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Babcorn 2018-2-8 18:10: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5 346115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50
第八百八十九章 給你三天


  吳玉誠也想過因為吳玉明的采沙場,他和開區臨港開區管委會生過一些不愉快,不過一想到盧陽廣熱情的態度和勉勵,以及背後很可能意味著自己得到開區新來的一把手的重視,他就覺得這個機會還是應當抓住了。

  望海縣市的機關中午也有兩個多小時休息吃飯時間,不過像閻安平、霍迎才這樣的官員,時間往往都不是自己的。閻安平中午在市區的酒店吃過飯以後,幾乎踩著點趕到臨港開區管委會上班,他在門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由皺了皺眉頭迎上去:「吳主任,你好,你怎麼來了?」

  閻安平看到的人正是砂石場老闆吳玉明的堂弟、海州市市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副主任吳玉誠。

  閻安平心裡想,不會是包飛揚中午就已經找到吳玉明門上,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情,所以吳玉誠過來找麻煩來了吧?

  作為法律援助中心副主任,吳玉誠的法律水平無疑要比他的堂兄吳玉明高得多,吳玉明就已經讓閻安平、霍迎才感到頭疼了,就更不要說吳玉誠了,而且吳玉誠還可以從法律援助中心拉一隊律師出來。所以閻安平的級別雖然比吳玉誠更高,但還是連忙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出乎閻安平的意料,吳玉誠表現得比他還要熱情:「閻主任,您好您好,以後還要請您多多關照、多多關照。」

  「啊,吳主任您真是客氣。」閻安平有些蒙,為了吳玉明和砂石場的事情,他和吳玉誠也打過幾次交道,以往吳玉誠可沒有這麼熱情,總是一副高高在上、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今天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竟然一反常態地熱情,讓人感覺非常不習慣。

  吳玉誠越是這樣,閻安平心裡越是不安,因為他弄不清楚吳玉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這時候,剛剛上班的霍迎才也看到了閻安平和吳玉誠,霍迎才也吃了一驚:「吳主任,你好——」

  霍迎才一邊向吳玉誠打招呼,一邊看了閻安平一眼,似乎在詢問吳玉誠此行的目的。

  「霍主任,您好您好,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您和閻主任手下的兵了,以後還要請您們多多關照。多多關照啊!」吳玉誠握住霍迎才的手,非常熱情地說道。

  「啊?」霍迎才也懵掉了,他和閻安平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驚訝的表情,閻安平問道:「等一下,吳主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霍迎才也說道:「是啊,吳主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吳玉誠搓了搓手,再也不復往日的高傲:「嘿嘿,兩位領導,我這不是已經被借調到開區臨港開區管委會了嗎,以後就在兩位領導的手底下幹事了,兩位領導有什麼事情,請儘管吩咐。」

  吳玉誠當然不會忘了前幾次他和閻安平、霍迎才見面時候的情形,那時候為了他的堂兄吳玉明的砂石場拆遷問題,曾經當場讓霍迎才下不了台。為了那件事,閻安平和霍迎才都曾經試圖做他的工作,但是都被他拒絕了。沒想到命運弄人,突然間他就成了閻安平和霍迎才的下屬。

  雖然吳玉誠自詡得到一把手包飛揚的親睞和重視,但是他剛剛來,顯然還沒有恃寵而驕的資格,也擔心閻安平和霍迎才會給他小鞋穿,所以一見面就拚命表現,將姿態放得很低。

  「借調?」霍迎才看了看閻安平,後者也是一臉疑惑的表情:「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吳玉誠也現閻安平和霍迎才臉上的表情不大對勁:「兩、兩位領導不會還不知道這件事吧?」

  閻安平和霍迎才都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們還真的是不太清楚。」

  吳玉誠微微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其實這件事對他來說也非常突然,因為此前一點風聲都沒有,直到今天上午要下班的時候,他突然接到局辦的電話,讓他去局裡一趟,說司法局一把手盧局長要找他。

  吳玉誠本來還挺高興,從去年年底開始,市裡就開始強調要將開區作為市裡的重要工作來抓,他去了那裡,應該會有用武之地。而且局裡讓他馬上就到開區報到,顯然開區這邊的需求很急迫,這就體現了他的重要性。

  不料,他所熟悉的開區兩位主要領導竟然都不知道這件事,這讓他也迷糊起來,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要不是盧局長當面交代,他甚至懷疑是有人跟他開玩笑。

  他很快想到盧局長當時跟他說的話,是讓他直接來開區找新來的包主任報到,看來是這位包主任的新思路,只怕連兩位副主任都不知道這件事。

  「我也是中午剛剛得到的消息,是我們盧局長親自找我談話,讓我下午就來開區報到。」吳玉誠看了看閻安平和霍迎才:「盧局長還說,讓我來了以後,先找新來的包主任——」

  「包主任?」閻安平看了看霍迎才,恰好後者也看過來,兩個人都是老狐狸,幾乎馬上想到是包飛揚將吳玉誠要過來的,至於包飛揚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們又立刻想到今天上午生的事情。

  他們這才明白為什麼吳玉誠的態度會變得這樣熱情,同以前相比簡直就是判若兩人。以前吳玉誠是司法局的幹部,雖然級別還沒有閻安平和霍迎才高,但也算是開區在業務上的領導,所以在牽扯到巨大利益的情況下,吳玉誠當然會在閻安平和霍迎才的面前表現得十分高傲和強硬。

  但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吳玉誠被借調到了臨港開區管委會,成了閻安平和霍迎才的下屬,雙方一下子有了上下級的關係,吳玉誠掌握的那些法律專業知識就成了擺設。在上下級之間,講的不是法律,而是命令和服從。

  「哦,原來是這樣。」閻安平看向吳玉誠的目光中不禁有些同情:「前面那一間就是包主任的辦公室,這個時候包主任應該已經在裡面了,吳主任你快過去吧!」

  「好的好的!謝謝兩位領導,那我先去包主任那裡報到,然後再向兩位領導匯報工作。」吳玉誠顯然也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他連忙躬了躬身向閻安平和霍迎才打招呼,然後才走向包飛揚的辦公室。

  看著吳玉誠離開的背影,閻安平與霍迎才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心照不宣地走進霍迎才的辦公室。

  「老閻啊,你看吳玉誠真是包飛揚從司法局那邊要過來的?」兩個人心事重重地坐到沙上,默默點上一根菸,無言地吸了幾口,最後霍迎才終於忍不住問道。

  閻安平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肯定是了,你沒聽到吳玉誠說嗎,是他們局長親自跟他談的話,不會有錯的。」

  「說到這個吳玉誠,以前還真沒看出來,原來他的腰也能夠彎下來。」霍迎才撇了撇嘴角,有些不屑地說道。因為吳玉明的事情,他們沒少受吳玉誠的氣,現在看到吳玉誠卑躬屈膝的樣子,都感到出了口惡氣。

  霍迎才看了閻安平一眼,又道:「老閻,你說包主任調這個姓吳的過來,就是為了早上那件事?」

  「肯定是。」閻安平點了點頭:「吳玉明不就是因為有這個堂弟,才開口閉口律,以前我們也不是沒有做過...

  吳玉誠的工作,不過那個時候吳玉誠比他堂兄還傲氣,可是你看現在,剛剛那個熱情勁,讓他去做他吳玉明的工作,這個就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對啊,我們以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霍迎才懊惱地拍了下大腿,頓了頓又道:「看來,咱們這位包主任還是挺有手段的。」

  閻安平默然地點了點頭,他還有句話沒有說出來,就算他們有這個想法,也不見得就能讓吳玉誠過來,更不可能上午打電話,下午司法局就讓人來報到,包飛揚不但有手腕,還有能量,這才是最讓他感到忌憚的。或許跟他爭下去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可是閻安平的心裡總是有些不忿,畢竟當初他差一點就坐上了那個位置,現在卻被包飛揚佔了去。

  官場上一步爭先步步爭先,一步落後就步步落後,尤其是在中央一再強調幹部年輕化的情況下,錯過了這一次,他還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才會有機會,就算以後還有機會,年齡問題也可能讓他的展空間大大變窄。

  有時候,他也不得不爭。

  吳玉誠看到包飛揚,頓時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包飛揚竟然這麼年輕,不過他並沒有因為包飛揚年輕而在態度上有所輕慢,反而表現得更加謙卑和恭敬,因為他也知道,包飛揚這麼年輕就能成為開區臨港開區管委會的一把手,說明他的背景肯定非常驚人。

  「包主任,您好,我是司法局的吳玉誠,我們盧局長讓我過來向您報到,以後我就是您手底下的兵了,領導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我一定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務。」吳玉誠立馬開始表忠心,這也是他在官場上的為官之道。

  包飛揚抬頭看了一眼,吳玉誠臉上的笑容不由更加謙卑了幾分。

  包飛揚點了點頭:「玉誠同志,是這樣的,臨港開區作為市裡改革開的窗口和產業高地,不管是日常的行政管理,還是與投資商打交道,都會涉及到很多法律問題,所以我向市裡將你要過來,希望你能夠在這方面揮重要的作用。」

  「既然上任來,就要立即進入角色。我這邊現在就有一份工作要交給你處理。」包飛揚看著吳玉誠,將一份材料向前推了推。

  「這份材料你先看一下,然後抓緊時間進行處理。」包飛揚說道:「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內你要讓對方同意搬遷,或者給我一個切實可行的工作方案。」

  聽到包飛揚的話,吳玉誠剛開始還有些興奮,覺得包飛揚雖然年輕,但是年輕人的眼光就是不一樣,知道法律的重要性,這可是他等了很久的機會啊。等他接過材料,翻了兩頁,立刻感覺一桶冰水倒在身上,從頭涼到腳。

  「包、包主任,這個、這個事情……」吳玉誠有心推掉這件事,可是一時間他又找不出合適的理由,他馬上就明白包飛揚將自己借調過來並不是看重自己,更不是想要重用自己,這其實就是一個陷阱,是要讓自己去做堂兄吳玉明的工作。他心裡有些惱火,覺得包飛揚這樣做實在是太卑鄙了。做人怎麼能夠這樣?這個姓包的,簡直比閻安平和霍迎才還陰險!

  「怎麼,玉誠同志你有什麼顧慮嗎?」包飛揚盯著吳玉誠說道,他當然也知道這種做法並不符合常規,但是吳玉明的砂石場搬遷問題拖延了兩年多,吳玉明仗著吳玉誠的關係,提出了非常過份的要求,而且吳玉誠又利用他在司法局工作的關係,為吳玉明出謀劃策,讓臨港開區管委會的工作遲遲沒有進展。包飛揚想要在短時間內解決這個問題,一般的辦法肯定沒有用,讓吳玉誠來負責這件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無疑是最有效的辦法。

  「啊,沒、沒有沒有……」吳玉誠連忙搖了搖頭,他知道包飛揚一定很清楚他和吳玉明的關係,這件事肯定是有預謀的。

  吳玉誠現在面臨一個選擇,如果他能夠大義滅親,完成包飛揚交代的任務,說不定就能夠得到包飛揚的信任,在臨港開區管委會站穩腳跟。

  法律援助中心作為司法局直屬的一個事業單位,吳玉誠在裡面當副主任,其實前景有限,當然不如在臨港開區管委會,做好了以後的展空間很大。

  如果他拒絕接受這個任務,那就會得罪包飛揚,肯定沒有好果子吃,說不定就會被包飛揚扔到哪個角落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50
第八百九十章利益至上

  即使過上一段時間包飛揚吳玉誠再把他踢回司法局,那個時候他在司法局的位置肯定已經被別的人佔據了,他就成了多餘的人。如果包飛揚再打個招呼,恐怕自己在司法局也會徹底成為一個閒人。

  吳玉誠相信,包飛揚能夠讓盧局長用一種匪夷所思的度將他調過來,也一定能夠將他踢到角落裡。甚至還有一種可能,包飛揚或許會把他的工作關係正式調到臨港開區來,到時候自己是可就成了砧板上的魚,任包飛揚來擺佈了。

  吳玉誠偷偷看了一眼包飛揚,包飛揚也在打量著他,碰到包飛揚清冷的目光,吳玉誠頓時打了個冷顫,連忙說道:「包、包主任,想必你也知道,這個砂石場的老闆就是我的堂兄,您看……我是不是還是迴避一下?」

