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Babcorn 2018-2-8 18:10: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5 346110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12
第九百四十九章 底氣很足

    「是啊,引進的船廠畢竟是外來的,我們海州的船廠才真正屬於海州自己啊!」

    包飛揚笑了笑說道:「當然,對於海州自己的船廠,我們肯定是要大力扶持的。只要大家願意搬到園區,園區會優先為大家安排土地和岸線。」

    「不過市裡的情況大家也都很清楚,更多的還是要靠大家自己。這次我在滬城,接觸了滬城和通城的造船企業,客觀來說,我們的實力跟他們的差距很大,我們市裡的所有造船企業加起來,可能還比不上通城一個稍微大一點的造船廠,而對造船業來說,規模又特別重要。所以我在滬城徵求這方面專家的時候,他們就提出一點,他們認為我們海州的造船廠應該聯合,只有抱團,才能夠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生存下來。」

    包飛揚說道:「可能大家都覺得市裡要將造船產業打造成為支柱產業是一個機會,是的,確實是機會。不過同時也是挑戰,大家可以想一想,當海州擁有更多實力強勁的造船企業的時候,相互之間是肯定會存在競爭的,如果大家的實力不行,訂單就會流失到這些企業的手上,而競爭力差的企業,甚至連生存都會成為問題。」

    鄭映泰對包飛揚給出的這個答案顯然並不滿意,表情也沒有剛剛的滿面春風,繼續追問道:「包主任說得不錯,我們海州的造船業基礎確實非常薄弱。正因為這樣,才需要政府大力支持,才能夠獲得飛躍式的發展。如果政府放任不管的話,面對強大的對手,造船廠的情況會變得更加困難。」

    「是啊,我們這幾家修造船廠大體的情況都差不多,由於歷史原因,負擔重、設備陳舊,市裡至少也要幫我們減輕負擔。讓我們能夠輕裝上陣。否則的話,我們海州自己的船廠都倒掉了。海州要將造船業打造成為支柱產業的規劃豈不是就成了空談?」鄭映泰的話立刻得到其他人的贊同,紛紛附和。

    看到大家的態度出奇一致,包飛揚就知道這些船廠的經營者已經在私下裡有過交流溝通,並且達成了進退一致的意見。

    他們的意識依然停留在過去。認為政府應該向他們輸血。但是包飛揚始終不認為這種輸血的方式可以讓這些企業獲得真正的成長和競爭力。

    包飛揚說道:「海州的造船廠要發展,不能夠一味想要依靠政府的支持,我在望海的時候,望海的很多企業的情況比大家都更困難,但是他們通過內部改革與整合,外部引進資金,最終大多都實現了經營情況的好轉甚至是飛躍式的發展。」

    「我認為大家想要從政府,特別是開發區這邊獲得大量的支持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我說句很直白的話。過幾天方夏陶瓷集團、塔克石油、還有韓國的山水集團就要來考察,他們會合資在開發區建一座投資超過一個億的船廠,如果運營情況良好。還會有第二期和第三期。」

    「前兩天我在滬城與江海造船、華遠川崎和滬城船舶研究所的人交流,從大勢上來看,我國的造船業是在向上走,但是就圍觀而言,很多落後的產能需要淘汰,因為很多船廠的設備和技術都跟國際先進水平相差太大了。」

    「包括前一段時間我們去東南亞。也接觸了一些造船廠,包括金光集團和鼎峰集團這樣的華商巨頭。另外通過方夏陶瓷集團的關係,我們也聯絡了粵東那邊的造船公司,就我的感覺而言,這個行業生機勃勃,而我們海州也能夠通過招商引資充實產業空缺。」

    鄭映泰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地質問道:「包主任你的意思是,你們開發區可以通過招商發展造船產業,充實你們那個造船產業園,而不需要我們這些本地企業的支持?」

    包飛揚看了鄭映泰一眼,搖了搖頭說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或者說並不僅僅是這個意思。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確實可以通過招商引資來實現產業規模的提升,但我們還是希望本地的企業能夠發展壯大。」

    「但是大家必須意識到的一點就是,未來海州這塊地方,造船業的競爭將會非常激烈,你們不但要跟合資廠競爭,還可能要跟通城、滬城乃至粵東造船廠在海州的造船產業進行競爭,面對競爭,大家不能夠想著依賴政府,而是要外引內聯,夯實自身的實力,否則的話,就只能夠被市場淘汰。」

    鄭映泰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其他船廠與會人員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包飛揚的意思其實就是我可以通過招商找到更多、實力更雄厚的船廠來開發區投資,你們來我很歡迎,但是想要拿這個談條件,那麼你們不來也沒有關係。

    鑑於包飛揚以前招商引資的成績,大家還真的不能認為包飛揚這些話是虛言恫嚇。

    「包主任,據我所知,韓國山水集團的項目還沒有確定就會落在望海吧,冼市長今天叫我們大家過來,也是想要整合我們海州的造船力量,更好地去爭取山水集團的項目落在海州,否則面對通城等地的競爭,恐怕韓國人會更傾向於通城這樣基礎條件更好的地方吧?」鄭映泰盯著包飛揚質疑說道。

    包飛揚笑了笑:「是,韓國人或許會更親睞產業配套更好的地方,不過這個項目的投資山水集團只是一方,另外方夏陶瓷集團和塔克石油也都是合資方。」

    鄭映泰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現在市裡知道內情的人都很清楚包飛揚與方夏陶瓷集團、塔克石油都有關係,這個項目就是包飛揚動用這些關係才拉到的,甚至可以說方夏陶瓷集團和塔克石油就是衝著海州來的,包飛揚這樣說,顯然是有很大的把握將項目留下來。

    大家突然發現,原本準備待價而沽的籌碼原來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無足輕重。

    鄭映泰惱火地說道:「既然包主任有把握將項目留下來,又有把握將造船產業園搞起來,那今天又叫我們過來幹什麼?」

    「鄭總,這話可不能亂說,今天這個會議是冼市長召開的,冼市長跟我說,開這個會一是為了這次招商,就像鄭總說的那樣,希望更有把握將山水集團的項目留下來;二是跟大家交流一下對海州造船業今後的發展,我想冼市長的意思是希望大家獲得更好的發展,就我個人而言,同樣也有這樣的想法。」包飛揚說道。

    冼超聞看著包飛揚和鄭映泰等人唇槍舌戰,心裡不由暗笑。

    上午開會的時候,他就覺察到鄭映泰等人早就結成了統一戰線,想要聯合起來待價而沽。類似這樣的情況其實經常發生,市裡那些效益不好的市屬企業,經常跑到市裡來要政策、要支持,有的企業就是靠政府不斷輸血才能夠生存到現在,其中就包括某些造船廠。

    因為這個,冼超聞也很頭疼,他不像包飛揚那麼有底氣,不敢跟這些船廠的人放狠話,萬一他們撂挑子,耽擱了市裡引進山水集團項目的事情,這個責任誰也擔不起。

    當然,冼超聞畢竟是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而且分管航運和造船,鄭映泰等人也不敢鬧得太過分,冼超聞也敲打過他們,但是他沒有想到包飛揚會這麼狠,幾乎就是很直白地告訴鄭映泰等人:我讓你們來是照顧你們,而不是要求著你們,你們要來我歡迎,不來對我也沒有什麼影響。

    這一下子形勢就發生了逆轉。

    按照包飛揚說的情況,這些造船廠的情況確實很危險。如果海州能夠引進更多實力雄厚的造船廠,這種情況對這些船廠來說既是機會,也是挑戰。機會在於隨著海州造船產業的崛起,會形成產業集聚,市場機會更多,他們也可以專門做配套,發展的機會也將更多。

    挑戰則在於競爭對手多了,而且都是實力雄厚的對手,如果他們根本上,就要被淘汰。

    包飛揚現在的意思就是你們要麼按照我的辦法做出改變,要麼我就不管你們,任由你們自生自滅。

    鄭映泰等人很清楚,如果包飛揚真的在招商引資項目上很有把握的話,他們手中的籌碼並不多。他們也知道自己廠裡的情況,真正拿得到檯面上的或許也只有在人才方面,但是合資公司的薪酬優勢很明顯,真要是沒有市裡的支持,他們也沒有辦法攔下想去合資公司的工人。

    「好了,我說兩句。」看到鄭映泰等人的氣焰讓包飛揚打下去,冼超聞笑了笑開口說道:「剛剛包主任是從開發區的角度來談海州的造船業,看來包主任是對開發區的造船產業發展信心十足,這對我們海州來說,是件好事。」

    「當然站在市裡的立場上,還是希望我們海州的企業能夠獲得更好的發展,這也是這次召集大家來開會的原因。但是我上午就已經強調過,市裡的情況大家也都知道,市裡能夠提供的資源是有限的,所以必須要用在最關鍵的地方。」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12
第九百五十章 主動示好

    冼超聞的目光從眾人的臉上緩緩掃過:「市裡沒有辦法說向你們每家船廠投入個幾百萬,實際上幾百萬對於船廠來說也根本沒有用,但市裡甚至連這樣的能力也沒有。市裡的想法就是大家聯合起來,將優勢資源集中起來,抱團與這些新來的企業競爭,市裡也就可以將資源集中投放,發揮更大的效果。」

    冼超聞又看向包飛揚說道:「包主任在望海縣的時候,曾經主持了多家縣屬企業的改制,效果非常好。我將他的成功經驗歸納了三條,這第一條就是在改革的同時,首先創造了一個積極的外部環境,海州造船業的發展,同樣可以為大家提供這樣的環境。」

    「第二條是通過機制改革,調動內部的積極性,比如管理層持股、員工參股,實行股份化,這一點我們同樣可以學習。」

    聽到冼超聞這樣說,包括鄭映泰在內的幾個船廠的人臉上表情頓時活躍起來,雖然說他們現在都是企業的高層,有的人甚至在企業裡說一不二,享受企業帶給他們的眾多福利,但企業畢竟還是國家的,有的福利嚴格來說並不符合規定,真要查起來,風險很大。如果他們擁有企業的股份,就可以合法地享受企業經營的收益,成為企業真正的主人,這對於那些真正想要做事情的人來說,吸引力還是很大的。

    另外,看眼下的情況。改革怕是不可避免,他們當然也想要獲得更好的結果。

    冼超聞將大家臉上的表情看在眼裡,又接著說道:「第三條就是引入外部資源。比如在望海縣建築公司的重組當中。就引入了我們海州六建的資本,既夯實了自身的實力,又拓展了外部關係,實現了多贏,我覺得這種模式就很有借鑑意義。」

    「好了,下面我還有個會,今天的討論就到這裡吧。大家回去以後,可以先考慮考慮。考慮好了,再將你們的意見反饋到市裡來,誰先考慮好,誰就先進入計畫。開始動作。」冼超聞用力揮了一下手臂:「時間不等人啊!」

    時間不等人,冼超聞的這句話讓大家都感到很緊張,會議剛剛結束,便有人上前主動跟包飛揚打招呼。

    「包主任,你好,我是墟溝船廠的王立鵬,包主任什麼時候有空去我們那邊視察?」墟溝船廠的廠長王立鵬在其他人告誡的目光中走向包飛揚,笑著問道。

    墟溝船廠位於冠東縣的墟溝鄉,造船能力在海州僅次於海州船廠。擁有一座五百噸的船台,不過也僅此而已。相比海州的老大,墟溝船廠在市裡得到的關注沒有那麼多。他們也不得不自己想辦法求生存,經營情況倒是幾家修造船廠當中最好的。

    「哦,王廠長,你說笑了,墟溝船廠又不在我們開發區,我哪能隨便跑過去視察?」包飛揚回頭看了王立鵬一眼。笑了笑說道:「不過要是王廠長邀請,我肯定盡快去參觀學習。」

    「參觀學習談不上。」王立鵬連忙說道:「包主任你是去過東南亞、去過粵東、滬城和通城的。我們那點家當,實在是有點拿不上檯面。」

    包飛揚搖了搖頭:「話不能夠這麼說,小有小的好處,而且大公司也都是從小發展起來的。」

    「包主任要是這麼說,那我現在就正式邀請你去墟溝船廠考察。」王立鵬馬上說道。

    包飛揚也很快點了點頭道:「那好,今天不行,明天我就去,王廠長你可不要嫌麻煩。」

    包飛揚要去市長陳玉清那裡匯報上午的事情,三言兩句就結束了和王立鵬的談話。包飛揚剛剛走遠,鄭映泰就在其他幾個人的陪同下走了過來:「呵呵,老王你倒是熱切,不過好像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包飛揚他這就走了,也沒有多許諾你一些好處?」

    鄭映泰語帶諷刺地說道。在海州範圍內,海州船廠的實力雖然要比墟溝船廠更強,擁有墟溝沒有的千噸級船台,不過兩家主要的業務還是五百噸以下的小船,在這個噸位上,雙方的競爭非常激烈。海州船廠雖然擁有更多政治資源,不顧墟溝靈活主動的出擊還是讓海州船廠很難受,在五百噸以下的船隻製造業務上,海州船廠雖然擁有更多船台與產能,但是業務量幾乎跟墟溝差不多,鄭映泰與王立鵬之間的明爭暗鬥也是不少。

    這一次幾家船廠聯合,想要從市裡多要一些好處,海州船廠作為行業老大,鄭映泰當仁不讓是大家的帶頭人,不過他也沒有直接跟王立鵬接觸,而是通過內河造船廠的俞華轉達,但也算將他拉進了陣營。

    讓鄭映泰沒有想到的是,雖然王立鵬在會上的表現很正常,但是會議結束後,他卻馬上主動找上了包飛揚,這簡直就是*裸一個叛徒啊!鄭映泰其實也在考慮找機會跟包飛揚進行接觸,王立鵬居然又搶在他的前面,可將他給氣壞了。

    「呵呵,我只是跟包主任打個招呼,不過包主任說明天要去墟溝考察,我也答應了。」王立鵬看了鄭映泰一眼,非常坦然地說道。

    鄭映泰不由皺了皺眉頭,看來王子鵬向包飛揚示好並沒有被拒絕,兩人竟然很快就達成了共識。王子鵬這一招確實夠狠的,一下子就讓他們變得被動起來。

    鄭映泰怒道:「老王你果然厲害啊,不過大家都是一個行當裡的,你這麼做,是不是也要跟大家打個招呼,大家商量著辦會不會好一點?總不能有什麼好處都讓你墟溝船廠一家得了去吧?」

    「是啊,老王你這事做得太不地道。」其他人也附和說道。顯然對王子鵬搶先跟包飛揚進行接觸很不滿意。

    王子鵬笑了笑說道:「算了吧,剛剛冼市長和包主任的話大家也都聽到了,你們原來的計畫行不通。這時候也只能按照包主任的計畫來,不過包主任的那些條件你們都能接受?我們墟溝是後娘養的,反正沒有什麼忌諱,我去給你們探探路,你們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鄭映泰等人不由面面相覷,沒想到王子鵬還有這麼長一通理論。不過他們想像也覺得王子鵬說得有道理,他們沒有立即去找包飛揚。也是覺得包飛揚可能提出來的條件會比較苛刻,猶豫是不是接受。

    「好了好了。老王你做的有道理,那包主任剛剛有沒有跟你說什麼?」內河造船廠的廠長俞華笑著問道。

    「那倒沒有,包主任要去見陳市長,沒有時間。不過明天應該會談。」王子鵬說道。

    鄭映泰有些幸災樂禍地笑了笑:「陳市長找他應該是為了上午農民到種子公司散步的事情,聽說開發區種子公司提供的種子讓兩個鄉的麥子絕收,這事弄不好可就是件大事。」

    「是啊,無農不穩,這要牽扯到多少農戶多少個家庭啊,市裡肯定也是擔心包飛揚經驗不足,處理不好這種事情。」

    王子鵬看了鄭映泰等人一眼:「那倒也未必,包主任在望海的時候搞的新農村建設和那個務工合作社都已經被省裡列為範本,我看他在處理農村方面事情的經驗並不缺乏。而且也只是兩個鄉的部分農戶吧。影響範圍並不算很大。」

    「這影響還不算大?我看到明天,差不多全市的人都會知道,我知道包主任的名頭很響。借他的光,也許這事還能讓全省的人都知道。」鄭映泰笑著說道。

    王子鵬「呵呵」笑了兩聲:「好了,包主任明天要來,我還要先回去做一些準備,大家等我的好消息。」

    「我呸,趨炎附勢。真不是個東西。」等王子鵬走遠了,鄭映泰惱火地衝著王子鵬的背影啐了一口:「我倒要看看這一次他怎麼過關。」

    鄭映泰說的當然是開發區種子公司的事情。這種事情處理起來非常麻煩,這麼多農戶上萬畝田地受到影響,如果全部賠的話那將會是一個很大的數字,種子公司肯定賠不起,但是如果不賠或者賠的太少,農民又會不滿意,總會有人鍥而不捨地找機會向上面反映情況,就像是埋了一顆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爆炸。

