方,望海縣發揮了關鍵作用,簽訂的招商協議金額巨大,佔了整個靖城市招商成績的很大比例,印度尼西亞金光集團與靖城市簽訂了葦紙一體化二期項目的投資協議。因為一期項目此前在望海縣進展的非常順利,所以印尼金光集團決定二期項目依然會落戶望海。葦紙一體化二期項目落成以後,將會真正實現包飛揚在望海縣任副縣長時所規劃和設想的望海造紙產業高度聚集的規模化效應。

    海州市在這一次遠赴東南亞招商活動中遭遇了滑鐵盧,可謂是一敗塗地。顏面盡失,讓本來對海州市予以重望的江北省有關領導大為失望。海州市這次招商的成績排名不但被以前不如自己的靖城市超過,甚至落到淮城、遷城等以前招商成績一向比較靠後的城市後面,僅僅領先成績最墊底的沂城,排名整個江北省倒數第二。海州市招商團隊的殘兵敗將灰頭土臉,灰溜溜地回到了海州市,不知道要面臨著市委領導怎樣的批評。

    在回到國內的當天晚上。海州市領隊的副市長韓起文就將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閻安平、於海蘭叫到自己的賓館房間裡面,毫不留情狠狠地訓斥了他們一頓。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負責向市裡解釋的。」包飛揚接到副主任閻安平訴苦的電話,態度平靜地告訴他說道:「閻主任,你讓大家不要有情緒,這一次大家的表現都不錯。都完成了出發前既定的目標,至於沒有能夠完成市裡交給我們臨港經濟開發區的任務,那是因為我的任務沒有完成,與大家無關。」

    「主任,你這話我可不敢苟同,工作沒有做好,當然是我們的責任——」閻安平心裡暗樂,嘴裡卻一本正經地說道——雖然他心裡正等著包飛揚這句話呢,但嘴上肯定不能那麼說。那不成了自己推卸責任讓包飛揚背黑鍋了嗎,反正自己也就是裝模作樣地自我批評幾句。至於這次臨港經濟開發區招商失敗的責任,省市帶隊領導那邊早就有公論。即使他包飛揚不站出來承擔,最後板子還是要落到包飛揚身上。

    包飛揚在電話裡不語態輕鬆地笑了笑,打斷閻安平正欲解釋的話說道:「好啦,閻主任,這個責任就是你想承擔也承擔不起,閻主任你不要想的太多。你讓大家放鬆一點,回來以後。還有更重要的工作等著大家呢!」

    掛掉電話,閻安平不由輕輕搖了搖頭,心中暗道,這個包飛揚,還真他媽的能裝啊!都到現在了,還是擺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好像泰山崩於眼前都不會變色一樣,難道他還能像以前很多次的那樣舉重若輕地就解決了這個問題嗎?要知道副市長韓起文正窩著一肚子火,不也對外面聊下了狠話,要狠狠處理幾個招商引資不力的責任人。包飛揚即使再自信心爆棚,也不可能輕而易舉地度過這個難關啊!嘿嘿,這下可有笑話看了!

    包飛揚自然不會有工夫去琢磨閻安平心中那個小九九,他剛剛結束和閻安平的通話,桌上那台紅色的電話機就響了起來,看來是有哪位上級領導找他了。包飛揚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見是市委書記辦公室的號碼,連忙拿起電話,恭敬地說道:「薛書記,您好,我是包飛揚。」

    「飛揚啊,韓國那邊有沒有新的消息?」薛紹華有些急切地問道。

    包飛揚從滬城回來以後,當天晚上就向海州市委一把手薛紹華匯報了他關於對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整個產業佈局未來的整體規劃和打算,並已經談到準備拿下韓國山水集團在華夏投資建立造船廠的項目,雖然這件事目前還不宜公開,讓太多人知道而走漏商機,增加了海州市對此次項目競爭的難度,但是要想說服韓國山水集團選擇把心造船廠放在海州,市裡有些工作必須得到海州市一把手市委書記薛紹華的大力支持;另外他提前回國這件事也必須要向海州市委有所交代,薛紹華同樣也很關心這件讓整個招商團都議論紛紛的事,包飛揚當然得把這件事情的實底交給薛紹華。