  「怎麼,法律上規定這樣的情況需要迴避?」包飛揚問道。

  吳玉誠連忙搖了搖頭:「沒有,沒有這樣的法律規定,不過、不過吳玉明是我的堂兄,我要是出面做這件事,他一定會罵我吃裡扒外,村裡的人也會認為我不顧兄弟情分,以後我就連家都回不去了。」

  吳玉誠做出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包主任,您看並不是我不願意接受這個工作,實在是、實在是有難處啊!」

  其實吳玉誠自從在市區安家以後,就已經很少回鄉下老家,不過他早就琢磨好了,就算最後不得不接收這個任務,他也要讓包飛揚知道他的難處,然後他將事情辦成了,包飛揚才會更器重他。

  包飛揚盯著吳玉誠看了兩眼,說道:「玉誠同志,站在你的立場上,你覺得讓你去做吳玉明的工作不合適;但是站在我的立場上,通過私人的關係去做吳玉明的工作,可能更有效率,你說是不是?從法律上來說,我並沒有違法,也沒有讓你違法,也就是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那麼你除非立刻辭去公職,否則就應該接受並完成組織上交代的工作任務。」

  吳玉誠張了張嘴,他沒有想到包飛揚根本不接他的話茬,而是跟他談起了法律,讓他的盤算全都落空。

  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他很清楚在吳玉明的砂石場搬遷這件事情上咬死的一點就是一切都應該按照法律規定辦事,如果他對包飛揚說他這樣的安排合法但是不合人情,法理還需要考慮人情,那麼砂石場堅持不肯搬遷的立足點很可能就不存在了。

  包飛揚伸手敲了敲桌子:「好了,你先去想一想,等你將這個問題想清楚了,你再來找我,告訴我能不能處理這件事。你放心,只要你接手做這件事情,就算做不好,也沒有人會為難你,我會向盧局長提出正式把你的工作關係從司法局調過來,讓你安心在管委會裡工作!」

  吳玉誠不由得打一個冷戰,他還想說什麼,可是看到包飛揚已經低頭開始批閱文件,知道包飛揚並不想再聽他說什麼,不由垂頭喪氣地走出辦公室。

  吳玉誠本來還想在包飛揚的面前賣弄一下自己在法律方面的專業水準,但是包飛揚的話卻一下擊破了他的算盤。雖然說法律是第一位的,任何事情都應該以法律為準繩,但是他工作的調動和安排可和法律沒有什麼關係,他也不能因為吳玉明是他的堂兄,讓他去做吳玉明的工作,可能會影響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就拒絕去做這份工作。雖然法律中也規定有迴避制度,但是那是針對具體的案件,單位的工作安排,卻不在法律規定的迴避之列,他再也不能拿法律當什麼擋箭牌。

  如果他和包飛揚不律,講人情,那麼包飛揚就會讓他認可開區在砂石場拆遷這個問題上的一些處置方式。比如,吳玉明應當考慮到地方展的需要,配合地區的產業規劃,配合進行搬遷,而不是一口咬定我有合同,有合法的采砂手續,所以我不願意搬遷。

  包飛揚說的很明白,吳玉誠不能拒絕這份工作安排,除非他辭去公職。而且他接了這份工作,也不能出工不出力磨洋工,因為那樣包飛揚會把他的工作關係正式調到臨港開區管委會來,到時候等待他的是什麼結果可想而知。

  離開包飛揚的辦公室,吳玉誠有些渾渾噩噩地走出開區臨港開區管委會大樓,然後叫了一輛車,來到堂兄吳玉明的砂石場。

  「哎呀,老弟你來得正好,昨天老劉他們打了條野狗,等會晚上到我家裡吃狗肉。」吳玉明攬著吳玉誠,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大聲說道。

  吳玉誠皺了皺眉頭:「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只知道吃吃喝喝?」

  吳玉明雖然比吳玉誠年長,但是吳玉誠是市裡的幹部,在老家這些人面前,向來都很有領導派頭。

  「怎麼了?你還不知道吧,鄉里那些泥腿子又去開區鬧了,新來的那個娃娃主任承諾一個月解決問題,只要我咬死了賠償金,他不給也得給,咱很快就能拿到錢了。」吳玉明哈哈笑道:「晚上多叫幾個人,我讓你嫂子多整幾個菜。」

  「不用了。」吳玉誠哪有心思吃飯,他搖了搖頭說道:「我今天借調到臨港開區上班了。」

  「是嗎?」吳玉明驚訝地說道:「怎麼都沒聽你提起過?不過這是好事啊,你來臨港開區,離家裡就近了,以後咱們可以天天喝酒,我的拆遷補償款,你也可以幫我多爭取一下。」

  吳玉誠惱火地瞪了吳玉明一眼:「我說你能不能長點腦子?以前我在司法局,可以幫著你們說話,現在我到了臨港開區,成了臨港開區的幹部,我還能幫你們說話嗎?」

  「實話跟你說,我剛剛見了你口中那個娃娃主任,他交代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你這個砂石場,你說吧,要怎麼辦?」

  「啊——」吳玉明愣了一下,看著吳玉誠問道:「什麼意思?你現在成了臨港開區的幹部,所以那個娃娃主任就安排你來拆我的場子?玉誠,你不會答應了吧?這辦法真他娘的陰險!」

  吳玉誠搖了搖頭,要說包飛揚這個辦法確實有些上不了檯面,但說到底是他們胡攪蠻纏在先,也就怪不得包飛揚用狠招:「我還沒有答應,不過既然我到了臨港開區,這是我們司法局一把手的指示,恐怕我也沒有答應或者不答應的權力。」

  「他們怎麼能夠這樣做,太缺德了。」吳玉明皺了皺眉頭:「對了,玉誠啊,你不是學法律的嘛,他們這樣做應該是違法的吧?你可以用法律作為武器進行反擊啊!」

  吳玉明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吳玉誠把眼睛一瞪:「這有什麼違法的?臨港開區將我借調過來,有正式的組織程序,完全合法;我作為臨港開區管委會的幹部,領導給我安排工作,也合法;按照法律,我也必須認真履行組織上給我安排的工作,所以我沒有辦法反對。」

  吳玉明盯著吳玉誠看了兩眼,臉色不由沉了下來:「玉誠,那你今天過來,不會就是來讓我搬遷的吧?我可跟你說了,臨港開區管委會裡面有人告訴我,我這塊地,可以要一百萬拆遷費,要讓我搬也行,給我一百萬,我馬上就搬,沒有錢,我可不能夠搬,你也說過的,按照法律規定,我有這個權力。你可不能為了自己陞官,就...

  犧牲自家兄弟的利益啊!」

  雖然吳玉明平時一直將吳玉誠奉承得很好,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而且是巨額利益,他頓時急了眼睛。總不能因為吳玉誠說幾句話,他就要放棄一輩子可能都賺不到的錢,那可是一百萬啊!

  「一百萬?你還真敢要啊!」

  吳玉誠惱火地瞪了吳玉明一眼,這傢伙還真敢開口,他那個采沙場前前後後投進去的錢都不到二十萬,之前向臨港開區管委會索要搬遷賠償的時候,也只想要二三十萬,現在竟然想要一百萬,那怎麼可能。

  而且他都還沒有說什麼,吳玉明就開始將他當做敵人防範,真他娘的是個鄉巴佬,以前在自己面前就像哈巴狗一樣,到了關鍵時候,眼睛裡就只剩下了錢,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在司法局整日鑽研法律,找出法律條文給他做擋箭牌,臨港開區早就將他這個砂石場給強拆掉了,哪裡會跟他講那些道理。

  吳玉明還真以為他知道的那幾條法律原則能夠讓臨港開區管委會做出讓步,那些原則還是吳玉誠告訴他的,如果打官司,當然會佔有一些優勢,但是沒有自己的支持,他連打官司的機會都沒有。

  真要是打官司,開區管委會難道就怕了他這個個體老闆?新港宏天集團這個項目可是市裡批准立項的,這塊土地也有正式的規劃和動遷手續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51
第八百九十一章 不歡而散

    吳玉誠沒想到吳玉明突然會開口要那麼多拆遷費,雖然按照法律來說他有維護自己財產的權力,如果真的打官司的話,或許能夠贏,但就算是贏了官司,還有個執行的問題,沒有哪個法院執行局會愚蠢到真正地執行這個判決,更何況吳玉明張口就一百萬是拆遷費明顯是獅子大開口。

    「對,就是一百萬,臨港開發區管委會裡有人告訴我,新港宏天集團給開發區的價格就是兩百萬,我要一百萬並不算多,這一百萬都應該是我的。」吳玉明得意洋洋地說道:「所以,玉誠你可不能為了撈功績,就坑自家兄弟啊,只要我拿到錢,好處不會少你。但是想為了自己陞官發財,就要堵我的財路,那就沒得商量。」

    吳玉明說他在臨港開發區管委會裡面有關係,那個關係說只要他堅持,一百萬也不是不可能,結果吳玉明就咬死了這一條,儼然已經將這一百萬看成自己口袋裡的錢,誰要是想動他的錢,就好像要他的命一樣。

    更讓吳玉誠生氣的是,就算是以前吳玉明對他百依百順,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吳玉明卻不肯告訴他那個在臨港開發區管委會的關係是誰,只說肯定沒有問題。

    現在看來,吳玉明的眼裡就只剩下了錢,為了錢,甚至連他這個兄弟都開始防範,也一點沒有考慮他的處境的想法。

    「你這是什麼話,要不是我給你出主意,你這砂石場早讓政府給拆了,你也一分錢都得不到。」吳玉誠瞪了吳玉明一眼:「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我現在到了臨港開發區,不可能出面當你的代理人,幫你和開發區管委會打這個官司。離開了我,你認為還有哪個律師敢出面代理你這個官司嗎?臨港開發區既然不用擔心你跟他們打官司,肯定會採取一定的強制措施。我覺得你還是見好就收,將要求降一點,不要到最後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吳玉明皺起眉頭等著吳玉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以前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說打官司的話,我肯定能贏。」

    「你贏是能贏。賠償款的數額遠遠不到一百萬。」吳玉誠沒好氣地說道。

    吳玉明嘿嘿笑了兩聲:「只要能贏官司,我就不怕,我拖得起,臨港開發區拖不起,你就看著吧。他們現在已經急眼了,不然也不會將你都調過來,只要我再堅持幾天,他們就得讓步。」

    吳玉誠皺了皺眉頭,心想開發區拖不拖得起我不知道,可是包飛揚肯定不會讓我拖下去。

    「玉明,我跟你說實話,法律這個東西。千變萬化,你可能在這個方面上能贏,在另外一個方面上卻可能輸。所以我還是覺得你見好就收比較好。」吳玉誠說道。

    吳玉明冷笑道:「你不要想騙我,你以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吳玉誠頓時有一種想要拿頭撞牆的衝動,如果不是他以前鼓動吳玉明跟臨港開發區打官司,吳玉明現在也不會這樣堅持。

    「算了,你可以不聽我的,以後不要後悔。」吳玉誠氣惱地拂袖而去。

    吳玉誠剛剛走。吳玉明的老婆拎著一隻竹籃走了過來:「剛剛走的那個人是誰啊,看起來有點像玉誠。怎麼不讓他留下來吃晚飯?」

    「就是玉誠,他調到開發區了。這次過來是想勸我將砂石場搬走。」吳玉明沒好氣地說道。

    「啊,怎麼會這樣,以前不還是玉誠幫忙出的主意,說我們不想搬那就可以不搬的嗎?」

    吳玉明冷笑了兩聲說道:「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啊,他剛剛到開發區,要是能辦成這件事,那就立下大功了,不但能陞官,省下來的錢還能分一筆,你說他能不積極?」

    「我呸,那也太不是東西了,為了自己陞官發財,連自己兄弟都出賣!」

    吳玉誠聽不到吳玉明夫妻說的那些話,不過他從剛剛吳玉明說的那些話,還有前後態度的變化上,也大致能夠猜到吳玉明的想法。

    吳玉誠在法律援助中心工作,經常會接觸到基層的一些案子,有時候人們常常會說農村的民風淳樸,但是在鄉下,親兄弟之間為了分家產鬧到反目的事情並不鮮見,可能也就是為了幾千塊,甚至幾百塊錢。

    吳玉誠心想吳玉明那種嗜錢如命的性格,為了二百萬拆遷款,恐怕連親兄弟都不會認,更何況他這個堂兄弟?