    出這種事情,以往大多是政府出面兜底,賠一部分,這顯然又會影響政府的財政狀況。包飛揚雖然剛剛履任不久,這件事還輪不到他來承擔責任,但是這些影響就必須要他來承受和處理。

    鄭映泰覺得包飛揚在招商引資方面或許是個能手,但是在處理這種民間基層工作上肯定欠缺經驗,畢竟他今年也才二十五六歲,工作也沒有幾年。

    市長辦公室,陳玉清聽包飛揚講了對這件事處理的方式和計畫,目光中依然帶著審視與懷疑:「嗯,你的處理還算合理,但是有一點一定要注意,那就是要時刻關注受災老百姓的思想動態,有什麼情況,要及時應對。另外,還要做好輿論引導,不要讓影響擴大,這事你可以像簡書記匯報,請求宣傳部門的幫助。」

    包飛揚點了點頭,這方面他確實沒有什麼安排,在他看來這件事瞞是瞞不住的,下面有什麼事情都傳得很快,何況是這麼大的事情,又關乎切身利益,這時候大概早就傳開了。

    不過陳玉清說的事也很重要,因為流言傳播的過程中很容易走形,這不是清者自清就能夠放任自流的,他想確實要跟宣傳部門聯繫一下,以確保消息傳播不會走形,將真相告訴大家。

    「還有,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是種子公司的問題,是有人賣了假的種子,你們準備怎麼辦?」陳玉清盯著包飛揚問道。

    包飛揚略一沉吟便說道:「自然是想辦法賠償,至少要將種子錢、農民已經投入的耕作成本,包括化肥、農藥、機耕這些錢賠給他們,另外我想也應當參照農民種麥每畝地的收入,適當補償一部分。」

    陳玉清的眉毛不由挑了挑,包飛揚說得很詳細,顯然是有過這方面的思考,問題是他確定的這個標準有些不符合常規。通常出了這樣的事情,種子公司會將買種子的錢退回去,最多再給一點點補償,很少說會將農民種地的所有投入全都賠償,然後還要給收入補償。

    「你有沒有算過按照這種補償方法,需要賠多少錢?」陳玉清淡淡地問道,覺得包飛揚還是年輕,不知道這樣的賠償意味著什麼。

    包飛揚道:「現在具體受災的面積還沒有統計出來,大概在一萬多到兩萬畝地的樣子,按照每畝地的投入和收入補償四百元的標準,可能需要列支八百萬元,我已經讓開發區財政去盤家底了。」

    「你是準備賠這八百萬?」陳玉清強忍著怒火問道。

    按照包飛揚的這個標準,已經高出農民種一畝地的純收入。當然那個純收入是減掉各種投入的,如果嚴格來說的話,就應該全部賠償,按照一畝地正常的產出進行全額賠償,相當於純收入加上各種投入,那每畝四百塊也還是不夠的。

    每畝地四百塊看似不多,但是兩萬畝地就要八百萬,這個數字還是比較嚇人的。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開發區相當於一個縣級行政單位,去年全年的財政收入是一點五個億,支出達到一點六億多,八百萬也相當於全年財政支出的百分之五,二十分之一。

    原來的財政盤子就那麼大,這邊多了那邊就少了,一下子要用掉二十分之一,開發區的財政狀況肯定會立刻變得捉襟見肘。實際上由於開發區對招商企業實行各種優惠政策,當前財政收入並不高,而搞開發、搞三通一平等土地建設支出又很大,每年都要市財政通過轉移支付才能夠收支平衡。

    陳玉清當然不是不肯給老百姓賠償,只是作為一市之長,她必須要考慮更多問題。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12
第九百五十一章 情理法

    如果開發區這一次按照高標準進行賠償,以後市裡再出類似的情況要怎麼辦?都按這個標準賠償,市財政也要被拖垮。

    可以想像,包飛揚這個賠付決定一出來,老百姓自然歡欣鼓舞,但是各級政府的官員怕是都要罵娘,認為包飛揚是破壞規矩,讓大家的事情不好辦。

    包飛揚看了陳玉清一眼,大概也想到陳玉清問這個問題的原因,他想了想說道:「市長,我知道八百萬對開發區的財政是一個很大的負擔,但是我們還可以想辦法。而對那些失去這一季收入的農民來說,沒有這筆賠償,他們的生活很可能陷入困頓,所以於情於理,我覺得都應該進行合理的賠償。」

    「當然,目前我們還不能夠確定這批種子的問題出在種子公司,如果是大夏農業提供的種子有問題,那我們就可以向大夏農業索賠,其實標準還可以提高。」

    包飛揚說道:「不過,索賠可能需要一個過程,我想政府這邊可以先行賠付,以穩定人心。」

    陳玉清抬起手,揉了揉腦門,隱隱有些作疼,這個包飛揚怎麼回事,處理問題太理想化,果然還是經驗不足啊!

    「飛揚同志,有些問題你可能想的太簡單了。就算這件事是大夏農業的責任,但大夏農業是央企,你要找他們索賠,恐怕並不容易。而且你真的覺得這會是大夏農業的問題嗎?」陳玉清有些生氣地說道。她做過紀檢幹部。知道基層出這種事情太正常了,假化肥假農藥假種子的事情並不鮮見,以次充好更是常見。只不過這次出了事情,而且出得比較大。

    包飛揚有些苦澀地笑了笑:「這個不好說,目前看,還是種子公司出問題的可能性比較大。」

    「那你有沒有想過按照這個標準賠付,會給開發區今後的工作帶來怎樣的影響嗎?」陳玉清問道。

    包飛揚沉默了片刻,態度堅決地說道:「當然,但是我依然認為。於情於理於法,我們都應該這樣做。」

    陳玉清深深地看了包飛揚一眼:「好了。那你回去忙吧!」

    離開陳玉清的辦公室,包飛揚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知道自己這麼做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自己很可能成為別人眼中破壞規則的官場異類。

    但是他不會退縮。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於情於理於法都應該如此做的事情,他還不堅持,那就太沒有原則了。

    包飛揚又到市委書記薛紹華的辦公室,向他匯報了上午的事情,以及下午開會的情況。

    薛紹華聽了以後說道:「查,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查出來以後一定要嚴肅處理。」

    「至於賠償的事情……」說到這裡,薛紹華頓了頓。才又接著說道:「你們多做幾個方案,等調查結果初步明確以後再說吧,至於宣傳方面。簡書記那邊我會打招呼。」

    「謝謝。」包飛揚說道:「不過我想這件事僅僅是壓的話,反而可能助長流言的傳播,不如從正面詳細披露具體的情況,或許還能夠讓大家接受這個教訓。」

    薛紹華看了看包飛揚,有些意外地說道:「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你倒好。不但不怕,難道還要宣傳部幫著你進行宣傳?」

    「我覺得還是解釋清楚會比較好。」包飛揚說道。

    薛紹華搖了搖頭:「這事簡書記會把握。有些事情,你也要考慮一下影響。」

    包飛揚點了點頭,知道薛紹華說的也是有關賠償的事情,只不過薛紹華沒有選擇當著他的面說出來。

    八百萬,並不是一個小數字,不考慮其他影響,如果開發區多支出這八百萬,一些項目的資金都會受到影響。考慮到開發區今年要加大建設力度,那整個進度都可能受到影響,八百萬不是一個小數字。

    包飛揚趕回開發區,剛剛在辦公室裡坐下,閻安平和管委會財政局局長陳海威走了進來,陳海威將一份材料放到包飛揚桌上,說道:「今年區財政上還是有赤字,整體上收支偏緊,不過現在是上半年,如果一定要用,也能夠擠出來,不過下半年的預算就會出現巨額虧空,另外考慮到區裡會新上一些項目,比如造船產業園區的三通一平,資金問題會很大。」

    「主任,一下子要拿出八百萬,財政上的壓力太大了,要是一二百萬的話,應該還可以。」陳海威最後總結說道。

    閻安平眼巴巴地望著包飛揚說道:「主任,我問了一下,其他地方遇到這種事情,通常只會返還種子錢,然後適當支付一定的賠償,甚至很多都沒有賠償。」

    包飛揚搖了搖頭,他不想那樣做,但是現在看來,這八百萬確實不是那麼好拿出去的,這八百萬拿出來以後,區裡的工作就會受到影響,除非他另外想辦法找到八百萬,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包飛揚伸手敲了敲桌面:「這事是挺難的,不過,陳局長你這邊還是按照這個標準做,也準備一下方案,等調查有結果,可能馬上就要用到。至於接下去的困難,我們再想辦法解決。」

    陳海威點了點頭,又沉吟了一下才說道:「主任,我必須提醒你,這樣做的話,接下去我們好幾項工作的撥款都將會受到影響,按照財政工作的原則,我不能前松後緊,必須從一開始就控制撥款進度,避免到最後財政上沒有錢用,而且財政的賬上也必須保留一定數量的機動資金,所以這八百萬我也不能夠一下子給你,因為這原本並不在計畫內。」

    包飛揚看了陳海威一眼:「這個你看著辦,但是這八百萬,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盡快籌集到。」

    陳海威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要說什麼,閻安平連忙給他使了個眼色,然後笑著對包飛揚說道:「主任,這個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有關的賠償的問題,是不是不需要馬上決定?」

    「老閻,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說。」包飛揚看了看閻安平,問道。

    閻安平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是這樣,我們這樣處理的話,跟市裡、跟其他縣區的處理標準不一樣,所以這個賠償的數字,是不是還可以調整一下?」

    「老閻,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剛剛在薛書記與陳市長那裡也表了態,於情於理於法,我們都應該這樣賠,我再強調一次,這件事不管是種子公司的責任,還是大夏農業的標準,都應該按照這個基本的標準進行賠償,只能夠提高,不能再低了。」包飛揚說道。

    閻安平和陳海威相互看了看,都知道包飛揚主意已定,現在他們勸下去也不會有什麼作用,只能夠等調查結果出來以後再說。也許為了避免開發區的財政破產,他們只能夠祈禱這一次種子的問題並不是種子公司的責任,不過這種可能性太小了。

    閻安平和陳海威剛剛離開,吳玉誠就拿著材料走進來:「主任,下午我已經跟大夏種業發展公司駐江北辦事處聯繫了,他們不承認他們的種子有問題,不過剛剛農技站的小吳給我看了這個。」

    吳玉誠說著遞過來一片紙,包飛揚接過來一看,應該是放在包裝裡面的產品說明,很薄的一張紙,大概只有六十四開大小,上面的字很小,密密麻麻的。

    吳玉誠在紙上點了點:「這裡面提到了強麥五號對葉鏽病的抗性,最高可能達到九級,也就意味著麥子在感染葉鏽病的情況下,最嚴重的話可能會絕收。」

    「什麼,竟然有這種情況,不是說強麥五號對葉鏽病的抗性達到五級嗎,為什麼是九級,這個材料是哪裡來的?」包飛揚頓時大吃一驚,雖然這上面寫的是最高九級,但也就意味著絕收的風險是存在,而且還不小,這樣的種子怎麼能夠上市銷售呢?

    吳玉誠連忙說道:「這是強麥五號種子包裝袋裡面的,當初種子公司讓農技站推銷麥種,正好還有一袋樣品,他們拆開來以後就發現了這個。至於說五級是印在包裝袋上的,兩者的措辭稍微一些不一樣,外包裝上印的是平均五級。」

    「亂彈琴!」包飛揚氣得差點將手機砸到地上:「外包裝上與裡面的說明書竟然不一樣,他們這是欺詐。」

    包飛揚實在沒有想到大夏種業發展公司作為堂堂的央企,農業部重點扶持的良種培育企業,竟然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在非常重要的抗性指標上,竟然玩起文字遊戲。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包飛揚問道。

    吳玉誠連忙道:「我讓對方先不要往外說,現在應該還沒有幾個人知道。」

    包飛揚點了點頭:「現在專家組的專家都邀請到了嗎?」

    「請了,目前確定的是市農技站會派一個人,市農業學校會派一個人,還有市種子公司也會派一個人,明天他們會下來開始工作。」吳玉誠說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12
第九百五十二章 內外有別

    包飛揚不由皺了皺眉頭,如果按照他的想法,這件事應當盡快處理好,最好下午就能夠開始工作。不過邀請的專家並不是開發區的幹部,他也不能夠苛求。

    「有沒有他們的電話號碼?」包飛揚問道。

    「有!」吳玉誠連忙從包裡拿出一本工作筆記,翻到最新的地方遞給包飛揚:「就是這幾位。」

    「好的,你準備一下,也叫上小吳,我們晚上再去一趟市裡,你可能還要準備去趟省城,跟大夏種業發展公司那邊交涉。」包飛揚接過筆記,一邊將電話號碼抄下來,一邊說道。

    吳玉誠連忙點了點頭道:「好的,我隨時都能夠走。」

    吳玉誠走後,包飛揚挑出市農業學校的老師鄭宇穹的電話打了過去:「鄭老師,你好,我是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包飛揚,有些事情想要向你請教。」

    「哦,包主任你好,是關於小麥絕收的事情?」鄭宇穹作為農校的老師,上午開發區聯繫農校找專家的時候,鄭宇穹就是農校推薦的人選,只不過包飛揚還沒有跟鄭宇穹見過面。

    包飛揚簡單將情況說了一下,問道:「是這樣的,我想問一下這個最高九級意味著什麼?」

    「原來是這樣。」鄭宇穹沉默片刻,然後才說道:「這樣說吧,這個抗性標準是在試驗的情況下,對小麥感染情況的一個統計。比如說一萬株小麥,全部感染葉鏽病,然後我們統計它們的情況。這裡面有的單株抗性比較好,病況比較輕,可能葉片上只有一小塊鏽斑甚至可能完全抗住了,但也可能徹底枯死,我們就要統計各種情況下它的一個感染的情況,平均五級就是說統計的平均感染值是五級,這意味著什麼呢。如果我們用高抗、中抗、低抗來表示,那應該就是中抗。如果再加入低感、中感、易感幾個級別,這也是低感的級別,發病率應該在百分之二十左右。」

    「五級只有百分之二十感染率,是因為百分之五十以上就會被定性為九級。如果對常見病的抗性在九級以上,那麼這個品種按照規定就是不能夠上市的了,當然一些罕見病倒是沒有關係。」鄭宇穹說道:「不過你剛剛提到這個最高九級的說法則意味著在葉鏽病傳播感染的情況下,有可能出現一半以上的感染甚至是絕收,這個風險非常大,對於常見傳染病,我們通常是不應該選擇這種種子的。因為很簡單的一個算法,就算這個種子可以增產百分之十,一旦發病絕收。損失就是百分之百,就算十年發生一次,前九年增產的成果就都白費了。」

    「現在我們經常說良種良種。良種並不是說產量高就是良種,除了產量,還有兩個非常重要的指標,一個是品質,以小麥來說,澱粉含量、蛋白質含量這個就是品質。甚至白度也是,不同的小麥磨出來的麵粉品質是不一樣的。品質差的可能就只能用來餵豬;還有一個就是抗性,抗性差,三天兩頭生病,要用農藥,甚至用農藥也不行,顯然這樣的種子絕對不能算是良種。」

    鄭宇穹說道:「目前我國育種界有個趨勢,那就是過於追求產量,什麼超級稻、超級麥、超級玉米不停地出現,產量也在不斷向上攀升,但是單純的產量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你在田裡種不出來,因為生長條件不一樣,另外品質不行產量再高有什麼用?抗性不行,一場病全部絕收了又有什麼用?」

    鄭宇穹顯然對這個問題很有意見,聽到包飛揚問起,立刻就長篇大論,說出很多。

    包飛揚聽到鄭宇穹開始抨擊國內育種領域的亂象,開始有很多牢騷,連忙打斷他說道:「鄭老師,那國家對這個麥種的抗性指標有沒有什麼要求?我是說比如他這種最高九級的種子是不是能出售,出了問題,我能不能找他賠償?」

    「這個恐怕不行。」鄭宇穹頓了頓說道:「我國幅員遼闊,各地的病蟲害情況都不一樣,比如葉鏽病在南方比較常見,在北方可能就很罕見,所以國家並沒有制定統一的標準,因為如果是罕見病的話,抗性差一點也沒有關係。大家可以根據自己當地的情況進行選擇。」

    「海州以前發生大面積葉鏽病的情況並不多,但是這其中可能有個問題,就是我們海州本地稻種對葉鏽病的抗性比較高,所以引入良種這個問題是很複雜的,至少現在看來,這個強麥五號是有問題的。」

    「嗯。」包飛揚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因為全國各地的情況並不一樣,所以國家並沒有統一的要求抗性低於多少級的品種就不能夠賣不能夠種,只是制訂了一個抗性的分級標準,如果你這個地區容易發生這種傳染病,你就應該選擇這種病抗性比較高的。

