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盛唐劍聖 作者:無言不信 (全書完)

 
V123210 2018-2-17 19:55: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966289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6:50
第三十七章願出兄長門下

    裴旻自見李白第一次用劍,便看出了這位未來的詩仙在劍術上的天賦,知他劍法極有靈性。

    他這招抱虎歸山只是尋常招法,可由他施展出來,卻如餓虎撲食一般,味道截然不同。

    噹噹噹噹噹噹,響了六聲,裴旻舉手投足間一一辨清了來勢,逐一架開。

    李白見狀劍法陡變,舉劍直砍,快劈快削,意圖封鎖裴旻的進攻,封鎖他的出手機會。

    裴旻似乎並不急著進攻,而是見招拆招,李白快,他也跟著快,速度與之不相上下。

    兩人對了二十餘劍,李白也似乎將速度提升了極致,上一招與下一招之間已無連接的蹤跡可尋。

    但裴旻卻不閃不避,一一接下,似乎遊刃有餘。

    裴旻左肩微沉,左手劍訣斜引,再度擋下李白的一劍,道:「劍法的高低是實力的體現,卻非勝負的關鍵。臨陣對敵,動腦遠比動手更加重要。江湖之大,奇人異士輩出。人在江湖行走,遇到的敵人不可能永遠比你弱小。或許勝你一籌,或許超你許多,皆有可能。如何以弱勝強,如何劍下求生,靠得是腦子,不是劍術。」

    李白忽然想到此前的那一戰,他以一敵二,本無勝算可言。但是利用了石神奴的身高以及他的長兵器,瞬間逆轉了這一切。

    心中不由暗思:自己實力遜於兄長,強攻不下應該放棄才對,一味地固執己見,只會無度的消耗體力。

    本就不敵,再肆意耗費體能,無異是自掘墳墓。

    念及於此,李白改變招法,提劍直刺,不在是一味追求封殺裴旻出招,而是施展出了自己的絕學白猿劍二十四法中的餓虎吞羊,劍勢如虹,嗤嗤之聲大作。

    裴旻瞧得眼前一亮,笑道:「這招不賴!」

    他說著秦皇劍一挑,挺劍直出,居然是一模一樣的餓虎吞羊。

    李白瞧著心頭一顫。

    兩人之劍,雖是一樣,又有些不同,裴旻這一劍似乎發招更快,內勁更強,務求一擊必中,難以抵擋,心中不免遲疑。

    要知道猛虎搏兔亦用全力,何況是餓虎。

    李白心頭略微膽怯,大有「畫虎不成反類犬」之感,將一招威力奇強的絕招,使得拖泥帶水,威力無法展現出來。

    兩劍相交,噹的一聲。

    李白的劍竟然盪開了裴旻的長劍。

    李白這一招中含了好幾個後著,一旦出手,自然而然的趁勢挺出,點向裴旻咽喉。

    裴旻微微一笑,飄然退了三步。

    李白帶著幾分迷茫,思緒卻在電轉,先前那一劍明明是對方佔優,明明是對方勁力更強,為何贏的反而是自己?

    不對!

    瞬間,李白恍然!

    裴旻那一劍才是真正的畫虎不成反類犬,他只是氣勢勝過自己而已,一劍刺出,展現了餓虎撲羊的威勢,實際上力量遠遠不如,自己是受了表面現象的矇蔽,但若自己不途中猶豫,將餓虎吞羊這一招完全施展出來,也許便能抵定大局。

    劍法不只是力,還要追求勢。

    李白有此感悟,精神振奮,再度施展了白猿劍中的最強殺招掃蕩群魔,劍體倏地斜穿閃過,勢若雷霆。這劍刃未到,劍鋒已將裴旻全身籠罩住了。

    這一劍不只是力道強勁,還體現出了氣勢,勇往無前的氣勢。

    裴旻眼中閃過讚許之色,能做的他都做了,李白能夠領悟多少,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眼見李白的長劍逼近,裴旻當胸一劍朝對方胸口搠至。

