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Babcorn 2018-2-8 18:10: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5 346124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45
第八百五十九章點撥


  「飛揚啊,這次的事情多虧你了。」酒宴結束以後,張洪祥回到靖城市人民醫院繼續留院觀察,在離開靖城返回台湖治療前,他還是呆在各項醫學設備都比較齊全,醫護人員配備也比較完善的醫院住更為妥當,以便隨時觀察身體變化情況,與其感情甚篤的夫人張若琳牽掛丈夫,自然是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守護左右。

  醫院方面本來對張洪祥就比較重視,安排在高幹特護病房。這次范晉陸又特地下了指示,把高幹病房中條件最好的那間特護病房拿出來給張洪祥。比起原來那間特護病房,這間新特護病房足足大了有兩倍,裡面就是一個完整的三室兩廳的結構,陽光充足,環境安靜幽雅,居住條件及裝潢設備等比外面的五星級酒店也不簧多讓。至於其他,倒是和以前也沒有什麼區別,護士每天還是會定時更換外面客廳的鮮花,早晚提供兩次水果之類等等。

  宏達集團以張誠山為首的一行人員及其從台湖請來的醫療小組婉謝了靖城市政府的安排,由張誠山的助理訂下在靖城的一家五星級賓館下榻休息。包飛揚及從北京請來的專家組成員等人則由范晉陸安排在市委小招休息。

  一場宴席賓主皆歡,眾人相繼散去後,在市委小招2008號房間內,范晉陸終於找到機會和包飛揚單獨坐在一起,包飛揚泡好了兩杯茶。遞了一杯到范晉陸面前笑了笑說:

  「范書記,你今天辛苦了,現在事情終於解決了。你也可以放心了,喝杯茶放鬆一下,舒緩舒緩神經。這是我師父從西樵山親自採摘炒制的鳳凰單樅,和普通的鳳凰單樅味道不一樣,范書記不妨試一試。」

  范晉陸聞言後,並沒有馬上喝那杯遞過來的烏龍茶,只將茶杯往桌上輕輕一放。人卻突然站起來,向包飛揚深深一躬。包飛揚唬的連忙起身道:「范書記太客氣了。請你喝一杯茶而已,何必行這麼大的禮。」

  「包縣長你說笑了,你當然知道我不是為了茶。今日之事多虧了有你及時出現,才得以成功化解。壞事變好事。當然我個人的榮辱前程事小,但如果因此壞了靖城市的名聲,影響全市以後的招商引資工作,給靖城市的發展拖了後腿,那我就成靖城市的罪人了。」

  范晉陸頗為感慨地說道,他這個人是個做實事的人,並不像有些官員只為了自己的官職和權位,政績只是當成他們陞官的手段和工具。而且范晉陸此人處事公私分明,即使是被他提拔的焦孟德在與包飛揚的政治鬥爭中失利下台。也並不記恨,他欣賞有實力有幹勁的幹部,而不是不問是非一味護短。袒護自己派系的下屬。

  自從到靖城上任以來,范晉陸就一心為了靖城市的發展竭盡全力,如果因為這件事而讓外商對靖城產生惡劣的印象,從而導致靖城市的招商引資變得困難,那還真是造化弄人了,靖城市在全省來說本來就屬於經濟比較落後的地區。好不容易近幾年才稍有起色,范晉陸也剛剛感覺能將經濟建設搞好。而且他也有信心相信,假以時日一定追上那些經濟相對發達的沿海經濟開發區,領著全市人民奔小康,讓老百姓們都過上好日子,若今日發生這樣的事件沒有得到妥善解決,影響靖城以後一系列的發展規劃,范晉陸即使引咎辭職,以他這種正直無私、嚴於律已的性格,肯定心裡仍是內疚萬分,這輩子恐怕都不好受了。

  幸好,包飛揚的出現讓張洪祥在靖城突然發病事件出現讓人出乎意料的反轉,要知道當時連託了很多重關係請來的國內醫學泰斗人物------京城協和醫院神經內科的首席專家劉方軍教授都對這樣一個特殊罕見的病例沒有辦法的時候,他幾乎已經絕望了,腦海中也預演出一系列此事造成的惡劣影響,準備黯然接受最壞的結果。

  「范書記,你這是干什麼!」包飛揚連忙伸手拉住范晉陸,不讓他彎腰,不管是從年齡輩份還是從官場級別,甚至從秉性為人上來說,包飛揚都認為要對范晉陸十分的尊重。他對范晉陸除了應的有尊重之外,更對他憂國憂民的思想有一種由衷的敬佩和欣賞,面對一個自己內心如此敬佩尊重的人,他怎麼好受對方如此大禮。

  「這件事本來就和范書記、和靖城市沒有干係,我想就算沒有我的話,事後張家也會想明白這一點的,以張家的家勢和在華人世界的聲望地位,肯定也不會拿這件事做文章,范書記一心為了靖城市的發展,靖城人民肯定會永遠記得您的。」包飛揚連忙說道。

  「哈哈——」看到包飛揚並沒有因為這件事居功自傲,反而非常謙虛地一筆抹殺了他自己的功勞,范晉陸不由渾身放鬆地笑了起來。

  作為包飛揚的上司,他當然十分感激包飛揚對自己的幫助,可要是包飛揚因此而總是將這件事放在嘴邊,甚至以他的恩人自居的話,未免也會讓兩個人的關係變得微妙和尷尬,要是包飛揚攜恩自重,向范晉陸提出什麼要求的話,范晉陸是答應好,還是不答應好?

  包飛揚懂得進退,知道分寸,范晉陸更加感激,也對這個年輕人更加欣賞。事情當然不會像包飛揚說得那麼簡單,張家或許不會因為這件事遷怒到范晉陸身上,對他打擊報復,但是范晉陸在政治上的對手也不少,他們肯定會利用這件事做文章,涉及到台湖首富的張家,那時候將沒有人能夠站出來幫他說話。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張洪祥沒有事,意味著這種攻擊的力度會大大下降。而且包飛揚還在張誠山的面前幫范晉陸說了話。張家明確表示這件事與靖城市、與范晉陸本人沒有關係,范晉陸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進行反擊,他身後的人也就可以站出來幫助他說話。從而順利度過這一次的政治危機。

  「好了,你做了什麼我都心裡有數,不要說張先生這次不能恢復,就算是他現在恢復了,有些影響也很難挽回,至少要讓他們在靖城投資,除了你們望海。我看其他地方怕是都沒有可能了。」范晉陸搖了搖頭,微微嘆了口氣。這一次他能夠邀請張洪祥來市裡考察。還是通過他的老領導的介紹,這一次發生意外,老領導也將他罵了個狗血噴頭,這也是他非常感激包飛揚的原因。真要是張洪祥出事,也會牽連到老領導,讓老領導沒法交代。張洪祥這一次的考察並沒有具體項目,只是對靖城市的投資環境進行考察,這次的事情發生以後,雖然結果皆大歡喜,但恐怕短時間內,張洪祥是不會來靖城投資了。

  「我們望海現在要集中資源和精力打造造紙產業園,恐怕也沒有張家能夠看得上的項目。」包飛揚微微一笑。他知道范晉陸話裡的意思,望海縣現在的發展是很快,但也有些太出風頭了。如果這次也像金光集團那次一樣。張洪祥本來考察的是其他地方,最後卻還是去瞭望海投資的話,恐怕望海縣在市裡就要引起公憤了。

  范晉陸見包飛揚如此靈透,不露痕跡的就將自己的心中隱藏的擔憂化解了,這年輕人懂進退,不居功。更不會以功勞為籌碼換取利益,能力出眾卻又謙和有度。心中不禁更為欣賞,輕輕點了點頭,拿起煙盒抽出一根,然後將煙盒扔到包飛揚的面前:「你也來一根吧,隨意點,對你對望海縣,我還想多說兩句。」

  「范書記您請說。」包飛揚接過煙盒,從裡面抽出一根香菸,但是並沒有急著點上。

  范晉陸點上煙,緩緩吸了兩口,然後才隔著薄薄的青煙對包飛揚說道:「望海縣現在的發展勢頭很好,造紙產業的框架已經形成,招商引資工作成績喜人,市裡其他縣區有意效仿的不少,尤其是沿海幾個縣市區。」

  范晉陸並沒有將話說透,不過包飛揚一點就通,知道有其他縣市區也想搞葦紙一體化。這樣的情況在國內很常見,大家往往都是看到誰搞得好了,然後就一窩蜂地搞起來。就像前些年家電暢銷,於是全國各地瘋狂地上馬電冰箱、洗衣機、電風扇項目,有的項目因為原材料和配套問題產能根本無法發揮出來,有的項目很快出現產能過剩,這也是當前中央要控制投資過熱的原因,因為其中很多都是重複投資,未來幾年惡果就會集中體現。

  望海縣現在搞得這麼好,其他縣區要是不想效仿反而會更奇怪,望海縣在招商引資的過程中,也沒少遇到投資商被截胡的事情,當然,望海縣搞產業鏈的協同和配套,擁有其他地方無法提供的優越條件,所以目前受到的影響並不大。

  「我市沿海宜葦灘塗如果得到充分的開發,可以有一千萬噸紙漿的生產規模,另外我市的河汊湖蕩適宜生長蘆葦的地方也有很多,也就是說葦紙產業的潛能還可以更大,從這個量上面來看,多建幾個造紙廠是可以的。但這樣做的前提是宜葦灘塗得到充分的開發,否則兩三年內金光集團的一期工程產能用足,就能夠消耗掉現在蘆葦產量的絕大部分。」包飛揚想了想,緩緩說道,他現在對葦紙產業的瞭解可謂非常充分,完全可以信手拈來。

  「我以前就提出過,市裡應該對沿海灘塗的開發做一個總體的測算和規劃,整個灘塗的容量有多大、多少可以用來發展葦灘,還有多少用來做其他的,河汊湖蕩也是一樣,然後還要規劃合理的紙漿產能,不能大家一哄而上,但是蘆葦的生產沒有跟上,就會面臨原料不足的情況,但是又不能一哄而上去種蘆葦,又會破壞生態環境。」包飛揚說道。

  「我們現在看到葦紙產業有搞頭,但是可能還有其他的產業效益更高,比如灘塗特種養殖,所以我們也不能夠將所有能夠種植蘆葦的地方都種上蘆葦,那也是不合理的,必須要有規劃。」

  范晉陸點了點頭:「聽說你們望海縣請了省裡的專家在做灘塗的、城市的、產業的、農村的發展規劃,這方面市裡有在做,但是相關工作可能反而落在了你們的後面。」

  包飛揚略一沉吟:「這個工作望海縣可以配合市裡面一起來做,不過需要市裡來牽頭。」

  全市的合理規劃對望海縣也是有好處的,包飛揚知道范晉陸跟自己提這些並不是想要求自己做什麼,而是在提醒自己,望海縣的發展是很迅速,但是這種非常規的發展,在外部很可能會面臨一些不和諧的聲音。這些聲音包飛揚也是知道的,比如就有很多人說不能讓好處都給望海縣,我們也要搞葦紙一體化、搞造紙廠。如果是正常的市場競爭,包飛揚並不擔心,但是華夏的很多事情都是政府在主導,如果政府要搞,下面肯定有人會捧場,反正也不需要用自己的錢,政府都會支持,政府沒有錢,但是可以幫忙從銀行貸款,最後是不是能搞好?有很多項目都是這樣搞爛掉的。

  「另外,我們望海縣和向海縣、濱城縣已經聯合成立了蘆葦資源開發公司,我想我們也可以和其他縣區聯合成立這樣的公司,大家一起來規劃和推動宜葦灘塗的開發利用。如果有條件的地方要發展造紙產業,我們望海縣也可以與對方分享技術、市場信息和產業發展經驗,推動造紙產業在市內的合理佈局與發展。」包飛揚說道。

  看著侃侃而談的包飛揚,范晉陸滿意地點了點頭,包飛揚的政治智慧非常高,他只是稍微點撥了一下,包飛揚就立刻意識到哪裡存在問題。望海縣搞得好,但是如果大家群起效仿,甚至市裡再在其他地方搞一個葦紙一體化試點,或者鼓勵大家都來搞,那麼外部的環境就會亂,就會為望海縣的發展留下隱患。比如產能過剩、惡性競爭、原材料供應短缺、生態環境破壞等等。

  望海縣願意分享經驗、分享技術和市場,看似是吃了虧,但這些東西都是望海縣獨有的資源,當然也不能夠白白拿出來,望海縣拿出這些資源,就可以參與、影響甚至是主導全市造紙產業的發展。藏在手心裡只能一時得利,拿出來卻可以消除很多隱患,綜合權衡,可能還是後面這種做法更加有利。

  包飛揚非常感激范晉陸能夠向他提出這一點,雖然他其實也有覺察,但是並沒有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這種事情越早佈局越容易,一旦等到有地方開始行動,望海縣再想介入進去,恐怕別人就不願意了。而在他們還沒有做成的時候出手,就好像是雪中送炭,那就不是望海縣想要進去,而是別人求著望海縣加入。

  現在之所以沒有人來「求」,那是大家都認為望海縣捂都來不及,怎麼會跟大家分享,培養自己的競爭對手呢?但問題的根本在於就算望海縣不去培養,這些競爭對手也會冒出來,與其到時候惡性競爭,不如參與進來,大家一起良性競爭,共同將盤子做大。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45
第八百六十章 趕赴省城


  經過劉華陽的幾天細心的治療,張洪祥的原本病情嚴重的讓專家教授都束手無策的身體恢復得很快,狀況也比較穩定。台湖張家動用他們在內地政府方面的的關係,很快就順利辦妥了劉華陽去台湖的手續,三天後就搭乘張誠山帶來的專機,直飛台湖。

  而在這三天內,不但靖城市的相關各級領導紛紛前來探望並表示慰問,省裡也派了一位副書記到靖城親自過問此事,並表示省級部門領導對張洪祥的慰問,以表示關注和重視。這些各級政府領導們都是由這幾日在內地暫時的張家代表張誠山負責接待。

  在和省市領導的接觸中,張誠山一再強調這次的意外與地方上沒有關係,純屬意外,而且特別強調了范晉6在接待與後來治療當中揮的作用,表明了台湖張家對范晉6的善意。

  范晉6不但沒有因為這件事受到責難,反而聲威更隆,那些原本打算借此事對范晉6展開攻擊的人也只能偃旗息鼓,有一些隨同范晉6一道負責接待招商引資工作的其他官員,後悔當初聽說出事以後怕擔責任,立即遠遠的躲了開去,藉口有其他事務需要處理不再露面,想把自己摘乾淨,卻陰差陽錯地失去了藉機和張家拉近關係的大好機會,而如今事情已經得到解決,他們就是想再湊上來,也不再可能,當初他們的所作所為,以張家人馳騁商海的精明。也不可能當傻子,不明白這些善於推卸責任打太極的官員是什麼人。

