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九章 給你三天
吳玉誠也想過因為吳玉明的采沙場,他和開區臨港開區管委會生過一些不愉快,不過一想到盧陽廣熱情的態度和勉勵,以及背後很可能意味著自己得到開區新來的一把手的重視,他就覺得這個機會還是應當抓住了。
望海縣市的機關中午也有兩個多小時休息吃飯時間,不過像閻安平、霍迎才這樣的官員,時間往往都不是自己的。閻安平中午在市區的酒店吃過飯以後,幾乎踩著點趕到臨港開區管委會上班,他在門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由皺了皺眉頭迎上去:「吳主任,你好,你怎麼來了?」
閻安平看到的人正是砂石場老闆吳玉明的堂弟、海州市市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副主任吳玉誠。
閻安平心裡想,不會是包飛揚中午就已經找到吳玉明門上,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情,所以吳玉誠過來找麻煩來了吧?
作為法律援助中心副主任,吳玉誠的法律水平無疑要比他的堂兄吳玉明高得多,吳玉明就已經讓閻安平、霍迎才感到頭疼了,就更不要說吳玉誠了,而且吳玉誠還可以從法律援助中心拉一隊律師出來。所以閻安平的級別雖然比吳玉誠更高,但還是連忙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出乎閻安平的意料,吳玉誠表現得比他還要熱情:「閻主任,您好您好,以後還要請您多多關照、多多關照。」
「啊,吳主任您真是客氣。」閻安平有些蒙,為了吳玉明和砂石場的事情,他和吳玉誠也打過幾次交道,以往吳玉誠可沒有這麼熱情,總是一副高高在上、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今天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竟然一反常態地熱情,讓人感覺非常不習慣。
吳玉誠越是這樣,閻安平心裡越是不安,因為他弄不清楚吳玉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這時候,剛剛上班的霍迎才也看到了閻安平和吳玉誠,霍迎才也吃了一驚:「吳主任,你好——」
霍迎才一邊向吳玉誠打招呼,一邊看了閻安平一眼,似乎在詢問吳玉誠此行的目的。
「霍主任,您好您好,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您和閻主任手下的兵了,以後還要請您們多多關照。多多關照啊!」吳玉誠握住霍迎才的手,非常熱情地說道。
「啊?」霍迎才也懵掉了,他和閻安平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驚訝的表情,閻安平問道:「等一下,吳主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霍迎才也說道:「是啊,吳主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吳玉誠搓了搓手,再也不復往日的高傲:「嘿嘿,兩位領導,我這不是已經被借調到開區臨港開區管委會了嗎,以後就在兩位領導的手底下幹事了,兩位領導有什麼事情,請儘管吩咐。」
吳玉誠當然不會忘了前幾次他和閻安平、霍迎才見面時候的情形,那時候為了他的堂兄吳玉明的砂石場拆遷問題,曾經當場讓霍迎才下不了台。為了那件事,閻安平和霍迎才都曾經試圖做他的工作,但是都被他拒絕了。沒想到命運弄人,突然間他就成了閻安平和霍迎才的下屬。
雖然吳玉誠自詡得到一把手包飛揚的親睞和重視,但是他剛剛來,顯然還沒有恃寵而驕的資格,也擔心閻安平和霍迎才會給他小鞋穿,所以一見面就拚命表現,將姿態放得很低。
「借調?」霍迎才看了看閻安平,後者也是一臉疑惑的表情:「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吳玉誠也現閻安平和霍迎才臉上的表情不大對勁:「兩、兩位領導不會還不知道這件事吧?」
閻安平和霍迎才都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們還真的是不太清楚。」
吳玉誠微微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其實這件事對他來說也非常突然,因為此前一點風聲都沒有,直到今天上午要下班的時候,他突然接到局辦的電話,讓他去局裡一趟,說司法局一把手盧局長要找他。
吳玉誠本來還挺高興,從去年年底開始,市裡就開始強調要將開區作為市裡的重要工作來抓,他去了那裡,應該會有用武之地。而且局裡讓他馬上就到開區報到,顯然開區這邊的需求很急迫,這就體現了他的重要性。
不料,他所熟悉的開區兩位主要領導竟然都不知道這件事,這讓他也迷糊起來,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要不是盧局長當面交代,他甚至懷疑是有人跟他開玩笑。
他很快想到盧局長當時跟他說的話,是讓他直接來開區找新來的包主任報到,看來是這位包主任的新思路,只怕連兩位副主任都不知道這件事。
「我也是中午剛剛得到的消息,是我們盧局長親自找我談話,讓我下午就來開區報到。」吳玉誠看了看閻安平和霍迎才:「盧局長還說,讓我來了以後,先找新來的包主任——」
「包主任?」閻安平看了看霍迎才,恰好後者也看過來,兩個人都是老狐狸,幾乎馬上想到是包飛揚將吳玉誠要過來的,至於包飛揚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們又立刻想到今天上午生的事情。
他們這才明白為什麼吳玉誠的態度會變得這樣熱情,同以前相比簡直就是判若兩人。以前吳玉誠是司法局的幹部,雖然級別還沒有閻安平和霍迎才高,但也算是開區在業務上的領導,所以在牽扯到巨大利益的情況下,吳玉誠當然會在閻安平和霍迎才的面前表現得十分高傲和強硬。
但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吳玉誠被借調到了臨港開區管委會,成了閻安平和霍迎才的下屬,雙方一下子有了上下級的關係,吳玉誠掌握的那些法律專業知識就成了擺設。在上下級之間,講的不是法律,而是命令和服從。
「哦,原來是這樣。」閻安平看向吳玉誠的目光中不禁有些同情:「前面那一間就是包主任的辦公室,這個時候包主任應該已經在裡面了,吳主任你快過去吧!」
「好的好的!謝謝兩位領導,那我先去包主任那裡報到,然後再向兩位領導匯報工作。」吳玉誠顯然也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他連忙躬了躬身向閻安平和霍迎才打招呼,然後才走向包飛揚的辦公室。
看著吳玉誠離開的背影,閻安平與霍迎才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心照不宣地走進霍迎才的辦公室。
「老閻啊,你看吳玉誠真是包飛揚從司法局那邊要過來的?」兩個人心事重重地坐到沙上,默默點上一根菸,無言地吸了幾口,最後霍迎才終於忍不住問道。
閻安平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肯定是了,你沒聽到吳玉誠說嗎,是他們局長親自跟他談的話,不會有錯的。」
「說到這個吳玉誠,以前還真沒看出來,原來他的腰也能夠彎下來。」霍迎才撇了撇嘴角,有些不屑地說道。因為吳玉明的事情,他們沒少受吳玉誠的氣,現在看到吳玉誠卑躬屈膝的樣子,都感到出了口惡氣。
霍迎才看了閻安平一眼,又道:「老閻,你說包主任調這個姓吳的過來,就是為了早上那件事?」
「肯定是。」閻安平點了點頭:「吳玉明不就是因為有這個堂弟,才開口閉口律,以前我們也不是沒有做過...