    李白這一招掃蕩群魔,重在一個群字,一劍快似一劍,即便是四面八方之敵,都在劍招的籠罩之下。

    一劍即出,連環二十四劍毫不停止,將峨眉劍法剛、柔、脆、快、巧銜接奇妙的風格發揮的淋漓盡致。

    反觀裴旻這一招平平無奇,驟看之下毫無半點可說到之處。實際上這一招形似奇弱,實則至強,到了以靜制動,以拙禦巧的極高極詣。

    劍尖與劍尖,抵撞在了一處,硬生生的壓制了餘下的二十四劍,迫使掃蕩群魔這一劍招的所有變招化為虛無,強行截斷所有後手。

    李白震撼的連退了兩步。

    想著從開始的比試,一直到最後這以靜制動,以拙禦巧的神妙一劍,李白這才反應過來。

    裴旻這是在傳授他劍術,通過實戰傳授他用劍技巧使劍方式。

    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場教學戰。

    對方用超凡的劍術一直在掌控著全局,指點他劍法存在的不足,甚至還給他展現例證,讓他能夠盡快領悟。

    如此可怕的控制力,自己竟然到了最後,才有所察覺……

    李白想著多年前與張旭的那一次見面的情景,那時他向張旭詢問他與裴旻之間的劍術差距。

    猶記得張旭當時說「論及詩詞才學,你勝他些許,但這劍術……便是做你師傅,都綽綽有餘!」

    當時他是一臉不信,之前也覺得略微誇張,直到現在他方才清楚,這綽綽有餘沒有半分的虛假。

    回念於此,李白對著裴旻深深作揖道:「如白願出兄長門下,望兄長不棄……」

    裴旻見李白如此慎重,也大感意外。

    昨夜他好好想過了,李白的未來他沒有必要橫加干涉,一切皆憑其自己決定。

    若李白有心遊歷天下,那便無需強留,讓他如歷史上一般,遊走天下,成為一代詩仙。

    倘若李白願意在隴右任職,也沒必要瞻前顧後的拒絕。

    以李白的才學,就算失去了行走天下的歷練,詩詞方面也不可能荒廢。

    至多史上會少了許多如《望廬山瀑布》這樣寫景抒情的詩句,但可能多許多《胡無人》這般的邊塞詩。反正歷史已經大改,《將進酒》會不會出現都猶未可知,何必在乎細節?

    不過因為自己之故,李白十七出蜀,比之歷史上的二十四歲辭親遠遊,提早了五六年。

    此時李白的劍術還不夠完善,還有許多可以精進之處。

    萬一李白一個點背,因為劍術不及,英年早逝,那罪過可就大了。

    真是如此,將會是大唐詩壇最大的損失,也將是杜甫最大的悲哀。

    李杜李杜,沒了李,僅有一個杜,豈不寂寞?

    當然這一切都是裴旻的胡思亂想,但為了避免這點,他決定指點李白劍術,卻不想居然折服了這位心高氣傲的一代詩仙,動了拜師之心。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9:06
第三十八章又一人才

    裴旻也未多加猶豫,李白在劍術上的天賦確實堪稱出類拔萃,有資格繼承他的衣缽,笑道:「你真想學劍,我教你便是。」

    李白見裴旻應答的爽快,反而有些不適應,問道:「裴師就沒有什麼別的要求?三申五令?」

    他記得當年學習峨眉派白猿劍二十四法的時候,可沒少背老套的規矩。

    裴旻略一沉吟道:「我這一身劍術學於天下,用於天下,並沒有什麼門戶之見,至於規矩,從未有過。入我門下,只需恪守一個俠字便可,其他並不強求。」

    俠!

    李白自然懂得這一個俠字的重量,道:「裴師這一個字,可比峨眉派那繁雜古板的規矩厲害的多,嚴厲的多,徒兒自當遵守。」

    裴旻笑道:「你我年歲相差不多,不必如此拘禮。」

    李白性狂放不講究禮法,是天性所致,但對孝道卻恪守於心。

    於尊師重道這方面,未敢有半點馬虎。

    裴旻也由他如此,根據李白的劍術特點,將自己自創的草聖劍傳授給了他。

    草聖劍是裴旻從張旭的狂草中悟出的劍技,這套劍法威力極大且兼顧長江大河綿綿不絕之勢,實乃一流劍法。但是因源於書法,於書法一道,毫無建樹之人,無法領會其中關鍵,即便學了劍招,也只有其勢而不得其形。

    李白卻沒有這種顧慮,他不以書法見長,卻也有一定造詣。

    尤其是在陪張旭遊川蜀的那三個月,在天下第一的書法大家的熏陶指點下,李白的字還是有一定功底的,能夠掌控的了草聖劍的精髓。

    一晃一個早晨過去,李白只覺得自己的劍道之路開啟了一扇全新的大門,整個人極為亢奮。

    到了用膳的時間都停不下來,認真琢磨著裴旻傳授他的草聖劍以及一些要領。

    裴旻也由著他自行去了。

    他還有公務處理,不打算陪著一同餓肚子。

    用了早餐,裴旻繼續處理著隴右的事物。

    這天裴旻看著手中的一份來至於洮州的公文,叫來了顧新。

    顧新一身尋常百姓的裝束,匆匆而來。

    「又打算下地了?」裴旻看了他一眼。

    顧新應道:「去實地考察考察,這強撐著等到明年春耕秋收,也太浪費田地了。屬下最近在想,隴右有些田地是可以秋天種小麥的,有些田地種不了小麥,卻能種些草料。怎麼樣也好過荒廢。河西九曲地有心開設軍馬場,洮州的牛羊也需要乾草過冬。將田地重新利用起來,還能鬆鬆土,便於來年耕種。只是……裴帥也知道,隴右田地不肥,不是每塊田地都適應的。還需親自去查探一下,還有些百姓,擔心熬不過冬季,不會種,不敢種,需要耐心的說服他們。 」

