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Babcorn 2018-2-8 18:10: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5 346139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34
第八百一十九章 態度突變


  栗良驥頓時好像變了一個人,對包飛揚的態度變得非常熱情,比任何人都要熱情。他不但接受包飛揚的敬酒,滿飲了一杯,而且連著跟包飛揚幹了三杯。坐下來以後,面對其他人詫異的目光,他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哈哈,讓大家見笑了,我這個老傢伙沒什麼別的本事,也就能夠寫兩篇文章,還不討人喜歡,沒想到還能有一個包縣長這麼年輕的讀者,真是快慰平生、快慰平生啊!」

  看著笑得合不攏嘴的栗良驥,王佑德還是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他是太明白栗良驥這個人是如何難纏了,就是宣傳部那位老大都拿這位脾氣怪異的老頭沒有辦法,本來他還頭疼栗良驥今天晚上會讓包飛揚難堪,沒想到僅僅一個照面,包飛揚就讓栗良驥徹底扭轉了態度。

  當然,要是換另外一個人,比如他王佑德說出剛剛那些話,或許也不會有什麼效果。因為他們瞭解栗良驥的文章也是比較正常的,只有包飛揚作為基層幹部,此前又沒有接觸,卻能夠對栗良驥的文章瞭如指掌,才會被栗良驥引為知己。如果是省報的人這樣說,老頭子肯定會覺得他們是刻意準備的,要拍他的馬屁,雖然想要拍栗良驥馬屁的人還沒有出現,卻也正好說明了包飛揚的難得。

  作為海州市市委書記,薛紹華對栗良驥這個人還是知道一些的。他今天來,其實也有為包飛揚鎮場子的考慮,畢竟他也知道包飛揚今天想要過關並不容易。他作為海州市委書記,其他人多少都要給他一點面子,但是栗良驥上來就無視他的存在,直接開炮,卻讓薛紹華非常為難。

  像栗良驥這種人,官場上的級別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沒有什麼意義,他如果幫助包飛揚說話。說不定會招來更加猛烈的回擊,弄得灰頭土臉。可他要是什麼表示都沒有,也是臉面無光,當真是左右為難。

  沒想到,包飛揚僅僅是說了幾篇文章。就讓栗良驥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但不再攻擊包飛揚,看這個樣子,要是誰還敢說包飛揚的不是,恐怕第一個站出來維護包飛揚的就是這位性格直爽的栗良驥老爺子了。

  薛紹華看了包飛揚一眼,心想果然不愧是趙家看上的人,這個臨場應對和平時下的功夫,無論哪個方面來說都無懈可擊。換成他薛紹華,恐怕也不能做得更好的了。雖然他也知道要跟栗良驥談文章,也讀過栗良驥的文章,卻沒有特別關注。更不會知道栗良驥這幾個月在省報上表了多少篇文章,所以在這一點上,他可能還不及包飛揚。

  當真是後生可畏!薛紹華在心裡感慨,同時也端起酒杯,開始揮一個陪客的作用:「栗社長的文章,我也常讀。剛剛包縣長提到的那一篇不知變通者是一個民族的脊樑我也看過,當初我還在傅老身邊的時候。傅老也常這樣交代我們,有些事,需要變通,有些原則,卻一定要堅持。」

  「我敬栗社長,為栗社長的好文章,也為栗社長碰到一個年輕的忠實讀者,我們幹杯。」薛紹華笑著說道。

  栗良驥現在的心情非常好,對於明顯是站在包飛揚這邊的薛紹華看著也很順眼,當即非常爽朗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薛紹華又接著說道:「當然,昨天晚上那種事情,要說有沒有涉及什麼原則問題,那是有的,據我所知,是我們海州市一名幹部的子女說了一些污衊組織、侮辱包縣長長輩的話,這是原則性錯誤。後者可以是道德問題,前者確實紀律、法律問題,組織上任命一個幹部,那是非常嚴肅的事情,包縣長雖然年輕,可是他過往的工作成績,在望海縣這半年所取得的成績,那是有目共睹的。不要說一個縣委常委、副縣長,要是靖城市願意放人,我們海州願意讓他擔任主持工作的常務副縣長,甚至是縣長,我相信他也會表現很優異。

  「可我們有些人就是看不到這一點,看到別人年紀輕輕就身居重要位置,就覺得這其中有什麼黑幕,甚至說出污衊組織的話,這就是原則問題,對相關人員,我們海州市已經進行了嚴肅的處理。」

  薛紹華說道,他這樣一說,原本還有些想要跟包飛揚較勁的人頓時心裡一沉,市委書記在省裡絕對可以算是一方諸侯了,就算他們是省報的編輯記者,也不敢隨意質疑一個市委書記的權威,尤其是海州市在省裡的地位還是很重要的,起碼比靖城市高不少。

  雖然薛紹華並沒有說他們,但是這個事情一旦定調,昨天的事情也就定性了,他們也就不好再說包飛揚的不是。

  有人抬頭看向栗良驥,希望栗良驥能夠站出來駁斥薛紹華的話,可是他們卻看到栗良驥滿臉嚴肅地點了點頭:「不錯,我在那篇年輕幹部也要老幹部幫扶的文章裡就提到,對於年輕幹部,我們要大膽任用,但是老幹部也要保護這些年輕幹部,像這種隨意的污衊,不但有損組織威嚴,對於年輕幹部的傷害也比較大,我認為,確實應該嚴肅處理。」

  幾個省報的編輯、記者忍不住差點罵出來,這個栗良驥的態度轉變也太快、太徹底了吧?本來對待包飛揚態度好像苦大仇深,一直揚言要讓包飛揚好看,沒想到到了酒桌上,讓包飛揚幾句話就輕易策反了。

  熟悉的人都知道栗良驥這個人的脾氣很執拗,一旦他拿定主意、做出決定,很少有人能夠讓他改變。只能說包飛揚這個年輕人並不像他看上去的那麼簡單,竟然知道投其所好,而且一下子就撓到栗良驥的癢處,讓栗良驥徹底改變了態度。

  除了極個別人依然執拗地認為包飛揚是預先做了功課,專門針對栗良驥的弱點下手,但大部分人都不會認為包飛揚是突擊利用白天的時間蒐集瞭解栗良驥的文章,雖然這樣做並不困難,但是包飛揚的秘書陳立白天都跟他們在一起,包飛揚總不可能自己去做這樣的事情。

  更具說服力的是包飛揚認出了栗良驥的那兩個筆名,就連他們也不知道栗良驥有這樣兩個筆名,可是包飛揚卻能夠看出來,可見確實是下了功夫的。

  當然,也有極個別人並不這樣認為,他們覺得應該是王佑德向包飛揚透露了一些消息,所以包飛揚才能知道這些,並提前做好了準備。

  不管怎麼樣,他們都知道想要利用栗良驥讓包飛揚下不了台的計畫,恐怕是沒有希望成功了。

  看到栗良驥不但沒有反駁自己的話,而且還出言附和,薛紹華也是微微鬆了一口氣,他笑了笑,接著說道:「栗社長說得是,這是原則問題,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

  「至於包縣長和省報部分同志之間生的誤會,嚴格來說就不能算是什麼原則問題了。要說對和錯,我覺得沒有那麼嚴重。包縣長的堅持和衝動,既有年輕人的血性和張揚,也有一名黨員干部所應該有的原則與虎氣;而省報的一些同志則是出於對朋友的信任與維護,還有一些對包縣長的誤解,雙方才因此生一些衝突,衝突很輕微,緣由大家也能理解,我看大家也就不要再繼續斤斤計較了,所謂『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嘛!」

  薛紹華再一次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向省報的人敬酒:「這一杯我敬大家,希望大家冰釋前嫌,成為好朋友。」

  栗良驥第一個端起酒杯響應:「薛書記說得好,要我說,這件事我們報社的有些同志是犯了錯誤的……」

  「哈哈,栗社長總是嚴於律己、寬以待人。」王佑德連忙出聲打斷了栗良驥的話,這個老頭最大的特點就是愛憎分明,要是讓他繼續說下去,恐怕昨天晚上那些人都要被他罵個狗血噴頭,大家拿這個口沒遮攔的老頭沒有辦法,說不定就會將怒氣撒在包飛揚的身上,反而會將事情變糟。

  「既然是冰釋前嫌,我看也就不用說誰有錯、誰的錯誤更大了。」薛紹華也連忙笑著說道。

  栗良驥哼了一聲,有些不滿地瞥了王佑德一眼,卻沒有再說什麼,也讓聽到他冷哼心就提到嗓子眼的王佑德鬆了一口氣。

  上面的領導都已經做出了表態,其他人不管願意不願意,都端著酒杯站了起來。那些本來還想跟包飛揚別一別苗頭的,眼中的興奮都斂去得乾乾淨淨,只有極少數人還有些不服,卻有不少人用欣賞甚至崇拜的目光望著包飛揚。

  「琳琳,這個包縣長很年輕吧,有沒有你家陳立大?」陳立、許琳他們這一桌,坐著的都是年輕的記者和編輯,有人笑著問道,立刻便有幾個年輕的女記者編輯看了過來。

  許琳橫了同事一眼:「怎麼,我們的歐陽才女是不是也動心了?」

  歐陽雪笑道:「我沒有那麼容易動心,不過我看動了春心的人可不少。」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34
第八百二十章 格局大小


  包飛揚先在主桌敬了一圈酒,然後站起來去其他桌敬酒。王佑德親自作陪,大家也都很配合,就連栗良驥都被擺平了,他們又能怎麼樣呢?再說了,真正跟包飛揚生衝突的也沒有幾個人,而且最主要的責任人胡乃軍已經被王佑德給打回去了,至於其他人,也都很明智地在昨天晚上改變了口供,這時候連想找包飛揚麻煩的理由都沒有。

  而且,包飛揚擺出來的姿態和誠意也很足,讓人找不出毛病。還有副總編王佑德在胖比,許琳、魏曉寧等人說好話,除了極個別人因為心裡嫉妒或者其他負面情緒,可能還有些意見,也不會還有什麼人心懷不滿。

  這件事圓滿解決,無論是包飛揚還是王佑德,心裡面都放下了一塊大石頭。等包飛揚回到座位上,薛紹華、施鵬濤、董允虎等人又先後出面給大家敬酒,在熱熱鬧鬧的杯來盞去當中,也讓極個別人徹底看清楚了形勢。

  冼聞則有些迫不及待地敬了包飛揚一杯:「包縣長,你看什麼時候方便幫我引薦一下涂總他們?」

  包飛揚還沒有回答,正和包飛揚談得熱火朝天的栗良驥已經不滿地瞪了冼聞一眼:「我說冼市長啊,現在是吃飯時間,你那些工作上的事情,是不是等會兒再說?」

  冼聞不禁有些尷尬,包飛揚看了一下包廂裡的情形,笑著對栗良驥說道:「栗老。我記得您在一篇文章裡提到,領導幹部上了酒桌,往往忘記了工作本身。只有少數人喝酒不忘工作、喝酒是為了工作,咱們冼市長可就是這少部分人啊!」

