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戰職場] 生在唐人街 作者：陶良辰 (全書完)

第90章Spliff

    絕大多數家庭和杜家一樣，購買電腦只是圖個新鮮，剛買回來就後悔了，市場規模不大，想二手轉賣都很難。

    此刻聽見蘇木的話，杜仲從被子裡探出腦袋說道：「你想買？可以啊，等我起床後打個電話問問我爸，七折挺不錯，他應該會同意，已經有一個月沒開機了。」

    「嗯，我在學校裡學習編程，偶爾需要用到電腦……」

    杜仲父親想賣掉，蘇木也想低價買一台蘋果電腦，雙方一拍即合。

    等李平安不厭其煩地騷擾杜仲很久後，這傢伙終於罵罵咧咧地起床穿衣服了，十月中旬洛杉磯氣溫還很高，長袖加牛仔褲就可以，還有許多人依舊是短袖短褲，並不會覺得冷。

    一起出門去了遊戲廳，街機遊戲總是那麼火爆，尤其週末時候，想佔個位置都要等好久，李平安和杜仲玩得開心，蘇木則在琢磨起能不能用電腦玩遊戲，類似於這些街機上的遊戲。

    他在廣播裡聽到好幾次「吃雞」、「英雄聯盟」之類的詞語，按照主持人的說法，它們就是在手機和電腦上玩的遊戲。

    蘇木無法想像出怎麼在手機上玩遊戲，他覺得是拿遊戲手柄插在手機和電腦上，但這方面想法給了他很好的思路，至少可以玩遊戲已經是肯定的。

    很快他就沉浸在遊戲裡，最近一直都在忙著學習各種知識，今天打算好好放鬆一下，正站在李平安背後，看他玩《1942》，這是目前最流行的街機之一。

    遊戲以第二次世界大戰為背景，玩家操縱美軍的P-38閃電式戰機，敵機採用RB風格的虛構機種，總共三十二關，加入了能夠緊急迴避敵人攻擊的「空中迴旋」。

    看了會兒，他也拿幾個幣，去一台閒置遊戲機上玩《夏安族人的冒險》，一個移動桿操縱方向，幾個鍵則用來射擊，帶有明顯的種族歧視傾向，因為遊戲內容是白人坐在馬車上射擊印第安人。

    要說美國存在感最弱的種族，大概就是印第安人了，他們分明是這片美洲大陸的主人，但卻沒人把他們當主人，直到二十年代，他們才被納入「美國公民」範圍內，直到如今也沒取得合法權益，那些印第安人自留地，很容易讓蘇木聯想到為動物和植物設立的國家公園。

    直到現在，感恩節還是一個絕大多數印第安人拒絕慶祝的節日，因為這一天預示了他們之後幾百年裡所要經受的屠殺，掠奪，疾病，和戰亂。

    美國很適合白人居住，他們用槍炮和疾病佔領了這裡，並且成為土地的主人，華人、黑人、印第安人，更像是客人一樣，甚至連客人都談不上，蘇木見到那些移民來的同胞們，總在想為什麼喜歡來這邊，明明加拿大、歐洲各國住起來更舒服。

    很弱智的小遊戲，一局還沒結束他就沒了興趣，手裡還有幾個幣，走去拐角玩老虎機，有位二十多歲的墨西哥人很快湊了過來，東張西望之後，拿了一根像是香菸，但沒有過濾嘴的東西，小聲問蘇木說：「Spliff要麼，只要十美元就是你的了。」

    Spliff，意思大概是大（和諧）麻菸捲，這東西在美國非常常見，只要有處方，許多州合法買賣，但誰也不能保證處方的合法性，再加上警方對私人種植、銷售的處罰力度不夠，導致校園也充斥著這東西。

    比如在卡斯特拉爾中學，經常有未成年孩子到處兜售，有位學生還鬧出過操場「果奔」的笑話，就是因為神智迷糊不清，連自己在幹嘛都不知道，後來家裡找了點關係，只得到個留校察看的輕微處罰。

    蘇木瞧見他腰裡鼓鼓囊囊，很容易猜到裝著什麼，沒想惹事，搖頭拒絕說：「抱歉，我不需要。」

    這位皮膚黑黑的年輕人沒說什麼，繼續去找其他顧客，等將幾個幣都輸完時候，他瞧見一位年紀只有十四、五歲的黑人孩子，塞給他幾張紙幣。

    察覺到蘇木的目光，那位說話明顯帶有墨西哥口音的青年，還狠狠瞪了蘇木一眼。

    美國人都知道，跟可能帶槍的窮人，千萬別計較什麼，他們什麼都不怕，而且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逼急起來很容易幹出蠢事，隨即收回目光，去找杜仲他們一起離開。

    以前這座遊戲廳還好，顧客們只是玩玩遊戲，有人帶槍還販毒，就意味著不能再去了，八十年代的美國違禁藥物嚴重氾濫，全國各地都這樣，只要想買就能買到，就算治理也沒用，無法根除，華人社區同樣深受其害，因此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數。

    得知蘇木讓自己離開的原因，杜仲和李平安不約而同嘆氣，又少了個可以玩的好地方，三人去舊貨市場逛街買東西，杜仲爺爺的生日就在下週，他們要挑選禮物。

    中午沒回家吃，下午才各自回家……

    第二天早上，李平安果真帶了行李箱上門，對無語的蘇木興奮說道：「我媽同意讓我跟你一起去啦，我說去你那學習電腦編程！」

    「哦……你就糊弄你媽，數學每次都不及格，還敢說學編程。」吐掉嘴裡牙膏泡沫，蘇木語氣鄙視，明天又要開學，今天他就得趕回學校，問問丹尼爾關於採購電腦的消息。

    如果不行，他打算去找喬五爺的嫂子，入學不久後專門去感謝過她，在門洛帕克私立中學擔任教務長，多少能說得上話。

    忽然間，蘇木震驚發現，自己老媽居然穿了套很熟悉的工作服！就是週五在超級市場的員工們身上看見的那種！

    上面還寫有「Buyfun」，顧不上跟李平安說話，詫異道：「老媽，你……去那座新開的超級市場工作？」

    「嗯，朋友介紹的工作，活不算重，工資也不錯，最近培訓也能拿到工資。」

    他老媽說完，笑著問李平安說：「你跟蘇木一起去？這更好，他一個人在外面我不放心，你們剛好互相照應，去玩幾天就回來，你媽昨晚跟我聊了會兒，很擔心你。」

    蘇木目瞪口呆，接著哭笑不得，心想這也太巧了，自己居然變成老媽的老闆，說不定會挨揍吧……

第91章撞車

    從洛杉磯去往舊金山的往返灰狗巴士很多，不用擔心趕不上車，蘇木吃完早餐後就跟李平安出發了，他老爹蘇丁財開著輛破皮卡，送他們到汽車站。

    由於消費觀念不同，新移民過來的華人們，會覺得汽車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如同蘇家、李家這樣的早期移民後代們，長期受到美國文化熏陶，很難理解這些新移民的想法。

    蘇木不覺得自己父親開老車丟人，李平安也不覺得，打心裡認為車就是用來開的，除了對車有特殊愛好的富人，一般沒誰會專門買豪車。

    即使超級富豪們也一樣，史蒂夫?喬布斯就經常騎摩托車上班，蘇木還在路上遇到過一回，可惜沒機會說話。

    美國有著世界上最龐大的二手車交易市場，許多孩子們成年之後，收到的第一份禮物就是二手車，可能車身上都帶有鐵鏽，但不少孩子依舊很喜歡。

    有人卻不這麼認為，此刻蘇丁財剛在車站外面停好車，正準備送兒子和李平安去買車票，忽然，後面有輛車猛地撞到了他們的車，老皮卡車身搖晃，發出碰撞聲。

    不一會兒功夫，有位手上戴著金鏈子，腋下夾個皮包的胖男人走了過來，先摘掉墨鏡看了眼破皮卡，露出鄙視神色。

    隨即發現蘇丁財同樣是黃種人，立馬有了底氣，這座車站靠近唐人街，華人乘客最多。

    臉色不爽，用粵語罵道：「開什麼車！撞到我平治了知不知道！新車還沒買保險，賠錢！」

    「平治」就是香江、奧門那邊對梅賽德斯-奔馳的稱呼，大陸人不會這樣讀，蘇木覺得應該是香江人，畢竟奧門人口太少，很難碰到。

    蘇丁財熄火拔了鑰匙，才聽見車被撞的聲音，下車後好脾氣地開口：「我哪撞你了，難不成拉好手剎後車還能動？明明是你撞的我，你這人還講不講理？」

    發現果然是華人，氣焰更加囂張，竟然撒潑用英語喊道：「大家都來看看啊！撞了我的車還不願意賠償！警察！這邊！」

    沒遇過這種無賴，蘇丁財快要氣炸，也用英語大喊道：「放屁！你自己看看車，誰撞誰？」

    李平安和蘇木也下車了，和氣惱的老爹不同，蘇木挺冷靜，第一時間就知道又是個充闊的。

    美國車保分三總，「全保」是指無論誰的責任，保險公司都賠償，半保則需要對方責任才會賠償，既然面前這傢伙無賴到顛倒黑白，多半沒買全保，也不願掏修車錢，假如真正有錢，哪會昧著良心貪這點小錢。