    「別太辛苦了!」裴旻對盡心竭力的顧新有些心疼,道:「你現在是刺史,可不是長史。有事情儘可能的交給長史、司馬去幹。叫你來,是想問問你洮州司馬,你可認識?」

    「裴帥說的是牛仙客?」顧新毫不猶豫的說出了這個名字,道:「是個不錯的人物,他是洮州最新調任的官吏。蝗災來 的時候,洮州刺史托著不敢赴任,不願意一上任就遇上旱災、蝗災。屬下只能繼續暫代刺史之位,依照裴帥的滅蝗法滅蝗。這個牛仙客極為配合,甚有見地。不過,他似乎跟新任的洮州長史有些矛盾,兩人不是很合契。」

    「原來如此!難怪他公文送到我這裡來了!」裴旻將牛仙客的公文,遞給了顧新。

    顧新接過細看,頗為動容道:「和糴法,不錯。洮州不產米糧,這使用和糴法,提前囤積米糧,對於洮州大有利處。就算遇到旱災,也能維持自救,不用麻煩朝廷,屬下認為,值得推廣。」

    裴旻認可的點了點頭,道:「這個牛仙客將公文送到我的面前,想來在洮州過的並不如意。」

    顧新道: 「可以理解,新任的洮州刺史是個極保守的人,而這個牛仙客較為認真激進,兩人起了矛盾,在情理之中。」

    「既然這樣!那就將牛仙客調來鄯州吧。如此人才,荒廢了,也太可惜了。」

    裴旻瞭解了情況,直接下令,將牛仙客調來鄯州聽用。

    牛仙客在歷史上也算得上是一個人物,他沒有任何家世身份,就是一平頭百姓。早年曾為縣中小吏,憑藉自身的才略,受到縣令傅文靜的器重。傅文靜後升任隴右營田使,牛仙客被召為佐吏,並因軍功累遷至洮州司馬。

    後來河西節度使王君毚發現了他這個人物,以為心腹,加以提拔任用,將軍政事務託付給牛仙客。

    牛仙客工作勤勉,以誠信待人,深得軍民愛戴。後來更是調任朔方行軍大總管,六部尚書,以至於晉級宰相。

    以裴旻的看法,牛仙客此人有軍才,處理軍事雜物,那是因才任用,無可挑剔,但宰相才氣,略有不足。

    事實也證明了牛仙客在宰相位子上並沒有什麼值得說道的政績,有些碌碌無為,遠不比他在地方上任職說展現的能力。

    裴旻想著自己的幕僚團,以張九齡、袁履謙為首,加上李林甫、裴晨霖、王小白、王之渙。孫周正在莫離驛做最後的情報收尾工作,也即將歸來。現在又有牛仙客,若再加上王昌齡、王維,那他節度使的幕府團隊可就充實了。

    這也是穿越者的便利,能夠很清楚的瞭解到那些人有什麼本事,能夠在第一時間將他們自身的能力最大限度的開發出來。

    「裴帥!」張九齡大步走進了議事廳,一臉怒意的道:「王巡官傳來了消息,康待賓反了,不只是他,安慕容、何黑奴跟著一併反了,他們集結了兵士器械,殺了六胡州的官吏,打起了回草原的口號,聲勢浩大,足足有四萬之眾。」

    裴旻拍案而起,喝道:「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九齡我不在時,隴右一切事物,由你與履謙負責。來人,傳令李翼德、夏珊直接殺入六胡州,誰敢阻擋,不論軍民百姓格殺勿論!另外傳令史彥、張景順領麾下所有騎兵兩日內趕到六胡州與我匯合,不得有誤!」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9:09
第三十九章異族忠烈

    裴旻命令下達以後,心中莫名的有著一股慶幸感覺。

    這個康待賓手段不是一般的厲害,這才一年半已經讓他煽動了四萬餘眾隨他造反,多給他幾年時間,那還了得?

    他的慶幸是極有道理的,康待賓在歷史上確實是一號人物,他暗中拉攏六胡州的異族同胞,招兵買馬,一口氣拉了近乎十萬大軍,一舉佔據了六胡州,進逼夏州,自稱葉護,打算幫助突厥奪取朔方一地。雖然最後沒有得逞,卻給大唐帶來了極大的損傷。

    只是這種事情在史書上是一筆帶過,裴旻也非歷史專家。

    對於一些大名鼎鼎的人物如王忠嗣、李白這類人的事蹟瞭如指掌,但是康待賓這般叛逆,卻非他所能得知了的。

    裴旻直接去後院與裴母、嬌陳辭別。

    裴母一臉掛心,道:「又要出去打仗?不是說短期內不會有戰事了嘛?」

    這也是當初她拒絕裴旻為武臣的原因,兒在戰場,誰能比他這個做母親的更加擔憂?