    只是包飛揚沒有想到,這才僅僅隔了一天,薛紹華就又迫不及待地又打來電話再次催問起這件事的進展情況,可見薛紹華心裡對這個項目是非常重視的。站在包飛揚的的角度,當然也能夠理解薛紹華迫不及待的心情。作為海州市的一把手,薛紹華也急於能夠拿下大項目,向上級領導展現出自己的政績,用再一次的輝煌戰績打破海州此次到東南亞招商成績的失利局面。而包飛揚正在接洽的造船廠項目顯然就是此戰成功與否的關鍵,他這邊的項目成功了,海州自然就是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戰了。那些對海州招商工作貶低和否定的說法也就不攻自破了。

    包飛揚連忙回答說道:「薛書記,我已經委託方夏紙業公司的涂總會同方圓天下諮詢公司的專業人員到韓國那邊瞭解情況,並同山水集團展開試探性的接觸,不過眼下暫時還沒有進一步的消息傳過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10
第九百三十八章 陳玉清的不滿

    「嗯,我說飛揚啊,這事要抓緊啊,如果需要的話,你看是不是要親自到韓國去跑一趟,或者讓市裡出面組織個招商團到韓國去?」薛紹華關心地問道。雖然包飛揚在望海縣時招商引資取得了極為令人矚目的成績,表現不俗,讓人不敢小覷他巨大的招商能力,但那畢竟已經是以前的事情,誰也不能保證包飛揚可以將同樣的事情再成功地在海州市複製一遍,而且海州市的具體情況也與包飛揚曾經工作過的望海縣不一樣。

    而最讓薛紹華擔心的則是包飛揚太年輕,有時候又太固執了,在一些事物上一定要堅持自己的想法,沒有轉圜,比如這一次在東南亞招商工作,包飛揚就很固執地堅持依託海州市的地緣優勢,重點招港口與臨港產業項目,對一些普通項目並不理會,比如東南亞做得比較好的電子產業,包飛揚就沒有花多少功夫。這固然與省內對這種東南亞的優勢行業競爭比較激烈有關,但同樣也體現了包飛揚思想的固執,否則的話臨港經濟開發區如果在東南亞進行多一些的嘗試與努力,這一次也未必就會遭遇滑鐵盧,一敗塗地,成為整個江北省的笑話。

    包飛揚說道:「請薛書記放心,我估計方夏紙業公司的涂總那邊這兩天就會有韓國山水集團的消息。以涂總的工作能力,他一定能和方圓天下諮詢公司的專業人士能夠說服韓國山水公司。至少會讓山水公司高層同意到我們海州來對我們海州的投資環境進行考察。所以我認為最重要的工作,也就是能不能說服韓國山水公司選擇在我們海州投資設立造船廠的關鍵,就要看我們海州這邊的投資歡迎以及相關軟硬件配套設施能不能得到韓國山水集團的認可。所以我覺得我們海州市現在的工作重點就應該是做好這方面的準備。以免韓國山水集團決定到我們海州來考察時措手不及。」

    「這個當然沒有問題,這件事我已經跟高秘書長吩咐過了,有什麼事情及時向高秘書長匯報,讓他去協調安排。同時你這邊也要繼續抓緊,緊密地保持與方夏紙業公司的涂總的聯繫,讓他在韓國那邊不要放鬆。」薛紹華說道。在包飛揚匯報過這件事,並且向市裡提出要求。做一些準備工作以後,薛紹華就立刻安排自己一向信任和倚重的得力下屬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高金榮負責這件事。與包飛揚進行對接。這時包飛揚又提起要做好準備工作,薛紹華就讓他直接去找高金榮。

