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盛唐劍聖 作者:無言不信 (全書完)

 
V123210 2018-2-17 19:55: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966300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20:36
第五章 滾出隴右 殺雞儆猴

    鄯州驛館。

    迪瓦什蒂奇趾高氣揚的走進了大殿,看著頸脖纏著一層紗布的兒子瓦爾,笑道:「我兒放心,隴右節度使在外,鄯州最大的是他們的刺史。父王已經找了鄯州刺史。鄯州刺史是頭好欺負的綿羊,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會給你一個交待的。哼哼,到時候,父王再強勢一些,逼著他們將人交由我們處置,父王將他們交給你,讓你出氣。」

    瓦爾崇拜道:「父王威武……」說著切齒道:「我要當著烏琪兒的面,給他們兩人施以鞭刑,要讓烏琪兒明白,是唐人以多欺少,這才受制於人。」

    迪瓦什蒂奇開懷笑道:「理當如此!好兒郎生存於世,便要如狼。要有狼一般的凶狠,狼一般的記仇,不擇手段。唯有如此,才能在西域生存。不用擔心別的,弄死了由父王扛著。不就是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民,換做在米國,父王早就砍下他們的手腳,給王兒出氣。」

    他大腹便便的走上了首座,叫喝了一聲:「去,讓驛館的人準備膳食。昨天的紅燒蹄膀味道很不錯,讓他們弄上兩份來,一份不夠吃的。」

    迪瓦什蒂奇在上首坐下,身子直接躺在蓆子上,等著享受美食。

    「王,外邊有鄯州的官吏求見!」

    還沒將地板捂熱,已聽衛兵傳來消息。

    迪瓦什蒂奇咧嘴衝著自己的兒子一笑道:「看見沒,這就是效率。外交就是這樣,別看咱們國小,比不上唐朝。可只要拿捏得好,處理的到位,我們在唐朝就是上賓,地方大員對我們一樣要恭恭敬敬的供奉著。」

    「讓他進來!」迪瓦什蒂奇說了一聲,將身子翻了一邊,側著身子對著大門,坐起來的意思也沒有。

    見一位體態雄偉,眉目疏朗,須長四尺,很有威重的人物走進了大堂,迪瓦什蒂奇也不起身直接道:「人抓來了嘛?」

    李林甫見狀,也不行禮問好,只是笑道:「人是沒有,某隻是代我家國公大人傳一句話。」

    迪瓦什蒂奇神色一稟,趕忙起身道:「可是裴國公?」

    在隴右也只有裴旻一個國公,迪瓦什蒂奇趕在刺史顧新面前猖狂,但面對那個手握重兵,屢破吐蕃的好人物,不敢有任何怠慢。

    「然也!」李林甫隨口道:「國公讓在下來警告米王,這裡是大唐,不是米國。逞威風,滾回米國去。在米國,你耀武揚威,沒人管你。但在我大唐境內,是龍得臥著,是虎也需趴著。以免鬧得來得了,回不去的下場……」

    迪瓦什蒂奇瞬間漲紅了臉:先前他兒子瓦爾跑來向他哭訴,說什麼唐人囂張無禮,為了一點小事,群起欺負他這個外鄉人,為首一人更是無法無天到了極致,甚至動手傷了他,在他頸脖處割了一道口子。

    迪瓦什蒂奇向來護犢心極重,見愛子頸部的傷口,只心疼的「哇哇」大叫。

    這頸脖向來的人身體的要害,很容易致人死地。

    迪瓦什蒂奇才不管李白的劍術信心,將一切都歸罪為唐人護短,以多欺少,氣急之下,直接衝到了鄯州府衙找刺史顧新抗議。

    顧新是一介文人,在這方面的處理,難免患得患失,一方面不瞭解情況,一方面又不願意將事情鬧大,引起外交糾紛,以至於瞻前顧後,不夠利索強勢。讓迪瓦什蒂奇耍了流氓反客為主,給逼著交人。

    本以為一切抵定,卻不想竟意外出現了變故。

    一個不知名的小官,竟然在他面前大放厥詞。

    「砰!」

    米國國王氣惱的一拳打在了案几上,道:「我乃大唐皇帝陛下請來的客人,這就是你們大唐的待客之禮?」

    李林甫面不改色,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嘲笑道:「客分惡客,良客。良客來了,自有美酒。至於惡客,是刀劍還是什麼,全看惡客自己是否識趣了。言盡於此,米王自己掂量掂量……」說著,他直接甩袖就走,走了兩步,他回過頭來道:「什麼紅燒蹄膀,那是招待良客用的。對於惡客,並不提供。回頭廚房會送些山菜來,吃不吃隨意。」又走了兩步,再度停了下來道:「國公大人特別吩咐了,別的地方,他管不著。可在這隴右這一畝三分地,米王想吃頓好的,真不容易。」

    仰著頭,挺著胸,李林甫大步的走出了驛館,心頭暢快之極。雖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但是這權勢的滋味,真的不錯。

    迪瓦什蒂奇臉色陣青陣白,粗著嗓子叫道:「裴旻小兒,簡直欺人太甚。」

    將自己父親如此受辱,迪瓦也是一臉怒意,叫道:「太猖狂了,父王,我們現在怎麼辦?」

    迪瓦什蒂奇抓著案几上的空酒杯砸向了迪瓦喝道:「還能怎麼辦,人家不歡迎我們,還有臉在這裡待著?走,回……」他實在鼓不起勇氣說回米國,切齒道:「去長安!」

    他真沒有勇氣給裴旻叫板。

    米國國王,說是國王,可真正管轄的土地不過大唐的一個州。而裴旻執掌隴右軍政大權,握有十二個州的政務,七萬五千大軍。

    論硬實力他這個節度使、按察使遠甩迪瓦什蒂奇幾條長街。

    迪瓦什蒂奇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與迪瓦什蒂奇一同來的各國大人物,聞訊之後,心底也不由的一緊:如今的大唐今非昔比,有強勢的道理與實力,再三叮囑隨行而來的兒女,讓他們收斂作風,低調一些。

    就在迪瓦什蒂奇不遠的驛館別院,烏琪兒呆呆的看著面前的水池,心中卻想著她的胭脂。

    胭脂是她祖父臨終前贈送給她的禮物,希望胭脂能夠陪著她一同長大,一同馳騁於西域大地。

    作為兒時玩伴,烏琪兒對於胭脂有著極深的感情與意義,但因一次意外,胭脂為盜馬賊所擄,再無蹤跡。

    胭脂有很明顯的特點,全身毛紅如血,四蹄潔白如雪,極為罕見。是故,只是一眼,烏琪兒就認出了它來。

    「烏琪兒!」沉穩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爹爹!」烏琪兒強笑著,擠出了一個微笑。

    「好孩子!」烏琪兒的父親烏普,輕柔的給愛女拭去了眼角的淚水道:「真要捨不得,爹爹去找那個少年與他好好談談,也許有一線希望呢?」

    烏琪兒搖著頭道:「不用了,爹爹!他將胭脂照顧的很好,烏琪兒看的出來,胭脂對他很是眷戀。強行將他們拆開,胭脂也會難受的。胭脂過的好就好,能夠再見,女兒已經很開心了。」

    烏普輕嘆了口氣,問道:「那烏琪兒是否能將今日的事情經過跟爹爹細說?越詳細越好……」

    烏琪兒心底不解,還是將經過細細說明,最後才問道:「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烏普道:「米王迪瓦什蒂奇給裴旻趕出了鄯州,一國之主,顏面盡失。」

    「哼哼!」烏琪兒憤慨道:「真是活該,要不是迪瓦那個混帳惹事。指不定女兒能跟那人交上朋友,也能好好的跟胭脂說上話了。」

    「你不懂!」烏普拉著烏琪兒的手道:「這事情看是簡單,這背後的深意可大著呢!從這件事情上,完全可以看出。裴旻,這個大唐最年輕的國公,軍功最高的後起之秀對我們西域的態度。今日之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真要好好談,完全可以化為虛無。但是裴旻卻選擇了這種極端的手段,可見他對於西域,對於我們昭武九國的態度如何。」

    烏琪兒驚駭道:「難道天朝上國要對付我們九國?」

    烏普搖頭道:「不至於如此,我們九國與天朝上國共治西域,才有西域的繁華太平。我們彼此誰也離不開誰,少了天朝上國的支持,我們九國早已給阿拉伯帝國、吐蕃帝國、突騎施,甚至拜占庭啃的渣都不剩。可要是沒有我們,天高朝廷遠,天朝上國想要控制西域,維護商道的太平,也沒有那個本事。所以我們彼此都維持著一定的和平,相安無事。」

    「那?」

    烏普嘆道:「所謂的和平是不存在絕對的,不論是我們強大,還是大唐強大,哪一方越強,這份和平,越顯得薄弱。現在天朝上國大有昔年所向披靡之氣,這份和平能夠維持下去,皆看此次會晤。天朝的皇帝陛下邀請我們九國國君一同入朝覲見,是一個徵兆。意味著天朝對西域的重視,而裴旻用如此手段對付米國,也是一個徵兆,意味著天朝要插手西域之事……他這是在殺雞給猴看。」

    「安逸了那麼些時間,九國之間,表面以我康國為尊,但這背後的勾心鬥角已經顯現。有些國家不受誘惑,與吐蕃、阿拉伯帝國暗通款曲,天朝豈會不知,無動於衷?」

    「現在西域就好比一塊大餅,人人都想咬上一口。而大餅歸天朝上國所有……毫無疑問,就憑裴旻今日表現出來的強勢,完全可以看出,天朝上國非但不能容忍任何人窺視大餅,反而有心清除哪些兩面三刀的國家……以爹爹預判……西域的未來,只怕就掌控在裴旻這個少年手裡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20:38
第六章獅王莫斯雷馬薩

    「爹爹……」

    「爹爹……」

    來到後院,小七、小八小跑著迎了上來,分別向他炫耀王忠嗣送給他們的禮物。

    兩傢伙已經三歲了,許是斷奶斷的早,又每天都喝犛牛奶的緣故,長得格外結實壯碩。

    臉色也是粉嫩粉嫩的,煞是可愛!