    每每裴旻出征在外,她都忍不住的求拜神仙,為裴旻祈福。這掛念在心,難以安睡。

    嬌陳也不免流露著一絲擔憂,但相對而言,藏匿的極好。

    裴旻笑著對兩人道:「這天下本無事,卻總有一些不長眼的跳出來。娘親放心,也就一兩個蟊賊意圖造反,至多不過一月,孩兒便回來。」

    裴母略微寬心。

    嬌陳柔聲道:「早些回來,要不了多久小七小八應該會開口了,也不知他們是先叫爹呢,還是先喊娘。」

    這句話直接說道他心坎裡去了,裴旻笑道:「叫爹叫娘都喜歡,能夠當著面叫,更是再好沒有了。」

    離開了節度使府,裴旻領著親衛隊直接北上前往六胡州。

    裴旻所在的鄯州距魯、麗、舍、塞、依、契六州並不遠,裴旻快馬加急,當天凌晨時分,已經到了隴右與六胡州的邊界。

    裴旻不瞭解六州情況,麾下百餘親衛也難擋千軍萬馬,沒有冒然入內,而是選在在州外紮營,等候史彥、張景順的騎兵隊。

    至於李翼德、夏珊,他們早已殺進六胡州裡去了。

    裴旻自得知康待賓存有異心後,第一時間讓他們做好了戰鬥準備。

    「裴帥!王巡官來了!」

    裴旻得戰前護衛報導,讓人將之請入帳內:「辛苦了,現在情況如何?」

    王巡官,自然是王小白。

    王小白武藝高強,尤其是腿功,極為精湛,是打探情報,傳遞可靠消息的不二人選。

    王小白作揖道:「六胡州亂作一團,人人自危。李、夏兩位將軍以奉裴帥命令,派人安撫州縣,尾隨康待賓而去。康待賓並沒有交戰的意思,只是一路奔逃。」

    裴旻帶著幾分輕蔑的笑道:「早料到這一招了,他們的陰謀讓我們提前察覺,不得已倉促舉兵,能有這個聲勢,已是極限。這四萬人,至少有一半是婦孺,真正能戰的兵士不過兩萬,大多還是未經訓練的新兵蛋子,兵甲不全,除了跑還能幹什麼?只是……我們大唐又豈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了得?」

    想要從六胡州北上投奔突厥,最近的道路便是經過朔方,出朔方過九原,入突厥境內。

    然而王君毚不出意外,已經在朔方枕戈待旦了。

    翌日一早!

    史彥、張景順的騎兵隊已經抵達前線與裴旻匯合。

    見史彥、張景順的騎兵隊頗有威勢,裴旻滿意的點了點頭,讚許道:「兵強將勇,不墮隴右軍的威風。」

    得到裴旻肯定,兩將也深感榮幸,拍著胸口道:「裴帥放心,有您的軍械裝備支持,弟兄們個個都士氣高漲,不敢說以一當十。就算遇上倍數以上的敵人,也絕不認慫。」

    經過鄯州的聚會,他們對裴旻是敬畏有加。

    如今經過滅蝗一事,隴右軍方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直線上升,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兼之裴旻當任節度使後,在物質上從來沒有出現半點問題。

    尤其是軍備的換新,平心而論,別說是王君毚,就算是當初的郭知運都沒有這個待遇。

    諸多好處便利,隴右諸將早已是心服口服,不存在任何的牴觸。

    史彥迫不及待的道:「裴帥快下令吧,免得肉湯都讓李、夏兩位將軍吃了,我們白來一趟。」

    李翼德人的名樹的影,作為鎮邊第一軍的騎兵統帥,在李嗣業未成名之前,一直是神策軍第一猛將,而且戰功彪炳。至於夏珊,這母夜叉的實力,他們個個親眼所見,十足的女漢子。有他們打前鋒,去晚了,真擔心吃不上肉。