  栗良驥眼睛一亮:「哈哈,小包啊,你連這篇文章都知道?這可是我去年寫在省報上的文章了吧?」

  「沒辦法,栗老您現在寫的少,一個月才能看到幾篇,大多數時候我都是望眼欲穿啊。只好找以前的文章學習了。」包飛揚笑著說道,頓時將栗良驥哄得眉開眼笑。栗良驥的文章確實寫得好,不過包飛揚也沒有真的專門去找他以前的文章看,不過栗良驥後來出版過文集,包飛揚看過。有些印象。

  哄好栗良驥,包飛揚剛要跟大家打個招呼,和冼聞去樓上走一趟,卻看到涂小明領著方雲凡和詹懷信走了進來。

  「聽說包縣長在這裡宴請各位領導,我們也來叨嘮一下,給各位領導敬杯酒。」涂小明笑著說道,他和方雲凡、詹懷信都是干部子弟,應對這種場合自然是遊刃有餘。

  薛紹華知道涂小明的身份,雖然不清楚方雲凡、詹懷信的身份。可是他們能夠和涂小明在一起,就知道他們的身份也不簡單。

  至於其他人,也從涂小明等人的做派上看出一些苗頭。尤其是看到薛紹華對待涂小明等人的態度,就猜到這幾個年輕人的來頭可能不小。

  除了栗良驥有些不太高興,包括薛紹華在內,王佑德、施鵬濤等人都是笑著跟涂小明等人說了幾句話。

  至於其他人,心裡紛紛猜測這幾個年輕人的來頭以及他們跟包飛揚的關係,看起來他們和包飛揚的關係很密切。他們的背景很神秘。包飛揚的背景看起來更加神秘,這下子想打包飛揚主意的人就幾乎絕了心思:看得見的強大對手並不可怕。看不清的神秘對手才最可怕。

  涂小明等人離開以後,包飛揚找了個機會跟大家打了個招呼,然後才領著薛紹華和冼聞走向三樓。薛紹華一邊走,一邊笑著問道:「飛揚啊,現在你是不是該告訴我們,這次你都請了哪些人了吧?」

  包飛揚笑道:「怎麼,薛書記這麼想知道,不是馬上就能見到嗎?」

  薛紹華笑了笑:「我想有個心理準備,免得等會兒失態。」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是當薛紹華知道面前的這幾個人包括了新港北郭和南郭兩大家族的後代時,還是感到非常震驚:這個包飛揚還真是能搞事啊,他是要讓望海縣取代海州,成為海州灣新的中心嗎?

  雖然很震驚,但薛紹華還是很鎮定自如地跟大家打了個招呼:「包縣長說,他從粵東邀請了一些投資商來望海縣考察,我沒有想到他會一下子請來這麼多商界鉅子,否則我就不會答應他不從中挖角了。」

  郭熙煥笑道:「我們這一次來,主要是考察並落實在望海縣的投資項目,我們願意投資望海,也是看好海州灣的經濟潛力與展前景,如果海州有好的規劃與項目,我們也還是願意深入瞭解一下的。」

  「我現在跟郭總介紹海州的情況,會不會違反我們之間的承諾?」薛紹華轉過頭,卻看到包飛揚走到最後那一位他還沒有介紹的、容顏絕美的女子身邊,攬住她的肩膀。

  「當然不會,招商與合作從來都是開放的,只要薛書記不是惡意挖角,那就沒事。」包飛揚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指著孟爽說道:「這位是我的未婚妻,孟爽,在方夏陶瓷工作。」

  「孟小姐你好,看到你跟包縣長,我才知道金童玉女是什麼意思。」薛紹華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他知道包飛揚是趙根正的乘龍快婿,但是據他所知趙根正應該只有一個女兒,趙根正的女兒應該姓趙才對,他不禁有些糊塗,不知道是趙根正的女兒因為某些原因用了孟這個姓,還是說他的信息出了問題。

  薛紹華心裡詫異,但是表面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依然笑著跟孟爽打了個招呼。

  孟爽笑吟吟地跟薛紹華握了握手:「薛書記謬讚了,我聽飛揚說,他在望海的工作得到了薛書記和海州方面的不少支持,真是要謝謝薛書記您。」

  「工作嘛,應該的!」薛紹華表面上顯得很平淡,其實心中還是微微起了一些波瀾。如果孟爽真的是趙家那一位,如果孟爽真的像她說的那樣,覺得自己幫了包飛揚,那麼以後自己的事情說不定也能夠得到趙家的支持。到了薛紹華這個級別,再要往上走,就需要各方面的支持,雖然他不是趙系的人,但是在關鍵時刻,趙系能夠支持他一票,說不定就能讓他在關鍵的一步當中佔得先機。

  知道孟爽真正身份的人並不多,薛紹華也是誤打誤撞。不過他很快將這一點心思收起來,開始跟郭熙煥等人進行交流。

  正常來說,望海縣是沒有辦法跟海州市競爭的,雙方的條件與實力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但是郭熙煥等人願意不遠千里從粵東跑到江北,看上的並不僅僅是望海縣的項目與潛力,投資人有時候遠比投資地方更重要。

  薛紹華也清楚其中的關竅,不會自討沒趣地打聽郭熙煥等人的投資項目,然後利用海州的優勢條件去截胡,而是簡單介紹了一些海州市的基本情況和重點招商項目。

  郭熙煥說道:「剛剛我也提到了,我們投資望海,對海州灣與海州的情況都做過一定的瞭解,與薛書記剛剛說的這些基本上吻合……」

  「那我剛剛豈不是白說了?或者說就只是證明了包縣長沒有故意說我們海州的壞話?」薛紹華笑著說道,大家也都會意地笑了起來。

  郭熙煥笑了笑,又接著說道:「包縣長的格局又豈是區區一個望海縣能夠侷限的,就好像薛書記的格局也不會侷限在海州,大6的展日新月異,只有大格局,才能越走越遠啊!」

  「郭總的見解,真是人深省。」薛紹華深深地看了郭熙煥一眼,他對郭熙煥的瞭解並不多,但也只要郭熙煥現在還算不上是新港明珠郭家的主要當家人,但是郭熙煥能夠有這番見解,哪怕他現在還聲名不顯,未來在郭家的地位也不可限量。畢竟,有郭家作為後盾,在內地這個舞台上,只要找準方向,實現飛騰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酒桌上面,當然不會談到太具體的事情,不過郭熙煥等人都對海州流露出濃厚的興趣,但是他們的態度也很明確,先會完成在望海縣的投資項目,海州只會是他們下一步要關心的目標。

  薛紹華知道包飛揚身後有趙家的背景,對此也沒有感到奇怪,對於這個結果,他還是比較滿意的,至少多了一些接觸的途徑,未來說服對方來海州投資也是有可能的。只要他們在望海投資,根據管理集中原則,距離很近、條件更好的海州自然會擁有比以前更好的機會。

  薛紹華笑著對包飛揚說道:「冼市長已經將你們今天上午談的情況大致跟我說了,你提出來的這個側翼推動確實有可行之處。當然,側翼推動並不影響中心的展,但是在側翼的展條件更為成熟的情況下,我認為加大對側翼展的支持,也是可取的。」

  包飛揚還沒有跟郭熙煥等人提及他的海州灣戰略,因為郭熙煥等人對這個並不關心,他們在望海縣的投資都不大。但是聽到薛紹華口中提出側翼推動這個新鮮的說法,都不由好奇地詢問詳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35
第八百二十一章 採訪小組


  側翼推動,說白了其實是海州不得不屈從於現實的一個無奈選項——因為海州沒有能力推動中心突破,所以不得不走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

  郭熙煥等人倒是對海州能夠選擇更加現實的道路而感到十分欣賞,郭熙煥說道:「國內因為政治力量的分佈,資源往往會向中心城市聚集。這種聚集也合乎展的需要,因為西方國家在工業化初期也是這樣走過來的,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也暴露出很多問題。我在內地的時候,經常聽到有人說後優勢,後優勢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避免先者曾經遇到過的問題,我覺得過度中心化也應該是我們要避免的。」

  「我們海州市一直想要成為海州灣的中心城市,難道說這樣並不好?」冼聞笑著說道,他當然明白郭熙煥說的過度中心化是什麼意思,應該就是所謂的大城市病,不過講話需要有人配合互動,總不能讓薛紹華去扮演這樣的角色。

  郭熙煥說道:「當然,海州應該是海州灣的中心,但是海州不需要什麼都做,只要抓住最核心的東西就可以了,比如說港口,按照國內的特點,重化工業也是需要的,但是其他產業完全可以分散出去,打造一個個特色產業城鎮,形成一個城市圈,這要比單單一個級大城市好得多。」

  郭熙煥曾經在國外學習遊歷過,對這種事情如數家珍。薛紹華和冼聞等人也是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說到最後,薛紹華突然對包飛揚說道:「郭總剛剛說的這些。讓我很受啟,不過涉及到展戰略的調整,各方面都要協調和配合,海州的工作我和冼市長會去推動,也會與靖城那邊溝通,不過具體項目上,我覺得還是要考慮一下平衡。包縣長你覺得呢?」

  「我明白,薛書記說的是冠河大橋?」包飛揚沉吟了一下。抬頭看向薛紹華。

  薛紹華點了點頭道:「是的,收費可以大大推動項目的進度,化解一些客觀的阻力,要知道建橋這樣的事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從籌備到建成可能需要兩三年的時間,我們耽誤不起。」

  包飛揚沉默了片刻,他和冼聞說過,希望冠河大橋不要收費,因為臨海公路附近就只有這一座大橋溝通冠河兩岸,是對基本交通的保障,如果要收費,必然會對兩岸百姓的出行造成極大的不便。

  不過他也知道這樣做的阻力很大,先就是建橋的費用都要由財政支出。或者通過借貸的方式,由財政還貸,無疑是大大增加財政上的壓力。海州市的基建款也是僧多粥少,冠河大橋計畫的反對聲音本來就很多,這樣一來阻力就更大了。而且不能通過收費還貸,貸款的難度也會比較大。

  其次,冠河大橋確實更有利於望海等靖城市北部的幾個縣,海州一直對向東南方向的展不敢興趣。因為在海州人看來,靖城市北邊的這幾個縣就是窮鄉僻壤。現在要讓他們出錢幫這些窮鄉僻壤的地方修一條「進城」的道路,他們肯定不願意當這個「活雷鋒」。

  如果可以收費,上面的這兩個問題都能夠得到一定程度的化解。可以收費,就意味著大橋能夠通過收費還貸,無論是貸款造橋,還是吸引直接投資,都會更加有說服,更為容易。而收費的話,也可以化解海州市裡的阻力,反正誰過橋的話都要收費,望海人過橋多交的錢也多,等於是從望海縣人的腰包中掏錢,市裡反對的聲音會小很多。

  「薛書記說得是,那我們就先按照收費的方案做吧!」包飛揚最終決定在這個問題做出讓步,現在能夠將大橋建起來才是最重要的。

  「聞市長,今天這些人,你要爭取至少拉一兩個人過來,項目不一定要大,來了就好。你也看到了,這些商人也喜歡扎堆,你只要說服了一個,再去說服其他人,就會更容易。」離開以後,薛紹華將冼聞叫上自己的車,對他說道。