    「來!爹爹抱抱!」他一手一個,將小七、小八同時抱了起來,感受著雙臂的重量,笑道:「再過年餘,爹爹就抱不動你們了!」

    「那小七要騎大馬,多騎騎,免得以後騎不了。」小七高舉起了手,也不知是寵的,還是怎麼的,她有著男孩子一般的淘氣,活潑過了份。

    小八身為男孩都遠遠比不上小七愛玩愛鬧。

    對於自己寶貝女兒的要求,裴旻焉能拒絕,配合著將她扛在肩上,任由她爬上自己的雙肩,抱在他的腦袋,左右晃動著。

    小八眼中閃著欣羨之色,裴旻笑道:「等你姐玩累了,再換你上。」

    小八開心的咧嘴一笑。

    嬌陳看著嬉鬧的三人,問道:「怎麼提前回來了?」

    「長安如此盛景,焉能少的了我們?準備一下,回長安住上一季,也讓小七小八見識一下長安的景象。順便在長安給他們找幾個課業西席,在過年餘,可以傳授他們課業了。隴右這個地方什麼都好,但是文化氛圍遠不及長安洛陽。要不是捨不得,我真想將他們丟給弘文館,跟著弘文館裡的大學士一同學習。」

    父母對於子女,總是想給他們最好的。

    其實就小七小八這個年歲,根本接受不了多少高深的文化,隨隨便便一個秀才就能當他們的老師,但裴旻卻想請更有能耐的來教他。

    嬌陳卻道:「妾身看來,郎君這是捨近求遠了。若論學識,誰比得上張九齡?要比文采王之渙、王昌齡,甚至是太白,那一個不是當世絕頂之人。何必在長安、洛陽去求?」

    裴旻一拍腦袋,笑道:「有道理,還真是關心則亂。那我就為小七小八組建一個世上最豪華的先生團,將什麼李杜、孟浩然、王維什麼的,有機會通通請來,就不信小七小八成不了才?對了張老哥似乎有消停的意思,他這些年遊歷了大江南北,意圖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靜下心來研究書法。」

    嬌陳感慨道:「叔叔是真正的雅士。」

    「確實!」裴旻點頭附和,這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可見世人對於名望是何等看中。但於書法一道,張旭是這個時代公認的第一,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以張老哥的脾性,就算給他安排個職位,他也幹不來。索性給他一個不干事的閒職供養者,免得他老是寫字換酒錢。隨便還能給小七小八當先生,一舉多得。」

    經過了幾日安排,裴旻將隴右的事物交給了張九齡、袁履謙、李林甫三人處理。

    對於張九齡、袁履謙,裴旻是一百個放心。

    但對於李林甫,裴旻心底很是複雜。在隴右最困難,人手最稀缺的時候,李林甫給了他極大的幫助,幹了許多實事。

    論及文化水平,他遠不及張九齡、袁履謙、王之渙、王昌齡這些人萬一,但是比及實幹才華,處理實事的能力,也只有張九齡可以與之一比。便是袁履謙,也要遜色他一二。

    而且張九齡、袁履謙、王之渙、王昌齡這些人秉性太過正直,很多事情,他們處理的就是不如李林甫手段靈活多變。

    在關鍵的時候,李林甫的陰謀,遠比陽謀更有效果。

    裴旻一時間也不捨得對付他,任用著他的才華。至於秉性問題,裴旻暗中也有安排。

    他早讓負責情報的孫週暗自盯著李林甫了。

    只要李林甫踏踏實實的干,裴旻可以給他一定的權勢,以滿足他心裡的慾望。但是他想更進一步,成為歷史上那個大奸臣,那就是痴心妄想。

    以裴旻現在手中的權勢,要弄死歷史上的李林甫不容易,要整死未發跡的李林甫,那是綽綽有餘的。

    開元八年寒露,天上飄起了茫茫細雪。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也是裴旻決定前往長安的時日。

    出門降雪,並不吉利,可裴旻向來不信這些,反而笑道:「這大雪相送,看來老天待我也是不薄。」

    裴母、嬌陳、王氏、小七、小八一家人上了一輛裴旻特地為家人出行而準備的豪華馬車。馬車四周以熊皮包就,以抵禦風寒,裡面也鋪著虎皮,再輔以暖爐。車內溫暖如春,毫無冬天的痕跡。

    裴旻、李白、王忠嗣以及自然策馬而行。

    身為男子漢大丈夫,若一點風雪都受不得,焉有顏面立世?

    一路東行,車內傳來的裴母的聲音:「旻兒,在隴右道的時候,稍微停一停。為娘,想看一看隴右道。看一看我兒開出的山道… …」

    裴母說這話的時候,言語中充滿了自豪。

    烏鞘嶺山道與隴山道的開通,是歷史上的一個奇蹟,而她的兒子正是這個奇蹟的創造者。

    烏鞘嶺山道她沒有機會一遊,但是這途經隴山道,不下來看一看,怎麼樣也不甘心。

    「好!」裴旻應了一聲,在抵達隴山道路口的時候,停了下來。

    寬敞的大道,平坦緊實,距大道的建成已近兩年。

    這段時間裡,每日皆有無數行人穿梭。各種貨車,馬車往來頻繁。尤其是從西域而來的大型車隊,幾乎每月皆有一趟,往來負載的皆是重型貨物。

    面對如此考驗,隴山道的地面依舊平坦如初。

    顯然經受住了真正的考驗,並非豆腐渣工程。

    裴旻攙扶著裴母下了馬車。

    裴母一手牽著小七,一手拉著小八,走在隴山道上。

    小七、小八自懂事以來就沒出過鄯州城,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好不開心。此刻更是身處奇景之中:左右皆是高聳的山崖,而一條寬敞的大道似乎將隴山劈成了兩半,直通關中,稱之為神蹟,亦不為過。

    兩個小傢伙左指右指,歡喜無限。

    裴母也是一臉驚嘆,欣慰道:「甚好,甚好!」

    行了裡許之地,但聽得蹄聲如雷,百餘乘馬疾風般從遠處飛奔而來。馬上乘客一色都是玄色薄氈大氅,裡面黃色勁服。

    人似虎,馬如龍,人既魁梧,馬亦雄壯。

    每一個人都是魁梧的猛士,每一匹馬亦都是高頭長腿,通體黃毛的神駿。

    如此神駿的戰馬萬中無一,這一下子出現了百餘匹,委實壯觀。

    週邊人不由自主的往遠處眺望,小七小八也瞧了一眼,有些不由自主的往裴旻身旁靠。

    他們年紀小,心靈純淨,看的也最為純粹。那若有若無的殺氣,他們最能體會。

    裴旻也不由頓足眺望,微皺著眉頭,心底盤算著是哪路人馬。

    這百人可不簡單,每一個身上都有著殺伐之氣,是那種久經戰陣的氣息。唯有身經百戰的悍勇之士,才有如此可怖的殺伐之氣。

    對方只是寥寥百人,人數雖不甚多,但氣勢之壯,卻似有如千軍萬馬一般。

    為首一人特別顯眼,一個如獅子般的男人。

    他四十來歲年紀,一身黃色輕甲,上面紋著一個咆哮的獅頭。他長得頭黃髮黃須,滿臉的鬍鬚,配上濃眉大眼,高鼻闊口,以及那張四方的國字臉,跟他胸前的獅子極為相似。

    裴旻突然想到了昔年跟阿拉伯商人阿維葉瞭解阿拉伯帝國時,聽過阿拉伯帝國有一支常勝之師,叫做獅軍。

    獅軍統帥是阿拉伯帝國哈里發的弟弟莫斯雷馬薩,他是前任哈里發與蠻族女子所生的私生子。

    因為生下來偏向母系蠻族,全身黃毛,與阿拉伯的血統嚴重不符。前哈里發盛怒之下,意圖將之處死。

    是現哈里發偷偷將他藏了起來,交給國內大將軍撫養。

    莫斯雷馬薩長大之後身上有著蠻人的神勇,又繼承了阿拉伯人的智略,初次上陣,便憑藉手刃八十餘人,名震一時。

    最後更是創建了戰無不勝的獅軍團,縱橫亞歐非,鮮有敗績。

    而莫斯雷馬薩也有獅王,小漢尼拔的美譽。

    他就是阿拉伯的獅王莫斯雷馬薩?

    裴旻心底暗思著。

    來到近處,為首那個如同獅子般的男人突然拉著韁繩,在裴旻一行人身旁停頓下來。

    對著裴旻他們嘰裡呱啦的說了一通。

    裴旻聳了聳肩膀,做出了一個聽不懂的表示。

    粗獷男人,招了招手,從末尾叫來了一個瘦弱的阿拉伯人,對著他嘰裡呱啦的一套說。

    裴旻聽不懂意思,但是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於他之前的問題相同的。

    瘦弱的阿拉伯人看向裴旻道:「親王問你,可是隴右的裴旻,裴大人。」

    裴旻淡然自若的道:「正是在下!」

    瘦弱的阿拉伯人對粗獷男人點了點頭。

    粗獷男人翻身下馬,大步走了上來,一手搥胸,恭敬的行了一個西方禮節,又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通。

    阿拉伯翻譯解釋道:「親王說你是一個能夠創造神奇的男人,他希望能夠與你結識,並渴望與你在戰場上交鋒。」

    裴旻聞言,瞇起了眼睛道:「我也聽過獅王莫斯雷馬薩的大名,你可以告訴他,這一天會來臨的!我早已做好了這個準備……」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20:41
第七章 命中注定的對手

    翻譯官將裴旻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莫斯雷馬薩。

    莫斯雷馬薩聽了翻譯的話,目光炙熱的看著裴旻,咧嘴一笑,熱情的張開了雙臂。

    莫斯雷馬薩一直負責西方與北方的戰事,領著獅軍在亞歐非戰場上橫行。

    這些年他攻入過印度河流域,征服了印度次大陸西北部的大小邦國,也兵鋒直指拜占庭帝國消滅了拜占庭帝國在非洲北部最後駐軍,還佔領從突尼斯直到摩洛哥的廣袤土地。甚至跨越直布羅陀海峽遠征西班牙,征服了西哥特王國。