    也就是說大夏種業發展公司賣這種強麥五號的麥種是沒有問題,他們有問題的地方在於內外標籤不一致,有故意欺詐的嫌疑,尤其是在大夏種業發展公司江北省辦事處發出來的宣傳材料上,高抗性的宣傳語非常醒目。

    「鄭老師,是這樣的,晚上我們去市裡,請你和農業局、種子公司的兩位老師一起吃個飯,再具體向你們請教一下這個種子抗性的問題,你看行不行?」包飛揚發出邀請。

    鄭宇穹道:「好的,這件事反應了我們市裡對於種子的管理還存在問題,有這個機會正好可以跟大家交流一下。」

    包飛揚又親自打電話邀請市農技站和種子公司的兩名「專家」,他們也都欣然應約,不過在他們看來。包飛揚發出邀請也很正常,因為專家的鑑定意見會影響最後事情的定性和處理,比如這個種子絕收。可以說是種子的問題,也可以說是農民耕種照料的時候有問題。

    包飛揚打完電話,又將閻安平叫了過來,跟他談了談下午與幾家修造船企業溝通的情況:「你準備一下,明天我們一起去墟溝船廠。」

    說到這裡,包飛揚頓了頓才又繼續說道:「對了,你對墟溝船廠和王子鵬這個人瞭解多少?」

    閻安平想了想道:「墟溝船廠原來是航運局和冠東縣合資的船廠。市裡造船的老大是海州造船,有什麼訂單都優先給海州船廠。墟溝船廠得不到重視。不過王子鵬這個人還是有能力的,他擔任廠長以後,這幾年狠抓管理,又帶著一幫銷售人員到處跑。硬是從海州船廠的手上搶了不少業務過來。」

    「現在海州的造船市場的情況基本上是海州船廠承攬市屬企業的訂單和少量千噸級的訂單,其他小型船隻的訂單、個人私營的訂單都被墟溝船廠攬去,這幾年國營的航運公司經營狀況一般,反倒是私營的小船需求量大增,所以墟溝船廠的效益也要比海州船廠更好。據說墟溝這兩年已經準備擴大船台規模,要上千噸級甚至五千噸級的大船台,以前包括一千噸的船,大多也是交給通城、琴島那邊的船廠做的。」閻安平能夠被薛紹華選派到開發區,並且原本是準備讓他接手開發區的工作。在搞經濟方面的能力還是比較強的,作為一名海州土生土長的幹部,他對海州市裡的很多情況也比較瞭解。

    包飛揚點了點頭。他這些天也看了看海州造船業的資料,不過有的東西資料上是看不出來的,經過閻安平這樣說,他就清楚多了:「嗯,那墟溝船廠和王子鵬那邊你多關注一下,我們開發區要做造船產業。本地的資源還是要利用起來。」

    閻安平連忙點了點頭:「不過墟溝船廠的股份應該是市航運局和冠東縣裡各佔百分之五十,不管是讓墟溝船廠搬到開發區。還是將新建的船台放在開發區,恐怕都會有不小的阻力。」

    「當然,誰也不希望自己碗裡的蛋糕被人切走,不過我們不是要搶冠東縣的項目,我們可以交換,這方面你也可以想想看,有什麼合適的項目可以放到冠東縣,或者與冠東縣合作搞一搞的,咱們不能讓冠東縣吃虧,甚至還要讓他們沾點便宜,這件事自然就能夠做成了。」包飛揚說道。

    閻安平呵呵笑了兩下:「這個恐怕不容易,墟溝船廠雖然不大,但是對冠東縣來說,那也幾乎算是支柱產業了,要將墟溝船廠整個挖過來,我怕鐘書記會跟我們拚命,我懷疑他聽到消息以後,說不定今天就要來找主任你的麻煩。」

    「看來鐘書記的工作作風講究雷厲風行。」包飛揚笑了笑說道:「他要是來倒也省了我去找他的麻煩。」

    包飛揚正在和閻安平說話,突然聽到敲門聲,門口響起副主任霍迎才的聲音:「主任,你在裡面嗎?」

    「進來!」包飛揚說道。

    霍迎才推開門,帶著種子公司的經理王忠後走進房間,兩人的臉上都有些喜色。

    「包主任,我找到證據了,這次絕收的事情真的不關我的事。」王忠後有些激動地說著,同時抬起兩隻手,其中一隻手上抓著一袋種子,還有一隻手上捏著一小片紙。

    「包主任,你看這是種子袋裡面的標籤,上面寫著對葉鏽病的最高抗性為九級,也就是說,這種強麥五號如果遭到葉鏽病感染的話,最糟糕的情況下就會絕收,這是這種種子的缺陷,真不是我用了假種子啊!」王忠後下午已經開始接受紀檢人員的調查,就算他自信在強麥五號這批種子上沒有把柄讓紀委查到,可是在其他方面,他就不敢保證了。王忠後也是快被逼到絕境上,最後還真讓他找到這片袋內的標籤,他就像抓到救命的稻草一樣,連忙聯繫上霍迎才,然後過來找包飛揚。

    包飛揚沒有去接王忠後接過來的東西:「王經理,這麼說你之前並沒有看過這個標籤,也不知道強麥五號對葉鏽病的抗性最高會達到九級?」

    王忠後連忙點了點頭:「是啊是啊。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會引進這種種子了。我也沒有想到大夏種業發展公司那麼大的公司,竟然賣這種不達標的種子,我是無辜的——」

    「無辜?」包飛揚突然伸手拍在桌面上:「你身為種子公司的經理,在引進並銷售這種新種子的時候,竟然沒有看清楚袋子裡的標籤,你就是這樣做事的?」

    「你也看到了,這一袋種子。就決定了兩畝地一季的收成,這些種子除了問題。這兩畝地一季的收入就泡湯了,農民還得往裡面貼不少錢,買了你的種子,也就等於將這一季的收入都寄託在上面。可是你呢,你就是這樣給大家把關的?」包飛揚盯著王忠後,大聲說道。

    「啊——」王忠後頓時大汗淋漓,原以為這下可以過關,沒想到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農民為什麼到種子公司買種子?就是因為他們相信種子公司是政府辦的,值得信賴,但是你卻辜負了他們的信賴,並沒有對出售給他們的種子嚴格審核,現在好了。近兩萬畝麥子絕收,損失高達上千萬,開發區不得不為此承擔上千萬的損失。就這樣你還覺得你是無辜的嗎?」

    「我、我……」王忠後頓時無言以對。

    霍迎才看了看閻安平,後者眼簾低垂,並沒有說話的意思,霍迎才只好硬著頭皮說道:「主任,這個既然是種子的問題,要賠那也應該是大夏農業賠吧。再說、再說似乎也不用陪那麼多?」

    「這事沒有那麼簡單。」包飛揚狠狠瞪了王忠後一眼:「要是沒有這枚標籤,這批麥子絕收。我們還可以說大夏農業給出的種子指標,抗性五級是虛標,但是有了這枚標籤,大夏農業就可以說他們並沒有虛標,至於用不用這些種子,那是你們種子公司的事情,也許有的地方就沒有葉鏽病,所以用了就沒有事呢?」

    王忠後抬起手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可、可要是那樣的話,那些農民買種子也完全是自願的,也、也不能讓公司賠、賠錢吧?」

    王忠後越說聲音越弱,如果按照正常的商品交易,種子公司只要在產品上標識清楚,並且沒有故意欺詐,自然不用擔保種子生長以後的收成,尤其是在遭遇病蟲害的情況下。但種子公司是國營的事業單位,並不是一個簡單的賣種子的地方,它還承擔了引導地區農作物種植、進行品種改良等公共職能。

    現在專家的鑑定結果還沒有出來,但是這一次強麥五號種子絕收,與這個品種對葉鏽病的抗性過低,有很大的關係。但是抗性低、風險大,並不意味著就一定會感染這種病,農業要看天吃飯,而這一次,不能說遇上天災,但是幸運沒有降臨,至少前年第一次使用強麥五號的時候就沒有發生葉鏽病的傳播,最終產量也確實比其他品種更高。

    農業要看天吃飯,風險比較大,成熟的體系下,應該有農業保險,不過國內農業保險還沒有推廣開,整個海州都還沒有這個險種。如果有保險的話,出現這種情況就能夠由保險公司理賠,現在沒有保險,如果種子公司不願意賠,從法律上來說也沒有問題,但是這些農民就要獨力承擔這些損失,有的家庭就會因此陷入困頓。

    而且農民和種子公司的關係也不能僅僅看成是單純的商業關係,政府既不能坐看受災的農民而無所表示,也不能任由種子公司和政府一起失去信用,最終智能由政府來兜底。

    王忠後顯然也很清楚這樣的後果,要是政府不進行賠償,農民們肯定沒有辦法接受這個結果,少不了要像上午那樣,繼續到種子公司、到開發區、甚至到市裡、省裡要說法。

    他只是覺得,既然責任不在種子公司,或者說至少不都是種子公司的責任,那麼賠償就不需要那麼多,不需要按照一畝地四百的標準,每戶賠償兩三百塊錢,一畝地一百也就差不多了。

    包飛揚看了王忠後一眼:「這件事種子公司有責任,種子公司賠不出,開發區只能兜底,至於賠償的標準,總之,我們不能夠讓老百姓吃虧。」

    包飛揚擺了擺手:「好了,在專家組的調查結論沒有出來前,對種子公司的調查要繼續,我不希望下次再出現同樣的問題。」

    包飛揚說道。

    王忠後的臉色頓時白了一白,他來找包飛揚,就是希望包飛揚不要再盯著種子往下面查,查來查去,就算他在強麥五號這個事情上沒有問題,其他方面也經不住這樣查,只要繼續查下去,他的問題遲早要暴露。

    沒想到包飛揚看起來似乎早就知道強麥五號有內標籤這件事了,但是他顯然沒有放棄繼續查下去的打算。

    王忠後突然感到有些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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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三章 立功心切

    打發走霍迎才和王忠後,包飛揚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也到下班的時候了。冠東縣的縣委書記鐘大維並沒有像閻安平說的那樣,馬上就找包飛揚要說法。至少到現在包飛揚並沒有接到鐘大維的電話,也沒有看到鐘大維的人。

    下班後,包飛揚走出辦公室,吳玉誠和一個年輕人連忙從位置上站起來:「主任,他就是望港鄉農技站的技術員吳超。」

    「吳超同志,你好。」包飛揚伸出手臂:「感謝你為我們發現了問題所在。」

    「應該的應該的,那不過是一件小事。」吳超握著包飛揚的手,連忙說道,顯得略微有些緊張。

    「你的發現是個小事,但是要解決的卻是件大事。」包飛揚笑了笑:「怎麼樣,都準備好了吧?好了的話我們就一起下去。」

    上了車,包飛揚讓吳玉誠坐前排,吳超和他一起坐後排,車子發動以後,他笑著問道:「吳超同志,這個內標籤上的標註,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吳超有些拘謹地笑了笑:「是今天知道這件事,回去後有人找到那袋強麥五號我才發現的,之前雖然已經知道很多農田發生了大面積的葉鏽病,也知道跟這一批種子有關,但都沒有往強麥五號上面去想。」

    包飛揚點了點頭:「那你是什麼時候到鄉農技站工作的?」

    「我是市農業學校的。不過我學的是農田水利,畢業後就進了鄉農技站,然後一直在農技站工作。」吳超說道。

    包飛揚不禁有些意外:「怎麼。吳超你不是學農技的?」

    吳超點了點頭:「是的,其實我對這方面的東西並不是很瞭解,發現這個標籤也是偶然。」

    「我、我晚上還有點事,我、我到前面下來吧!」吳超顯得非常緊張。

    包飛揚在知道內標籤的時候,讓吳玉誠帶上吳超晚上一起去市裡,吳超覺得包飛揚可能是誤以為他是種子或者農藝這方面專業的,沒想到他學的是農田水利。對種子和農作物的栽培不能說不懂,但絕對稱不上專業。

    吳超覺得包飛揚知道了這一點。很可能會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甚至會因此感到生氣,他覺得自己還是主動退出比較好。

    「主任,一開始我也不知道吳超是學農田水利。後來要去市裡,我通知他的時候又跟他聊了聊,雖然他不是學農藝的,但是對這方面的東西倒是也知道不少。」吳玉誠抬頭看了一眼後視鏡,連忙解釋道,萬一讓包飛揚認為他和吳超串通起來欺騙他,那可就糟了。經過拆遷的事情以後,又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吳玉誠對包飛揚可謂是又敬又怕。他只是不明白包飛揚明明才二十多歲,比他還小好幾歲,怎麼就會這麼厲害。經常表現出於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與老辣。

    包飛揚突然笑了笑:「好啦,我只是覺得有些意外,你是學農田水利的,做的也是這方面的工作,卻能夠發現這個問題,而相關崗位上的那些人。卻一直沒有發現,這是不是也算是一種瀆職?」

    吳超和吳玉誠頓時都鬆了一口氣。卻不敢隨便接包飛揚的話茬。

    沉默了片刻,吳超才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也是因為好奇,所以就專門看了一下,正好今天站裡開會,留了吳秘書的電話,我就給吳秘書打了個電話。」

    今天開會,為了徵集線索,接受舉辦,確實公佈了幾個電話號碼,其中就包括吳玉誠的手機號碼,實際上那個號碼是以包飛揚的名義發出去的,也就是說吳超當時想直接找包飛揚,只不過那台手機一直放在吳玉誠那裡,所以最終還是吳玉誠接到吳超的電話。

    包飛揚不會覺得吳超打這個電話會沒有自己的小算盤,作為農田水利方面的技術人員,他在發現那個內標籤的時候,正常情況下應該會找其他人核實,或者向站裡的領導匯報,但是吳超並沒有這麼做,他直接就給包飛揚打電話,嚴格來說是越級了。

    當然,當初公佈這個電話,就是想要更直接地瞭解下面的情況,而不是經過一環又一環的傳遞,最後信息變得面目全非。

    而吳超這樣做,至少是不想讓其他人將這個功勞佔去,如果說得再直白一點,吳超這麼做,也是想抓住在領導面前表現的機會,雖然以他一個普通農技員的身份,就算讓領導知道自己的名字,恐怕也不會帶來直接的影響,但吳超還是這麼做了。

    當他知道接電話的是吳玉誠,而不是包飛揚本人的時候,還有一點失望,還好他當時比較清醒,知道身為開發區的一把手,包飛揚顯然不會什麼電話都接,他也不能夠生硬地要求一定要包飛揚電話,就算他知道的這件事很重要也不行,因為那就意味著他會得罪吳玉誠這個在包飛揚面前的大紅人。

    吳超很知趣地將情況說了,當時吳玉誠只是勉勵他兩句,又交代他暫時不要將消息告訴其他人,當時吳超還有些失落,以為這件事大概就到此為止了,吳玉誠在匯報的時候或許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說。

    他料想得並沒有錯,吳玉誠當時確實沒有說他的名字,不過包飛揚卻讓他晚上一起去市裡,吳超當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掛掉電話,他還有些不敢相信。

    然後他連忙抓緊時間準備了一下,就趕過來見吳玉誠,這時候他已經覺得,自己的狗屎運或許就要來了。

    直到面對包飛揚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的舉動有多麼危險,要想在領導面前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其實很難,因為你的任何一點小瑕疵都可能給領導留下惡劣的印象,從而讓前面的努力都白費。而吳超在這件事情當中。表現得有些過,犯下了很多可能讓領導忌諱的問題。

    好在包飛揚至少到目前為止並沒有流露出不耐煩或者厭惡的意思,這讓吳超有些慶幸,但是也變得更加患得患失。

    「嘀嘀——」吳超好不容易將一句話說完,想要解釋一下自己為什麼會給吳玉誠打電話,可是說完他又覺得自己這樣說不好,似乎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欲蓋彌彰的意思,心裡患得患失。這時候他身上的尋呼機響了,將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拿起來看,隨即又覺得領導面前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妥。很不禮貌,是對領導不夠尊敬,嚇得又連忙放下來,有些忐忑地抬頭看向包飛揚,卻看到面前多了一隻輕薄的手機。

    「是不是有人找,用這個回過去吧!」包飛揚將手機遞過去說道,吳超用的尋呼機還是老款的數字機,這種數字機只能夠顯示打過來的電話號碼,不像中文機可以留言。所以對方打這個呼機就是要讓吳超回過去。

    「啊,這、這個就不用了吧,也沒什麼事情的。」吳超有些緊張地說道。

    包飛揚將手機塞到吳超的手上:「好了。讓你打你就打吧,不要讓對方擔心。」

    吳超點了點頭,又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那、那我能說我幹什麼去了嗎?」

    吳超說完這句話,馬上就後悔了,覺得自己這樣問真的太傻太白痴了,這是逼著包飛揚要討厭他啊!