  冼聞點了點頭,隨即又笑道:「薛書記,其實拉誰都不如拉包飛揚,要是能將他拉到海州,我看那些人都會過來。咱們海州的條件可是比望海好多了,靖城市好像也不怎麼重視。」

  薛紹華笑了笑:「我知道,不過這件事不能急,他到望海縣才多長時間?就算靖城市裡面不重視,他也不會輕易離開的,畢竟他在望海縣已經打開了局面,也要等出了成績再走。」

  冼聞沉吟了一下,又道:「包飛揚應該是準備在望海好好幹兩年,但是望海的形勢這麼好,一旦這些工作都步入軌道,恐怕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讓他等到出成績的時候。」

  薛紹華看著前面,並沒有馬上說話。冼聞的意思是靖城市裡面有人想要摘桃子,如果讓包飛揚一直留在望海,那麼不管望海縣的縣委書記和縣長是誰,望海縣實現騰飛的功勞就會絕大部分落到包飛揚的身上,但哪怕是包飛揚奠定了這一切的開局與基礎,但是中途離開,甚至在格局剛剛奠定的時候離開,兩三年以後這些工作爆耀眼的成績,在任的縣長與縣委書記就能得到其中大部分的功勞。

  薛紹華對靖城市這個相鄰的地級市情況也比較熟悉,靖城市的經濟展水平雖然落後,但是政局鬥爭一直比較激烈,也許是工作上能夠挖掘的空間不多,大家都將心思放在鬥爭上面,而激烈的鬥爭又往往會對經濟工作帶去負面影響,形成惡性循環。

  要是包飛揚在海州,薛紹華覺得自己一定會全力支持,將包飛揚的能量充分揮出來,只要包飛揚能夠做出成績,他這個市委書記的工作才好做。如果海州市各區縣的負責人都能夠像包飛揚這樣強勢,那麼他這個市委書記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就像郭熙煥說的那樣,這就是格局。「靖城那邊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去管他。」薛紹華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他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冼聞一下:「你還是要注意跟包飛揚、跟幾位投資商的聯繫,儘量做好配合的工作。」

  「或許有人想要摘桃子,但這個桃子不是那麼好摘的,除非包飛揚自己想要走,否則他做的成績在那裡,不是誰想動就能夠動得了的。」

  冼聞點了點頭:「我會的,不過我還是覺得我們應該爭取一下,如果包飛揚自己想要走呢?」

  冼聞也知道以包飛揚現在表現出來的能量和能力,他要是不想走的話,至少靖城市裡的那些人是沒有辦法將他趕走的。但是他覺得靖城市的態度,或許會讓包飛揚對那邊的環境感到失望,然後選擇離開,那或許就是海州市的機會。

  薛紹華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你可以試著提一下,但是不要寄望太多,也不要有什麼動作。」

  「這個我明白。」冼聞點了點頭,薛紹華這是在警告他不要為了將包飛揚挖到海州來而有什麼額外的工作,那不但未必能夠將包飛揚拉過來,甚至還可能導致雙方反目,薛紹華不敢冒這個險。

  第二天上午,包飛揚用租好的客輪先載著省報的人在海州灣上轉了一圈,將他們送上岸以後,一行人才乘船前往望海縣。

  許琳這次會和陳立一起去望海縣看一看,王佑德要組織的望海縣報導組報名踴躍,最後他選擇了一個四人報導小組,除了許琳和魏曉寧,另外還有一個兼職攝影的年輕的男記者,還有一個經驗豐富的政經版中年記者,他們將會提前半天結束休假,與包飛揚等人一起前往望海。

  那個叫段宏義的年輕記者似乎對魏曉寧有意思,總是跟在魏曉寧的旁邊,許琳基本上和陳立黏在一起,倒是魏曉寧好像工作狂一樣,客輪啟程以後,她就從包裡掏出採訪本,要對包飛揚進行採訪。

  對於魏曉寧這個當晚唯一在事時就站出來支持他們的年輕女記者,包飛揚還是頗有好感的,雖然他也想和孟爽安安靜靜地兩個人呆在一起,但是現在船上這麼多人,反正沒有辦法獨處,他也就打算先接受魏曉寧的採訪,免得到瞭望海,還要處理這種事情。

  魏曉寧和孟爽此前也已經相互認識,魏曉寧笑著說道:「孟小姐,如果可以用你的照片,我想讀者們對包縣長的關注熱度一定可以翻個倍。」

  包飛揚馬上表情認真地說道:「魏記者,王總編跟我說的是你們這個採訪小組到望海縣進行調查採訪的主題是望海縣的展情況,我個人身為望海縣的副縣長,雖然做了一些事情,但大部分工作都是望海縣委縣政府做出的,我個人不應該是這次採訪的重點……」

  魏曉寧笑嘻嘻地看著包飛揚:「包縣長,怎麼搞經濟,你是專家;怎麼吸引讀者的關注,我比你在行,所以呢,還要請你配合我的採訪啊,反正最後稿子怎麼寫,能不能,還要過王總編那一關的,對不對?」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35
第八百二十二章 記者採訪


  看著魏曉寧笑成了彎彎月牙的眼睛,包飛揚本能地感覺到一些陰謀的味道,他搖了搖頭說道:「當然,只要是有關望海縣經濟發展方面的事情,我一定會儘量配合,但是如果超出這個範圍,我有權拒絕回答你的問題。」

  「包縣長還真是謹慎,一點沒有那天晚上衝動的的樣子啊!」魏曉寧不滿地撇了撇嘴說道:「孟姐姐,你說包縣長他是不是防著我,我有那麼壞嗎?」

  孟爽看了包飛揚一眼,優雅地笑了笑說道:「這個嘛,我也不清楚,不過飛揚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哼,你們這還真是夫唱婦隨!」魏曉寧不由翻了個白眼:「那好吧,我們就從包縣長到瞭望海縣以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望海巨變的頭一件事開始說起。我想包縣長一定知道我說的是哪件事對不對?」

  包飛揚看了魏曉寧一眼,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嬌小玲瓏的小丫頭採訪的風格卻是如此的犀利和咄咄逼人,他點了點頭說道:「你所指的應該是方夏集團投資的紙業項目?」

  魏曉寧馬上點了點頭:「不錯,現在回過頭再看,可以發現正是這個項目奠定瞭望海縣現在的發展格局,如果沒有這個項目,也就不會有後來的葦紙一體化,就算有,那可能也和望海縣沒有關係,我想知道的是,包縣長你在那個時候是不是已經有了後來的這些想法。比如說葦紙一體化?」

  包飛揚並沒有馬上回答魏曉寧的問題,魏曉寧並不只是他的朋友,她現在是一個記者。面對記者,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可以說,都需要特別注意,尤其是在國內這個環境中。

  在來望海縣之前,在他知道要來望海縣以後,包飛揚就已經開始蒐集和瞭解望海縣的情況。並且根據望海縣的情況設計到望海縣以後的施政策略。所以其實他很早就想到了在望海縣發展葦紙一體化與造紙產業的戰略發展方向,只是因為他剛到望海縣的時候就遇到焦夢德的刁難。所以不得不提前讓方夏陶瓷出面,到望海進行投資,按照他原本的計畫,他是想到葦紙大省齊魯省找一家企業的。

  方夏紙業的成立。極大推動瞭望海縣的建設進程,也讓包飛揚的計畫大大加快,隨著金光紙業的進駐,這個趨勢變得更加明顯,而突然加快的進度也讓包飛揚遇到很多新的問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望海縣本身並沒有做好準備,比如望海縣的縣屬企業根本還沒有能力在其中發揮多少作用,如果任由這種情況發展下去,縣裡的這些企業就只能被淘汰。這也是包飛揚急著對縣屬企業進行調整的原因。

  另外,包括望海縣的幹部在內,大家都沒有準備好。基礎設施的建設壓力也非常大。機會來了,這次你沒有把握住,以後可能就不會來了,所以就算頂著壓力,也要硬著頭皮上。

  「我是在知道要來望海縣任職以後就開始研究望海縣的情況,而只要是瞭解望海縣的人。我想就一定會看到望海縣最大的特點,也是望海縣最大的資源。那就是廣闊的海邊灘塗。所不同的是,在此之前我曾經在西北省環保廳工作,參與過一個造紙企業的整改工作,所以對造紙這個行業有一定的瞭解,而我的未婚妻孟爽在方夏集團工作,方夏集團旗下正好有一塊業務就是造紙,方夏還有一個產業信息中心,專門蒐集與研究與集團業務相關的產業發展環境與趨勢,正是在他們的幫助下,讓我對造紙業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

  包飛揚知道有些事情就算他不說,魏曉寧也一定會想辦法去查清楚,比如他和方夏集團的關係,索性也就向她透露了孟爽的工作,當然,他並沒有說孟爽在方夏集團的職務與地位,要是魏曉寧還想去查,那就讓她去查好了,方夏集團的崛起是個奇蹟,但那是技術創造的奇蹟,方夏陶瓷主要在南方發展,政治上的色彩非常淡。

  包飛揚說道:「葦紙一體化是個比較新穎的概念,但林紙一體化在造紙行業是很成熟的模式,實際上在我們望海縣提出來以前,齊魯省那邊已經在做了,靖城市也有一些這樣的提法,但是直到方夏紙業成立,才讓這個概念清晰起來,有了實現的可能。」

  包飛揚不想讓魏曉寧將筆墨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所謂樹大招風,在官場上不能出的風頭千萬不能出,尤其是搶上級的風頭,這樣的事情更加不能夠做。

  但是包飛揚對現在靖城市的班子並不滿意,當然也不想看到他們將葦紙一體化這個項目的功勞都攬到自己頭上,然後還憑藉這個獲得更大的權力,再反過來壓制自己。

  他就將功勞都放到方夏集團的身上,方夏集團當前的根越扎越深,規模也已經非常可觀,已經不是靖城市的某些人所能夠輕易撼動的,多一些這樣的光環,對他們未來的發展也會更加有利。

  「我和方夏那邊一直在溝通,他們對這件事也很重視,專門派了人來望海縣考察,最後提出了葦紙一體化的發展戰略。」包飛揚說道:「我和方夏集團確實有一些私人關係,包括孟爽,也包括現在方夏紙業的涂總,不過他們決定將造紙項目放在望海,而不是海州,不是靖城市南部,也是考慮到望海縣落後的經濟狀況,他們認為在望海他們可以在地方經濟建設上發揮更重要的作用。」

  魏曉寧笑道:「包縣長跟方夏集團關係一定很好,從採訪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在說方夏集團的好話。」

  包飛揚笑了笑:「魏記者你剛剛也說了,望海縣的變化就是從方夏紙業在望海投資開始的,所以我剛剛說的這些話都是肺腑之言,並無誇大之處,你總不能說方夏集團就因為與我有一些私人關係,就拿上億的投資到望海縣來試水吧?」

  「難道不是嗎?」魏曉寧眨了眨眼睛,在她看來,這或許才是真實的答案,不過她也知道,這樣的說法根本就不能寫入文章,就算她寫進去,也登不出來。

  包飛揚沒有理會魏曉寧的挑釁,而是繼續說道:「所以大概的情況就是這樣,望海縣現在這個格局是方夏紙業奠定的,最早提出葦紙一體化的也是他們……」

  「那麼也是包縣長最早採納了這個方案,並且在望海縣提了出來?」魏曉寧並沒有輕易放過包飛揚,而是馬上追問道。

  包飛揚看了看魏曉寧:「在方夏紙業派出正式的考察組以後,縣裡乃至市裡都很重視,市委范副書記率隊前來望海考察,我就試著提出葦紙一體化與靖城市北部地區的聯動發展,范書記對此非常認可,而市裡也正式將葦紙一體化列入全市的戰略,其它縣區的積極性也很高,當然最後還是我們望海縣憑藉方夏紙業與金光集團的親睞,以及紮實的工作贏得了這個項目的主導權。」