    他縱橫疆場二十年,唯獨沒有向東用兵,在他們看來東面貧瘠困苦,並不值得大力發展。

    而且毋庸置疑的是東方有大唐、吐蕃兩大強國,為了並不富裕的土地,與大唐、吐蕃兩國死磕,沒有多少意義。

    是故阿拉伯帝國向東打到帕米爾高原時,便裹足不前了,將軍事的重心用於西方戰場。

    然而隨著大唐的崛起,阿拉伯帝國的統治者奧馬爾二世發現自己的父親蘇萊曼做了愚蠢的決定。

    西域是否富裕,看的不是西域自身,而是跟東方的大唐。

    大唐崛起富強,西域商道通暢,西域也跟著富強,大唐一但陷入谷底,西域亦跟著沒落。

    面對絲綢之路帶動的經濟效應,西域原本鳥不拉屎,狗不生蛋的地方,瞬間就能變得香噴噴,人見人愛的財富中轉之所。

    阿拉伯帝國的國策是向西發展,以消滅拜占庭,攻取君士坦丁堡為上。

    東面佈置的軍事力量最為薄弱,導致東方戰場無力爭奪西域。

    面對大唐在西域的都護府以及昭武九國的軍事力量,阿拉伯帝國非但沒有佔到便宜,反而吃了幾次的敗戰。

    隨著絲綢之路的繁盛,奧馬爾二世越來越覺得往東方發展的必要,開始收買拉攏西域諸國,並且意圖將自己的弟弟獅王莫斯雷馬薩調往東方戰場。

    此次讓莫斯雷馬薩出使大唐,主要目的自然是通商,希望加深兩大國家的交流,以實現雙贏的局面。促進兩國的經濟,盡快恢復阿拉伯水軍覆滅的影響。

    其次未嘗沒有讓莫斯雷馬薩進一步的瞭解大唐之心。

    知己知彼,為日後的征伐做準備。

    莫斯雷馬薩對奧馬爾二世深沉的意思未必瞭解,但他本性好戰喜戰,是一個狂熱的戰鬥份子。知道自己的兄長,有心將他從西方的戰場中抽調往東方,對於東方諸國的軍事實力也做了一些調查。

    知道大唐最能打的兩位統帥,一位是老將薛訥,另一位則是年輕的後起之秀裴旻。

    莫斯雷馬薩對於這兩人並過多在意,擊敗對手,蹂躪對手,是他的樂趣,對手越強,越能讓他興奮,熱血沸騰。

    直到此次一路東來,經過烏鞘嶺山道的時候,莫斯雷馬薩為裴旻的傑作震撼住了。

    那嚴峻的地形,八月飛雪的可怖環境,居然有人強行開出一條山道。

    這份能耐,就如莫斯雷馬薩當初兵臨埃及時,第一次見到金字塔一樣震撼,這才有了之前「創造神奇的男人」一說。

    越是這樣的人,莫斯雷馬薩越期望與之一戰。

    這一路而來,莫斯雷馬薩對於裴旻的興趣遠勝李隆基。

    經過隴山道的時候,見裴旻的護衛人數不過八十餘眾,面對他們的蜂擁襲來,非但沒有任何緊張驚慌,做出大敵當前的模樣,反而鎮定自若的擺開了陣勢,只要他們露出半點敵視之意,立刻就能進入戰鬥狀態,展現出了超凡的軍事素質。

    不經過戰場的洗禮,沒有經過嚴苛的訓練,尋常護衛根本無法做到這點。

    這支護衛必然出自於百戰之師,莫斯雷馬薩見領頭人是一位格外年輕的青年,故而揣測他的身份,一猜而中。

    為此莫斯雷馬薩甚至忘記了自己的來歷,向裴旻約戰了。

    裴旻在來到這個世界的幾個願望中,其中一個正是改變歷史,率領大唐在東西方兩大最強國家的碰撞中取得勝利。

    他的回應自然不會有任何的示弱。

    如此也對了莫斯雷馬薩的口味,心底更加期待日後的一戰。

    對於莫斯雷馬薩的熱情,裴旻也張開了雙臂,帶著幾分惺惺相惜的與之完成了一個男人間的擁抱。

    「我也去長安,一路同行可好?」

    裴旻對著莫斯雷馬薩發出了邀請。

    莫斯雷馬薩從翻譯官的口中得知了他的意思,欣然同意。

    兩人的隊伍混在了一處,顯得格外威武。

    裴母也看夠了隴右道的情形,回到了馬車裡,一併往長安而去。

    莫斯雷馬薩口中讚著隴右道的壯觀,不斷的道:「唯有神蹟,才能開這隴山,也唯有神蹟,才能征服烏鞘嶺。裴將軍不愧是真神安拉選中的人物,也只有天神賜予的力量,才能做到這一點。」

    他看似莽撞,實際卻是旁敲側聽的打探黑火藥的情況。

    裴旻自然不會洩露黑火藥的情況,隨意敷衍了過去,反而問向了「君士坦丁堡」攻防戰的情形。

    那一場激烈的戰役,裴旻已經從拜占庭的商人口中知道了大概。

    但是對於神秘莫測的希臘火,裴旻依舊不是很瞭解,滿心好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希臘火確實是水戰利器無疑,即便在那種劣勢的情況下,拜占庭依舊能夠憑藉希臘火扭轉局面,足見希臘火的厲害。若非黑火藥提前現世,稱它為第一化學利器,毫不為過。

    想著當初埋下的伏筆,不免暗思,也不知那個奸商是否用心。

    那麼多年過去了,若不是希臘火再度神威大展,他幾乎都要忘記此事了。

    想來也沒有什麼進展,不然以奸商的性格,早就向他來領賞了。不至於現在,他連對方名字都記不起來的情況下,沒有半點消息。

    莫斯雷馬薩豪氣的拍著胸口道:「想看羅馬火,這還不簡單?只要你幫我炸開君士坦丁堡的城牆,要多少羅馬火,給你多少羅馬火。」

    毫無疑問,莫斯雷馬薩這頭來自西方的獅子,已經先一步察覺黑火藥的妙用了。

    顛覆城牆!

    若以黑火藥轟炸開君士坦丁堡的城防,拜占庭帝國必然滅亡無疑。

    裴旻當然無動於衷,任由莫斯雷馬薩如何利誘也不動心。

    莫斯雷馬薩無奈,也不在此事糾纏。

    儘管隔著一個翻譯,兩人彼此一路聊的極為盡興。

    他們心底皆清楚明白,這輩子彼此注定是對手,不可能成為朋友!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20:43
第八章 舔著臉意淫

    裴旻、莫斯雷馬薩一併來到了關中,由城西開遠門走進了千古第一帝都長安城。

    莫斯雷馬薩震撼的看著左右街道,看著廣闊的長街,看著人潮湧動的行人,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如何?比之你們的都城大馬士革,又如何?」裴旻帶著幾分自豪的說著,長安是華夏文明和華夏民族重要發祥地、絲綢之路的起點。

    唐長安三個字就意味著舉世無雙,世界獨一無二的存在。世界史上第一個人口破百萬的超豪華城池。

    莫斯雷馬薩無言以對,這一路而來,他們沒少誇讚自己的國家,沒少讚美彼此國家的繁華強大。

    大馬士革同樣有著輝煌的歷史,是世界史中人聞居住最古老的城市之一。

    幾千年來,大馬士革皆是西方強國角逐的中心,從古老的羅馬帝國、波斯帝國、拜占庭帝國,阿拉伯帝國,甚至是後來的塞爾柱帝國、花剌子模、伊兒汗國、帖木兒帝國、奧斯曼帝國時代,大馬士革一直被譽為「天國裡的城市」。

    悠久的歷史使它留下了神奇的傳說和眾多的古蹟,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給它帶來了生機勃勃、欣欣向榮的生動景象。

    論及年代的久遠,大馬士革由要勝過長安一籌。

    但是面對偉大的華夏民族精心的規劃發展,早在百年前,長安已經超越了大馬士革,成為全世界最繁華的都會,世界的中心,將大馬士革遠遠的甩在了屁股後邊。

    即便莫斯雷馬薩心底的民族自豪感再強,面對唐長安城這牛皮也吹不起來,與身旁的護衛兵面面相覷,最終不得不歎服道:「都說東方有一個神秘古老的國家,偉大繁華,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大馬士革目前確實比及不上……」

    「哈哈!」裴旻自得的笑了一笑,安排人將莫斯雷馬薩送往禮部的四夷館。如他們這類的異族使者,朝廷有特別的官員負責接待的。

    裴旻若破格招待,有僭越之嫌。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可不願去幹。

    讓人向朝廷匯報了一聲,返回了裴府,裴旻問向了李白、王忠嗣:「對於這個莫斯雷馬薩你們怎麼看?」

    李白毫不猶豫的道:「是個人物,從言談舉止可以看得出來。在他們大食,定是一個英雄。」

    王忠嗣道:「忠嗣到不覺得他是英雄,當是人傑無疑。他激進好戰,麾下兵士如狼似虎,且對他奉若神明,估計讓他們為自己的首領獻上生命,也不會有任何質疑,是一位擅於打硬戰的好手,這種人最得軍心,也最不容易對付。」

    兩個人一個單純的評價人物性格,一個從軍事方面考慮,正符合他們性格。

    裴旻贊同道:「你們說的都不錯,西方的情況與我們不同。他們講究以實力為尊,莫斯雷馬薩率領獅軍南征北戰,幾乎半輩子都在戰場上滾爬,論及戰鬥經驗,只怕太公也未必比及得上。有此對手,是我大唐的不幸,卻是我等的幸運。能與如此人物,棋逢對手的一戰,誠乃憑生快事。記住了,這個快事,是要建立在打勝,打贏的基礎上。要是打輸了,可就不快了。對手如此之強,想要取勝,唯有讓自己變得更強。」

    他這話當然是對著王忠嗣說的,李白的才略無法用於疆場。

    王忠嗣才是大唐王朝未來軍事的擎天之柱。

    王忠嗣肅然道:「旻哥放心,弟一日不敢懈怠。只望能夠追隨旻哥,縱橫西域,為我大唐開疆擴土。」

    裴旻又對李白道:「太白,今日好好休息,明天帶你去見幾個人。是為師在長安的酒友,相信你們定能合契……」

    李白迫不及待的道:「定是張老哥口中的賀侍郎,李適之,焦遂等人吧!」

    「當然!」想著飲中八仙,一個個的湊齊,裴旻心底也有些小小的激動。只是不知這八仙中是讓自己擠掉了一位,還是多了一個第九仙?