    「哈哈。是不是你女朋友?」包飛揚笑了笑:「當然可以說,我們這次去市裡向幾位專家請教。又不是干什麼需要保密的事情,你儘管直說。要是你女朋友不相信以為你去鬼混的話,我可以為你證明。」

    吳超愣了愣,沒想到包飛揚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顯得和顏悅色,還跟他開起玩笑,這讓他的心情頓時放鬆下來:「謝謝包主任。」

    吳超對包飛揚笑了笑,低下頭開始撥電話,剛剛打電話過來的還真是他的女朋友趙佳佳打過來的。今天是趙佳佳母親的小生日,雖然是小生日,也沒有請客人,不過吳超原本還是準備了禮物,準備晚上和趙佳佳一起去她家裡給未來的丈母娘祝壽。

    吳超是望港鄉人,父母是鄉下農村種田的,吳超從市農業學校畢業後,本來又希望留在市裡上班,不過那時候他太老實,家裡又沒有關係,硬生生被人擠了回來。那時候望港鄉還屬於冠東縣,吳超剛開始也被分到縣裡,也就是那時候他和高中時的同學趙佳佳確定了戀愛關係,沒想到吳超在縣裡工作的時間不長,就又被打發到望港鄉農技站,差點連編制都丟了,而他到農技站以後,也沒少被人排擠,正是這段有些坎坷的經歷,讓他非常渴望「上進」,這一次陡然發現一個絕佳的機會放在眼前,便選擇了冒險。

    吳超與趙佳佳剛開始談朋友的時候,趙佳佳的父母就不是非常滿意,不過那時候吳超還在縣裡上班,勉強也能接受,誰知道後來吳超就被下放到鄉下去了,而且久久不見起色,趙佳佳父母的態度逐漸也開始發生變化,從勸阻到強烈反對,平常已經不允許吳超到家裡去。

    所以這次趙佳佳的母親過小生日,兩人才商量要借這個機會,爭取感動趙佳佳的母親,至少也要讓他們反對的態度不會那麼強烈,以後還能到家裡去。

    其實這也是促使吳超給包飛揚打電話的關鍵因素,而在決定抓住這個機會,尤其是打通電話以後,吳超一直處在一種非常亢奮和緊張的狀態當中,竟然將晚上要去趙佳佳家裡的事情給忘了。

    在看到呼機上顯示的那個熟悉的號碼時,吳超才想起這件事,緊張之下,才問出那句有些犯傻的話。

    慶幸的是包飛揚並沒有生氣。

    「喂,佳佳嗎?」吳超有些心虛地問道。

    「嗯,阿超,你到哪裡了,我去接你?」電話裡傳出女友熟悉的聲音。

    吳超偷偷瞄了包飛揚一眼,有些侷促地道:「佳佳,你聽我說。我、我有點事情,正在去市裡的路上。」

    「啊,在去市裡的路上?你不過來啦?」趙佳佳吃了一驚。聲音頓時大了起來。

    吳超被嚇了一跳,連忙說道:「是的,你聽我說……」

    「我不聽!」不等吳超解釋,趙佳佳就已經怒不可遏地叫起來:「吳超,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一定要利用這次機會改變我媽對你的看法。然後、然後爭取今年就結婚,你怎麼突然就變卦了。你是不是變心了?」

    「不是不是,不是那樣的!」吳超連忙說道。

    「那你馬上過來。」趙佳佳道。

    吳超急得滿臉通紅:「佳佳,你聽說我說,我真有重要的事情。明天、我明天再去你家,這次我到市裡挑件更好的禮物,明天一定讓你媽滿意……」

    「你去死!」趙佳佳在電話裡罵道,然後突然就哭了起來,隔著電話都能聽到她嗚咽的聲音:「嗚嗚嗚,吳超你個王八蛋,你這算什麼啊,始亂終棄嗎?我媽是今天過生日,又不是明天。你有什麼事情能比我兩的事情更重要啊!」

    吳超心裡著急,要不是為了他和趙佳佳的事情,他也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進行政治投機。趙佳佳的父母反對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歸根到底還是因為覺得吳超的條件太差,家裡條件不好,個人的工作也不見什麼起色,所以吳超才會想要在包飛揚面前表現,爭取機會。才會明知道這樣做會失去一次好機會,也不願意放棄去市裡。因為他覺得就算今天去了趙佳佳的家裡。最根本的問題還是沒有辦法解決,但如果他這次能夠得到包飛揚的親睞。能夠跳出農技站,獲得更大的舞台,以後才能讓趙佳佳的父母改變主意。

    問題是他之前忘了跟趙佳佳打招呼,讓趙佳佳產生了誤會,可是現在在車上,包飛揚就坐在旁邊,他又沒有辦法解釋清楚。

    「佳佳,你聽我說,我正和開發區管委會的包主任、吳科長他們在一起,這次去市裡,要拜訪市農業局、市種子公司和農校的領導和老師……」吳超不能夠明說,只能夠用另外一種辦法解釋,希望趙佳佳能夠聽出他話裡的意思。

    如果是平常,冰雪聰明的趙佳佳確實可能從他這句話裡聽出他的潛台詞,以吳超的身份,能夠跟望港鄉農技站的領導一起出去的機會都不多,更何況是開發區的領導,見的又是市農業局、種子公司的領導,這簡直是以前難以想像的事情。

    只是現在趙佳佳處於暴怒失控的狀態當中,根本就連吳超的話都沒有聽清楚,只是在電話裡又哭又鬧:「姓吳的,你就說你過來不過來吧,你要是不過來,以後就不用過來了,我以後也不認識你!」

    趙佳佳發完狠,就掛掉了電話,吳超抓著手機,心急如焚,卻又不知道現在要怎麼辦才好。

    「怎麼,讓女朋友誤會了?你女朋友家在哪裡,要不讓陳師傅送你一下?」包飛揚問道。

    吳超尷尬地笑了笑,心裡有些掙扎和猶豫。他當然知道這時候繼續和包飛揚去市裡才是正確的選擇,至於趙佳佳那裡,事後解釋一下,想來她能夠明白自己的苦心。只是他擔心自己這樣做,會給包飛揚留下一個太過鑽營和唯利是圖的不好印象。

    但讓他就這樣放棄,他又有些不太甘心。

    「沒事,就是本來約好晚上去她家裡吃飯的,我又忘記跟她說了,回頭跟她解釋一下,她應該能夠理解。」吳超現在左右為難,頗有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但最終他還是覺得不能放棄這次的機會,還是要去市裡,並且向包飛揚解釋清楚:「這次能跟在包主任身邊,並且見到市裡的領導,對我來說是一個難得的學習機會,我不想就這麼放棄了。我女朋友她現在不清楚情況,如果她知道的話,也一定會支持我的。」

    包飛揚不由笑了,在吳超的身上,他能夠看到很多年輕人所面臨問題,以及他們的掙扎和成長。他也並不反對一個人熱衷權勢,這也是上進心的一種表示。像吳超現在這樣的情況,恐怕也是經歷過不少的坎坷,也只有經歷過坎坷,才知道當機會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是多麼的難得。

    熱衷權勢求上進並沒有問題,問題是不能沒有原則,他能夠感覺到吳超剛開始的緊張與患得患失,而在剛剛說完那些話以後,他似乎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鬆弛下來,顯然經過這樣一番掙扎,他也想通了一些事情。

    包飛揚覺得吳超這一次雖然表現得有些鑽營和熱切,但還是不失赤子之心,自己也可以給他一個機會,至於今後要不要用,當然又是另外一回事,起碼還要看他能夠表現出怎樣的能力。

    「既然是這樣,那你就再打電話過去,跟她解釋清楚好了。」包飛揚點了點頭,略有些感慨地說道。

    吳超還是將有些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有時候戀人之間的誤會並不是那麼好解釋清楚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13
第九百五十四章 不拘一格(為老王阿瑟加更)


    吳超又將電話撥回去,但是電話響了很久,卻沒有人接電話,直到他快要放棄的時候,電話才被人接起來,裡面響起的卻不是趙佳佳,而是趙佳佳的父親趙遠博的聲音。

    「叔叔,你好,我是吳超啊,佳佳她人呢?」吳超問道。

    「吳超?剛剛是你在佳佳打電話?她去房裡了,我們叫她也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趙遠博雖然對吳超也不是很滿意,在他看來,吳超雖然老實本分,人還不錯,但是工作和家庭條件都實在太差了,恐怕很難給趙佳佳幸福的生活,作為父親的,當然不希望子女整天要為柴米油鹽操心。不過他並不像趙佳佳的母親那樣激烈反對,只是態度上難免會有些冷淡。

    吳超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他想了想說道:「就是、本來今天晚上我和佳佳說好要去給阿姨過生日的,誰知道臨時有事,開發區管委會辦公室的吳科長要我跟他們去一趟市裡,我就去不成了,佳佳很不高興。其實我也難過。不能去給阿姨過生日,叔叔您再幫我勸勸佳佳,也替我向阿姨說聲抱歉。等我從市裡回來,再將禮物帶給她。」

    吳超很客氣地說道,表現得彬彬有禮,甚至是溫文爾雅,包飛揚心想這小子也不是那種看到人、遇到事情就緊張的,只不過今天的事情對他太重要了,他才會表現得那樣患得患失。

    趙遠博果然從吳超的話裡聽出了不一樣的地方。他驚訝地問道:「管委會辦公室的吳科長?是哪個吳科長,讓你跟著去市裡幹什麼?」

    吳超看了看包飛揚和前排吳玉誠的背影。又接著說道:「這個、這個吳科長就是管委會包主任的秘書,我現在正和包主任、吳科長他們在車上。」

    「包主任?就是原來望海縣那個包飛揚主任?」趙遠博的聲音突然大起來:「你正在包主任的車上,他讓你一起去市裡?為什麼?」

    冠東縣與望海縣就隔著一條冠河,目前連接兩個縣的冠河大橋已經初步建成通車。兩地之間的交通變得前所未有地方便,冠東人也突然發現望海縣的變化遠比他們想像的更大,簡直就是翻天覆地的變化,早就將以前遠遠領先的冠東縣拋在身後。

    受到望海的影響,現在的冠東人大多知道望海出過一個非常能幹的縣長包飛揚——很多人都並不清楚包飛揚其實只是副縣長。同時他們也知道這個能夠的包飛揚現在已經到海州來了,只是並沒有去他們冠東,而是去了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開發區。

    很多冠東人都抱怨,包飛揚去了他們南邊的望海,然後又去了他們北邊的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為什麼就不來他們冠東呢?

    趙遠博作為冠東縣教育局副局長,當然也清楚這方面的情況,所以當吳超提到開發區管委會包主任的時候。他就想到了包飛揚,然後大吃一驚,提出一連串的問題。

    吳超卻沒有被追問的窘迫,反而隱隱有些興奮,他知道轉機就在眼前,哪怕只是讓趙遠博以為他得到包飛揚的青睞。他和趙佳佳的事情也可能會出現轉機。當然,如果他不能夠真正獲得包飛揚的青睞。並讓現在糟糕的職業情況發生改變的話,這樣的轉機也是沒有辦法長久的。

    想到這裡,他連忙收斂心神,不讓自己顯得太得意:「對,就是包主任,我們去市裡,是要拜訪農業局、農校的領導和專家。」

    「拜訪農業局和農校的領導和專家?」趙遠博還想再問,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想到吳超正在包飛揚的車上,現在說話肯定會被車上的人聽到,甚至他聲音大一點的話也可能被旁邊的人聽到,想到這裡,他不禁也有些緊張:「好好好,小吳啊,這件事我知道了,工作要緊、工作要緊啊,你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先將工作上的事情做好了,佳佳和你阿姨那裡,我會跟他們說的。」

    「好的,謝謝叔叔,那我從市裡回來以後,再去找您喝酒。」吳超說道。

    趙遠博連忙說道:「好好好,那就這樣說定了,你先忙,不要因為這件事分心,要在領導面前好好表現,知道嗎?」

    「我知道的。」吳超說道,心裡頓時一鬆,趙遠博的態度果然發生了變化。權勢有時候真是一種好東西,要不是因為包飛揚,恐怕趙遠博也不會跟他說這些話。這也不能說趙遠博就是勢力,他對趙家來說還是一個外人,一個上進有前途的外人,當然要比一個工作糟糕的外人更容易得到認同。甚至他也能夠感受到,趙遠博是真的很高興、有些興奮,是因為知道他吳超得到上進的機會而感到高興和興奮,這說明在情感上趙遠博還是接受他的,以前只是擔心趙佳佳以後過不上好日子,才會要阻止他們。

    吳超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責怪他們,要怪就只能怪自己以前的想法太單純,現在想想以前那些單純的想法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而且個人的職業前途都沒有希望,就連他的父母有時候也會說兩句,何況是一心為女兒幸福著想的趙佳佳父母呢?

    他愈發覺得,這一次的機會一定要把握好。

    「佳佳、佳佳你快出來。你這死丫頭,小吳得到那麼好的機會,平步青雲說不定就在眼前了。難道你就不想看到他上進,還硬要將他拉家裡來吃飯?」趙遠博接完電話,出了一會兒神,才被妻子拍打門板呼叫女兒的聲音打斷,他走過去,用力拍了拍門,大聲說道。

    「就算你將吳超那小子拉過來。他事業上沒有進步,我跟你媽也不會同意的。現在好了。這小子祖墳上燒香,交上了好運,過兩天陞官了,你再讓他來。就算什麼禮物也沒有,你媽也高興。」趙遠博大聲說道。

    「我在裡眼裡難道就是一個勢利眼?」李翠蘭惱火地瞪了趙遠博一眼,突然發現丈夫的話裡內容比較豐富,不由驚呼道:「什麼、你剛剛說什麼,你說吳超那小子走運了,過兩天就要陞官?」

    「對啊,開發區新來的包飛揚你們都知道吧,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看上了吳超那小子。晚上拉上吳超一起去市裡見領導,你們說這是不是交上了大運?」趙遠博得意地笑了笑:「我就說嘛,我趙遠博看人的眼光。我看上的人那還有差的?你看包主任就很認同我的目光。」

    「包飛揚?哪個包飛揚?」李翠蘭剛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口中念了兩聲,突然驚呼道:「你是說、你是說以前在望海縣的包飛揚,一手締造瞭望海奇蹟的那個包飛揚?」

    趙遠博笑道:「除了那個包飛揚,你還知道哪個包飛揚?」

    「嘩」地一聲,房門被打開了。趙佳佳出現在門口,眼睛盯著趙遠博。急匆匆地問道:「爸,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難道小吳沒有跟你說?」趙遠博玩味地看著女兒,其實不是他的眼光好,應該說女兒的眼光好才對。當他們對發配到鄉下去的窮小子失望的時候,只有他們的女兒依然堅持當初的選擇。雖然趙遠博有時候也覺得成全他們好了,但那是看在女兒痴情的份上。最後還是因為他們認定吳超沒有前途,一直沒有點頭同意。

    沒想到,女兒看上的人真有鹹魚翻身,飛黃騰達的一天。

    雖然現在這些事情還沒有發生,但是能夠跟著包飛揚這種前途遠大的官員,吳超的前程也頓時一片光明。

    趙佳佳顰起眉毛想了想:「他好像說了,對,他說了什麼包主任,不過當時我很生氣,都沒有聽進去。」

    「好了,那你現在知道了?這對小吳來說是個好機會,要是能夠得到包飛揚的親睞,說不定回頭就能得到提拔,對岸那個陳立的情況你們又不是沒聽說過,陳立以前的情況和小吳也差不多吧,這才幾年功夫,都已經是望海開發區副主任、工業園區主任了,這級別雖然跟我一樣,可是權力影響力簡直比咱們縣裡的副縣長都要大,誰說咱們小吳就不能複製陳立的道路、成為另外一個陳立,甚至有更好的表現呢?」趙遠博得意洋洋地說道。

    「所以啊,這次你要理解,讓他安心跟著包飛揚做事,千萬不能分心,你知道嗎?」

    「那、那我再給他打電話,叮囑他兩句?」趙佳佳頓時有些緊張地說道。他在吳超最落魄的時候也沒有放棄,當然不會因為勢利而對吳超的看法有什麼不同,不過吳超能夠上進,她當然很高興。而且她也知道吳超為什麼這樣做,為什麼沒有來吃飯,說到底還是為了能夠跟她在一起,她知道吳超是什麼性格,也知道他要做到這一步多麼困難,心裡感到甜蜜蜜的。

    「好啦,我剛剛已經跟他交代過了,他知道怎麼做,你就不要再給他打電話了,他和包主任坐在一輛車上,有些話你讓他怎麼說?」趙遠博搖了搖頭說道。

    「哦!」聽到趙遠博這樣說,趙佳佳還有些不放心地點了點頭,不過她很快又興奮起來:「哇,他都跟縣長坐一輛車了啊,爸爸你有沒有跟縣長坐過一輛車?」

    趙遠博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爸爸好歹也是縣教育局的副局長,雖然也不是經常,但跟書記縣長坐一輛車的機會還是有過的。」