  魏曉寧看到包飛揚的回答滴水不漏,不由微微撇了撇嘴:「不管怎麼樣,方夏集團也是因為與包縣長您的私人關係才會注意到望海,並且最終決定在望海投資。不過我還聽說金光集團最早是跟靖城市的另外一個縣聯繫的,最終也決定到望海投資,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包飛揚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魏曉寧,沒想到她掌握的情況並不少,有可能是她從陳立那邊打聽到的,這些消息並不需要保密,也沒有辦法保密。包飛揚想了想說道:「應該說還是有些特殊原因的,畢竟鹿鳴縣的條件要比望海縣更好,而且當時金光集團對葦紙項目的興趣並不大,葦紙項目只是他們的一個備選,事實上他們還同時在好幾個地方考察林紙一體化項目地。只不過方夏紙業已經在望海投資,而金光集團與方夏集團之間有不少業務往來,特別是郭家一個特殊人物因為方夏集團的關係到瞭望海,臨時決定要投葦紙,並且跟方夏投到一起……」

  「這麼說這個功勞又是方夏公司的,我怎麼覺得你們望海縣應該給方夏公司發一塊金子牌匾呢?」魏曉寧笑意盈盈地盯著包飛揚,顯然對他將一切事情都推到方夏公司的身上並不滿意。

  包飛揚笑著說道:「我覺得縣裡發這塊牌子不合適,不足以表彰方夏公司對地方的貢獻,起碼也要是省級的,要不魏記者你向省報的領導提個建議,讓省報表彰一下?」

  魏曉寧不由翻了個白眼:「如果這一切屬實,我會向上面提出來的,不過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記者,領導會不會同意我可不敢保證。不過我倒是覺得這樣的事蹟報導出來,我想至少你們市裡應該會考慮給方夏公司一個重要榮譽,這樣也能夠起到標竿作用,吸引更多的企業來靖城市,來你們望海縣投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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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三章 兩手都要硬


  孟爽雙手捧著茶杯,透過裊裊的蒸汽,看著包飛揚和魏曉寧唇槍舌戰,魏曉寧的問題總是很犀利,而且經常在話裡留下陷阱,但是包飛揚也總是能夠發現,並且回答得滴水不漏。氣得魏曉寧不停地說包飛揚「老奸巨猾」,是個老狐狸。

  一種甜蜜幸福的感覺,在孟爽的心裡洋溢。

  魏曉寧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一心想要從包飛揚的身上挖出真正有價值的信息。在她看來,什麼葦紙一體化、望海縣的飛躍式發展……都不如包飛揚神秘的背景讓她感興趣,哪怕這些內容肯定沒有辦法在報紙上面刊登出來。

  所以她一直想要通過各種辦法從包飛揚的嘴裡挖出真正的料,誰知道包飛揚遠比她想像的還要「奸猾」,無論回答什麼問題都是滴水不漏,一點破綻都沒有。

  魏曉寧很洩氣,不過這樣一來,她倒是漸漸發現望海縣的故事確實非常精彩,以一個落後縣成為靖城市經濟戰略的重要核心,這是很難想像的一件事。另外包飛揚在話裡面多次提到瞭望海縣要參與海州灣經濟圈,成為海州灣經濟圈的重要側翼,這種大格局也讓人聽了心潮澎湃。

  魏曉寧雖然不是專業的財經記者,她在省報做的是文化報導,但是在省報這樣一個地方,視野和見識都不缺,魏曉寧大致也看到瞭望海變化的價值和彌足珍貴。而這一切都是在眼前這個年輕人來了以後才發生的,這也讓她對包飛揚更加感興趣,所以她這樣一次採訪並不滿意。好在她很快發現了更好的採訪對象,就是那些一路同行、前往望海的投資商。

  魏曉寧一開始並不知道郭熙煥等人的身份,但是在採訪涂小明的時候,涂小明實在是被這個瘋狂的小丫頭纏得沒有辦法,要是再讓她繼續問下去,他可能要將六年級的時候還尿床的事情都說出來,只好將郭熙煥等人推出來做擋箭牌。

  「什麼。那個郭少竟然是新港明珠集團的少東?」魏曉寧頓時大吃一驚,一路同行的人當中還有這樣的大人物。

  看著魏曉寧興奮雀躍地離開。涂小明終於鬆了一口氣,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怕了,還是讓其他人頭疼去吧!

  考察團的到來,是望海縣的一件大事。縣委書記徐平親自到陳港碼頭迎接,當聽說隨行的人員當中還有省報的採訪團時,徐平是既高興,又擔心。高興是因為望海縣如果登上省報,他這個縣委書記就有機會在省領導那裡留下印象;擔心則是怕包飛揚會更出風頭。

  因此徐平對採訪團的接待工作非常重視,甚至將投資商考察團放到一邊,親自出面接待省報的採訪團,反正他很清楚郭熙煥等人都是包飛揚找過來的,他想插手也插不進去。還不如將省報的這些人伺候好了,讓他們在報紙上幫自己多說兩句好話。

  對於有人願意主動接受自己的採訪,魏曉寧很高興。不過當她提出一個問題,徐平開口以後,她才發現相比包飛揚的回答,徐平的「官話體」更加無趣,讓她絲毫找不到採訪的樂趣。

  回到望海,不管是採訪小組還是考察團。包飛揚都沒有多少時間親自陪同,涂小明不但是方夏紙業的總經理。還承擔起替包飛揚接待郭熙煥等人的工作,而且他也只能在工作之餘,才有時間陪孟爽吃頓飯。

  第二天早上,包飛揚正在辦公室裡跟交通局副局長周奎珍談話,周奎珍在交通局分管黨建、紀檢糾風、綜治、信訪、計生、工會、青婦等工作,雖然並沒有辦法接觸交通局的核心業務,但是交通局的於進偉和其他兩個副局長擺明了不與包飛揚合作的態度,而周奎珍與另外一位副局長顧孟華則最早表露出投靠的姿態,包飛揚也希望通過他們掌握交通局的具體工作。

  上週常委會結束以後,周奎珍就打電話給包飛揚,要向他匯報工作,包飛揚讓他今天上午來辦公室,對於這次會面,周奎珍顯然做了充分的準備,一開口就是一副長篇大論的姿態,包飛揚連忙打斷她說道:「周局長,有關你的工作,如果你有文字材料的話,就先放一份在我這裡,回頭我抽空看一下,像現在這樣,我們直接面對面談工作的機會並不多,時間也有限,我們就直接說重點,你看行不行?」

  「是是是,是我考慮不周到。」周奎珍連忙點了點頭,從包裡拿出一疊文稿紙,躬身送到包飛揚面前:「還沒來得及謄清……」

  文稿是用手寫的,字跡端正清秀,不過上面確實有不少修改。包飛揚笑了笑:「沒事,看這個稿子,還能更好地把握周局長你的思路。」

  包飛揚並沒有急著看文稿,而是沉吟了一下問道:「周局長,上週常委會上的消息,交通局那邊都應該知道了吧,大家的意見怎麼樣?是不是反對的聲音的很多?」

  周奎珍不禁有些猶豫,包飛揚看在眼裡,又接著說道:「你不要有什麼顧慮,我讓你來,就是想要瞭解真實的情況,只有知道大家真實的意見,我們才能夠有針對性地解決問題,隱瞞與粉飾是沒有辦法解決問題的,周局長你說呢?」

  聽到包飛揚這樣說,周奎珍連忙點了點頭:「包縣長說得對,聽說縣裡要對幾家交通運輸企業進行重組和整改,下面確實有些不同的意見。」

  周奎珍一邊說一邊小心地注意著包飛揚的臉色:「不過我覺得他們這都是鼠目寸光,那些反對重組和整改的,大多是害怕改革會損害到他們現在的利益,他們都差不多忘記了他們還是單位的員工,自從這些單位實行承包以後,就徹底荒廢了思想方面的工作,我一直說對這些單位的思想政治工作要加強,對那些不參加組織活動,不接受組織思想教育、參加政治學習的人,要進行嚴肅處理,甚至剝奪他們的承包權……」

  「不過於局長總是說政治學習會耽誤大家的時間和承包經營效益,不同意對這些人進行處罰,一味放縱,久而久之,就導致了這些人眼中只有錢,只想著賺錢,再沒有組織,我覺得是時候將這方面的工作抓起來了。」

  包飛揚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周奎珍的話不能說沒有道理,過度強調經濟效益,一切以經濟效益為中心必然導致思想政治工作,乃至精神文明建設工作的弱化。但是周奎珍將這個問題完全歸咎於交通局的一把手於進偉,卻並沒有看到問題的本質。當然,就交通局的情況來說,於進偉肯定是有責任的,根據包飛揚瞭解的情況,於進偉本人的工作生活作風就不是很好,而整個交通局也存在很多問題。

  但是思想政治工作與精神文明建設的問題是普遍存在的,有的單位情況可能好一點,但是總體的趨勢卻是在現實面前越來越無力,周奎珍試圖通過老辦法來加強思想政治工作,恐怕也不會取得什麼效果。

  當然,周奎珍今年已經四十出頭,文化程度也不高,一直在望海縣裡工作,沒見過什麼世面,包飛揚也不指望她在工作上能夠有什麼創新。他想了想說道:「周局長你說得對,中央首長曾經說過,物質文明建設與精神文明建設兩手都要抓,都要硬,所以思想政治工作我們時刻都不能夠放鬆。」

  周奎珍聞言也是精神一振,周奎珍是一個頗有野心的女幹部,當然,她的野心說起來也不大,能夠做個女局長,她就很滿足了,如果能夠成為女副縣長,那幾乎就是她最大的追求,至於更高的位置,她卻是想也不敢想的。

  周奎珍原來在交通局的位置比較邊緣化,她不甘心一直沉寂下去,抓住機會投向包飛揚,也是看到包飛揚在望海縣以勢不可擋的勢頭崛起,但是在她做出表態以後,卻發現自己有些跟不上包飛揚的步子,包飛揚在望海縣推動的工作都是她所不熟悉的。就像包飛揚要對幾大交通運輸企業進行整合,周奎珍雖然有心出力,卻沒有什麼底氣和信心,因為她也搞不清楚包飛揚要怎麼做,這是受她個人的格局所限制。

  周奎珍也只能從自己分管的工作著手,她認為包飛揚要推動改制,人的問題非常關鍵,如果她能夠將這件事做好了,無疑就能贏得包飛揚的信任。

  不過,就算是這件事,她也沒有什麼信心,因為她很清楚改制中人的問題會多麼複雜,運輸公司下面那些人有多麼的難纏。現在看到包飛揚對她的思路做出肯定,她不由感到十分興奮,看到了希望。

  包飛揚又接著說道:「周局你剛剛提到現在很多人忙著掙錢,以致於忽略了思想政治學習,我覺得這是新形勢下出現的新問題,需要引起我們的重視。而如何解決這些新問題,我想我們還需要創新的方法,簡單來說,那就是新問題要用新方法來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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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四章 罷運事件