    裴旻卻一點不急,遊刃有餘的笑道:「放心,有你們吃肉的時候,要是運氣好,賊首十之八九是我們的。」

    他沒有去跟李翼德、夏珊他們匯合,而是將兵馬挺進了六胡州中的魯州,在魯州安逸的休整待命,安撫百姓。

    六胡州的百姓大多都是異族人,有的來至於西域,有的來至於突厥,有的甚至是突騎施。

    也並非是所有異族人都願意跟隨康待賓造反的,他們有部分人習慣了六胡州安逸的生活,不用日夜為吃喝犯愁,不用為了生計跟草原上的餓狼搏鬥。

    面對康待賓的造反,他們選擇了留下來。

    只是他們的情況甚為淒慘,康待賓走的時候,將所有牛羊都牽走了,沒有給願意留下來的人一星半點,無視了他們的生死。

    而唐軍氣惱他們造反,殺害朝廷官吏,對於他們也沒有什麼好臉色,便如刀板上的蒸肉。

    裴旻見狀,下令讓兵卒將多餘的一些糧食分發給他們。

    史彥、張景順聞言滿心不願,軍令如山,卻也只能領命下來。

    裴旻知道他們心思,笑道:「並非是本帥善心大發,實是我們坐視他們生死,只會讓他們走向絕路,與我們反而不利。既然他們選擇留下來,不與我大唐為敵,給他們一條生路又何妨。何況人死了,什麼也沒有了。只有活著的他們才有利用價值,能有助於我大唐。」

    史彥悶聲道:「裴帥仁慈,只怕這群狼心狗肺的傢伙不會感恩戴德,反而會在背地裡捅我們一刀。今日不反,以後未必不反。」

    裴旻瞇眼笑道:「將軍真以為聖上愚昧不成?經此一事,完全可以看出收納制度的不足缺陷,對於這些異族,過於的寬厚是行不通的。聖上定會重新改變政策方式。對付他們只有兩個辦法,要不將他們殺光殺絕,要不就將他們真正的變成我們大唐人,而不是讓他們保留自己的習俗特點,成為大唐境內的外族人。真要殺,如今突厥有八十餘萬人,吐蕃更多數以百萬 ,若再加上西方的大食國、拜占庭這些國家,人口上億。都非我族類,難不成要一個個的將他們全數殺盡滅絕?」

    史彥聽得似懂非懂,但是聽到屠殺上億,也忍不住脊背發涼。

    他是戰場悍將,殺人不過的點頭之事,但是想到屠殺百萬計以上的人,也忍不住驚懼。

    「所以一味的殺戮,未必就有理想的效果。至於他們會不會感恩?本帥又何需他們感恩?」

    如何對付這些異族百姓,裴旻心中早有了定論。

    想要滅一個民族,除了殺光他們所有人這種極端的手段之外,最便捷的方式就是毀他們文化,斷他們根基,滅他們習俗,去他們後路。

    要不了多久,六胡州不會再有一個外族人,他們都將強制打散移居江南,徹底融入大唐。

    身在異地,週邊都是唐人,他們除了選擇融入其中,別無選擇。

    幾代過後,誰又知他們祖上是誰?

    此法有些決絕,所以面子功夫,還需做的。

    不只是史彥、張景順親自發放糧食。

    裴旻也出面出馬,安撫百姓。

    歷經人禍的洗劫,魯州城似乎十室九空,城全只剩下不過區區三千七百餘戶。

    進入城鎮的街道,黃土的道路兩邊的民居門窗緊閉:他們對戰爭的恐懼已經到達了極點。牆根下蜷縮著一些飢寒交迫的異族流民,在他們當中,有的依然顫抖著苟延殘喘,有的已經變成了沒有生命,棄之一旁,無人理會。

    裴旻讓人將屍體收集起來安葬掩埋,儘管夏季已過,還是要小心瘟疫的發生。

    忽然裴旻意識到人群中有人注視著他,回望過去,卻見一個瘦弱的外族青年,他赤裸著身子,身上有好幾處刀箭創傷。臉色因失血過多而慘白,但一雙眼睛還是目光炯炯,眼神充足有著不屈之意,應當不是等閒庸碌之輩。

    裴旻不由興起好奇之心,遂探身問道:「你這傷是怎麼來的?」

    青年道:「自然是拚殺來的?」

    裴旻再問道:「跟何人拚殺?」

    青年切齒道:「賊人謀反,還想搶我家馬羊。在下七尺男兒,豈能坐視不管? 」

    「好漢子!」裴旻笑讚道:「殺了幾個?」

    青年帶著幾分傲氣的道:「我一家五人,殺了九十三個賊子。」說著他低頭道:「只是他們人太多,牛羊還是給搶了。」

    裴旻收起了笑臉,動容道:「那也是以一當二十,了不得。你損失多少牛羊,我補還給你。」

    青年握著拳搖著頭道:「我不要牛羊,我要報仇。叔叔死了,我爹斷了條胳膊,我要給他們報仇,希望國公能收下我,我能幫你擒住康待賓!」

    他說著跪伏在了地上。

    裴旻更是好奇問道:「你怎麼幫我?」

    青年左右看了看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好!你隨我來!」裴旻藝高人膽大,完全不疑有他,往城主府走去。