  至於這一次治療當中的內情,在坊間也有傳聞。流傳著好幾種說法,但是外界真正知道詳情的人只有少數那麼幾位。

  不過通過范晉6等人對整件事毫不隱瞞的如實介紹,靖城市的市委書記齊少軍、市長孟凡均、以及幾位市委常委都知道正是望縣副縣長包飛揚在其中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並且和張家建立了極為密切的關係。而那們被省裡派來靖城過問此事的省委副書記在事後也專門提到了包飛揚。

  包飛揚這次來市裡,實屬無心插柳,原本是為了說服市裡能夠和海州市一起向省交通廳遞交關於建設冠河大橋與臨海公路的項目計畫書,沒想到會遇上張洪祥這件事。而自己上一世的奇特經歷,也讓他解決了眾多專家教授都無法解決的醫學難題。並當場成功緩解了張洪祥的病情,一切都是如此的因緣巧合,如果實在要追究什麼原因的話,也許只能用緣份來解釋吧。上天注定讓包飛揚來解救張洪祥這場大難,讓他們之間因此結下善緣。

  實際上包飛揚在和市交通局以及分管交通的常務副市長王景書的溝通進行得並不順利,直到張誠山、張洪祥等人離開後也沒有得到肯定的答覆。

  范晉6知道以後,在常委會上提起這件事,並先表明了支持的態度,並得到組織部長宋毓德、紀委書記溫立平等人的支持,最後市委書記齊少軍、市長孟凡均也表態支持,一致決定向省裡提交方案。

  常委會上通過以後,靖城市終於和海州市一起向省交通廳遞交了關於建設冠河大橋與臨海公路的項目計畫書。至此,備受阻撓的冠河大橋與臨海公路項目終於在歷經千難之後,得到了上級部門的認可和支持。而這兩個工程也被當成了一個整體:環海州灣南翼交通建設項目。

  海州市正式提出了打造側翼經濟帶的展方略,當然在官方公開的言論當中,並沒有人提及側翼先行,進而推動核心區升級的說法。

  實際上海州市也並不認同這種做法,出於對城市整體經濟規劃的考慮,他們還是希望核心區獲得更大更快的展。答應與靖城市聯合推動南翼交通建設也是基於這個出點,他們希望讓人看到環海州灣的展格局與勢頭。進而推動核心港區的招商建設。

  項目方案遞上去,不代表省裡就一定會批,冠河大橋與臨海公路這兩項工程加在一起,放在江北省也算一個比較大的中型項目,而就其意義來說,很可能會被劃入大型項目的範疇。

  兩市的主要領導都已經跟省裡面有過溝通,甚至向主要領導匯報過,但是項目計畫書先要通過省交通廳的審查,否則就算省裡有領導支持,交通廳覺得具體的方案和計畫有問題,不予通過,市裡面同樣沒有辦法。

  不過有領導支持的話,方案只要沒有明顯的問題,一般都會很快通過初審。海州市和靖城市在將方案提交到交通廳以後,也沒有停止溝通和聯繫,但是省裡的答覆一直比較含糊,直到將近一個月後,包飛揚突然接到市交通局局長吳襄田的電話。

  吳襄田說道:「飛揚啊,冠河大橋與臨海公路的項目已經遞到省交通廳快一個月了,交通廳計畫處的羅處長剛剛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他對這個項目的前景還是很看好的。不過,他也有一些疑問,主要是關於望海縣境內道路交通建設和經濟展情況的,我想他是想弄清楚這條環海州灣側翼的交通走廊到底能不能夠揮出應有的作用。」

  「我已經向羅處長做了一些說明,不過我對你們縣裡的情況畢竟也不是很清楚,你看你是不是找機會跟羅處長匯報一下?」吳襄田說道。

  都快一個月了還沒有通過初審,這其中肯定有貓膩,吳襄田沒有點透,要麼他不知道,要麼就是不方便說,包飛揚也沒有多問,他沉吟了一下說道:「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吳局長您看我跟這位羅處長也不是很熟,是不是還請您幫忙引薦一下?」

  吳襄田作為靖城市交通局長。在市裡面各委局中排名也比較靠前,不過對於包飛揚這個剛剛來市裡任職半年卻早就已經聲名鵲起的年輕人也很客氣。所謂莫欺少年窮,何況是這麼年輕就已經鋒芒畢露的年輕幹部。一看就知道背景實力雄厚。

  吳襄田打了個哈哈說道:「好啊,這樣吧,你看看你什麼時候有空,最好跑一趟省城,我提前幫你打個電話跟羅處約一下。」

  「吳局最近不去市裡?」包飛揚問道:「吳局要是不在的話,我這個小小的縣裡的幹部到了省城,怕是別人連多看我一眼的興趣也沒有啊!」

  「包縣長你可真是謙虛啊。我聽說你跟省裡分管交通工作的王副省長還曾經一起吃過飯,不過是去交通廳說明一下情況。還能夠難得住你?」吳襄田笑著說道,其實能夠借這個機會加強和交通廳領導的聯繫,他也是願意的。不過吳襄田也知道包飛揚由於鋒芒畢露,在市裡也有不少對手。而且交通廳那邊的情況也比較複雜,吳襄田也不想輕易捲到裡面,所以並不準備跟包飛揚一起去省城。

  不過對於包飛揚提出來的其他問題,比如詢問在哪裡宴請這位羅處長,還有這位羅處長喜歡吃什麼等等,都很熱情地給予瞭解答。

  考慮到冠河大橋與臨海公路的重要性,包飛揚安排了一下工作,又向縣委書記徐平和縣長楊承東說明了一下情況,當天晚上就先開車趕到海州。然後坐夜裡的火車前往省城鳳湖。

  到了省城,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出了站,包飛揚打了個電話。很快見到專門來接他的趙和平。為了方便在省城活動,包飛揚這一次將秘書陳立和司機許棟樑都帶了過來,陳立和趙和平也算認識了,許棟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看到奧迪車上掛著的二號車牌,不由大吃一驚。這才知道包飛揚的背景還真是深不可測。

  大家打過招呼,上了車。趙和平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對包飛揚說道:「飛揚啊,領導上午想見見你,讓我將你直接接到他那邊去,從這邊去省政府正好要經過望海縣駐省辦,是不是先讓他們在那邊下車?」

  包飛揚沒有想到王虹鋒會這麼急著要見自己,本來他以為最多中午能夠一起吃個飯,他驚訝地看了趙和平一眼:「行啊,就到駐省辦讓他們下來吧!」

  省長王虹鋒的辦公室有兩個門,其中一個門直接通向走廊,另一個門則連接秘書陳雨城的辦公室,其他人要進入王虹鋒的辦公室都要通過陳雨城的辦公室。

  陳雨城的辦公室裡,通常都會等候著一些想要見省長王虹鋒的人,今天的人似乎特別多,幾個重量級委局的一把手都坐在那裡,一邊心不在焉地聊著閒話,一邊不時地瞄向王虹鋒的辦公室。城說省長在打電話,讓他們稍等片刻,不過他們已經等了十幾分鐘,陳雨城卻還沒有放人進去的意思。

  他們知道省計委主任剛剛從裡面離開,現在裡面應該沒有人。不過陳雨城沒有說,也不知道省長什麼時候才會見他們,誰也不知道趙和平已經領著包飛揚從另外那個門進了王虹鋒的辦公室。

  再次看到王虹鋒,包飛揚現他看起來有些疲憊,而且眉頭微顰,似乎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難以決斷。

  「飛揚來啦,快坐吧!」王虹鋒招了招手,示意包飛揚坐到他對面,包飛揚走上去往桌上看了一眼,然後走到旁邊拿起熱水瓶,往王虹鋒的茶杯裡加了一點水,他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十分自然,動作很嫻熟,讓王虹鋒看了也不由暗暗點頭:趙家讓包飛揚下來就是想要鍛鍊他,現在看來包飛揚各方面的表現都很不錯。

  「飛揚啊,聽說你剛在靖城做了件大事,幫了你們范書記一個大忙,救了台湖宏達集團的少東?」王虹鋒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似乎很隨意地問道。

  一直看著王虹鋒的包飛揚卻現他的目光當中似乎閃過一絲緊張,不由感到十分奇怪,不知道王虹鋒在緊張什麼。他笑了笑說道:「出手救人的不是我,是我當年學武的師父,他的截脈術對張總的身體狀況剛好有用。」

  王虹鋒點了點頭,略微沉吟了一下,又問道:「那你師父的這種截脈術能不能治癒中風的後遺症?」

  「中風的後遺症?」包飛揚現王虹鋒問話的時候顯得非常緊張,目光熱切地望著自己,不由關切地問道:「王叔叔,是不是您認識的哪一位得了中風?」

  王虹鋒輕輕嘆了口:「算是吧,你師父有沒有這樣的辦法?」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45
第八百六十一章 江北變數


  「用現代醫學的說法來解釋,中風就是一種急性腦血管病,主要表現為腦部缺血或出血性損傷症狀,可以分為出血性腦中風和缺血性腦中風,正常應該如何治療,省裡應該有這方面的專家。」包飛揚想了想說道。

  王虹鋒既然這麼問,顯然患者在這以前已經在醫院經過了正常的治療,但是病情比較複雜,通過主流的醫學手段已經沒有辦法治癒,而就在不久前,恰巧包飛揚介紹其師父成功救治了各位醫學專家都拿不出來有效治方案的張洪祥的奇特病例,這事情傳到省裡也讓包飛揚又一次聲名大振。

  做為有心人而又與包飛揚私下就比較熟稔的王省長,在遇到同樣是醫院無法解決的病情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想到通過包飛揚的師父,想通過包飛揚請動他師父,看其能否能再展神效,做到醫院主流醫學手段也不能做到的事情,神奇的治癒這例讓眾多心腦血管專家頭痛的病例呢。

  「我師傅他的截脈術其實是一種練武手段,但有時候針對一些特殊情況,也能起到整理身體的作用,不過對中風可能並沒有什麼用。」

  包飛揚看到王虹鋒聽到他的話之後,頓時露出失望的表情,連忙又說道:「不過腦中風往往是因為身體本身的一些毛病引起的,現在有很多病例往往是通過現代先進的西醫治療並無效果,但一些患者經過現代主流醫學手段沒有辦法緩解病情後,抱著嘗試的心情用中醫的方法治療試一試,卻會驚喜的現病情居然神奇的得到好轉。」

  王虹鋒自然知道,中醫並不像西醫那樣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如果西醫的常規治療中風的手段,就是讓患者儘量平臥、針對性的降低血壓、或者直接找到病灶,進行外科手術治療等等等。他靠在椅背上,靜靜地聽包飛揚說下去。

  「按照中醫理論,人的身體狀況其實是存在宏觀的辯證關係,是相互聯繫,互為因果的。所以中風的原因,也可能是身體其他方面有所缺陷而導致的,當然具體原因還需要辯證的分析,我沒有學過醫,對這方面也不太懂,不過我師父他有一套拳法,每天練的話對調理身體很有好處,可以整體提高人體各方面機能,增加人體免疫力,使人的身體達到一種氣血平衡的最佳狀態,對中風患者的恢復也有一定的作用。」

  「哦,那是什麼拳法?」王虹鋒有些好奇地問道。

  王虹鋒當過兵,平常也練軍體拳鍛鍊身體,還跟包飛揚切磋過,知道包飛揚的拳法更厲害,不過據他觀察包飛揚的拳法十分剛猛,看上去顯然不是調理身體的拳法。

  包飛揚笑道:「師父的土球拳,應該算是南派的內家拳吧!」

  「是嗎?那你看什麼時候能夠讓你師父到省裡來一趟,讓我也有機會親眼看看,見識見識?」雖然還略微有些失望,不過一向對拳法感興趣的,有著軍人好武剛猛性格的王虹鋒對包飛揚說的那套拳也頗有興趣。

  「那套拳我也會,不過練的還不算很醇熟,自己現在也還在練習提高的過程中,要教人的話,還是我師父更有把握。」包飛揚笑了笑說道。

  王虹鋒看了包飛揚一眼,略一沉吟,然後說道:「這治病救人的事情,還是慎重點,可比不得一般的練武健身,你看你能不能盡快將你師父請到鳳湖來?省委胡書記的身體出了點狀況,希望你師父的拳法可以幫胡書記盡快康復。」

  聽到王虹鋒這樣說,包飛揚心裡不由暗暗大吃一驚。省委只有一個姓胡的書記,那就是省委一把手胡遙林,聽王虹鋒話裡的意思,胡遙林應該是罹患了中風,而且恢復情況可能並不理想,所以王虹鋒才會在他剛剛趕到省城的時候就急著派人找他過來,向他仔細詢問截脈術的情況。

  只是截脈術並不是萬能的,不但截脈術拿中風沒有辦法,就算是他師父掌握的那些鍛鍊身體的辦法,也只能夠幫助恢復、調理身體狀態,卻也不能夠說一定有很好的效果。

  「師父他前幾天跟著張氏集團一行人員一道去台湖給張洪祥治病了,根據治療的時候安排,估計這時候應該差不多了,既然王叔叔現在這邊情況比較著急,我馬上就跟他聯繫,讓他盡快趕回來。不過這種鍛鍊方法雖然對中風患者的恢復有效果,但也只能夠起到一定的輔助作用,我也不能保證鍛鍊之後身體就能完全恢復到健康水平。」包飛揚連忙說道。

  王虹鋒點了點頭說道:「只要能夠有一些作用,那就可以,既然只能是輔助恢復,時間上倒是不一定很急,可以再等幾天。」

  雖然王虹鋒在剛才的交談中並沒有多說,不過包飛揚還是從他那裡得知省委一號胡遙林突然中風住院的消息,胡遙林現在已經度過危險期,但是今後能夠恢復到什麼程度,則是誰也不敢保證的事情。

  好一點的結果是,也許過段時間胡遙林就可以恢復如初,繼續履行他作為江北省一號的職責;壞一點結果是,又或者他並不能夠恢復到能夠正常工作的狀態,如果是後者,則意味著江北省的政局將會產生新的變化,也怪不得王虹鋒如此緊張看重這件事情,事關緊迫,刻不容緩啊。

  當天晚上,包飛揚就跟台湖張家那邊取得聯繫,經過一些簡單的溝通,得知劉華陽已經結束了給張洪祥的常規治療,以後只要一個月檢查調理一次就可以了。結束治療以後,劉華陽前天已經離開張家,去探幽攬勝去了,本來張家給他配備了專門的導遊、司機、車輛,也將台湖比較有名的景點路線全都安排好,但劉華陽自由閒散慣了,並不喜歡富貴人家這樣前呼後擁的方式去旅遊,拒絕了張家的盛情安排,堅持要一個人隨意走走就好,張家人也不好勉強,只好順著他的意思,只要他能一個月之後,在張洪祥檢查調理的時間回到張家給張洪祥繼續治療就可以了。