    雖然吳玉誠說他還沒有決定要接受這個任務,但其實他的選擇並不多,所以他找到吳玉明的時候,還是希望吳玉明聽說了這件事以後,會站在他的立場幫他想想辦法,甚至主動降低一些拆遷費的要求,至少讓他向組織有個交代。

    吳玉誠原來覺得沒有他的支持和鼓動,吳玉明可能不會也不敢堅持不肯搬遷,只要他流露出這方面的意思,吳玉明肯定會像以前那樣,主動請他出主意,並且聽他的安排。

    可是沒想到他又得到臨港開發區管委會內部的關係,在那個神秘關係的影響下,竟然獅子大開口,想要一百萬拆遷費,以前臨港開發區管委會連五十萬都不想給,現在怎麼可能給一百萬,包飛揚他就不怕別人說他浪費錢?

    而且吳玉明竟然連他都防範起來,就差當場攆人。

    吳玉誠現在非常惱火,現在不管他怎麼選擇都很被動,就算他接受包飛揚交代的任務,吳玉明不肯讓步,他也沒有辦法完成這個任務,結局可想而知。如果拒絕,那就更沒有好果子吃。

    罵的,最多我不干了,吳玉誠氣惱地想到。

    吳玉誠沒有回家,也沒有再去開發區臨港開發區管委會,而是回到市裡,他也沒有回家,如果他向妻子提起這件事,他那個市區的妻子一定會說他那些鄉下的親戚就知道錢,她早說過不要跟他們有太多的來往,看,這次又被拖下水了吧?

    吳玉誠也沒有辦法跟單位的同事說這件事,官場上的傾軋很厲害,他要是敢說,很可能第二天他的話就會傳到領導那邊去。

    吳玉誠給自己的一位要好的律師朋友打了個電話,他的這位朋友在律師事務所工作,主要為企業提供法律服務。華夏人不喜歡打官司,就算打官司,勝負和律師的關係也不大,不過經濟上涉及到的法律問題比較多,這位朋友就做得風生水起,經常勸吳玉誠出來跟他一起幹。

    「你說的這位包飛揚我知道,他原來是望海縣縣副縣長,在望海縣縣的官聲非常好,大家都說他是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望海縣。」徐景帆聽吳玉誠講述了事情的經過以後笑著說道。

    「你也應該知道,望海縣縣這兩年發展得非常快,是海州市灣發展最快的地方,甚至都搶了海州市的風頭。不過他們畢竟只是一個縣,以前也很落後,法律方面幾乎就是空白,所以最近我們有很多業務都在那邊,我手上就有幾個客戶參與瞭望海縣縣縣屬企業股份制改革的募資,我感覺他們那邊的工作非常規範,非常重視法律。」徐景帆說道。

    吳玉誠不屑地撇了撇嘴:「法律?我看這個包飛揚最厲害的就是權謀,你看他多厲害啊,知道我堂兄那麼有底氣就是因為我在後面支持,他就將我借調過去,就算我不接受這個工作安排,也成功離間了我跟我堂兄的關係,這簡直就是陰謀。」

    「哈哈,誰讓你幫你那個什麼堂兄出主意?」徐景帆笑著拍了拍吳玉誠的肩膀:「玉誠啊,你也是學法律的,應該知道我們當律師的既要為委託人服務,又要尊重法律,其實很多時候這兩者是相互矛盾的,很多時候我們都是在規避法律、找法律的漏洞,我們幾乎很難找到一個沒有幹過這種事情的律師,有人說不會找法律漏洞的律師就不是一個好律師,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但是不管怎麼樣,大多數律師都會遵循一個基本的原則,那就是可以找法律的漏洞,但是一定要尊重法律,不能夠將法律當成玩物,肆意褻玩。具體一點來說,就是要掌握一個平衡,守住底線,但是不能夠過線。否則大家都這麼玩,最後只能是害人害己。」

    徐景帆說的是律師界的現狀,法律的基本作用就是維護自己的權益,而不去戕害別人的權益。但人心是自私的,再進一步,就是在法律規定的範圍內,爭取自己的利益,比如說合理避稅。

    合理避稅的前提是要合理,比如辦公司,如果是合夥制的事務所,就不需要繳納營業稅,只要按照合夥人的個人所得稅;但如果是有限責任公司,就既要繳納營業稅,也要繳納所得稅,這種不同就為合理避稅提供了可能。

    如果是考慮到稅收差別,將公司的形式設計成合夥制,就是合理避稅。如果明明是有限公司,卻不繳納營業稅,那就是偷稅漏稅,後者就是違法的。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2-9 19:55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51
第八百九十二章 艱難的選擇

    而在熟悉法律的人眼中,有限公司與合夥公司的區別可能並不是那麼涇渭分明,他們可能有各種方法將一家有限公司包裝成為合夥公司,至少從法律要件上找不出問題,這種情況看起來不能說違法,卻可能違反職業道德,也就是徐景帆說的底線。

    在徐景帆看來,律師都會鑽法律的漏洞,但是要守住底線,否則就會變成利用法律這個武器進行的欺騙和訛詐。

    吳玉誠苦笑著搖了搖頭:「說實話,我這個堂兄要一百萬是有點過份,他那個砂石場,就沒有什麼東西,只要有合適的地方,最多投資幾萬塊錢就能搞起來,考慮到搬遷以後對生意的影響,十萬是一個還算合理的標準。畢竟按照法律來說,那塊地還是國家的,他也只有使用權。」

    「對,其實拆遷這一塊的法律你也知道,因為土地所有權是國家的,所以怎麼拆都是合理的。」徐景帆笑了笑:「真要打官司,你堂兄也贏不了,不過我看臨港開發區那邊也不想打這個官司,尤其是顧慮到你在司法局這個情況。」

    吳玉誠點了點頭:「所以說啊,我就成了幫凶。現在好了,他們反過來讓我來辦這個案子,我真是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那你打算怎麼辦?跳還是不跳?」徐景帆說道。

    吳玉誠搖了搖頭:「要不怎麼說華夏是一個人情社會呢,如果在國外,可能我嚴格執行規定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在國內。如果我真的出面做這個工作,肯定要背上吃裡扒外、為了自己陞官發財,連自己的兄弟都要坑害的惡名,以後怕是連老家都回不去,所以這個事情我真的沒辦法干。包飛揚這一手真是將我逼上絕路了。」

    吳玉誠鬱悶地端起杯子,狠狠灌了一大杯啤酒。他雖然不大看得起老家那些人,但是他也不想在老家留下這樣一個惡名。他是愛貪點便宜,為了陞官發財,也會放棄個人尊嚴、曲意逢迎,但是想到自己會在老家惡名昭彰。被人唾沫,他還是沒有那個勇氣。

    說白了,在這方面,吳玉誠他也有自己的底線。

    徐景帆笑了笑:「其實我覺得包飛揚這個人在望海縣做得真的很不錯,你跟著他幹。肯定會有前途。」

    吳玉誠盯著徐景帆看了兩眼:「我感覺很奇怪,你這是讓我留下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你第一次沒有勸說我離開吧?」

    徐景帆笑了笑:「應該是,不過我這樣說是有道理的,包飛揚在望海縣縣的工作那麼出色、官聲又那麼好,而且他還那麼年輕,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這說明了包飛揚有能力也有背景,還有上升的空間。這樣一直明顯的潛力股,你還不趕緊抓住了?」

    「我知道他厲害,可是你總不能讓我拿自己兄弟當投名狀吧?」吳玉誠搖了搖頭。難以接受,他現在也體會到鐵面包公的難處,人情就像一張大網,將他緊緊束縛了,他能夠做出的選擇並不多。

    「我那堂兄雖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我要做了這件事。我以後在家裡就抬不起頭,我老子他也能用枴杖打斷我的腿。這事我不能夠。」

    徐景帆喝了一口酒,端著酒杯想了想說道:「其實我覺得這個包飛揚應該是一個還算開明的領導。他跟你說的那些話。也給了你選擇的機會,並不是一定要逼你跟自己的親屬決裂,聽起來更像是逼迫你認識到自己的問題,並且不再支持吳玉明,如果你做出這樣的表態,或許也能夠贏得他的諒解。」

    「就這麼簡單?」吳玉誠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也許真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徐景帆說道:「當然,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只能讓你擺脫現在的麻煩,距離你得到包飛揚的信任,甚至得到投效的機會還很遠。」

    吳玉誠擺了擺手說道:「那就夠了,我還真不敢奢望得到那樣的機會,伴君如伴虎,跟著這麼一個陰險的領導,說不定哪天就被當成替罪羊給賣了。」

    「哈哈,言不由衷了吧?」徐景帆笑著說道,他和吳玉誠碰了一下杯子,喝過酒以後接著說道:「其實我聽到的情況跟你說的恰好相反,這個包飛揚對自己的人還是挺關照的,而且像他這樣的幹部肯定很愛惜自己的羽毛,是不會做出那種事情的,否則以後誰還會跟著他幹?」

    吳玉誠笑了笑,他在體制內混了這麼久,這個道理他也懂,但是他也很愛惜自己的羽毛,或者說非常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讓他背上坑害自己兄弟的惡名去向包飛揚投誠,這種會讓他一輩子都要背負沉重負擔的事情,他還是不想去幹,哪怕從法理上,從情理上來說,他都有正當的理由,他也不準備干。

    「算了,我看我還是跟著你混吧,要是我真的在體制內呆不下去,我就辭職,去投奔你。」

    徐景帆舉了舉酒杯,與吳玉誠喝了一口,然後輕輕嘆了口氣:「玉誠啊,咱們是好朋友,我就跟你直說了,你來,我依然歡迎,但要是你真的惡了這位包飛揚,你以後就不能在海州市做了。倒不是說包飛揚會盯著你窮追猛打,但是願意這麼做,願意向他提供投名狀的人多了。」

    吳玉誠微微一愣:「你這是什麼話,難道說以後在海州市我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

    「那倒不會,只是向上發展的路斷掉了。」徐景帆搖了搖頭。

    聽到徐景帆平淡的聲音,吳玉誠心裡說不出的難受,他去年剛剛過的三十歲生日,今年才算三十週歲,俗話說三十而立,吳玉誠對自己三十歲時候的情況並不滿意,他也想有發展。

    「好了!」徐景帆伸手拍了拍吳玉誠的肩膀:「其實我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我說包飛揚只是想用這種方式讓你不要再攪合到你堂兄的事情當中去,你有投名狀當然更好,你沒有投名狀,他也未必不會用你,所以我覺得你明天還是去上班。向他表達一下你的態度,然後看看他會怎麼處理。」

    「另外,投名狀這種東西,並不是說一定要你將你堂兄攆走才算,就算你不願意自己出面,能夠提供一種有效的辦法。說不定也能夠讓包飛揚對你另眼相看。」

    徐景帆搖了搖頭道:「其實我覺得臨港開發區真的需要一個懂法律的,這是你的一個機會。你應該明白,你堂兄敢這麼強硬的根本無非就是你向他提供的那些法律武器,但是根據我們的法律規定,土地和礦產都是國家的。這方面肯定可以找到合理的依據讓他配合政府規劃進行搬遷,就算這一條路走不通,也可以從你堂兄弟的經營手續上面入手,不管是工商還是公安,要找出點問題來還不容易?接下去要怎麼辦,你應該清楚,就算你不清楚,只要你將這些問題找出來。臨港開發區管委會那幫人也就知道怎麼做了,他們不懂的就只是法律,一群法盲。」

    吳玉誠皺了皺眉頭。他大概也知道徐景帆說的怎麼做是怎麼一回事,無非就是用放大鏡從砂石場的身上找一點問題出來,然後利用這些問題跟吳玉明談判,如果吳玉明做出讓步也就算了,如果吳玉明還是胡攪蠻纏,那就用各種處罰措施。比如罰款、停業整頓等方式,逼迫徐景帆做出讓步。

    這種做法也不能說不合法。也是一種利用法律的手段,徐景帆等人也特別擅長做這種事情。

    就算是吳玉誠。也在一瞬間想到很多砂石場可能存在的問題。

    「你也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一來你堂兄的做法本來就有些過份,你只是在幫助他糾正這種錯誤;二來就算你不說,包飛揚既然連將你借調到開發區的事情都能夠做出來,那麼他應該也會想到這方面的辦法,你說或不說,結果都差不多,唯獨對你個人來說會有很大的區別。」徐景帆說道,似乎對官場上的情況洞若觀火。

    吳玉誠搖了搖頭:「算了,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這事還是等明天再說吧!」

    徐景帆笑了笑:「玉誠啊,這可是一次機會,錯過這次,以後還能不能夠碰到,那就很難說了。」

    一夜宿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吳玉誠的耳朵旁依然迴響著徐景帆的這句話,直到他走進臨港開發區管委會大院,他還在琢磨這句話。

    「咦,小吳啊,這是剛剛來上班?」吳玉誠在樓梯口碰到副主任霍迎才,他大腦裡想著問題,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霍迎才不悅地皺了皺眉頭,冷冷地說道。

    「啊,霍主任——」吳玉誠張了張嘴,突然反應過來,現在霍迎才是他的上司,人生的機遇還真是奇妙,以前他可以盡情地鄙視閻安平、霍迎才這種不懂法律的法盲,但是現在,他必須向他們彎腰,但問題是他是不是甘心一輩子都這樣,總是位居那些讓他鄙視的人下面?

