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顧道長生 作者:睡覺會變白(已完成)

 
Babcorn 2018-2-12 16:08: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8 722550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6:48
第70章 亂初生(1)

     煉形期的本質,就是用天地靈氣沖刷身體,做到通脈通竅。放到武術層面,或許以前有些秘法,也能打開竅穴,但在今天就是痴人說夢。

    顧玙幫袁培基衝開了一處大竅,旁的不講,單氣血就盛了幾分。

    那貨心生感念,並且說到做到,很快把教案拿了過來。

    果然,裡面講的全是理論知識。顧玙為了這個,又在這兒呆了一天,才搞懂關於肌肉力量、控制和運動的原理,以及一些實用招數。

    他現在的身體素質遠超一般人,但氣力也不是無限的,倘若敵人眾多情況複雜,能省一分就是一分。

    而袁培基也沒懷疑,只當高手走基層,一時興起。

    兩天過後,顧玙便回到白城,繼續以往的修煉日子。每天清晨、正午、黃昏三時食氣,晚間制香,順便研究搏擊術。

    他根據自己的特點,鼓搗出一套更簡單更直接的技巧。而除了徒手,他對短棍的興趣也很大。

    這東西簡易方便,利於隱藏,堪比七種武器之首的折凳。

    顧玙托小齋找了塊木料,然後修成一根45釐米左右的短棍,劈、掃、撩、削,外加一個,刺。

    甭管對方什麼路數,什麼位置,我就用棍頭一點——倒像阿飛的劍一樣。

    總的來講,日子還算清靜,唯有袁培基不省心,三天兩頭跑來求教。後來讓顧玙收拾了一頓,這才算老實。

    說起來,在盛天——白城這片地界,有曾家、雷家和袁家的關係,足可保住平安。

    但他要的不是平安,是穩固。

    …………

    西南,蜀州,凃靈縣。

    此處是葛家村,蜀州千百個村子中的一個。沒什麼特色,祖祖輩輩靠農田吃飯,唯一值得說的,就是村子人口較多,為本縣第一。

    正是晚上,一片漆黑寂靜,沒有路燈,只各家的屋子裡才亮著微光。而在村民葛超的院子裡,卻是燈火通明,還有吹吹打打的嗩吶鑼鼓。

    葛超有一老母親,昨夜剛去了。老太太臨終前囑咐,不想屍骨不存,說白了,就是不願意火化。

    國家施行殯葬改革幾十年,到現在都沒完全解決土葬問題。在一些偏遠農村,土葬還非常盛行。

    葛超自然聽從,還請了兩位道士來做法事。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生,槍殊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叨命兒郎……」

    而此時,就在堂屋之內,那兩個道士正唸著《救苦往生咒》。這倆人一老一少,老的有七十多歲,鬚髮皆白。少的有十七八歲,雖然唸著經,表情卻很不耐。

    在他們前面,直戳戳的停著一口棺材,一位身穿壽衣的老太躺在裡面,面容安詳。

    過了半響,倆人念了數遍,終於睜開眼。小道士探頭瞅了瞅外面,抱怨道:「這人也太小氣了,連口飯都不給吃。」

    「或許人家忘了,不要嘀嘀咕咕的。」老道士訓了一句。

    「什麼忘了,我剛才明明看他去吃飯,就是存心的!」小道士不服。

    「唉……」

    師父想再訓,可見徒弟真的餓了,終究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外面。那葛超剛好經過,連忙過來問:「道長,怎麼了?」

    「呃,你家可有什麼吃的?」他面皮頗薄,有點難以啟齒。

    「哦,我差點忘了,對不住對不住!」

    葛超做恍然狀,連忙請倆人進屋,無非是白米飯,白菜豆腐之類的粗糙素食。小道士卻吃的很香,邊吃邊問:「師父,咱們這次能賺多少?」

    老道沒開口,只豎起一根手指。徒弟大為皺眉,嚷道:「才這麼點?他怎麼不多擺幾天?」

    「不許亂說,快吃!」

    老道生怕別人聽見,狠拍了下他的腦袋。

    按照傳統習俗,人死後本該停靈3-7天。但那幫人也自知不對,為了盡快土葬,就縮減成一天。

    可對道士來講,少一天就少一份錢。名門大派自然不在意,他們卻非常需要。

    倆人吃完了飯,又回到堂屋唸經,這《救苦往生咒》極長,要念七七四十九遍才行。小道士很不喜歡這份工作,唸著唸著就閉目低頭,竟似睡了。

    老道無奈,只得挪了挪身子,遮掩一二。

    就這麼守了一夜,次日清晨,葛老太出靈。一溜大車已經排好,最前是靈車,後面是拉孝子賢孫的,拉樂隊的,拉紙人紙馬的等等。

    「辛苦辛苦,一點小意思。」

    葛超攥著幾張紙幣,塞到老道手裡。他心中苦笑,還得行禮道:「謝謝居士。」

    等時辰正好,車隊出發,一路扔著紙錢,飄飄灑灑。那倆人卻蹬上一輛自行車,歪歪扭扭的朝反方向騎去。

    騎了半小時左右,就到了鎮郊,那裡立著一方小廟。

    一進的院子,斑駁的圍牆,都看不出原來顏色,木門也是破舊,上著一把大鎖。倆人下了車,小道士正要開鎖,卻猛地一失手。

    「嘩啷!」

    那自行車砸倒在地。老道也氣的直抖,弓著腰,咳得面色通紅。

    只見那牆體上,赫然畫著一個圈,中間則是個大大的,拆!

    「師父!師父!」

    小道士趕緊過去攙扶,又打開觀門。

    裡面就更加寒酸,大殿只一間屋子,供著道祖像。兩邊各有廂房,右側是臥室,左側是廚房,順帶一個廁所。

    話說這老道士姓李,為此間觀主,甭看落魄,祖上也曾闊過。

    南方以正一派為重,茅山是正一的分支,而茅山派又有一百零八個門派:上茅山三十六,下茅山七十二,還有二十四清堂和三鬼派等等。

    老道的門派就傳自下茅山。

    上茅山和下茅山還不一樣,前者修的是正道符籙,可驅使鬼神,呼風喚雨。後者修的是陰毒法術,極為詭異凶狠。

    不過到如今,此派也斷了不少傳承,只剩下幾種符術秘術,都存在老道的腦子裡。

    他在涂靈縣開觀二十年,生性清靜怯弱,只收了個孤兒徒弟,取名李肅純。像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別提道觀,連平民百姓都活得很苦。

    少有香火,更無供奉,靠著每月的政府津貼和偷偷摸摸的做法事,師徒才勉強度日。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6:48
第71章 亂初生(2)

     他們日子雖苦,但也能活下去。

    只是近來,鎮上要搞房產項目,開放商圈了一塊地,道觀就囊括其中。老道一生心血都在這裡,當然不肯搬。

    談了幾次沒談攏,人家也沒了性子,今天這個大大的拆,就是最後通牒。你可知道,開放商要圈地蓋樓,滿天神佛都沒個卵用!

    那老道本就身體不好,一氣之下更是虛弱,在床上躺了半天才緩過勁。他把李肅純叫到跟前,嘆道:「這觀怕是保不住了,師父沒本事,連個住處都給不了你。」

    「嗚嗚……您別這麼想,我從小就是您養大的……」

    小道士跳脫好動,對師父卻極為孺慕,眼淚立馬就下來了:「我們這是道觀,他們說拆就拆麼?」

    「唉,文物都保不住,道觀又怎麼樣?」

    老道愈加頹喪,道:「我有個朋友在城裡,你就轉到他的觀中,也好有個著落。」

    「您不走麼?」

    「我一把年紀了,不想動,也舍不得。」

    「那您留在這兒,萬一,萬一……」

    「呵呵,沒關係。」

    老道沙啞的笑了笑,勉強坐起身:「我這一派衰落到今天,只留下一些符法秘術。制符你已經掌握,剩下的我就一併傳給你。」

    「師父!」

    李肅純見他有交代後事的意思,連忙喚了聲。老道卻神色一板,喝道:「還不跪下!」

    「師父!」

    「跪下!」

    徒弟沒法,只得跪於床前。

    茅山派源於魏晉,屬變革時期。他們也是食氣,但除了把氣用於自身,還用於外物——符籙。這些符籙千奇百種,見效快,威力大,容易收割信眾。

    最初還是挺高大上的,如火雲、青冥、滅神這些高級符籙。後來靈氣衰退,又衍生了下茅山,不用靈氣,改用精血催發。

    檔次也變成了降蠱、鎮宅、淨衣這些lowB貨。

    「肅純,我現在傳你煉屍秘法,這是本派的看家本領,你聽好了!」

    「是!」

    小道士亦神態凜然。

    像這種真正的乾貨,歷代道門都是口口相傳,很少記於筆端。老道講了幾遍,便問:「記住了麼?」

    「記住了。」

    「那你說來。」

    當即,李肅純原原本本的重複了一遍,他聽一字不差,這才點點頭:「這秘法傳了幾百年,少有成功例子,到了今時今日,也不能任意嘗試……唉,算了,總之你當個念想,日後去了別處,也能記得自己出身下茅山。」