    「另外,韓市長剛剛從省裡打電話過來,代表團昨天晚上已經抵達鳳湖。今天開過總結表彰大會以後就將返回海州。」薛紹華頓了頓,又接著說道:「韓市長對於這一次招商活動中開發區的表現很不滿意,要求追究你擅自離團的責任,這件事我會壓下去,不過飛揚啊,你這邊也要儘早有個說法才可以。沒有實打實的成績,光憑空口白話的話,韓市長那邊也會有意見的。」

    包飛揚是薛紹華好不容易從望海縣挖來的人才,薛紹華本人當然是對包飛揚十分信任和器重的。但他也不能決定海州市其他市領導對包飛揚的喜惡,只有包飛揚拿出真正的讓人刮目相看的成績,才能堵住這些悠悠眾人之口。讓包飛揚在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站穩腳跟。

    包飛揚知道薛紹華是想用韓國山水公司的這個造船廠項目來抵消此次臨港經濟開發區在東南亞招商工作中失利的負面影響,說心裡話這樣對他包飛揚也算是一種變相的維護。

    包飛揚想了想,斟酌了一番詞句說道:「薛書記,我始終覺得招商活動是一次很好的機會,但是短期的成績並不能夠體現招商活動的實際效果,招商團在東南亞前前後後不到十天時間。跑了好幾個國家和地區,這麼短的時間。有些項目還來不及深入探討,我相信我們臨港經濟開發區這次到東南亞去雖然沒有在這十天裡的考察行程中談成多少項目,但是在未來一個月到三個月時間內,一定會取得不錯的成績。」

    「對於這一點,我可以當面向市委進行解釋,並且可以做出書面保證。」包飛揚充滿自信肯定地說道。

    包飛揚並不認為韓國山水集團的事情短期內可以敲定,而在敲定前,他也不希望這件事公開,一旦公開,就可能要面臨其他地方的競爭。雖然事情到最後肯定無法隱瞞,但是能夠多一些準備時間,那就多一分成功的把握,包飛揚不希望因為消息提前洩露,而讓這一次的努力失敗。山水集團的項目雖然不算很大,卻是海州市打開造船業局面的關鍵一環,不容有失。

    但如果沒有任何交代的話,就算是薛紹華以海州市一把手的身份強力將韓起文的意見壓下去,保住包飛揚不追究他在此次招商工作中的責任,但這樣一來,對於市委班子的團結與和諧、對於相關工作的開展、特別是臨港經濟開發區的工作都會有不小的影響,所以包飛揚還是希望用另外一種方式來化解這個矛盾,不讓器重自己的薛紹華為難。

    「這件事再說吧,你先將手上的工作做好。」薛紹華說道。在他看來,包飛揚將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官場上以理服人是最行不通的,要麼用權威壓下去,要麼就用成績來說話,當然權威也要建立在成績的基礎上,從這個角度來說,薛紹華要保包飛揚,等於是將自己的前程都壓上去了,要是包飛揚做不到他說的那些,薛紹華身為市委書記的權威就會遭到質疑,甚至連陞遷前景都有可能會受到影響。

    包飛揚見薛紹華這樣說。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夠點頭答應。

    在包飛揚向市裡提出來的計畫當中,重點就是要讓韓國山水集團看到海州市發展造船業的決心和規劃。這份規劃包飛揚已經委託方圓天下信息諮詢有限公司、共濟大學的教授規劃專家陳雲良、還有具有豐富的造船業經驗的滬城江海船廠工程師徐海瀾等人在做。同時,包飛揚還提出來的另外一個構想,就是對海州市的造船業進行整合。

    海州目前主要有六家修造船廠,其中包括一家海軍修理所,另外包括海州船廠、海州外輪航修廠、墟溝造船廠、海州內河航運公司船廠、海東船舶修造廠,兩家修造廠可以承擔外輪小型性修理,兩家船廠可以建造一百到一千噸的鋼質漁輪。還有兩家建造木質、玻璃鋼的內河小型船舶。

    全市修造船業的總產值在一千五百萬左右,其中修船佔百分之六十以上。共有船台8座,其中一千噸級船台一座,五百噸級船台3座,其餘都是三百噸級以下的船台。還沒有大型船塢。