    雙方還在吵，自己有理，蘇丁財說得很大聲，吸引不少看熱鬧的民眾，負責維持秩序的兩位白人警察，也趕來詢問發生什麼。

    開奔馳的那人，急忙倒打一耙：「警官，他撞了我的車！好幾萬美元的新車，不想賠錢給我，誣陷說我撞他！」

    「他在說謊！先生們，明明是他撞了我們的車！」

    沒等老爹回覆，蘇木突然說道，指著停車計費器繼續開口：「停好車後，我幫我父親從車窗投了硬幣，只有將車停在這，我才能投入硬幣，這說明我們的車沒有移動，是他從後面撞上我們。」

    「另外，你們看他前車輪下面的剎車痕，只有急踩剎車才會留下黑印，而我父親的車輪下面什麼都沒有，我父親當時拉了手剎。因此被撞後，我們的車沒有大幅度移動，就往前移動了幾釐米，如果往後倒車撞到他，我們的車怎麼會往前移動呢？」

    兩位警察跟隨蘇木蹲下來，果然瞧見往前移動的痕跡，也看見奔馳車前輪底下的剎車痕跡，而且奔馳明顯在準備離開，車頭一邊已經超出停車線。

    這時，有位原先沒說話的華人攤販，站在原地喊了句：「後面車撞前車，我看見了，聽見響聲時候，我看見奔馳在剎車！」

    有了人證，現場痕跡也證明是對方責任，那位中年發福的奔馳車主，依然死賴道：「什麼我撞他！？有證據嗎，他說看見就看見了？」

    有位老警察很反感他的態度，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只能上法庭解決，我願意幫對方作證，證明你確實撞了他，為了確保公證，目擊證人的口供我會請其他同事幫忙採集。如果到時宣誓後上庭作偽證，你很可能會被送進監獄，這是在誣陷別人……你有權利索要精神和名譽損失費，先生。」

    最後這句是在對蘇丁財說。

    這位警察人挺不錯，還幫忙解決問題，沒有袖手旁觀和稀泥。

    奔馳車主頓時啞口無言，捏著鼻子說要和解，只答應賠給蘇丁財兩百美元。

    蘇丁財不願打官司，浪費時間暫且不談，高昂律師費也讓他頭疼，老車撞個坑而已，同意接受兩百美元賠償。

    要是其他人，說不定倒打一耙就得逞了，蘇木解釋的有理有據，直接讓警察相信了他的話，效率遠比老爹慢慢扯皮高得多，聰明人總喜歡用最高效的方式解決問題。

    用粵語暗罵蛇鼠一窩，賠了錢之後奔馳車主果斷離開，還說要去投訴這兩位警察，或許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

    說起這個年代的香江，用「混亂」來形容最合適，自從六七十年代起，受益於對外貿易，確實漸漸富起來了，但素質依然上不去，各行各業都挺混亂。

    如今最鄙視唐人街貧窮老移民們的同胞，就是從香江、奧門剛來的新移民，錢不一定有多少，脾氣多半不太好，看不起唐人街裡的「窮親戚們」。

    再看從大陸來的新移民，這年代還覺得美國同胞個個都有錢，羨慕還來不及，哪會看不起。

    美國絕大多數傳統華人就像受氣包，不被富有的同胞們待見，也被其他種族的居民們歧視，日子真不好過，再加上居住環境惡劣，各地唐人街看上去熱鬧，實際上背後滿是幸酸。

    「肯定剛移民過來，素質真差！」幫兒子拎著吃的零食，已經買到車票，等車時候蘇丁財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還是很生氣。

    要說其他國家對華人群體印像差，裡面真有不少自身因素，一位黑人搶劫，背後代表著一整個群體，有位華人偷姦耍滑、不遵守文明公德，華人形像也會因此被抹黑。

    「也不一定，我看他英語挺標準，老爹你就消消氣吧，二百美元不是給你了麼。」

    蘇木深知自己父親脾氣，果然，蘇丁財沒忍住笑起來，說道：「車不用修，撞個坑而已，反正全是坑，這二百刀你拿著，白撿來的錢，去了帶平安吃點好吃的……」

第92章我是大股東了吧？

    這次回家遇到不少小插曲。

    十多分鐘後，前往舊金山的灰狗大巴車出發了，蘇丁財再次開車回家，蘇木和李平安一同前往門洛帕克。

    起初李平安還很興奮，不久之後便沉沉睡著，沒有人在旁邊打呼嚕，蘇木也睡得挺香，到了門洛帕克才被司機叫醒，差點坐過了站，向司機道謝後下車，領著李平安一起回到那棟別墅。

    在外面租房子的事李平安已經知道，卻不知道居然租這麼豪華的別墅。

    盯著正在車庫裡忙碌的幾人張望很久，直到被蘇木提醒，才回過神來詢問李哲楷他們在幹什麼。

    詳細解釋無異於對牛彈琴，反正聽不懂，蘇木只說在工作。

    回到房間將兩人東西放好，接著去跟詹姆斯解釋了句，說要「收留」自己朋友幾天，不會住太久。

    平時對蘇木印像不錯，詹姆斯想都不想就點頭同意，他們偶爾也會帶朋友過來聚會，沒什麼大不了的。

    開發辦公軟件的過程中，遭遇不少難題，他和李哲楷心情都不太好。

    首次創業總覺得前景廣闊，現實卻給了他們當頭一棒，許多構想都要推翻重來，才創業半個月就開始洩氣……

    又是傍晚時分，今天的晚霞格外好看，到了下班時間，馬路上車輛挺多。

    天上有朵雲，如同金燦燦的大元寶，盯著它看了許久，李平安「掐指一算」，裝神棍告訴說：「我覺得這次來可能要發財，小時候算命先生就說過，我的財運在北方。」

    「從地理上來看，這裡算是美國的西南，要不然我出錢幫你買張車票，你去更北邊的阿拉斯加闖闖？」

    以前在矽谷，蘇木總覺得自己是一個人，這次朋友陪著一起過來，總算有了可以肆無忌憚聊天的人，感覺相當不錯。

    開學時候，蘇木頭一回來這裡，人生地不熟，還迷茫緊張了兩三天，有死黨陪著，李平安完全沒那種感覺，搖頭告訴說：「那就算了，冬天冷到凍死人，你現在去哪裡？」

    「找我朋友商量點事情，只知道他家門牌號，我們打個車過去吧，晚上帶你去斯坦福大學看看，周圍有不少美食可以吃，我請你。」

    說話時候對一輛空車招手，告訴司機丹尼爾家地址，倆人繼續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很快來到他家所在的街道。

    從佔地面積就能看出不同，每棟別墅之間最少間隔十五米左右，門口是各式各樣的龐大花園。

    有人將水池、假山、噴泉搬到了院子裡，要說蘇木他們現在住的橡樹大道屬於富人區，那麼法克森街區就是富人區中的富人區。

    別墅造型都不同，有現代風格，也有傳統歐美鄉村風格，每棟佔地面積都很大。

    丹尼爾父親在摩托羅拉公司擔任高管，屬於十足金領階層，有實力負擔得起這種房子，站在門口豎有兩根哥特式門柱的9號別墅門口，蘇木咂嘴感嘆道：「家裡這麼有錢，丹尼爾怎麼混成這樣。」

    「什麼？你新認識的朋友怎麼了？」李平安問他。

    「等見到你就會明白。」說完按下門鈴。

    不久就有一位肥胖的白人女傭，走出門隔著十多米長的花園，大聲詢問：「你們找誰？！」

    「丹尼爾?布朗！我是他朋友，請問他在家嗎？」

    「哇喔，真是稀客，蘇對吧？他經常提起你，我來幫你們開門！」

    女傭小跑走來，自我介紹說：「我是喬西婭，少爺的朋友很少，所以從來沒人找他，你能來他一定很開心！中午剛跟夫人鬧了矛盾，一整個下午他都沒出門，我正在幫他做晚餐，意大利麵想吃嗎？」