吳玉誠的工作,不過那個時候吳玉誠比他堂兄還傲氣,可是你看現在,剛剛那個熱情勁,讓他去做他吳玉明的工作,這個就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對啊,我們以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霍迎才懊惱地拍了下大腿,頓了頓又道:「看來,咱們這位包主任還是挺有手段的。」
閻安平默然地點了點頭,他還有句話沒有說出來,就算他們有這個想法,也不見得就能讓吳玉誠過來,更不可能上午打電話,下午司法局就讓人來報到,包飛揚不但有手腕,還有能量,這才是最讓他感到忌憚的。或許跟他爭下去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可是閻安平的心裡總是有些不忿,畢竟當初他差一點就坐上了那個位置,現在卻被包飛揚佔了去。
官場上一步爭先步步爭先,一步落後就步步落後,尤其是在中央一再強調幹部年輕化的情況下,錯過了這一次,他還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才會有機會,就算以後還有機會,年齡問題也可能讓他的展空間大大變窄。
有時候,他也不得不爭。
吳玉誠看到包飛揚,頓時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包飛揚竟然這麼年輕,不過他並沒有因為包飛揚年輕而在態度上有所輕慢,反而表現得更加謙卑和恭敬,因為他也知道,包飛揚這麼年輕就能成為開區臨港開區管委會的一把手,說明他的背景肯定非常驚人。
「包主任,您好,我是司法局的吳玉誠,我們盧局長讓我過來向您報到,以後我就是您手底下的兵了,領導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我一定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務。」吳玉誠立馬開始表忠心,這也是他在官場上的為官之道。
包飛揚抬頭看了一眼,吳玉誠臉上的笑容不由更加謙卑了幾分。
包飛揚點了點頭:「玉誠同志,是這樣的,臨港開區作為市裡改革開的窗口和產業高地,不管是日常的行政管理,還是與投資商打交道,都會涉及到很多法律問題,所以我向市裡將你要過來,希望你能夠在這方面揮重要的作用。」
「既然上任來,就要立即進入角色。我這邊現在就有一份工作要交給你處理。」包飛揚看著吳玉誠,將一份材料向前推了推。
「這份材料你先看一下,然後抓緊時間進行處理。」包飛揚說道:「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內你要讓對方同意搬遷,或者給我一個切實可行的工作方案。」
聽到包飛揚的話,吳玉誠剛開始還有些興奮,覺得包飛揚雖然年輕,但是年輕人的眼光就是不一樣,知道法律的重要性,這可是他等了很久的機會啊。等他接過材料,翻了兩頁,立刻感覺一桶冰水倒在身上,從頭涼到腳。
「包、包主任,這個、這個事情……」吳玉誠有心推掉這件事,可是一時間他又找不出合適的理由,他馬上就明白包飛揚將自己借調過來並不是看重自己,更不是想要重用自己,這其實就是一個陷阱,是要讓自己去做堂兄吳玉明的工作。他心裡有些惱火,覺得包飛揚這樣做實在是太卑鄙了。做人怎麼能夠這樣?這個姓包的,簡直比閻安平和霍迎才還陰險!
「怎麼,玉誠同志你有什麼顧慮嗎?」包飛揚盯著吳玉誠說道,他當然也知道這種做法並不符合常規,但是吳玉明的砂石場搬遷問題拖延了兩年多,吳玉明仗著吳玉誠的關係,提出了非常過份的要求,而且吳玉誠又利用他在司法局工作的關係,為吳玉明出謀劃策,讓臨港開區管委會的工作遲遲沒有進展。包飛揚想要在短時間內解決這個問題,一般的辦法肯定沒有用,讓吳玉誠來負責這件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無疑是最有效的辦法。
「啊,沒、沒有沒有……」吳玉誠連忙搖了搖頭,他知道包飛揚一定很清楚他和吳玉明的關係,這件事肯定是有預謀的。
吳玉誠現在面臨一個選擇,如果他能夠大義滅親,完成包飛揚交代的任務,說不定就能夠得到包飛揚的信任,在臨港開區管委會站穩腳跟。
法律援助中心作為司法局直屬的一個事業單位,吳玉誠在裡面當副主任,其實前景有限,當然不如在臨港開區管委會,做好了以後的展空間很大。
如果他拒絕接受這個任務,那就會得罪包飛揚,肯定沒有好果子吃,說不定就會被包飛揚扔到哪個角落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