    包飛揚請專家吃飯,主要是為了讓吳玉誠瞭解抗性分級的一些細節。另外他還有意請農校的老師鄭宇穹和吳玉誠一起前往省城,與大夏農業進行交涉,畢竟在內標籤被發現以後。這一次大規模的葉鏽病和小麥絕收的原因已經顯而易見,當然,專家組的鑑定分析過程也不能免,還是要繼續進行。

    鄭宇穹對此也欣然接受,包飛揚安排他們第二天就前往省城。

    晚宴結束後,大概九點多一刻,包飛揚笑著對吳超說道:「怎麼樣。今天還要不要趕回去?」

    今天晚上,包飛揚讓吳玉誠多和專家進行交流。一些打雜服務性的事情都交給吳超,吳超的表現也不錯,而在和專家們進行交流的過程當中,他也確實表現出接近專業的素養。雖然討論的話題並不在他原本學習的專業範圍內。

    包飛揚對吳超的表現還算滿意。

    吳玉誠看在眼裡,不由想到自己當初的經歷,他確實有些看不懂眼前這個年輕的上司,用人的思路真是不拘一格、天馬行空一般充滿想像力。當初他是因為堂兄砂石場搬遷的問題被捲了進來,沒想到包飛揚並沒有將他利用完就拋棄,竟然提拔他當專職秘書,現在又安排他做重要工作,這份胸懷和魄力怕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看起來,吳超似乎也要得到同樣的待遇。

    將兩件事放到一起來看。吳玉誠也大概能夠摸到一點門道,包飛揚用人,似乎很看重能力。只要你有能力,哪怕過去的行為有些瑕疵,他也敢用,而且會很大膽地進行任用。當然,在到包飛揚身邊前後,吳玉誠也沒少被包飛揚敲打。知道包飛揚對個人的素質品德要求也不低,他可以允許你有瑕疵。比如吳玉誠當初幫堂兄成為釘子戶、吳超表現出很明顯的投機嚮往上爬,這些瑕疵包飛揚可以不管,但是在原則問題上,他又絕不手軟,一旦觸碰,恐怕就要萬劫不復。

    吳超有些羞赧地笑了笑:「不用了,已經跟我女朋友的父親說過了,應該沒什麼事,等會我再打個電話過去問問。」

    包飛揚點了點頭:「行,你就用玉誠的電話,你們倆也算是本家。」

    這時候,包飛揚身上的手機響了。

    包飛揚身上一共有兩台手機,一台手機通常放在吳玉誠那裡,主要是對外大範圍公開的,有電話打過來,都要先經過吳玉誠的過濾,如果要馬上接的,吳玉誠會將電話轉給包飛揚,如果是一些小事,吳玉誠會記下來,然後轉告;如果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吳玉誠也會先處理掉,但是不管是哪一種情況,每一個來電吳玉誠都要將相關的情況記錄下來,並交給包飛揚。

    另外一台手機的號碼只有私人的朋友親戚,還有比較重要的領導、同事才知道,這些電話包飛揚都要自己接。

    現在響的就是包飛揚身上的手機,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一邊接通,一邊向吳玉誠和吳超做了個保持安靜的手勢,吳玉誠和吳超也很默契地走到旁邊,留下空間給包飛揚打電話。

    幾分鐘以後,包飛揚掛掉電話,招手讓吳玉誠和吳超過來:「吳超,你還沒有跟你女朋友打電話吧?」

    吳超連忙點了點頭道:「還沒有。」

    「那你等會打電話的時候,順便跟她說一聲,你可能這兩天都沒有回去。」包飛揚笑著說道:「你也得跟我們去一趟省城,當然你不願意去的話也可以。」

    吳超驚訝地「啊」了一聲,連忙道:「願意,我當然願意,包主任您的意思是讓我和誠哥一起去省城?」

    「主任,是不是你也要去省城?」吳玉誠問道,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吳玉誠顯然比吳超更加瞭解包飛揚。

    包飛揚點了點頭道:「對,我去省城還有點其他事,正好將這件事也處理一下。所以你就不要去了,你留在開發區,繼續完成我交待給你的那些工作,有什麼情況隨時跟我聯繫。」

    「吳超你跟我去省城,可能有些事情要請你幫我跑跑腿。」包飛揚笑著對吳超說道。

    「好的好的!」吳超這時候也已經意識到什麼,包飛揚這是要將他當成自己的秘書用了。就算他有過很多設想與幻想,這時候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興奮得滿臉通紅,聲音微微發顫。

    「好了,那你先去打電話,回頭讓玉誠跟你說說一些要注意的事情。」包飛揚將吳超打發過去打電話,然後又對吳玉誠說道:「明天本來要去墟溝造船廠的,現在要去省城,恐怕也去不成了。不過計畫不變,明天你陪閻主任、於主任去,看的時候多用點心,以後跟山水集團打交道會用得上。」包飛揚說道。

    吳玉誠連忙點了點頭,看來他作為包飛揚專職秘書的生涯很快就要結束了,包飛揚這是想讓他逐漸開始獨當一面。

    說起來吳玉誠擔任包飛揚專職秘書的時間並不長,前後還不到一個月,甚至連他的編制手續還沒有辦好。不過這一個月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突然發現原來官場還可以與他以前接觸和認為的完全不一樣。

    在包飛揚身邊這麼長時間,如果要用一個字來概括的話,他覺得那應該就是「快」。包飛揚很少加班,也儘量不應酬,但是他的工作節奏很快,無論是簡單還是複雜的事情,到了他那裡,都會很快做出批覆和安排,並要求下面在一定的時間內處理結束,如果是週期比較長的事情,也會要求定期或者按節點匯報進度,相當於給每個人的頭上套了一個緊箍咒,誰的動作要是慢了,根本上節奏,那就要受到處分。

    大家不知不覺受到這種快節奏的影響,而作為包飛揚的秘書,吳玉誠更是忙得團團轉,要隨時跟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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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五章 省委召見

    包飛揚能夠這麼快,與他處理事情的舉重若輕有很大的關係,無論什麼事情到了包飛揚那裡,都好像沒有任何難度一樣,往往轉眼之間就已經做出批覆決定。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輕描淡寫就解決了,雖然當時很多人會質疑,但事後都證明包飛揚的處理很妥當。

    跟著包飛揚干,吳玉誠也覺得很帶勁。

    很多秘書與領導的關係很好,但做的大多是打雜跑腿的事情,但是跟著包飛揚,吳玉誠經常要獨力處理一些事情,甚至是獨當一面,這種機會,並不是每個秘書都有的,他就相當於包飛揚的特派員,擁有很大的權力,得到的鍛鍊也很大。

    吳玉誠很誠懇地說道:「主任,我一定將你交待的事情辦好。」

    「嗯,那你們先回去休息,我還要出去一趟。」包飛揚說道:「陳師傅,車鑰匙給我,你也去休息,晚上你跟我一個房間,讓玉誠和吳超兩個人多聊聊。」

    吳玉誠和駕駛員陳建軍不知道包飛揚晚上要去哪裡,也很知趣地沒有多問,陳建軍將車鑰匙遞給包飛揚:「主任,有事的話你隨時給我們打電話。」

    「好啦,是薛書記讓我過去談事情,能有什麼事情?你們早點睡覺,明天還有事情要你們做。」包飛揚接過鑰匙,笑了笑說道。

    剛剛的電話就是市委書記薛紹華親自打過來的。海州這邊公開山水集團要來考察的消息以後,果然引起激烈的反響,似乎省裡也很關注。要他們去說明情況,薛紹華連夜找包飛揚,也是為了這件事。

    「我打聽了一下,似乎通城和泰城那邊也有意這個項目,省裡有人認為我們海州沒有造船業的基礎,不應該湊這個熱鬧,省裡去年修訂的發展規劃當中。就有支持通城與泰城做大做強修造船業的內容。」在薛紹華家的書房中,他表情略顯凝重地說道:「當初你應該繼續堅持一下。等到項目落地再公開,現在我們就被動了,你也知道王書記上任後一直強調區域規劃,反對惡性競爭。」

    包飛揚點了點頭:「當初我也是考慮到消息公開後。競爭者會比較多,才傾向於暫時不公開。不過這個消息總是要公開的,或遲或早,我們都要面臨的這樣的情況,早兩天遲兩天,區別不大。如果能夠說服省裡改變主意,我們也能避免其他地市橫插一手。」

    「關鍵是怎樣才能夠說服省裡。」薛紹華看著包飛揚,希望他繼續往下說,說出一個有效可行的辦法。

    包飛揚顯然早有這方面的思考。他看了薛紹華一眼說道:「海州的修造船業雖然沒有辦法和通城、泰城相比,但是海州有一點是海州港是全國二十五個樞紐港之一,港口貨物吞吐量在沿海港口中也在十名左右。而泰城不靠海,通城雖然靠海,但是現在並沒有深水海港,通城港以江港為主體,作為江北省目前唯一的深水大港,省裡必然要重點發展。至少要確保海州港在全國沿海港口中的競爭力。」

    「要保證海州港的競爭力,就不能忽略修造船能力。海州現在的修造船能力太弱,與深水大港的地位很不相符,引進山水集團,就是希望激活海州的修造船產業的發展,我想省裡總不能讓海州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包飛揚笑著說道。

    「你這是要跟省裡耍無賴啊!」薛紹華也笑了起來:「這個理由我也想過,叫你過來,就是想讓大家統一認識,但是僅僅這樣恐怕還不夠,你知道省裡支持通城與泰城的人並不少。」

    包飛揚笑了笑,道:「那就想辦法,讓省裡不得不支持我們。」

    包飛揚和薛紹華商量到半夜,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過了凌晨一點,他洗漱了一下,躺到床上睡了不到四個小時,就又起來,準備搭乘早上六點的火車前往省城鳳湖,全程大概要五個小時。

    因為山水集團投資這件事,薛紹華被省裡叫去省城匯報情況,包飛揚作為關鍵人物,自然要隨行,另外市委辦公室、計委、港務局也有官員隨行。

    昨天晚上已經商量過細節,包飛揚就沒有再和薛紹華他們湊到一塊,而是和鄭宇穹、吳超一起乘坐普通的硬座車廂。

    「鄭老師,不好意思,要讓你跟我們一起坐硬座。」上車以後,包飛揚笑著對鄭宇穹說道。

    因為是始發站,車上雖然不少人,但基本上都有座,鄭宇穹從包裡拿出帶磁的木棋盤,放到靠窗的桌子上:「連你包主任也坐硬座,我還有什麼好挑剔的?反正時間多得很,要不我們來兩局?」

    「好啊,我也有很長時間沒有下棋了,鄭老師等會可要手下留情啊!」包飛揚笑著說道。這時候幾個年輕人說說笑笑走了過來,看他們的樣子,大概二十歲左右,可能是大學生,或者剛剛參加工作的應屆畢業生。他們商量了一下,一個男青年和兩個女青年坐到了對面三個空著的位置上。

    等到他們坐下來以後,包飛揚笑著對坐在靠窗、也靠桌子的男青年說道:「兄弟,你好,我們能不能換個位置?我們兩個想下兩盤棋?」

    「下棋?」男青年警惕地看了看包飛揚,又看了看身邊的女伴,然後搖了搖頭:「那不行,我們三個人是一起的。」

    吳超不知道是和吳玉誠談得太晚還是沒有睡好,眼圈有些發黑,不過精神狀況還不錯,甚至顯得有些過於興奮。他第一次陪包飛揚出來,多少也有些緊張,看到包飛揚的請求竟然被對方拒絕,他連忙說道:「就是臨時換一下位置。你們雖然不坐在一起,也還是坐在對面嘛!」

    男青年不高興地說道:「那怎麼一樣,我還要做窗邊看風景。總不能因為你們要下棋,我就要將坐窗邊的權力讓出來吧?」

    「出門在外,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坐在裡面也一樣看嘛,而且下兩盤棋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吳超還是想竭力說服對方。

    不過男青年也不想讓步,從包裡拿出一袋零食,重重放到桌子上:「你們倒是方便了。可是我們卻不方便了。而且我看你們的目的怕也不是想下棋,是有什麼其他想法吧?」

    「其他想法?我們能有什麼其他想法?」吳超皺了皺眉頭。不高興地說道。在他看來,這是他第一次單獨跟著包飛揚做事,似乎就要辦砸了,心裡不由非常緊張。

    「算了。不換就算了。」包飛揚在吳超身上拍了兩下,示意他暫時不用說話:「鄭老師,要不你將棋擺上,我就看著棋盤跟你下吧!」

    「那豈不是太不公平了?」鄭宇穹有些猶豫。

    包飛揚笑道:「下棋消遣而已,有什麼公平不公平的?要是等會我輸得太慘,鄭老師你讓我一個車馬炮。」

    「哈哈,說得也是。」鄭宇穹笑著點了點頭:「那我就擺棋了?」

    看到包飛揚點頭,鄭宇穹開始擺棋,他帶的就是那種便攜的、方便在車上玩的小棋盤。放在桌上也不佔什麼地方,只是棋子比較小,看起來有些吃力。

    鄭宇穹擺好棋以後。便拉開架勢,跟包飛揚開始下棋。

    鄭宇穹下棋特別認真,剛下了幾步就開始長考,然後才走出一步,走完以後,他就指著棋盤開始分析:「包主任。你來吧,哈哈。好險啊,剛剛我差點跳馬,你是不是就等著我跳馬了?要是我跳馬,就正好中了你的計,你只要上炮,然後再跳馬、再上車、然後上炮將軍,再跳馬,就能抽我的車了,真是好險。」

    包飛揚笑了笑,鄭宇穹算得太細了,這個棋路想要將軍還得走好幾步,中間還有好幾種變化,他居然也算得這麼清楚。

    包飛揚也確實有很長時間沒有下棋了,他連忙打起精神,開始跟鄭宇穹在棋盤上展開廝殺,鄭宇穹還是幾乎每走一步,都要分析一下棋盤上的戰局,每次都分析得很細,最厲害的時候竟然看了七八步。

    不過,就算這樣,包飛揚還是很快抓住鄭宇穹的失誤,吃了他的一隻馬。

    「哎呀,失誤失誤,竟然沒有看到你的炮,重來重來,我不跳馬了,我走車。」鄭宇穹將棋子又放了回去,然後出車將他的馬護住。

    「哎哎哎,鄭老師,這還能悔棋啊,不能這樣吧?」包飛揚笑而不語,吳超連忙站出來打抱不平,為自己的領導出頭。

    鄭宇穹把手一擺:「你小子知道什麼,下棋關鍵就在切磋,剛才這一步就要細細研究。你看我這車一來,他就不能吃我的馬了。但是我這馬不能走,除了剛才那種情況,我走馬,他還是上車、然後跳馬、再跳馬,然後又要抽我的車……」

    包飛揚這時候才看出來,鄭宇穹似乎特別關心他的車,就怕被別人抽掉車,然後經常出現一些低級失誤,偏偏他能算七八步的棋,眼前一兩步的棋卻經常算不清楚。

    包飛揚試探了兩回,發現鄭宇穹還是經常將棋子送到他的嘴邊,最後他忍無可忍,只好又吃了鄭宇穹那隻亂跳的馬。

    「哎呀,原來這裡也有陷阱,馬不能這麼跳,咱們重來,這一步咱們要好好研究研究。」鄭宇穹又要將棋子放回去,吳超連忙道:「鄭老師,你又悔棋啊!」

    「我這不是悔棋,我這是研究。你看,包主任就沒有說話。」鄭宇穹絲毫不以為意,又開始長考,然後將馬跳回去,接著又開始分析棋路。

    吳超忍不住說道:「鄭老師,你每次都考慮那麼久,又分析那麼多,怎麼還是被吃掉棋啊!」

    鄭宇穹嘿嘿笑了兩聲:「你知道什麼,這個就叫切磋,切磋你知道嗎?你看包主任就沒有說話,所以包主任是領導,而你就是個小兵。」

    吳超不屑地撇了撇嘴:「切。主任那是不想跟你計較,反正你就算悔棋,最後也贏不了。」

    鄭宇穹依舊長考、依舊分析棋局、然後依舊出現失誤、依舊悔棋。後來包飛揚都不怎麼看棋盤了,每次鄭宇穹下一步,他也等一會兒再走出一步,然後等半天鄭宇穹才走一步。

    鄭宇穹又一次悔棋,這時候旁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吆,兩位大哥在下棋啊,正好。我也喜歡下棋,可以看看吧?」