    「我有祖母傳給我的菜譜，番茄口味，配上一點魚子醬，絕對美味。」

    聽見這些話，李平安總算知道蘇木為什麼說他混得慘了，猜到那位名叫丹尼爾的富人家孩子，平時沒太多朋友。

    這輩子都沒吃過魚子醬，哪怕是最便宜的那種，蘇木很想嘗一嘗，已經到嘴邊的婉拒，被他口水嚥了下去，笑容滿面告訴說：「謝謝你了，如果不麻煩，請幫我們準備一份。」

    美國人說請吃飯，那肯定就是想請，社會上沒有「謙虛」、「客氣」之類的習俗，名叫喬西婭的女傭點頭：「剛好在準備，食材足夠了，沒問題的。」

    說話間打開門，請他們倆進來後在前面領路，蘇木將拎在手裡的袋子舉起來，告訴說：

    「這是我從洛杉磯唐人街帶來的燕京烤鴨，跟丹尼爾第一次見面那天吃過，他似乎很喜歡吃這個，於是我這次回家又帶了一隻過來，只需要用烤爐熱幾分鐘，切成小塊沾醬汁會很美味。」

    喬西婭大嬸眼睛瞬間發亮，嘴裡說道：「這味道真香！包在我身上，廚房裡就有烤爐，經常在公園裡見到鴨子，聽說你們華人可以將它變成很美味的食物……」

    鴨子生在美國很幸福，西方人覺得鴨子……可愛，因此很少吃它們，一般在公園的小湖裡都能見到，被當成觀賞動物飼養著。

    而在美國華人聚居地附近，湖裡就算有鴨子，也會很快消失，被做成烤鴨、蘿蔔鴨湯、啤酒鴨、藥膳鴨等等端上桌，尤其是烤鴨，作為在西方國家最出名的菜餚之一，簡直賣瘋了。

    得知蘇木到來，丹尼爾很快下樓，他家裝修金碧輝煌，讓蘇木和李平安無從下腳，站在門口猶豫會兒才進去，頭頂一大片水晶吊燈，擺滿各種裝飾品，還能看見青花花瓶，就像來到博物館。

    指著一幅常人看不懂的油畫，蘇木問丹尼爾說：「畢加索？」

    「嗯，我母親在博物館工作，她喜歡蒐集這些，繼承遺產時候帶回家好多古董。」丹尼爾隨口介紹道：「對了，我媽媽的曾祖父，年輕時候去過華夏。」

    好嘛，從時間來看，多半是八國聯軍或者鴉片戰爭那會兒，花瓶、字畫從哪來的，已經顯而易見。

    海外古董數量十分多，畢加索十多年前剛去世，一生留下三萬多幅畫，其中油畫一千多幅，牆上這件作品不一定值多少錢，瞧見奇形怪狀的圖案，蘇木覺得自己十分鐘就能畫出一幅，留下那麼多倒也正常。

    丹尼爾老媽的曾祖父，早已被埋進土裡，無法追究陳年往事，蘇木迫不及待問他：「生意的事怎麼樣？」

    丹尼爾沒賣關子，得意笑道：「嗯，我催了我爸，他們昨天在聚會上見到後，校長答應從我們這裡採購七十台電腦，前提是價格合適。你答應過，賺錢給我公司百分之五股份，我現在也是大股東了吧，哈哈哈！ 」

    「……」

第93章 拍板決定

    「嗯，百分之五，這周我會去創建一家公司，股權的事到時候再說好了，現在我們缺一位成年人，因為我們年紀都不夠，無法註冊公司。」

    蘇木說道，他明白丹尼爾以後，多半不會參與這家公司的管理，這傢伙性格本就不適合擔任管理層，情商實在太低。

    原先沒打算帶丹尼爾做生意，發現要利用到他老爸，蘇木心裡過意不去，才提出給丹尼爾部分股份，百分之五不算多，丹尼爾也沒強求什麼，兩邊都是未成年的小傢伙，一來二去就這麼決定了下來。

    而超級市場那邊，蘇木年紀沒成年，無法擔任、也沒時間擔任董事長職務。

    按照美國法律，未成年不能插手公司的具體管理，蘇木以想法和資金入股，韓老闆則以資金和負責管理，佔據百分之五十一股份。

    律師幫蘇木擬定好了授權協議，需要他父母，也就是監護人，簽字同意讓蘇木投資，但他還沒讓父母在那份文件上籤字。

    父母隨時簽字隨時生效，對蘇木影響不大，對韓老闆則有點影響，因為蘇木完全可以用自己未成年的名義，使得原先的投資不算數。

    他對法律很瞭解，產生當律師的想法後，看過不少與此相關的書，主要是怕韓老闆坑自己，或者侵佔資金，於是留了後手，以便出事後追討資金。

    韓老闆和法盲差不多，哪裡會知道這些事情。

    他沒提，蘇木自然不會傻到說出來，大概是因為韓老闆沒好意思跟蘇木爭，股份定在了百分之四十九和百分之五十一，在成年前蘇木讓出管理權，並且擬定了附加條款，規定只要在管理方面沒出大問題，其他股東無權讓他辭職。

    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主要還是因為蘇木從長遠角度，考慮到了未來發展，而韓老闆和丹尼爾，都只盯著眼前，覺得公司本就不大，沒必要去爭那一點點股份。

    「不能嗎？」站在樓梯往上走，丹尼爾繼續說：「用我表哥的名義怎麼樣？註冊完公司再把股份轉讓給我們，這樣不就可以了？」

    蘇木告訴他說：「也行，明天找個人去幫我們註冊，全部股份轉讓給我們後，只要請一位成年人幫我們管理公司，手續就是合法的。不過請人幫忙管理太貴，最好是名義上的負責人，但具體事情依然由我們進行管理，這不需要找專業的經理，象徵性給點錢就可以，我在這裡不認識別人，你有合適的人選嗎？」

    情商有點低，幸好丹尼爾腦子挺聰明，生在這樣的富裕家庭，長期耳濡目染，對生意多少有點瞭解，能弄明白蘇木的意思。

    開口說：「我想想……我爸媽肯定不行，還打算自己賺點零花錢，他們要是知道公司賬目，零花錢可能就沒了。」

    就在這時候，喬西婭大嬸的聲音從廚房傳來：「蘇！烤鴨要熱多久？剛剛忘記問你，我擔心弄糟了它的口味！Hello，你還在嗎？」

    蘇木和丹尼爾的腳步同時停下，互相看看對方，剛在想「首席執行官」人選，自己就跳出來了……

    *************************

    第二天，週一照常上課。

    蘇木昨晚買了ACT考試的複習資料，厚厚一本售價九十九美元，跟搶錢差不多，美國作者只要寫出一本暢銷書，身價輕輕鬆鬆就能突破百萬美元，對盜版抓得很嚴。

    白天上課時候就忙著複習，已經分別跟老師們打過招呼，他們知道蘇木不應該浪費時間，繼續學習已經學會的課程，這些老師並不打擾他，偶爾會問一些問題，確定他真的學會了才行。

    李平安沒來學校，他出門時候帶了點錢，中午自己找地方湊合就行，這麼大的人了，總不至於沒人照顧就餓死，蘇木不用管這些。

    數學課下課鈴聲響起，中間只有五分鐘休息時間，他們需要換個教室，學習世界近代史，老師上課教授部分知識，主要靠學生們自學。

    高中算是美國學生艱辛生活的開始，大學更加忙碌，所謂「美國學習輕鬆」之類的謠言，那是針對九年級以下的低齡學生，當不得真。

    如果跟李平安一樣不學習，那麼在哪個國家都會很輕鬆。只要想考大學，尤其是頂尖大學，一點都不輕鬆。

    蘇木拿著書，跟隨同學們往前走換教室，忽然聽見有人說「巴蒂斯圖塔校長，早上好」。

    他正打算中午休息時候去找校長，此刻回過頭，見到禿頂的老校長和丹尼爾一起走來，丹尼爾還在笑嘻嘻地擠眉弄眼。

    頓時猜到什麼，心情隨即激動起來，丹尼爾停下腳步介紹說：「這位就是我的合夥人，電腦的事先生你跟他談吧，我還要去上課。」

    名叫巴蒂斯圖塔的老校長，對丹尼爾顯然很熟悉，笑著拍拍他肩膀，「去吧，我來跟你的合夥人談價格。」

    在「合夥人」這個詞上特意加重了語氣，可能是覺得有趣也說不定，私立高中並不倡導學生埋頭學習，同時也很看重社會實踐等方面，老校長對蘇木說了句：「跟我來。」

    「這麼小年紀就知道做生意，而且是跟我們學校做生意，很棒，聽說學校要採購電腦的消息了對吧？」

    蘇木第一次跟這位校長說話，猜不透對方的想法，回答他：「是的，我覺得電腦技能對學生們很有用，也聽說了學校準備採購電腦，我剛好打算利用課餘時間做這方面的生意，所以……」