    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成立的時間不長,這些修造船廠中,沒有一家是直接屬於臨港經濟開發區的,雖然說外輪航修廠與船舶修造廠是設立在臨港經濟開發區的轄區內,但是前者隸屬港務局管轄,後者則隸屬市航運局企業。

    包飛揚的想法是整合全海州市的造船力量,擇優與山水集團進行合資,打造一家技術和管理水平都過硬的造船公司,哪怕只是製造輪船的中間件。也能帶動海州造船能力的提升,完善造船產業配套環境。

    市委書記薛紹華聽過包飛揚的計畫後,對此也比較支持。不管有沒有可能與韓國山水集團的合資在海州市興建一座新的造船廠。單單從事對海州的造船力量進行整理合併,並提高振興造船產業對海州市來說都是一個可行的方向。海州市作為港口城市,擁有優良的深水岸線,卻沒有自己拿出的手的造船產業,顯然是一種極度的浪費。異世之狂傲女暴君

    包飛揚整合全市造船業的設想雖然得到市委書記薛紹華的支持,並不意味著這個計畫就能夠順利做成。海州市這幾家造船廠涉及到好幾個不同的部門。如何將這些有著不同利益訴求的企業都捏合起來,統一進行整合。就涉及到對不同部門的利益整合,這必然會觸動一些既得利益集團的利益。

    而且在海州市來講,雖然說薛紹華**很高,但是經濟領域的工作畢竟是由市政府負責,主持政府工作的陳玉清市長的態度也非常重要。

    因此,包飛揚結束和薛紹華的通話以後,看了看時間,便拿起公文包,走出辦公室。他昨天已經和市長辦公室約好,今天要過去向海州市市長陳玉清匯報工作。

    在陳玉清的辦公室門外,包飛揚並沒有享受到任何特權,雖然他已經有過預約,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在外面的市長秘書辦公室,足足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得以進入陳玉清的辦公室。

    陳玉清年紀不大,今年四十三歲,四十出頭就能做到實職正廳,而且還是個女性,可見平時並不太張揚和高調的陳玉清的身上必有過人之處。事實上做事一向幹練果斷的陳玉清在江北官場上也有鐵娘子的稱號,早年她曾經在紀委部門工作,擔任過淮城市淮東縣紀委書記,當年震動一時的淮東窩案發生後,陳玉清抓住機會順勢上位,擔任淮東縣縣委副書記,後來任代理縣長,之後縣長、縣委書記、副市長,到海州市長,這仕途一路走來每一步都邁得很紮實,而且晉陞的速度很快。

    縱觀陳玉清的官場生涯,淮東縣可謂是她的最初的發跡之地,陳玉清被省裡委派去淮東縣任職之後不久,省紀委就開始牽頭調查淮東縣官員*案,可見派陳玉清去淮東縣是省裡早已經計畫好的,陳玉清則是省裡在淮東縣布的一枚棋子。而後隨著案情的進展,情況有些出乎省裡預料,而陳玉清則表現她雷厲風行的鐵腕,得以代理縣長一職,並因在之後的工作表現出色成功轉正。

    當時淮東縣情況十分複雜。淮東縣委書記由淮城市委副書記蔣長峰兼任,蔣長峰再兼了一年多縣委書記之後,卸去淮東縣委書記一職。陳玉清順勢接替蔣長峰卸下的淮東縣委書記。在短短一年多時間內就從省紀委的一名副處級紀檢幹部,邁過了縣委常委、縣紀委書記,到代縣長、縣長幾個台階,乃至最後出任淮東縣委書記,成為主政一方的實權官員,為自己的仕途邁出極為重要的一步,並為她以後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其後陳玉清升任淮城市副市長。之後又再到調海州市擔任市長,她在縣委書記與副市長的任上都沒有干滿一屆。堪稱是一路坐直升飛機升任到現在海州市市長的位置,升職速度令人咋舌。