    青年大步跟在後邊。

    史彥提醒裴旻小心,裴旻頷首一笑,接受了他的好意。

    至於裴旻的親衛軍,一個個都不甚為意。

    作為裴旻的親衛軍他們深知自己保護對象的實力,往往遇到變故,裴旻大多親自出手,而無他們的用武之地。

    進了城主府衙,裴旻看著面前的青年。

    青年道:「國公駐兵魯州,可是打算封死康待賓西逃騰格里沙漠?」

    裴旻意外的看了面前的異族青年一眼道:「繼續說下去?」

    青年恭敬的頷首道:「康待賓反叛的毫無徵兆,是倉促舉兵,什麼原因草民不知道。但從國公出兵的速度,不難分析出您有所準備。康待賓舉兵造反,罪不容誅。為了大唐威嚴,無論如何都沒有讓他逃脫的道理。國公不去追擊,卻在魯州駐兵。應是勝券在握,相信朔方能封堵住康待賓的突圍,也相信李、夏二將定能取得勝果。六胡州一馬平川最適合騎兵逃竄,即便國公取勝,想要生擒賊首也不容易。康待賓面對天羅地網,除了選擇冒險闖沙漠之外,別無活路可走。魯州離騰格里沙漠最近,正好可以出兵阻擋。」

    裴旻想不到自己的意圖竟然讓面前這個青年識破了,不免訝異,說道:「那你覺得,此法是否可行?」

    青年道:「全滅叛軍,自然可行。但要生擒賊首,卻不容易。進入騰格里沙漠的路太廣,國公手中的騎兵,遠不足以顧及每一處地方。」

    「那你有什麼好法子?」裴旻沉吟片刻問道。

    青年毫不猶豫的道:「撤離魯州,表面上與李、夏二將匯合,背地裡派兵深入騰格里沙漠,控製沙漠中的綠洲,以逸待勞。在大漠中,只要斷了他們水源,他們只有覆滅一路可走。」

    「如此說來,你對騰格里沙漠很熟?」裴旻心中思量著利弊。

    青年答道:「騰格里沙漠是我鐵勒人的家,再熟悉沒有了。」

    裴旻問道:「對了,說了那麼多,還沒問你的名字呢!你是鐵勒人?叫什麼?」

    「僕固懷恩!」青年回答!

    裴旻二話不說,雙手一合,道:「就依你計,你來帶路!」

    他知道僕固懷恩這號人物,他是鐵勒族僕骨部人,整個部落早在貞觀時期已經歸順了大唐。

    僕固懷恩驍勇果敢,勇冠中軍,更難得的是滿門忠烈,歷史上與平定安史之亂的戰爭中,僕固懷恩一家為國捐軀四十六人,安史之亂能夠快速平定,他的功勞僅次於郭子儀、李光弼。雖是鐵勒人,對於大唐卻是忠心耿耿。

    如此人物,值得信任。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9:11
第四十章碾壓式的勝利

    李翼德如今是清一色的突騎兵,以衝鋒陷陣為主,論及奔襲斥候遠不及夏珊的輕騎兵。

    經過長時間的追擊,李翼德的河曲戰馬大多體力不支,需要停下來歇息。

    彼此分工合作,夏珊繼續分兵調查,李翼德則就地休整。

    李翼德將水壺裡的水倒在了臉上,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與水,任由秋風吹拂著長發。

    風很大,捲過連綿起伏的丘陵。

    四周綠蔭遍野,這位神策軍的騎將這位肌肉蟠虯,雄壯威武有如猛獅,但是他的眉宇卻深藏怒意,帶著一股逼人的寒氣。

    自從令裴旻命令以來,他與夏珊一路飛馳,直追康待賓的身影。

    一路上剿滅了幾股殿後軍、拉隊的散兵游勇,就是沒有抓到康待賓主力的影子。

    忙活了兩天餘,只有小小的收穫,根本不夠塞牙縫。

    「他娘的,康賊就跟老鼠一樣,就知道東躲西藏,讓俺抓著機會,非將他的腦袋擰下來不可。」他罵罵咧咧的說著心煩意亂。

    郭文斌在一旁,勸道:「康賊在六胡州經營許久,對於這裡的一草一木自然熟悉。我們初來乍道,給他們的疑陣所迷惑,自然之事。將軍無需介懷,只是我心底有些迷惑,不知當說不當說。」

    李翼德一巴掌拍了過去道:「有什麼當說不當說的?」

    郭文斌給拍的搖搖欲墜,苦笑道:「我覺得康賊可能沒有北上突圍的心思,他這樣繞來繞去,確實甩開了我們的追擊,減少了傷亡。可也大大的增加了時間,給了朔方、九原充足的堵截時間,反而將他們陷入了不利的絕境。我總覺得,康賊另有目的。」