    「不用緊張，難道我看起來很凶嗎？你這種年紀的壯小夥，一隻手就能打暈我，屬於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老校長自己先笑了起來，接著開口道：「我原本以為你只是一位成績很好的華人學生，現在看樣子遠比我想像中出色，適合當商人或者是政客之類。」

    「謝謝誇讚，校長先生。」

    「居然把丹尼爾拉進了你的團隊裡，而他父親因此願意向我們學校捐贈七十台電腦，過程中沒人會不開心，很聰明的做法，所以趕快幫我們把電腦送來吧，最近我得去招聘這方面的老師，祝你創業成功。」

    「他父親捐贈？抱歉校長先生，我並不清楚這件事，這批電腦是他父親付款？」

    蘇木有點懵，本打算賺點錢，現在原定的報價似乎不合適了，難怪這麼好說話，連價格都不問就讓自己送電腦過來，原來是丹尼爾父親付錢……

第94章空穴來風

    丹尼爾老爸都把錢付了，巴蒂斯圖塔老校長不爽快才奇怪，反正又不用學校付錢，連商量價格的想法都沒有，就答應了採購。

    私立中學和私立大學，很重要的一部分收入來源就是社會捐贈，校友和社會各界人士捐錢承擔獎學金、學校建設、大型活動等等，就比如哈佛、麻省理工、耶魯、普林斯頓等大學，校內建築幾乎都由別人捐贈建造。

    如今斯坦福大學的校友們也富了起來，每年都獲得不少捐贈，最近正在改善學生住宿環境，還在宿舍裡安裝空調和熱水器，總而言之，校友或者校內學生的家長越有錢，學校也就越有錢，取得成功後回報學校，已經成為西方社會的傳統。

    人們常說富人們捐贈資產是為了避稅，但有一部分捐贈確實用在了實處，更重要的是這些做法，培育了幫助別人的良好社會風氣。

    說順手而為也好，說丹尼爾父親不在乎也罷，蘇木已經打算主動降低部分利潤，要不然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是這樣沒錯，他是一位非常慷慨的人，從年輕時候我們就認識，現在去上課吧，電腦不用特別好，足夠讓學生們學習就可以。」

    巴蒂斯圖塔老校長笑著說完，進入老師們的辦公室裡，他只是來通知一聲，沒打算跟蘇木久聊。

    稀里糊塗的，蘇木站在原地，耳邊響起上課鈴聲，記起自己還要去上歷史課，小跑著去找教室……

    課間休息時間都很短，直到中午吃午飯時候，蘇木才有機會去找丹尼爾。

    他買了份煎蛋三明治，外加一份用麵包夾好，裡面塗上蕃茄醬的熱狗，最近還在長個子，午餐吃得都挺多，邊吃邊找丹尼爾，意外察覺總有學生對自己指指點點，他納悶於究竟怎麼了。

    有位紅頭髮，臉上長著雀斑的高年級學生，見到蘇木後面露嫌棄表情，毫不掩飾地罵了句：「怪胎，居然對男人菊*感興趣，真讓我噁心！」

    旁邊有位抱著橄欖球的白人男性，同樣鄙視蘇木說：「怎麼會允許你這樣的學生來我們學校，快點滾出去吧！」

    有位站在旁邊的印度人，也用英語說：「這樣的人在我們那，會被按在河裡淹死，除非他承認喜歡女人……」

    蘇木總算聽懂了他們在說什麼，停下腳步緊緊皺起眉毛，反駁道：「我？同性戀？別在這裡瞎扯，我的性取向很正常，看見你們就反胃。」

    身體強壯的那位白人，下意識就握緊拳頭，想揍蘇木教訓他，可記起這裡是學校，終究沒敢動手，開口說：「莫莉她們已經告訴朋友，你就是Gay！整天跟那位瘦小的白人在一起，真噁心。」

    後世鬧了那麼久，甚至驚動美國大法官和總統，同性群體依舊在社會各 處受到歧視，更何況是什麼保障都沒有的八十年代。

    即使有人喜歡同性，多半不敢告訴其他人，女性之間還好，男性處處受到歧視，還可能會被打。

    中世紀時候，男同被抓住會吊死或者燒死，被認為是類似於「異端」一樣的存在，到了二戰時期，納粹也毫不留情地處決這個群體，連德國人都不放過，到了近代，有醫學家認為這是種病，所以逼迫他們注射雄性激素、電擊、閹割、切除腦葉白質等等。

    被人成為「現代計算機奠基者」的艾倫?麥席森?圖靈先生，就是因為被指控「明顯的猥褻和性顛倒行為」，不得不接受雄性激素治療，最終自殺而死，目前還沒有被平反。

    動物界的同性行為處處可見，天鵝、猴子、鴛鴦、獅子等等，人類和他們不盡相同，性取向先天就已經確定下來，無法改變。

    蘇木不喜歡男性，這點他非常清楚，要不然第一個倒霉的就是「貌美如花」的杜娘，再怎麼也輪不到丹尼爾，總算明白為什麼有風言風語傳出來，猜到多半是莫莉那幫姑娘被自己拒絕太多次，因而惱羞成怒，故意散播這條假消息，可能是無心、也可能是有意，讓他非常不爽。

    懶得跟這幾位本就看不起自己的傢伙爭論，美國有很多印度人，他們對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楚，總是擔任「小跟班」一樣的角色，比白人矮了一頭，甚至連黑人也看不起他們，蘇木聽見這位印度裔學生繼續罵自己，丟下句腦殘就走了。

    沒找到丹尼爾，午休時間過去後繼續上課，這回連他班裡的同學們，都知道了他是「Gay」的事，門洛帕克高中實在太小，小到有什麼消息，不出半天時間就會鬧得人盡皆知，蘇木不願意理他們，解釋也沒人願意相信。

    相比起成為學校裡的「明星」，他更喜歡前段時間沒人關注自己的時刻，本來偶爾會跟蘇木說幾句話的白人學生們，也悄悄疏遠了他，眼神裡流露出若有若無的鄙視。

    在此之前，蘇木不明白那些人承受著什麼樣的歧視，今天他明白了，這種歧視比種族歧視更加傷人，偏偏還有苦說不出，一下午都心不在焉。

    傍晚放學，蘇木得知自己剛加的電腦興趣小組，拒絕了他的申請，原因自然不用多說，走到哪都被人指指點點，居然還有姑娘問他是不是蹲著上廁所。

    被動承受侮辱不是他性格，只回了句「你太醜，我不想跟你說話」，懶得多看一眼就走掉了，倒是有位走路姿勢「妖嬈」的意大利男學生，此刻興致勃勃跑來歡迎蘇木，還對他拋媚眼，問他有沒有時間一起去吃晚餐。

    蘇木回答說：「就是因為你們總是這樣，所以才會被歧視，知道嗎？」

    對方完全不在意，臉上笑容奇怪：「不是你們，是我們。」

    好吧，張一百張嘴都說不清了，想來想去，還是得從源頭上解決這個問題，可惜找了一大圈，都沒見到平時經常調戲他的那幫姑娘。

    丹尼爾也是，也許故意躲著，刻意疏遠蘇木，今天放學後也沒見到人。

    李平安在學校門口接蘇木，沒有穿校服，也不能證明自己老師是誰，保安攔住了他，得知蘇木居然被誣陷喜歡男性，笑得蹲在地上爬不起來，摀住肚子神情扭曲：「哈哈哈哈哈哈！要死了要死了！」