    「是!」

    李肅純咣咣磕頭。

    「咚咚咚!」

    正此時,外面有人叩門,徒弟過去一看,頓時面帶憤恨。對方正是開發商的一個經理,之前來過多次。

    那人直接進屋,見老道病仄仄的歪在床上,不禁道:「您這是何必呢?說句良心話,我們出的價算可以了,您拿著錢,帶著徒弟出去走走,或者找個道觀住下,不是挺好的麼?」

    「不用多說了,我絕不會搬的。」

    「外面的字你也看到了,真的沒商量?」

    「你們有什麼手段,儘管衝我來。」

    「那我也沒辦法了,明天見吧。」

    那人問了幾句,又匆匆離去。

    李肅純心中惶恐,百般勸說,怎奈老道決心已定。他這病已經很嚴重,不想寄人籬下,只要把徒弟打發出去,也就沒什麼留戀了。

    於是第二天清早,他就讓李肅純收拾行囊,去投奔那個朋友。

    …………

    「哎,聽說了麼?鎮上死人了,就觀裡那個老道。」

    「啊?好端端的怎麼就死了?」

    「還不是拆遷的事兒,擋著人家發財了。哎喲,說是大鏟車直接壓過去的,那個慘啊!」

    「那沒人管麼?」

    「誰管啊?他那徒弟要在,還能賠點錢,現在徒弟都跑了,這些錢,嘿嘿……」

    鎮子的街道上,兩個大媽正議論著最新話題。距她們不遠處,卻有一個穿便裝的年輕人微微聳動。

    這人正是李肅純。

    他原本要去城裡,可終究放心不下,又半途折返。等他趕到時,道觀已成了殘垣碎瓦,師父也不見蹤影。

    他心知凶多吉少,可又抱著微小的希望,直聽到旁人談論。

    一時間,李肅純悔恨交加,悔的是自己怯弱,沒強拉著師父一起走,恨的自然是那幫開發商。

    十七八歲的少年,慘遭親人枉死,難免情緒激盪,亦暗下決心:

    一定要為師父報仇!

    ……

    夜半,墳間。

    這是葛家村附近的一片樹林,裡面堆著十幾座墳頭,都是故去的老人不願火化,便埋在此處。

    這種陰森可怖的地方,白天都沒人來,何況是半夜。不過此時,李肅純卻拿著鐵鍬,奮力挖著墳土。

    「呼……」

    他挖了十來分鐘,便拄著鐵鍬暫歇,那墳已刨開大半,露出半具棺材。隨後又挖了一會,棺材全部顯現。

    他顫顫巍巍的啟開蓋子,只見葛老太躺在裡面,雖過去幾天,但並無腐臭。

    「天助我也!」

    李肅純又怕又喜,按煉屍術的說法,先要選一具命格屬陰,並在陰時死掉的屍體。他去葛家做法事,剛好知道老太的生辰八字。

    其次,這身體若迅速腐爛,那就是不合格;若放幾天不腐,那就是合格。

    他不敢多留,趕緊解下一個大編織袋,把屍體裝進去,又把墳頭埋好,抹去痕跡。之後,他駝著袋子回到一間矮房,這是租住的地方。

    「咣!」

    李肅純把門一鎖,撲通就坐在了地上,盜屍掘墓的恐懼感才湧上心頭。緩了半天,才起身打了盆清水,又將屍體平躺放好。

    看著這具屍體,他隱隱有些後悔,太衝動了!這煉屍術靠不靠譜還不知道呢。

    不過挖都挖了,後悔也沒啥用。他終究是干大事的,竟然神奇的平復,特淡定的扒掉壽衣。

    此刻的畫面極其詭異,陋室昏燈,一個年輕人拿著軟布,正為一具老太屍體細細擦拭。

    那葛老太的身形很小,死後更是抽縮,蠟黃色的干皮裹著骨頭,沒有一點肌肉。臉上是最好的,因為化著妝,而且嘴角微翹,似帶著絲笑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6:48
第72章 亂初生(3)

     下茅山煉屍術,第一是選屍,第二是洗屍。

    這兩個步驟之後,便要找一塊破敗之局埋好,在屍體的心口上放一陰八卦,以提升陰氣的聚集速度。

    之後每隔七天,在埋屍處燒一道煉屍符,並在正午殺一公雞,取血滴在土面。因為正午陽氣最重,而雞屬巽木,五更晨鳴而生發陽氣,是陰中生陽,陽中帶陰。所以雞血可消融陽氣,轉化陰氣。

    按此做來,滿七七四十九日,便可煉屍完成。

    那老道將全部積蓄交給了李肅純,還有一些符紙法具。他用這些錢租了間破房,每日省吃儉用,一心煉屍。

    這小子慘遭變故,倒把自己的潛質激發出來,可謂膽大心細,不失隱忍。

    如此過了四十九天,這日凌晨,朝陽未升。

    李肅純藉著微弱的天光,摸到了一處山坳中。只看那山嶺破碎,不成形態,另有一條小河直直流淌,此外便是光禿禿一片,不見起伏。

    而在山坳背面,黑洞洞陰壓壓的圈著一塊地方。這便是風水學上的破敗之局,即來龍(山嶺)為陰,去水為陰,左右無護衛者是也。

    李肅純到了埋屍地,什麼也沒做,只靜靜等候。

    待那黎明到來,初陽欲露,他才迅速將屍體挖出。接著取出符紙,咬破手指用自身精血畫了一道通靈符,燒之,並塞入屍體口中。

    搞定這一切,他才退後數步,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正如師父所言,這煉屍術幾百年沒人成功了,他也不曉得怎樣,只能賭一賭。

    「……」

    兩分鐘過去了,李肅純卻覺得格外漫長,額頭的汗珠滴到眼眉上,直若搖搖欲墜。

    「砰!」

    突然間,那屍體好像動了一下。他生怕是幻覺,連忙揉揉眼睛,再往坑中看去。

    「砰!」

    「砰!」

    果然,那死去一個多月的屍體竟在土坑中不斷抽動,發出沉悶的聲響。與此同時,李肅純也明顯感到,自己與屍體間多了層奇妙的聯繫。

    「成了!」

    他連忙唸咒,右手捏了個指訣,往前方一指:「起!」

    轟!

    那屍體直挺挺的就立了起來,塵土刷刷掉落。身形仍然矮小,皮色由蠟黃轉為灰白,手腳關節僵硬異常,而那指尖上,長著十根黑黝黝的指甲。

    「成了!成了!」

    「哈哈哈哈!師父,是你在天之靈保佑我麼?」

    李肅純先是狂笑,而後又大哭:「師父,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咱們說,一段歷史或一個時代的開啟,多是源於個體因素。而個體因素背後,又包含著方方面面的因果關係。