    動腦不是李翼德的強項,他摸了摸腦袋,道:「那你慢慢想,想明白了,再告訴我怎麼做。」

    輕騎飛馳而來,夏珊領著輕騎兵來到了近處。她眼中有著難以掩蓋的興奮道:「發現康賊的蹤跡了,就在我們不遠的地方,只要翻過兩道山嶺,他們就在那裡歇腳。追了兩天一夜,總算追到了。」

    李翼德厲聲道:「別想了,只要將康賊擒來,一切目的都能知道。」

    說著,他舉起了巨大的丈八蛇矛喝道:「兒郎們都大起精神了,所有人整備好你們武器和座騎,翻越那道丘陵後,立即投入戰鬥!」

    兩軍併力,快馬加鞭翻越山嶺之後,眼前豁然開朗:他們高站在山丘頂端,憑高眺望,在前方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上,螞蟻一般地聚攏著眾多的人。

    高高豎起的,正是突厥人特有的狼頭大纛。

    他們並沒有掩藏蹤跡,高高在上的出現在了叛軍的視線裡。

    叛軍有一半的婦孺,他們開始騷動,方圓數里的土地都沸騰起來。

    夏珊拉著韁繩居高臨下的向下眺望,叛軍已經開始列成方陣,做出了進攻的架勢。

    這位女中英雌一拉韁繩道:「李將軍,賊人共計四萬餘,拋開兩萬婦孺,也有兩萬兵士,論軍力依舊在我們之上。我們都是騎兵,進退迅捷,他們有婦孺拖後腿,知道跑不了,索性孤注一擲,大戰一場。我們別遂了他們的意願。你從正面上,我率兵迂迴直搗他們後方,殺他們最薄弱之處。一併夾擊,讓他們退無可退。」

    李翼德一口應下道:「好!正面衝鋒,我最喜歡!」

    旌旗獵獵,鼓聲陣陣。

    碧空如洗的晴日下,康待賓看著自己佈置下那歪歪斜斜的軍陣,在看看兵卒的模樣,一個個骯髒乾癟,面黃肌瘦,鬍鬚和頭髮沒工夫整理,又髒又長,有一股意圖撞牆的衝動。

    現在的草原異族已經不是昔年了,昔年異族大多是憑藉自覺打仗,並沒有什麼戰術佈陣一說。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也漸漸的瞭解了漢人的兵法,學會了漢人的佈陣,甚至冒出一些驚才絕豔的兵法家。

    便如昔年的吐蕃軍神。

    康待賓便是自幼受到漢人兵馬的熏陶,胸中有著不俗的軍略。

    只是東窗事發,隴右情報的洩露,讓他不得不提前起事,毫無準備。

    糧草不足,兵器不足,衣甲不足,至於兵士的訓練,更是一個笑話。

    面對這種局面,康待賓遠沒有歷史上高聲一呼六胡州群體響應,十萬大軍歸於帳下的威風,只有可憐的兩萬兵卒,所用的兵器,還大多是僅比匕首長一點點的獵刀,唯有八千兵卒是標準的突厥馬刀。

    面對這種可憐的情況,康待賓的心裡是拔涼拔涼的。

    此刻康待賓身旁聚集了安慕容、何黑奴、康鐵頭幾位難兄難弟。

    安慕容皺著眉頭道:「想不到,我們繞來繞去,故佈迷陣,還是沒有將他們甩開!」

    康待賓高聲呵道:「不必驚慌,敵人數量不多,尚不足我軍的三成,我們足以應對。」

    他已經從先前的煙塵中看破了唐軍的虛實,信心百倍的鼓舞著士氣。

    誰也不知道,他在調兵遣將的時候,有意無意的露了一個大漏洞。

    李翼德的騎兵是從山丘上俯衝下來的,有了陡坡的加成,那速度不易於離弦之箭。

    李翼德對於兵法一竅不通,但是他率領了多年的騎兵,有著豐富的陣仗經驗,對於尋找衝鋒點,發現敵陣的薄弱之處,自有心得,以順時針方向飛速繞過陣頭,狠狠的切入了敵軍中去。

    鮮血四濺,人仰馬翻。

    李翼德輕而易舉的殺進了敵陣,在他們面前的卻是數不清的婦孺之輩,他們高舉著獵刀、木棒、鋤頭和鐵鍋等各式各樣的武器迎擊著李翼德的騎兵隊。

    這婦孺對上訓練有素的正規軍,那情況完全是一面倒。

    只是一個衝鋒,婦孺以失去了抵抗的勇氣,四散奔逃。

    他們反而衝亂了自己人的陣型。

    四萬人婦孺、兵卒擁擠在一起,就跟流民一樣,完全不成建制。

    「將軍,再不能這樣下去了,」安慕容驚駭的目瞪口呆,他想不到兩萬人怎麼不經打,恐懼由心而生,低聲道,「我們不如趁著快天黑了趕緊跑罷!」

    「好!」康待賓鐵青著臉,指揮著兵馬撤退了。

    當夏珊抵達戰場的時候,李翼德已經鎖定了戰局。

    這位女中木蘭,懵懂懵逼的追殺起了潰逃了婦孺。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9:13
第四十一章活埋

    一場碾壓式的勝利!