    氣惱踢了他一腳，蘇木頭疼說：「別提了！再笑讓你睡大街！要不然你幫我找那幾位姑娘，征服她們後幫我解釋？」

    「哎呦，快斷氣了，我會讓杜娘小心點，那傢伙對你誘惑力十足吧？」

    說完再次大笑，完全停不下來，好半天才站起身，李平安漲紅臉，義正嚴辭喊道：「好兄弟，有難同當，我明天就幫你搞定她們，一起上！我能扛住……」

第95章兩大火藥桶

    被謠言搞亂了心情，丹尼爾也不見人。

    中午打算一鼓作氣談好價格，直接從供貨商那邊拿貨，明天或者後天就送去學校，而現在，事態變得不同了起來，因為是丹尼爾父親捐贈，雖說對方毀約的可能性比較小，不過蘇木還是打算當著丹尼爾的面問清楚了再說。

    李平安知道蘇木心情不好，於是拉著他去了一家中餐館，就在位於斯坦福大學不遠處的一條巷子裡，剛剛騎自行車載蘇木，此刻他氣喘吁吁告訴說：「怎麼樣，昨天聽你提起這邊沒有中餐館，今天我就找到了，加州哪座城市會沒有中餐館？你也太小看我們華人了，誰會放著生意不做。」

    「回去我騎吧，身上這汗味。」蘇木先前還擔心高中甚至大學生涯，都要靠吃披薩、熱狗、三明治度過，得知附近有家中餐館，心情立馬好了許多。

    口味只能算一般，湊合著吃了頓，三菜一湯總共二十多美元，不是那種變了味的奇怪中餐，老闆特意幫兩人單獨做菜，可惜口味有點重，辣得蘇木嘴都腫了起來，老闆人挺熱情，下次應該還會來，但一定要讓他少放點辣椒才行。

    回家路上在電話亭投幣，撥號打給丹尼爾，他自己就有移動電話，蘇木知道號碼，一直傳來滴滴滴聲，但沒有人接，過了會兒再試時候，已經提示關機。

    這讓蘇木心沉了下來，猜到多半是被同學刺激，於是丹尼爾特意在避開自己。

    他能夠承受學校裡的風言風語，不代表丹尼爾也能，那傢伙從小沒有朋友，性格本就比較古怪，很難猜測會做出什麼。

    李平安站在電話亭外面問道：「怎麼樣，要不然我們去他家？天就要黑下來了，可能會下雨，要去我們就趕緊。」

    短暫想了想，蘇木搖頭對他說：「不用了吧，明天可能會見到。」

    「這是什麼朋友，一有事人影都看不到了，昨天晚上還好好的呢，說翻臉就翻臉。別生氣，就認識那麼一個多月，以後不玩也行。」

    昨晚去丹尼爾家時候，李平安很少說話，跟丹尼爾脾氣合不來，沒有可聊的東西。

    實際上蘇木跟丹尼爾也不是同一種性格，只不過他經常來找自己玩，一來二去時間久了，算是半個朋友，蘇木點了點頭，嘆氣道：「說起來是我連累他，以後再看吧，走，我們先回去……」

    「不對，先陪我去問點事，把價格問好，如果生意還能繼續，那就做完這一單，不賺他父親的錢，就當積累點經驗。」

    李平安無所謂，他來門洛帕克就像是旅遊，全聽蘇木安排……

    ************************* *

    週二這天，一整個白天都沒見到丹尼爾，蘇木路過他所在的班級，有個位置是空的。

    昨天只是小規模傳播，今天幾乎全校都知道了，關於蘇木是「Gay」的消息，許多人甚至連蘇木是誰都不知道，聊天時就用「那個剛拿到全額獎學金的華人」代替他，無論走在哪都有人用異樣眼光看他。

    一個個解釋不切實際，三人成虎的道理，老祖宗說得已經很明白。

    蘇木懶得跟這幫人多費口舌，就算解釋也沒用，除非當著全校學生的面，和某位姑娘幹出不可描述的事，證明自己是位真男人，就算真的這樣幹，估計也有人認為他「男女通吃」。

    最好的辦法，是直接從源頭上解決問題，只要讓那幾位平時作風差勁的姑娘們，證明自己說了謊，蘇木和丹尼爾完全可以洗清冤屈。

    無論再怎麼早熟，蘇木如今也只是十多歲的少年，被人用有色眼鏡看待的感覺，讓他無比糟心。

    抽空去找了那幾位姑娘，果然如同他所預料的那樣，對方明知道在冤枉自己，卻完全沒有幫忙解釋的想法，因為一旦承認了，那就證明她們先前說謊，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沒人願意這樣做。

    這屬於校園冷暴力霸凌，在美國情況尤為嚴重，無論好學校還是壞學校，幾乎每所學校都會發生，從一年級一直到大學，都可能會遭遇到此類事件，導致不少學生性格大變，進而直接影響到他們的人生。

    前幾年發生在卡斯特拉爾中學的一起槍擊事件，起因同樣也是有位學生遭遇校園霸凌，想不開偷了父親的手槍，帶進學校報復那些人，造成三死五傷的慘劇。

    電影裡經常出現有學生腦袋被同學塞進馬桶、或者被關在廁所裡，還有歧視、嘲諷等畫面，那些都是美國學校的真實寫照，就發生在每個人身邊。

    學校為了聲譽經常幫忙壓下去，最後多半不了了之，人們總在說美國教育多麼出色，卻從不提這方面的問題，尤其是對有色人種而言，美國絕不是讓孩子得到良好教育的理想之選。

    假如蘇木如同丹尼爾一樣軟弱，那麼多半會默不作聲，選擇繼續忍受下去，被同學們用冷眼和嘲笑對待。

    他軟弱嗎？當然不！

    假期臨近尾聲時候，為了幫林老太婆討要救濟金，甚至發傳單聯合其他人一起抗議，還打算直接鬧到洛杉磯市政廳門口去。

    這次同樣也是，第一節課上課之前，他找到黑人數學老師，講述了自己所面臨的遭遇，順利兩節課的假，慢慢悠悠來到校長室門口。

    八十年代初，紐約一位普通股票交易員，都能拿到每年五萬美元薪水，一位修飛機的技工，年收入也在四萬美元左右，蘇家有四口人，如果順利能賺到兩萬美元左右，不順利收入只有一萬多美元，三個勞動力，只能賺到這麼多錢。

    蘇木從小在貧民窟的唐人街生活，想法和其他人不同，說難聽點就是踩著唐人街爛泥巴長大的泥腿子，要說好聽點，那就是有理想有追求的泥腿子。

    最近遭受侮辱，他很淡定地豁出去了，自己的名聲自己掙，打算拉著那幾位女校園和學校下水，從以往各種事件中總結出經驗，蘇木明白越遮掩解釋越難堪，不如捅破窗戶紙讓所有人看個清楚。

    敲敲老校長辦公室木門，聽見巴蒂斯圖塔校長說請進，擰開門進去後，沒等對方開口，直接說道：「校長先生，我和丹尼爾遇到了麻煩，不是生意上的事，有人居然說我們同性戀，我們明明是單純的朋友，性取向也都很正常。」

    在巴蒂斯圖塔校長驚愕眼神中，他繼續開口：「已經知道誰在傳播謠言，我感覺我精神受到極大傷害，所以準備去法院起訴她們。」

    「你知道上次洛杉磯社會福利保障局貪污的事嗎？就是我幫那些可憐的老人要回救濟金，律師不需要你幫忙，《洛杉磯時報》的記者我也認識，希望最後能夠登報聲明，澄清我所遭遇的侮辱，不能因為我是黃種人，就肆無忌憚地欺負我。」

    巴蒂斯圖塔校長，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同性戀」、「種族歧視」這兩個詞，它們是八十年代美國兩大火藥桶，無論哪家公司、哪家機構，都不願意惹上跟它們有 關的醜聞。

    再加上西海岸發行量最大的《洛杉磯時報》，老校長眼前突然一黑，已經能想到麻煩究竟多麼大，大到足以搞垮門洛帕克私立高中的聲譽……

第96章採購

    無論情況多麼糟糕，那都是以後才發生的事，現在還有補救挽回的機會。

    巴蒂斯圖塔校長冷靜會兒，想明白這點後，拉開抽屜找出根雪茄叼在嘴邊，就像昨天第一次見面，問蘇木是不是提前得知學校將要採購電腦的消息，此刻再次問道：「讀過《孫子兵法》？」

    蘇木告訴他說：「讀過，中文版和英文版都看過，翻譯成英文後某些話的意思變了，我覺得中文版更加經典，可以學習到很多。」

    老校長從年輕時候就從事教育行業，不是沒被學生威脅過，但從沒被學生威脅得這麼狠，除了幫助蘇木解決問題以外，他想不出任何其他處理方式，要是開除蘇木……那就更厲害了，說不定連學校一起告，學校敗訴的可能性極高！