    他突然有些明悟。

    吳玉誠走進包飛揚的辦公室,看到那張異常年輕的臉龐,反而不像面對閻安平和霍迎才的時候那樣難受,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面對包飛揚的時候,他感覺壓力很大,心裡甚至還有一點點懼怕。

    吳玉誠自詡是法律方面的專家,閻安平和霍迎才不能說不懂法律,但是在他看來就是法盲。包飛揚雖然年輕,但就算不提他在望海縣縣做的那些事情,就是昨天他們之間的那一席對話,包飛揚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讓他自以為是的法律信仰陷入了崩潰,吳玉誠也覺得徐景帆說的不錯,包飛揚很可能也是一個法律高手,讓他不得不服氣。

    「包主任,我想好了。」吳玉誠垂下目光,澀聲說道。

    「想好了?」包飛揚抬頭看了吳玉誠一眼,但是很快又低下頭去看面前的材料。

    吳玉誠道:「是的,昨天回去以後,我認真地研究了一下有關的法律,發現我之前認為的一些東西並不全面,根據我國的法律,土地和礦產資源都是國家的,政府也有對土地的用途進行規劃的權力,作為公民,有義務配合政府的規劃,當然,政府也應當給出合理的補償。」

    包飛揚放下筆,抬起頭看向吳玉誠:「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反思了一下我以前的做法……」吳玉誠有些艱澀地說道:「我以前是給我堂兄提供過一些法律上的諮詢,也和臨港開發區管委會這邊有關一些交涉,但是他提出來的拆遷費標準,並不是我的主意,我也認為他的這個要求不合理。」

    「當然,從法律上來講,他有這個權力提出自己的要求,但是從另外一方面說,拆遷費究竟該是多少,也要合乎法律規定的標準。」吳玉誠說道。

    包飛揚笑了笑,說道:「那你認為你的堂兄索要高額的搬遷費也不合理?」

    吳玉誠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身體,雖然他沒有抬頭,但也似乎能夠感覺到包飛揚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讓他感到身體發燙。

    「當、當然,我昨天仔細研究了一下我國的法律,在我國,土地和礦產的所有權都是屬於國家的,我國的一些法律和條例當中也規定了公民有配合政府的義務,對於拆遷費用也有相關規定,所以這一百萬的要求可能也並不合法,政府完全可以根據法律的規定要求對方搬遷,並支付合理的賠償。」

    包飛揚這才點了點頭,說道:「看來你確實重新學習了一下法律,法律是公民維護自己權益的武器,但是卻不能成為提出不合理要求的依仗。」

    吳玉誠鬆了一口氣,連忙點頭,說道:「是是是,包主任說得非常對,以前是我一葉障目,片面了。」

    包飛揚看了一眼吳玉誠,又說道:「那麼這件事你有沒有好的方案?」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2-9 19:5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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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三章 作繭自縛

    吳玉誠有些為難地張了張嘴:「這個……包主任您剛剛也說了,合法的不一定合理,雖然領導的指示我應該不折不扣地去完成,我昨天也去見了我的堂兄,想要說服他,但是他現在只看到那些錢,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如果繼續讓我負責這件事,肯定會激化鄰里、親戚之間的關係,我想請組織上仔細考慮一下我的這種特殊的情況……」

    吳玉誠沒敢抬頭,緊張得心都快要跳出來,等了幾秒鐘,又好像等了很久,才聽到包飛揚說道:「開發區是地方經濟建設的產業高地、改革試驗田、對外開放的窗口,我們經常會碰到一些新情況、新問題,也經常要與外商打交道,這些都需要用到法律,所以我才會向熊書記提出來,要借調一個懂法律的人到臨港開發區管委會,希望你在這個崗位上,能夠發揮自己的專業優勢,也促進我們臨港開發區管委會在依法行政這方面有所提升。」

    吳玉誠愣了愣,不知道包飛揚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意味著他不用去面對吳玉明,承擔這個讓他左右為難的任務了?他驚訝地抬起頭,只見包飛揚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霍主任,請問你現在有空嗎?能不能請你到我這裡來一趟,這裡有點事情。」

    霍迎才接到包飛揚的電話,心裡非常不舒服,這個包飛揚的架子還真大,兩個人就隔著一間辦公室,他有什麼事情就不能走過來,竟然打電話讓他過去。

    霍迎才走進包飛揚的辦公室,有些意外地吳玉誠也在。他心裡對包飛揚不滿,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很恭敬地對包飛揚說道:「包主任,你找我?」

    包飛揚點了點頭,伸手指了吳玉誠一下:「霍主任。玉誠同志是我從司法局那邊要過來的,他在法律方面很專業,暫時就安排在辦公室,負責法務工作。青墩那邊不是有個砂石場就因為一些法律問題卡住了嗎,你和玉誠同志商量一下,看看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玉誠同志提供法律意見。具體的執行還是要霍主任你牽頭拆遷辦那邊去處理。」

    聽到包飛揚並沒有讓自己直接出面,吳玉誠不由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讓自己出面做惡人,只是躲在後面出出主意,他還是可以接受的。

    他也知道。這是包飛揚給他最後的機會,如果他還是不能夠抓住,恐怕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從哪裡來再回到哪裡去。

    霍迎才意味深長地看了吳玉誠一眼,然後笑了笑說道:「好的,有了玉誠同志的幫忙,我想青墩的問題終於看到解決的曙光了。」

    走出包飛揚的辦公室,霍迎才很快斂去臉上的笑容,略帶譏諷地看了看吳玉誠:「小吳啊。到我那裡去一趟吧!」

    霍迎才這一聲小吳聽在吳玉誠的耳中特別刺耳,他突然覺得,其實相比霍迎才這種狐假虎威的小人。包飛揚也不是那麼令人討厭。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吳玉誠還是知道的。雖然他心裡很不舒服,但還是很恭敬地說道:「好的,吳主任您先請。」

    「小吳啊,砂石場的問題你是知道的,砂石場的老闆吳玉明是你的堂兄。要不你去做一下他的工作,讓他配合一下臨港開發區管委會的工作?」走進辦公室。霍迎才並沒有招呼吳玉誠坐下來的意思,也不再掩飾臉上譏諷的表情。

    吳玉誠心裡惱火。但還是陪著笑說道:「霍主任,昨天包主任向我交待了這件事,我就去找了吳玉明,無奈他比較頑固,雖然我一再做他的工作,他也不肯改變主意,一定要索取一百萬拆遷,我也沒有辦法。」

    霍迎才皺了皺眉頭,冷聲呵斥道:「吳玉誠,你這是什麼態度,你難道沒有聽到包主任已經將這個任務分派給你了?你一句沒有辦法就行了?包主任可是當著數百青墩群眾的面說了,要在一個月內解決問題,說服砂石場搬遷就是關鍵,你要是完不成任務,就會影響到整個臨港開發區管委會的工作大局,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兩天內,你要讓吳玉明將他的砂石場搬走,否則你就等著挨處分吧!」

    吳玉誠皺了皺眉頭,在面對包飛揚的時候,他總會感到一種壓力,包飛揚看起來很年輕,但是包飛揚的目光好像能夠看透他的想法,他引以為豪的法律專業知識,包飛揚也很熟稔,所以包飛揚的指示他也不敢不聽。

    可是吳玉誠以前同霍迎才打過交道,那個時候霍迎才不說刻意逢迎,起碼也是客客氣氣的。現在的態度卻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吳玉誠理解這種變化,可是在心裡卻不大看得起對方,面對霍迎才,也完全沒有面對包飛揚時的壓力和尊敬。

    聽到霍迎才這樣說,他禁不住心頭火起:「霍主任,你剛剛也在場,包主任讓我負責法務工作,而不是拆遷工作。包主任明確說了,讓我提供法律上的意見,讓你和拆遷負責具體的拆遷工作,包主任並沒有讓我負責砂石場搬遷,我只負責法律上的問題。」

    在吳玉誠看來,與包飛揚相比,霍迎才就像一個小丑。本來他到開發區以後,對閻安平、霍迎才等人都很客氣,刻意逢迎,想要化解之前那些衝突留下來的後遺症。可是霍迎才卻拿著雞毛當令箭,隨意篡改包飛揚的指令,要給他小鞋穿,將他最為難的事情交給他做。吳玉誠無法忍受,憤然反擊。

    吳玉誠害怕包飛揚,卻不代表他也害怕霍迎才,他現在是借調,只要讓包飛揚滿意,他相信以前就拿他沒有辦法的霍迎才以後還是拿他沒有辦法。

    霍迎才沒想到吳玉誠竟然會當場反駁,他惱火地拍了一下桌子:「吳玉誠,砂石場的問題是怎麼回事,你心裡很清楚,要不是你的支持,吳玉明能夠有底氣跟政府對抗?」

    「霍主任,我想你誤會了,吳玉明的要求是有些過份,但那只是他自己貪心,跟我沒有關係,也談不上跟政府對抗。」吳玉誠已經決定徹底抱緊包飛揚這條大腿,不再對霍迎才委曲求全,當即不卑不亢地說道。

    當然,霍迎才畢竟是臨港開發區管委會的領導,吳玉誠現在也相當於在他的手底下工作,他也不敢真的將對方激怒。在頂了一句以後,他又緊接著說道:「吳玉明想要通過法律來維護、甚至爭取更多權益,這沒有問題。但是法律不會支持他獲得不合理的利益,所以我覺得我們就用法律進行回擊好了。」

    霍迎才氣壞了,他似乎又看到以前那個高傲的吳玉誠,本來他看到吳玉誠一副哈巴狗的樣子,想要藉機羞辱他一下,為以前在他那裡受的氣找回場子。沒想到吳玉誠突然之間像變了一個人,又變回去了。

    霍迎才發現,雖然吳玉誠現在到了臨港開發區管委會,成了他的下級,但是他暫時還拿他沒有辦法。吳玉誠是包飛揚要過來的,不管包飛揚是什麼目的,在沒有得到包飛揚同意的情況下,他也不能將包飛揚剛剛安排的人給處分了,那樣做幾乎等於再打包飛揚的臉,至少現在他還不想,也不敢跟包飛揚撕破臉皮。

    想到這裡,霍迎才只能強忍一口,冷冷地說道:「回擊?怎麼回擊,我們沒有時間和吳玉明這個無賴扯皮,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到一個月,在這一個月內,必須將這件事情解決。」

    吳玉誠不屑地撇了撇嘴:「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了,要是吳玉明他不想一分錢得不到,他就必須趕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內跟臨港開發區管委會達成搬遷協議。」

    霍迎才皺了皺眉頭:「你在說什麼胡話,你剛剛不說說吳玉明還堅持要一百萬嗎,他為什麼會急於達成搬遷協議。」

    吳玉誠板著臉說道:「我負責臨港開發區管委會的法務工作,砂石場雖然不大,但是要實現合法經營,必須辦理相應的工商登記手續,還要有採礦許可證、要能夠保證安全生產和產品的質量,並按時申報繳納稅費……」

    看到吳玉誠不再說下去,霍迎才譏諷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要說的無非就是查一查吳玉明的砂石場有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不過,托你的福,吳玉明這方面的手續都很到位,我們查過了,沒有什麼大問題,我們總不能無中生有地去騷擾私營企業主的正常經營活動。」

    吳玉誠不由在心裡嘆了口氣,正如霍迎才說的那樣,當初他就考慮到臨港開發區管委會可能用這樣的手段,所以想辦法讓吳玉明將這些手續都辦全了,看來臨港開發區管委會確實曾經想要從這些方面打開缺口,卻沒有成功。

    這在以前算是他的勝利,但是現在卻成了他的作繭自縛的桎梏。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56
第八百九十四章 協議漏洞

    吳玉誠沉吟了一下,說道:「采沙場應當與國土資源部門簽訂採礦權出讓協議,採礦許可證每年核發一次,協議規定採礦權出讓期限為一年,到期後要重新簽訂延續登記採礦權的出讓協議……」

    「這個我們也知道,吳玉明的協議確實已經到期了,但是他一口咬定土地上的建築和設備是他的個人財產,政府必須支付賠償和搬遷費用。」霍迎才說道,看著吳玉誠嚴肅的樣子,他不由想到不久前跟吳玉誠交涉時對方高傲的樣子,誰能想到風水輪流轉,現在要輪到吳玉誠去想辦法破解他當初自己設的局?