    陳玉清比海州市委書記薛紹華稍晚到海州任職,作為兩個海州市的主要領導,陳玉清和薛紹華的施政理念並不一樣。市委書記薛紹華認為應該充分發揮海州臨港的優勢。重點發展臨港開發區,使其成為海州灣經濟帶的龍頭,這一點與包飛揚對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未來發展整體的產業規劃不謀而合,所以薛紹華也一直大力支持包飛揚的工作。而市長陳玉清則認為海州北面有琴島港,南邊有滬城港,海州港要想跟它們這兩大港口競爭,就必須充分利用穿越過海州市之中的亞歐鐵路的作用,充分發揮路橋經濟帶橋頭堡的作用。

    兩個人的想法其實中間也有互通的地方,無論是強調海州灣。還是強調歐亞鐵路,都必須利用海州港的優勢。不過兩個人的著眼點又不同,薛紹華是想依託優良的深港港口優勢發展臨港大工業。由此來帶動海州港的興起與對周邊的經濟輻射能力,因此著眼於鋼鐵、煉化、造船、電力等臨港重型大工業。而陳玉清則希望利用歐亞鐵路的優勢,發展紡織、機電、電子、機械加工等以加工製造業為主的產業,一方面利用沿線的資源,利用華夏比較低廉和豐富的勞動力資源發展勞動密集產業和產品出口,另外一方面則利用海州的地理和交通優勢。將生產的產品輸送到內地各個城市,陳玉清認為這樣做更切合海州的實際。而不是好大喜功,不從實際出發,就想上一些大項目。

    在前兩年,薛紹華一方面爭取引進大項目,施行自己對海州發展的政治理念,另一方面也支持市長陳玉清發展她的加工製造路線,畢竟政府主管經濟事務,直接的影響更大。但是兩人也經常會因為本地經濟發展的工作中一些選擇問題發生衝突,說起來海州市的這兩套班子的主要領導其實關係並不算是很融洽。縱觀歷史成績,海州過去兩年發展的情況還算不錯,但是距離薛紹華和陳玉清兩人預計中理想的目標都有明顯的差距,無論是臨港工業還是加工製造業的發展規模都不盡如人意,兩人都認為是對方施政理念拖了海州市經濟發展的後腿,導致形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不過薛紹華到底是海州市一把手,從政經驗又比較豐富,逐漸在海州市掌控了主要局面。他幾次三番地找江北省省委書記王虹鋒,將包飛揚從望海縣要了過來但是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主任就是對其已經在海州政壇佔據上風的最好證明。薛紹華也正是準備倚靠包飛揚這個被自己好不容易挖來的這個能力出眾的人才,在臨港工業項目上大干一場。對這次組團赴東南亞進行招商工作,薛紹華也寄予了厚望,正是他力排眾議,給了開發區三個寶貴的名額。只是薛紹華沒有想到,在包飛揚帶隊下,臨港經濟開發區到東南亞招商的成績會那麼慘淡。

    「小包,聽說你今年還不滿二十五週歲?」陳玉清坐在辦公桌後面,微微抬起頭,表情非常嚴肅地看著包飛揚。

    包飛揚不知道陳玉清為什麼忽然間問起他的年齡,他點了點頭:「我的生日比較小,到十二月才滿二十五週歲。」

    「不到二十五歲的正處級地方一把手,你應該是全省,甚至全國獨一號。」陳玉清淡淡地說道,語氣中卻並沒有褒揚的意思。

    在陳玉清心中看來,包飛揚之所以這麼年輕就能夠做到這樣的位置,不可能是因為自身做出了非常出色的成績而得到上級的提升和重任,這樣的小年輕無非是依靠家裡的背景,才能得以擔任單位實權一的手的職務,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不過就是拚爹嘛。

    相對來說,陳玉清更欣賞有實幹才能的人,而不是有著背景庇護一路陞官的紅二代之類,頓了一頓,她接著向包飛揚故意問道:「對了,你不是跟韓市長的招商團去東南亞了嗎,韓市長要明天才能回來,你怎麼就先回來了?」

    包飛揚昨天就預約今天來見陳玉清匯報工作,陳玉清不可能不知道包飛揚已經提前回到海州市,這麼問顯然是對包飛揚回來後沒有向她報告表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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