    而且無論勝訴或者敗訴，對門洛帕克私立高中的名譽，都是極大的打擊，蘇木從一開始，就將自己放在了弱勢群體的位置上，社會各界同情弱勢群體。

    這不是學生能夠隨隨便便想出來的辦法，巴蒂斯圖塔校長見過許多校園霸凌事件。

    那些被欺負的學生除了忍氣吞聲、轉學、向家長告狀，自己並沒有太好的解決方式，雖然正在被面前的華人小傢伙威脅，他卻由衷認為蘇木厲害。

    拿起打火機點燃雪茄，吐出煙霧笑著說：「哪裡像是剛轉學過來的學生，和我平時打交道的政客們差不多，你以後適合去白宮工作。」

    一半是挖苦，一半是誇讚。

    蘇木見老校長指向椅子，順勢坐在了他的辦公桌對面，「謝謝你的誇讚，先生。」

    「可惜我看不懂中文，要不然一定會讀原著，據說華爾街那幫貪婪的傢伙們書桌上，都會放一本《孫子兵法》，許多大學教授也會推薦這本書，西點軍校更是將它列入學生必讀的著作之一，我們學校也應該大力推薦。」

    說完巴蒂斯圖塔校長指指蘇木，再指向窗外操場上的那些學生，感慨道：「瞧啊，這就是讀過和沒讀過的差別，除了幫你之外，我還有其他路可以走嗎？」

    這算是對蘇木非常高的評價，蘇木認真想了想，告訴說：「沒有。如果學校不解決，我確實會起訴她們，學校無法推脫，也無法用道德或者學習方面的污點來反駁我，既然你們決定公費錄取我，就說明我是最棒的學生之一，最後陪審團和法官會站在我這邊。」

    說起《孫子兵法》，這大概是中文著作在世界各國賣得最火爆的一本書，無數名人給予它崇高評價，當中理論不僅可以用在軍事上，商業中也能用到，牆內開花牆外香，反而在這部著作的誕生地，人們將它當成「老古董」對待。

    老校長性格比較開明，即使被蘇木「威脅」了，也沒生氣或是憤怒，學校裡來了位厲害的學生，他因此而感到高興，問道：

    「那些電腦呢？這是丹尼爾父親給的支票，你拿著它下樓去找胡佛會計，採購跟他聯繫就行，剩下的錢將用來籌辦校慶。還有，把那幾位編造謠言的姑娘告訴我，你肯定是直的沒錯，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丹尼爾性格我知道，這回肯定氣壞了吧？」

    「……我不清楚，他好像已經拒絕跟我來往，昨天沒找到他，打電話也沒人接。電腦已經聯繫好商家，要貨隨時都有，明天就可以送到學校來，絕對是最便宜的價格。」

    蘇木的回答出乎他預料，巴蒂斯圖塔校長點了點頭沒有多說，只是開口道：

    「你先去上課，在這張紙上把她們名字寫給我，我會幫你解決好，丹尼爾父親的電話，應該很快就會打到我這裡來了，他太溺愛自己的孩子。」

    ***********************************

    支票上寫著數字「200000」，整整二十萬美元，蘇木見到這個數字後，覺得丹尼爾家可能比自己想像中更加富有。

    上次拿了張十七萬美元的支票，蘇木算是見過世面，此刻激動歸激動，想到不久就要轉手花出去，倒沒太興奮。

    第一樁生意帶來的喜悅，隨著這兩天丹尼爾疏遠、校內謠言被沖淡，該賺的辛苦費還是要賺，這是他應得的錢，不過並不打算賺太多，丹尼爾那份也要給他。

    下樓找到胡佛會計，支票上寫了高中的校名，錢會先轉進學校賬戶裡。

    購買電腦的錢也將由蘇木聯繫供貨商後，從學校賬戶裡支付給他，除去採購成本後，剩下的就是利潤。

    矽谷從不缺出售電腦的商家，如今卻很缺買家，晚上放學後，他騎自行車和李平安一起，帶著上次採購電腦的收據，去了那家面積很小的商店。

    訂購的三台IBM電腦已經在店裡，老闆名叫查理，見到蘇木時候高興說道：「真是太好了，早上我還打電話給你，可惜打不通，需要我幫你送貨上門嗎？我是說等到待會兒關門之後，傍晚生意比較好，可能會有人過來買東西，所以要等一等。」

    詹姆斯他們整天佔著電話線，能打通電話才奇怪，李平安將納悶目光投向蘇木，不知道這三台電腦是怎麼回事。

    「好的先生，我暫時不著急，有一單大生意你願意做嗎？」

    「什麼大生意？」

    「七十台IBM電腦，不是最低配置一千多美元一台的那種，有所學校要用到。」

    昨天蘇木已經問過幾家，但沒有具體商量價格，他還在貨比三家，試圖找到最低的價格。

    查理老闆瞬間來了精神，「七十台？有貨！」

    蘇木說：「誰家都有貨，我想知道價格。IBM5160-PC/XT，518K內存，10M固態硬盤，彩色屏幕，搭載微軟的操作系統，最低價格你能給多少？」

    「查理先生，這三台電腦你賺了我四百多美元，現在可不能給我那麼高的價格了，別人都在求著我的訂單。」

    1981年發佈的IBM5150 ，最低價為一千五百六十五美元，如果要內存全滿、彩色屏幕等，價格則是六千多美元。

    蘋果公司為了正式迎戰，當時還買下《華爾街日報》頭條，只寫「Welce IBM， Seriously」（認真歡迎IBM到來）。

    只是價格實在太高，市場反應不好，推出當年只賣出一萬三千多部，市佔率只有百分之一點九，蘋果大概佔據百分之十七市場份額。

    最近情況則對IBM有利，隨著IBM5160-PC/XT以低價換市場，市場份額節節上升，入門價只有六百六十九美元，但很多配置都沒有，前段時間蘇木配置了兩千五百美元一台的電腦，性能已經非常棒。

    查理老闆一聽，立馬明白他懂行，咬咬牙小聲說：「每台我賺五十，剩下的利潤都歸你……」

第97章退股

    七十台電腦，還是增加了硬件配置的高配版本，每台售價在兩千一百美元左右。

    查理老闆打算每台賺五十，利潤不算高，主要勝在簡單輕鬆，一次就能到手三千五百美元，要是搭上一些其他配件，說不得還能賺得更多。

    最近各大廠商，比如IBM公司，正在用低價電腦吸引不懂行的顧客。

    5160-PC/XT入門價格被拉低到六百多美元，看似比蘋果公司便宜，實際上配置低到可憐，IBM用廉價電腦擴大市場佔有率，這部分利潤並不高，主要通過提高配件價格來賺錢。

    蘇木詢問說：「假如……我是說假如，自己購買配件請其他人幫忙換上去，是不是會降低成本呢，大概可以降低多少呢？」

    「抱歉，這方面我不太清楚，應該有人懂吧，比如這條街拐角修電腦的那傢伙，經常幫人提升電腦性能。」

    查理老闆不願意失去這筆生意，接著對蘇木說道：「不過那樣做，產品質量得不到保障，如果是從我這裡購買的電腦出了問題，隨時都可以幫忙維修，只要不是客戶自己弄壞，維修基本免費，而私自改裝電腦之後，公司不會承擔維修費。」

    「是啊，售後服務很重要。」

    蘇木隱約從中察覺到商機，這兩天巴蒂斯圖塔校長已經催了兩次，得趕快把產品送到學校去才行，繼續說：「每台電腦只打算賺五十美元，利潤都給你，那我豈不是白忙？你覺得每人二十五美元怎麼樣？」

    「這利潤……實在是太低了，我需要忙很久，還要承 運費和人力費用，根本劃不來，如果只有二十五美元，我寧願不做這筆生意。」

    查理老闆真不打算答應，二千多美元的產品，利潤只有區區二十五美元，就算一次性採購七十台，除去成本後，他也賺不到多少錢，付出和回報劃不上等號。

    「先生，那如果我們負責運輸呢？但這樣只能給你二十美元報酬，我們運輸這批電腦，你只需要坐在店裡，幫忙打個電話訂購而已，就能從中賺到一千四百美元。」

    上週走訪調查，蘇木已經將大概的成本清單瞭解清楚，他裝作銷售商打電話給幾家公司的客服部，問到了採購的最低價格，不怕查理老闆糊弄自己。

    一千四百美元，大型銷售商看不上，對查理老闆有點誘惑力，就在他猶豫時候，蘇木繼續說：」如果這單生意做成了，以後我們可以繼續合作，從你這裡購買數百台，甚至上千台電腦，到時候你從經銷商那裡拿貨，成本會低很多，不能只顧著眼前的利益不是嗎？」