    小七小八迫不及待的從馬車裡跳出來,他們在馬車裡,見左右景象,已經按耐不住了,吵著要下車走路。這到了新家,姐弟倆哪裡還坐得住,紛紛下了馬車,圍著馬車嬉鬧,笑語連連。

    小姐弟也不算無法無天,並未離開大人的視線。

    只是他們這跑來跑去,容易摔跤,又礙著事。

    但是小孩子玩心一起,想要控制住又談何容易?

    怎麼叫也是不聽!

    「都是你,老是拉著小七小八玩鬧,將他們的心都玩野了!」裴母忍不住抱怨道。

    裴旻自有法子,笑道:「娘,這你就不懂了。現在,他們正在長身體的時候,會跑會跳才是最好。對付小七小八,還得看孩兒。小孩子嘛,將他們玩累了,自然就乖了。」說著,雙手一合,笑道:「小七,小八,跟爹一起去看看新家怎麼樣?後院有一處梅園,現在可正是梅花開放的時候。」

    「好!小七要騎大馬,去看梅花。」

    「小八也要,小八也要!」小八向來不喜歡跟姐姐爭,許是來到長安過於興奮,也不願退讓了。

    裴旻想了想道:「行,都騎,都騎……」他一手提起一個,分別安置在左右雙肩,抬著雙臂將兩小傢伙固定好,向府裡衝去。

    裴母看著左搖右晃的裴旻,生怕自己的寶貝孫子孫女一個不慎摔下來,跟著大叫:「擔心一些,擔心一些,都老大不小了,怎麼還跟孩子一樣。」

    正如裴旻說的,小孩子體力不濟,玩鬧一陣就將兩個小傢伙折騰累了,枕著裴旻的大腿呼呼大睡。

    裴旻叫來王忠嗣,將兩個小傢伙小心翼翼的抱回了後院。

    「替我準備一套好些的衣服,我去洗個澡,要不了多久,高內侍應該就要來傳喚了。」裴旻很瞭解李隆基的心思,這特地將他從隴右叫來,哪有不召見他的道理。

    果然,裴旻澡還未洗好,高力士已經先一步來了。

    換了一身白色的勁服,裴旻與高力士一同往皇城行去。

    雖然沒有言明,裴旻與高力士之間有了若有似無的攻守聯盟。

    高力士是宦官中的異類,低調謙遜,沒有諸多宦官的劣性,反而有著忠於朝廷忠於大唐的心。

    對於極會做人的高力士,裴旻還是帶著幾分敬重的。

    「高內侍!近來陛下的心情,應該很不錯吧!」

    「那是自然的!」高力士笑道:「如此多的國家來賀,陛下可是與有榮焉。只是這越逼近新年慶典,陛下的心情越有些緊張,不是滋味,擔心會出什麼岔子,失了我天朝上國的顏面。」

    「有此擔憂在情理之中!」裴旻早料到這事態失控,李隆基玩大玩脫了,這份擔憂也屬必然。

    「走!我這就去給陛下喂一顆定心丸,讓他安心。」裴旻笑盈盈的說著。

    高力士欠身道:「一切拜託了,也只有國公,才能讓陛下徹底安心。」

    兩人一併進宮。

    這一次李隆基並未在武德殿接見,而是選擇了承乾殿。

    承乾殿是當年秦王李世民居住的宮殿,當初李淵建唐之後,將東宮賜給了李建成,又將承乾殿、武德殿賜給李世民、李元吉,讓他們如鄰居一般居住在一起,相親相愛。

    結果怎麼樣,世人皆知。

    不過承乾殿因李世民的關係,水漲船高,成為僅次於太極殿的存在。

    「臣裴旻,見過陛下!」

    李隆基正在殿中想著心事,並未注意他走進殿內,直到聽他說話,方才回神,笑道:「靜遠來的正好。朕現在還摸不著頭腦呢,這好端端的要求昭武九國來長安赴宴,怎麼,這天下諸國一併來了?太宗、高宗時期的萬邦來賀,亦不過如此吧。」

    裴旻笑言道:「陛下不會是怕了吧?」

    李隆基哼聲道:「朕怕什麼,有什麼呢好怕的,只是覺得意外而已。朕不是項羽,不擺鴻門宴。但朕也不想一群惡客來壞了朕的興致。」

    「陛下!」裴旻笑道:「目前為止,能夠確定來的,有一定份量的國家有幾個?」

    「根據禮部記載,明確發國書的有大食、拂菻、突騎施、回鶻、新羅、日出之國,還有契丹、奚族,南詔……總之,能叫得上名字的,幾乎全來了。」,這一個個的國家名字,李隆基早已倒背如流了。

    「日出之國?」裴旻聽得彆扭,忍不住道:「是倭國?」

    李隆基回了一句:「明知故問!」

    裴旻忍不住吐槽道:「倭國就倭國,叫小日本也行,給要給自己臉上貼金,什麼日出之國。陛下,這屁大的國家,自我意淫,您也別理會他。直白的讓他明白自己的斤兩,亂七八糟的國家名,我們一概不認,只認倭國。」

    李隆基無語道:「朕在與你說這正事,你糾結一個海外小國的名字,做什麼?」

    裴旻正色道:「陛下,與臣而言,這是正事,不是小事。一個屁大的國家,舔著臉稱自己是日出之國,這您能忍?」

    「好好好!」李隆基無奈道:「依你依你,朕依你。力士,回頭你去辦,讓倭國使者再上一份國術,我們只認識倭國,不曉得什麼叫日出之國。」對於屁大的海外島國,李隆基實無半點興趣。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20:46
第九章 以奢靡腐化意志

    李隆基對日本叫什麼不感興趣,亦有他的道理。

    在這位李家三郎眼裡,現今的日本就是跳樑小丑,是根本不值得一說的海外小國。

    當年白江口之戰,日本意圖打出孤島,以四萬大軍一千艘戰船,對戰兩百艘戰船不到,兵力僅有一萬的唐軍。

    結果在劉仁軌的指揮下,唐軍四戰皆捷,水陸連勝,殺得倭奴軍,死的死、降的降、跑的跑,那是落花流水。

    從此以後,日本乖巧的跟綿羊貓咪一樣,對於大唐只恨不得視為祖宗一樣供奉著。

    對於這種國家,李隆基實在想不通為何裴旻會如此在意。

    裴旻亦知日本人對唐朝有著骨子裡的敬重,但他更知道日本未來做過什麼。

    以目前唐朝的發展趨勢,除非真正到了舉目無敵的時候,順勢收拾一下日本。短期內攻打日本幾乎不大可能,為了一個災害頻繁的島國,勞師動眾,實在不值當。

    但是能噁心他,教訓他們的時候,裴旻絕不手軟。

    什麼日出之國,去他娘的。

    大唐只認倭國,不認什麼日出之國,願意叫就叫,不願意更好,滾回島國去。

    見李隆基妥協,裴旻也見好就收,道:「其實這一個個國家的匯聚,表面上讓局面複雜混亂,可只要將他們細細分化開來,一切又會變得理所當然。我們不需要理會他們聚集在一起的目的,只要一個個的分析他們的動機用心,一切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快快說來!」李隆基露出了洗耳恭聽的表情。

    裴旻笑道:「我們先說大食國,這大食國是西方第一強國,論及實力是當世唯一能與我們大唐正面抗衡的存在。依照道理而言,他們是沒有理由向我們示弱的。但是陛下或許不知,西方的情況與我們這邊不同。大食國最近六十餘年都呈現擴張之勢,不住的發動戰爭,侵略土地。是一個依靠戰爭崛起的國家,依靠掠奪來維持主要經濟的國家。說白了,就是發戰爭財。用過戰爭,取得土地、奴隸等一切他們想要得到的資源。」

    李隆基聽到這裡微微皺了皺眉,這種戰爭方式是他不能夠接受的。

    裴旻笑繼續說道:「這也是我們東西方文化差異之處。西方重視征服,以將對手踩於腳下為樂,說句不雅的就是掠奪對手的土地,霸佔他們的妻女。而我們東方文化更加重視治理,自古皆有打天下易,守天下難之說。」

    李隆基問道:「那以裴卿之間,這東西方的理念,誰更勝一籌?」

    裴旻沉吟片刻道:「這兩者之間各有利弊,但臣較為傾向我們東方的理念。西方的征服,固然會因利益使然,使得國民上下好戰成性,使得兵卒驍勇無比,所向披靡。現今阿拉伯的獅軍,就是一支縱橫亞歐非,身經百戰的鐵血勁旅。但強權之下,禍患無窮。征服帶來的只有反叛。正所謂過剛易折,一但出現個別意外,首領國王或者統帥陣亡。潛藏的危機瞬間爆發,偌大的帝國將會在短時間內崩奔離析。這點就如秦朝,秦能滅六國,確滅不了六國叛逆之心。始皇帝一死,帝國立刻崩塌。」