    李肅純是下茅山傳人,親人枉死,悲憤欲絕,這才想到煉屍。可如果早發生幾年,必然失敗,因為沒有陰氣。

    要知道,陰氣也是靈氣的變種。正趕上靈氣復甦的檔口,他誤打誤撞,反倒煉出了幾百年間第一具真正的,殭屍。

    …………

    夜,鎮郊。

    這一片正是新樓盤的工地,地基已然打好,開始往上砌築。各種建材堆得滿滿登登,只有兩處寬裕,一處擺放吊車,一處是工人住處。

    白板藍條的簡易房,拆卸方便,即住即走。六七間左右,每屋八人,都是燈火通亮,吵雜喧嚷。

    「四個二!」

    「倆貓!」

    「臥槽!這特麼也能管上!」

    「哈哈哈,給錢給錢!」

    一間屋子裡,有三個人正在打牌,一個光頭漢子贏了把大牌,樂得跟菊花似的。另倆人忍痛掏錢,而趁洗牌的功夫,一人忽問:「強哥,那老道隨便就給燒了,真的沒事兒麼?」

    「嗨!現在什麼年頭,還在乎一個老道?」

    這光頭就是開鏟車那位,毫不在意道:「再者說,咱們老闆可是厲害人物。你看看我,無非進去關兩天,不照樣沒事?」

    「那倒也是,來來!」

    當即話題揭過,幾人繼續打牌。

    又玩了幾把,那光頭似乎運氣不在,連連輸錢,忍不住把牌一摔,道:「等會兒,我撒泡尿去!」

    「強哥,你可別趁機跑了啊!」

    「就是,別一尿尿沒影了!」

    「滾犢子,我是那樣人麼?」

    光頭罵罵咧咧的到了外面,隨便找個牆角就開始方便。尿著尿著,忽覺背後一涼,一股陰森詭異的感覺籠罩全身。

    「噝!」

    他抖了個激靈,正要提褲子回屋,又覺肩膀一沉。藉著微弱的燈光,前方牆上竟然隱隱約約多出個影子。

    「誰?」

    光頭猛地轉身,頓時膽裂魂飛,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

    「啊!」

    屋內幾人正說笑著,聽到外面叫喊,急慌慌的跑出屋。大家找到牆角,一人看了眼,哇啦哇啦的就開始嘔吐。

    其他人也是寒毛卓豎,只見光頭倒在地上,胸口抓開,露著個碗大的血窟窿。

    ……

    涂靈縣,酒店。

    飯局剛散,一幫人歪歪倒倒的晃出來,大著舌頭客套送別。掰扯半天,才一撥一撥的上車走人。最後只剩下兩位,正是那個經理和公司副總。

    他們也上了車,往賓館開去。

    「這次辦的不錯,雖然有點小紕漏,但總的來說很好,趙董也很滿意。」

    「都是張總的功勞,我就是跑跑腿。」

    「呵,放心,等工程下來,少不了你的好處。」

    「謝謝張總!」

    倆人一坐進去,之前醉醺醺的樣子完全不見。那位副總是工程的負責人,經理則是嫡系。這次的項目很大,不僅包括住宅區,還有相應的商業和高新區,市裡都很重視。

    那賓館在縣城北面,條件極好,但位置較偏。開了一會,車就拐進了一處大院,院內有湖有樹,最裡邊便是賓館大樓。

    結果那車子剛進去,嘎的一聲,停了。

    「怎麼不動了?」副總問。

    「前面有個人。」司機道。

    副總掃了兩眼,道:「下去看看。」

    「好!」

    司機摔開車門就跑了過去,見那人全身蒙著黑布,頗為古怪,便道:「幹嘛的?讓一讓,擋道了!」

    「說你呢!你幹嘛的?」

    那人始終一言不發,司機不禁來氣,抬手就是一巴掌:「你特麼聽不懂人話是吧!」

    「啪!」

    這巴掌正好糊到臉上,那人紋絲不動。司機卻心裡一抖,從手上傳來的觸感知曉,對方的臉竟是僵硬如鐵,完全不像人的皮肉。

    他心中發毛,抬腿就要往回跑,結果後頸一涼,再無意識。

    …………

    大案!絕逼的大案!

    幾天之內,連死四人,其中一個還頗有身份,在全市商圈都赫赫有名。一時間,市裡的幹警系統全部行動,抽絲剝繭的想要捉住凶手。

    四個人,三個被挖心,一個被戳穿脖子,死狀慘不忍睹。現場並無目擊者,也沒有攝像頭拍到,最明顯的線索,就是傷口處有數道抓痕,像用利爪之類的東西行兇。

    如果是動物,那不太現實。

    如果是人拿著武器,那也不太可能,什麼武器能一下穿胸,並瞬間挖出心臟?

    如果是人本身,那更懸乎了!

    於是乎,此案的走向就變得非常古怪。西NS區連綿,邪異傳說眾多,當地的老百姓也耳熏目染。自有人提到巫術、蠱蟲等等,雖然被駁斥,可又找不到別的證據。

    所幸,那凶手沒有繼續殺人,似乎逃之夭夭。而此案的種種異常,也已上報高層,等待進一步研究。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6:48
第73章 觀心照己

     新朝立國九十年,一向以穩為先。

    西南五省有四億多人,蜀州只是小小一地。從外部看,這件事雖在網上傳播,但只是普通的殺人案,什麼挖心、抓痕之類的言論通通不見。

    但在內部,官方卻極為重視。因為他們採取受害者的血肉樣本,從中提煉出了一種很特別的東西:毒。

    先按下這邊不表,單說白城那裡。

    轉眼到了十月末,晚秋風涼。蛇咬人的餘波散淨,前陣子又迎來一陣旅遊高峰,直到最近才慢慢降溫。

    莫老道早就回蓮花山了,在這兒住了一個多月,也算心誠。可惜成分不好,一開始就是敵人,修的還是內丹。顧玙已經接受了小齋整理出的那套脈絡,內丹神馬的簡直是異端!

    所以沒什麼可談的,正應了那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

    方晴也上了高中,似乎一夜間懂事了不少,雖然成績一般,但也知道努力了。現在讀高中基本都能上大學,哪怕是三流的,出來也算個大學生。

    方叔兩口子也更加拚命,孩子的學費、找工作、買房、嫁妝等等,這一連串的成長,哪樣不得用錢?

    倒是顧玙,這段又賣了幾批醒神香,賺了幾萬塊。此外,由於跟雷子明的關係增進,雷老頭腆著大臉天天催貨。沒辦法,他只好做了一品必栗香。

    此香乃南朝方士所制,屬於藥香,味道沒什麼特點,就是可除惡氣。雷老頭拿到手時,還不怎麼滿意,結果熏了一週,只覺渾身清爽,毫無沉贅之感。

    丫這才知道,是必栗香的效用。

    當初曾奶奶求香,謝禮是一隻葫蘆玉香插,價值一萬。老頭卻不玩虛的,直接讓雷子明打了五萬塊。

    就這,人家還覺得少了,畢竟千金難買一健康。

    不過顧玙也接了,曾、雷、袁三家是他圈定的結交對象,何況正是用錢的時候,犯不著裝逼。

    這五萬塊加上之前的幾萬,將近有十萬出頭。他拿出兩萬給了方叔,也暫停了散戶訂單。

    幽谷,老樹。

    秋季的山中很是寒涼,谷內卻溫暖如初,老樹的枝葉仍然繁茂,沒有半點枯黃。對比四周的頹敗蒼涼,這裡就像一個不為人知的桃源鄉。

    顧玙就坐在樹下,一吞一吐的修習食氣。

    從他得到食氣法,就不斷的煉形凝神,煉形的效果很明顯,凝神就非常非常的緩慢。整整五個月,直到昨天,他終於覺得神識有那麼一絲跳動。

    當時就心有所感:今日必有收穫。

    「呼……」

    「呼……」

    他一下下的吞吐,濃郁的靈氣被吸入腹中,慢慢淬煉著自身形神。如此運氣周天,到例行結束時,沒有收功,而是試著調動神識,反觀自身。

    以往只是微微顫動的神識,今天卻有了變化,不情不願的活躍起來。緊跟著,就像有個放大鏡在意識中顯現,並且不斷拉近。

    那鏡下有方世界,從小變大,由模糊到清晰。

    神識神識,簡單說就是用意識去看,去掌控。而此刻,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身體內部。原以為會血肉淋淋,結果卻是炫彩斑斕:

    那就如一座瑰麗的宮殿,充滿了迷濛虛幻。丹田就是王座,陰陽交融的靈氣在其中纏繞游動,又通至周身經脈。

    王座之下,則是五個顏色不同的氣團,正是人體五臟。

    有道經云:「存想思念,令見五臟如懸磬(樂器),五色了了分明。」

    又有經曰:「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

    人體內自成五行,紅色為火,是心臟;黃色為土,是脾;白色為金,是肺;黑色為水,是腎;綠色為木,是肝。

    而丹田能融陰陽,這一套下來,真可自成天地。

    「……」

    良久良久,顧玙方睜開眼睛,卻又沉默不語。

    這一番觀心照己,對修行又有感觸。

    萬物有五行,靈氣含陰陽;人體有五臟,丹田融陰陽,這竟是一一對應的。所謂人仙,就是將「大天地」和「小天地」相通,純化、提升體內的能量,從而達到更高的生命層次。

    修仙,修的就是生命層次。

    ……

    夜,盛天。

    在江宅的飯廳裡,小齋正陪著父母吃一月一頓的團圓飯,桌子擺著魚香茄子煲,排骨藕湯,外加兩個青菜。

    仨人的吃相都很斯文,尤其是江爸江媽,簡直端莊有禮。老爸管文化這攤,老媽管教育這攤,職位都不低。

    通常家人吃飯,都是說說笑笑,這仨人卻很沉默,似乎沒什麼可聊。

    你想啊,女兒從小就在外面呆了七八年,接回來都上中學了,然後就忙著高考,更是不敢交流。好容易上了大學,人家不住校,不住家,直接租個房子獨住。

    所以滿打滿算,女兒在身邊的時間也沒多少。而且在父母眼裡,這孩子特嘚兒,說不出是什麼,反正跟別的孩子不一樣。

    搞到現在,老爸老媽總覺得有距離感,有生疏感,甚至有神秘感。

    仨人吃著吃著,江媽似受不了這種尷尬,開始挑話頭:「小齋,昨天又加班了麼?」

    「嗯,九點多才回家。」

    「你們現在忙什麼呢?怎麼老加班?」

    「手裡正好有個項目,人比較少,就累一點。」

    「哦,那忙完就能歇歇了吧?」

    「呃……」

    小齋眨了眨眼,那麼江湖的性子,面對父母時也不禁猶疑,道:「我正想跟你們說呢,我準備辭職了。」

    江媽筷子一頓,問:「找好下家了麼?」

    「不是跳槽,就是不愛幹了,想出去玩玩。」

    「胡鬧……」

    江爸聽了,頓時有些生氣,江媽踢了他一腳,笑道:「玩玩也行,正好出去放鬆放鬆。回來想找就找,不想找也沒關係,反正不缺那份工資。」

    「哼!」

    江爸輕哼了一聲,也沒追究,問:「打算去哪兒?」

    「先去江州那邊,這次挺久的,要走很多地方。」小齋道。

    「江州?」

    老媽想了想,忽問:「哎,小堇那孩子是不是在哪兒上學?」

    「對,今年應該大二了。」

    老爸點頭,囑咐道:「那你就順便看看小堇,你們也很長時間沒見了。」

    「呃,好吧。」

    小齋苦著臉,勉強應道。

    江小堇,是她二叔家的閨女,十九歲,可愛軟萌,活脫脫的無敵美(xiong)少(hai)女(zi)!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6:48
第74章 遠行前