    「……我要保證一千五百美元利潤，如果可以我現在就訂貨，定金五萬美元，OK？」

    查理老闆說道。

    蘇木露出笑容，伸出手：「成交，但我只能給你一萬美元訂金，整整一萬美元，你不用擔心我毀約，如果那樣一萬美元就是你的了。」

    沒猶豫多久，查理老闆就回答他：「行，就這樣說定了。」

    ……

    一萬美元由蘇木墊付，查理老闆答應三天內準備好產品。

    蘇木在電腦銷售行業的第一單生意，總而言還算順利，最近矽谷的電腦經銷商卻來越多，蚊子再小也是肉，他不怕沒人願意跟自己合作。

    假如不出意外，蘇木應該可以從這樁交易中賺到三千美元左右，跟查理說五十美元，實際上他打算將利潤保持在七十美元左右，已經算是市場上的最低價格，門洛帕克私立高中自己去採購，價格絕不止這麼高。

    電腦行業前景廣闊，利潤比蘇木原先想像中高得多。

    當晚在查理老闆將三台電腦送到別墅門口後，他騎車去買了四盒披薩用來慶祝，帶詹姆斯、喬治、李哲楷他們也買了。

    就在幾人吃披薩聊天時候，丹尼爾?布朗突然造訪，他臉色很不好看，和表哥打完招呼之後，對蘇木說：「里昂，我可以跟你單獨聊一聊嗎？」

    從天中午失蹤到現在，蘇木自然不會拒絕，以前兩人見面關係挺好，今天則有些不同，彼此之間終究產生了裂痕，本就不牢固的友情，如今還經不起考驗。

    來到別墅門口的花園，蘇木笑道：「我已經去找過巴蒂斯圖塔校長，他答應會幫我們解決，以後不用擔心了，夥計。」

    丹尼爾笑得很勉強，似乎不太相信校長插手，就能停止學校裡的流言蜚語。

    轉移話題說：「我打算轉學，我母親將被調到紐約工作，接下來會跟她一起去那邊。」

    「所以……抱歉，生意的事可能必須告一段落了，我們學校的學生從小就不喜歡我，這次給你添了麻煩，都是我的錯。」

    「嘿，這不是你的錯……」

    蘇木一時間語塞。

    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心裡也忍不住認為，或許轉學是個好辦法，可以換個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兩人都沒有說話。

    安靜幾秒後，蘇木問道：「你知道那七十台電腦，是你爸捐給我們學校嗎？我已經聯繫好供貨商，每台我們賺六十到七十美元，這是市場上的最低利潤，你走了公司怎麼辦，百分之五股份呢？」

    「我今天剛知道，你賺的太少了，反正我爸已經捐給學校，那是學校的錢。」

    丹尼爾想起生意，表情終於輕鬆點，接著說：「我幫不上忙，如果創辦公司，我也沒辦法趕回來，就這樣算了，現在公司還沒成立不是嗎？」

    蘇木挺認真，將銷售電腦當成事業來做，而丹尼爾則像是消遣娛樂，看得並不重要，連股份都不打算要了。

    「里昂，我母親還在車裡等我，待會兒要去接受心理治療，那麼以後再見？」

    說到心理治療這個詞時候，丹尼爾特意加重語氣，似乎很反感去見心理諮詢師。

    蘇木丟下句「你等我一會兒」，隨即跑上樓去自己房間，很快又回來。

    將手裡的錢塞給丹尼爾：「這是你的分紅，還有退股的回報，總共一千美元。你父親出錢採購電腦，已經讓我很不好意思，收下這筆錢吧，我堅持……」

第98章又是一桶金

    丹尼爾真的走了。

    以後他會不會後悔退股的決定，現在誰也不知道，但這次他走的很乾脆，第二天就踏上前往紐約的飛機。

    臨走前給蘇木寄了一張明信片，暫時還沒送到他手裡，蘇木和剛認識不久的丹尼爾?布朗，在這兩個月時間裡，人生經過短暫交集之後，分道揚鑣繼續過上屬於彼此的生活。

    星期四這天上午，巴蒂斯圖塔老校長專門召集學校裡的學生們，大談關於校園霸凌問題，為了照顧那幾位女學生，沒有特意點出她們的名字，不過全校學生都知道校長在說誰。

    蘇木和丹尼爾之間的「緋聞」被澄清後，沒有人再提起，對蘇木丟過白眼的學生們，若無其事繼續學習和生活。

    被家裡和老校長逼著，以莫莉為首的幾位女學生，心不甘情不願地在週四這天下午放學後，站在班級門口攔住蘇木，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表示抱歉。

    他沒有做出回應，只是淡定告訴她們丹尼爾轉學的事，並且對她們說因為所謂的「玩笑話」，將直接影響到丹尼爾的一生……

    ……

    週五這天，查理老闆準備好了學校需要的貨物，蘇木跟李平安為了節省一點點運費，請門洛帕克高中一位保安幫忙，開車來回拉了好幾次，並且和李平安自己動手搬進學校教學樓。

    接下來的事不需要他們操心，等招聘到合格的老師後，自然會請人幫忙組裝好，蘇木覺得丹尼爾說得沒錯，他父親將錢捐給學校，就是學校的錢了，於是很「黑心」的將每台電腦利潤提高到八十美元，實際上並不算高，比市場上的零售價格便宜許多。

    當天下午很順利地拿到了錢，跟查理老闆結清費用後，蘇木賬戶裡多出四千二百美元，除去另外拿給丹尼爾的一千美元，以及付給門衛幫忙拉貨的費用，這單生意利潤高達四千一百美元左右。

    又來到那家中餐館慶祝，聽蘇木算完利潤後，李平安簡直被四千多美元「巨款」給嚇到！

    「我的媽呀，我爸開兩個月大貨車才能賺到這麼多錢，你這才用多久，做商人果然很賺錢！」

    蘇木目前蠻有錢，四千美元嚇不到他，開學那天，王凱直接從車窗甩出六千多美元，就跟扔廢紙一樣。

    暑假買彩票賺到十多萬美元，那是賭博贏來的錢，而這四千多美元是他自己賺回來的，意義不同，自然開心得很。

    搖頭告訴他：「如果不是丹尼爾退股，我給了他一千美元，這次利潤還會更高一些。商人有錢那還用你說，我們美國都是他們的，光靠上班掙的辛苦錢發財……太難啦。」

    「一千美元？你們不是還沒成立公司，哪裡值那麼多錢。」李平安此刻看蘇木的眼神就像在看傻子，一下子就多給了好幾百美元，他心疼。

    「這不一樣，假如不是丹尼爾讓他父親幫我忙，我能不能爭取到我們學校的訂單還不一定，應該給的。」

    李平安喝了口可樂，伸出筷子夾菜，嘴裡說道： 「可能是他父親想要避稅也說不定，剛捐完錢兒子就轉學，這回肯定心疼得要死。」

    蘇木笑道：「那沒關係，反正我因此獲利了，該算的還是要算清楚，這樣誰都不欠誰，就像我今天請你吃飯，你好意思不請回來？」

    「好意思，你現在有錢。」

    聽見這十分肯定的語氣，蘇木無言以對，憋了半天憋出句：「那是你臉皮厚。老闆，多少錢？」

    「哎，等等！我看你們點什麼菜……總共二十三刀。」

    中年華人老闆回道。

    面前這位飯店老闆，總能讓蘇木想起自己那位同樣開飯店的父親。

    現在自己也能賺錢，想到這裡蘇木就覺得開心，等到幾天後趣購超級市場開業，家人們的壓力應該可以小很多，如果到時候超級市場生意好，就可以告訴他們自己投資的事情了。

    付了錢騎自行車回去，李平安騎車載他，蘇木忽然開口問道：「我明天去其他學校找找生意，很多學校都沒開設電腦課程，應該能再賣出去一些，等到那些推銷員們想到這門生意，機會就會少許多。」