    這類事情在西方不知有多少例子,最典型的就算亞歷山大大帝打下的馬其頓帝國,作為歐洲世上第一位征服者,他一去世,母親、妻子和孩子都橫遭殺身之禍,王朝崩塌。

    「我們東方的做法是奪其地,攻其心,治其民,將不是我們的,變成我們的。只要處置得當,即便君王去世,百姓依然身受恩德,盡心盡力的效忠新皇……我們東方更適合承傳,這也是為什麼我們的文化能夠代代相傳,而西方諸多古文明直接滅絕的緣由所在。」

    「那不足的地方呢?」李隆基沉聲道。

    裴旻苦笑道:「陛下才智絕倫,又何必問我?守成守成,安逸太久,成為如晉惠帝司馬衷那樣的傻子,又不是只他一例。」

    李隆基也知裴旻不好細說,細聽下去。

    裴旻接著道:「這六十餘年的征伐,固然令得大食國領土擴大數倍,掠奪無數百姓土地,可對於他們國內經濟也是一種負擔。能一直贏下去,倒也維持的過來。一但吃了敗戰,弊端立刻顯現。很不巧,不久前,大食國吃了一場罕見的慘敗!辛苦創建的大食水軍,讓拂菻一把火燒的乾淨,損失慘重。他們需要休息休整,來恢復大敗而導致的經濟問題。他們四處征伐,與四方的關係僵硬,誰願意跟他們展開貿易?唯有我大唐了吧,絲綢之路的貿易額是相對的,我們這邊受益,大食國一樣受益。借此機會來我大唐,加深經濟交流,一切皆在情理之中。而且隨著西域日漸繁榮,以大食國的野心,他們焉有不覬覦的道理?順便瞭解見識一下我大唐,對於他們只有百利而無一害,何樂而不為之?」

    「陛下還不知道吧,臣在來的途中,碰巧遇上了大食國的第一大將獅王莫斯雷馬薩,與他有過接觸。他是一位非常直爽強勢的悍將,此人定是我大唐未來勁敵無疑。他也不掩蓋與我大唐交戰的心,跟大食國將來的一戰,已經隨著我大唐的強勢,不可避免。什麼時候角逐,只是時間問題。」

    李隆基並不知大食國水軍覆滅一事,聽得如此分析,不住點頭:「那麼既然知道大食國的用意,我們還有必要跟他們貿易?」

    「為什麼不呢?」裴旻反問道:「貿易是雙贏的,沒有必要為了抵制大食而自斷財路。而且我們的絲綢、瓷器、茶葉等都屬於奢侈品,以廉價的物品,換取百倍的盈利。我們才是真正的受益者。要知道,在西方人眼中,陶瓷可是用珍珠瑪瑙製成的。」

    這並非裴旻瞎說,事實正是如此。

    西方人想不到光滑如珍珠一樣的瓷器是用泥土捏成的,只以為是用珠光寶器製成,是以瓷器在西方是尤其昂貴的奢侈品。

    「我們非但要跟他們貿易,同時還要加深貿易,將我們大唐的奢侈品賣過去,讓他們所有貴族以穿我大唐的絲織品為容,以用我大唐的瓷器為傲,以食用大唐的茶葉自豪。通過奢靡,腐化他們的意志……」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20:49
第十章 指點江山(上)

    「這能成嘛?」

    李隆基心裡覺得這種計策太過簡單,這賣給別的國家奢侈品,鼓動他們崇尚奢靡之風,就能腐化一個強國的心靈意志?未免有些聳人聽聞……

    裴旻正容道:「那是因為陛下身在我大唐,享用的永遠是最好的。所以一點也不覺得奢靡的可怕,而西方未曾真正享受過奢侈,一但接觸陷入,將無可自拔。」

    他這並非是危言聳聽,而是存有事實依據的。

    論及享受,由古至今,這普天之下,沒有任何一國家比得上華夏。

    從各種美豔絕倫的宮殿,到清新雅緻的避暑山莊,再到豪華的地方行宮,各種休假機制,無不充斥著享受。

    也因如此,華夏大地是周邊異族嚮往貪戀之所,無時無刻不想從華夏身上撕咬一塊肉下來。

    這種情況在唐以後變得尤為明顯,其中最著名的莫過於遼、金、元,三個佔據華夏土地的異族國家。

    這三個國家無一例外,崛起於窮山惡水之間,崛起的時候戰鬥力尤為駭人,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縱橫燕雲十六州,可謂所向披靡。女真金國更是號稱「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至於元亦不用說,蒙古大軍給世界帶來的浩劫,是毀滅性的。

    但是面對封建社會的「糖衣炮彈」,一群沒有享受過的蠻人,接觸到奢靡生活的時候,墮落的比誰都快。

    原本驍勇的精兵強將,一個個在短期內成了軟腳蝦,腐敗墮落之神速,令人汗顏。

    讓整個阿拉伯帝國瞬間腐化,這不太符合實際,然而只要令得他們其中部分人腐化,都能在無形中給阿拉伯帝國帶來不小的傷害。

    阿拉伯帝國最強大的地方在於宗教信仰,穆斯林戰士就是一群不要命的瘋子。在信仰的加持下,人人皆有著可怖的力量。

    從他們的信仰心靈入手,或許會有奇效。

    這國與國之間的交鋒,除了正大光明的戰爭,背地裡的陰謀手段,也是不可缺少的。

    言歸正傳,裴旻繼續道:「是以,對於大食國,我們要表現出我們的強勢。他們無心與我們交好,我們亦沒有必要用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各取所需,謀取最大的利益才是上策。」

    「言之有理!」李隆基認真的點著頭。

    「次之是拂菻國!相比拂菻,臣更喜歡稱呼他們為拜占庭!這個拜占庭如同我們華夏一般,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國家的後裔。臣稱呼他們為羅馬帝國,也就是秦漢時期的西秦帝國。同樣有著悠久的歷史,超凡的底蘊。他們與大食國是世仇……論及軍事實力,拜占庭並非大食國的敵手。但是拜占庭的首都君士坦丁堡就如我大唐的長安,位於大陸最西端的黑海與地中海之間,是一座橫跨亞歐大陸,依海而建的巨城堡壘。大食國陸軍強大,水軍卻是一般。何況拜占庭還擁有類似於我們火藥的先進武器希臘火。倚仗這兩點,拜占庭多次抵禦了大食國的入侵,即便不敵也維持國祚不滅。」

    「只是面對大食國的步步緊逼,拜占庭舉步維艱,倚仗與突騎施良好的合作關係,方才僅能自保。以拜占庭的角度來看,他們自然不希望我們跟大食國達成盟約。大食國此次西來,他們心中難免恐慌。擔心我們與大食國聯盟,以應對拜占庭、突騎施的聯盟。一但如此,拜占庭將無回天之力。」

    李隆基點頭道:「拂菻有此顧慮,也是理所應當。朕目前以穩固西域為上,並無覬覦他國領土之心。但大食國真要與朕商議共分拂菻之地,這心底未必不會動心。只是朕估摸著,大食國不會有如此心思……」

    裴旻趁機拍馬道:「陛下英明,大食國向來強勢,將拜占庭視為自己囊中之物,豈會跟我國平分共享?拜占庭君主未必不知這個道理,可凡事皆有萬一。大食國即來,拜占庭焉有不來的道理?至於突騎施,想必也是給拜占庭撐腰來的。據臣所知,拜占庭曾支援大量物資助突騎施渡過風雪冬季,而突騎施也曾出兵幫助拜占庭迎擊大食兵卒,雙方關係極為密切……」

    「對於他們,我們可以展現我們的熱情,與他們趁機通商,與他們交好,互補不足,甚至支持他們的經濟發展。這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即便拜占庭與我們不是一心,亦沒關係。我大唐真正的敵人,真正能夠威脅到我們的唯有大食,還有不顯山不露水的吐蕃。但無疑問,大食是我們的頭號勁敵。」

    李隆基再次道:「靜遠說的在理,對於西方的瞭解,滿朝文武,真無一人,比得上你!」

    裴旻頷首道:「因為臣深信一點,往西擴張,才是我朝發展的出路。只有對西方足夠的瞭解,方能百戰不殆。」

    李隆基也隨口說了一句:「西方之事,交由你來處理,朕也能安心。大食國、拂菻國、突騎施問題已經明了,至於南詔、回鶻、葛邏祿這些外族的心思,朕也略知一二。靜遠不妨說說,反正閒來無事。你我君臣二人,亦許久未見,朕也想聽聽你的見解。」

    裴旻近年來一直研究李靖、蘇定方、裴行儉的兵法,在戰略遠見上的精進尤為顯著,此刻涉及這方面的知識,是遊刃有餘,大有諸葛亮指點江山的風采,說道:「南詔、回鶻、葛邏祿他們的目的極為簡單,說白了就是行昔年薛延陀所行之事。」

    薛延陀遠是鐵勒諸部之一﹐由薛、延陀兩部合併而成,實力並不強大,屬於突厥的小弟。

    只是小弟當久了意圖當老大,薛延陀的可汗夷男派遣其弟入貢,受到了李世民的接待,並且給予了鼓勵支持。

    於是薛延陀成為大唐滅突厥的一把尖刀,貞觀四年,唐滅東突厥後,把大多數東突厥部眾遷到黃河以南安置,設置了很多羈縻州府,而薛延陀也因此壯大,成為草原的霸主。

    如今大唐與突厥的惡劣關係人盡皆知,尤其是他們意圖以康待賓、何黑奴一行人策反六胡州所有異族叛唐一事,徹底激怒了李隆基。

    即便事後突厥派遣使者入唐請罪,李隆基都未曾接見,雙方毫無疑問的處於最惡劣的敵對狀態。

    突厥陷入絕境,焉能沒有抱唐大腿,投井下石的存在?