    「好啊。等會我們下一盤。」鄭宇穹頭也不抬地笑著說道。

    「好咧,我叫馬三,也喜歡下棋。」說話的是一個身材高大健壯的男子,他很高興的應了一聲。然後對對面的男青年說道:「喂,跟你借個位置,我要跟這位老先生下棋。」

    「不借,你們要下棋,可以到別的地方去。」男青年正在跟旁邊的女子親親我我,當即很不耐煩地說道。

    「小子,你特麼的給臉不要臉是吧?馬上將位置讓出來,否則別怪你馬三爺對你不客氣。」馬三大聲說道。

    「憑什麼?」男青年有些惱火地抬起頭,卻正好看到馬三猙獰的表情和凶狠的目光。嚇得連忙往後縮了縮。

    「罵的,你小子欠抽是不是?」馬三一把抓住男青年的衣領,將他從座位上拎了起來。並揚起拳頭揮了揮:「信不信我揍你個滿臉開花?」

    「你、你怎麼要動手打人呢!」男青年連忙將臉歪向一旁,聲音很弱地說道。

    「喂,你想幹什麼?」

    「住手,不要打人!」和男青年一起的兩個女一個伸手拉著男青年,另外一個連忙站了起來。

    「哎哎哎,你不要打人。這裡是公共場所。」吳超雖然看對面那個不肯讓座的男青年不順眼,但是也不能看著馬三在面前打人。連忙出言阻止。馬三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笑了笑,伸手在男青年臉上拍了拍:「罵的,要不是這位兄弟說話,今天你就不要想下車了。」

    馬三將他往旁邊一推,然後大咧咧坐到男青年原來的位置上,轉過頭看了看拉著男青年的那個女的:「吆,小娘們挺漂亮嘛,怎麼找了個軟蛋?快點換了吧!」

    男青年滿臉通紅,卻不敢說什麼,甚至連看一眼馬三的膽氣也沒有,拉著女友的手說道:「我們走。」

    「嘿嘿,現在的年輕人啊,你不教訓一下,他們就不知道天高地厚,連讓哥座都不肯。」馬三對包飛揚和鄭宇穹笑了笑,然後看了看棋盤,突然大聲說道:「吆,這棋厲害,棋局很精妙嘛!」

    包飛揚抬頭打量了馬三兩眼,他倒不覺得這局棋有什麼精妙的地方,實際上鄭宇穹的棋下得很爛,他最後也是隨手應下,基本上是在下盲棋,雙方的棋形都很難看,有很多違背常理的地方。

    而且這棋也到了殘局,殘局的棋,更談不上有什麼精妙的地方。

    再說跟鄭宇穹下棋,聽他不停分析棋局,然後不斷悔棋,也實在沒有什麼意思,包飛揚索性賣了個破綻,讓鄭宇穹將自己將死,結束了這盤棋。

    「哈哈,包主任,你剛剛那步可是走錯了,你應該先移帥的,然後下士、落相,我就將不到你了。」鄭宇穹得意地笑了起來,然後很熱情地幫包飛揚開始「復盤」。

    對面馬三的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不過很快大笑起來:「鄭老師是吧,厲害,你的棋真厲害,咱們玩兩盤?」

    鄭宇穹這個下棋的水平,大概也很少能夠贏棋,他要是平常也這個風格,恐怕願意跟他下棋的人也不多。馬上很高興地說道:「好啊好啊,要說下棋,在學校裡還真沒有幾個人敢跟我下。」

    吳超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包飛揚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說話打擊鄭宇穹。

    「鄭老師,這個從頭開始下的話時間太長,要不咱們下殘局?」馬三看到鄭宇穹開始擺棋,連忙說道:「而且下棋的中盤以前也體現不出水平,像鄭老師你這樣的高手,也只有玩殘局才能發揮你精準算路的特長啊!」

    包飛揚抬頭看了馬三一眼,只要是會下棋的人,看鄭宇穹走幾步棋,或者聽到他那似是而非的棋路分析,大概都會知道他其實就是個臭棋簍子。這個馬三卻滿口吹捧,怎麼看怎麼不正常。

    鄭宇穹卻讓對方吹捧得眉開眼笑,還自鳴得意地點了點頭:「好,那就下殘局,不過咱們下哪個殘局?」

    「就下大家都知道的火燒連營怎麼樣?」馬三問道:「鄭老師你這樣的高手,恐怕對這種殘局早就研究透了吧,我正好有些不懂,今天借這個機會向你請教請教。」

    「火燒連營?」鄭宇穹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不過聽到馬三後面的話,立刻得意地擺了擺手:「哈哈,那倒沒有,我平常也不怎麼研究棋譜的,我喜歡在下棋的時候分析,舉一反三。」

    「哈哈,鄭老師你是高手嘛,也只有你才能這樣,我是算不來幾步棋的,全憑感覺。」馬上一個又一個馬屁,將鄭宇穹拍得暈乎乎的,手上的動作卻也不慢,很快擺好了一個棋局。、

    包飛揚看了一眼,還真是「火燒連營」這個非常出名的殘局,而且是「火燒連營」當中的「三兵連營」。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13
第九百五十六章 鬼蜮伎倆

    換一個時空,這個「火燒連營」的象棋殘局大概是最出名的象棋殘局,因為那些在路邊、車站、公園裡用象棋行騙的人用的,大多就是這個殘局,號稱街頭殘局之王。

    這個殘局看起來很簡單,無論選黑棋還是紅棋,都似乎有贏的希望,但實際上容易看出來的下法都有陷阱,多算幾步就會發現沒有那麼簡單,因為無論你怎麼走,對方都有應對的辦法,除非你一步不錯,否則的話很容易輸棋。

    當然,這個棋局沒有問題,無論是黑棋還是紅棋,都能夠贏棋,就看誰的算路更精。

    殘局和新局相比,變化要更少,理論上來講更容易算清楚,但是殘局的變化更精妙,而且所謂的變化少也是相對而言,開局的變化很多,但是應對的方法也很多,影響並不致命,而殘局的每一個變化都很關鍵,真正是落錯一子、滿盤皆輸。

    但是有準備的人卻可以將殘局的變化吃透,在對局當中,自然就可以掌握主動,無論你怎麼走,對方都知道怎麼應對,知道棋局接下去如何發展,最好的結果可能也就是和棋,這才是它成為街頭殘局之王的原因。

    「鄭老師,這不行,你不能悔棋啊!」鄭宇穹剛走兩步,就掉進陷阱裡,連忙要悔棋,這一次馬三不依了:「鄭老師,咱們不能夠這樣。」

    「哎呀,我剛才走錯了。咱們切磋嘛,重新再來、重新再來。」鄭宇穹依然沒有不悔棋的自覺。

    馬三露出無奈的表情:「鄭老師,這次我讓你悔棋。但下次可不能夠再悔棋了,要不咱們這樣,咱們來點綵頭,十塊還是二十塊都可以,誰贏誰拿走錢,誰要是悔棋,那也行。但是錢得輸給對方,悔一次輸十塊。怎麼樣?」

    「那不行,那不是賭博嗎?」鄭宇穹連忙搖了搖頭。

    馬三說道:「這不是賭博,這是讓你不要悔棋,要不然你不停地悔棋。這棋還怎麼下?只要你不悔棋,輸一把也就是二十塊錢,這哪能叫賭博呢?」

    「對啊,就二十塊錢一盤棋,就算輸了也沒有多少。」就這一會兒功夫,已經有幾個年輕人走過來,圍在旁邊看棋,早將剛剛對面的那幾個年輕人擠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是啊,二十塊錢。而且鄭老師你下棋的水平這麼厲害,只要你認真起來,又怎麼會輸?」馬三又說道。

    鄭宇穹有時候嘻嘻哈哈、玩世不恭。但也知道自己是個臭棋簍子,不會真就讓馬三幾句奉承話說得找不到北。不過眼下就是一個殘局,紅棋黑棋隨便自己選,他覺得下全盤自己想要贏不容易,但是一個殘局,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鄭宇穹看了看包飛揚:「包主任。怎麼樣,這個不涉及到賭博吧?」

    包飛揚看了看馬三等人。心想這些人應該都是一夥的,他們敢在列車上做這種事情,想來是有把握的。他笑了笑道:「這個我說了不算,不過鄭老師你別悔棋,別輸錢就應該不是。」

    「哈哈,那我試試?」鄭宇穹試著問了一句,包飛揚雖然年輕,卻是貨真價實的正處級幹部,比市農業學校的校長還要高半級,而且跟包飛揚接觸過了,也能感受到他和藹風趣之下的威嚴。

    「鄭老師你隨意,不過下一盤就好了。」包飛揚說道,知道鄭宇穹要是不下這盤棋的話,肯定感覺很難過,當然主要還是他想看看馬三這些人和列車員的表現。

    「好咧,就一盤,這次我好好下。」鄭宇穹摩拳擦掌,很興奮地點了點頭。

    馬三有些警惕地看了看包飛揚,不過也沒有說什麼,很快就和鄭宇穹在棋盤上較量起來。

    鄭宇穹這一次思考的時間有些長,足足五六分鐘後,才在馬三一再催促下走出一步。在他思考的過程中,不但馬三催促了幾次,那幾個跑過來圍觀的年輕人也不停說話或者開口催促。

    鄭宇穹似乎已經習慣這種情況,無動於衷地思考了幾分鐘。

    這次他還是拿的紅棋先行,紅棋先行沒有別的選擇,因為黑棋可以移動小兵,通過連續的將軍將紅棋將死,所以紅棋必須先將軍。但是紅棋的將軍其實是將車送到黑方的象口上送給對方吃掉,然後再拉炮過去將軍才有炮台。

    可想而知,這一步對最看重車的鄭宇穹來說是多麼的痛苦,不過他最後還是選擇了正確的做法,將車送過去讓對方吃了。

    「火燒連營」這個殘局之所以水平高,就是因為一旦你大意的話,陷阱是一個連著一個,車被吃了,炮就可以利用吃掉車的象作為炮台,繼續將軍,對方的象走開以後,還可以拉另外一個炮過來,形成雙炮將,而在中間的米字格上,還有紅方一個車,黑方的老將沒法動,看似紅棋到這裡就能贏,這也是一般人都很容易選擇的下法。

    不過剛剛黑象飛開的時候,落下的那條線上,正好就是紅方放在後面的那隻炮,另外一邊還有黑方的一隻炮,紅方連將,黑方的炮就可以吃掉紅方的炮,讓紅方將不成軍。

    當然,紅方沒有辦法吃黑方的炮,因為紅方不能連將,黑方緩了一口氣,前面第二排中間的小卒移一步就能將軍,雖然也是送給對方吃,但是旁邊的小卒就可以移一步繼續將軍,形成三步連將,直到將紅方將死。

    棋局複雜就複雜在這裡,所以紅方在黑方飛象吃掉車以後,不能繼續將軍,而是應該將一路炮拿到三路,看住8路的卒移到7路將軍,因為紅方的三路與黑方的8路在一條線上。中間有紅方的一個相形成炮台,黑卒只要一動就會被吃掉。

    鄭宇穹的認真思考也沒有白費,他也看出了這個陷阱。果斷炮一平三,防住黑卒的同時,也逼迫黑象不得不飛出,然後紅方二路炮下,黑方挺5路卒將軍,紅帥吃卒,黑方九路炮拿到中間繼續將軍。紅方帥移到四路,黑炮回頭吃掉紅方在中心處的車。下到這裡,紅方的兩個車就被吃掉。

    鄭宇穹本來下得挺好,這個殘局中紅棋有雙車雙炮,黑方只有一隻炮。其他各有一個象,紅方有三個兵,黑方有四個兵,紅方兵力優勢明顯,但是棋局不利,一開始捨棄兩個車是必然的。但似乎並沒有想到會有這一步,他又最寶貝車,連忙習慣性要求悔棋。

    馬三倒也沒說什麼,任由鄭宇穹悔棋:「鄭老師。你悔一次棋了啊!」

    「嗯,就悔這一次,不再悔棋了。」鄭宇穹顯然已經很投入。不甘心就這樣輸棋,不過他長考以後,發現這只車還是保不住,只能夠舍掉,只得忍痛繼續行棋,讓車給對方吃掉。走了兩步,一不小心相被吃掉。形勢立刻岌岌可危,他連忙又悔棋。

    「悔兩次棋了。」馬三說道,並沒有阻止鄭宇穹悔棋。

    鄭宇穹悔棋以後,又開始長時間思考,包飛揚知道他思考一次都要好幾分鐘,順手合起手上的報紙,遞給吳超,讓他照應一下,然後起身去洗手間。

    快到洗手間的時候,包飛揚就聽到有人站在兩節車廂連接的地方在說話,正是原來坐在他們對面的幾個年輕人。

    看到包飛揚,原本坐在靠窗位置的男青年撇了撇嘴,包飛揚也沒有理他們,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就聽到那個男的在小聲的說:「哼,也不知道哪裡跑出來的傻瓜,那幾個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他們也傻不拉幾地跟對方下棋,不要等會連褲子都輸掉。」

    其中一個女生不滿地說道:「劉宇,你聲音小一點。」

    「怕什麼,劉蕊你還想報警,這些人明顯是做慣這種事情的,他們騙來的錢,說不定還要跟乘警分,你報警有什麼用?」劉宇又說道。

    看到包飛揚出來,劉宇也沒有因為自己背後說話被撞破而有什麼慚愧的表現,反而瞪了包飛揚一眼:「看什麼看?」

    原本坐在靠走道一側,紮著兩條馬尾辮的女生連忙沖包飛揚笑了笑:「你們小心一點,那幾個人看起來像是騙子。」

    聽聲音,她應該就是劉宇口中的劉蕊。

    「是嗎,那你們有沒有看到乘警或者乘務員?」包飛揚禮貌地向對方點了點頭,上車過去也已經大半個小時了,不過這一節車廂始終都沒有看到乘務員,更不用說乘警了。

    那個男生面帶嘲諷地向身後努了努嘴:「你找乘務人員啊,乘務員都在那邊的車廂賣過好幾次東西了,至於乘警,就在那邊的休息室跟乘務員聊天呢,你要不要過去報警?」

    乘務員在這邊走了幾趟,卻沒有到車廂裡面去,這顯然不是因為她們懶,乘務員們雖然不一定勤快,但是賣東西還是挺盡責的,連賣東西的都不進這邊的車廂,這其中要是沒有問題,還真的難以讓人相信。

    包飛揚向那邊看了看:「這麼說,乘警一直都在這邊?」

    「對,你說他會不會是專門等著你們出事,然後去保護你們?」

    包飛揚笑了笑,看了劉宇:「那個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我們首先要學會保護自己,以及保護身邊的人,要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任由壞人橫行的話,壞人就只會更加囂張。」

    劉宇的臉色頓時漲得通紅,剛剛他面對馬三等人的凶焰,並沒有能夠做出反抗,只能灰溜溜地讓出位置,帶著女伴躲到這個兩節車廂的中間。卻在這裡對包飛揚等人冷嘲熱諷,明知道馬三等人有問題,乘警就在旁邊的休息室,卻連報警都做不到。

    「哼,你說話的調子倒是挺高,我倒要看看等會你們輸了錢是什麼表情。」

    包飛揚搖了搖頭,對方的年紀可能跟他差不多,不過看起來並沒有經歷過什麼事情,心態也不好。他當然不會去跟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多計較。便轉身往回走。

    「切,你們也看到了,他連報警都不敢。就等著吃虧吧!」身後,又傳來劉宇的聲音。

    包飛揚當然不至於不敢報警,不過現在鄭宇穹和馬三在下棋,就算將乘警叫過去,也不能有任何處置,更何況那個馬三和列車上的乘警之間明顯存在貓膩。

    包飛揚走回車廂,卻發現他的位置已經被人佔了。就是剛剛站在旁邊觀看棋局的一個年輕人,他們幾個人不停地催促鄭宇穹快點落子:「大哥。你這下棋的速度也太慢了,你走一步,我們都能下一盤了。」

    馬三顯然也有些受不了鄭宇穹每一步都要長考:「鄭老師,我說你是不是故意的?這每一步你都要考慮個半天。你考慮個五六分鐘,起碼也要考慮個兩三步吧?咱們不帶這麼折磨人的啊,象棋比賽中還有計時呢,你要再這樣,那可就是你輸了。」

    鄭宇穹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我們這又不是比賽,是切磋。」

    「鄭老師,話不能夠這樣說。雖然咱們不是比賽,但是你也不能夠這樣折騰人對不對?而且咱們這盤棋可是下了綵頭的。」馬三有些著急地說道。

    鄭宇穹道:「你放心了,我要是輸了。錢我輸給你,要是我贏了,我也不要你錢。這總行了吧?」

    「那也不行!」馬三不干了:「鄭老師,咱下棋的人都講道理,我跟你下棋,這麼長時間一盤棋都還沒有下棋,要是換一個人,這會兒恐怕已經下了好幾盤棋了。所以我這時間也都浪費了。」

    「咱們這樣,你連續長考。早就超時了,這棋也不用下了,你把錢給我。」馬三伸出手,在鄭宇穹的面前招了招:「輸棋一次二十,悔棋也算是輸,悔棋三次,加起來就是算是輸四次,還有你長考這麼多次,耽誤了我很多時間,我也不算你多,也算三次,一共算下來,等於是輸七次。一次二十,兩次四十,三次八十,四次一百六,五次三百二,六次六百四,其次一千二百八,給錢!」