    「下周有空還要去註冊公司，丹尼爾讓我自己去找他家保姆喬西婭幫忙，他退股之後百分之五的股份沒人要，你有沒有想法？」

    能賺錢的機會誰不想要，開玩笑歸開玩笑，朋友之間吃吃喝喝沒關係，生意是大事。

    李平安毫不猶豫對他說：「百分之五的股份，退股就給了他那麼多錢，要投資好幾百美元，我可沒那麼多，這次出來就帶了五百多美元，花光我就回去。到時候你的公司缺人，僱傭我幫你打工？」

    小到不能再小的公司，兩人都沒覺得多重要。

    李平安沒答應，蘇木也不強求，這傢伙身上就那麼點錢，強行讓他投資，搞得好像坑他錢一樣。

    而且第一單生意成功，不代表接下來也能找到訂單，蘇木沒有多說，轉移話題：「行啊，來給我當推銷員，賣掉電腦給你提成。剛好我平時要上課，只有週末才能去其他學校問問，如果業績好，我這位大老闆還另外給你獎金！」

    「呸！還大老闆，就你這破自行車哪像大老闆？車胎是不是沒氣了，換你來載我……」

    三台電腦依然在蘇木房間裡。

    他沒時間、也沒錢招聘員工，暫時打算等等再說，先發展更有可能成功的電腦推銷生意。

    兩人各自洗完澡睡覺，蘇木睡床，李平安則打地舖，夜晚依舊挺熱，電風搧開了一整晚。

    搬那麼多台電腦累到了，週六這天早上蘇木難得睡懶覺，直到九點多鐘才醒來，地上這位還呼呼大睡。

    憋的不行，先去衛生間解決生理問題，下床才發現胳膊痠疼，肌肉可能拉傷，過兩天自然而然就能康復。

    換好衣服後叫醒李平安，十點多鐘一同出門吃了「早午餐」，這時候蹬著自行車，蘇木嘟囔道：

    「我們今天要加油啊，幫我想想哪裡需要電腦？大批量採購的那種，今天和明天一定要找到筆生意才行，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我們已經成年，反正白人分辨不出我們年齡。」

    「好的，老闆！我一定會加油的！」

    「 ……滾，別消遣我。」

    ……

第99章雙簧

    （數學課都忙看小說了，上章賺了三千一百多，查理老闆分二十美元，蘇木給出去一千多美元╮(╯▽╰)╭）

    ……

    創業總是辛苦的，尤其對於蘇木這樣沒有人際關係、沒有足夠資金的年輕人，更是難上加難。

    再加上和李平安都是黃種人面孔，接連問了三家企業，毫無收穫，中午在一家快餐店隨便吃了點，準備休息會兒再繼續。

    之所以能夠拿到門洛帕克私立高中的訂單，丹尼爾父親幫了大忙，先前就知道肯定很難推銷，但蘇木沒想到這麼難。

    去了兩家證券公司、一家小型銀行，平時工作中都需要用到私人電腦，可跟他們的經理商量後，對方卻不約而同一口回絕，半點採購電腦的意思都沒有。

    此刻，蘇木想到了問題出在哪裡。

    因為這些企業都有母公司，母公司直接就跟能供貨商源頭採購，而且光要電腦沒有用，還需要配套的軟件、數據處理器等等，他只是一位推銷電腦的小角色，也難怪對方不感興趣。

    紐約納斯達克股票交易所，早在1971年就開始採用實時電子報價系統，如今各大銀行也在採用電腦辦公，花旗銀行（英文名稱為：城市銀行）還由此引起了小規模的裁員風波，蘇木在報紙上看見過。

    這說明其實有市場，但蘇木推銷的方式不對，應該向他們推銷一整套完善的服務，而不僅僅只侷限在電腦。

    他想白了這點，隨即深嘆口氣，自言自語嘀咕說：「我什麼都不懂，實力不夠啊，這樣看來詹姆斯之前工作的那家公司，說不定以後能發展得很好… …」

    有需求就有市場，蘇木目前聽說的唯一一家企業級軟件公司，就是詹姆斯工作過的甲骨文。

    目前他思考這些問題的前提，都建立在「IT產業未來會很火爆」的基礎之上，逆向思考可能賺錢的行業。

    如同某個人知道未來電動汽車才是主流，自然而然就能想到那些製造電動汽車的公司，以後很可能賺到錢。

    既然結果已經注定，無論期間過程怎麼彎曲，都會往那個結果發展。

    對於蘇木而言，暑假時候從廣播裡收聽到的信息，就是他和別人「賽跑」期間的優勢，以前和同齡人相比，他站在靠後位置上，現在卻領先了一大截。

    如果蘇丁財是位超級富豪，以後矽谷可能會姓「蘇」，可惜他們沒錢，所以蘇木只好自己努力完成資本的原始積累……

    今天週六。

    許多公司都放假，學校裡也看不見幾個人，並不是推銷產品的好時間。

    等到一點多鐘，蘇木帶著李平安去了自己學習編程的那條街道，就靠近斯坦福大學，騎自行車累得滿頭大汗，為了省點打車費用，兩人輪流騎車載對方。

    站在名叫「超越夢想」的培訓班樓下，李平安擦掉腦門上的汗珠，好奇問道：「這裡會有人買電腦？」

    蘇木搖頭告訴他：「我也不清楚，但我們剛剛的推銷方式不行，必須要換一種，平時我就在這裡培訓，待會兒進去之後，你按照我教你的說。」

    「說什麼？」

    「你就告訴他……」

    **** **************************

    這些年，全球的程序員市場缺口相當大，為了爭搶出色人才，開出的工資越來越高。

    不少早期接觸編程的聰明人，放棄工作轉行開設培訓班，只要技術和環境不是太糟糕，總能招到不少學生。

    平時有三十多人，和蘇木在同一節課學習編程的人裡，他的年紀最小，老師抽空教授兩個小時，就能收到五千多美元學費。

    週末過來報名的學員數量最多，一上午時間已經有四位年輕人報名，這家培訓班老闆蓋爾，正興致勃勃忙著數錢。

    他總共在矽谷地區開了三家培訓班，早就不親自給學員們上課，在他培訓班裡學習的學生，一共有五百多人，還有比「超越夢想」更大的培訓班。

    這時候身材火爆的白人秘書走進來，告訴他說：「又有人來報名了，我們這裡老學員帶來的，老闆你有空嗎？」

    「來給我送錢，我當然有空，快請他們進來！」蓋爾老闆將錢放進抽屜裡，整理領帶時候說道，臉上笑容無比燦爛，八十年代初期的矽谷處處有機會，他也是因此發財的幸運兒之一。

    女祕書點頭，打開門對外面喊道：「請進吧，茶還是咖啡？」

    「紅茶，謝謝。」

    蘇木走進辦公室後，笑著對蓋爾說：「這位是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他也想學習編程，今天帶他來看看。」

    「十分歡迎，我們這裡還不錯對吧？沒人捨得租位置這麼好的辦公樓，我對衛生的要求總是很高……你好，稱呼我蓋爾就好。」

    站起來繞過辦公桌，分別和蘇木他們握手之後，又請他們坐下。

    蓋爾老闆深知服務態度很重要，對李平安熱情笑道：「既然你朋友在這裡學習，大概情況應該已經知道了，你之前學習過編程嗎？」

    「接觸過一些，但不太懂。 」

    「這樣啊，不過沒關係，只要十節課，你就會成為一位合格的程序員。我們這裡的老師，有很多都是斯坦福大學的教授，他們經驗豐富。」

    李平安點了點頭，「我可以看一看嗎？剛才見到有人正在上課，抱歉，我暫時不知道應該選擇哪一家培訓班。」

    「哈哈！猶豫的時候選我們絕對沒錯。」蓋爾老闆大笑道：「你可以隨便選擇一間教室，或者挑時間來免費聽一節課，我讓老師他們將課程變得簡易，每個人都能學會！」

    蘇木接口道：「好的，那我帶我朋友先去聽，待會兒再過來？」

    「OK，我的大門為你們敞開，最近報名還有優惠，十節課送一節，等於學費打了九折……」

    十多分鐘後，蘇木再次出現在這間辦公室裡，蓋爾老闆往後看了看，問他說：「你的那位朋友呢？還在聽課？」

    「不是，他已經走了，好像打算去其他地方學習。」

    蘇木臉色無奈，聳肩道：「因為覺得我們這裡的電腦太老舊，我朋友很喜歡那些老師的上課方式，但是其他培訓班的電腦更新。」

    「蓋文先生，最近我經常聽見有同學討論說，我們這裡的電腦太老，很多都是上一代配置，或許我也會跟他一起去其他地方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