    回鶻、葛邏祿毫無疑問想成為第二個薛延陀。

    就依照當前突厥的情況,回鶻、葛邏祿這兩個部落,誰得到大唐的支持,誰就能成為北方雄主。

    李隆基道:「百官亦是如此考慮的,他們一直覺得突厥既然養不熟,那就借刀將他滅了,換一個聽話的來……朝中大多官員覺得回鶻不錯,對我大唐足夠敬重。支持回鶻的佔據多數,唯有少部分支持葛邏祿。以你之見,我們是支持回鶻,還是葛邏祿?」

    裴旻不答反問,道:「難不成陛下以為回鶻,葛邏祿是能養熟的狗?再熟,能比得上當初的薛延陀?」

    當初的薛延陀對待大唐當真視為老子一樣敬重,每年以馬、牛、羊、駝、貂皮等進貢唐朝。數量之大,動輒千萬,甚至數萬,入朝進貢的隊伍綿延數里。最後一樣選擇了與唐朝為敵,為李世民覆手滅亡。

    李隆基不知道,裴旻卻清楚的很。

    回鶻、葛邏祿都不是什麼好鳥。

    歷史上回鶻壯大之後,正逢大唐安史之亂的衰敗,不但強行將劣等馬強賣唐朝,還強迫唐朝給回鶻「歲幣」每年二萬匹絹,趁火打劫,無恥到了極致。

    至於葛邏祿,東西方的軍事碰撞,怛羅斯之戰中,在最關鍵的時候,葛邏祿勾結阿拉伯人,從陣後偷襲唐軍,直接導致了唐軍的戰敗,令得安西都護府的精銳兵力損失殆盡。

    這兩個部落,就是反骨仔,裴旻都不打算放過。

    面對裴旻的問題,李隆基有些無言以對。誠然大唐的對外政策中,湧現出一群忠誠可靠的優秀異族將領,卻也養了不少的二五仔白眼狼。

    大唐不會否認為大唐踏平塞外的契苾何力、阿史那社爾、執失思力、黑齒常之這些人的赫赫功績,但白眼狼給造成的危害,亦是實實在在的。

    李隆基也無法確定,回鶻、葛邏祿會不會成為第二個薛延陀。

    裴旻遂然道:「臣不同意支持回鶻,亦不同意支持葛邏祿。臣的想法是兩邊都支持……」他露著詭異的笑容道:「對於他們兩個國家,我們應該分開來對待。在回鶻面前,贊回鶻而貶葛邏祿,在葛邏祿面前,贊葛邏祿而貶回鶻,各自離間,分別許諾他們好處。借他們的刀,替我們除去突厥之餘,令得他們相互殘殺。不管最後誰勝誰負,皆會損失慘重,無法對我大唐造成傷害。等我們解決了內憂外患,又何懼恢復元氣的回鶻或者葛邏祿?就如當初的北方霸主薛延陀!他乖,他就是霸主!他不乖,我朝兵鋒所指,直接讓薛延陀從歷史上消失。」

    李隆基目光灼灼的瞧著裴旻道:「此法陰損,但比之文武的大道理卻更利於我大唐無疑。」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20:51
第十章指點江山(下)

    「至於南詔!」

    裴旻嘿嘿一笑,道:「應該是受到吐蕃的威脅,向我們求援來的吧!」

    李隆基跟著「哈哈」笑道:「讓靜遠說中了,如今六詔中,五詔都歸順了吐蕃。唯有南詔台登郡王閣邏鳳一直對我大唐忠貞不二,拒絕吐蕃的各種拉攏。如今吐蕃與我大唐重結甥舅盟約,不管是否誠心,兩國之間短期內是無戰事。吐蕃豈是安逸的主?最近一直在南疆聲勢浩大,大有吞併南疆的意圖。原本舉棋不定的五詔直接選擇了吐蕃,南詔孤木難支啊!」

    裴旻聽了卻有些錯愕,問道:「吐蕃意圖南侵?劍南那邊傳來的消息?」

    李隆基搖頭道:「是閣邏鳳派遣來的使者說的,使者說本來閣邏鳳打算親自來賀,只是受到吐蕃威脅,抽不得身,讓朕體諒呢!」

    裴旻略一思索,恍然笑道:「對於閣邏鳳這番架勢,就算這其中有鬼,我們也不能怠慢了他,應該給予最隆重 支持。要讓世人知道,只要忠於我大唐,大唐絕不會虧待他們……」

    李隆基帶著幾分驚疑的瞧著裴旻,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道:「靜遠覺得此事有假?」

    裴旻搖頭道:「有沒有假,這個臣不清楚。對於南疆,臣瞭解的不多,沒有什麼發言權。不過對於吐蕃,臣可以頗為自豪的說一句,除去已故的郭相,就在這朝堂之上,還真沒幾人能比的過在下!」

    他不只是深入瞭解吐蕃西方,還跟著腦海中的歷史記憶以及發展趨勢來分析判斷。

    儘管這些年,歷史已經變了樣,可是很多進程,國家的大局走向,以及歷史人物的性格,幹略什麼的東西都不太可能大變。

    隨著自身能力遠見的提升,裴旻能夠分析出很多常人無法分析出來的事情。

    就比如說吐蕃的動向,面對唐軍兵指青海湖的局面,吐蕃不敢在青海湖這塊折騰。

    以裴旻的看法,轉向西域,從大小勃律入手是最佳的選擇……

    至於向南方折騰,裴旻以為可能性不大。

    六詔位於雲貴高原蒼山洱海附近,古代的蒼山洱海可不是後世大理雲南,人間天堂,那就是窮山惡水的不毛之地。

    或許經過六詔子民的苦心經營,情況大有改善,依舊改變不了惡劣的環境。

    吐蕃經過幾年和平發展,走出了戰敗的陰影毋庸置疑。但若要再起兵事,目標沒有一定的價值意義,以吐蕃老婦人的性格顯然是不會做的。

    六詔中五詔歸順了吐蕃,僅為六詔中區區一南詔,勞師動眾的南征?

    沒有任何意義!

    裴旻好奇問道:「昔年諸葛亮南征南蠻,是為了穩定大後方!那吐蕃南征,圖的是什麼?也是想要一個穩定的大後方?還是南詔的那尺寸山林土地?」

    這話說的李隆基自己都不信,吃重的道:「沒有可能!南詔所在的地理位置,靠近我大唐一方,與吐蕃並不連在一起。南詔要威脅到吐蕃,必需經過其他幾詔的領地才行,他們都歸順了吐蕃,南詔就是有心,亦是無力。那南詔意欲何為?」

    裴旻笑道:「我估計這個南詔閣邏鳳野心頗大,是動了一統六詔的心思,想得到我們的支持,成為六詔之主。故意誇大事實,以此來求得我們的協助!」

    李隆基略一皺眉,嘆道:「只怕就是如此了,閣邏鳳往來的國文中,不止一次提起餘下五詔的危害,大有為我大唐除害的意思。」

    說道這裡,他臉上有些鬱鬱。對於閣邏鳳表現出來的大仁大義,他頗有好感,卻不想也是另有所謀。

    裴旻也知李隆基身為一個少有的重情義的皇帝,將人情味看的極重,勸道:「人與人的接觸,自然有真情實意。但國與國的交往,以利益為上,這點實無半點情分可說。」

    李隆基嘆道:「依靜遠之見,南詔又當如何處理?」

    「這個……」裴旻沉吟了半響,他行事喜歡謀定而後動,對於南詔的瞭解實在沒有西域阿拉伯、拜占庭以及吐蕃那般明確,道:「不凡支持南詔統一,相比其他五詔,南詔確實更為可靠。南詔統一,也能免去南方的後顧之憂,還能給吐蕃製造一定的威脅麻煩。至於未來如何,臣倒是希望南詔能將雲南之地徹底開發出來。若他們強盛之後,真有了反意,我們亦可接收他們的成果。」

    在他心中雲貴之地,毫無疑問也是華夏的固有領土。

    由大唐接管,投入太多心力建設,得不償失,不如由南詔自行發展,最後由他們收取漁人之利。

    至於會不會養虎為患,裴旻心底沒有這個顧忌,南詔發展的侷限就在那裡,充其量不過是一犬,狼都算不上,何況是虎?

    李隆基笑道:「朕發現你這心思最是陰損不過了……」

    裴旻權當是誇獎,接著道:「至於倭國、新羅什麼的多半是來湊湊熱鬧,想從我們這裡騙取一些好處而已。對於他們,咱們應當一視同仁。想要學我大唐文化,這點我們歡迎,固步自封也確實要不得,只有不斷的進步,才是強國之本。死守著點滴資本,閉門造車,反而不美。但國與國的往來,還需以利益為上。肥了他人,虧了自己的事情,做不得。倭國盛產金銀,新羅盛產鑌鐵,想學我大唐文化,跟我大唐深入交流,拿出等價的物資交流才是。」

    李隆基慎重的點了點頭,長吐了口氣道:「聽靜遠一席話,朕心底的大石也算落下了。大食國、拂菻國、突騎施、回鶻、葛邏祿、南詔這些國家,或多或少皆有求於我大唐,才有這番盛況。哈哈……還是以我大唐為主。即是如此,我大唐也要拿出東道主的氣魄才是,讓所有來訪的國家,深刻的認識到,我大唐的強大。」

    裴旻頷首稱是,心底想著此事罕見的事件,想必是隴山道、烏鞘嶺山道的開通,刺激了東西方的經濟交流,令得雙方不得不正視彼此的往來。

    大唐因自己的出現,已經先一步走邁向世界了。

    由此一想,裴旻心底也充滿了自豪,揚聲道:「陛下,此次諸國集會,是難得的盛景。想必他國也不想我大唐專美於前,在宴會時,必然有所表示。尤其是大食國、吐蕃,我們可不能讓他們比下去,固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需做些準備才是。」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20:53
第十二章 一劍成兩聖

    李隆基雙手一合,道:「靜遠這是提醒朕了,現在朕也不信大食、吐蕃是什麼良客。確實要準備妥當才是。屬於我們的威風,焉能讓他國搶了去?這宴會的地方,朕已經選好,就在這承乾殿!太宗皇帝以承乾殿開創我大唐輝煌篇章,朕亦要以這承乾殿為起點,揚威諸國,讓我大唐之名,震懾東西。還有一個月餘時間,足夠準備妥當。」