    鄭宇穹有些愕然地伸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這棋還沒下完,怎麼能算我輸呢?就算是輸,也不能算是七次啊?再說了,一次二十,就算是七次,也不過是一百四,你收一千兩百八,算是什麼道理?」

    「算你麻痺的道理,我馬三說了就是道理!」馬三怒了,伸手一揮,將桌上的棋盤掀到地上,棋子噼裡啪啦落了一地:「前面咱們都說好了的,快點給錢。」

    「對對對,你下棋輸了就要給錢。」

    「也就一千兩百八,沒多少錢嘛!」

    「這位老師,你還是將錢給了吧,我還真沒看過你這樣下棋的,他能忍到現在沒打你,我覺得都是奇蹟。」剛剛圍著看棋的年輕人頓時紛紛起鬨。

    吳超連忙站起來說道:「你們想幹什麼,這棋明明還沒有結束……」

    「還沒有結束?按照他這樣的下法,就算是下到明天早上也結束不了。」馬三大聲說道:「你讓大家說,有沒有這樣下棋的,悔棋不說,每走一步都要考慮七八分鐘,這哪裡是下棋?這簡直就是折磨人啊!」

    「不行,你得陪我的精神損失,你磨嘰了這麼半天,一千兩百八不夠,得給我一千五。」馬三將手伸到鄭宇穹面前:「快點賠錢,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

    「喂喂喂,你不能夠這樣。」吳超急了:「你這是敲詐勒索,讓車上的乘警知道,他們會將你抓起來的。」

    「哎吆,我好怕哦!」馬三瞪了吳超一眼:「你們是一起的是吧,別廢話,快點給錢,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

    「對對對,快點給錢,不要以為你們人多就能不講道理。」

    「一千五是吧,我這裡有錢。」包飛揚在人群外面咳嗽了一聲,大聲說道。

    馬三回頭一看,只見包飛揚手上拿了十幾張一百元的鈔票,連忙伸手搶了過去:「算你識相,不過你們也不能怪我,實在這酸丁下棋太慢了。」

    「呵呵,不怪你,不過這錢你們拿了,卻不能就這樣走了。」包飛揚笑了笑,招手讓吳超過來:「馬三是吧,你把這個棋盤和棋子掀到地上,這可不好,撿起來再走吧!」

    馬三頓時皺了皺眉頭,他剛剛為了表現出聲勢,用的力可不小,不但棋盤摔在地上,棋子也滾得到處都是,不要說找不回來,就是能夠找回來,讓他撅著屁股趴在地上一粒一粒去撿那些棋子,他也不會幹。

    「嘿嘿,已經耽誤了我那麼多時間,這棋子還是你們自個撿吧!」馬三甩了甩手上的鈔票,伸手摟著一個同伴就要離開。

    包飛揚卻沒有讓開的意思,他給吳超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對馬三說道:「那可不行,你摔了我們的東西,不用你賠也就算了,但是總要撿起吧?大家都說說是不是這個理?要不乘警就在車廂過道那邊的休息室,我們叫過來評評理?」

    吳超看到包飛揚的眼色,又聽到他這樣說,立刻就知道包飛揚是讓他去那邊找乘警。雖然讓包飛揚留在這裡有些危險,不過他還是很快轉身,快步走向車廂前面。

    「怎麼,想去找乘警?」馬三不屑地笑了笑:「那行啊,哥幾個就在這邊等著,看看乘警同志怎麼說?」

    馬三大咧咧地又坐了回去,還對對面的鄭宇穹笑了笑:「鄭老師,要不咱們再下一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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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七章 沆瀣一氣

    吳超轉身沒走幾步,就看到劉宇和他的女伴站在過道中,滿臉嘲諷地看著他:「嘿嘿,你們怎麼連自己的錢都保護不好?想去報警?沒用的,乘警要是想管,早就自己過來了。」

    吳超瞪了劉宇一眼,覺得這個人真有些莫名其妙,明明馬三應該是他們共同的敵人,他不報警、不站出來抗議馬三搶他們的位置也就算了,居然還等在這裡對他們冷嘲熱諷。

    吳超並不知道剛剛在過道里包飛揚教訓了對方幾句,已經讓劉宇懷恨在心。

    吳超沒有理他,繼續向前走,很快來到兩節車廂的中間,非常意外地聽到休息室裡有人正在說話。

    「你們快點去吧,再不去就打起來了。」聽聲音,似乎正是原本坐在對面靠走道位置上的那個紮著兩個馬尾辮的女生劉蕊。

    「那就是說現在還沒有打起來對不對?」一個聲音滿不在乎地說道:「那就等他們打起來再說吧,該怎麼做,我們比你清楚,你還是先出去,這裡是司乘人員的休息室,閒雜人等不可以進來的,好不好?」

    「不是這樣的,那幾個人是騙子,你們不能夠不管啊!」劉蕊焦急地說道。

    「騙子?騙子都讓你看出來了,那他還能騙到人嗎?」裡面的乘警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我警告你啊,你快點出去,再不出去,那我還真的要管一管你這種亂闖機車重地的行為了。」

    吳超伸手敲了敲休息室的門:「那邊車廂裡有人借下棋勒索錢財。」

    「你又是誰啊!」乘警轉過頭。非常不滿地瞪了吳超兩眼。

    「我、我現在就是一個舉報者。」吳超覺得說自己是望港鄉農技站的工作人員,大概沒有什麼用,說不定還會讓對方輕視。但是他現在又不能說自己在臨港經濟開發區工作,他的工作關係還在望港,工作證也還是農技站的。

    「舉報者?」乘警不滿地揮了揮手:「車廂就這麼大,有什麼事情我們看得到,不需要你們來舉報。」

    吳超皺了皺眉頭,他知道這一趟省城之行其實也是包飛揚對他的考察,如果他的表現能夠讓包飛揚滿意。那麼回去以後他就能跳出望港鄉農技站那個地方,得到發展的機會。如果他的表現不能讓包飛揚滿意,那麼回來以後,大概包飛揚也會很快將他忘掉。

    這是包飛揚安排的事情,他要是連乘警都叫不過去。肯定會讓包飛揚不滿。吳超連忙道:「同志,那些人的所作所為,整個車廂的人都看到了,要是你再不過去,真要鬧出事情來,恐怕也不好收拾。」

    乘警不高興皺起眉頭,也擔心出事情,這才整了整衣服,懶洋洋地站起來:「怎麼了怎麼了。屁大的事情也這麼緊張,要是每個人都像你們這樣,還不把我們累死?」

    吳超看到這個乘警這樣的德性。不由想到過道里劉宇剛剛說過的話,擔心這個乘警就算過去了,也不會秉公處理,那這件事他還是沒有辦好。

    吳超領著乘警走向車廂,又說道:「乘警同志,他們敲詐的是市農業學校的一位老師。現場還有我們臨港臨港經濟開發區的領導在。」

    乘警同志神情不由微微一凜,農業學校的老師他可以不在乎。不過還有臨港經濟開發區的領導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你是臨港經濟開發區的?臨港經濟開發區的領導,是哪一位?」乘警連忙問道。

    吳超心想包飛揚不一定願意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畢竟在火車上因為下棋跟人發生糾紛傳出去也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這裡,吳超道:「這你就不要管了,你秉公處理就行了。」

    乘警不滿地瞪了吳超一眼,因為已經走到現場,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伸手就將站在走道上的劉宇撥開,然後大聲喊道:「喂喂喂,怎麼回事,你們都在幹什麼?」

    「嗨,趙老弟,是我,今天真晦氣,找人下棋卻碰上一個不停悔棋的。」馬三站起來,笑著跟乘警打了個招呼:「事情就是這樣的,我們兩個下棋,這位鄭老師不但下棋的時候喜歡悔棋,輸了棋還要反悔,說好的綵頭也不想給,最後還將你給請來了,你說這叫什麼事?」

    「對啊,就下個棋還搞出這麼多事情來,願賭服輸唄!」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乘警同志。」包飛揚看著走到身旁的乘警,對他說道:「我的朋友喜歡下棋,馬三主動邀戰,下棋中間提出要有綵頭,我朋友沒有拒絕,這本身就是一件違法的事情。但是棋局沒有結束,馬三就掀掉棋盤,又以悔棋一次十塊、拖延時間一次十塊,還有浪費他時間為由,強要一百塊錢,已經涉嫌到詐騙,而且我聽到車上有人說他們經常在列車上幹這樣的事情,是慣犯。」

    乘警皺了皺眉頭:「你是臨港經濟開發區的幹部?」

    包飛揚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在臨港經濟開發區工作。」

    「哦,那你就應該明白,沒有根據的話不能夠亂說。」乘警的聲音陡地嚴厲起來,剛剛他聽吳超說現場有一個臨港經濟開發區的領導,心想多少還是要注意一下,不過包飛揚看上去那麼年輕,怎麼看都不像是個「領導」,也許身上有個一官半職,大小是個官,但是這麼年輕,大概也就是個科長副科長什麼的,而且還不是真正的科級幹部,只是那個部門恰好叫某某科而已,可能就是個股級副股級,甚至可能還不是。

    鐵路系統的獨立性比較強,鐵路警察和乘警也不屬地方警察局管轄。地方官員在這裡的影響並不大。當然,鐵路上的工作人員也大多生活在本地,雖然諸如學校、醫院這些公共服務系統內部也有。但總要與地方打交道,尤其是改革開放以後,鐵路系統也不像以前那麼封閉,一些三產也在逐步剝離,並不能夠真正地無視地方政府的存在。

    因此地方上有一定級別的官員在鐵路系統也能夠得到尊重,但是包飛揚這種低級別甚至可能沒有正式級別的官員,在鐵路系統還真沒有什麼人會在意。

    乘警嚴厲地看著包飛揚:「你說有人說他們是慣犯。到底是誰說的,你讓他站出來指證。人在哪裡,你給我將他指出來。」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現在是他們勒索錢財,你不去查他們。還跟我們要什麼人?」吳超看到那個乘警對包飛揚疾言厲色,頓時又驚又怒,驚是因為他覺得包飛揚會生氣,怒是因為他也感同身受,一個乘警,本來應該維持秩序、懲罰壞人的,現在倒好,面對壞人他不去管,反而盯著舉報的人。實在是太讓人氣憤了。

    吳超知道這種情況下總不能讓包飛揚跟對方費口舌,只能鼓足勇氣站出來,跟對方大吵。

    「勒索錢財?你們錢給他了嗎?」乘警瞪了吳超一眼說道。

    吳超點了點頭:「對。給了,他們……」

    「哦,給了多少錢?」乘警問道。

    「一千五百塊。」

    「一千五百塊啊!」乘警微微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錢,一千五百在九七年雖然不能說很多,但也不能說少。馬三等人以前一盤棋也就五塊十塊錢。通常贏不到一百塊對方就醒悟了。一般幾十塊錢警方也不會立案,可是現在竟然到了一千五百塊。情況就不一樣了,通常都是需要立案的。

    「哦,不過我怎麼覺得這件事不像是勒索,而是賭博啊!」乘警看了看包飛揚,又看了看鄭宇穹:「你是農校的老師?是不是你跟他下棋,說好了一盤棋多少錢?一個臨港經濟開發區的幹部、一個農校的老師,在列車上跟別人下象棋,並且賭錢,這事情是不是也要向你們單位通報一下?」

    乘警顯然也不希望這件事鬧大,抓住鄭宇穹和包飛揚的身份開始做文章。馬三等人經常配合,馬上跟著哄笑起來:「不會吧,還是農校的老師,當老師的在火車上賭博,這要是傳出去,這老師的形象可就全毀了。」

    「形象毀了也就算了,這當幹部的,單位上要是知道他參與賭博,恐怕連工作都要丟掉。」

    「話也不能這樣說,不過就是下盤棋罷了,也不算是賭博吧?」旁邊又有人說道。

    包飛揚看了看乘警,又看了看馬三等人,這些人倒是配合默契,有說狠話嚇人的,還有人向他們暗示解決問題的辦法:千萬不能夠說這是賭博,否則的話拿了你們錢的人沒事,你們倒是可能丟掉工作、毀掉名聲。

    「哈哈,我老鄭本來就沒什麼好名聲,不過剛剛下棋的只有我和這位馬先生,跟包主任沒有關係。」鄭宇穹突然笑了起來:「乘警同志,你是不是來查案的,那就來吧,錄口供,你問什麼我回答什麼,你也可以通過我的單位,沒關係的,咱身正不怕影子歪。」

    乘警皺了皺眉頭,目光不由落到包飛揚的身上:「你也是當事人,也要接受調查。」

    在他看來,一個人可以不在乎名聲,但要是連工作都要丟掉,恐怕就不會灑脫了。

    包飛揚笑了笑:「那是不是說,不管怎麼樣,都要先通知我的單位,說我涉嫌在列車上賭博?」

    乘警點了點頭:「當然,這是事實,我們也要請你們單位協助調查。你們現在要想清楚了,是不是還要舉報。」

    包飛揚皺了皺眉頭,看來這個乘警和馬三等人是吃定了他們不敢將事情鬧大了,畢竟事情鬧到單位知道,對當事人來說肯定有負面影響,一般人恐怕都會選擇息事寧人。馬三等人在挑選人下手的時候,恐怕也會專門找那些看起來像是有單位的人,或者在下棋的時候瞭解對方的身份信息,然後採用不同的方法。

    看到包飛揚似乎在猶豫。馬三不禁得意起來,囂張地叫道:「好吧,我承認。剛剛我們下棋帶綵頭,確實有賭博的嫌疑,那你們到底還要不要舉報?」

    乘警點了點頭說道:「要是你們舉報,那我們現在就走程序,正式進入調查。」

    「我舉報!」包飛揚還沒有說話,劉宇突然從後面舉起手:「我舉報,他們剛剛確實是在賭博。」

    「你又是誰?」乘警惱火地說道。原本一切都盡在掌握,沒想到又突然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

    劉宇指了指馬三:「我、我原本坐在那裡。是他們搶了我的位置,所以我看到他們下棋的下注,那就是賭博。」

    包飛揚看了劉宇一眼,劉宇之前一直忍氣吞聲。逆來順受,現在突然跳出來,顯然不是他突然來了血性,這傢伙根本就是不懷好意。

    劉宇看到包飛揚的目光,連忙躲閃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跳出來。好像看到包飛揚猶豫不敢舉報的樣子,就想通過這種方式讓對方感到難堪。在他看來,今天上車以後的種種不順,似乎都是從包飛揚要求跟他換位置開始的。當時他不同意。但是馬三等人來了以後,卻搶了他的位置,讓他有苦都沒有辦法說出口。

    乘警這下子為難了。他本來只是說說而已,吃定了包飛揚和鄭宇穹不敢糾纏這件事,而且其他人也不會多管閒事,所以才會說有人繼續舉報就會查下去。現在突然跳出來一個劉宇,跟這件事並沒有什麼牽連,他總不能真的查下去。可是他又不能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自搧耳光。

    想到這裡。他連忙給馬三使了一個眼色。

    馬三也意識到不好,惱火地站了起來。遠遠瞪了劉宇一眼:「軟蛋,你可想好了,要是你冤枉了老子,老子和哥幾個以後天天跟著你。」

    劉宇頓時嚇得臉色煞白,馬三的話要是真要找毛病,似乎也不能夠說他是在威脅劉宇,但這句話確確實實就是威脅。

    看到劉宇的表現,乘警也鬆了口氣,他還真擔心又碰到一個軟硬不吃的,那樣麻煩就大了。不過這個劉宇一看就是個軟蛋,那事情就好辦了。

    「喂,你想好了,是不是真的要舉報,並且確定他們剛剛是在賭博?」乘警問道。

    劉宇連忙搖了搖頭:「沒、沒有……」

    乘警皺起眉頭,厲聲喝道:「那你亂說什麼?」

    「我、我是因為他搶了我的位置……」劉宇嚇得連忙說道,不過隨即又覺得這句話可能也不能夠說,連忙閉上嘴巴不再說胡。

    「你是因為他搶了你的位置,所以就想通過誣陷報復他們對不對?也就是說,你看到他們並沒有賭博對不對?」乘警又接連問道。

    劉宇連忙點了點頭,卻不敢再胡亂說話。

    「好了,我知道了,那這件事到此就很清楚了!」乘警點了點頭道:「馬三,你不要搶別人的位置,沒有票你就給我去別的地方站著。至於你們下棋和因此產生的經濟糾紛,建議你們通過協商解決,協商解決不了的,再來找我們乘警。」

    「要沒有別的事情,大家就都散了。」乘警揮了揮手,表情顯得非常輕鬆,終於又解決了一件麻煩是。

    「有,我有事,乘警同志,我舉報他們涉嫌敲詐勒索的事情你還沒有處理。」包飛揚突然開口說道。

    乘警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轉頭盯著包飛揚道:「你說的敲詐勒索起因是你們跟馬三下棋時下注,也就是說首先要調查你們有沒有賭博這件事,那我首先就要聯繫你們各自的單位和領導,將這件事查清楚。」