  周奎珍連忙挺了挺腰,身體略微前傾。她聽出包飛揚話裡的意思對她剛剛的回答可能並不滿意,但是包飛揚說得很婉轉,充分保留了她的臉面,這讓她很感激,同時也在心裡暗暗感慨:原以為包飛揚年輕氣盛,在他下面工作恐怕少不了要挨罵,受一些委屈,因為年輕人可能很少會去考慮別人的感受。卻沒有想到包飛揚會考慮得這麼周到,簡直就讓人如沐春風,這樣的年輕人,將來前程定然是不可限量,自己投過來這個決定真是做對了。

  「包縣長說得對,新問題是要新方法來解決,總是抱著過去的那一套恐怕是不行的。」周奎珍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起來我在這方面的工作也有所欠缺,還要請包縣長多多提點啊!」

  包飛揚笑著擺了擺手:「周局有著豐富的基層工作經驗,這些都是寶貴的財富,是我要向周局請教才對。」

  「至於說新問題和新方法,既然是新方法,那當然沒有現成的答案,還是要通過大家一起群策群力,共同來研究探討。」包飛揚說道:「當然,我也確實有些想法,到底行不行,肯定還是要通過實踐才能驗證。」

  「前兩天我在海州碰到了省報的副總編王佑德老師,跟他有一些交流,省報這次派了一個採訪組到望海來採訪,一路上我跟他們的記者也有些接觸,受到一些啟發。周局你看啊。運輸公司那些司機每天都在路上跑,一天跑下來確實很累,你要將他們組織到一起進行學習。恐怕他們也沒有這個精力,更沒有這個心思。當然,這說明他們的覺悟還不夠高,但這是現實,這個現實就要求我們改進工作的方式,我就在想如果有一份專門針對他們的報紙,上面有這樣一些學習的文章。你說他們會不會更容易接受?」

  「那肯定容易接受啊,這些司機除了開車。其實中間也有很多休息等待的時間,正好看一看報紙,學習一下。我覺得包縣長提出來的這個方法真是太好了!」周奎珍馬上說道。

  包飛揚知道周奎珍是在刻意逢迎,其實交通局就有一份叫《望海交通》的內刊。一個月出一份,內容也很主旋律,但是效果如何,可想而知。除了交通局,縣裡還有不少單位有內刊,當然能夠穩定出刊的單位並不多,望海縣還有一份縣報,每週一份,還有縣廣播電台、縣電視台。幾乎可以全方位、無死角地進行宣傳和轟炸,但是效果如何,卻也難說。

  包飛揚想了想。剛要和周奎珍具體談一談這方面的工作,卻看到陳立急匆匆走到門口,敲了敲開著的門,然後走過來小聲對包飛揚說道:「領導,客運公司那邊出事了——」

  「具體什麼情況?」包飛揚抬起頭來問道。

  陳立刻意壓低了聲音是不想門外的其他人聽到,並沒有瞞著周奎珍的意思。周奎珍聽說客運公司出事了,頓時心裡一驚。也不知道對她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陳立說道:「剛剛顧局長打電話過來,說客運公司的司機集體罷運,抗議縣裡出爾反爾,要對客運公司進行改制,要求縣裡繼續執行原來的承包合同,維持客運公司的現狀。」

  包飛揚不由皺了皺眉頭,本能地覺得這裡面有問題。

  周奎珍有些不安地挪了挪屁股:「他們、他們竟然真的罷運了?」

  「周局知道這件事?」包飛揚問道。

  周奎珍連忙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就是聽到有這種說法,我還特地去客運公司找他們談話了,我讓他們安心工作,沒想到他們、他們竟然真的敢罷運。」

  包飛揚點了點頭,又向陳立問道:「顧局有沒有說交通局那邊是怎麼處理的,於局長在不在?」

  陳立道:「顧局說,於局長和分管客運工作的廖天強副局長昨天去市裡開會,都不在望海,他也是剛剛得到消息,並在第一時間打了電話過來。」

  包飛揚臉色一沉,於進偉和廖天強不在縣裡,縣客運公司就發生了罷運事件,要說這完全是巧合,反正包飛揚是肯定不信的。他站起來說道:「既然這樣,那就請周局跟我一起去瞭解下情況吧!」

  這時候,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包飛揚連忙拿起電話:「喂,請問是哪位?」

  「飛揚啊,我是徐平。」電話裡響起縣委書記徐平的聲音:「是這樣的,剛剛客運公司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客運公司的司機們集體罷運,目前車站已經聚集了大量乘客與圍觀的群眾。不巧的是交通局的於進偉和廖天強都不在縣裡,我剛剛同於進偉通過電話,他已經讓副局長顧孟華趕到現場處理,我擔心他不能將事情盡快平息下來,飛揚縣長你是不是過去看一看?」

  包飛揚道:「好的,徐書記,我正準備趕過去。」

  「那就好!」徐平在電話裡說道:「飛揚啊,這件事情你一定要處理好,省報的採訪組正在縣裡,如果事情鬧大了,讓他們知道,登上省報,那我們望海縣可就在省裡出名了,這將會對縣裡,乃至市裡的工作帶來極大的負面影響。所以你一定要盡快弄清楚罷運司機們的訴求,做好安撫工作,讓他們盡快投入工作,不能讓事情擴大,你明白嗎?」

  說到最後,徐平的聲音顯得有些嚴厲。包飛揚卻好像沒有注意到一樣,依然非常平靜地說道:「好的,我知道了。徐書記,事態緊急,我就不跟你多說了,我這就去現場。」

  掛掉電話,包飛揚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冷笑,到了這個時候,他要是還想不到是於進偉等人得到了縣委書記徐平的支持,他也就枉活兩世了。

  望海縣汽車客運站,罷運的司機將客車開到車站前面的路上,將這一段路堵得嚴嚴實實,二十幾輛中巴、小巴整整齊齊地排列在路邊,看起來還是很壯觀的。每輛車的車門都開著,司機坐在門檻上,和售票員一起對圍在門口的乘客說道:「今天不發車了,縣裡要將車收回去,我們不干了,沒法幹了!」

  「縣裡怎麼就要將車收回去?這不是做得好好的嗎?」

  「我們怎麼知道,聽說是縣裡新來的副縣長想要將客運公司賣給粵東的大老闆,粵東人打算將現在的票價提高一倍,他們就能賺錢了。」站在門口的售票員——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大聲說道。

  「什麼,要漲價一倍?」

  「那些粵東人真是黑心,這個副縣長肯定收了粵東人的好處。」

  「就是啊,車票要是漲一倍,以後誰還坐得起車啊!」

  「不行,不能讓粵東人得逞,不就是一個副縣長嘛,咱們可以向縣長、向縣委書記反映,縣裡面不處理,咱們就向市裡、向省裡反映,不能夠讓他們亂來。」

  「就是啊,縣客運公司是我們望海人的客運公司,讓粵東人滾出去。」眾人七嘴八舌地說道。

  也有人急著趕路,聽說客運公司的車今天不開,頓時就急了:「你們有意見可以向上面反映,但是不能夠說不開就不開啊,那我們要去市裡怎麼辦?」

  「那我們也沒有辦法,縣裡要將車都收回去,我們還開什麼車?」售票員說道。

  乘客焦急地說道:「那不是還沒有收回去嗎?你們不開車那我們怎麼辦?」

  「反正我們沒有辦法,你們要是著急,可以坐輪船,或者想辦法到向海縣乘車去。」售票員說道。

  「去向海?去向海的車也停掉了!」

  「那我們也沒有辦法……」

  顧孟華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給陳立打了電話,然後他就接到局長於進偉的電話,於進偉在電話表示他和分管客運工作的副局長廖天強都在靖城市區,暫時趕不回來,讓顧孟華趕過去處理一下。

  顧孟華也不笨,知道這潭水很深,於進偉打這個電話不但是要將他們摘出來,而且還要將他顧孟華陷進去。不過顧孟華他也沒有別的選擇,上一次包飛揚到交通局考察,當場將喝醉酒的於進偉趕出去,顧孟華並沒有堅定地站在於進偉這一邊,所以也就不能怪於進偉這時候要將他扔出去當替罪羊。

  這件事對顧孟華來說倒也並不完全是壞事,如果他能夠在這次的事情當中有所表現,就能夠得到包飛揚的信任。但是顧孟華也知道這件事並不好處理,起碼於進偉他們的表現已經說明了這件事並不簡單,如果於進偉真的想要平息這件事,只要讓客運公司的經理羅傑出面就可以了,要說在那些司機面前的權威,羅傑比他顧孟華還要強不少。

  顧孟華趕到客運車站,看到路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頓時感到頭大無比。現場不但有大量司乘人員,滯留的乘客,還有很多圍觀的群眾,人越多,事情越複雜,一個處理不當,就容易引發大問題。

  顧孟華找到羅傑,寒著臉問道:「羅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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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五章 當場免職


  羅傑苦著臉說道:「顧局,您也看到了,這些王八蛋也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消息,說是縣裡要將他們的承包權收回去,一個個就都不干了,要罷運,我剛剛已經跟他們說了,讓他們安心工作,不要聽信那些謠言,結果那些王八蛋都不聽,一定要縣裡做出解釋。」

  「要不,顧局您去跟他們說說看?」羅傑眯著眼睛說道。

  顧孟華盯著羅傑看了兩眼:「羅胖子,這事情要說你事先不知情,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顧局,你這可真是冤枉我了,要是我知道這件事,我早就向局裡匯報了。」羅傑瞪大了眼睛,髮絲賭咒:「是的,我確實聽到一些風聲,相信顧局你也聽到了,可我真的不知道這些王八蛋竟然真會罷運啊,這叫什麼事情?咱可是社會主義,怎麼能有罷工罷運這樣的事情呢?」

  顧孟華惱火地瞪了羅傑一眼,羅傑有於進偉撐腰,對他這個副局長並不放在眼裡,他也不能夠將羅傑怎麼樣。

  「通知了警察局沒有?這麼多人圍在那裡,已經影響到這段路的車輛通行了。」顧孟華問道。

  羅傑點了點頭:「已經通知了,剛剛縣委辦的苟主任打電話過來,說是縣委徐書記已經知道這件事,已經讓警察局那邊派人過來,並要我們盡快做好罷運員工的安撫工作,省報的記者就在縣裡,這要是上了省報。縣裡、甚至市裡的工作就會很被動了。」

  顧孟華更加惱火,羅傑這是用苟亮學壓他,又用省報這件事逼迫他。他臉色鐵青地瞪了羅傑一眼:「羅胖子,你知道就好,你要是不想辦法盡快將事情平息,要是真追究起來,我看你第一個脫不了責任。」

  羅傑苦著臉說道:「我能有什麼辦法,誰讓我這麼倒霉呢?」

  羅傑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顧孟華也拿他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走向一輛中巴車——這些車輛的承包人各自守在自己的車前,告訴每一個前來乘車的人他們罷運了。大多數車前都吸引聚集了前來乘車的乘客,還有大量圍觀的群眾。由於承包人比較分散,使得安撫工作很難進行,因為在其他人沒有表態的情況下。當事人不太可能率先屈服。