    頓了一頓,他又道:「這些天反正閒來無事,靜遠正好多往梨園走走。梨園現在的變化,你可別大吃一驚,可用今非昔比來形容。如此盛宴,少不了梨園的出場。你且親自把關,選擇三個精彩的節目出來。對了,對於公孫大娘,靜遠可知道?據傳你們關係不錯,朕手中還是一副你們的畫像呢!」

    裴旻一臉莫名。

    李隆基揮了揮手,讓高力士去取畫。

    裴旻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將自己與公孫姐妹的關係細說,道:「我們是患難之交,早在幽州的時候,便以認識。後來長安再會,牽扯上了屠夫劉光業。劉光業的武藝刀法不遜於臣,他若一味逃跑,臣未必奈何的了他。虧得公孫姐妹相助,她們雙劍合璧,阻擋了劉光業的退路,也令得臣得以擒下巨惡。」

    李隆基聞言眼前一亮,道:「如此說來,她們可信?」

    裴旻猶疑道:「這要看陛下想幹什麼,以品行而言,她們姐妹皆當得上俠女二字。」

    李隆基沒好氣的道:「朕還能幹什麼?你不在長安,自是不清楚。這些年公孫大娘的《劍器舞》風靡一時,可謂名聲鵲起。青羽樓之名,可不遜於梨園。」

    裴旻確實知道早在一年半前,公孫幽的夢想已經實現了:青羽樓正式開張。

    憑藉出色的功底,以及用心的經營,青羽樓發展的極為迅速。

    若說梨園名揚於貴胄,青羽樓則成名於民間。

    公孫幽不只坐困於長安,每隔一月,必然會組織一場義演,往長安周邊的鄉鎮明間獻舞,並且收留收養天賦異稟的孤兒孩童,傳授他們求生演技之道。她的所作所為以引起了廣泛的好評,公孫大娘之名,越傳越盛。

    這一切遠在隴右的裴旻都有所耳聞,對此裴旻除了由衷為公孫幽感到高興之外,心底還有些小小的失落。

    他有些希望公孫幽碰著釘子,他好出手相助。

    但是公孫幽委實出色,她的心思才略,毫不遜於男子。遇上的各種問題,難關都憑藉自己的本事,一一克服,憑藉自己的能力,將青羽樓的招牌打響。

    這一點讓裴旻,委實敬佩。

    讓他始料未及的是公孫幽的名氣居然傳到宮裡了,連李隆基都聽過公孫大娘之名。

    「這一點,臣還真未不清楚,想不到幽姑娘做出了如此成績!」

    李隆基道:「朕是沒見識過公孫大娘的劍舞,可文武百官見過的大有人在。無不讚不絕口,李龜年亦推崇有加,說公孫大娘的劍舞可以與你的劍相比。有人提議,邀請公孫大娘參加年會表演,朕不想節外生枝,有些猶疑。若是她可信,邀請她來表演,在天下各國面前展現我大唐的舞蹈文化,於她於我大唐皆是利處。」

    「當然可信!」裴旻對於公孫幽還是充滿信任的。

    李隆基也應答的毫不遲疑道:「朕不信公孫大娘,卻信你裴靜遠。你說可信,那朕給她這個機會……」

    正說間,高力士拿著一幅畫走進了殿內。

    李隆基讓之直接交給裴旻。

    裴旻好奇的伸手接過畫卷,攤開畫卷細看,竟是那日遇到李十二娘時,與公孫幽同舞的鴻門劍會。

    「這……」

    裴旻一臉震撼,當初他選擇用那種手段救助李十二娘母女,就不怕外人說閒話,說他有失官德什麼的。

    不過似乎圍觀者並未將他認出來。

    想來也是,他裴旻幾次轟轟烈烈的出現在大眾面前,不是穿著大紅喜服就是一身鎧甲。與一身尋常勁服有不小的變化。兼之他離開長安在洮州年餘。百姓就算原先見過他,印象亦是不深。誰又會想到一個地方大吏,皇帝面前的第一紅人,竟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演舞賣藝?

    就算有人覺得裴旻很是眼熟,也沒有將他們想到一起去。

    那一次的登台表演,也沒有給裴旻帶來任何不利的影響。

    除了私底下裴旻會小小的懷念與公孫幽那種心靈相通的感覺之外,過程事情早已拋之腦後了。

    想不到多年後,竟然能夠看到昔年他與公孫幽共舞的畫像。

    眾所周知一點,這繪畫以畫人最難。

    人除了外貌之外,還有精氣神,畫人不畫精氣神等於描繪死物。但是精氣神虛無縹緲,玄之又玄,想要以筆墨繪畫出來談何容易。

    然而面前的這幅畫卻將他與公孫幽舞劍的細節描繪到了毫釐,裴旻扮演的項莊表現的張力殺氣躍然紙上,而項伯的穩重,左右為難也一眼可見。

    不看畫捲上書的《鴻門劍會》四個字,懂行之人甚至可以僅憑這畫就能看出這演的是《鴻門劍會》。

    這作畫之人不但將他裴旻與公孫幽的模樣描繪的活靈活現,甚至連他們扮演的對象的繪入畫中。

    這份繪畫的功底,委實駭人聽聞。

    這種繪畫的功底,裴旻在記憶中只在一人的畫中感受過。那就是齊白石的真跡《醉蝦圖》,看著那畫中的蝦,幾乎就能感受的到蝦在水中游一樣。

    這人的畫功,居然不遜於齊白石,難道是?

    裴旻震撼道:「此人是誰,繪畫功底委實了不起。」

    李隆基大笑道:「是朕的供奉、內教博士,吳道子……」

    果然……

    畫聖吳道子!

    蘇東坡曾說「道子畫人物,如以燈取影,逆來順往,旁見側出。橫斜平直,各相乘除,得自然之數,不差毫末。出新意於法度之中,寄妙理於豪放之外,所謂遊刃餘地,運斤成風,蓋古今一人而已!」

    又一個稱聖的奇人,裴旻心底忍不住一顫,嘆道:「要是知道當時吳道子先生在場,臣定會多待一會兒,讓他多看幾眼,將臣畫的更瀟灑一些!」

    裴旻有些愛不釋手的看著手中的畫,正想開口。

    李隆基卻臉色一變道:「想也別想,這畫可是朕的!你想要他的真跡,自己找他去。沒有你的劍,就沒有吳道子的今日,對於你的要求,想必他是不會拒絕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20:55
第十三章 拉皮條

    裴旻暗自誹謗李隆基小氣,戀戀不捨的將畫還給了高力士,心中想著什麼時候真要向吳道子討要一份墨寶來。

    現如今他府邸珍藏的墨寶已有王羲之的《樂毅論》、張旭的《贊秦王》、李白的《胡無人》,還有賀知章《詠柳》,王之渙的《登鸛雀樓》,王昌齡的《從軍行》等等。

    這些真跡墨寶,留到後世那可是無價之作,價值連城。

    千百年後要是裴家後人不爭氣,無以為繼,隨隨便便拿一副出去甩賣,也夠用大半輩子的了。

    裴旻並沒有收藏癖好,但是一個個的草聖、畫聖,詩仙、詩佛什麼的,不跟他們討要一些墨寶,對得起身在這夢幻般的朝代?

    與李隆基稍作閒談,裴旻說著這些年隴右的一些趣事以及開隴山,修烏鞘嶺的經過,當然包括了一些不為人知的難關。

    李隆基聽了亦不斷唏噓道:「果然,這其中的坎坷,也只有當事人才能知曉。靜遠修通西域商路,這功勞可不遜於始皇帝的秦直道。秦直道橫貫南北,加強的對我華夏對北方的掌控,而隴右道、烏鞘嶺古道直通東西,令我大唐對西域的控制更近一分。利國利民,還功在千秋。」

    裴旻忙道:「這點臣可不敢邀功,陛下才是一切的關鍵。若無陛下的遠大抱負,焉有如此魄力發動二十五萬百姓,完成如此壯舉?再艱難,再困苦,有陛下、有朝廷,還有數十萬百姓的支持,哪有開不了的山,平不了的嶺!」

    李隆基聽得也是眉飛色舞,道:「多年不見,靜遠也變得跟力士一樣了,盡說些讓朕歡喜的事情來聽。」

    一旁的高力士連忙叫屈。

    裴旻也道:「臣是實話實說而已,想與做是兩回事,做與做到又是另外回事。陛下敢做他人不敢做之事,以顯魄力。成功了,更是英明睿智。」

    李隆基給吹的飄飄然,都有些找不到北了。

    天色漸晚,裴旻亦準備出宮,李隆基突然道:「玄玄入宮陪父皇說話,不知走了沒,要是沒走,靜遠不妨護送她回家。有你在,相信長安無人傷的了她。」

    裴旻莫名,不知「玄玄」是誰。

    李隆基也醒悟過來,道:「就是玉真,玄玄是她的字,也是小名。你們相伴為鄰,一路也可相互照應。」

    裴旻想著嬌陳當初的懷疑,心底更是忍不住心想:「這真是想拉皮條?」

    長安天子腳下,玉真公主貴為公主,他們所在的輔興坊離皇城不遠,屬於長安治安最好的區域,豈能有個意外?