  劉華陽是個老派人,不太喜歡現代化高科技的物品,不喜歡帶手機,覺得能隨時被人找到,不自由。這樣一來,張家一時半會兒也聯繫不上,不過張家已經答應想辦法找人,以張家在台湖的勢力,只要劉華陽不是鑽進杳無人煙的深山老林的裡修道,以張家在台湖廣大的人脈網及遍佈台湖各處的集團員工,應該能夠很快找到他的蹤跡。

  靖城市與海州市聯合提交的冠河大橋與臨海公路項目前後已經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按照省廳的規定,下面交上來的材料,一個月內一定要完成初審程序,包括初步審閱後要求下面補充材料、解答疑問等等,但是方案交上來將近一個月,交通廳才通知他們來回答疑問,從程序上來看,很可能是有人想要故意刁難。

  不過交通廳計畫處的這位羅處長倒是很給靖城市交通局的吳襄田面子,非常爽快地答應了包飛揚晚上請他吃飯的邀請。

  華夏人的酒桌文化源遠流長,很多事情都習慣在酒桌上解決,儘管不是很喜歡這種以吃喝的方式來解決工作上的問題,但包飛揚有時候也不得不遵從這樣的規則。他早早在鳳湖的星悅飯店訂好了包廂,地方和菜譜都是按照吳襄田的提議進行了細緻的安排,充分照顧到這位羅處長的喜好。

  包飛揚還特地請靖城市駐鳳湖辦事處的副處長胡峰作陪,上次吳襄田在省城請羅處長吃飯的時候,胡峰就在場,兩人也算是熟人了,有個熟人在場,兩邊互相能拉籠拉籠關係,說話也方便。

  包飛揚雖然只是望海縣的副縣長,和胡峰的級別一樣,不過胡峰知道望海縣和包飛揚最近的風頭很勁,在江北省很多政府官員看來是前途不可限量,雖然還不至於讓他曲意逢迎,但肯定願意與之建立良好的關係,也幾乎是有求必應。

  兩個人都提前來到預訂的酒店,坐在一樓的大堂閒聊,同時等待計畫處的羅處長。胡峰笑著給包飛揚介紹一些省城的見聞趣事:「計畫處幾乎是交通廳最有實權的部門,負責編報和下達全省的交通中長期展規劃、前期工作計畫、年度計畫、並檢查計畫執行情況。負責交通基礎設施建設項目的前期工作和行業管理。」

  「也就是說,但凡地方上在交通領域的比較大的動作,不管是基礎設施建設,還是行業展,都要通過計畫處審批,要列入省裡的計畫,才能夠推進,而列入省計畫的各項工程和計畫,計畫處均有監督和管理的權力。」胡峰說道,似乎生怕包飛揚對計畫處的情況不瞭解。

  包飛揚當然也做過這方面的功課,他笑了笑,對胡峰說道:「胡主任應該經常要跟交通廳、跟計畫處打交道?」

  胡峰點了點頭:「你說對了,計畫處是我們打交道最多的,然後才是綜合處和財務處,財務處管錢袋子,綜合處什麼都管,但是進不了計畫,你就什麼機會都沒有。」

  包飛揚對此也深有體會地點了點頭,說白了,計畫處掌握的是審批權,這向來就是政府權力的核心,同時也是最容易出問題的地方。

  「既然如此,胡主任對這位計畫處的羅聞喜處長也應該比較熟悉吧?」包飛揚問道。

  胡峰聞絃歌而知雅意,知道包飛揚這是想要打聽羅聞喜個人的相關情況,他想了想說道:「羅處長今年大概四十多歲,大約是兩年多以前,劉廳長上任以後提拔起來的,最近似乎也在要求上進,據說他和省路橋公司那邊的關係很不錯。」

  四十多歲而不是四十出頭,而且剛剛升任副處長兩年多時間,在中央一再強調年輕化、專業化、知識化的大背景下,這個年齡其實有些尷尬,就算後面有人,到正處級也就差不多了。如果個人能力強一點,或許還可以成為縣委書記這樣的地方一把手,要是保守一點,也就只能在省直機關擔任一個處長。

  羅聞喜是兩年多以前劉道勤執掌交通廳以後提拔上來的幹部,而劉道勤出身路橋公司,羅聞喜又和路橋公司的關係不錯,可見他應該是交通廳廳長劉道勤這條線上的。

  羅聞喜最近要求上進,怕是在省城這邊的表現比較活躍,這其中的意味就很深長了,如果羅聞喜要的是成績,那還好辦,如果他還想要別的,恐怕就很難滿足了。

  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幾分鐘,羅聞喜欣然而來,這時候包飛揚與胡峰已經站在酒店門口等待,連忙迎上去打招呼。

  「早就聽說靖城市有一位非常年輕的副縣長,今天一見,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年輕,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羅聞喜伸手拍了拍包飛揚的手臂,頗為熱情地說道,不過語氣多少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包飛揚笑了笑道:「羅處長您是領導,我還要向您多多請教。」

  「請教二字我可不敢當,我也就是比你痴長幾歲,多認識幾個人。」羅聞喜滿面笑容地說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海風建設的薛總薛海風,你們都是年輕人,有空不妨多交流交流。」

  「包縣長你好,我們見過面的,不知道包縣長還有沒有印象?」薛海風跟包飛揚握了握手,笑著說道。

  「當然,薛總的風采,我一直是很仰慕的。」包飛揚笑道。靖城市荷花節期間,包飛揚曾經和薛海風見過一面,當時薛海風和孟凡均、卜光學等人在一起,雙方的關係談不上多融洽。現在薛海風和羅聞喜一起赴宴,不管羅聞喜是不是知道這段舊聞,恐怕薛海風也是另有所圖。

  大家寒暄了幾句,走進包廂坐下,胡峰和羅聞喜算是熟人,胡峰也是搞接待的能人,很快就將氣氛搞得很熱烈,羅聞喜也沒有擺省廳幹部的架子,和胡峰、包飛揚杯來盞去,很是熱絡。薛海風也和包飛揚吃了幾次酒,似乎過去的芥蒂已經煙消雲散。

  不過包飛揚心裡的警惕卻絲毫沒有減少,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羅聞喜和薛海風現在的姿態越低,要求可能就越高。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45
第八百六十二章 斷然拒絕


  看看鋪墊足夠了,氣氛已經搞的差不多,大家都比較融洽樣子,包飛揚找了個機會,端起酒杯對羅聞喜說道:「羅處長,聽我們吳局說,有關冠河大橋與臨海公路的項目,您有些情況想要瞭解?」

  羅聞喜和薛海風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放下杯子,笑呵呵地說道:「是有一些疑問,聽說包縣長是望海縣經濟建設的負責人,所以我就想通過包縣長瞭解一下,以望海縣現在的經濟發展水平,這樣一條高等級公路與大橋的經濟效益真的能夠充分發揮嗎?包縣長應該也知道,現在省裡要修路的地方太多了,省裡只能夠有重點地給予支持。」

  包飛揚不知道羅聞喜問這些話的目的是什麼,既然他問到,出於尊重和對工作的責任心,也就簡單介紹了一下望海縣的經濟發展狀況:「望海縣處於靖城市經濟相對比較落後的北部地區,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沒有一個強有力的經濟支撐型產業,而且目前的經濟發展水平確實比較低,不過,隨著最近招商引資引進的葦紙一體化項目的推進和帶動,望海縣未來的發展充滿了蓬勃的朝氣和新的活力,未來三到五年內將形成一個數十億甚至上百億的產業集群,現在簡陋落後的交通條件已經遠遠無法滿足未來的經濟發展狀況,因此打通臨海公路對於我們來說就成了當務之急。」

  「僅僅一個葦紙一體化。一個造紙產業,就有那麼大的運輸需求?」羅聞喜有些疑惑地問道。

  包飛揚點了點頭說道:「造紙產業雖然聽上去只是一個產業,但它其中的內容非常豐富。外延更加廣闊,所以圍繞造紙業做文章,繼而開發相關系列的產業,打造一個規模百億產業集群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對於運輸的需求也非常大,縣裡經過會議討論研究,最近還打算對縣屬國有運輸企業進行重組。也是為了應對新的形勢下縣裡對交通的需求。」

  「羅處,這一點我倒是也瞭解過。造紙產業,尤其是葦紙對運輸的要求非常高,別的不說,就是分佈在沿海廣袤灘塗上的蘆葦要收割、處理。再集中送到造紙廠,這就是一個非常龐大的規模啊!」薛海風突然開口說道。

  羅聞喜好像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他奇怪地看了薛海風一眼:「哦,沒想到薛總對於這個也很瞭解?」

  薛海風笑了笑:「不瞞領導,當初在望海縣還沒有正式開展葦紙一體化項目的時候,靖城市的鹿鳴縣也有意搞葦紙一體化,鹿鳴縣的卜縣長邀請我去投資。造紙這個行業我沒有做過,不能夠隨便摻合,我就特地查閱了造紙產業的大量資料。仔細研究了一下,覺得以我們海風公司的條件,最適合做的就是沿海灘塗葦田的開發。因為第一我們對地方上很熟悉,第二我們公司經過多年順利的發展已經具備了一定的資本實力,我們公司內部管理層經過研究商議後,計畫可以將灘塗上的蘆葦收割整理,然後送到造紙廠,成為農戶與造紙廠之間的聯繫。既服務農戶,又服務造紙廠。也幫助了地方的經濟建設。」

  「這個主意不錯啊,那後來搞得怎麼樣?」羅聞喜聽到薛海風剛才那番話後,馬上配合默契地問道。

  薛海風笑著看了包飛揚一眼:「我們做了很多準備,連設備都買好了,誰知道鹿鳴縣的葦紙一體化項目沒能夠搞起來,倒是包縣長的望海縣搞起來了,我們的精力和投資都白費了。」

  「啊,那實在是太可惜了,那些購買的設備這豈不是都浪費了嗎?」羅聞喜看了看薛海風,又看了看包飛揚,似乎想了想又接著說道:「既然望海縣搞起了葦紙一體化,那麼也是需要這種葦田開發的投資吧?」

  聽到薛海風和羅聞喜你一句我一句的接話對答,如同兩個配合已久的默契的搭檔,表情生動地在台上背著台詞,演出了這段拙劣的雙簧,而針對的台下的觀眾其實就只有自己一個,包飛揚如何會不知道對方的心思,用腳趾頭想都已經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看來是薛海風看上了葦紙一體化項目中的葦田開發和蘆葦供應,還真是胃口不小啊!

  葦紙一體化項目使用蘆葦作為造紙原料,作為上游的蘆葦供應的重要性毋庸置疑,這也是靖城市最大的資源。蘆葦供應這個環節雖然在不懂行的外人眼裡看似簡單,不需要什麼專業技術和大量資本,但是明白其中奧妙的人都知道,這裡面可供做文章的地方其實並不少,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乏聰明人,尤其是那些嗅覺靈敏,逐味而來的聰明的商人。

  放在以前,靖城市沿海上千里的灘塗上到處都是的蘆葦根本就無人問津,不值什麼錢,就算這些蘆葦有一些用處,考慮到運輸成本,也基本上就是一文不值。

  但是望海縣新要啟動的葦紙一體化項目實施以後,這些蘆葦立刻就變成了寶貴的工業原料,成為很多人眼中的香餑餑。

  灘塗上到處都是野生的蘆葦,從生產成本來講幾乎為零,那些嗅覺靈敏的商人把握住商機,只需要投入一定的人工進行收割整理,花費運輸費用作為造紙原材料送到造紙廠就可以賣到一個不錯的價錢,因為是在本地,運輸費用也容易控制。雖然從價格來說,肯定不怎麼高,但是由於行業特性,造紙廠對原材料的需求量卻非常大,這樣一來總體利潤總額就非常可觀了,無怪乎有著逐利商人本性的薛海風要聞風而動,想要染指其中,分一杯羹。

  包飛揚抬頭看了賣力扮演捧哏角色的羅聞喜一眼。又看了看扮演逗哏角色的薛海風。

  很明顯,羅聞喜和薛海風的目的就是葦紙一體化項目當中的蘆葦,如果得不到滿意的答案。恐怕羅聞喜就會利用手中對項目的審批權,藉機拿冠河大橋與臨海公路的項目做文章,做出諸般刁難,以他長期以來對交通項目的熟悉程度,自然可以做到既能對你造成重重阻撓,但還能有理有據,讓你無話可說。

  所以雖然說他似乎是出於善意的建議。讓薛海風參與到望海縣葦紙一體化中的葦田開發項目,還美其名曰幫助望海縣共同實現葦紙一體化。但這其實就是利用手中對冠河大橋項目的審批權與包飛揚的一種交換,或者說是一種變相的要脅,至於私下裡薛海風與羅聞喜又是有著怎樣的利益交換就不得而知了。

  羅聞喜說完話,等了一會兒。還沒有聽到包飛揚對他的話做出任何回應,原本以為包飛揚有求於自己,心裡自以為十拿九穩的他臉上的笑容不禁漸漸僵硬起來。坐在一旁的胡峰看到情況不對,氣氛似乎隨著這個話題不知不覺的變得不像剛才那麼融洽了,還有些冷場的跡象,連忙在飯桌下面悄悄用腳踢了踢坐在他身邊包飛揚的小腿,在他想來,葦紙一體化的蘆葦業務給誰都是給,對這個項目本身並沒有什麼影響。既然羅聞喜在飯桌上已經將話說得這麼明顯了,還特地將薛海風也帶來一起吃飯,包飛揚說什麼也要給出一點回應才可以。

  「哈哈。羅處真是慧眼如炬。」薛海風突然笑了起來,他看著包飛揚,笑著說道:「包縣長,其實我這一次來,也確實是想打聽一下望海縣葦紙一體化項目的蘆葦供應問題,你也知道。我們公司為了這個項目,已經做了不少準備。我們願意參與到望海縣的葦紙一體化項目,參與到望海縣的建設當中。」

  「就看包縣長你能不能給這個機會了。」薛海風說明了來意,也將包飛揚逼到牆角,必須要表態。

  包飛揚抬頭看了薛海風一眼,突然笑了笑:「薛總應該知道,葦田的開發與蘆葦的供應所需要的投資其實並不多,這個環節最重要的是基層農戶的組織和資源的調配,而且這也不僅僅是望海縣的事情。」

  「有關這個問題,我們望海縣與向海縣、濱城縣已經達成了協議,由三縣出資,並拿出三縣的灘塗資源,再引入金光集團與方夏紙業等造紙企業的資金,成立一家蘆葦資源開發公司,統一進行三縣宜葦灘塗的開發,以及葦紙一體化所需蘆葦的採集與供應。」