     盛天,雨。

    這場雨不算大,淅淅瀝瀝的,澆在身上卻透出一股清寒,似在提醒著冬季即將到來。

    街道蕭素,行人奔走,顧玙坐在出租車裡,左邊是碩大的背包,前面是嘮嘮叨叨的老師傅。

    「小夥子,你這是旅遊剛回來啊?」

    「不是,正準備出去。」

    「哦,那你肯定往南邊走,去交州還是瓊州啊?」

    「江州。」

    「喲,我告訴你啊!江州比咱們這邊更冷,哪兒都沒暖氣,氣候還潮。我媳婦兒就是南方人,當初去她家裡,不怕你笑話,因為沒暖氣差點分手……你說也怪啊,南方人老以為北方人抗凍,其實都是裝備好……」

    「……」

    顧玙無語,叨逼叨叨逼叨個沒完,還不好意思不回話,只盼著快點到地方。

    話說倆人為了這次遠行,都做了很充足的準備,今天便是出發的日子。傍晚的火車,現在是中午,還有四五個小時。

    這天陰冷冷的,總不能在外面逛蕩,於是小齋就給了個地址,她家的。

    一個辣樣的女孩子,主動邀請,還說要親自下廚,準備午飯,這意味著什麼?

    這什麼也不意味!

    雖說談戀愛哪會,顧玙在女朋友家裡放飛過子孫,但現在不一樣,他和小齋是純潔的革命友誼,境界高到沒邊兒,那叫一肝(gan)膽(chai)相(lie)照(huo)。

    今天的路況不錯,約莫十幾分鐘後,車子就停在了小區外面。他跟著一個住戶進院,找到5號樓,乘電梯上去。

    「咚咚咚!」

    他敲了幾聲,門打開,卻不見人影。正奇怪間,忽然一個蛇頭探了出來,得得瑟瑟的吐舌頭。

    好嘛!

    顧玙一瞧,那蛇就盤在門鎖上,尾巴緊緊的纏住把手,隨著尾巴一拉一收,門鎖也一開一關。

    「小青,拿雙拖鞋!」

    此時,廚房裡又傳出一個聲音。那蛇聽了,哧溜滑到地上,到鞋架前尾巴一卷,就挑了雙嶄新的男士拖鞋。

    「……」

    顧玙狂汗,進屋就問:「你養的是蛇還是狗啊?」

    「狗可不中用,又吵又麻煩。」

    小齋繫著圍裙,趿拉趿拉的走出來,手裡還端著盤菜,道:「那邊洗手,這邊吃飯,背包放哪兒。」

    「哦……」

    他頭一次來,怎麼著也得有禮有節,一切聽主人安排。

    而他邁入正廳,不由四處打量,這房子的面積很大,設計的空間感也很好。就是那種,刷!心胸豁然開朗的敢腳。

    稍作收拾,四道素菜已經擺上了桌,小齋又問:「喝酒麼?」

    「喝點也行,度數別太高。」

    「那就清酒?」

    「可以。」

    她跑到吧檯,拎了瓶度數較低的清酒,手指一擰,嘎嘣就開了。倆人對坐,各拿著一隻小酒盅,像模像樣的自我祝福:

    「一路順風!」

    「旅途愉快!」

    「噹!」

    那酒盅一碰,齊齊下肚。而顧玙夾了口菜,品了品道:「嗯,炸醬麵好吃,這個更好吃。」

    「會說話,再幹一個!」小齋倒酒。

    「呵……」

    他失笑,又陪著喝了一盅,問:「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挺愛喝的?」

    「我只喜歡在家喝。」

    她倒上第三盅,笑道:「自己喝,跟你喝,都喜歡。」

    「噹!」

    這兩個貨剛上桌,咔咔就喝了三輪。

    其實很神奇,無論在他家,還是在她家,倆人都沒有不自然。今天也如此,吃吃喝喝,說說聊聊,話題自然引到這次出行。

    「……神霄派中期,最出彩的就是薩守堅。據說這人跟王文卿、林靈素、張繼先(龍虎山天師)都學過道術,一是咒棗術,一是五明降鬼扇,一是雷法。咒棗能治病救人,雷法能滅邪除妖、祈晴禱雨;五明降鬼扇能起死回生。後來薩守堅到處傳道,又分衍成西河派和天山派。而王文卿、林靈素一脈,現在只剩下穹窿山派和玉真派,但玉真派查不到資料。

    所以我們這次的路線,先到江州的穹窿山,再到蜀州的西河派,然後看情況,也可能去天山。」小齋簡單介紹了一番。

    「神霄開宗立派,張繼先也出力不少,而且龍虎山也有雷法,要不要去看看?」顧玙問道。

    她想了想,道:「暫時不行,畢竟是天師道祖庭,打起來太麻煩。」

    「那倒也是。」

    得,倆人心裡門清,這就不是能和平解決的事兒。

    除了這三個地點,另有四處,分別是潛州的天柱山,樂州的峨眉,石門的壺瓶,濟州的王屋。這些是初步懷疑的靈氣復甦點,需要查看一下。

    總之呢,從江南到西南,再到西北,再回中原,足足近萬公里。

    大工程啊!

    倆人磨磨蹭蹭的吃完了飯,又一塊刷碗。小齋帶他看了一圈,就坐在書房閒聊,還有三個多小時呢,真是一點不急。

    而顧玙忽想起一事,道:「對了,我現在能內視了。」

    「什麼感覺?」姑娘也很興奮。

    「我觀身體內部,竟然是一團團氣組成的,跟現代醫學完全不同。五臟是五種顏色的氣團,丹田也是陰陽二氣交融,經脈變成了走廊,氣血就在走廊中運行……整個身體就像座大工廠,各司其職,我現在算懂了一些食氣的奧妙。」

    「……」

    小齋似有所觸動,思索了半響,隨即又問:「那你能外放麼?」

    「還沒試過。」

    「那來試試!」她一聽就站起身。

    「你走遠些。」

    顧玙跟她說這個,就正有此意,見對方出了書房,便閉上眼。

    這比內視更費勁,幾乎堪堪調動,使得神識向外界掃去。他的感覺也很奇妙,就像多了雙眼睛懸在頭頂,生澀的看向四周。

    不過視野非常狹小,只有身邊的一個圓形區域,餘下都是黑霧。

    「感受不到,近一點。」

    「沙沙。」

    那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還是不行,再近點。」

    「沙沙!」

    「再近點。」

    「呼……」

    顧玙臉上一癢,頓時嚇了一跳。只「見」小齋彎著腰,就戳在自己跟前,那張臉純粹的近乎透明,氣息悠長,帶著濕濕的溫潤。

    而眼中,卻是一副「來啊來啊,姐在調戲你」的德行。

    「退後!退後!」

    顧玙立馬認慫,待試驗結束,沒好氣道:「我勉強能做到,就是很消耗精神,覆蓋範圍是三米左右。」

    「三米?」

    小齋琢磨了一下,搖頭道:「範圍太小了,我們憑感應就足夠,暫時用不到。」

    「那你是什麼感覺?」他也好奇。

    「就像被人窺視,從裡到外都真真切切,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再具體點呢?」

    「就是上自習,班主任突然出現在後窗口。」

    「噝!」

    顧玙秒懂,那何止是不舒服,簡直太尼瑪嚇人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6:49
第75章 雌雄雙煞