    吳玉誠沒有抬頭也能感受到霍迎才不加掩飾的嘲諷,他不由冷笑了笑:「那你們有沒有研究過那份出讓協議的內容?」

    「當然看過,不過也沒有用,那些房子和設備確實是吳玉明個人的。」霍迎才似乎已經看到吳玉誠黔驢技窮的樣子。

    「我覺得霍主任應該再仔細看一看出讓協議,這種協議一般都會規定,協議出讓期限屆滿,甲方有權無償收回該採礦權,並有權要求乙方消除安全隱患和拆除採礦權的依附物……」

    吳玉誠抬頭看了霍迎才一眼:「簡單來說,就是要求乙方在某些方面恢復原狀!比如某些建築和設備……」

    霍迎才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有、有這樣一條?」

    「有沒有我不知道,我只負責法務工作。」吳玉誠冷冷說道,其實他已經仔細查看過吳玉明簽的那份協議,裡面也有這一條。不過作為常規條款,很少會有人關注。吳玉誠甚至懷疑霍迎才就算看到那一條,也不會明白那個條款意味著什麼。

    根據協議上的這條規定,吳玉明想要獲取高額搬遷費用的那些建築和設備,與他簽訂協議的甲方。也就是土地管理部門可以要求他拆除,而土地本來就是國家的,吳玉明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索要拆遷費的理由,甚至連一分錢都得不到。

    吳玉誠走了以後,霍迎才連忙讓人去土地局將采沙場的那份採礦權轉讓協議找了出來,仔細一看。上面確實有那樣一條。霍迎才不由渾身發冷,都說書生害人是殺人不見血,現在看來,吳玉誠這種搞法律的人也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因為這個辦法是吳玉誠提出來的,霍迎才也不敢隱瞞。馬上向包飛揚進行了匯報,包飛揚當即做出指示,要求拆遷辦在有理有據的前提下,儘量照顧群眾利益,盡快將這件事處理妥當。

    接下來的事情變得非常簡單,吳玉明看到協議上白紙黑字寫明的條款,立刻就慌了,就算他不是很懂法律。但是也能夠看清楚這個條款的意思。他趕緊想辦法聯繫吳玉誠,請吳玉誠幫他想想辦法,看著痛哭流涕、一臉誠懇的吳玉明。吳玉誠也是感覺出了口惡氣,他直接告訴吳玉明,如果不想到最後一分錢都得不到的話,那就趕緊同意政府的條件,拿到相對合理的賠償,趕緊走人。

    吳玉明不停地發誓賭咒。並且許下豐厚的好處,吳玉誠還是對他說道:「我已經跟你說了。真的沒有辦法,其實這個漏洞我早就知道。所以我才會勸你拿了錢就走人,可是你一直不相信,最後還提出一百萬這個不可能得到的數字。現在是你最後的機會,你要是還不肯放棄,到最後就只能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何去何從,你自己看著辦吧!」

    經過這件事,吳玉誠也對這個堂兄弟失去信心,至於吳玉明許諾的好處,他也不敢要了,徐景帆的話給了他很大的啟發,他要抓住眼下這個難得的機會,不能夠因小失大。吳玉明這件事鬧得這麼大,就算他眼熱,也知道這個錢不能夠拿。

    吳玉明確實擔心到最後一分錢都得不到,以前他還有吳玉誠出主意,現在連吳玉誠都這樣說了,他也就沒有別的辦法,很快就簽了拆遷協議,同意盡快完成搬遷。

    協議簽訂以後,霍迎才似乎不經意地對吳玉明說了一句話,吳玉明頓時臉色漲得通紅,怒氣衝衝罵道:「王八蛋,良心都讓狗給吃掉了。」

    除了最開始的時候提出意見,以及當吳玉明主動找上門問辦法,其他時候吳玉誠都沒有再參與到這件事當中。不過他也知道,這件事肯定沒有辦法一直瞞下去,吳玉明遲早會知道是他給開發區管委會出的主意,肯定會恨死他。

    不過他也沒有什麼選擇,相比直接出面,至少避免了當面衝突,而且他還有解釋挽回的機會,畢竟家裡的人都知道,沒有他的話,吳玉明剛開始一分錢都拿不到,現在還是得到了一筆不菲的賠償,足以補償他搬遷造成的損失。

    其實這也正是包飛揚把吳玉誠調過來的目的,除了因為臨港開發區確實需要吳玉誠這樣精通法律條文的法律人才之外,更重要的是包飛揚相信,安排吳玉誠去處理這樣的事情,以吳玉誠的身份,必然要在開發區管委會和吳玉明的砂石場之間找到一個合理的平衡點,既避免了開發區的利益受損,保證了拆遷工程的進度,也能讓吳玉明的合理利益得到保障,不至於因為開發區管委會的強勢,讓吳玉明的合理利益受到損害。

    在這件事當中,包飛揚表現出來的手腕和能量,讓閻安平、霍迎才等有心人暗暗心驚。面對困擾了臨港開發區管委會一年多的難題,包飛揚只是略施手腕,就順利解決,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不會再有人覺得他年輕缺乏經驗,只有那些久歷官場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手腕。

    當然,也並不是有手腕就能夠做到包飛揚那樣的舉重若輕和輕鬆寫意,還得有足夠的實力,否則光有想法也實現不了。

    包飛揚到開發區以後,短短幾天時間裡給人們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舉重若輕,好像什麼事情到了他那裡都不是問題,往往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給打發掉了。而事後的發展又證明,這些事情確實得到瞭解決。

    幾乎就在吳玉明和臨港開發區管委會簽訂同意搬遷的協議的同一天,從省城那邊也傳來一個好消息,顏寶笙、林子琪等人的簽證辦好了,在包飛揚臨時提出更改人員選拔方式,到更換出國名單,並辦理新加入人員的護照和簽證,前前後後還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這件原本在很多人看來不可能的事情,竟然也辦成了。

    聽到這個消息,霍迎才的臉色頓時像鍋底一樣黑得可怕,他陰沉著臉做了一會兒,突然端起茶杯,走出辦公室,踱著步子走進紀工委書記李亞平的辦公室。

    「李書記,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剛剛從省城那邊傳過來的,顏寶笙和林子琪兩個人的護照和簽證都已經辦好了,她們將能夠隨同這次的商務代表團去爪哇了。」霍迎才看著李亞平,緩緩說道。

    李亞平不由皺了皺眉頭,表情嚴肅地抬頭看了霍迎才一眼:「是嗎,看來咱們包主任果然是神通廣大啊,連省裡面都有關係。」

    原本這一次出國參加招商活動,開發區有三個名額,然後他們又自費增加了三個名額。這三個自費名額其實就是額外的,最終給了韓副市長的婦人、霍迎才的妻子,還有李亞平的兒子,他們跟著招商代表團出國,當然不需要承擔招商任務,其實就是一次公費旅遊。

    沒想到包飛揚來了以後,即便很快就要出發,他還是臨時改變了做法,要在臨港開發區管委會搞一個什麼英雄帖,公開懸賞,只要有信心完成一定的招商引資任務,就可以參加這次出國招商活動,如果到時候沒有完成任務,就要個人承擔全部出國費用。

    這樣一來,霍迎才等人當然不會再要這個名額,他們的家人可沒有招商引資的能力,如果要自己承擔費用,那還不如另外參加出國的旅遊團,沒必要跟著招商代表團。

    眼看就要出國,各種手續和準備工作都做好了,最後時刻卻成為泡影,可想而知那幾位家屬有多麼的失望和生氣。這些天李亞平的家裡都快鬧翻了,他的妻子和兒子也將包飛揚這個新來的主任給罵了個體無完膚。

    李亞平對此也非常惱火,不過剛開始大家都覺得包飛揚是在胡鬧,馬上就要出國了,他現在選幾個新的人出來,肯定沒有辦法辦好出國的手續,到時候還是出不了國,他們都等著看包飛揚的笑話。

    沒想到包飛揚手眼通天,竟然在短短的幾天時間內就將護照、簽證等出國的手續都辦好了,這也就意味著他們的家人想要出國旅遊的想法徹底成為泡影。

    李亞平已經預料到今天晚上他的家裡肯定又要鬧個不可開交,太陽穴不由一跳一跳地,開始頭疼。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56
第八百九十五章 緩衝地帶

    李亞平剛剛想到這裡,桌上的電話響了,他看了霍迎才一眼,拿起話筒,裡面頓時傳出一個刺耳的尖叫聲:「李亞平,你不是說他們的簽證辦不下來的嗎,現在怎麼回事,是不是我家正剛就不能去爪哇了?」

    李亞平將話筒從耳邊拿開,並下意識地側了側身子,他很懷疑家裡婆娘的這個聲音會傳到霍迎才的耳朵裡。

    「你吵什麼吵,這次不能去就不去,以後還有機會。」好不容易等到那個臭婆娘的聲音停了一下,李亞平趕緊說道。

    「以後?他包飛揚剛剛來幾天,就將正剛的機會剝奪掉了,你們一個個連屁都不敢放,這以後他還不是大權獨攬啊,你還想有機會?做夢去吧!」

    李亞平皺了皺眉頭,心裡暗罵了一句:「好了,這事回家再說,我還有事。」

    李亞平掛掉電話,抬頭看到霍迎才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禁有些惱火:「霍主任,我家的婆娘不懂事,讓你看笑話了。」

    雖然霍迎才聽不清楚李亞平的老婆在電話裡說話的內容,但確實聽到了裡面傳出來的聲音,再加上李亞平說的那兩句話,他也能猜到剛剛他們說了些什麼。

    霍迎才苦笑著搖了搖頭:「哎,李書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裡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要不咱們晚上找個地方喝一杯?免得回去聽家裡的娘們羅唣。」

    李亞平苦笑了笑,嘆了一口氣說道:「躲得了今天,還能天天躲著?」

    「那也好過今天回去。」霍迎才苦笑著說道:「現在是氣頭上,先晾一晾。讓她們冷靜冷靜,她們也就明白我們的苦衷了。」

    李亞平想了想,也覺得霍迎才說得有道理,點頭說道:「行,那晚上我們就找個清靜的地方喝兩杯。就我們倆,千萬別叫太多人。」

    霍迎才道:「行,就我們兩個,別人誰都不叫。」

    顏寶笙小心翼翼地將幾份材料放到包飛揚面前,同時飛快而敬畏地看了包飛揚一眼。她是最先接到林子琪的電話,知道去東南亞幾個國家的簽證都已經辦下來的。這個結果讓她非常吃驚,以往這些事情都是辦公室在處理,她很清楚辦一份護照和簽證要多長時間。

    護照在市裡辦,有時候還能找找關係通融一下,簽證不但要去滬城。還要到外國的領事館,那幾乎就是一個獨立王國——根據外交方面的規則,使館是一個國家主權的延伸,使館區確實可以算是獨立王國——但是包飛揚的影響力竟然也能夠影響到這個獨立王國中,不由讓她感到非常吃驚。

    要知道,這還不是一個國家的簽證,而是涉及到好幾個東南亞國家,顏寶笙無法想像包飛揚究竟找了什麼關係。難道是省外事辦或者甚至外交部某些大領導親自出面打的招呼?就算是那樣,好像作用也不會那麼明顯。

    如果僅僅是這樣,包飛揚也只會讓人認為他只是背景強悍、人脈資源強大而已。但實際上包飛揚來到臨港開發區管委會僅僅幾天,就做出了好幾件讓大家吃驚的事情。尤其是更換代表團名單、解決采沙場的搬遷問題,都向外展示出他不但有鐵腕,還有手腕,這幾乎就是一個完美的鐵腕領導的形象。

    「主任,林子琪剛剛打來電話。說是簽證都已經辦好了,另外拆遷辦那邊也和采沙場的吳玉明正式簽訂了搬遷協議。月底前采沙場就會完成搬遷;還有這些都是根據您的要求,在幾個部門中篩選出來的相對比較合適的秘書人選……」顏寶笙將材料放到桌上。同時非常簡練地介紹了幾件重要事情的情況。