    不過李隆基既然親口託付,裴旻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在承乾殿等候了片刻,玉真公主的車駕已到殿外。

    高力士似乎沒當燈台柱的意思,也少見的沒有護送。

    裴旻與玉真公主的車駕一併往宮外走去。

    看了玉真公主的儀仗,裴旻不由想起了昔年的太平公主,這一車之隔的公主,雖無太平那般強勢霸道,但無疑問是李唐目前影響力最大的公主無疑。

    感嘆間,卻聽車內傳來了李持盈的聲音:

    「冬風嚴寒,黃昏露水漸重,國公不凡上車,以避寒露?」她的聲音帶著些許顫音,顯然是鼓著勇氣說的。

    裴旻立刻應道:「無妨,公主殿下無需顧忌在下,在下習武之人,耐風抗寒,遠勝常人。」

    李持盈聽罷心底莫名鬆了口氣,不知萬一他真的上了馬車,如何面對,可又有著小小的幽怨。

    原來李隆基因為誤會,存著拉皮條的心思,還將此事告訴了太上皇李旦。

    李旦自從交出大權以後,一直在皇宮靜養,許是思妹憂傷過渡,兩年前生了場大病,險些去世。

    好在宮中御醫醫術精湛,又從宮外請了劉神威入宮,得以渡過險境。

    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李旦似乎看開了許多,對於李隆基的態度有了極大的緩和。

    李旦即便身在內宮,也聽過裴旻這些年的赫赫功績。而且昔年先天政變之時,他也見過裴旻。確實是一個英武不凡的少年郎,有才有貌,當的上駙馬職位,也跟李持盈談了此事。

    李持盈自幼出家做了道士,雖無道心,卻也受到點滴影響,對於情愛看的很淡,並不在意。

    近來沉迷於研究黑火藥,無法自拔,更沒有心思顧念此事。

    之前李旦、李隆基皆跟李持盈談了多少次,也說了不少的好話。

    但是李家這對父子是一個德行,許是因為武則天昔年殺的太過厲害。對於親人,他們有著超凡的容忍力,皆不願意強迫李持盈幹她不願意幹的事情。

    每次談話,最後都是因為李持盈的嚴厲拒絕而不了了之。

    今日李旦又跟李持盈說道此事。

    李持盈一如既往的想要拒絕,李旦卻先一步說了對象的名字「裴旻!」

    即便是現在,李持盈腦中還浮現當時的情形:「玄玄,你覺得裴國公如何?」

    「裴……裴國公?那個裴國公?」

    「在我大唐豈有第二個裴國公?就是隴右的那個裴旻!」

    李持盈聽到這裡,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快,大有找個地洞鑽下去的感覺。

    對於裴旻,李持盈並沒有別樣的感情,但卻有著極深的好感,救命之恩,自不用說。

    黑火藥的關係,足以讓李持盈對裴旻印象極佳,加了不少分。

    以往李旦、李隆基介紹其他英傑,李持盈心底只有排斥,如今一說到裴旻,各種好感不由湧上心頭:念及他這些年幹出的大事貢獻,那罕見的文武全才,誠可謂當世無雙的大英雄。

    那個少女不懷春?

    若真有夫婿如此,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李持盈發現自己居然心動了,五味雜陳,各種情緒湧現心頭,有些不知所措,懵懵懂懂的在各種安排下來到了承乾殿。

    出得宮門,裴旻想著氣氛太過沉悶,問道:「公主這些年可有什麼新發明?」

    這一提及這方面的問題,氣氛突然一變,李持盈輕快的說道:「研究出了好多東西呢,持盈研製出了爆竿,可不是燒竹子的爆竿,比那個響多了,噼裡啪啦的,就跟無數次黑火藥爆炸一樣有趣。還研製出各種顏色的火,在晚上點燃特別好看……最近還製作了能夠射上天炸開的火,特別好玩……」

    裴旻聽的是目瞪口呆,腦中想著一個個對於的詞彙炮竹、煙火、衝天炮……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20:57
第十四章 青羽樓、青羽盟

    裴旻隔著馬車,看不見李持盈的模樣,但僅憑她此刻的語氣,那輕快帶著些許興奮的聲音,以能猜出她是何等的高興。

    說道後面,李持盈嫌棄馬車擋住了視線,直接掀起了車簾,探出了車窗,露著精緻的臉頰與裴旻說著。

    最後李持盈帶著幾分忐忑的說道:「都是一些奇淫技巧,國公不會怪我沒將黑火藥用上正途吧!」

    她有此顧慮也是理所應當,黑火藥在裴旻手中,成為開山修嶺的利器,完成了功在社稷,利在百姓,益在千秋的偉業。而她卻順著研發了一些沒有半點作用的東西,稱之為奇淫技巧毫不為過,差別不要太大。

    裴旻趕忙搖頭道:「什麼是正途?用的上的東西,就是正途。世人愚昧,曲解聖人含義,將手工技巧,以為奇淫技巧。其實孔聖人別無此意,正所謂『奇技謂奇異技能,淫巧謂過度工巧。二者大同,但技據人身,巧指器物為異耳』。說白了奇淫技巧指的是那些過渡複雜只用來自娛而不利於他人的無用技巧,對於利人利己,造福於天下的技巧,聖人還是極為尊重的。」

    「公主所發明的各種東西,並非無用之物。炮竹可以用於驅趕猛獸,增加喜慶氣氛。煙火別的不說,至少我相信小七小八一定很喜歡看。能給萬千小孩子帶來歡笑,這又何嘗不是美事?不過最好將危險降至最低,小孩子,沒什麼分寸,傷著燒著可是不妙。至於射上天炸開的火,那可真是好東西。公主可以深入研究,一方面可以用來做信號,絕對比狼煙更加管用有效,尤其是看不見狼煙的夜裡。如果威力能夠加大,還可以在遠距離放火甚至殺敵呢,怎會沒用?」

    李持盈眼中閃著光,裴旻的理解支持,讓她格外安心,不住的點頭道:「持盈記住了,會想法子讓火花不在危險,換取孩子們的微笑,至於能上天的火,我也會向威力距離上入手的。」

    裴旻道:「就叫炮竹、煙火、衝天炮吧……好聽也好記!」

    李持盈應道:「就聽國公的……」說著俏顏盈盈的妙了裴旻一眼,看著那俊朗的模樣,內在的才略,以及對她的認可支持,不免再度想起太上皇李旦提及之事,心如鹿撞的躲回了馬車,只覺得心臟都要跳出口腔了。

    偷偷的挑開了窗簾的以一角,向外望去。

    原本並無嫁人心思的她,在這一刻亦不由暗思道:「如果對方是裴國公,倒也不是不可以。」

    越是如此想下去,臉上燒得跟紅燙一樣。

    玲瓏看著做賊似地李持盈,以手扶額,有些無語,心中卻隱隱有著點點竊喜。

    那可是裴國公啊!

    當世最年輕的國公,文武功勛第一的俊傑……

    公主嫁過去,自己豈不是?

    據說公主嫁過去之前,要讓丫鬟侍寢,會不會是自己?

    想著想著,她亦與李持盈一般無二了。

    一路行至玉真觀,裴旻道:「公主,已經到了。」

    李持盈帶著幾分戀戀不捨的下了馬車,覺得自己臉上的羞熱未退,帶著幾分掩耳盜鈴的說著:「車裡的炭火太足了些……玲瓏,去將炮竹、煙火、衝天炮皆取一些來,煙火多些……」說著,瞧著裴旻道:「就當是送給小七小八的禮物吧!那個……鄯州承蒙尊夫人招待,還沒有任何表示。」

    當初她為了黑火藥遠行鄯州,裴旻卻很快投入隴山、烏鞘嶺的工程中去了,無暇顧念李持盈。

    李持盈當時還意圖一併以看看,直接讓裴旻嚴厲拒絕,不給任何情面。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由嬌陳接待的,小七還很不客氣的尿了李持盈一身。

    玲瓏茫然道:「公主,這……奴婢哪裡分得清楚,什麼是炮竹、煙火、衝天炮?」

    李持盈帶著幾分氣惱瞪了她一眼,莞爾笑道:「國公稍等片刻,持盈去去就來!」

    李持盈大步進了玉真觀,玲瓏帶著幾分委屈的跟著後邊。

    裴旻在門口等了片刻,卻聽街道的一旁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老姐,今天,我表演的怎麼樣,人人都為我喝彩呢!」

    「確實不錯!」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小妹,你在音律節奏上的掌控勝我太多,就是沒有用心去練,舞蹈方面有些瑕疵。若能用心,成就定在姐姐之上。」

    毫無疑問,來人正是公孫姐妹。

    裴旻尋聲望去,卻見李持盈的馬車擋住了視線,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

    「那,任務是完成了?小周的事情,您看?」公孫曦的話竟然帶著幾分討好。

    公孫幽正想回話,神色卻是一動,超凡的六感已經留意到一股視線射來,舉目望去,眼中不免閃過一絲欣喜。

    「師傅!」

    公孫曦也瞧見了裴旻,興奮的叫了一聲,快步迎了上去。

    來到近處,裴旻意外笑道:「這一次竟然沒有以劍相迎,意外,真是意外!」

    公孫曦不滿道:「都多大了,還動不動的拔劍!」

    裴旻看著水靈靈的公孫曦,該凹的凹,該凸的凸,還真是不小了,正想誇讚幾句。

    公孫曦頗為自傲的小聲道:「這是大街上,徒弟我現在是青羽盟的盟主,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了,怎麼樣也不能失了身份是不?」

    青羽盟?

    裴旻古怪的看了公孫幽一眼,青羽樓他是知道,已經是長安第一民間歌舞團,名望甚至與李隆基的梨園相比,青羽盟又是什麼東西?

    公孫幽頭痛的道:「這事也怨我!原本是一群青年以小妹為主,跟著一起胡鬧,組成了一個團體。一群人混跡在一起,難免惹是生非。我避免事情鬧大,幫著處理了一些事情。卻不想打響了小妹的名號,最後還成了青羽盟,籠絡了不少的人。」

    公孫曦不滿的嘟噥道:「要不是青羽盟護著,青羽樓樹大招風,哪有這麼安寧。」

    公孫幽回瞪了公孫曦一眼。

    公孫曦嘴巴一撅,竟然不說話了。

    裴旻再次覺得訝異,在他的記憶裡公孫曦可不是那麼老實。

    原來公孫曦腦子一熱,答應了下面人的推波助瀾,成立了青羽盟,還當了盟主。

    但盟主豈是好當的?

    各種事物,公孫曦哪裡處理的來,於是可憐巴巴的求到了公孫幽這邊。

    公孫幽也擔心公孫曦走入歧途,以此為由,強逼公孫曦學習舞蹈,上台演出。

    公孫幽也退居幕後,手握青羽樓、青羽盟的決策權……

    青羽樓、青羽盟有一個出色的首腦,越做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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