     盛天有東南西北四個火車站,北站和南站是核心樞紐,幾乎連通了關內外的所有交通要地。

    傍晚時分,倆人趕到了北站,過安檢時,小齋在前,顧玙在後。

    她把包扔上傳送帶,小手在背後晃了晃,顧玙神識一動,就沖那個可憐的安檢員妹子射了一波。

    「請大家排好隊,依次過……」

    那妹子拿著探測器,正要往小齋身上掃,忽然心頭一悸,生出一種極為難受的感覺。她皺著眉,手裡隨便一劃,某位乘客就蹭了過去。

    而下一秒,那種感覺又瞬間消失,真是古怪的很。

    「唉,可能昨天沒睡好。」

    妹子心中暗道,對著顧玙認認真真的掃了一圈,見警報沒響,才讓其通過。

    「……」

    那倆貨心照不宣,抿著嘴拎包走人。

    裡面的候車廳空間極廣,高高的半球天棚,橫豎交叉的支架,獨特的結構顯出一股穹頂般的大氣。

    每個檢票口前都坐滿了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陷在無比的雜亂聲中。

    他們找了一圈沒有座位,索性在外圍站著。倆人都背著大包,裝束利落,四條大長腿一戳,可謂盤正條順,引得旁人頻頻打量。

    這趟車是普通特快,要十幾個小時,明天清晨抵達。稍等了一會,就聽廣播喊著:「從盛天到江州的xxx次列車開始檢票了……」

    「走吧!」

    顧玙招呼一聲,便跟在隊伍後面,檢票進站。

    因為路線很長,乘客非常多,月台上擠滿了人。他們是12號車廂,四人座,自己坐一邊,對面是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妻。

    「讓一讓!讓一讓!」

    「哎,踩著我腳了,你倒是走啊!」

    「那個包幫我放一下……誒,謝謝啊!」

    車廂內鬧哄哄了好一陣,直到列車開動,才稍稍停歇。

    顧玙和小齋的交流頓時減少,周圍全是人,聊不得什麼事情,而說些家長裡短,又不是那種碎嘴屬性。

    乾脆,他們齊刷刷的往後一靠,各自閉目休息。

    「……」

    那老兩口很是奇怪,這對年輕人的相貌十分出眾,看著就很養眼。路途漫長,沒事還想談談天,結果性子倒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敢腳。

    「轟隆!」

    「轟隆!」

    火車很快出了盛天地界,速度也漸漸加快,發出一種特別的響動。這大概是老百姓最熟悉的聲音之一,千千萬萬的人們,或回家,或上學,或出差,或尋找,或失落……各有各的故事,都在這聲音陪伴之下。

    當然,還有「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八寶粥」的標配叫賣。

    就在這吵雜又和諧的氛圍中,夜幕悄悄降臨。窗外看不見城市,只一片蒼涼荒蕪,車廂內的燈光亮起,映著黯淡的影子。

    枯坐了幾個小時,疲憊感自然湧出,乘客安靜,面色倦怠。對面的老爺子貌似餓了,摸出一袋花生米,就著啤酒、滷蛋吃著。

    「嘎!」

    「嗤!」

    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列車停下,卻是到了一處小站。乘務員守在門口喊,「停車五分鐘,想透透氣的盡快,不要耽誤!」

    「下去抽根菸。」

    「幫我帶個茶蛋。」

    「包看好啊!」

    一陣七嘴八舌,不少老爺們下去透氣,隨即又上來一群人。

    「哎!」

    顧玙拿著水瓶,正無聊的瞧向外面,忽被小齋捅了捅。他一扭頭,就看著一個平頭哥們走進車廂,手裡還拎著包。

    這人很普通,就是包有點奇怪:體積特大,也很鼓,但拎的感覺卻是,呃,輕飄飄的。

    而緊跟著,後面又進來一位,矮小精瘦,目光閃爍。他們似乎不認識,一前一後守在了車廂兩頭。

    「……」

    顧玙和小齋對視一眼,同時聳了聳肩。

    …………

    「轟隆!」

    「轟隆!」

    時已深夜,列車繼續前行。在車上過夜是最難熬的,甭管你是硬座還是臥鋪。絕大部分的乘客都昏昏欲睡,只有少數人還在玩手機。

    待一位乘務員例行巡查之後,平頭男和矮個子忽然起身。

    平頭男站在行李架下,將自己的大包拉開,裡面竟然是空的,只有幾疊廢報紙。他早看好了目標,左手一伸,就把不遠處的一個小背包拽了過來,又迅速塞進空包。

    擱他們的行話,這叫「抽芯兒」。

    相比之下,矮個子就極具技術含量。這哥們很自然的走在過道上,每路過一個目標,手只要微微一劃,就有手機、錢包掉落。

    而他往身上一抹,東西就消失不見。至於那些乘客,還在搖搖晃晃,全然不知。

    用行話講,這叫「摳死倒。」

    話說任何行業都分等級,用手偷是初級,用刀片就是高手。當然還有更吊的,比如扒車皮的飛賊,那算業內巨擘。

    像這種火車扒手,通常會買一張短途票,搞定後麻溜閃人。他們都是老手,懂得取捨,偷了幾人就立馬掉頭,想躲去別的車廂。

    結果矮個子剛走兩步,似一個細小的東西破空打來,他就覺得右膝窩一痛,撲通就跪了下去。

    「艹!」

    他暗罵一句,掙紮著起身,但後背又是一痛,整個人往前撲倒,正撲在一個乘客腿上。

    「呼……唔……誰誰?」

    那胖子正仰頭打呼嚕,激靈一下就睜開眼,然後就看見一個男人埋首胯間……

    「你要幹什麼?」胖子失聲尖叫。

    平頭男見狀不妙,轉身就要跑,結果更慘,直接pia在了過道上。

    「怎麼回事?」

    「有人打架麼?」

    眾人紛紛驚醒,探頭探腦的各種懵逼。有個妹子眼尖,忽指著矮個子叫道:「小偷!」

    乘客們一瞧,果然,那人腰間露出了三部手機。好嘛,車廂內的氣氛瞬間沸騰。

    「這不我的手機麼?」

    「臥槽,我錢包也沒了!」

    「叫乘警!叫乘警!」

    「快把他們按住,千萬別跑了!」

    亂糟糟了半天,乘警趕了過來,由於證據確鑿,立即聯繫前方站點,準備押送拘留。乘務長也跑到車廂,道歉並安慰了一番,隨後問:「剛才誰發現的小偷?」

    刷!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胖子。

    「不是,我,我……」那胖子汗都下來了。

    「感謝你啊,謝謝!能不能留個姓名和電話,一定要宣傳表揚!」乘務長可不管,上去就握住手。

    「年輕人真不錯,還好沒丟啥東西。」

    那老兩口也瞧著熱鬧,老爺子圍觀的心滿意足,回頭剛想繼續整點,人忽地一蒙:「哎,我花生米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6:51
第76章 江小堇

     天放亮的時候,顧玙還是買了一袋花生米和吃食,假請實還的跟老爺子嘮了嘮。老兩口家在盛天,兒子在江州落戶,媳婦剛生了孩子,他們就來探望。

    他倒沒有多說,只道來此旅遊,人家卻笑得意味深長——在彼此眼裡,面前的這對都很搭調。

    約莫六點多鐘,列車抵達,四人揮手作別。顧玙和小齋出了站口,一股南方特有的濕冷氣息瞬間襲來,吹在臉上又涼又黏。

    「你妹妹可以啊,真的沒來接站。」

    他轉圈看了看,不由吐槽道。

    「她要麼在睡覺,要麼剛出夜店。」

    小齋也頭疼,道:「我二叔經商,從小就沒管過,一直嬌生慣養。我們小時候一起玩,現在不怎麼聯繫。」

    「那你們約時間了麼?」

    「晚上,她請客。」

    說著,倆人就叫了輛出租,直奔預訂的酒店。兩間房,各自安頓,中午又一塊出去逛了逛。

    江州的規模不大,但經濟極其發達,再加上深厚的人文底蘊,可謂光環加身。城區規劃也是老舊交雜,老區內小橋流水,新區內高樓大廈,完美相融。

    那穹窿山就在西郊,二十公里的路程,海拔三百多米,為太湖東岸群山之冠。穹窿山派的初祖施亮生,本為明末人,據傳得了神霄派的雷法。

    有書記載:「其移往穹窿山,即茅君故宮……鼎新之。」

    這個「鼎新之」特有意思,山上本來有座道觀,供奉的是三茅真君(茅山派道祖)。不過施亮生到了之後,就把茅山弟子攆了出去,自己開創了穹窿山派,並將道觀擴建,改作上真觀。