  「大家讓一讓、讓一讓,請大家不要圍在這裡,縣裡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會馬上處理,並盡快恢復汽車班次,請大家先散開,不要影響交通。」顧孟華好不容易擠進人群,回頭一看,卻沒有看到羅傑。不由臉色一黑,羅胖子這他嗎的太不講規矩,竟然讓他一個人來做工作。顧孟華分管工程設計、監理等工作。跟運輸這一塊並不熟,客運公司的司機恐怕沒有幾個人認識他的。

  「喂,你是誰啊,你是縣裡的幹部?」旁邊的乘客聽到顧孟華的話,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他兩眼,著急地說道:「那你們快點啊。我們都準備好到海州坐下午的火車去徐城的,再不發車可就趕不上火車了。」

  「我是交通局的副局長顧孟華。請大家放心,事情一定會盡快處理妥當的。」顧孟華只能硬著頭皮說道。

  「顧孟華?沒聽說過。」中巴車的司機卻很不給面子地說道:「於局長和廖局長怎麼沒有來?他們想躲到什麼時候,還是說局裡和縣裡一樣要將我們給賣掉,賣給粵東佬?」

  顧孟華皺了皺眉頭,忍著怒氣微笑說道:「於局長和廖局長都在市裡開會,怕是一時半會兒趕不過來,我是受於局長委託,過來跟大家談一談的,於局長和局裡的意思是,有什麼意見大家都可以提出來,局裡和縣裡都會認真考慮的,大家還是不要採取這麼激烈的做法,你們也看到了,因為你們罷運,很多想要出去的市民都滯留在這裡,會影響多少事情啊!」

  「我們不管,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縣裡都要將公司給賣掉了,還要收回我們的承包權,我們反正都要沒車開了,現在還開什麼車啊!」旁邊的售票員大聲說道。

  顧孟華勉強笑了笑:「你們的這個消息是從哪裡來的?縣裡並沒有說要賣客運公司,只是要將客運公司和運輸公司、船運公司等整合成一個大公司,有更強的實力參與市場競爭,這是好事。而且也沒有說要收回大家的承包權,大家還是可以繼續承包運營車輛的。」

  「你說的話我們不相信,我們知道你是想將我們哄回去,轉身還是會將公司賣掉。當然,這也不怪你,因為這事不是你能夠決定的,我們要能夠決定這件事的幹部出來給我們承諾,我們要縣長出來承諾我們才會相信。」三十多歲的中年女售票員說話的速度特別快,也一點不給顧孟華留面子。

  包飛揚趕到客運站的時候,客運站外面已經聚集了好幾百人,車站前的那一段路已經完全堵塞,縣警察局派過來的第一批交警和治安民警也剛剛趕到,帶隊的是分管交通警察工作的副局長陳安民,以及交警大隊大隊長胡鋒和治安大隊副大隊長陸勇。

  陳安民和胡鋒、陸勇剛開始並沒有看到包飛揚,他們安排警員疏通人群、維持秩序,又將站在人群外面觀望的羅傑等客運公司的人揪了出來。

  包飛揚也走過去,聽到羅傑正在向陳安民等人介紹情況:「我已經做過那些王八蛋的工作,那些傢伙都不聽,我也沒有辦法,顧局長正在裡面,現在就看他能不能說服那些混蛋了,實在不行,就只能請縣裡的領導出面……」

  「羅經理,客運公司發生這樣的事情,你難辭其咎;出了事情你除了觀望和抱怨,既不能夠安撫司乘人員,說服他們回到工作崗位上,恢復客運秩序;又不能維持車站秩序,任由大量人群聚集,有事情只能指望領導出面,你這個客運公司的經理還有什麼用?」包飛揚走過去,盯著羅傑厲聲說道。

  羅傑看到包飛揚,頓時縮了縮脖子,雖然他背後有於進偉,乃至縣委辦主任苟亮學,甚至是縣委書記徐平的支持,但是包飛揚在縣裡的霸道他也是聽說過的,包飛揚能夠在縣委常委會上跟徐平叫板,羅傑可以不將顧孟華放在眼裡,但也不敢當面頂撞包飛揚,否則包飛揚就有理由當場發飆,那就是縣委書記徐平也沒有辦法。

  「包縣長,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好……」羅傑低著頭,想要態度誠懇地承認錯誤,然後再說出自己的苦衷。

  包飛揚卻沒有給他機會,直接揮了揮手說道:「既然羅經理你也知道自己的工作沒有做好,而且我看你也沒有將工作做好的決心、信心和行動,我看就不需要繼續讓你為難了,我宣佈,從現在開始,你就不是縣客運公司的經理,回去等待處理吧!縣客運公司的工作,將由我這個副縣長親自兼管,由顧副局長和周副局長協助,客運公司誰要是不相干的,我讓組織部的王部長給我安排人,誰做不好工作的,都給我滾蛋。」

  「啊!」羅傑萬萬沒有想到,包飛揚竟然當場宣佈解除他的職務,不是停職,而是解職。嚴格來說,雖然包飛揚分管交通工作,但是也未必能夠直接解除一名幹部的工作,但相比各種規定,華夏更重視的是領導權威,既然包飛揚當眾這樣說了,就算是縣委書記徐平,也未必能夠態度強硬地否決這個決定。

  周奎珍連忙挺了挺腰身,包飛揚的強勢讓她找到了安全感,她眼神不屑地看著羅傑:該死的羅胖子,這一次看你還怎麼囂張。

  陳安民和胡鋒、陸勇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由神情凜然,有的領導發怒也不會有人理會,自取其辱罷了,但是在望海縣,還真沒有人敢小看包飛揚,誰都知道他剛剛又聯繫了一個投資商考察團來望海,這是望海縣歷史上都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包飛揚又轉頭對陳安民等人說道:「陳局、胡隊長、陸隊長,還要麻煩你們疏導一下人群,尤其是那些圍觀的群眾,對於那些不願意的離開的,也不需要強制驅離,可以將他們疏導到空闊的地方,但是要保持秩序。」

  陳安民和胡鋒、陸勇連忙點了點頭:「好的,包縣長,我們這就去執行。」

  陳安民讓胡鋒帶人去疏導交通,又讓陸勇安排兩個人,和他一起貼身保護包飛揚,要是包飛揚在這裡出了什麼事情,他這個在場的警察局領導肯定要承擔重要責任。

  包飛揚卻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放心吧,都是喜歡看熱鬧的老百姓,我相信他們都是講道理的,只要我們將道理講清楚了,他們也一定會理解。」

  說著,包飛揚就走向不遠處的人群,他選擇的正式顧孟華在做工作的那一處,陳安民不敢阻攔,只能夠讓陸勇安排更多的警力過來防止意外,並讓兩個民警一左一右護著包飛揚,他在最前面大聲開路:「都讓一讓,包縣長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37
第八百二十六章 態度強硬


  要說眼下望海人知道最多的縣領導,既不是新來的縣委書記周知凱,也不是老縣長楊承東,甚至不是在望海工作了幾十年的縣委副書記曹遜,而是剛剛到望海縣半年時間的包飛揚。

  或許包飛揚在電視、報紙上露面的機會並沒有周知凱、楊承東、曹遜等人多,但是望海縣這半年以來發生的變化大家都看在眼裡,與每個人都息息相關,大家當然想要知道發生這種變化的原因。都說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有些消息雖然沒有經過官方途徑宣傳,但大家還是知道方夏紙業的投資是新來的包副縣長找來的;望海縣成為今年荷花節上的冠軍,放了一顆大衛星,讓望海人在其它縣的人面前也能挺直腰桿,而這個成績也是包副縣長帶來的;隨著工業區計畫的推動、務工合作社計畫的啟動,每個人都能從中看到希望,甚至是得到好處,他們同樣聽說這些變化都和那個新來的包副縣長有關。

  雖然每個人都距離這位包副縣長的距離比較遠,不至於因為這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就對包飛揚感恩戴德,但至少望海縣不知道包副縣長的人已經不多。

  聽說包縣長來了,人們很快反應過來,知道這位包縣長就是傳說中的包副縣長,紛紛轉過頭想要看看這位包縣長是什麼模樣,然後他們就看到三個穿著警服的人簇擁著一個非常年輕的男子走了過來。

  「哪兒呢。誰是包縣長?」

  「不會是那個年輕人吧?」

  「肯定不是,那就是個娃,看起來還沒有我兒子年紀大。哪能當上副縣長?」

  然而,那個年輕人的舉動卻讓他們的判斷變得可笑,只見包飛揚面帶微笑,向他們點了點頭:「請大家讓一讓,注意不要擁擠,一面產生損傷,請讓我跟師傅們說兩句話。」

  大家不由自主地讓開一條通道。卻忍不住議論紛紛:「啊,他真的是縣長?包縣長?」

  「是副縣長——」

  「副縣長也了不得。你看他的樣子才多少歲啊!」

  「有志不在年高,古代不是有個人十二歲就當了宰相的。」

  「那是古代,是傳說,現在哪有這麼年輕的副縣長。」

  「人家有能力啊。你沒看人家一來,望海縣這半年發生了多大的變化?別的不說,就說這次荷花節,咱們望海縣能夠拿到冠軍,還不都是人家小包縣長的功勞?」

  「我看咱們現在就需要多任命一些小包縣長這樣的年輕幹部,年輕幹部有活力,你看咱們望海縣窮了多少年,人家小包縣長一來就帶來好幾億的投資,讓咱們望海人也能翻身把歌唱。」

  「別想得那麼好。不就是認識一些資本家嘛,你沒聽說他要將客運公司也賣給粵東大老闆,然後車票要漲價嗎?粵東人又不是雷鋒。他們來是要賺錢的,賺的還不是咱們望海人的錢?」這句話立刻就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同,畢竟每個地方都會有地方保護,尤其是聽說車票要漲價,更讓平常要坐車出門的人感到十分憤怒。

  也有人不以為然:「拉倒吧,就望海這個地方。有多少錢能讓人賺的?以前怎麼就沒見有人過來賺這個錢呢?我不是說車票漲價,而是說很多公司到望海縣投資。東西都是賣到外面去的,我們望海人能夠找到公司上班,賺到更多錢,大家都賺到了錢,這是好事啊!要說這種賺錢的公司,我希望咱們望海縣越來越多,那才越來越好。」

  包飛揚耳邊聽到各種各樣的議論,倒也並不意外,有人誤解,有人支持,眾說紛紜,讓他想起剛剛和周奎珍談的事情,看來宣傳工作還是要加強,不能讓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破壞了眼下大好的發展局面。

  「包、包縣長,您來啦!」顧孟華看到包飛揚,不但沒有放鬆,反而更加緊張,眼前這輛中巴的承包人和車上工作的幾個人態度非常頑固,要是不能夠說服他們,包飛揚當場發火還是小事,就怕解決不了問題,傳出去還會影響包飛揚的權威,讓於進偉等人找到反擊的把柄。

  「嗯,顧局長你辛苦了,給我介紹一下這幾位同志吧!」包飛揚伸手拍了拍顧孟華的手臂,微笑著點了點頭。顧孟華在事發後能夠在第一時間向自己傳遞消息,又冒著很大的風險趕到現場處理爭端,光這份責任心就讓包飛揚非常滿意。