  羅聞喜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包飛揚這是明確拒絕了薛海風的公司插手蘆葦開發經營,也就是說,包飛揚根本就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薛海風皺了皺眉頭:「包縣長真是大手筆啊,不過就算三個縣成立了蘆葦開發公司,負責收購蘆葦,但是底下的事情也需要人來做吧?我的要求也不多,只要能夠承包望海縣的蘆葦收購業務就可以了,至於向海縣與濱城縣那邊,我自己去談,包縣長你看怎麼樣?」

  羅聞喜也在旁邊沉聲說道:「現在講政企分開、市場經濟,政府不能夠包攬一切,與企業合作,確實是很有效的方法。」

  包飛揚看了看羅聞喜,又看了看薛海風,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我們歡迎薛總到望海縣投資,不過蘆葦收購這一塊,為了保障農戶利益,保障造紙廠所需要的原料,保證農戶與企業之間對接的順暢,我們還是希望通過國資為主的蘆葦資源開發公司來統攬,不可能再將一個縣的業務分包出去。」

  「那一個鄉呢?」薛海風冷冷地哼了一聲,頗有些敵意地問道。

  包飛揚看了薛海風一眼,依然搖了搖頭:「那也不可能,當然,如果薛總真的有興趣,可以承包一片灘塗,進行蘆葦的種植與開發,我想那也是前景很好的一項事業。」

  「哈哈,包飛揚,你覺得我薛海風像一個種田的農民嗎?」薛海風霍地站了起來,目光陰沉地看了包飛揚一眼,話中有話地說道:「好了,我還有點事,就不叨嘮了。不過,包縣長你最好還是考慮考慮,讓海風公司承包望海縣的蘆葦收購業務,對我對你對望海縣來說都是一件好事。我們海風公司不但擁有雄厚的資金實力,還有強大的人脈資源,讓海風公司落戶望海,以後你們要申請什麼建設項目,我們也是能夠幫上忙的。」

  「我也有點事情要先走。」羅聞喜也緊跟著薛海風站了起來:「包縣長,我覺得薛總說的這些話挺有道理,你不妨認真想一想。」

  胡峰看到這種情況,頓時急了,連忙站起來:「羅處、薛總,有話好好說嘛,這麼急著走幹什麼,快坐下來,咱們再聊一會兒。」

  胡峰一邊說,一邊不停地給包飛揚使眼色,想讓他出言挽留,最好是改變剛才的說法。

  包飛揚也站了起來,他看了看羅聞喜,又看了看薛海風,神態自然,好像剛剛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開口說道:「羅處和薛總的意思我明白,望海縣現在百廢待興,機會很多,如果薛總有興趣,歡迎到望海看一看,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更多發財的機會。」

  羅聞喜頓時氣得臉色煞白,包飛揚這樣說,無疑還是不肯在蘆葦收購的問題上做出讓步。

  在包飛揚看來,蘆葦收購涉及到望海縣數以千萬計的農民增收和致富,所以他不可能做出讓步。如果薛海風有眼光,比這利潤豐厚的項目多的是,他也願意給薛海風機會,可要是薛海風的目光就只知道盯著蘆葦收購這點小利,想要跟灘塗上那些苦哈哈的農民爭利,那麼包飛揚自然也不會妥協。

  薛海風顯然不會領包飛揚的情,他冷笑一聲:「那就不勞包縣長費心了,你還是操心你自己的事情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45
第八百六十三章 不肯讓步


  看到羅聞喜和薛海風兩個人滿臉不悅的忿然拂袖而去,做為為兩邊牽線搭橋的中間人胡峰頓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亂轉,他是靖城駐鳳湖辦的副處長,不管從工作上還是從感情上,肯定是和代表靖城轄下縣----望海縣的包飛揚更為親近,也希望包飛揚今天能在飯桌上把拖延未決的項目審批事宜搞定,卻沒想到本來一開始還比較好的氣氛,在雙方三言兩話後急轉直下,眼看今天這場面就是要不歡而散了。

  他想要跟上去,勸解兩句,調和一下兩邊的矛盾,剛剛追到門邊,張了張嘴,想要說出一些挽留二人的話,可是他知道有些事情他也做不了主,顯然對方今天來的目的不能如願達成,也不可能為了他說兩句好話,就能雙方握手言歡,重新坐到一起,這種情況下他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哎!」胡峰焦躁地跺了跺腳,有些懊惱地看了看在一邊仍然淡定自若,恍如無事的包飛揚:「包縣長,你不是要談冠河大橋和臨海公路項目的嗎,可是你今天這樣直接發當的拒絕他們提出的要求,現在怕是懸了,只怕項目審批的事情還是不能順利過關啊。」

  包飛揚淡淡地笑了笑,拉著已經追到包廂門口,靠在門邊回頭望著他,滿臉焦灼不安的胡峰迴到座位上坐了下來:「胡主任,這是兩碼事,雖然我也希望項目審批的事情能在今天談成。我也不是故意想與他們為難,不答應他們的要求,其實成立蘆葦資源開發公司是縣裡早就定下來的。我不可能再讓某個人來壟斷這一塊的經營。

  沒有嚴密監管體系和良好管理的壟斷,只會造就**,並且導致基層勞動人民利益的損失,我們引進這個項目原本就是為了發展當地經濟,提高當地農民的收入,可是如果按照剛才他們的要求,將葦田開發轉包給他們。這樣一來,只讓一些有背景的關係戶把住項目。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肯定會壓榨基層勞動力,將當地農民的人工費用壓到最低,從而中飽私囊。自己大發其財,而農民辛辛苦苦的賣命工作,除了為那些貪婪的商人創造出財富,自己卻並沒有提高多少收入,還是過著以前苦哈哈的生活,這豈不是有違我們招商引資的初衷嗎?」

  胡峰聽了這番話,不由得嘆了口氣:「包縣長啊,不是我說你,就算你不想讓他壟斷經營。也可以說得婉轉一點、含蓄一點嘛,哪能像剛才那樣不帶一點轉彎直接就說出來?現在好了,你得罪了羅處和薛總。他們肯定會卡你們的項目,不但是這一次,以後望海縣的項目到了省裡,怕是也都沒有辦法通過,你這不是因小失大嗎?」

  包飛揚也知道胡峰是為自己著想,才如此著急。但卻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胡主任,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並不認為交通廳會因為這件事卡我們的項目。就算羅聞喜有這個想法,他的上面還有計畫處的處長,還有交通廳的廳長副廳長,難道他一個交通廳計畫處副處長就想憑藉手中的權力一手遮天?政府賦予他權力,是讓他行使政府職能,為人民為百姓服務的,而不是以此謀求私利。」

  「哎,你怎麼就不明白呢?」胡峰看到包飛揚竟然如此理想主義,甚至可以說是不諳世事,急得跺了跺腳:「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你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下面報上來的項目,按照內容的不同,通常都是幾個業務對口的副處長先處理,他們處理好了,再給處長,處長處理好了,再遞給分管副廳長,這樣一個一個流程走下來,如果想要刁難的話,前面的副處長完全可以找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將你們的項目在走到他手裡的那個流程的時候就刷下來,而且還有理有據,你們就算明知對方是故意找茬,要卡你們,可又能夠怎麼辦?」

  包飛揚知道現實中的情況確實很可能像胡峰剛才分析整理說得那樣,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擔心,羅聞喜要真想因為今天的事情卡望海縣的冠橋項目,大不了就越過羅聞喜這個環節,直接找上面的人,走後面的環節。

  不過讓包飛揚沒有想到的是,緊跟著第二天上午,靖城市交通局局長吳襄田就給他打來了電話:「飛揚啊,昨天跟羅處見過面了吧?」

  「是的。」包飛揚回答說道。

  「情況怎麼樣?聽說羅處走的時候並不是很開心?」聽到包飛揚的聲音很平靜,吳襄田不由感到有些惱火,都什麼時候了,這個包飛揚怎麼還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像沒事人一樣,難道他還不知道昨天發生事情所導致的嚴重性?

  其實昨天晚上羅聞喜就給他打了個電話,羅聞喜在電話裡說的話陰陽怪氣,雖然沒有明說昨天和包飛揚吃飯的時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也讓吳襄田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位省廳計畫處的副處長很不高興。

  吳襄田連忙通過昨天飯局上一同做陪的駐省辦的胡峰瞭解了當天晚上的情況,知道了事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吳襄田本來想馬上給包飛揚打電話,不過想了想,還是決定等到第二天再打這個電話。因為他覺得包飛揚年輕氣盛,背景又厲害,他連省廳副處長羅聞喜的面子都可以不給,自己這個市局的局長也就不要去自討沒趣了,還是讓他先冷靜一下,自己仔細想一想再說。

  包飛揚說道:「好像是有一些,不過羅處長昨天不太高興的原因跟冠河大橋與臨海公路的項目無關。」

  吳襄田有些頭大。這年輕人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自己有些微禿的腦門。有些語重心長地說道:「飛揚啊,這件事怕是跟冠河大橋與臨海公路的項目關係密切啊!昨天晚上,羅處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他認為望海縣現在的經濟發展狀況,還無法充分發揮這條高等級公路與大橋的作用,省裡還有其他很多地方需要修路造橋,相比而言。我們報的這個項目的緊迫性並不是排在最前面的,所以他讓我們修改原來的方案。降低公路等級標準,甚至修改路線,降低修路造橋的成本等等。」

  包飛揚微微皺了皺眉頭,卻並不是很意外。昨天羅聞喜拂袖而走的時候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淡淡地說道:「這麼說,我們的項目是卡在交通廳計畫處那邊了?」

  「是啊!」吳襄田說道,又小聲地提醒:「現在羅處的態度是最關鍵的,你看是不是再找個機會想辦法溝通一下?我也知道你是為了工作為了百姓考慮,但有些事情,總還是有變通辦法的嘛,我們畢竟要以大局為重,飛揚縣長你說呢?」

  包飛揚知道吳襄田是在暗示自己在蘆葦收購的問題上做出讓步。不過他並不準備這樣做,否則的話,昨天他在飯桌上就可以答應羅聞喜和薛海風提出的要求。而得到順利通過冠海大橋項目的審批的交換,他斟酌了一下說道:「吳局,謝謝你的關心,不過蘆葦收購涉及到很多葦農,而且我們縣事先已經與向海、濱城那邊達成了協議,是有法律約束的。不好因為一些其他的變故再做出更改,海風公司昨天提出的要求我們是沒有辦法滿足的。」

  「飛揚啊。臨海公路與冠河大橋的重要性和緊迫性,我想你是最清楚的,沒有這座橋和這條路,望海縣的葦紙一體化項目能不能順利進行下去,那都是一個未知數。」吳襄田語重心長地說道:「至於蘆葦收購這個問題,我就不多說了,飛揚你再考慮一下,好不好?」

  掛掉吳襄田的電話,沒過一會兒,包飛揚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打過來的是海州市常務副市長冼超聞。

  「冼市長,您好。」包飛揚說道,這一次靖城與海州兩個市聯合向省裡提出修建冠河大橋與臨海公路,海州市的姿態顯得更加積極,為項目的推進做出了很大貢獻,出了大力。

  「飛揚縣長,你好。你還在省裡吧,聽說省交通廳那邊有點問題?」冼超聞和包飛揚打過幾次交道,相互之間已經非常熟悉,冼超聞直接開口問道。

  「應該是遇到了一點小麻煩,我正打算上午去一趟交通廳,詢問一下情況。」包飛揚說道。

  「飛揚啊,這個海風公司的情況你可能並不是很清楚,他們和省交通廳的關係非常密切,但凡是交通廳的工程,基本上都有海風公司的影子。海風公司的老總薛海風也經常出現在劉廳長的身邊。」冼超聞並沒有揭破海風公司與交通廳、薛海風與劉道勤的真正關係,像他這樣的高級幹部,如果再說那樣的話,未免有搬弄是非之嫌,有**份。不過他卻通過這樣一番話,讓包飛揚知道海風公司的背景,如果他不能夠滿足海風公司的要求,那麼項目就很難通過交通廳那一關,還不僅僅是計畫處。

  如果是普通的項目被卡,海州市這邊出面直接跟交通廳的領導打個招呼,問題不大。但是海風公司不一樣,薛海風是交通廳一把手劉道勤的小舅子,不給薛海風面子就等於是不給劉道勤的面子,就算是海州市委書記薛紹華親自給劉道勤打電話也不一定有用。

  劉道勤倒不一定就會跟薛海風同流合污,但是官場上最講究的就是面子,沒了面子就等於沒有了權威,既然他們不給劉道勤面子,劉道勤當然也不會輕易賣海州市的面子。

  如果交通廳鐵了心要卡這個項目,他們就算將官司打到省領導那邊去也沒有用,因為現在省裡要建的交通工程太多了,各個地方都在搶。

  輕重緩急,誰先誰後的問題並沒有一定的標準,怎麼說都可以。而且像這種事情,只要想在雞蛋裡挑骨頭,肯定還是能夠找出不少問題,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

  唯一的辦法也就只有滿足海風公司的要求,讓交通廳這邊優先考慮這個項目,將項目的優先級排到前面,他們才有機會。

  「我知道了,謝謝冼市長的提點。」包飛揚說道:「我這就去交通廳,跟羅處再溝通一下。」

  「那就好,有的時候,我們還是要顧全大局,該變通的還是得變通。」冼超聞欣慰地說道。

  其實包飛揚並沒有準備讓步,他叫來陳立,讓望海縣駐省辦準備了一輛車,胡峰聽說包飛揚要去交通廳,連忙趕了過來,他以為包飛揚準備讓步,又擔心包飛揚年輕氣盛,到時候受不了委屈,將事情搞砸,準備一起去。

  包飛揚剛剛坐上車,又接到縣委書記徐平打過來的電話:「飛揚啊,為了臨海公路與冠河大橋,在蘆葦收購這個問題上,我們可以做出一定的讓步,比如先簽一個三年或者五年的合同?」

  「徐書記,您就放心吧!蘆葦的問題關係到望海縣上萬農戶的增收致富問題,這是絕對不能夠讓步的。」包飛揚非常堅決地說道:「至於臨海公路與冠河大橋項目,也關係到靖城市的葦紙一體化項目,關係到海州灣經濟帶的發展,也符合省裡的要求,我想一定是能夠得到批准的。」

  徐平頓時就急了,包飛揚這還是不肯讓步啊,難道他就不知道符合要求、重要性、緊迫性都不比他們這個項目差的還有很多嗎?讓誰通過誰不通過,先建哪一個項目後建哪一個項目,還不是領導一句話的事情?