    包飛揚點了點頭,接過材料快速翻了翻,一邊隨口說道:「簽證下來了,顏主任你也應該做好去馬來的準備工作了吧?」

    「是,我做了一些準備,不過也不敢說充分。」顏寶笙小心地說道,她是前任臨港開發區管委會一把手的人,當時閻安平、霍迎才等人和這位前任鬥得很厲害,顏寶笙自然不能置身事外,現在她失去了保護傘,眼看著閻安平等人在旁邊虎視眈眈,她除了在包飛揚面前好好表現,也想賭一把,抓住這次去馬來的機會,向包飛揚展現自己的能力,希望能夠獲得他的信任,就算不能夠繼續擔任辦公室主任,也可以獲得一個相對比較好的位置,而不會被打入冷宮。

    她畢竟還年輕,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政治生涯過早遭遇重要挫折。

    「那就儘量準備一點。」包飛揚說道,包飛揚翻了翻顏寶笙準備的那些有關秘書候選人的材料,基本上面孔都有些印象,這幾天包飛揚已經去幾個部門跑過一趟,但是其中並沒有讓他眼前一亮,感到特別滿意的人選。尤其是在這次招商活動的事情上,他拿出幾個名額光撒英雄帖,這裡面的人都沒有積極參與,讓他有些失望。

    包飛揚合上資料,輕輕拍了拍:「這樣,你讓吳玉誠過來,不,讓他去閻主任的辦公室,我現在就去閻主任那裡。」

    顏寶笙連忙答應。

    包飛揚端著茶杯走進隔壁閻安平的辦公室,閻安平正在看材料,看到包飛揚出現在門口,連忙起身迎接,並請包飛揚在沙發上坐下來。

    「閻主任,是這樣的,拆遷辦那邊已經跟采沙場簽好搬遷協議,月底前就能夠完成搬遷。新港宏天集團那邊的情況怎麼樣,采沙場搬遷以後,他們能不能加快項目建設的進度?」包飛揚坐下以後,跟閻安平寒暄了幾句,很快進入正題。

    這時候,吳玉誠出現在門口,包飛揚讓他進來以後坐在旁邊:「我跟閻主任討論新港宏天集團的事情,你在旁邊聽一下。」

    吳玉誠連忙點頭答應,並打開筆記本。放在膝蓋上,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閻安平看了吳玉誠一眼,略一沉吟,然後開口說道:「主任,這幾天我一直在跟新港宏天集團那邊溝通。不過他們的態度並不積極,可能情況正像於主任說的那樣,宏天公司的錢都在金融市場上,暫時沒有或者說不想將錢投到我們這邊來。」

    「他們這樣做,是不是已經涉嫌違約?」包飛揚問道。

    閻安平這才知道為什麼包飛揚要讓吳玉誠過來,他竟然想要通過法律手段來針對宏天公司。這讓閻安平有些哭笑不得。新港宏天集團項目是現在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冼超聞幾年前擔任普通副市長並兼管開發區工作時候引進的,就算現在進度緩慢,但那也是海州市市曾經的一面旗幟,也涉及到冼超聞的臉面問題。

    采沙場的搬遷問題為什麼長時間得不到解決?如果冼超聞介入的話,可能效果不會比包飛揚現在做的差。只不過大家都知道這是新港宏天公司的一個藉口。如果新港宏天公司有意按進度施工,采沙場是不是搬遷的影響並沒有那麼大。而就算問題解決了,新港宏天公司可能還是會繼續拖延工程進度,所以冼超聞才會對雙方的拉鋸不聞不問。

    現在包飛揚的到來打破了這種平衡,使得新港宏天集團的問題失去了緩衝帶,現在大家都必須直接面對新港宏天集團建設進度緩慢的問題。

    閻安平說道:「合約上確實有這方面的規定,不過因為采沙場的搬遷問題,現在很難說到底是誰先違約。玉誠同志是搞法律的。應該對這種情況如何處理知道得更清楚吧?」

    吳玉誠連忙說道:「這兩天我在研究采沙場的問題,也關注了一下新港宏天集團,正像閻主任剛剛講的。采沙場的搬遷曾經是新港宏天集團延緩工程進度的理由,但是在當初雙方簽訂的投資協議上,也明確寫明了分階段拆遷並移交土地的條款,所以我可以很肯定地說,如果要打官司,是新港宏天集團違約在先。他們在工程進度與拆遷款支付這兩個問題上,都有違約。」

    閻安平看了吳玉誠一眼。又看了看包飛揚:「這個……法律上的問題,玉誠同志肯定比較專業。不過真要打官司的話,可能對市裡、對我們開發區的影響不好。我看國內其他地方似乎也沒有類似的情況,別人可能會覺得我們這裡對投資商的要求太苛刻,又不講人情,認為我們這裡的投資環境不好……」

    「所以我覺得,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像處理采沙場的問題一樣,用這個作為籌碼,與新港宏天公司進行談判,爭取用談判來解決問題?」閻安平說道。

    吳玉誠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我剛剛說根據協議,新港宏天集團確實違約了,但是那份協議上對於違約的處置條款其實十分寬鬆,甚至對新港宏天集團更有利。新港宏天集團沒有按照進度建設,我們有權收回土地使用權,但同時又規定,應當對新港宏天集團的投入進行適當賠償,這幾乎又會演變成為一個拆遷問題,而且主動權在新港宏天集團。」

    包飛揚看過新港宏天集團的材料,但是他並沒有仔細去研究那份投資協議,他現在是臨港開發區管委會的一把手,每天都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待他做出決定,另外也要思考開發區未來發展的大問題,不可能事無鉅細都要親力親為,所以無論是出國招商還是采沙場的搬遷,他都沒有親自跟進,只是在關鍵環節上出手,奠定了事情的發展方向。

    就像很多人認為的那樣,舉重若輕。

    聽到吳玉誠這樣說,包飛揚心中也很是無奈,時下一些地方領導為了引進外資,可以說開盡一切優惠條件,海州市這邊和新港宏天集團簽下讓步幅度如此大的投資協議也並不讓人驚訝。

    他沉吟了一下,說道:「從這樣的看來,目前主動權確實掌握在新港宏天集團那邊。」

    「閻主任,你跟新港宏天集團的接觸比較多,你看看還有其他辦法嗎?」包飛揚抬頭看了閻安平一眼,開口問道。

    閻安平搖了搖頭,對包飛揚說道:「我能想到的辦法,都已經用了,現在我已經是黔驢技窮,或許整容於主任所說的,只能希望東南亞那邊的金融行情盡快結束,新港宏天集團或許才會將資金抽回來,投入皮革化工項目的建設當中。」

    包飛揚倒是知道東南亞的這一波金融行情很快就會結束,不過隨之而來的卻是市場的崩潰,以及席捲了整個東南亞的金融海嘯和金融危機,能夠在其中倖免無奈的東南亞國家幾乎沒有,無數投機客血本無歸,一夜之間變成了窮光蛋。

    包飛揚不知道新港宏天集團是怎麼操作的,想來最大的可能還是隨大流,熱炒看起來繁花勝錦的東南亞國家的匯市與股市,殊不知索羅斯等國際金融大鱷已經布好局,張開了血盆大口,就等著時機一到,就將他們都吞進去。

    到了那個時候,不要說新港宏天集團還能不能從東南亞的金融市場上抽出資金,就算他們能夠將資金撤出來,也可能會虧損嚴重、元氣大傷,甚至還可能資不抵債,就此破產。

    因為像這種大規模進入金融市場投機的情況,所用到的不僅僅是自有資金,還會從銀行或者其他渠道進行融資,一旦出現投資貶損,可能就會出現還不上借款的情況,公司就會倒閉。

    「玉誠,你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包飛揚看了一眼吳玉誠,問道。

    吳玉誠想了想,才又說道:「那份協議對我們很不利,最好的結果也就是雙方通過協商解決合同,如果打官司的話,結果可能差不多,但是就像閻主任說的那樣,肯定會有一些負面影響……」

    包飛揚笑了笑,手指在桌面上輕敲一敲,說道:「你現在明白,只有律師才能單純地站在法律角度去考慮問題,我們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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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六章 金融危機

    「是,上次經過主任您的提點,我就已經明白。」吳玉誠連忙點了點頭,然後又繼續說道:「打官司我們肯定能贏,不過這確實不是打官司能夠解決的。我覺得我們可以擱置以前的爭議,但是現在我們已經按照協議超額完成了相關的義務,就可以要求新港宏天集團立刻履行相應的義務,並以此要求重新簽訂合同,在工程進度上適當放寬,但是一定要加入更加嚴格的限制條件。」

    包飛揚看了閻安平一眼:「閻主任覺得怎麼樣?」

    閻安平連忙點了點頭:「我覺得這樣挺好,我們的目的還是要促成新港宏天集團項目加快建設,如果實在沒有辦法,重簽協議後他們還是拖延,也方便將土地收回來,對新港宏天集團來說,這樣也能倒逼他們加快建設進度。」

    「嗯,我也是這個意思。」包飛揚點頭說道:「那就這樣吧,玉誠你準備一下法律方面的東西,明天和閻主任一起,再找新港宏天集團的人談一談,盡快將這件事辦妥了。」

    「另外,閻主任你將新港宏天集團那邊的聯繫方式給我一份,最好是新港宏天集團的控股人,我想跟對方談一談他們在東南亞金融市場上的投資。」包飛揚站了起來,要離開前又對閻安平說道。

    閻安平覺得包飛揚的這句話有些奇怪,似乎口氣有點大。包飛揚要找新港宏天集團的控股人,似乎要談的也是談在海州市的投資,新港宏天集團在東南亞的投資,哪裡是他們能夠觸及的?

    當然。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閻安平也已經知道這幾乎可以算是包飛揚的一個風格。包飛揚的話經常會讓他們感覺口氣比較大,說得不客氣一點,那就是吹牛。可是事實證明,包飛揚幾乎每次都能知道。可以說並沒有半點虛假。他們覺得口氣大,那只是因為他們自己辦不到而已。

    現在他們已經不敢再輕易懷疑,閻安平連忙答應下來:「我主要是跟新港宏天集團在海州市設的分公司負責人聯繫,倒是於主任跟新港那邊的聯繫比較多。」

    聽到閻安平這樣說,包飛揚點了點頭,離開以後。直接走到另外一位副主任於海蘭的辦公室。

    於海蘭在臨港開發區管委會中分管招商引資工作,與外商打交道的時候比較多,她也比較關注這方面的情況。聽到包飛揚這樣說,她的想法也和閻安平一樣。

    於海蘭也一直在關注包飛揚的情況,在出國招商代表這件事上。也算和包飛揚打了一回交道,深刻地體會到了包飛揚的做事風格。

    她不由好奇地問道:「主任對東南亞的金融市場也有研究嗎?」

    包飛揚也有意跟於海蘭討論這方面的事情,索性坐到沙發上,笑了笑說道:「研究談不上,不過東南亞也是我國對外招商引資的重要來源,所以我也一直比較關注那邊的情況。東南亞各國這些年的經濟發展速度一直非常快,他們的發展非常依賴出口和投資,也就是所謂的外向型經濟。跟我們現在的發展方向非常像,或者說我們是在學習他們的做法。」

    「不過,我們有些地方是這些國家沒有辦法相比的。比如完善的工業體系,這些國家幾乎沒有重工業,幾乎都是出口工業,一旦出口發生問題,整個經濟都會發生問題;我們則不一樣,我們有十一億人口。這是一個巨大的市場,除了出口我們還有自己的消費市場;另外我們雖然也依賴外資。但是我們對外資,尤其是金融市場的管控比較嚴格。我們引進的外資大部分都是在直接投資和產業投資,而在東南亞國家,他們的金融市場非常開放,國際游資在進入的外資當中佔據了非常大的比例,這是非常危險的。」

    於海蘭好歹也學過宏觀經濟與國際金融,勉強能夠聽懂包飛揚在說什麼,只是她有些不太明白,這個話題非常的空泛宏大,難道包飛揚找宏天集團的老闆就是想要跟對方談這些事情?