    要知道,茅山和神霄都屬正一,內部還互相傾軋,可見當時風氣。

    之後,施亮生傳弟子胡德果,胡德果傳潘元珪,該派達到鼎盛,執東南道門之牛耳。直到百年前一場大火,燒了多半建築,該派才一蹶不振。

    如今這上真觀,都是現代重建的。

    而那倆人在外面溜了半天,吃吃喝喝,玩玩鬧鬧,還真像一對旅遊的小情侶。

    轉眼到了傍晚,松鶴樓。

    這是江州最著名的飯店之一,位於老城的步行街上。樓內的裝潢很有特色,大局、細處都透著一種古典風韻。

    顧玙和小齋坐在一處,桌面空空蕩蕩,只留著一壺清茶。他們的心思亦不在此,正商量明天的行動。

    「你見了那傳人,打算怎麼說?」他問道。

    「直接說,這種事越簡單越好。」

    她喝了口茶,又道:「何況我們不一定能找到,雖然有傳人活著,但資料太少了。」

    「那問問你妹,她可能瞭解一些。」

    「別了,她寧願一個月不泡吧都不願爬山。」

    小齋說完,忽地一招手,喚道:「小堇!」

    顧玙順著看去,只見一個同樣高挑的妹子晃了進來,上身是短款的小皮衣,下身是那種帶破洞的牛仔褲,踩著鯊魚嘴一樣的靴子。

    她咔噠咔噠的走到跟前,小包一甩,就歪在了對面,咧開嘴道:「喲,姐,終於肯帶男生出來了!眼光不錯嘛,顏值滿分。」

    「你好,我是顧玙,小齋的朋友。」那貨起身招呼。

    「朋友?」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故意問:「朋友也分好幾種呢,你算哪一種?」

    「呵,這個我比你還想知道。」他趁機撩了一句。

    「……」

    緊跟著,他們同時瞧向某人,人家一臉淡定的喝著茶水。

    切!江小堇頓感無趣,又道:「你肯定比我大,我就叫你哥了。你也是盛天的麼?」

    「算是吧,家在白城。」

    「沒聽過,你做什麼的?」

    「做微商的。」他一本正經。

    「噗!」

    小妹(yi)子噴了,剛要開口吐槽,就被姐姐堵住,「點菜吧。」

    「不是,這年頭連男的都能賣……」她比比劃劃的還想說。

    「我說點菜!」小齋笑道。

    噝!

    姐姐笑的明明很好看,那孩子卻激靈一個冷顫,似乎想起童年時被支配的恐怖,老老實實的拽過菜譜。

    她低頭翻看,整張臉就呈現出來,五官倒也精緻,就是有好多斑點,破壞了美感。而且妝色太濃,顯得非常俗豔。

    略翻了幾頁,她叫過服務生,道:「一個松鼠鱖魚,一個清溜蝦仁,一個響油鱔糊,一個銀魚蓴菜湯,一個筍醃鮮……就這些。」

    松鶴樓的菜可不便宜,松鼠鱖魚168,清溜蝦仁118,依次不等。

    小姑娘特大方,三熱三冷,一水的招牌席面,隨後又問:「姐,我記著你上班呢,怎麼突然出來了?」

    「辭職了。」

    「哇,厲害!」

    她情緒是一陣一陣的,立馬又嗨了,道:「我一直想著不上學了,就是不敢,你說辭就辭了,厲害厲害!」

    「你跟二叔說說,指不定就同意了。」

    「別坑我,我就這麼身堅智殘的活著挺好。」

    「呵,今天有課麼?」

    「有啊,不過昨天嗨到太晚,沒愛去。」

    姊妹倆聊了一會,顧玙在旁邊也看出來了。

    小齋嘴上說的淡,其實對妹妹還是挺包容,挺寵的。她性子一直很隨意,只有面對家人的時候,才能顯出一絲煙火味。

    不多時,飯菜上來,顧玙嘗了嘗,果然味道極佳。

    八點鐘的時候,三人吃完了飯,共一千多塊。江小堇倍兒都不打,直接手機支付,邊走邊嘮叨:「今天確實有事,我一姐妹兒被甩了,我得去三陪,明天再帶你們好好玩玩。」

    「那個顧什麼的哥,你聽好了啊!我姐能帶你出來,說明你有一定希望了,繼續努力,我看好你喲!」

    她走到一輛紅色SUV旁,剛打開車門,手機忽然響了。

    摸出來一接,頓時變了臉色:「什麼?那個王八蛋還敢找你麻煩?……你特麼傻啊,不會躲著點麼……行了行了,我這就過去,你呆著別動!」

    她罵罵咧咧的坐上車,好像真挺急的,連招呼都沒打就走了。

    倆人戳在原地,頓時有種保姆的即視感,顧玙笑問:「跟著麼?」

    「跟吧……」小齋嘆了口氣。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6:51
第77章 頭疼的小姨子

     「曼曼,我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好曼曼,我的心思你還不知道麼,自始自終只有你一個。」

    「我跟她真的沒關係,前幾天說分手也是一時氣話,我真心求你原諒!」

    江州大學附近的一家小店裡,一個面皮乾淨的男生捧著玫瑰花,死乞白賴的糾纏一個女生。那女生叫王曼曼,身量不高,比例卻很好,長的圓潤白嫩,胸部也很有料。

    老司機都曉得,這樣的女生愛愛起來最舒服,簡直爆漿牛肉丸。

    不過此刻,她卻氣得滿臉通紅,怒道:「楊光,你說這話還有良心麼?是誰挎著那女人在我面前走來走去?是誰跟我說的分手?現在人家把你甩了,你就回來找我?」

    「曼曼,我是一時糊塗,你還不瞭解我麼,就是愛玩了點,心一直在你這裡的。」

    那哥們臉皮厚的厲害,仍然嘻嘻哈哈的往上湊。王曼曼不想當眾撕比,抬腳就要出去,結果被他擋住。

    「你讓開!」

    「我不讓!」

    「讓開!」

    「曼曼,我真知道錯了!」

    那哥們特光棍,乾脆單膝跪地,舉著玫瑰花道:「你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你……」

    那妹子本就軟軟的,不會講狠話,這會更是渾身直抖。而店裡還有幾個吃瓜群眾,瞎特麼起鬨:

    「原諒他吧,人家都跪下了。」

    「就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直接開房去吧!」

    楊光抿著嘴,暗自得意,他就掐准了女朋友的性格,才挑這樣一種方式。眼瞅著逼宮成功,忽聽外面一陣發動機的聲音。

    「轟轟!」

    「咣當!」

    店門被摔開,江小堇跟風一樣捲了進來,咔咔就是一頓扁踹。

    「去你媽的,也不照照鏡子,還敢騷擾我們曼曼!」

    「哎哎,我艹!」

    楊光措手不及,被蹬倒在地。

    對方一腳接著一腳,那靴子跟又長又硬,懟的是欲仙欲死。

    那玫瑰花甩的零零碎碎,他連滾帶爬的站起身,又竄出門外,指著小堇道:「行,你有種,給我等著!」

    「等你MLGB,滾!」她操起一把椅子就要砸。

    那哥們不敢久留,踉蹌遁走。

    旁人已經嚇傻了,關外女漢子的屬性頂天立地,閃閃發光。王曼曼更是目瞪口呆,半響才道:「堇堇,你好厲害啊!」

    「不是我厲害,是你太慫,姑娘們要是都硬氣一點,這世上的渣男得少一半。」

    她把花踢到一邊,道:「行了,快走吧,保不齊那孫子找人。」

    說著,倆姑娘上了車,準備去小堇的出租屋避一避。結果剛拐過一條街,就發現後面有車跟著。

    「來的倒快!」

    她瞄了眼後視鏡,猛踩油門,想要擺脫。不過對方也很老練,緊咬著不放,如此追逐了兩條街道,行到一僻靜處,前方忽然又鑽出一輛車,嘎吱攔住。

    她沒辦法,只得停在路中。

    那兩輛車下來五六個人,其中就有楊光。他也是運氣,正好一幫哥們在附近吃飯,一個電話就叫來助陣。

    「堇堇,怎麼辦啊?」

    王曼曼揪著閨蜜的衣服,心都快跳出來了。

    「你偷偷報警,我去拖延時間。」

    江小堇雖然衝動,腦子倒還好使,囑咐完就下了車。

    「喲,有膽子!我正琢磨要不要把你那破車砸了呢!」楊光的身上還很疼,哧牙咧嘴的又想耍派頭,顯得非常滑稽。

    「哈,我打人頂多批評教育,你砸車可要拘留的。」

    小堇特鄙視,嗤道:「別看了幾部古惑仔就裝流氓,我今天就站這了,你能把我怎麼著?」

    「……」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人家說的沒錯,這幫都是大學生,有本地有外地,腦袋一時發熱給截住了,可然後咧?

    楊光卻轉了轉眼珠,及時帶節奏:「別拿話堵我們,你憑白踢了我一頓,就想這麼走了?沒那麼容易!」

    他又回頭,道:「哥幾個壓陣就行,有事我擔著。」

    擦!

    小堇心道不妙,她確實在堵他們,但是高估了對方的節操。果然,那些幫手一聽,面色立時放鬆。

    「剛才讓你偷襲得手,現在可沒那麼走運。」

    楊光捏著拳頭,笑道:「不過你放心,我有分寸。就像你說的,頂多批評教育,大不了賠點醫藥費。」

    完了完了完了……

    栽了栽了栽了……

    小堇看著他一步步湊近,暗叫苦逼,自己又不會功夫,怎麼肛得過一個老爺們?她油然生出一股悔意:唉,剛才不衝動就好了,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冷靜。

    呵呵噠!