  「飛揚啊,你不要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咱們還是讓海風公司來收蘆葦吧,他們到縣裡來,還是要接受縣裡的管理,收多少價賣多少價,縣裡還可以提出要求嘛!」徐平連忙說道。

  徐平這樣說,才是將事情想簡單了,或許就連他自己也不會相信海風公司進來以後,一切都會按照他們的要求來。他們肯定會壓低從農戶手中收購蘆葦的價格,再提高賣給造紙廠的價格,反正是他們壟斷經營,造紙廠想要蘆葦就必須從他們這裡買,農戶又不能夠直接將葦賣給造紙廠,造紙廠也不願意那麼麻煩。

  而且,海風公司也很可能不會認真地去進行葦灘的開發,對蘆葦品種進行改良,只有他們原來制訂的聯合成立一家蘆葦資源開發公司才是最佳方案。

  所以包飛揚才不願意輕易妥協。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46
第八百六十四章 省長駕到


  「好了,徐書記您說的我都知道了,我已經到交通廳,就不跟您多說了。」包飛揚掛掉電話下了車,直奔交通廳計畫處的辦公室。

  聽說包飛揚來了,羅聞喜以為他經過一夜的仔細思考,已經認清形勢,改變了主意,倒也沒有為難他,很快就讓他們進了辦公室。

  「羅處長,您好您好,昨天的事情還請您多擔待。」走進辦公室,看到羅聞喜坐在辦公桌後面,滿臉冷酷,並沒有起身的意思,胡峰連忙點頭哈腰地打了個招呼,雖然同為副處級身份,但這裡面的含金量不可同日而語,對方是手握實權的交通廳計畫處副處長,自己不過是個地方駐省城辦事處的副處長,手中的權力實在是有限,更何況如今是自己這邊有求於人,不得不放低姿態,刻意交好。

  「哦——」羅聞喜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抬起頭目光嘲諷地看著站在胡峰身邊的包飛揚:「怎麼,包縣長今天紆尊降貴,到我這裡來是不是又改變主意了?」

  胡峰緊張地看了一眼包飛揚,生怕他被對方嘲諷的語氣刺激到,連忙說道:「是啊是啊,昨天包縣長回去以後,經過認真的考慮……」

  「羅處長,昨天你提到望海縣現在的經濟發展狀況,還無法充分發揮這條高等級公路與大橋的作用,所以有關望海縣經濟情況的說明,我們特地準備了一份材料,請你過目。這其中包括了未來幾年各項經濟數據的預測,包括對交通的需求。」包飛揚突然打斷胡峰的話,走上前將一份文件放到羅聞喜面前。

  羅聞喜的臉上剛剛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這時候猛然僵在那裡,他不敢相信地盯著桌上的材料看了片刻,又抬起頭看了看包飛揚,不由連連冷笑起來:「哈哈,好啊、好得很啊。看來包縣長真是想清楚了。」

  羅聞喜隨手翻了翻面前的材料:「呵呵,數字還挺詳實,不過這不會是你們隨便寫上去的吧?」

  包飛揚說道:「這些數據,都是省社科院的專家們經過分析研究精確測算得出的,每一個數字都是有依據的,並且在文件底部還有參與測算的各位專家的署名。這些數據充分說明瞭望海縣對改善目前交通狀況的迫切需求,說明了冠河大橋和臨海公路對望海縣乃至北三縣發展的重要性。我明白羅處也是秉著認真負責的工作態度,才會對項目審批提出自己的疑惑,但看過這些詳實的數據,應該就可以打消羅處對這個項目的疑慮了吧。所以也請羅處一定要考慮這些實際情況,盡快通過我們的項目申請,望海縣五十萬百姓正在翹首以盼……」

  胡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包飛揚今天跑到交通廳來,竟然還是沒有做出讓步。他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身邊侃侃而談的包飛揚,然後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羅聞喜也感到十分意外,像這樣的情況他好像還沒有碰到過。下面縣市的人到上面來跑項目,哪個不是客客氣氣、對他有求必應?就算有那麼一兩個不長眼的,得了教訓以後也會乖乖配合。唯獨這個包飛揚像個愣頭青一樣,自己不過是故意刁難,找個理由拖延項目審批,對方還真就此準備了一份材料,而且還挺用心,居然請來了社科院專家參與了分析測算。這傢伙是真傻還是假傻啊?

  「呵呵。包縣長果然是有備而來,真是一心為民啊。不過我們交通廳做事都有一定的程序,像與你們申報的項目類似的項目還有很多。我們工作量也比較大,沒辦法,也只得分個先來後到進行分析和審批,你這份報告就先放在這裡吧,等什麼時候輪到了,我再慢慢看。請放心,我一定會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看,每個細節都不會放過的。」羅聞喜冷笑了兩聲說道。

  胡峰聽到羅聞喜這樣說,心裡頓時涼了半截,羅聞喜這話說得很清楚,那就是要將涉及到望海縣的這個聯合項目給拖著了,而且羅聞喜說的認真也不是什麼好事,越認真就越有可能找出問題,雞蛋裡面還能挑出骨頭來呢,再好的方案,只要用心,在故意找茬的目光中也肯定會出現問題。

  胡峰轉過頭看向包飛揚,想要看看包飛揚會有什麼反應,在他想來,包飛揚不可能看不出羅聞喜的意思,羅聞喜這話說的已經太明顯了,包飛揚肯定不是真傻,不然就算他背景再深厚,也不可能如此年輕就坐到實權副縣長的寶座之上的,可是知道羅聞喜的意思,卻還是不肯讓步,未免也太死板了一些,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難道他就不想讓冠海大橋和臨海公路項目早日順利通過審批嗎?

  包飛揚看了一眼被羅聞喜放到旁邊的材料,淡淡地說道:「羅處,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根據交通廳的辦事章程,像這樣的方案報告,計畫處必須在一個月內完成初審,包括補充材料的審查,我們的方案交上來到今天剛好滿一個月,羅處是不是可以盡快將補充材料看一下,完成初審的程度?」

  羅聞喜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其實他何嘗不知道交通廳的確是有這項工作規定,可他擺明了就是故意找對方茬,才如此拖延,本來包飛揚的不知好歹已經讓他十分惱火,現在竟然還對他的工作指手畫腳,這還了得?

  被揭穿老底的羅聞喜惱羞成怒地猛地拍了一下桌面,大聲說道:「包飛揚,你以為你是誰,你這個望海縣的副縣長,只要管好你自己縣裡的本職工作就好了,我們交通廳的工作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包飛揚看了有些氣急敗壞的羅聞喜一眼:「羅處長,你誤會了,我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這個項目對我們望海縣非常重要。也非常緊迫,而且我們孟市長、海州的冼市長都已經跟省裡的領導溝通過……」

  「那個我不管,我手頭這麼多工作,總要一項一項地來,這些報告放在這裡。什麼時候看,那就是我的事情!不要說你們望海縣,就是你們靖城市的孟市長來了,那也要得排隊等著。」羅聞喜伸手敲了敲桌子,大聲說道:「我也不管你們跟哪位領導溝通過,今天就算是分管交通的王省長親自來。我也得盡職做好手上的事情,該走的程序也得走,該排隊還是得排隊。」

  「是嗎,我看看是不是真的這樣忙,要真是的話。那我就出去排隊!」

  這時候,半掩著的辦公室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羅聞喜抬起頭,剛要發火,突然整個人都僵在那裡,然後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不過,他差點將眼睛揉瞎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包飛揚和胡峰聽到聲音,連忙轉過頭,看到推門進來的人。也不由吃了一驚。包飛揚的反應最快,他立即站直身子,笑著招呼道:「王省長——」

  似乎聽到這一聲「王省長」,羅聞喜猛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低著頭,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心裡直打鼓,怎麼今天這麼倒霉。說曹操曹操就到了,王省長怎麼會突然到自己這來。之前自己並沒有接到任何領導要來交通廳視察的通知啊。也不知道王省長有沒有聽到剛才自己不恭敬的話,想到這裡心跳不由加速,冷汗都差點下來了,自己不過是一個副處級官員,王省長卻是正兒八經的省部級領導,即使自己的頂頭上司,交通廳的一把手劉道勤廳長和王省長都差著好幾個級別,是他的下級,對其都要恭敬有加,可是自己卻出言不遜,別看自己剛才話說的挺剛猛牛氣,真見著真神到了,卻立馬蔫了下來,畢恭畢敬地說道:「王、王省長,您、您怎麼來啦?」

  「怎麼,我不能來,還是說要先排隊才能夠進來?」王躍偉掃了羅聞喜一眼,淡淡地說道。

  「不不不……」羅聞喜惶恐地搖了搖頭,顯然王躍偉已經聽到他剛剛說的那句話。羅聞喜心裡無比鬱悶,他實在不明白,作為分管交通的副省長王躍偉平常來交通廳的次數也不多,怎麼他剛剛隨口提到一句,王躍偉就突然出現在他的辦公室,這簡直比最離奇的故事還要離奇。這也太趕巧了吧,真是倒了血黴了,就算再大度的領導也不可能容忍下屬挑戰他的權威,自己也不知道要面臨著怎樣的清算。

  不過,王躍偉就站在他的面前,讓他不得不相信,這麼離奇的事情確實發生了。

  那麼王躍偉出現在這裡,是不是單純的巧合呢?這可以說是,因為王躍偉確實不知道包飛揚這個時候要來交通廳,而他來交通廳的目的也並不是為了包飛揚這件事。就算王躍偉知道包飛揚的真正背景,恐怕也不會為了這樣一件小事親自跑交通廳一趟。

  不過,王躍偉來交通廳也是有原因的,江北省一號生病住院,省內政局很可能發生變化。在這個關鍵時刻,一方面要保證穩定,絕對不能夠出事;另外一方面又要爭取出彩,抓住可能出現的機會,爭取在未來的變化中謀求更多有利形勢。

  作為分管交通工作的副省長,王躍偉這個時候來交通廳,顯然是希望給大家加點壓力,讓大家將工作做好,在保證不出問題的情況下,再給自己加一點分。沒想到到了交通廳,就聽到羅聞喜那幾句話,他堂堂的副省長到分管部門也要排隊,這話要是傳出去,他這個副省長還有什麼形象可言?要是領導覺得他在下面沒有權威,連一個副處長都敢藐視,誰還能支持他到更重要的崗位上去?

  所以王躍偉當即就推門走了進來,不過作為副省長,他還要注意自己的領導形象,不會直接責問羅聞喜剛剛的話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在說了那句話以後,王躍偉沒有再理會羅聞喜,而是向旁邊的包飛揚伸出手,面帶微笑說道:「小包同志,我們又見面了,怎麼,來廳裡辦事,都還順利吧?」

  什麼,王省長和包飛揚早就認識?已經被嚇壞了的羅聞喜頓時又嚇了一跳。雖然他早就知道包飛揚年紀輕輕就能夠當上副縣長,肯定會有一些背景。按照薛海風的說法,就是包飛揚家裡有錢,所以才能夠在望海縣搞出那麼大的動作。所以羅聞喜並沒有將包飛揚放在眼裡,因為薛海風的背後站著交通廳的一號劉道勤,就算包飛揚有些地盤,只要是在交通廳的地盤上,讓薛海風滿意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包飛揚竟然認識分管交通工作的副省長王躍偉,而且看起來還很熟悉的樣子,這樣一來,就算是劉道勤怕是也護不住他了。

  羅聞喜站在那裡,兩腿發顫,差點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包飛揚連忙伸手握住王躍偉的手掌:「王省長,您好,是這樣的,上次在燕京跟您提過的冠河大橋與臨海公路項目,海州市與靖城市終於達成一致,將項目計畫提交到廳裡,今天剛好是一個月,所以我來羅處長這裡問問這個計畫的審核情況。」

  包飛揚簡單說道,反正王躍偉已經聽到羅聞喜剛剛口出狂言,如果羅聞喜說別的還好,偏偏他提到了王躍偉,要是王躍偉不將這件事情弄清楚了,那他就不是副省長了。

  果然,王躍偉先是笑著點了點頭:「很好,紹華同志跟我說過這件事情,在沒有省裡出面推動的情況下,海州與靖城能夠就這個項目達成一致,並且著力推動,這是為地方建設作出了一個新的表率。」

  說到這裡,王躍偉頓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羅聞喜:「你叫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46
第八百六十五章 當場停職


  羅聞喜真希望王躍偉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雖然在官場中很多人都希望領導能記住自己的名字,甚至為此做一些與眾不同的事情來博得領導的眼球,在領導心中留下一下印象,不管怎麼說,領導對你有了一定的印象,你以後才可能被領導想起,才有可能在有合適的機會的時候得到進一步的重用。

  可是今天顯然不是一個好機會,今天被領導記住,可不是以後能得到提拔的機會,恰恰相反的是,今天這樣的狀況被領導記住,很可能就是自己這個名字已經被列入黑名單了,不要說以後還能進步,甚至可能逮住機會就被清算,輕則是在權力部門的徹底邊緣化,重則就不知道是什麼後果了,停職查辦也不是沒有可能,要是領導真記恨上自己了,這年頭上面有人真心想辦你,又有幾個人真正經得起查的,誰屁股底下沒有幾坨屎,更何況他羅聞喜也不是多麼廉潔奉公嚴於律已的人。可是王躍偉已經開口問了,他也不敢不回答:「我、我是羅聞喜!」

  「是你負責這個項目方案的初審工作?」王躍偉問道,他的聲音不大,語氣也很平淡,聽不出有什麼怒氣,可是聽在羅聞喜的耳朵裡,卻好像打雷一樣,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自己最擔心的事情要發生了。

  「是、是我負責的!」羅聞喜哆嗦著回答,一邊心中急速的盤算,難道真的說是這個包飛揚與王省長有什麼關係,這是王省長要關照的項目嗎,可是在這之前上面也沒派人給自己打過招呼啊。要真跌到這,自己可是太冤了,早知道是王省長想要關照的項目,說什麼自己也不敢有這個膽兒故意和對方為難啊,自己在交通系統工作卻跟分管交通的副省長作對。這不是拿自己往槍口上撞嗎。

  「按照規定,下面的項目方案提交上來,最多一個月內要完成初審,這個方案是什麼時候報上來的,現在程序進行到哪一步了?」王躍偉盯著羅聞喜,並不去顧及他的滿臉緊張的神態。接連追問道。

  羅聞喜渾身好像剛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大汗淋漓。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王躍偉的這個問題,如實回答,說還沒有初審結束吧,王躍偉剛剛也強調了。按照規定,一個月內必須完成初審。

  初審其實只是對項目方案資料的完整性進行審查,是項目審查所有環節中最簡單的一環。方案經過初審以後,計畫處才會對方案的可行性進行進一步祥細的分析和論證,然後再從中篩選,交給上一級領導做出決策。所以初審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只要項目方案資料符合規定,完整無缺。就必須在項目遞交之日起計算的三十日內通過初審,初審的工作人員是沒有權力對項目的其他方面進行審查的,但羅聞喜為了要脅包飛揚。想以此為條件迫其答應就範自己提出的葦田項目,故意刁難,在初審就將靖城市與海州市聯合提交的方案給卡住了,這個問題從實質上來講已經非常嚴重。

  可如果說初審已經通過,羅聞喜又擔心薛海風那邊沒有辦法交代,而且他剛剛也當著包飛揚的面說了方案還沒有通過初審。甚至還被王躍偉聽到了。當著分管副省長的面說瞎話,他也沒有這個膽量。

  「還、還沒有。因、因為有些材料剛剛才交過來。」羅聞喜斷斷續續地說道,勉強說了一個過得去的理由。

  不過。王躍偉顯然沒有這麼容易放過他,就像包飛揚認為的那樣,如果羅聞喜沒有提到他也就是算了,偏偏羅聞喜提到了他王躍偉的名字,要是王躍偉輕輕放過,沒有一點說法,他這個副省長的權威在哪裡?