  顧孟華心裡微微一鬆,似乎從包飛揚的微笑中感受到信心,他伸手抹了一把汗,對包飛揚說道:「包縣長,這位是這輛車的承包車主趙國慶,這幾位都是車上的工作人員。趙國慶,這位就是你剛剛提到的包縣長,現在包縣長親自來了,你們有什麼問題,就當著包縣長的面問個清楚,不要聽崔胖子那些人慫恿,真要出了事情,他崔胖子沒有事,你們的事情可就大了。」

  「呵呵,顧局長你也別嚇我,當年我開的車讓齊魯的大貨車撞到河裡,這條命就算是撿回來的,誰要不讓我好過,我管他是局長還是縣長。」趙國慶扭了扭脖子,很光棍地說道。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包飛揚幾眼:「你說他就是包縣長?是包縣長的秘書吧,這麼年輕,毛還沒有長全就當副縣長了?這不是開玩笑嘛!」

  「趙國慶,你說話給我注意一點,你當我在跟你開玩笑?這就是包縣長,你態度給我放尊重一點。」顧孟華氣得滿臉通紅,原本他在和趙國慶等人說話的時候態度很和藹,這時候也忍不住發作起來。

  「好了,顧局你不用生氣,趙師傅不認識我,有所疑慮也是正常的。」包飛揚輕輕拍了顧孟華的後背一下,然後轉頭看著趙國慶:「趙師傅,這位是顧局、這位是周局,你應該很清楚他們不會在這件事情欺騙你,我就是望海縣委常委、副縣長包飛揚,我也可以很認真地告訴你,不但顧局和周局沒有必要欺騙你,我包飛揚也不需要做這樣的事情。」

  「如果你們對縣裡的政策有不同的看法,可以通過正常途徑反映,客運公司解決不了,可以向交通局反映,如果交通局的於局長、廖局長不理會,或者交通局結局不了,縣裡還有信訪辦,你們也可以直接將意見反映給縣委縣政府,縣裡面不會不考慮你們的意見,一定會做出正面的解答,並和大家一起商量解決的辦法。」包飛揚看著趙國慶,異常嚴肅地說道:「但是你們現在這種做法,是最糟糕的一種,縣委常委會討論交通運輸企業的重組工作才僅僅過去兩三天,你們不循常規反映意見,卻突然聚集起來罷工罷運,這就是你們表達意見的方式?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們雖然是車輛的承包人,但同時也還是客運公司的職工吧?你們的眼中到底還沒有組織,還有沒有紀律?」

  面對包飛揚,趙國慶雖然表面上還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其實內心的壓力非常大,雖然包飛揚很年輕,但是官威似乎要比顧孟華等人更盛,讓趙國慶感到一陣陣心虛。

  不過,面對包飛揚的責問,他還是甕聲抗辯:「你們這些當官的,什麼時候會考慮我們這些苦哈哈的意見?」

  看到包飛揚上來就一通疾風暴雨的責問,顧孟華與周奎珍都急壞了。本來顧孟華轉變態度,訓斥趙國慶,就是希望由自己來扮演惡人,而讓包飛揚出面安撫,這樣或許能夠起到一定的效果。沒想到包飛揚根本沒有安撫,這樣只會讓矛盾激化,讓事情變得不可收拾。到時候支持於進偉的縣委書記徐平就能夠有充分的理由介入,並且讓包飛揚提出來的交通運輸集團重組計畫夭折。

  周奎珍連忙說道:「趙國慶,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對政府有意見,還是對我們黨有意見?」

  包飛揚伸手阻止了周奎珍繼續說下去,他知道周奎珍和顧孟華在擔心什麼,但是在他看來,趙國慶就是一個頑固分子,客運公司的司機工作人員這個時候罷工罷運,本來就非常不合理,如果他放低姿態進行安撫,恐怕並不會有什麼效果。

  「趙國慶,我問你,客運公司實行單車承包以後,你的收入是增加還是減少了?」包飛揚盯著趙國慶問道:「我相信,肯定是增加了對不對?否則的話,你們也不會聽說縣裡要取消單車承包,就急著跳出來罷工罷運。可是單車承包政策不就是黨和政府推出來的一項政策嗎?你作為政策的受益人,怎麼就認為政府不會考慮你們的利益?」

  包飛揚抬頭對圍觀的人群說道:「大家也可以評評理,說說看,黨和政府這些年推行改革開放政策,到底是不是為了大家考慮的?這一次縣裡提出幾家運輸公司合併成為交運集團,目的也是為了增強公司實力,增加運輸能力,讓大家出行更方便、更便宜。具體的改革方案還在醞釀當中,這個方案剛提出來,接下去就要徵求大家的意見,進行進一步的修改完善,可是我們某些人為了自己的既得利益,突然就組織了這次罷工罷運,不但無視組織紀律,而且罔顧老百姓的利益。」

  「趙國慶,你給我抬起頭來看一看,有多少群眾因為你們的恣意妄為而耽擱了行程,耽誤了事情?」包飛揚厲聲喝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39
第八百二十七章 有理有據


  「就是啊,有意見可以提嘛,怎麼說罷運就罷運了,我們還要去海州趕火車,這下子計畫全部都變了。」有人不滿地說道。

  大多數乘客都對司機們罷運的舉動感到不滿,雖然司機和車上的工作人員使勁向大家解釋他們也是迫於無奈,爭取同情,並且用縣裡要將客運公司賣給粵東人,粵東人要漲價來爭取大家和他們一起保持同仇敵愾。

  可是包飛揚當著大家的面揭穿了他們的謊言:縣裡對客運公司進行改革,目的是讓大家乘車更方便、更便宜,可是這樣的改革觸動了這些承包人的利益,所以他們才要罷運罷工。

  相比這些平常態度也不怎麼好的司乘人員,大家也覺得包飛揚剛才說的話很有道理,兩個副局長、一個副縣長沒有必要說假話。說得不客氣一點,雙方的地位有差距,他們還不值得一個副縣長撒謊。

  很多人的態度立刻就發生變化,原本就若有若無的同情消失殆盡,原本的同仇敵愾也變成了對司乘人員欺騙和罷運的憤怒,紛紛開始聲討。

  「就是啊,說罷運就罷運,我們要出門的人怎麼辦?這不是折騰人嘛!」

  「呵呵,他們還是苦哈哈啊,我聽說他們承包客車,一年跑下來就是一個萬元戶,還不是賺的我們的錢?」

  「就是,我看這車票的價格也應該降一降了。」

  「包縣長說得對。現在坐車還是不方便,去市裡的車一天就只有那幾班,還是車太少。」

  也有人對客車的要求比較少。或者說在那個時代,剛剛從過去的集體運輸公司轉變到個體承包經營,相比以前,現在的客運情況雖然還存在很多不足,但是比以前也好多了。所以像現在普遍存在的超載、不準時、服務態度惡劣等等不規範的運營方式,對於很多老百姓來說,他們並不是很在意。他們在意的是方便和便宜。

  「也不能這樣說,現在坐車比以前方便多了。以前坐車才叫難。」

  「包縣長不是也說了,那是因為政府實行了單車承包,所以提高了車輛的運行效率,說到底還是政府的政策好啊!」有人馬上說道。華夏人傳統上官員的地位都比較尊崇。雖然大家經常針砭那些當官的,但是在面對官員的時候,往往有一種羨慕和敬畏交加的心理。尤其是這個時代的官員,相比後世,還是更多一些威信的,所以有不少人都幫著包飛揚說話。

  「承包的政策是不錯,不過如果真的要賣給粵東人,也不知道會不會真的降價,還是說要漲價?」

  眾人七嘴八舌的聲討讓趙國慶等人又惱又羞。包飛揚的責問又讓他們無法反駁,啞口無言,原本他們其實還覺得自己確實有道理:客運公司跟大家簽訂了承包合同。有的是三年,有的五年,當然也有一年的,但大多還沒有到期,現在憑什麼就要實行改革,收回他們的承包權呢?當然。更多的確實是對收回承包權並進行改革的恐慌,因為通過承包車輛經營。他們的收入確實比以前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就算沒有一年成為萬元戶,但是經過幾年的承包,確實出現了不少萬元戶,屬於這個時代先富起來的一部分人。現在這個財源要被掐斷,他們當然急了,再經過有心人的慫恿,很快就形成了這次罷工。

  可是現在經過包飛揚這麼一說,看到圍觀的人態度都發生了變化,他們仔細想想,也覺得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妥。縣裡剛剛提出改革方案,大家確實可以通過更合理的方式提出他們的意見,沒有必要剛開始就採用這麼激烈的對抗手段。

  道理是這樣,不過趙國慶等人心裡並不服氣。包飛揚說得好聽,有意見可以通過正常途徑反映,可是不管是找領導,還是信訪,真正能讓領導重視並改變決定的,恐怕少之又少。

  包飛揚回頭看了看客運公司和交通局運管科的幾個幹部,客運公司的人原本都躲在樓上觀望,實行單車承包以後,除了承包人,其實客運公司留下了更多富餘人員,變得更加臃腫。他們雖然也擔心改革會影響到自己,但是相比收入豐厚的承包人,他們的反對並不是很強烈,除非到時候讓他們下崗,他們才會著急。客運公司的這些干部除了一部分人跟崔傑跟得比較緊,其他人也在樓上觀望,可是包飛揚一來就直接將崔傑解職,他們也坐不住了,連忙忐忑不安地趕了過來。

  運管科副科長孫洪睿剛剛從外面趕過來,而他們的科長再次不見了蹤影。

  包飛揚說道:「顧局長、周局長,你們安排一下,讓大家去每一輛車前,將我剛剛說的這些話告訴他們,有意見可以提,但是他們現在採用的這種方式並不合適,希望他們好好考慮一下,迷途知返,馬上恢復運送旅客的工作,不要讓老百姓指著脊樑罵!如果他們不聽勸告,心裡沒有組織沒有紀律,更沒有廣大百姓和旅客的利益,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宣佈,立即取消他們的承包權,讓那些更加看重旅客利益而不是個人私利的人來承包。」

  「好!」聽到包飛揚多次強調旅客利益,很多因為罷運而滯留的乘客紛紛鼓掌。

  看到大家鼓掌,包飛揚並沒有高興,這個時代的官聲還沒有那麼惡劣,老百姓還是比較支持的,而要和官員來比煽動人心,趙國慶這些普通人當然並不是對手。

  趙國慶等人採用這種分散聚集的方式,固然可以最大化地吸引圍觀的人,讓聲勢變大,也讓說服工作變得更難,但同時也更方便各個擊破。

  或許有人會以為包飛揚會像顧孟華那樣,試圖通過說服的方式來安撫趙國慶,又或者大發雷霆,激化矛盾。卻沒有想到包飛揚態度強硬,根本沒有安撫,卻又言辭犀利,幾句話就駁得趙國慶等人啞口無言,又分化合擊,取得了圍觀群眾的支持,一下子就將趙國慶等人孤立起來。如果和其他車輛的承包人都在這裡,他們或許還能夠得到支持,可是現在面對一個副縣長兩個副局長,還有幾個警察,周圍一大群圍觀群眾,加上自己又說不出道理,就算趙國慶平常極為蠻橫,這時候也沒有勇氣和心氣耍蠻,只是蹲在車子門口生悶氣,也是想等等看其他人的反應。