    應該說這個方向還是可以的,但是於海蘭並不認為會起到作用,相比開放、發達的新港與東南亞,內地的官員在對方的眼中早就被貼上了保守、落後的標籤。

    「宏天集團在東南亞是有一些投資,不過他們的產業主要還是在新港,前些年開始向內地轉移,這次大規模投資東南亞的金融市場,應該只是一次短期行為。」於海蘭說道。

    包飛揚點了點頭:「他們選擇的時機不錯,但是應該見好就收,及時地退出來。現在的東南亞就像是烈火烹油,看著熱鬧,卻潛藏著巨大的危機,要是出來晚了,很可能就血本無歸,大敗虧輸。」

    於海蘭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包飛揚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論斷。

    包飛揚顯然也不會認為這樣就能夠讓於海蘭相信自己的判斷,他說這些話的目的也不是讓於海蘭現在就相信:「於主任,你對東南亞的情況比較關注,應該瞭解我們現在的做法與東南亞走過的道路其實有很多相近和相似的地方,比如都是出口導向型的發展方式,當然,我們的起步比較晚,這些國家一些做得比較好的地方,就是我們的目標。」

    「如果東南亞發生類似幾年前墨西哥發生的那種金融危機,他們的經濟就會受到沉重的打擊,必然會出現資本與產業的外流。而無論是資本還是先進的製造業,都是我們現在急需的。屆時我們可以抓住機會,爭取將這些從東南亞撤出的資本和產業引進來。這一次我們去馬來,就要做一些這方面的準備工作。」

    雖然於海蘭對包飛揚的做事風格已經有一定的瞭解,可是聽到包飛揚的這一番話,她還是有些發愣。按照包飛揚的說法,似乎東南亞的經濟很快就會出現問題,將會一場規模龐大的金融危機席捲整個東南亞。

    誠然,如果真的發生那樣的情況,確實如包飛揚所說,那會是華夏,也會是海州市和開發區的機會。國際資本和產業撤出危機後的東南亞,那是可以預見的。這些資本和產業必然會選擇新的、更加安全的投資所在,這就是他們的機會。

    但前提是東南亞會發生金融危機,並且同樣身為亞洲國家的華夏不會受到波及。於海蘭覺得,包飛揚的這個想法未免也太一廂情願了。

    東南亞的經濟從六十年代開始起步,經歷了七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的狂飆突進,先後出現四小龍和四小虎,現在正是它們最為鼎盛的時代,要說這些國家同西方發達國家相比,國內還存在一些問題,但是再大膽的預測也不會說他們的發展勢頭會突然中斷,並便宜正在崛起的華夏經濟。

    包飛揚只是預先給於海蘭打個預防針,讓她有些準備,包飛揚早就知道這次危機的爆發,也提前做了一些準備。方夏集團、塔克石油,乃至已經與方夏緊密聯繫到一起的墨西哥唐氏財團都已經完成佈局,就等著危機爆發,重演在墨西哥經濟危機中大賺一筆的一幕。

    至於更宏觀的局面,包飛揚也向趙老和趙根正提交了一份非常專業和詳盡的分析報告,這段時間中央正在下大力氣整頓各地的金融秩序,尤其是清理各省信託公司的資產負債結構,就是為了應對可能到來的東南亞金融危機。

    當然,由於這個論斷並沒有得到主流經濟學界的支持,更沒有得到決策層的一致認可,這種應對暫時也只能侷限在部分領域,但就算這樣,想來國內受到危機衝擊的負面影響比前世還要輕微一些。

    前世國內就頂住了這一波金融危機的衝擊,其負責任的態度也贏得國際社會的一致的讚譽,這一次應當會有更好的表現。

    現在包飛揚要考慮的就是如何讓海州市,尤其是開發區抓住這次危機中出現的機會,實現飛躍發展。

    包飛揚雖然已經通過管委會副主任閻安平手中拿到新港宏天集團控股人-----老闆張長生的聯繫方式,但是並沒有急著馬上跟對方聯繫,就像於海蘭認為的那樣,作為內地一個地級市的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跟張長生聯繫,以這樣的級別對方那樣實力雄厚的大型集團未必會加以重視,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他包飛揚說什麼,哪怕說出一朵花來,對方的對他的信任都會打折扣,而涉及到對市場走勢這樣關乎集團重要經濟決策的判斷,對方的態度肯定是更為慎重,而且在他們看來包飛揚只是主導地方行政工作的地方官員,並非專注於經濟領域的專業性人才,他所說的判斷肯定是更加不可信,在這種情況下溝通效率可想而知。

    下班後,包飛揚又處理了幾份文件,當他終於結束了工作,揉了揉太陽穴放鬆了一下緊崩了一天的大腦神經,稍微休息了一會然後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發現外面基本上大部分辦公室都已經關門熄燈,只有零星的幾間辦公室和走廊的燈亮著,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時間已經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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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七章 意外的秘書人選

    包飛揚心中感嘆,他自己專注於工作,竟然不知不覺已經到這麼晚的時候。

    這個時間點上,大部分管委會的工作人員都已經下班回家了。不過在包飛揚經過管委會辦公室的時候卻意外發現燈還亮著,原來這也是少數幾間還沒有熄燈下班的辦公室之一。透過窗戶看進去,發現管委會辦公室主任顏寶笙還在忙來忙去。包飛揚的秘書人選還沒有確定,顏寶笙現在也兼著包飛揚秘書的工作。看得出來,她對這項雖然只是暫時兼任的工作也很上心。

    另外辦公室還有幾個人也跟著顏寶笙一起在加班,包飛揚看了一下,基本上都在顏寶笙提供給他的那份秘書候選的名單上,另外剛剛從司法局借調過來負責辦公室法務工作的吳玉誠也在。

    「顏主任,沒什麼事情的話可以下班了。」包飛揚停住腳步,在辦公室門口跟顏寶笙打了個招呼。

    顏寶笙聞聲抬起頭一看包飛揚站在門口呢,連忙放下手中正在查看的一疊文件,連忙一路小跑迎了出來:「好的,主任下班啦,我這就去給你安排車。」

    「不用,我開自己的車,晚上有個朋友從望海過來,顏主任要是有空的話,一起去見見?」包飛揚笑著說道。

    他晚上要見的是從望海過來的方夏紙業集團的涂小明,還有他在望海曾經的秘書陳立和他的女朋友許琳。包飛揚離開望海的時候,已經將陳立安排到正式成立的望海臨港經濟開發區擔任管委會第一副主任,鑑於開發區的發展前景,陳立的前途也一片光明。而許琳的家庭也改變了原來的看法。已經默認許琳與陳立的交往,也不再繼續要求陳立到省城工作。

    顏寶笙不禁有些猶豫,雖然她現在跟著包飛揚跟得比較緊,但下班後在私人時間再和包飛揚一起出去,心中多多少少覺得這樣似乎也有些不妥。畢竟她是個年輕女性,包飛揚這個開發區管委會一把手年齡也不大……

    「吳玉誠,你收拾一下,晚上跟我出去一趟。」包飛揚看了顏寶笙一眼,從她的反應中看出了對方心中的猶豫和顧慮。

    顏寶笙猛然一驚,知道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已經被包飛揚識破。所以包飛揚才故意叫上另一個同事讓他與自己跟著一起去,好打消自己的顧慮。

    包飛揚這樣大大方方光明磊落的樣子,肯定不會是有自己所擔心的其他的想法,她心裡不禁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有點羞愧,臉色微紅地低下頭。讓傾洩下來的長發擋住自己的面龐,掩飾了自己臉上的紅暈。

    「主任,我去收拾一下東西,馬上到。」顏寶笙連忙說道,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面前,將桌上攤著的凌亂的文件分類整理擺放好。

    很快,顏寶笙和吳玉誠幾乎同時收拾好東西,來到包飛揚面前。吳玉誠非常知趣的沒有多問到哪裡去。倒是辦公室裡不停有人站起來,顯得十分忙碌。

    顏寶笙和吳玉誠都會開車,包飛揚讓吳玉誠開車。他坐副駕駛的位置,顏寶笙坐後排。

    上車後,包飛揚抬頭看了一眼後視鏡:「顏主任最近辛苦,這樣吧,玉誠你先跟著我一段時間,幫顏主任分擔一下。」

    車身猛地顫了一下。吳玉誠有些手忙腳亂地發動了車子。他的駕駛技術本來還不錯,平時開車比較穩當。只是包飛揚這句話的意思太豐富,也太讓人感到意外了。讓他不由自主地有些手足無措了。包飛揚竟然讓自己跟著他,幫暫時兼任包飛揚秘書工作的顏寶笙處理一些工作事務,這就是要讓自己做他的秘書訊號啊!

    顏寶笙也有些意外地看了坐在自己前排的吳玉誠背影一眼,其實管委會的人都知道吳玉誠是包飛揚為瞭解決采沙場的搬遷問題而特地通過關係從司法局那邊弄過來的。大傢俬下里也都認為這件事辦好以後,被用完了的吳玉誠失去了作用,很快就會被打發回司法局,或者被擱置在一邊成為開發區管委會的一個閒人,畢竟吳玉誠以前因為采砂場拆遷的事情跟副主任閻安平、霍迎才等人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管委會的人也不會對他有多友好的態度。

    沒想到包飛揚看來看去,選了這麼久,最後竟然選擇並非嫡系並且之前還與管委會工作作對造成工作上阻礙的吳玉誠做他的秘書,還真是讓人大跌眼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我不辛苦,不過讓吳玉誠跟著主任也好,那是不是將他的人事關系正式從司法局那邊轉過來?」顏寶笙收斂起自己內心的驚訝,平靜地問道。

    開發區與市東區不一樣,市東區是相對獨立的一級行政機構,有比較完整的黨政行政系統編制,開發區管委會屬於市政府的派出機構,並不是獨立的一級政府,管委會的機構設置也相對比較簡單,比如管委會的組織工作職能就有一部分由市委組織部和市人事局掌握,一些具體的事務則由管委會辦公室人事科負責。

    包飛揚轉頭看了一眼已經鎮定下來,穩穩當當開著車的吳玉誠,問道:「玉誠同志,你有什麼想法?」

    「我很高興……聽從組織安排。」吳玉誠的平靜只是表面上的,其實他的心裡也如同翻起一陣浪潮非常激動。不可遏制地想起這幾天的經歷,短短時間內起起伏伏的簡直就像是在坐電視上看到的刺激的雲霄飛車,一會兒在雲端,一會兒又感覺自己跌到了谷底,然後又回到雲端。

    不過到目前為止,他現在心裡已經基本能夠確定,自己真的走了狗屎運,領導的秘書尤其是單位一把手的秘書可不是普通的崗位,可以隨隨便便選一個差不多的人就行的。秘書在很多時候就是領導手和口的延伸,秘書選的不對。不但領導的工作效率會受到影響,如果秘書的能力不夠或者心思不純,還可能將本來可以辦好的事情辦砸,甚至有些膽大妄為的秘書私下裡借領導的名義在外面辦一些違規違法的事情,那樣領導也會受到牽連。

    所以並非官場新人的包飛揚絕不會隨意做出這樣的決定。既然他現在已經開口了,那就是確實希望吳玉誠幹好這份工作,而不會又是一次陰謀或者別的什麼。

    通常秘書都要比服務的領導更年輕,不過今天的情況有點不一樣,吳玉誠要比包飛揚大好幾歲,如果要按照以往的規矩選年齡比包飛揚小的人來擔任包飛揚的秘書。可選擇的範圍就會十分有限,因為包飛揚自己本身就特別年輕,比他小的單位在職人員要麼是學歷不夠,要麼就是剛畢業離開校門沒多久還沒有什麼實際工作經驗,偶爾有幾個在學歷和工作經驗方面條件都合適的。在能力方面也不一定符合要求。

    這些天以來,顏寶笙也在為這個問題頭疼,幾乎將管委會年齡差不多的人選都捋了一遍,從中挑了一些她認為還算是比較適合的人出來,將他們的資料交給包飛揚,不過包飛揚都沒有看上。

    沒想到包飛揚千挑萬選最後竟然會選擇剛剛從外單位借調過來的吳玉誠,雖然說是出乎意料,但仔細想來又在情理之中。吳玉誠的年齡不算大,是法律本科畢業,又有一定的工作經驗。而且這幾天工作中表現出來的素質和能力也都很不錯,從各方面的綜合條件上來看,管委會其他人選中也確實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

    最讓人感到意外的或許就只是包飛揚為什麼會看上吳玉誠,要知道在采沙場搬遷這個問題上,吳玉誠扮演的並不是一個好的角色,無論是包飛揚來之前還是之後。

    ***************************

    涂小明這次到海州也是要乘坐最近一班去粵城的航班。然後再轉機去新港。

    對於這位在望海經濟騰飛中發揮了關鍵作用、並且與包飛揚關係密切的方夏紙業公司的負責人,顏寶笙和吳玉誠以前也都聽說過。並且有一定的瞭解,尤其是顏寶笙。她專門蒐集瞭解包飛揚的情況,自然會對與包飛揚關係密切的涂小明特別關注。