  「有些材料剛剛才交上來?是什麼樣的材料?為什麼交的這麼晚,是下面拖延了,還是讓補交的時間晚了?」王躍偉追問道。

  「是、是……」羅聞喜嘴唇打著哆嗦,卻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對包飛揚他可以說自己事情多,沒有時間,可是在王躍偉面前還這樣說,那就跟自殺差不多了。

  你事情多,一天到底有多少事情要忙,列出工作清單來,如果以你的工作能力實在忙不過來現在的工作,也就不要再在這個職務上做下去了,領導會安排其他有能力做的人做這項工作,對不能勝任的人給你換一個清閒的崗位,一邊涼快去吧。要知道王省長可是分管交通口的副省長,對交通系統的工作可是門兒清,不可能糊弄過去。

  看到羅聞喜張口結舌,已經緊張地說不出話,包飛揚開口接過話說道:「我們是前天接到羅處長的通知,說還有一些情況需要瞭解,羅處長並沒有說我們提交的方案不全,而且羅處長想要瞭解的情況原來的方案中也有詳細的描述。由於昨天當面交流的結果羅處長並不滿意,所以我們今天特地準備了一份書面材料送到計畫處,但是羅處長卻說他沒有時間看,要等他將其他事情做完,起碼要到下個月才能繼續看我們這份補充材料。」

  交通廳掌握交通項目建設的計畫、審批和監督大權,下面有什麼貓膩,作為分管副省長,王躍偉自然清楚得很,也清楚包飛揚提到的當面交流是怎麼回事。不過水至清則無魚,王躍偉也不可能讓下面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既然讓他遇上了,他就不能不過問到底。

  王躍偉點了點頭:「我剛剛在門口,聽到你說你很忙,事情要一件一件做,應該就是針對這件事?那麼我想問一問,你到底有哪些事情要做,以至於都不能在一個月內給兩個地級市聯合提出來的項目進行初審,請你給我講出來,現在就給我講出來。」

  羅聞喜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大腦一片空白。已經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剛才心中最為擔心的狀況果然出現了,看樣子領導肯定不會放過自己,這是要一查到底的節奏啊。

  「王、王省長……」

  羅聞喜的辦公室裡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整個交通廳。計畫處處長劉源中的辦公室距離最近,聽到消息以後,他吃了一驚,連忙一邊讓處裡的人向上面匯報,一邊趕過來。

  「你是哪一位?」王躍偉抬頭看了一眼,板著臉問道。一看就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劉源中雖然找人打聽了一下情況,但是時間緊迫,他還沒來得及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只知道事情跟望海縣的一個副縣長有關,好像是羅聞喜想要卡他們的項目。這種事情在計畫處其實很常見。無非是藉機敲敲竹槓或者換取一些什麼好處,大家都已經司空見慣了,這要放在平時根本不算什麼事兒,但是今天卻偏偏讓分管副省長給撞上了,那就是大事情。

  劉源中也不知道王躍偉是恰好碰到,還是說根本就是來給望海縣那個副縣長撐腰來的。在他看來,事情不可能發生的那麼湊巧,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否則的話堂堂副省長怎麼會去一個副處長的辦公室,而且正好碰上這樣的事情?

  不管怎麼樣,既然王躍偉已經插手了。劉源中就必須認真對待,按照所設想的最壞的情況打算,當成後一種情況來處理。

  劉源中連忙說道:「王省長您好,我是交通廳計畫處的處長劉源中。」

  「你是計畫處的處長,你來得正好,你們這位計畫處的羅副處長說。他手頭的工作很多,要一項一項地處理。以至於不能夠按照規定,在一個月內完成一個項目的初審。而且就算我來了也要排隊——當然,我來了是要排隊,但是我想知道這位羅副處長到底在忙些什麼事情,是不是你們處裡的分工不合理,以至於讓羅副處長忙得連任務都沒有辦法如期完成?」王躍偉淡淡地說道。

  劉源中卻讓王躍偉的話嚇了一跳,羅聞喜竟然說出讓王躍偉排隊的話,而且還讓王躍偉聽到了,這個傢伙平時看起來挺機靈的,今天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說出這樣藐視領導的話來,這種話不管是當著領導的面還是背著領導的面都不能說啊,就算你在領導不在場的時候說這種話裝裝威風,也難保不會有人把這話傳到領導耳朵裡去。這個羅聞喜腦子裡是不是進水了,這不是明擺著給領導上眼藥嗎?而且說的時候還偏偏就讓王躍偉本人親耳聽到,逮了個正著,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就算羅聞喜跟薛海風走得比較近,這次也肯定完蛋了。

  想到這裡,劉源中立刻就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他不顧羅聞喜投過來的可憐巴巴的求助目光,馬上說道:「處裡對於下面報上來的項目,都是規定一週內進行初審,十五個工作日內給出初步反饋,只要下面配合,及時遞送材料,均要在一個月內完成初審,並通報結果。按照分工,幾個副處長分別負責幾個地區,羅聞喜副處長負責的是海州、靖城、和宿城這三個地級市,應該說相比其他副處長的工作量並沒有更大。」

  羅聞喜雖然跟薛海風的關係比較好,也得到廳長劉道勤的信賴,但是他的資歷淺,能力有限,在計畫處這個關鍵部門掌握了一定的權力,不過工作量並不是很大。

  「羅副處長,劉處長剛剛說的這種情況是不是屬實?」王躍偉轉過頭問道。

  羅聞喜心裡恨極了劉源中,要是劉源中這時候幫他說兩句話,他還能保住一點希望,可是劉源中根本沒有這個意思,也徹底將他逼到了絕境。

  當然,要是劉源中真幫羅聞喜說話,那就是故意跟王躍偉作對了,別說是劉源中跟他羅聞喜沒有什麼關係,就算賞識提拔他的劉道勤在這裡,也不敢當著王躍偉的面睜眼說瞎話。

  王躍偉問話,羅聞喜不敢不回答,他也不能否認劉源中的話,因為劉源中說的都是實情:「是、是差不多,不過我前段時間身體不舒服,積壓了一些工作,最近比較忙……」

  羅聞喜還試圖掙扎,王躍偉卻不願意再聽他那些胡扯編造的理由,毫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直接說道:「既然是這樣,那就說明你不能夠按照要求完成你作為副處長的工作,不能勝任這項工作。為了廳裡的工作正常有序進行,我現在宣佈,羅聞喜你立刻將手上的工作交給其他人來做,劉處長,你看能不能馬上安排,確保相關工作不被耽誤。」

  「噗通!」羅聞喜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沒想到事情最壞的結果居然就這麼快的發生在眼前,讓他根本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剛剛自己還是佔盡優勢,頤指氣使,手握權柄的政府官員,現在就要淪為一枚棄子,成為一個沒有任何權力,也不可能再有任何前途的人。他明白,不管他以前跟廳領導關係如何好,交通廳的領導也不可能為了他一個小小的副處長而得罪省裡大員王副省長的。

  王躍偉這句話,相當於宣佈羅聞喜就地停職,雖然真要撤掉羅聞喜副處長的職務,還要經過一定的組織程序。但是作為分管副省長的王躍偉說出這句話,已經意味著羅聞喜再無翻身的可能。

  劉源中鄙夷地看了一眼跌落在地上的羅聞喜,連忙說道:「沒有問題,我親自落實這一部分工作。」

  「很好,我要看到交通廳的效率,看到交通廳為人民服務、為現代化建設服務的精神面貌!」王躍偉揮了下手,大聲說道。

  「是,請王省長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為人民服務,為現代化建設服務。」劉源中也連忙大聲說道。

  這時候,聞訊而來的交通廳的幾位副廳長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只有去燕京開會的廳長劉道勤因故未能過來。交通廳常務副廳長趙勇文躬了躬身:「王省長,您好!」

  趙勇文的目光飛快地在劉源中、包飛揚等人的身上掃過,他們接到消息就趕過來,還沒有弄清楚情況。不過看到這個局面,趙勇文也知道事情跟羅聞喜有關。

  「你們來得正好!」王躍偉冷冷地點了點頭:「是這樣的,這位羅副處長剛剛親口承認他沒有辦法按照規定完成手頭上的工作,我已經讓劉處長重新安排這份工作,你們廳裡商量一下,看看要怎麼給這位羅副處長安排工作。」

  趙勇文雖然還不清楚情況,但是立刻點了點頭說道:「王省長明察秋毫,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出現了這種紕漏,我們一定馬上給予糾正。」

  「羅聞喜不能勝任工作,馬上將手上的工作交出來,回去休息兩天,然後由廳裡安排他進行學習提高。」趙勇文轉頭對劉源中說道:「羅聞喜原來負責的工作,請劉處長在計畫處內進行合理安排。」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46
第八百六十六章潛在隱憂

  「王省長,你看這樣安排行不行?」趙勇文說完,連忙向王躍偉請示。

  趙勇文作為常務副廳長,也不能夠不經過廳長劉道勤的同意就馬上宣佈撤銷羅聞喜的職務,但是大家都知道,所謂停職學習不過是一個臨時的說法,實際上就是讓羅聞喜馬上停職,然後再由組織部門迅速補上停職手續。

  「你們交通廳內部的工作我不干涉。好了,勇文同志你通知大家到會議室開個會。」王躍偉沒有再發表什麼意見,而是擺了擺手說道。

  至於為什麼開會,會議議題是什麼,趙勇文不敢多問,連忙打發下屬工作人員去安排,又對王躍偉說道:「王省長,那我們是不是現在就過去?」

  王躍偉點了點頭,卻再一次向包飛揚伸出手掌:「飛揚同志,是廳裡的工作沒有做好,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如果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你可以直接跟我聯繫,不要有什麼顧慮。」

  聽到王躍偉這樣說,趙勇文等人不由多看了包飛揚兩眼,這個人看起來很年輕,面孔也比較生,由於望海縣項目之前只是在羅聞喜手中進行初審工作,其他工作人員也沒有跟包飛揚進行過接觸,所以他們以前並沒有見過包飛揚,他們現在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位被王省長青睞的包飛揚到底是何方神聖。

  趙勇文看了劉源中一眼,眼中流露出探詢的目光,可劉源中也有些糊塗,給趙勇文回過一個「我也不知道的」眼神過去。王躍偉一直都沒有專門提及包飛揚,他還以為僅僅只是羅聞喜倒霉被王躍偉撞上了,可是現在看來好像又不對,王躍偉讓包飛揚跟他直接聯繫,卻沒有留下聯繫方式的意思。難道包飛揚與王躍偉以前就認識,已經有王躍偉的電話號碼,能夠跟王躍偉直接聯繫?

  劉源中很不願意相信,因為就算他有王躍偉的聯繫方式,可是也沒有直接跟王躍偉打電話的機會,領導的電話不是隨便能夠打的。雙方的級別差得太大,如果不是關係密切,一般都是不可以的。

  趙勇文陪王躍偉先去了會議室,另外一位副廳長江宇成和劉源中留了下來處理後面的工作,江宇成看了看癱坐在地上如同一灘爛泥般失魂落魄的羅聞喜。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頭:「源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廳,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也不在場,我是後來聽到動靜剛剛才趕過來的。」劉源中苦笑了笑:「包縣長,具體什麼情況,你應該比較清楚吧?」

  「這位是?」江宇成看向站在一旁的包飛揚問道。

  劉源中連忙介紹:「江廳,這位是靖城市望海縣的副縣長包飛揚。包縣長,這位是我們交通廳的江廳長。」

  「江廳長,您好。」包飛揚跟江宇成握了握手。然後將剛才在羅聞喜辦公室裡發生的整個事情的過程簡單說了一下:「事情是這樣的,我代表望海縣來向羅處長遞交材料,並希望羅處長盡快看一下,因為我們的材料交上來已經有一個月了,還沒有通過初審。羅處長當時就說,他的事情很多。就算是分管交通工作的王省長來了,也要先排隊。沒想到剛好就被王省長聽到了。」

  包飛揚說的情況和劉源中猜測的差不多,他有些幸災樂禍地看了羅聞喜一眼。這個羅聞喜也太倒霉了,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又正好被王躍偉聽到,難怪王躍偉會讓他停職。

  羅聞喜仗著巴結上薛海風,得到劉道勤的親睞,自以為是領導所倚重的心腹,平常在處裡就不怎麼將劉源中這個處長看在眼裡,有時候讓他做什麼事情總是藉故推諉,好像這個交通廳只有交通廳一把手劉廳長才是他認可的上級領導,其他人都別想指揮的動他,即使連劉源中,這個直屬上級,計畫處正處長也不行,羅聞喜現在倒了黴,劉源中心裡多少有些快意。

  「江廳,情況應該大致就是這樣,剛剛王省長問起羅聞喜同志手上有哪些工作,是不是真的很忙,還說如果是真的他就去排隊。」劉源中接著向江宇成介紹自己瞭解的情況,趙勇文讓江宇成留下來,也是有原因的,因為江宇成在廳裡就分管組織和紀檢工作。

  劉源中說道:「後來,王省長認為羅聞喜手上的工作與其他副處長相比,並沒有特殊的地方,他既然不能夠按照要求安排好這些工作,就是不稱職的,因此當場宣佈讓羅聞喜停職,並讓處裡妥善處理好相關工作。」

  江宇成雖然也知道羅聞喜在交通廳工作的時候並不算很長,可因為他善於迎合領導,揣摩上意,和廳長劉道勤走得比較近,不過現在廳裡的任何關係都沒有用了,這件事情既然已經涉及到了分管副省長,這個時候他更清楚自己應該怎麼做。

  「既然是王省長親自下的的指示,廳裡一定要認真貫徹執行,就按照趙廳長剛剛說的辦。」江宇成對劉源中點了點頭:「源中同志,你馬上安排人,將羅聞喜同志先送回去,讓他先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問題。」