    這話若是讓老姐聽到,准保嗤之以鼻。從小到大多少次了,惹禍,後悔,再惹禍,再後悔……熊孩子之所以熊,就因為屢教不改!

    「之前不是挺囂張麼,怎麼慫了?現在求我還來得及。」

    楊光走到跟前,各種嘲諷。

    小堇盯著他,手特自然的摸進衣兜,那裡面有串鑰匙,鑰匙上有把小剪刀。如果真打起來,她就準備捅人了。

    「嘿嘿!」

    楊光真是爛到家那種,手一抬,就要往臉上扇。後面那幾位有的叫好,有的皺眉,不過也沒阻止。

    「唔……」

    王曼曼在車裡捂著嘴,更不知如何是好,眼瞅著巴掌要扇出去,忽聽:

    「啪!」

    似從遠處飛來一個東西,不偏不倚,正砸到楊光臉上。丫被一股大力擊中,整個人都被掀起,像條鹹魚似的橫在半空。

    他連慘叫都沒叫出來,狠狠的摔在地上,竟然昏了過去。

    「阿光!阿光!」

    「誰特麼幹的?站出來!」

    場面瞬間混亂,有的去看楊光,有的踅摸凶手,一片吵嚷。小堇眼睛最尖,又蹦又跳的喊:「姐,姐!」

    嗯?

    眾人循聲瞧去,只見車輛後面,不知何時多了兩位。因為背著光,看不清面目,都是高高瘦瘦的,似立著兩個影子。

    肯定是一夥的!那幾人對視一眼,有點埋怨楊光,都這地步了,不打也得打。

    「一起上!」

    五人呼啦啦的衝過去,沒什麼章法,就仗著人多一通亂揍。

    而對面,其中一個影子踏出光圈,像道法幻化般顯出了面孔,正是顧玙。他手裡拎著根樹枝,這是剛在路邊撿的。

    「小子,你自找的!」

    一人沖的最快,揮拳就擊向面門。顧玙手一抬,一落,就敲在他頭頂。

    「啊!」

    那人的拳頭還在半路,就莫名其妙挨了一下,簡直又傻又疼。

    緊跟著,顧玙避過另一位的腳踹,樹枝往前一點,那位也捂著胸口懷疑人生。

    「啪!」

    「哎喲!」

    只見他閒庭信步,遊走其間,就像打地鼠一樣敲來敲去。明明看著很慢,卻偏偏躲閃不掉。

    「啊!」

    「我艹,你特麼……哎喲!」

    這幫人一窩蜂的沖上去,又一窩蜂的抱頭鼠竄。最後,一哥們學乖了,摟著腦袋一蹲,叫道:「哥,哥,別打了!別打了!」

    旁人一瞧,也急慌慌的蹲下,紛紛告饒:

    「大哥,別打了!太特麼疼了!」

    「大哥,我們服了,服了!」

    顧玙這才收手,問:「服了怎麼辦?」

    有機靈的立馬道:「咱,咱們絕不找她麻煩,以後退避三舍,有她的地方肯定不出現!」

    「走吧。」他揮了揮樹枝。

    「誒,謝謝大哥!」

    「謝謝!」

    那幫傢伙架起楊光,麻溜閃人。

    王曼曼見他們離開,才跑下車,拽著閨蜜道:「小堇,你沒事吧?我都嚇死了!」

    「沒事沒事,那渣男不敢纏著你了,放心。」

    小堇拍了拍她,隨即轉頭,向著倆人跑過去。她知道會被罵,所以沒招呼姐姐,直接跑到顧玙跟前:

    「哇,姐夫,你太厲害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6:51
第78章 穹窿山

     這一聲姐夫,叫的顧玙心驚膽顫。

    他下意識的扭頭,見小齋面色如水,不知是喜是厭,忙道:「別,叫哥就行。我們找了你半天,那幫人到底怎麼回事?」

    「還不是碰上個渣男,非纏著我們家曼曼,我就踹了他一頓……」

    小堇挑挑揀揀的說明,又拉過王曼曼為倆人介紹。

    顧玙一聽,好嘛!妥妥是個混世魔王的性子,還是管吃不管埋那種。他愛屋及烏,難免嘮叨了幾句:「以後別這麼衝動,你們都是學生,真鬧大了怎麼收場?」

    「哎呀哎呀,知道了!」

    小堇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這才應和一二,隨即又問:「哥,你是不是學過功夫啊?」

    「算是吧。」

    「哇,那你一個能打幾個?」

    「看情況,這東西不確定。」

    「那,那你會使劍法麼?對了,你剛才拿著根樹枝,那是什麼招數?」

    她確實很感興趣,巴拉巴拉的問個不停,某人也敷衍應對。正此時,王曼曼忽然插了一句:「堇堇,警察一會就來了,咱們怎麼說啊?」

    「啊,差點忘了!」

    小堇一拍腦門,還蠻有擔當的樣子,道:「我們就在這等著,跟他們好好解釋,應該沒事。姐,你們先回去吧。」

    「也好。」

    小齋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笑道:「對了,你晚上來我這兒。」

    「姐姐!」

    「好姐姐!」

    那丫頭頓時苦逼,各種賣萌裝可憐。小齋懶得理,拉著顧玙閃人。

    直到他們離開,她還哼哼唧唧的叫喚,王曼曼還挺奇怪,問:「你姐人不錯啊,你幹嘛要死要活的?」

    「你不知道!我從小就跟著她玩,只要一犯錯誤,她就……噝!」

    小堇似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情,激靈靈的閉口不言,並為自己默默哀悼。

    …………

    江州的靈氣比盛天稍濃,數值大概為一,達到了修煉的基本線。

    顧玙在房間裡靜坐了一宿,絲毫不覺睏倦。這一晚很平靜,就是隔壁總傳來一種很古怪的聲音,似笑似泣,似痛似癢,持續了好久才停歇。

    他隱約猜測,應是姐姐調教妹妹的惡(xia)毒(liu)手段。

    小齋的師門極為神秘,號稱十二道法,二十四凡術。她說凡術留下來五種,但除了馭蛇、鑑木和一招青雀手,其餘一概不知。

    這姑娘特腹黑,指不定就拿妹妹開刀,提高下熟練度什麼的。

    次日一早,晴。

    顧玙整理完畢,背著包走出房間。正巧隔壁的門也拉開,一個妹子晃了出來,招呼道:「哥,早啊!」

    「呃,早……」

    他略微猶疑,這妹子正是小堇,但跟昨天的感覺完全不同。長發披肩,素面朝天,一張小臉水嫩嫩,白軟軟,肆無忌憚的釋放著青春與美妙。

    特別是那雙眼睛,又亮又烈,

    「看什麼呢?」

    小堇見他有些迷惑,不由問了句,隨即就反應過來,指著臉笑道:「這叫雀斑妝,就是一個點一個點的,現在最流行了。」

    「哦,我還真不知道。」

    顧玙回過神,忍不住道:「你還是現在舒服些,昨天太殺馬特了。」

    「切!我殺馬特我喜歡,又不是給別人看的!」

    她一嚷嚷,那股勁兒又來了,瞬間小太妹。

    不多時,小齋也出了門,三人便一道下樓就餐。

    今天他們要去穹窿山,顧玙本有疑慮,帶著小堇好像不太方便。小齋卻道無妨,難得碰面,一起玩玩也好。

    吃過了飯,三人直奔西郊。

    穹窿山的面積才12平方公里,海拔也不高,就是在城市邊上,才得以開發。與其說是個景區,還不如說是個度假休閒的大公園,本地人倒是最多。

    裡面滿滿的都是人工痕跡,什麼文化園、望湖園、讀書檯等等,更有一條盤山公路,可直達山頂。

    小堇把車開到了半山腰,轉作步行。

    這山腰處有一條御道,據說是皇帝走過的,兩側環境清幽,栽滿了林林翠竹。清風徐來,竹葉沙沙作響,空山人靜,倒有幾分意境。

    三人走了一刻,便到了御道盡頭,前方就是上真觀。依山而建,氣勢宏偉,主要建築均沿中軸線排列,從東向西,由低至高,都為單簷磚瓦結構。

    山門正中,掛著某代皇帝御書的橫匾。

    「……」

    顧玙和小齋對視一眼,都有些奇怪。

    一同爬山的遊客不少,但大部分經此略過,都對道觀無視。更有一對夫妻,還莫名其妙的撇了撇嘴。

    「這上真觀,好像不太受歡迎呢?」小齋笑道。

    「聽他們口音,應該是江州人,可能知道點什麼。」顧玙也道。

    說罷,倆人瞅了瞅小堇……算了,問她等於沒問。

    甭管怎麼著,來了就得看看。

    倆人帶一熊孩子拾階而上,階有七十七級,最先見的是三毛殿,供奉著三茅真君。他們沒什麼興趣,轉了一圈就繼續往前。

    接著就是上真觀的主殿,三清閣。

    「噗!」

    他們一瞧那樓,立時就噴了。

    這三清殿分為三層,足足掛著七塊橫匾。第一層是玉皇寶殿,供著玉皇大帝。第二層是元辰殿,供著斗姥和六十甲子。

    按道經記載:斗姥天尊麾下有六十甲子,輪流在人間當值,司本命禍福。當值的那位,就叫太歲大將軍。如果你在那年出生,那就是你的本命神,所以要拜一拜。

    第三層,自然供著三清道祖。

    那他們為啥笑呢?有點常識的都曉得,自古一個(坨)神仙一座殿,只能橫向或平面排列,不能垂直豎列。

    所謂的主次,是指正殿和偏殿,並非上下。這可倒好,一棟樓住著64個神仙,而且玉皇大帝把門,六十甲子竟然在玉帝頭上!