    「我就是他們單位的領導,不知道你要查什麼事情?」包飛揚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包飛揚連忙回過頭說道:「薛書記,您怎麼來了?」

    「我再不來,你豈不是就要變成一個賭徒,讓人家給抓起來了嗎?」薛紹華在沈融等人的陪同下走了過來,笑著說道。

    「你是誰?」乘警不高興地問道,原本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今天卻狀況百出,首先是劉蕊和吳超跑過來舉報,然後碰到鄭宇穹這麼一個不要臉不要名聲的農校老師;接著又跳出劉宇這麼一個搗亂的;再接著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臨港經濟開發區小幹部還不肯罷休,現在又跳出來一個。

    乘警心裡別提多惱火了,不過他的話剛剛說到一半,就看到薛紹華身邊一個人指著他大罵:「王強,你是不是又勾結這些騙子,竟然騙到包主任身上,你還要調查包主任?到底是誰給你權力?」

    說話的這個人正是這一趟列車的列車長楊華。列車長和乘警之間並沒有直接統轄的關係,不過列車長對這趟車負總責,他的評價就是對這一趟車上所有人的權威評價。也就是說楊華雖然平常與王強沒有領導與被領導的關係,但是在這趟車上,王強還是要接受楊華的領導,而且楊華對他的評價,也會決定局裡對他的評價,楊華的意見,局裡一定會高度重視,如果楊華認為他王強這一趟車犯了嚴重的錯誤,局裡肯定要處分他。

    「包主任?」王強頓時愣了,想到鄭宇穹剛剛確實稱呼那個臨港經濟開發區的幹部叫包主任,村主任那也是主任,這年頭的主任太多了,王強也沒有在意。可是現在聽楊華的意思,好像這個包主任的位置還很重要。

    王強頓時慌了,現在不僅僅是楊華對他不滿,而且他還很可能得罪了不應該得罪的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20:13
第九百五十八章 狗咬狗

    薛紹華本來在軟臥車廂,坐了一段時間以後,他突然想到包飛揚,就想到其他車廂看一看,正好列車長楊華知道薛紹華做這一趟車,安排好車上的事情以後前來拜訪,便陪同薛紹華一起前往。

    楊華本來以為薛紹華看幾個車廂也就罷了,沒想到薛紹華一路走下來,並沒有停的意思,一問才知道臨港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的主任也在這趟車上。

    鐵老大很牛氣,不過鐵路系統再封閉也離不開地方,楊華的妻子就在港口工作,那是屬於地方上管的。

    老港區並不屬於臨港臨港經濟開發區管理,和鐵路一樣也有自己的一套獨立系統,由市裡直接管轄。但是港區與臨港唇齒相依,楊華倒也知道包飛揚這個新來的臨港掌門人,知道他特別年輕,但是又特別不簡單。這樣的年輕人就像一顆冉冉升起的星星,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升到頂點並大放光明,但是如果沒有意外,注定會有那麼一天,是一隻後勁十足的潛力股。

    楊華萬萬沒有想到,他心裡想著等會兒怎麼跟包飛揚結交,包飛揚卻差點在他的車上出事。

    薛紹華轉過身對楊華說道:「楊車長,這位就是我剛剛跟你說起過的,我們海州市臨港經濟技術臨港經濟開發區的管委會主任包飛揚,是我跑了十幾趟省城,從望海給挖過來的。主任,這位就是這趟車的列車長楊華同志。」

    「楊車長你好。」包飛揚客氣地跟楊華握了握手。

    「包主任你好。我愛人在港口那邊上班,早就聽說臨港經濟開發區來了個能人,只是一直無緣見到。沒想到今天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楊華看了王強一眼,絲毫沒有和稀泥的意思:「今天發生的事情,我們鐵路方面一定會給包主任你一個交代。」

    王強本來就覺得薛紹華有些面熟,聽到他講話,才猛然想到這樣的場景經常在電視上看到過,而且包飛揚叫他薛書記,那不就是海州市市委書記嘛!

    地級市的市委書記那都已經堪稱是一方諸侯了。再進一步那就是省部級的高官,就算鐵路系統相對獨立。海州鐵路分局的老大看到薛紹華也要客客氣氣的。就算薛紹華沒有辦法直接干涉鐵路系統的人事,但是薛紹華一句話,也足以讓鐵路分局將他王強直接除名。

    看到薛紹華非常鄭重地介紹包飛揚,王強覺得就像做夢一樣。有種特別不真實的感覺。聽到薛紹華說包飛揚是海州臨港臨港經濟開發區的管委會主任,王強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個管委會主任到底是多大的官。

    有反應快的人這時候已經驚呼起來:「臨港經濟開發區的管委會主任,那就是臨港經濟開發區的一把手啊,這個年輕人才多大歲數,就是臨港經濟開發區的一把手了?臨港經濟開發區應該和海東區一樣,那他豈不是跟海東區的區長一樣大了嗎?」

    對普通老百姓來說,很多人都分不清區長和區委書記哪一個更大,但是在提到的時候,他們還是習慣直接說區長。

    聽到這聲驚呼。大家才都反應過來,海州的臨港經濟開發區那就是一個縣,臨港經濟開發區的一把手就相當於縣長縣委書記那個級別。誰也不會想到,包飛揚看起來那麼年輕,也就二十出頭,剛剛大學畢業的樣子,這就已經是縣長了?

    這是九七年,如果在十幾年後。肯定已經有很多人開始拿出手機拍照片,並且傳到網上去了。

    不過這個年代的人們看熱鬧的勁頭一點都不少。幾乎整個車廂都在議論紛紛。

    王強這時候的大腦似乎轉得特別慢,一聲聲驚呼就好像槍響一樣,嚇得他身體下意識地顫一下、又顫一下,他知道自己這一回怕是要倒霉了。

    他想的沒錯,對公務人員來說,參與賭博是一件性質非常惡劣的事情,但是包飛揚並沒有參與賭博,如果是一般的小幹部,他完全可以粗暴地將通知發到包飛揚所在的部門,就算日後證明包飛揚是無辜清白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他基本上也被毀了。關鍵是包飛揚也清楚那樣做的後果,必然不願意那樣的事情發生,他就可以逼迫包飛揚妥協。

    但那是對一般的官員而言的,像包飛揚這種已經位列區縣一把手的,王強要是這麼做了,事後又證明包飛揚是無辜的,那就肯定要有一個說法,起碼他王強想要安然度過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想用這種捕風捉影來影響包飛揚這種有一定級別的官員,也不會有什麼效果。一來事情涉及到一定的級別,大家都會注意分寸,地方上也會壓住消息不讓傳播;二來就算傳播了,頂多也就是名聲不大好聽,像這個級別的官員,誰的身上都會有幾條負面的傳聞,根本掀不起大浪,在列車上跟人下兩盤棋根本不算什麼。

    當然這些都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現在這件事讓列車長楊華知道了,這就注定了他的一切計畫和圖謀都泡湯了,楊華肯定不會配合他,將消息捅到臨港經濟開發區,他的行跡還會敗露,會被組織知道,甚至接受調查。

    鐵路警察系統雖然比較獨立,但也是要接受鐵路局管轄的,現場一位市委書記、一個區長、還有一個列車長,王強不覺得自己還能有什麼僥倖。

    「楊、楊車長,這、這都是誤會。」

    王強還試圖掙扎一下,楊華卻沒有讓他接著往下說,直接打斷他的話冷聲說道:「王強,你剛剛與包主任的對話,我們都已經聽到了,你不用狡辯。今天這件事組織上一定會調查清楚,將相關的人繩之以法。你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老老實實將事情原本的經過交待清楚,組織上才會對你寬大處理。」

    王強的臉色白得嚇人。他似乎掙紮了一下,然後就突然醒悟過來,眼中射出駭人的光芒,猛地轉身,伸手一指:「是他——」

    王強伸手指向馬三剛剛在的地方,卻落了個空。

    馬三在街面上混,反應要比王強快得多。他比王強還先認出薛紹華,看到海州市一把手對包飛揚那麼客氣。他就知道壞事了,看來這個姓包的就算是個小官,那也是一個很有來頭的小官。

    馬三當時就想溜,卻看到鄭宇穹就坐在對面。滿臉笑容地看著他。

    馬三心裡頓時一涼,原來、原來這個酸丁並不傻,人家這是在扮豬吃老虎。

    這時候,他就聽到薛紹華非常鄭重地向列車長楊華介紹包飛揚,聽說包飛揚竟然是海州臨港臨港經濟開發區的管委會主任,馬三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些剛剛幫腔,看起來就像是馬三的托的幾個人反應沒有馬三那麼快,倒不是說他們的反應慢,而是利害關係不一樣。不過這時候他們也嚇了一跳:什麼,剛剛坐在這裡的、讓王強和馬三威脅的年輕人竟然是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一把手?

    他們頓時騷動起來,馬三的反應最快。趁亂就想離開,不過他剛剛挪了兩步,王強就已經轉過身來,看到馬三不再原來的地方,頓時微微一愣,但他很快就看到挪動了位置的馬三。

    王強看到馬三。頓時就像看到救命的稻草一樣叫起來:「楊車長,是他。就是他剛剛以下棋為由,對包主任他們進行詐騙,我剛剛沒有弄清楚情況,現在我明白,就是他詐騙、勒索。對了,還有他們幾個,他們幾個都是托……」

    王強開口以後,剛開始還有些驚惶,心裡沒底,不過很快他就從這種「出賣」當中找到了信心:只要將一切責任推到馬三等人的身上不就行了?楊華說只要他坦白就能夠從寬處理,現在他不但坦白,還主動將馬三等人揪出來,那就是立功的表現,說不定他就能逃過這一劫。

    想到這裡,王強手指連點,很快將馬三等人都出賣了,而且還接著說道:「對了,他們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他們還是慣犯,經常在車站、街頭跟列車上幹這種事情……」

    「姓王的,你閉嘴。」馬三驚恐地叫道,要是就眼前這點事,詐騙一百塊錢,他們頂多到看守所呆上十幾天就能夠出來,可是王強為了自保,竟然將他們的老底都給揭穿了,那就不是幾天十幾天能夠解決,說不定就要在裡面待上幾年。

    「馬三,你給我閉嘴,沒看到這是什麼地方嗎?」王強瞪了馬三一眼,想警告對方不要亂說話,可是馬三的底都被他揭穿了,又哪裡會任人宰割。

    馬三嘿嘿冷笑道:「放你媽的屁,哥幾個辛辛苦苦,到最後大頭不還是進了你的腰包,我特麼的都喂狗了。」

    「你胡說——」王強驚恐地叫了起來。

    「夠了,將他們都抓了,分開關起來,等下到徐城停車交給徐城公安處,一定要將這件事查清楚。」楊華大聲喝止住馬三和王強的狗咬狗,身後早就待命的其他三名乘警和男乘務員立刻撲上去,一個人盯一個,將王強、馬三等人都銬了起來,連那些圍觀起鬨的托也沒有放過。

    王強和馬三這時候才驚醒,剛剛他們驚慌失措之下說的那些話,在將對方拖進泥潭的同時,也將自己給陷了進去。但是他們現在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楊華不會給他們串供的機會,而為了減輕自己的罪名,他們也只有不停地去揭露對方的罪行。這也是楊華沒有讓他們繼續說下去的底氣所在,反正有辦法讓他們說,公開說出來會傷害到鐵路系統的形象。

    看著王強和馬三等人被帶走,車廂裡頓時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早就被擠到外圍的劉宇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他剛剛對包飛揚的態度可是十分不好,甚至屢次挑釁並試圖陷害對方。現在王強和馬三這兩個得罪了包飛揚的人都被抓起來了。他生怕包飛揚回頭會找他算賬。

    相比王強和馬三,劉宇雖然也是海洲人,但是在外地工作。他甚至還沒有弄清楚薛紹華的身份,但是聽薛紹華的介紹和周圍人的議論,知道包飛揚竟然是臨港臨港經濟開發區的一把手,他都有些不敢相信,因為他家就是臨港經濟開發區的,就算他不清楚臨港經濟開發區的一把手意味著什麼,但也知道那個級別似乎並不低。

    他心裡憤懣。但是絲毫不敢表現出來,生怕包飛揚會注意到自己。

    「包主任。不好意思,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讓你受驚了。」讓人將王強、馬三等人帶走以後。楊華連忙轉身向包飛揚致歉說道。

    到了包飛揚這個級別,已經值得引起楊華的重視與尊敬,更何況楊華知道包飛揚並不是普通正處級幹部,作為縣或區的一把手,在正處級的幹部當中本身就是含金量比較高,而包飛揚卻很年輕,年輕本身就是一種優勢,另外他還是全省書裡的典範,可謂是前途無量。誰也不知道他的未來將會走到哪一步。

    「楊車長客氣了,這本來就是一樁小事,不過是某些人徇私枉法、內外勾結。楊車長能夠秉公處理,一定能讓這趟車的工作水平更上一層樓。」包飛揚笑了笑說道。

    「好了,這事還要請楊車長和鐵路方面妥善處理,至於飛揚你也不要在這裡了,換到我那邊去吧,我剛剛看了幾節車廂。在和楊車長的交談中,有一些新的想法。正好跟你談一談。」薛紹華笑著說道。

    包飛揚連忙道:「好的,我聽薛書記安排。」

    看到包飛揚等人離開,劉宇頓時鬆了一口氣,包飛揚似乎並沒有要找他麻煩的意思,不過隨後他又覺得很惱火,好像包飛揚並沒有放在眼裡。

    「哼,得意什麼,不過就是個小主任,遇到事情不還是沒有辦法。」劉宇小聲嘟囔道。

    旁邊的劉蕊聽到他的聲音,不由白了他一眼:「宇哥,你今天的表現真差勁。你也不看看人家的年齡跟我們差不多,都已經是臨港經濟開發區的一把手了,上次你爸讓村主任的兒子欺負,你見著人家還得恭恭敬敬的。村主任在臨港經濟開發區一把手的面前算什麼啊!」

    劉宇臉色一紅,有心反駁,但是實在找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了,只好扭過頭去,一個人生悶氣。

    相比其他人,薛紹華更喜歡與包飛揚進行交流,包飛揚不像其他人那樣總是揣摩他的意思,然後按照他的意思說話,包飛揚也會察言觀色,但是察言觀色以後,他會用你容易接受的方法將他的觀點說出來,這一點尤為難能可貴。

    「剛剛楊車長也談到,徐城到海州這一段複線建成以後,運輸能力大大提高,不過海州本身的引力有限,海州主打的陸橋鐵路,自西向東有好幾個樞紐,每個樞紐都會向外分流,就以徐城為例,從西邊過來的人流物流,都通過徐城或者北上京畿,或者南下江滬,流到海州來的非常少。」薛紹華說道:「現在國內有一種趨勢,就是東西部經濟發展的水平相差很大,西部地區的出口規模都很小,就算有出口,往往也是通過沿海地區的公司渠道,所以海州想要作為橋頭堡,作為西部地區的出海口,其實作用非常有限。」

    包飛揚點了點頭:「是啊,所以薛書記您提出來的,要打造海州的重化產業,以此來吸引西部的人力和資源,我覺得還是很有必要的。」

    「不錯,但是我們海州在這方面的產業基礎實在是太薄弱了,而重化產業的發展又不能夠一蹴而就。」薛紹華搖了搖頭:「現在我特別能夠理解你當初在望海縣做的時候有多麼不容易。」

    包飛揚笑了笑,到了薛紹華這個位置,有些話不能夠隨便亂說,他提到望海,其實就是想說海州的情況和望海差不多。望海縣位於靖城市的最北邊,向來是被忽略的那一個,包飛揚剛到望海的時候,就算他將方夏引入瞭望海,靖城市裡還一直想要將方夏的項目弄到南邊去,哪怕後來望海縣實現招商引資的大躍進,市裡不得不將葦紙一體化的重心放在望海,但是望海縣依然沒有能夠從市裡得到多少資源。這是由望海縣的地緣關係,以及在市裡的政治地位所決定的。

    海州在江北省的情況其實也和望海縣在靖城市的情況差不多,海州在江北省的政治格局當中從來都不是重點。江北省的重點是鳳湖、徐城、通城,然後才輪到海州。哪怕省委一把手王虹鋒提出了要打造海州灣經濟帶的計畫,但是省裡對海州的傾斜依然有限,大量的資源還是會優先向鳳湖、徐城與通城投放,這兩年連徐城的地位也有所下降,反倒是通城表現出強烈向上的勢頭。

    就像這一次,海州想要發展造船業,並且在在爭取山水集團的項目上搶得頭籌,但是省裡面並沒有考慮順水推舟、大力支持海州的工作,反而意圖將這個項目放到通城去,甚至因此招他們去省城,可見海州在省裡的地位如何。

    「所以,該爭的我們還是要爭。」包飛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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