  包飛揚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後對顧孟華、周奎珍等人說道:「我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半個小時裡,能夠幡然悔悟,並恢復車輛運行的,他們可以繼續承包車輛,也可以簽訂新的承包合同,自由選擇;半個小時後,還不願意恢復運行的,一律取消承包權,我想原來簽訂的合同上,一定有保證旅客運送這一條,無故罷工罷運,是他們違約在先,我想這個官司就是打到國際上,也是他們理虧。」

  顧孟華、周奎珍連忙安排人去傳達包飛揚的意思,一旁的趙國慶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其他幾個車上的工作人員也頓時滿臉擔憂,尤其是那個三十多歲的售票員,也是趙國慶的妻子陳春花,更是焦急地捅了捅趙國慶的胳膊。

  包飛揚又轉身面向圍觀的人群說道:「耽誤各位的行程,我想我應該代表縣政府、代表交通局和縣客運公司向大家說聲對不起。」

  包飛揚面向大家鞠了個躬,然後停頓了片刻才直起腰,再轉身面向另外一個方向,再次鞠了一躬。包飛揚的舉動頓時讓大家面面相覷,當官的竟然向他們道歉,還向他們鞠躬,這是他們以前從來沒有碰到過的事情,而且向他們道歉和鞠躬的竟然還是副縣長,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就算原本對趙國慶等人還有些同情的,這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包飛揚的做法無懈可擊。

  「請大家稍等,客車恢復運行可能還要一段時間。我想借這個機會向大家解釋一下縣裡為什麼要對客運公司進行重組,並現場徵求大家的意見,看看大家對我們的方案是不是接受,是不是覺得需要改、可以這樣改。」包飛揚直起身,看著面前的人群說道。

  「大家都應該有所體會,相比幾年前,實行單車承包以後,我們坐車要更方便,也更便宜了。」說到這裡,包飛揚話風一轉:「當然,這兩年的票價相比以前可能要更高,但是如果換算成肉,可能還是更便宜了。」

  這幾年經濟增長速度過快,通貨膨脹很厲害,什麼東西的價格都在瘋狂上漲,其中也包括車票的價格,但是肉價上漲是最厲害的。

  「這說明,以前推行的單車承包是成功的,客運公司的下一步改革也不會徹底廢除這種承包經營的方式,畢竟,改革的目的就是要讓大家坐上車,坐好車。」包飛揚說道。

  「以前,我們實行承包經營,初步解決了讓大家坐上車的問題,下一步我們要解決的就是在更方便地坐上車的同時,還要坐好車的問題。」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9:39
第八百二十八章 打開局面


  「什麼是坐好車?我認為,首先是每個人都要有得坐,如果連坐的地方都沒有,連坐都談不上,就更加談不上坐好車了。那麼要有地方坐,就得有更多的座位,一輛車的座位是有限的,不可能隨意增加座位,那麼要增加座位就只有增加車輛。」包飛揚說道。

  「但是大家都知道,增加車輛需要投入,縣裡財政緊張,拿不出錢,客運公司實行承包以後,收入主要在承包者手中,公司也沒有什麼積累。所以我們下一步的改革方向就是鼓勵大家投資買車,買更多的車,讓大家都有座位,坐好車。」包飛揚揮了揮手臂,大聲說道。

  「好!」聽到包飛揚這樣說,下面頓時有人鼓掌叫好。

  但是也有人擔心條件好了,車票的價格會上漲。對於這一點,包飛揚也不敢保證,他只是笑著說道:「大家放心,車票的價格以後會不會上漲,我現在也不能保證,但是我可以向大家保證的是,我們望海縣客運公司的票價絕對不會比其他地方的高。也就是說,縣客運公司跑靖城市的車票價格與市客運公司跑我們望海縣的價格肯定是一樣的,但是我們車的情況卻可能比他們好。而且我們還可以保證,在春運和節假日期間跟平時一個價,大家說好不好?」

  「好!」這一次,終於有更多的人開始鼓掌。

  在客運公司普遍實行單車承包以後。客運價格是完全市場化的,比如縣客運公司在車站公佈的標準價格只有在車站窗口買票的時候才會執行,甚至在窗口買票也執行市場價。而且很少有人在窗口買票。大家都是直接上車買票,淡季價格通常比市場價低,而春節、開學等客運高峰期價格又會高出標準價,尤其是春節前後,可能是平常價格的兩三倍。

  包飛揚做出這樣的保證,無疑讓大家吃了個定心丸,其實老百姓的要求也不算高。不吃虧就行了。條件比別的地方更好,價格又不貴。大家也就沒有什麼好不滿的。至於是個人承包還是公司運營,他們不會管那麼多。

  二十多輛車一字排開,其實靠得還是很緊密,圍觀的人群好像是二十幾個圈串在一起形成的一條長龍。有的圈人群密集一點。有的稀鬆一些,一個地方有什麼動靜,很快就能通過這連環圈一環一環地傳遞開。

  顧孟華出現的時候,他走進來的這個圈立刻就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人群逐步向這邊移動,逐漸形成一個最厚實的圈。甚至其它車的承包人、相關的工作人員也擠進來幫腔。

  當包飛揚闖進人群的時候,包縣長來了的消息很快就沿著一個個環傳開了,於是更多的人向這邊聚集,哪怕是大多數的人只能夠站在外面。根本就看不清裡面的情況,也聽不到裡面的生意,但他們還是來了。不停地向前面的人打聽裡面的情況。

  不過受到現場民警的阻攔和疏導,這種流動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但是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關注著這邊的情況。

  有些聲音傳不出來,但是消息的傳遞依然非常迅速。當裡面的人轟然叫好,外面的人心情更加迫切,隨後聽到包飛揚講話的內容。也跟著叫好。

  叫好聲此起彼伏,像波浪一樣。從內圈蔓延到外圈。

  這時候,在顧孟華和周奎珍的安排下,交通局和客運公司的幹部已經趕到一輛輛車前,開始對留在車前的罷運員工做工作。

  「包縣長說了,你們有什麼意見可以向相關部門反映,也可以直接向他反映。但是縣裡要對客運公司進行改革的方案剛剛提出來,正要徵求大家的意見,你們卻馬上鬧出了罷工罷運,這是無組織無紀律的表現,這不是要反映意見,而是公然的對抗。不但讓縣裡的工作很被動,也損害了廣大旅客的利益。包縣長要求你們深刻反省自己的錯誤,馬上恢復旅客運送,他這幾天將常駐客運公司,大家有什麼意見隨時都可以向他反映,但是不可以採取這種罷工罷運的對抗方式。」

  雖然每個人的表達方式不一樣,但是都明白無誤地傳達了包飛揚的意思:罷工罷運是個錯誤,必須馬上糾正。

  「包縣長說了,你們現在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考慮,只要是在半個小時內認識到錯誤,恢復工作,就可以繼續承包車輛,優先續簽承包合同。如果半個小時以後,你們還不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依然罷工罷運,縣裡可以認為你們沒有履行當初簽訂承包合同時候的承諾,沒有將相關工作做好,因此會立刻解除你們的承包合同,剝奪你們繼續承包的權力,並且收回車輛……」

  包飛揚強硬的態度讓大家感到十分意外,聽到這個消息,大家頓時一片嘩然。紛紛開始大聲責問,甚至聲討,不過除了剛開始的聲音還比較響亮,他們的聲音很快低了下去。一來聽到幹部們轉述的包飛揚的話,不少人都意識到這一次的罷工罷運行動確實有些倉促了,縣裡不過剛剛提出這個方案,具體的內容還沒有公開,才兩三天後,他們就組織起來罷工罷運,反應太激烈,有些過火。

  二來聽說只要恢復運營就能夠繼續承包,而如果不馬上恢復運營,就可能失去承包權,很多人的心裡都很忐忑,開始動搖。

  另外他們都聽到包飛揚所在的人群不斷發出叫好聲,那些人叫好肯定是因為包飛揚,這也就是說除了他們自己,他們已經很難得到其他人的支持。

  不管怎麼樣,繼續對抗下去似乎並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領導,不是我們要罷運,我們也是聽說縣裡面要取消我們的承包權,還要將公司賣給粵東的私人老闆,才會氣不過,如果縣裡面還讓我們繼續承包,我們當然願意恢復運營了。」

  只有極少數的人還在頑抗:「我知道,你們說的話都是騙人的。什麼可以繼續承包啊,公司都要賣給粵東人了,我們還怎麼承包?就算還讓我們承包,一些費用肯定要增加吧?那我們還要不要過日子?」

  不過很顯然依舊能夠堅持的人已經很多,哪怕是這些人嘴上還在堅持,心裡面未必就沒有動搖。

  包飛揚看了看熱情洋溢,已經被自己鼓動起來的人群,心裡剛剛鬆了一口氣,卻看到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苟亮學擠進人群,滿臉焦急地說道:「包縣長,不好了,省報的記者不知道怎麼得到了消息,已經趕過來了,徐書記讓你馬上答應司機們的要求,儘可能恢復秩序……」

  正在惶恐不安的趙國慶等人頓時精神一振,紛紛向人群外面看去,似乎想要看一看省報的記者在哪裡。

  包飛揚看了苟亮學一眼,心裡冷笑道:「苟主任,請注意你的言行,省報記者要來採訪,怎麼就不好了?徐書記在並不瞭解情況的前提下,又怎麼會就做出讓我答應司機要求的決定?」

  苟亮學已經知道羅傑被包飛揚當場免職,而且也看到剛剛人群中叫好的情形,知道自己再不出面的話,形勢很可能讓包飛揚掌握主動。他故意大聲說話,就是想要堅定趙國慶等人的信心,看到包飛揚轉而將矛頭對準自己,他故意滿臉焦急地說道:「包縣長啊,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這事要是上了省報,那我們望海縣的名聲可就壞了。說不定還會給人留下望海縣很混亂的印象,影響縣裡的招商引資,原本要來投資的客商,看到我們縣裡這麼亂,說不定就不來了呢?」

  「所以徐書記指示,一定要儘量避免那種會傷及我們望海縣形象的事情發生!」苟亮學義正言辭地說道:「至於徐書記是不是瞭解這邊的情況,徐書記一直都很關注,也與交通局的於局長、客運公司的羅經理等人通過電話,知道這裡的情況,也知道大家的要求無非就是維持客運公司的穩定,反對單方面撕毀原先的承包合同,徐書記覺得,這些要求也在合理的範圍之內,可以答應大家。」

  「不錯,我們的要求很簡單,縣裡必須要給我們一個明確的答覆。」趙國慶終於反應過來,苟亮學口口聲聲徐書記,那可是縣裡的一把手,既然徐書記支持他們,那麼他們當然就不用害怕包飛揚這個副縣長了。

  包飛揚看了趙國慶,又看了看苟亮學,突然微微一笑:「苟主任,你說的這些話,是不是徐書記說的,我會再向徐書記核實。不過作為分管招商引資工作的副縣長,我並不認為這樣的事情就會影響縣裡的招商引資工作,苟主任你的工作經驗很豐富,但是在招商引資方面,我想我還是有幾分發言權的。」

  苟亮學不由訕訕地笑了笑,其實要說這樣的負面新聞會不會對招商引資工作產生不好的影響,答案很明顯。但是包飛揚要這樣說,他還真的沒有辦法反駁,誰讓包飛揚在望海短短幾個月就招了幾個億的投資,而他苟亮學在這方面卻沒有什麼成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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