    陳立的情況也差不多,作為包飛揚在望海時期的秘書,也是唯一一位秘書,陳立自然也被看成是包飛揚的嫡系,陳立現在是望海陳港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鑑於陳港開發區的發展勢頭,陳立的前程一路看好。

    看到陳立,吳玉誠的心思也變得異常活躍,從陳立的身上可以看到包飛揚對身邊人的關照,陳立的今天,或許就是他的明天,這讓他尤其覺得今天晚上天上真的掉下來一個大餡餅,差點都快將他幸福地砸暈了。

    當然,吳玉誠也清楚,現在還只是剛剛開始,他能不能夠取代陳立在包飛揚心目中的位置,像陳立一樣博得一個好的前程,還要看包飛揚對他是不是滿意。想到這裡,吳玉誠連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開始忙前忙後。

    「好了,玉誠你也坐下來。」包飛揚對慇勤得有些過頭的吳玉誠招了招手。

    其實包飛揚也知道,讓吳玉誠擔任自己的秘書,還是有些冒險的。如果說當初他選陳立是因為看到陳立身上的某些潛質,看重的是他認真的態度,以及對自我操守的堅持;那麼這一次選吳玉誠,則是希望擁有工作經驗和工作能力的他能夠馬上進入狀態,為自己分擔一些工作。

    當初包飛揚給了陳立成長的時間,但是在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情況又不一樣了。他要面對更加複雜的情況,對成績的要求也更高,另外望海的經驗也告訴他,他在海州的時間恐怕也不會很長,考慮到即將要到來的金融危機,時間可能更加緊迫,所以包飛揚希望吳玉誠現在就能夠發揮即插即用的作用,而不是讓自己花功夫和力氣培養他,等待他的成長。

    本來包飛揚最看好的其實就是去省城辦事的林子琪,林子琪是顏寶笙以外,唯一一個主動報名參加這次招商活動,並承攬下籤訂五百萬意向投資的管委會普通幹部,她的勇氣和銳氣,已經對招商的認識都讓包飛揚很滿意。另外這次辦理護照和簽證,雖然包飛揚已經跟有關方面打過招呼,但能夠這麼快辦下來,林子琪也功不可沒,至少證明她辦事幹練細緻,是個非常好的苗子。

    不過秘書與領導之間的關係非常特殊,往往走得非常近,男性領導通常都不會選用女性秘書,更何況包飛揚還很年輕,尚未結婚,雖然包飛揚對流言蜚語並不在意,但是能夠避免,自然還是避免的好。

    「涂總是我的好朋友,陳立過去做過我的秘書,不過大部分時候,我們也是跟朋友一樣。」包飛揚笑著對顏寶笙和吳玉誠說道:「今天讓你們來,也是讓大家熟悉一下,等以後你們就知道我的工作作風,工作上我的要求很高,但是只要你們將工作做好了,工作之餘,那我們就可以像朋友一樣。」

    「包縣長的意思是,如果工作做不好,那是不能做朋友的。」許琳笑著說道。

    「不要亂說。」陳立被女友的大膽言辭嚇了一跳,連忙阻止。

    包飛揚笑著擺了擺手:「沒關係,許琳這話說得也不錯。」

    他扭頭望著顏寶笙和吳玉誠,正色說道:「寶笙、玉誠,所以你們倆一定要將工作都做好了,如果做不好,那麼我就會安排更容易的事情給你們。當然,如果是工作中出現了偶爾的失誤,也無須太緊張,我們是人不是神,怎麼可能不犯錯誤呢?」

    顏寶笙和吳玉誠相互看了一眼,心裡都微微一凜:包飛揚這句話的意思相當明白,能夠將事情做好,一切都好說,如果不能,所謂安排更容易的事情,那就是要調整工作了。無論是顏寶笙還是吳玉誠,都不希望出現那樣的情況。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56
第八百九十八章 金融危機

    「飛揚,怎麼樣,海州這邊都還適應吧,要不要我將阿信他們都叫過來,給你捧捧場?」涂小明笑著對坐在他身邊的包飛揚說道。

    在國內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大背景下,地方經濟發展指標成為考量官員政績的最為重要的指標,其重要性幾乎壓倒其他所有的考量。如果用西方管理學中的保健和激勵雙因素理論,可以簡單地將經濟指標看成是激勵因素,要想晉陞,必須要有拿得出手的經濟成績;而其他因素就只能是保健因素,只要不出大問題,就不會對個人的晉陞產生積極或者消極的影響,最重要的還是經濟方面取得的成績。

    這樣一來經濟發展成為官員施政中的頭等大事,而目前國內所施行的流官制讓一個官員要在沒有足夠積累的短短的一個任期內就做出足夠傲人的成績,這對於大多數的地方官員們來說顯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這種官員們對經濟成績迫切需求的情況也帶來了很多與過去相比沒有過的獨特的現象,比如有些急切的官員為了在經濟建設這項政績考核指標上取得更多建樹,除了將更多精力放在這個方面,對招商引資工作非常重視,不惜對有意向來本地發展的投資商們承諾很多優惠政策,並且也更多與商人形成緊密關係。

    國內經常會有這樣一種奇特的現象,一名官員調到外地任職,很快就會有一些和其關係比較緊密的圈子內的商人緊隨而至。而這些商人來到這名官員新調任的地方原本是在這個官員調任前所在地發展的。政商結合,對於官員而言,可以借助這些商人的在經濟領域方面所能發揮出的能量,迅速在地方上打開經濟建設的局面;對於商人來說,背靠大樹好乘涼。有熟悉的官員照顧,做生意自然也會少了很多的掣肘,多出很多便利。

    這是積極的一面。

    沒有跟自己關係密切的熟悉商人的幫忙,地方官員想要推行自己的政策,並且盡快見到效果,可能會更困難;沒有官員的照拂。商人可能也要忍受行政系統的低效運行體系甚至是以各種名目為由的故意的刁難。

    比如包飛揚在望海任職副縣長的時候,也正是依靠方夏集團紙業公司項目的投資才能夠打開新的局面,並以此為契機撬動瞭望海縣葦紙一體化這個涉及到多個相關產業的項目,才使得過去一向封閉落後的望海縣的經濟迎來讓整個江北省都為之矚目的重大轉機。這樣一種官商互動互利的模式,其實就是現在很多官員所夢寐以求的。

    但權和利這兩者的誘惑都太大。官員與商人的這種互利互惠很可能並不僅僅侷限在這個程度。商人在地方官員得的幫助和扶持下得到基本的便利以後,就可能會謀求更大的利益,比如商人可以出資入股改造一家因經營不善陷入困頓的國有企業,通過入股改制重組使這家瀕臨倒閉的企業煥發新的活力,這不論對尋找商機的商人還是陷入困頓的國有企業來說都是一樁雙贏的交易,但是對商人來說,這樣的做法並不是每次都能夠成功,很多時候往往是投入很大的財力和精力卻依然會最終面臨失敗的結果。在這種結果之下此前對企業的巨大投入就是血本無歸了,風險很大,想要百分之百取得成功的難度也很大。既然之前有良好的關係已經擁有政府權力機構的支持,與其費力還不一定能討好地做這麼困難的事,還不如簡單直接一點,乾脆出資收購一家經營狀況和各方面情況都不錯的國有企業;更有甚者,出很少的錢,甚至只要在適當的操控運作之下不出錢就拿下一家資產頗多的國有企業。將企業中值錢的物質、設備、資產、技術等賣出去,轉手就可以輕輕鬆鬆地大發一筆。

    事實上在社會中類似這樣的過界行為很容易發生。當權力與商業結合到一起,賺錢就會變得很容易。而那些善於投機的人們當然希望在不需要付出更大風險的前提下更容易地賺到錢。

    涂小明作為擁有雄厚資產和極大的發展潛力的方夏紙業公司的總經理在今天提出這個建議,當然不是像其他一些倚靠官方權力大發其財的商人那樣想到海州來搭便車,而是出於對好朋友善意的考慮確實想要幫包飛揚的忙,就像他們過去在望海縣曾經做的那樣。方夏紙業公司並沒有因為與包飛揚關係密切從而憑藉包飛揚在當地政府的權力佔望海縣的便宜,實際上是為了怕被人詬病,他們反而在很多方面都做出了很大的讓步。當然,一向精明的方夏紙業公司也沒有吃虧,如今望海縣葦紙一體化一期工程的建成,已經開始產生利潤,就像政商結合的積極範本,方夏紙業公司沒有謀求額外的利益,甚至做出的一些犧牲,但是地方上的政策配合與良好的服務與協作,減少了他們在整個籌備及生產過程中內耗,極大地縮短了項目建設週期和成本,在真正意義上實現了雙贏。

    「這事以後再說,我還沒有熟悉這邊的情況,當然如果你們有什麼好的項目,也歡迎過來。」包飛揚笑了笑,婉謝了涂小明的一番好意,他並不急於讓方夏紙業公司以及詹懷信等人來海州,一來他並不希望自己也簡單地複製這種在很多地方政府都流行的政商結合的發展模式;二來海州這邊的實際情況和望海縣也不一樣,在經濟發展上並不具備可複製性。從地方規模上來說望海是個小城,一個葦紙一體化和造紙產業足以讓過去貧困落後的望海在未來成為擁有自身支撐產業的經濟發達的特色小城,但擁有良好地緣條件及經濟基礎的海州的潛力和空間與之相比顯然都要大得多,雖然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理出成熟的思路,但臨港開發區的方向肯定應該是依靠其自身優勢發展臨港大工業,這就不是單單一個方夏紙業集團和詹懷信等這樣級別的投資商人所能夠撬動的。

    瞭解包飛揚性格的涂小明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順手替包飛揚將面前的杯子加滿了酒,笑著對包飛揚點了點頭:「那樣也好,你知道的,現在大家手頭上也沒有什麼活錢,這些日子東南亞那邊的金融市場是風起雲湧啊,投資部那幫人不知道賺了多少。」

    包飛揚笑了笑,接過涂小明遞過來的酒杯輕輕放在桌上,卻並沒有回答涂小明的問題。有了上一次墨西哥金融危機的「前車之鑑」,這一次面對記憶中已經知道即將要到來的聲勢更為浩大的亞洲金融危機,包飛揚當然也要做一些相應的準備工作。

    早在去年年中,包飛揚就已經讓大家開始收攏資金,陸續通過設在境外的投資公司進行佈局,當然包飛揚並沒有到處宣揚東南亞國家將要發生金融危機,實際上現在看衰東南亞國家經濟的人並不少,但是盛世危言,在沒有看到事實來到之前這樣的言論往往都無法得到大家的認同,所以涂小明並不清楚包飛揚具體是要怎麼操作。

    「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來辦,你就不要操心了。」包飛揚對涂小明說道:「你這次環遊東南亞,主要還是看一看他們的實體經濟,看看能不能抓住什麼機會。」

    涂小明點了點頭,他大學學的並不是這個專業,所以對於金融這一塊,他確實不怎麼瞭解,反正感覺挺複雜的,倒是實體經濟和企業經營這一塊,倒是已經足夠獨當一面:「行,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不過你真的確定東南亞國家的經濟近期會發生大的波動?」

    「對,其實現代社會,金融和實體經濟已經緊密聯繫在一起了,無論是誰發生情況,另外一個也會受到影響,所以啊,這次你不但要考察實體經濟,肯定也能看到金融危機對實體經濟的巨大破壞力。」包飛揚表情認真地說道:「不過,這對我們來說,倒也可能是一次機會,我們的金融市場還沒有開放,至少在金融市場,受到的影響相對會比較少一些。」

    涂小明低下頭沉思了一會道:「行,方夏紙業公司那邊的事情我都已經安排好了,這次我就準備在外面多待上一段時間,多看一看,所謂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我也要加把勁,否則就快跟不上你了。」

    江北省這幾年的經濟發展情況一般,不但沒有辦法與與之相鄰的江南省相比,就是和相對來說經濟稍稍落後一些的齊魯比起來,也頗有不如。王虹鋒主持省政府的這兩年,因為之前的政治佈局一直受到多方面的掣肘,沒有辦法完全施展自己的抱負,中央也是看到這種情況,借胡遙林退居二線的機會,對江北省的領導班子依據實際發展需要重新進行了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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