    「……」

    顧玙和小齋笑過無語,倒有些明白當地人的態度了。

    正此時,從殿後忽然轉過一個女人,手裡捧著一盒線香。她見了三人,立馬顛顛的湊過來,笑道:「你們第一次來吧?進去燒個香,保事業保平安,功德錢隨心意給。」

    「你是干嘛的?」小堇問。

    「我老家在農村,去年母親生病,我就來這拜了拜。結果回去沒幾天,母親就好了。從哪兒以後,我就經常過來,這香是我買的,免費送你們。不為別的,就為給神仙多添香火。」

    「真是免費的?」小堇眨眨眼。

    「絕對免費,來,你拿著!」

    女人拈出三支線香,硬塞到人家手裡,又安利道:「閨女我跟你講,第一層第三層你都不用去,你就拜歲星,那個靈驗……你想啊,一人一個歲星,那就是守護你的……」

    這一套說完,女人瞅了瞅另兩位,終究沒敢騷擾,逕自消失。

    小堇當然不傻,就覺得這幫人騙錢騙的一點誠意都木有,想耍耍而已。她還怕姐姐姐夫嫌麻煩,誰知倆人道:「走,上去瞧瞧。」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6:51
第79章 徒有虛名

     道觀裡的遊客確實很少,裡面只有他們仨,另有一對情侶在台階上拍照。那玉皇殿沒什麼好看的,小堇探了探頭就縮回來,顛顛的上到二樓。

    二樓的空間最大,正前方供著一尊四首、三目、八臂的斗姥像,八臂各執法器,慈祥中不失威嚴。左右兩側,各有三十尊甲子神,形態惟妙惟肖。

    這便是元辰殿。

    「這位女居士……」

    三人剛邁進去,就有一個年輕道士湊過來,對小堇道:「你是要燒香麼?」

    「對啊!」

    「那就燒個高香吧,雖然貴點,但對你的健康、財運、感情都好。」那道士張口就來。

    「我燒個高香,能保佑我這麼多?」小堇樂道。

    「誒,神仙都是有靈的,心中誠或不誠,他們自然知道。我們凡人沒什麼辦法,只能燒香磕頭表達敬意,所以這香就很重要。燒了高香,神仙就感受得到,也會更好的保佑我們……」

    這道士吐沫橫飛,一個勁的解釋因果禍福,並將其與燒高香的益處相連。小堇壓根就是玩鬧,怎麼會理他,只道:「用不著,我就燒這個。」

    那道士忽悠無果,馬上轉移目標,招呼道:「二位居士……」

    「道長!」

    他剛開口,小齋就先行了個古禮,用左手大拇指插入右手虎口,掐右手子紋。右手大拇指屈於左手大拇指下,掐住午紋——雙手呈現一個太極圖的形態。

    這叫子午訣,是道門自古流傳的一種禮節。取義左為陽生氣,右為陰殺機,以陽抱陰,以生制殺的意思。

    咱們看影視劇裡的道士,見了人就是打稽首,其實除了稽首,還有兩種通用的方式。一種是拱手禮,一種就是子午訣。

    「……」

    那道士見小齋的動作,頓時一愣,似顯得有點心虛,竟沒敢接茬。他頓了頓,又退回小堇身旁,道:「既然你堅持,我們也不強求,來來,我告訴你怎麼拜歲星。」

    說著,他問了小堇的生辰年月,找到對應的甲子像,然後燒香磕頭。

    「什麼情況?」

    另一邊,顧玙悄聲問道。

    「那是個假的。」

    小齋輕聲回應,道:「不敢接我的禮,說明他不懂。」

    「假的?」

    顧玙瞄了眼那人,搖頭道:「這上真觀也是徒有虛名啊。」

    「呵,來了就轉轉吧。」

    小齋笑了笑,又看向那一溜神像,忽問:「哎,你的本命是哪個?」

    「我的……呃,應該是這個。」

    他走了幾步,停在一尊神像前面。那是個書生模樣的星君,一身綠袍,溫文儒雅,手執著一柄玉如意。

    牌子上標註:丙寅太歲耿章大將軍。

    「不錯,跟我有七分像。」

    他大為滿意,接著又往左邊瞧去,因為小齋比自己大一歲,那前面的自然是她的本命。結果一瞧,好嘛!

    那星君一身大紅罩袍,威風凜凜,就是髮型比較浪:中間是禿的,卻在兩側梳著羊角樣的垂髻,面若童子,右手拿著一桿紅纓槍。

    雖然標註的是,乙丑太歲陳材大將軍,不過這份迷之不羈的敢腳,特像遭遇中年危機的某位藕霸。

    「厲害了,你本命是哪吒!」

    顧玙笑慘了,一直被對方碾壓,難得找到一個槽點,當然得好好釋放。

    「……」

    小齋就特無語,半為這個二逼貨,半為那個二逼像。

    …………

    他們在這邊撩騷,小堇那邊已經上完了香,起身問:「還要給香火錢麼?」

    「隨心意,神仙自有靈驗。」道士一本正經。

    「哦。」

    她聽了,便摸出一塊錢硬幣扔到功德箱裡,噹啷一聲,就叫個脆。

    「好,功德無量!」

    那道士也很神,居然沒破功,接著道:「最近有位大師在觀裡掛單,如果你想為家人祈福,就請到裡面。」

    「好啊!」

    反正小堇什麼都答應,顛顛的進到一個小屋,屋內有桌有椅,還坐著位馬臉道士。他一見人來,立時堆笑道:「在這簽個名字,可保你心想事成。」

    她撇了撇嘴,臨時編了倆名字,寫在一個黃紙本上。

    「這是父母親麼?好,我們一定誦經祈福,保佑你們全家平安。」

    馬臉道士翻著本子,前面一頁頁都是遊客名,名字下面還有數字,解釋道:「你看,這都是居士留下的心意錢,我們這最高9999,最低99。我看你面相不錯,給999或者699都行。」

    「我沒帶那麼多錢。」

    「那最低也得99,每天誦經一遍,誦九十九天,一天才合一塊錢。」

    「心意錢不是隨心意給麼?那我捐十塊吧,十全十美。」

    「不可不可!」

    馬臉道士立時變色,恐嚇道:「我給你說清楚,捐少了對你家人可不好!」

    「但我就十塊錢啊。」

    「你不是有同伴麼,可以借一借。」

    「哎喲,關係都不熟,多不好意思。」

    倆人掰扯半天,小堇繃著臉逗樂,就是不給錢。那道士見狀,便冷臉道:「那沒辦法了,你的心不誠,神仙都不保佑。」

    話落,他拿起筆,竟然把那兩個名字劃掉了。

    臥槽!

    從那女人贈香開始,這一套忽悠下來,小堇都很淡定,但這個就太過分了。虧得沒寫真名,不然得氣死,但就算如此,她也不想忍著。

    「啪!」

    她一拍桌子,起身就嚷嚷:「你們也太奇葩了吧,不給錢就劃了?我見過噁心的,沒見過這麼噁心的!」

    「這裡是清靜地,請你出去。」

    馬臉道士懶得互罵,直接揮了揮手。

    「清靜個毛啊,有你這樣的出家人麼?你特麼真的假的?」

    小姨子有大拿撐腰,底氣特足:「把道士證拿出來看看,不然我舉報你信不信?」

    嘿!

    一聽這話,對方坐不住了,喊道:「小張!小張!」

    「怎麼了?」

    門一開,那年輕道士進了屋。

    「有人鬧事,轟出去。」

    馬臉道士指著小堇,這妹子哪是吃虧的主兒,沒等人家動手,自己先跑到了外面。

    「姐,哥!交給你們了!」

    她邊跑邊喊,絲毫不見慌張,反而樂得屁顛屁顛——剛才這一通,她算爽了。

    「……」

    顧玙和小齋沒搞懂啥情況,就見她蹭蹭下了樓,然後一個道士追了出來,衝自己吼道:

    「別在這搞事,搞大了誰都不好過。」

    「快走,快走!」

    「再不走我叫人了啊,快點!」

    得,倆人頓時明白,熊孩子又惹禍了。簡直頭疼啊,他們不想憑白起衝突,只得轉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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