  隨後,江宇成又對包飛揚說道:「請包縣長放心,省廳一定會按照規定,盡快完成你們提交的項目方案初審工作,不耽誤你們縣裡的工作安排,以前是我們廳裡的工作做的不到位,希望你能原諒。」

  「好的,謝謝江廳長。」包飛揚微微笑了笑,說道。

  王躍偉在交通廳的突然出現,對包飛揚來說也是一個意外,在他的計畫裡,本來還是有其他的方法爭取到初審的順利通過的,並沒有想到王躍偉能過來幫忙,他並不關心羅聞喜的結局。既然事情得到分管交通的王躍偉副省長的關注,相信交通廳的那些人不敢再故意為難,事情會比之前自己計畫的更加容易,一定能夠得到順利解決。

  果然,當天下午。包飛揚就接到交通廳計畫處處長劉源中親自打過來的電話,告訴他冠河大橋與臨海公路的項目方案已經通過初審,交通廳計畫處將會對方案進行更詳細的分析和論證,以最終確定是不是要將該項目列入廳裡的計畫。

  包飛揚拿到初審通過的通知書,立刻給靖城市交通局局長吳襄田打了個電話,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吳襄田聽到消息。卻並沒有表現出非常高興的樣子,他沉默了片刻,說道:「飛揚啊,雖然說通過初審是一件好事,不過我聽說這個過程好像不是很順利啊!」

  吳襄田已經從胡峰那裡知道上午發生的事情。有些事情胡峰不會在電話裡跟吳襄田說得太詳細,比如包飛揚可能認識王躍偉,對於他們的關係胡峰有一些猜測。吳襄田認為包飛揚完全是誤打誤撞,要不是羅聞喜大放厥詞正好被王躍偉聽到,然後被盛怒之下的王躍偉發話當場停職,包飛揚上午肯定就將事情辦砸了。

  就算是現在,這件事也遠遠不能說取得了成功,因為還只是通過初審。距離終審通過,列入計畫還有十萬八千里。而因為今天的事情,包飛揚很可能已經將交通廳的人給得罪了。如果包飛揚背後真的能夠得到王躍偉的支持。那也就算了,只要王躍偉發話,交通廳就算再不滿意也要將這件事辦了。

  但王躍偉這一次是碰巧撞上的,實際上應該和包飛揚並沒有什麼私交,要關照望海縣的這個項目,那麼下一次。他還會不會為這件事發話?吳襄田仔細想了一想,覺得不大可能。那萬一交通廳那邊再拖一拖,甚至直接找個正當的理由將項目否決掉。他們卻是絲毫辦法也沒有。因為初審有規定要在一個月內完成,但至於能不能通過終審,什麼時候列入計畫,卻沒有明確的規定。

  包飛揚知道吳襄田在擔心什麼,實際上類似的擔憂胡峰在以前已經向包飛揚表達過,包飛揚笑道:「是啊,還是計畫處的劉源中處長親自辦好了這件事,劉處長還說,會盡快研究確定讓這個方案進入交通廳明年的建設計畫。」

  吳襄田在心裡嘆了口氣,這個包飛揚的運氣真是非常好,到交通廳辦個事,都能碰到副省長下來視察,但是經驗未免也太缺乏了,到現在還沒有認識到其中潛伏的危機,劉源中說這些話辦這些事,是不知道包飛揚與王躍偉的真實關係,為了討好王省長,包飛揚這次其實是無意扯了王躍偉的這張虎皮做大旗,如果以後劉源中通過瞭解,知道包飛揚與王躍偉並沒有特別的交情,還會讓望海縣的項目順利通過審批嗎?

  不過這時候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道:「希望如此,這個項目可耽擱不起啊!」

  隨後包飛揚又打電話給海州市常務副市長冼超聞報喜,海州方面雖然沒有人在現場,不過官場上的消息一向流傳起來很迅速,冼超聞也已經知道為了這個項目,交通廳計畫處的一個副處長被當場停職,也有一些類似的擔憂。

  不過冼超聞知道包飛揚和王躍偉早就認識,如果實在不行,或許真的可以讓包飛揚再去請王躍偉幫忙,只是他也不確定王躍偉到時候會不會願意幫忙。王躍偉是交通廳的分管領導不錯,但他當場拿下羅聞喜,是為了維護副省長的權威,也並不一定就是為了幫包飛揚爭取那個項目,在交通廳與包飛揚明顯存在矛盾的情況下,他還會不會幫包飛揚也很難說。

  包飛揚在鳳湖並沒有住望海駐省辦,也沒有去靖城市駐省辦,而是住在王虹鋒的家中。毛紹娟對於包飛揚的到來顯得非常熱情,她一直抱怨包飛揚來鳳湖的次數太少,好不容易聽說包飛揚來了,說什麼也不讓包飛揚住外面,一定讓他住家裡來。

  前一天晚上,王虹鋒回來得比較晚,今天則特地提前一點時間回家,王虹鋒到家裡的時候,毛紹娟正拉著包飛揚拉家常,她最關心的事情就是包飛揚什麼時候和孟爽正式結婚,作為郭麗瓊的閨蜜好友,毛紹娟知道這也是趙家非常重視的一件事,而且包飛揚已經是縣委常委,年紀又這麼輕,結婚以後會讓人感覺更加成熟。

  看到包飛揚,王虹鋒點了點頭:「飛揚來啦,今天的事情辦得怎麼樣?」

  王虹鋒今天特意提早回來,就是準備和包飛揚談一談工作,他在外面已經吃過,不過酒桌上也吃不到什麼。毛紹娟特地熬了一鍋養胃的紅豆薏米粥,王虹鋒脫下衣服以後,坐到餐桌前,招呼包飛揚一起喝粥。

  包飛揚幫毛紹娟將粥端到桌上,一邊喝粥,一邊簡單向王虹鋒說起今天的事情:「今天去交通廳,正好碰到王副省長去視察,幫了我一個大忙,讓本來還要被拖著的項目順利通過了初審,王副省長特地強調,要交通廳體現工作的效率。」

  「怎麼,飛揚你在交通廳被人刁難了?」毛紹娟用調羹劃了劃碗裡的稀粥說道。

  包飛揚笑了笑:「是碰上一點麻煩,計畫處的一個副處長介紹了一個公司,想要獨家壟斷望海縣的蘆葦收購和供應,我沒有答應,項目就卡在了初審階段,沒想到正好被王省長碰到。」

  包飛揚沒有提羅聞喜和薛海風的名字,這件事還不需要王虹鋒出面,當然面對將自己當作自家子侄的王虹鋒和毛紹娟,他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46
第八百六十七章 叔侄對眼


  王虹鋒放下正在喝著的粥碗到桌上,對包飛揚輕輕點了點頭:「你做得對,葦紙一體化中的蘆葦購銷牽扯到基層的老百姓,一定要保障他們的利益。」

  雖然只是簡單的和包飛揚交談了兩句,但經驗豐富的王虹鋒一下子就看到事情的關鍵,而這也恰恰是包飛揚無論對方如何壓迫要脅卻始終不肯讓步,沒有同意羅聞喜的交換條件的真正原因。

  毛紹娟從廚房端來一碟配粥的花生米和酸豆角走到飯桌邊,有些寵溺和嗔怪地看了看包飛揚對他說道:「飛揚啊,這次你是湊巧運氣好,碰到了王省長去交通廳視察工作,下次再遇到了像今天這樣的事情,記得一定要跟你王叔說,可別又吃了人家的虧,你王叔要是沒有時間或者是不方便,就跟雨城說也可以,你要在別處被人打壓欺負我管不到,但你現在可是在江北做事,要是在這裡再讓別人欺負了,我以後還怎麼還有臉去見麗瓊啊!」

  包飛揚站起來順手接過毛紹娟的花生碟幫她放到桌上,聽到毛紹娟這看似責怪實則是關心的話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知道,不過我覺得這樣的小事情還不用麻煩王叔,其實大多數時候,大家還是按規矩辦事的。」

  出乎包飛揚的意料,王虹鋒竟然擺了擺筷子跟著不贊同的搖了搖頭,說道:「飛揚,你毛阿姨說得對,如果是按照規矩辦事,那你就按照規矩去辦,如果碰到不講規矩的事情。你也不要有什麼忌諱,直接跟我說就行了。」

  通常來說,像王虹鋒這種級別的幹部,對很多事情是不會輕易表態的,但是今天王虹鋒能夠這樣說。亮明態度,支持包飛揚的工作,可謂是非常難得。他放下筷子,將身體往往椅背上靠了一靠,對包飛揚笑了笑說道:「到你王叔這個位置上,能夠接觸到下面真實情況的機會是少了。不過也不代表我就不瞭解情況,現在講規矩的人少,不講規矩的更多,我雖然沒有能夠管到每一個不講規矩的人,但是飛揚你碰到的。我還是能管一管的。」

  「是,我都記下了。」感受到王虹鋒和毛紹娟從言語裡流露出來對自己真切的關懷,包飛揚心裡曖烘烘的,頗為感動地趕緊點了點頭說道。

  喝完粥,毛紹娟去廚房收拾碗筷,王虹鋒將本來想要跟過去幫忙的包飛揚叫進書房,坐在書桌旁邊的紅木沙發上,然後用手拍了拍身邊的沙發。示意包飛揚坐到自己旁邊,開門見山地對包飛揚說道:「你在望海縣做得不錯,短短半年多的時間。就已經打開局面,現在望海縣的格局已成,只等臨海公路和冠河大橋建成,就能一飛衝天,成為靖城市北部的一個中心,海州灣南翼的經濟重鎮。」

  王虹鋒這番話是對包飛揚在望海縣這段時間的工作給予了高度肯定:「對於下一步的工作。你有什麼樣的想法?」

  對於王虹鋒關心的這個問題,包飛揚早有考慮。他本來就是個思維縝密,有計畫有條理的人。他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下一步,就是要圍繞葦紙一體化和臨海公路這兩大重心,將縣裡的工作做好。臨海公路的建成,可以打通一直以來限制望海縣發展的瓶頸,而葦紙一體化項目和金光集團、方夏紙業的投資直接為望海縣經濟的發展注入了活力,按照目前的發展趨勢,在未來三到五年內,望海縣的面貌有望發生根本性的變化,成為一個有特色的經濟強縣。」

  「但是望海縣的發展是由幾個大項目帶動起來的,起來的速度太快,變化發生的時間太短,縣裡很多方面都跟不上這種發展變化,會產生很多新的矛盾和問題。」

  王虹鋒對望海縣的發展也充滿了期待,同時他也看到這其中隱藏的可能會面臨的種種問題,也有幾分擔憂,不知道年輕的包飛揚能否妥善解決這些矛盾和問題。面對王虹鋒飽含期待的目光,胸有成竹的包飛揚沒有絲毫怯場,將剛才泡好的茶遞到王虹鋒,非常流暢地侃侃而談,將自己曾經面對可能會出現的問題,反覆考慮和計畫過的思路向王虹鋒細緻地講解:「下一步,我們的重點工作就是要將工作做在前面,化解這種矛盾和問題。比如要為大量農民向產業工人轉變做好準備,一方面要加強技能培訓,讓大家有更好的機會成為合格的產業工人;另外一方面,也要組織好農業生產,推動工業化格局下的新農村建設。」

  「新農村建設,你的這個想法很超前啊!」王虹鋒聽到包飛揚的話,一向平靜穩重他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當前華夏還是一個農業人口占大多數的國家,現在大家關注的都是怎麼消化大量的農村富餘勞動力,還很少有人會想到,隨著工業化的進程,農村也會出現勞動力不足的情況,至少現在這樣的問題出現得還很少,還沒有引起大家的重視。

  包飛揚拿起暖水瓶為王虹鋒續了續開水,接著說道:「望海縣的情況比較特殊,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實現了大工業的發展,如果我們不早作應對的話,我想很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雖然我們擁有大量的農業人口,但是因為並沒有掌握必要的職業技能、以及思想觀念問題,工廠在當地找不到足夠多的合格的產業工人,只能夠從其他地方招人,我們就不能夠讓產業發展的好處儘可能地留在本地,惠及本地的老百姓。」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距離工業區比較近,受工業化影響最大的地區,可能會出現大量農業人口進廠務工,成為產業工人,而種地的勞動力明顯不足的情況。如果我們不儘早準備,就會影響農業生產。也會影響農業人口向工業的轉移。」

  聽到包飛揚這番細緻的分析和講解,王虹鋒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你考慮的這兩個問題很有意義,雖然望海的情況有些特殊,但是類似的情況也可能在省裡的局部地區出現,比如鳳湖城郊。鳳湖通過城市化。消化了這些人口和土地,通過吸納周邊地區的勞動力,解決了產業工人的問題,但是從長遠來看,這個問題很可能會成為全局性的問題,未來十到二十年。我們的工業化進程、城市化進程,會讓農村的情況變得與今天完全不同,也許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應該考慮這種變化,及早做出應對。」

  王虹鋒很快就從包飛揚提到的望海因工農業發展不平衡而導致勞動力不平衡的特殊情況。立刻展開了發散式思維,聯想到全省乃至全國所將要面臨的新局面,這也是包飛揚特意提出新農村建設的目的,他也希望在這場發展變革的新局面下,華夏國能夠平穩過渡,未雨綢繆的計畫安排好一應事宜,儘量避免可能會出現的問題和矛盾,而他也是想借這次的機會以望海縣為試點。做出成功的先例,成為全國的示範性樣板,讓更多的城市和地區少走彎路。更快更好的發展。

  江北省一號突然生病住院,對於江北省二號人物省長王虹鋒來說很可能會是一次絕佳的機會,除了人脈背景,資歷還不算老的王虹鋒要想在江北省登頂,坐上省委書記的寶座,還需要一些實實在在的東西。才能讓其他競爭對手無話可說。王虹鋒在江北省履職的這幾年,雖然在工作上也有所建樹。做過一些實事,也取得了一些政績。但是要想再進一步的發展,還缺少一些更加亮眼的東西,他自己心裡其實把握並不是很大。

  江北是一個農業大省,近幾年來,響應著國家的號召,雖然也在大力推動工業化和現代建設,但是相比其他發達的省份,這項工作成績並不是非常突出。如果王虹鋒能夠抓住在工業化改革過程中所要面臨的新農村建設問題,就無疑可以向高層展示他超前的眼光和勇於任事的品質,以及實幹的才能,增加更多的可能性,王虹鋒進一步發展的概率將大大增加。

  一向目光敏銳的王虹鋒顯然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巨大意義,如果這項工作成功實施開展,這就不僅僅是取得一些工作成績,得到上級領導的認可謀求自我提升發展的事情,而是真正對全國工業化的發展進程都有著積極深遠影響的事情。他目光有些複雜了看了包飛揚一眼:看來這個年輕人不愧是得到趙家認可的,選擇重點培養的接班人,雖然現在還非常年輕,只有二十五歲,只是一個縣委常委、副縣長,但是目光之深遠,在某些問題上,甚至他都要感到佩服。

  王虹鋒不清楚包飛揚在形成這樣的觀點過程中,有沒有得到其他人——比如趙根正的指點,但是即使在思維方式的培養過程中曾經得到過提點,包飛揚能夠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這在其他同等級執政官員甚至是高一級執政官員尚未來得及思考過的問題,就已經是常人所不能及。

  看到睿智敏銳的王虹鋒已經看出新農村建設的重大意義,包飛揚沒有再多說什麼,他相信王虹鋒一定能夠結合自己的位置和角度,做出最好的選擇。

  他喝了口放在茶几上有些溫熱的茶水,潤了潤嗓子又對王虹鋒接著說道:「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們現在引進的幾個大項目,以及圍繞這幾個大項目引進的配套項目,是遠遠超出望海縣目前的產業水準的。比如方夏紙業要建廠,縣裡最好的建築公司也沒有辦法獨力承攬。縣屬企業、其他集體企業、個體企業,可能都跟不上新項目發展的要求,我想縣裡也需要做一些事情,讓他們能夠跟上來,分享到經濟發展的好處。」

  「所以我打算下一步要對縣屬企業進行重組改革,讓他們更具活力,增強實力;也要向其他集體企業和個體企業提供幫助,提升他們的能力,只有這樣,才能讓全縣的發展更加均衡。」

  聽到包飛揚簡短的闡述,王虹鋒再一次刮目相看:「說得很好,你沒有被亮眼的成績看花眼,考慮很全面也很實在。」

  公有制企業的改革在當前來說,既是一個焦點,也是一個難點。以包飛揚在望海縣的做法,只要再過上兩三年,葦紙一體化項目和造紙產業發展的效果就會充分體現出來,這份成績足以讓包飛揚走上更重要的工作崗位,成為全省最年輕的縣長,甚至是縣委書記。

  王虹鋒相信,僅憑葦紙一體化項目與工業園區投資的帶動,在未來這兩三年內,望海縣的這些縣屬企業也能夠活得很滋潤,畢竟需求急速增加,供應的增長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夠跟上來。

  就拿包飛揚舉的例子來說,望海縣縣屬建築公司的技術實力或許還不行,還不能夠獨力承擔方夏紙業的建設工程,但是憑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他們肯定還是能夠從工業區接到源源不斷的工程,就算有的工程讓大公司承包,他們也能拿到很多轉包工程,所以這幾年望海縣的公司大多數並不用發愁生存問題。

  包飛揚卻能夠從中看到危機,望海縣的急速發展為這些縣屬企業帶來了發展的機遇,但是如果這些企業不能夠抓住的話,就會在這一波浪潮過後被淘汰。

  這樣的例子有很多,省裡就有好幾家大型的國有企業,比如省電器集團,在改革開放初期,因為實行了增強企業自主權的改革,並且國內市場向好,對家用電器的需求旺盛,企業很是紅火了一陣。但是隨著很多競爭對手的加入,市場逐漸飽和,產能過剩,而企業又沒有抓住機會進行技術、管理的升級,在激烈的競爭中很快就陷入困境,如今已經成為省裡的大包袱。

  包飛揚不但看到了問題,而且勇於面對,這一點尤其讓王虹鋒感到欣賞。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46
第八百六十八章 海州之邀


  其實以包飛揚強大的背景,讓他到一個經濟比較落後的貧困縣,通過自身的一些人脈資源招商引資,在就任的短時間裡做出成績,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就算沒有印尼金光集團、方夏紙業公司兩家公司巨大的投資,只要他隨便利用自己的背景招商引資過來一些普通的項目,例如水產品開發、食品加工業等項目就足以讓多年來貧困落後已久的望海縣脫胎換骨。

  可是包飛揚不僅令望海縣原來的敵對或者友好的政府大小官員沒有想到,即使是一些熟悉包飛揚的背景和資源的人都沒有想到,包飛揚並不滿足於一般的成績,在望海縣就任副縣長以來,他比其他人想像的做得更出色,他利用有著強大實力的方夏陶瓷集團資金優勢強行插入了紙業領域,在望海縣建立了目前發展勢頭很猛的方夏紙業公司,還利用方夏紙業公司這個十萬噸紙漿項目,撬動了更多的其他相關產業投資,其中甚至包括印尼金光集團這樣的大資本,形成了一個國內超大規模的百億級的產業集群,這個令人矚目的工作成績不僅讓原本受託關照包飛揚的王虹鋒刮目相看,也足以讓趙家上上下下都感到喜出望外。

  但是包飛揚並沒有就此滿足,而是將工作的目標對準了並不容易出成績,卻很容易誘發矛盾和問題的望海縣當地國有企業改革項目。

  王虹鋒端起茶杯,微微斂起眉毛,低頭默默的邊喝茶邊思索,包飛揚這樣做雖然是目光深遠。能夠及早將可能出現的問題防患於未然,但這也是件很容易得罪人的差使,只怕在縣裡會被那些被牽扯到的利益集團群起而攻之,工作肯定會不好開展,他沉吟了一下。抬起頭看著包飛揚繼續說道:「縣屬企業改革、傳統產業升級改造,這兩項工作與招商引資相比,牽扯的範圍更大,所涉及的利益糾葛更多,你要有充分的準備。」

  包飛揚鄭重地點了點頭:「是的,所以現在可能是最好的時機。錯過這個時間窗口,困難只會更大。」

  雖然包飛揚沒有把話說的很清楚,但王虹鋒知道包飛揚所說的最好的時機指的是什麼,一方面,隨著望海縣的葦紙一體化項目的推進。包飛揚在望海已經擁有足夠的人望與權威來推進這項工作;另外一方面,在望海縣當前的形勢下,企業的生存環境相對比較寬鬆,這時候進行改革,阻力不會那麼大,可以讓企業更順利地度過改革的陣痛期,改革當中可能會出現的一些問題,比如工人下崗等問題也更容易得到解決。

  「對於你的這些想法。我個人是支持的。」王虹鋒也意識到這是個難得的機會,錯過之後可能很難再找到同樣有利的時機,他欣慰地拍了拍包飛揚的肩膀鼓勵道:「你能夠不畏艱難、勇於任事。這是非常好的品質,我想趙老和趙閣員知道也一定會很高興。」

  「王叔過獎了。」包飛揚謙虛地笑了笑:「對於望海的工作,另外我還有一些擔憂。」

  「你說!」

  「這也是前段時間,靖城市委范副書記上次在靖城見面時跟我提到的,隨著望海縣呈現出良好的發展勢頭,現在市裡其它縣市區也都蠢蠢欲動。也想搞葦紙,我們在招商工作中也發現其它地方在不斷開出更優惠的條件。想要將我們正在接觸、甚至已經談好的投資商拉過去,如果不是金光集團和方夏紙業投資打下的基礎。沒有我們提出來的產業鏈配套和協同優勢,現在恐怕會非常被動。」包飛揚說道。

  包飛揚開始正視這個以前他並沒有重視過的問題,確實是受到范晉陸的提醒,他特意在這裡提出來,自然也是想讓王虹鋒知道范晉陸這個人,范晉陸對自己頗為欣賞,在工作上也比較支持,幾次三番地維護自己,作為回報,在合適的時機能幫他在領導心中留點印象,對包飛揚來說並不是件很困難的事情,但對於很難直接與王虹鋒私下接觸的范晉陸來說,意義自然是大不一樣。

  王虹鋒也知道在以經濟發展做為政績考核的重要指標的背景下,各地關於優質項目引進的爭奪現象確實是比較多的,為了搶到項目各地領導簡直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他沉思地點了點頭:「你說的這種現象也很普遍,現在各地都追求招商引資的成績,有好項目,當然大家都要搶,這個省裡面也不好幹涉。」

  「地方政府為了爭搶項目爭提供優惠條件,會產生兩個問題,一個是重複建設,比如我們望海縣要搞葦紙一體化,然後靖城市就有七八縣都提出來要搞葦紙一體化,完全不管自身的條件是不是合適。這會造成很多後果,包括產能的過剩、原材料短缺、資源掠奪和生態環境的破壞等等。」包飛揚接著說道。

  「另一個問題就是很多地方政府給出去這麼多優惠條件,甚至只要你來,連建設的資金都通過銀行幫你辦,有的投資商都不用自己出錢,或者只要出很少的錢,就能從地方政府那裡拿到土地,從銀行拿到錢,如果他的廠子辦不起來,虧的就是銀行的錢,他完全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如果廠子辦起來,政府許諾了免稅免費用,短的三五年,長的七八年,我們現在看三五年的時間可能不長,其實一個產業的黃金週期可能也就是那三五年,三五年一過,企業效益下降,說不定就倒閉了。」

  「地方得不到任何好處,卻可能留下來很多問題,比如環境的污染、不良貸款、工人失業等等。這些情況可能比較極端,但是出現的幾率並不小。」

  「中央一直強調政府要加強調控,避免重複建設,但是在執行的過程中,確實還是存在很多這方面的問題。」聽到包飛揚說的話。王虹鋒面色也漸漸變得凝重起來,這確實是各地發展都存在的問題,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根香菸在桌上敲了敲,一伸手再摸,卻沒有摸到打火機。這才想到打火機剛被毛紹娟收去。他拿起那根香菸看了一眼,無奈地把煙丟到茶几上不再管它,然後對包飛揚點頭說道。

  「重複建設的問題和地方為了招商引資的惡性競爭一樣,都是地方為了發展的產物,這就需要我們加強調控,加強地方政府之間協調與合作。海州市和靖城市在這方面做出了榜樣,你們提出來的海州灣南翼發展戰略就很有看頭。」

  包飛揚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一隻zipo打火機,拿起王虹鋒丟在茶几上那個香菸,替他點燃香菸後道:「我覺得不僅僅是調控的問題,關鍵還是規劃。海州和靖城這一次之所以能夠達成共識,也是因為有這個海州灣南翼發展戰略的規劃。」

  「我們望海縣在招商引資的過程中,也拒絕了不少項目,比如有一家農藥廠想過來投資,規模還挺大,但是我們認為這不符合望海縣的產業發展規劃,就介紹給了別的地方。我們在招商引資的時候,也比較有針對性。和造紙和相關產業是最優先的,然後我們有優勢的其次,我們的目標就是打造一個造紙業特色的縣域經濟體。別的項目不是不好,但是我們的資源和精力有限,必須要集中力量做大一個產業,將優勢發揮到最大,這就是我們的產業規劃。」

  包飛揚頓了一頓繼續說道:「為了讓工業的發展、城鄉的發展相協調,為此我們還專門請省裡的專家為我們做調查、做規劃。希望這份規劃能夠為望海縣未來五年、十年,甚至更長時間的發展設計出一份藍圖。這樣我們就不會走偏,就會避免很多問題。發展得又快又好。」

  「其實上面提到的農村問題、企業改革發展問題,都是這份規劃中涉及到的。」

  雖然在前面已經兩次被包飛揚的超前獨到的見解和思路驚到,感覺這完全不像一個只有二十五歲的年輕人所能思考得到的事情,但是聽到包飛揚剛才所說的話,王虹鋒還是再一次露出驚訝的表情,實在是包飛揚做的這件事在國內來說非常罕見。很多地方也在提城市規劃、發展計畫,但是像望海縣這樣,能夠堅持按照計畫去做的卻非常少。

  「你提到的這個規劃確實能夠解決無序競爭問題,不過問題還是和剛才一樣,不是每個地方都能像望海縣那樣,有一個優勢產業可以盡情去挖掘,對很多地方來說,發展才是最重要的,質量反而是其次了,他們可不會管什麼白貓黑貓,只要是貓,那就歡迎。」王虹鋒雖然很讚賞包飛揚的做法,知道其實這種做法是正確的,但是放到全省,這種做法又未必可以推廣,就算是在江北省這個層面上,在跟其他省份搶項目的時候,也不會有什麼顧忌。

  當然在全省這個層面上,王虹鋒還是更注意省內各地的有序合理的發展,支持包飛揚做法的。

  王虹鋒今天找包飛揚,本來是想跟他談一談望海縣的工作,經過這一番交談,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某些擔心都是多餘的,包飛揚的考慮已經非常周全和深遠,而且他思考的角度和深夜甚至比自己還要廣還要深,而且在他剛才和自己談到的幾項工作也都給了他非常大的啟發。

  王虹鋒將一隻大號的水晶菸灰缸推到跟前,撣了撣菸灰,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聽說前段時間海州的薛紹華想讓你到海州去,甚至說可以將海州的臨港開發區交給你,你有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王虹鋒和包飛揚的關係並沒有公開,在省裡知道的人並不多,當然他們也沒有刻意隱瞞,只是包飛揚在望海的事情王虹鋒很少直接出面,只有在靖城荷花節的那一次,讓很多人知道包飛揚和王虹鋒的司機趙和平關係密切。到了薛紹華這個層次,如果看出一些端倪,認為包飛揚和王虹鋒的關係密切,倒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海州市常務副市長冼超聞私下裡確實向包飛揚透露過這樣的想法,只是他沒有想到身為海州市委書記的薛紹華也說過這樣的話,當然,這樣的話無論是冼超聞還是薛紹華都不會隨便亂說的,至少包飛揚就沒有聽說過外面有過這樣的傳聞,冼超聞是跟他私下裡說的,那麼薛紹華肯定也是故意向王虹鋒流露出這樣的想法。

  包飛揚當然希望能夠擁有更廣闊的發揮才能的舞台和空間,與望海縣相比,海州市的臨港開發區條件無疑更好。望海縣在葦紙一體化項目落地,建成造紙產業園以後,發展格局已經形成,從地緣條件來說,再要有新的突破已經很難。

  而海州的臨港開發區則不然,那裡的條件優越,足以成為海州灣、江北省北部乃至大江以北沿海地區的一個經濟中心,發展的空間和潛力極為巨大。

  包飛揚在望海縣已經做出了成績,這個時候如果前往海州,不但職務上能夠獲得新的突破,只要他在海州市做出成績,未來的官途肯定也是一路坦途,三十歲左右成為廳級大員都應該不是問題。

  不過包飛揚想了想,還是說道:「海州有海州的情況,至少在這一輪經濟調控當中,海州想要取得經濟格局的突破會比較困難。對於我個人來說,也希望能夠將望海縣的工作做好,尤其是將一些基礎工作做紮實了,否則的話,我們看到的可能只是表面上的花團錦簇,有一些問題一旦爆發出來,也有可能將這些成績損毀殆盡。」

  王虹鋒不由笑了起來,包飛揚總是會這樣讓他感到意外,無意中又再一次展現了他的大局觀和對形勢的把握。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