    一萬對四萬,李翼德、夏珊兩路兵馬加起來,損兵三百,前後共斬首六千餘。

    如此可怕的戰損比例,讓李翼德、夏珊贏得索然無味。

    如他們這類悍將,越是難打的戰役,越能激發他們的鬥志。反之屠殺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實在讓他們提不起精神。

    就連李翼德這憨子都察覺出了問題所在,忍不住吐槽道:「俺老李還真不知自己這麼厲害,一個衝鋒就搞定了兩萬大軍的營盤。」

    夏珊雙眸中閃爍著怒火,同樣讓康待賓的卑鄙無恥給哽住了。

    一直就有疑心的郭文斌也想明白了為題所在,只是一切為時已晚,苦笑道:「康待賓此人心思之毒,當真無恥可怕。」

    康待賓一直跟他們彎彎繞繞,並非是他們所想的那般為了減少傷亡。只是做出一副關心所有人,不願落下任何人的假象而已。

    其實在他心裡,早已拿定了注意,要將兩萬婦孺丟下。帶著兩萬餘累贅,他們不可能突破唐軍的防線。

    但是他們又不能明幹,兩萬婦孺大多都是兵士的家眷。真要將他們丟下拋棄,兵士們首先就不干,故而出此下策。

    借刀殺人,借助唐軍的手,將礙事的婦孺全部除去,以減輕他們全軍的負擔。

    「現在怎麼辦?我們多了那麼多的俘虜,這速度怎麼提升的起來?」夏珊皺著眉頭,大感頭疼。

    這一戰他們不只是勝利了,還多了一萬餘婦孺。

    這些俘虜大多都是婦孺,留在手中將會成為他們的累贅,嚴重牽累行軍速度。

    郭文斌苦笑道:「也許這也是對方計策的一環,一石二鳥。此前他們帶著累贅,都能憑藉自身地利的熟悉,多次故佈疑陣,將我們甩下。現在累贅在我們手中,夜幕以致,只怕要失去他們的蹤跡了。」

    「文斌,你能想到這裡,讓我很是欣慰呢!」

    黑暗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隨即裴旻的身影出現在三人面前。

    李翼德、郭文斌、夏珊相繼大喜,先後叫了一聲「裴帥」。

    裴旻來到近處,向郭文斌頷首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此話可以用在你身上。你分析的極是正確,我估計今日你們能夠在恰當的時候找著他們,也是他暗中弄的鬼。一石二鳥,一箭雙鵰,既解決了他們的內憂,也可拖住我們免除了外患。還不只是如此,藉著如此時機,他們還能進行下一步計畫。利用荒漠,徹底逃脫我們的掌控。」

    李翼德罵道:「康賊的心都爛到骨子裡了,真想將他挖出來瞧瞧,到底是什麼顏色。」

    夏珊道:「即是如此,我們何不利用起來,揭露康賊的嘴臉,以分化他們的兵士,誘降他們不戰而驅人。」

    裴旻道:「在特別時期,這法子可行。不過現在,完全沒有必要。」他看了夏珊一眼,道:「俘虜不少吧?」

    夏珊聽出了裴旻話中的殺氣,硬著頭皮道:「詳細數字沒有統計出來,目前來看,不下萬餘。」

    「一個個殺,太麻煩了 ,全埋了!」裴旻森然著又帶著風輕雲淡的說著。

    李翼德、郭文斌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饒是殺性十足的李翼德也忍不住問道:「全部?」

    「全部!一個不留!這一仗,我就沒有打算要一個俘虜!」裴旻道:「不管是八十歲的老歐,還是襁褓裡的孩子,只要在反叛之列,全部活埋……仁慈是對特定的人的,他們在草原混不下去,來投我大唐。我大唐不但給田給地,還有人傳授他們文化,教他們讀書寫字,將他們視為自己人對待,對他們仁至義盡。」

    「多年來,大唐從未虧待他們。是他們不識好歹,群體造反。那就用他們給天下立個榜樣……願意投我大唐,我大唐待如兄弟。但背叛兄弟者,不論老幼,一律格殺勿論,絕不容情,不予二次背叛的機會。」

    「是!」李翼德知裴旻主意已定,亦不再說。

    夏珊欲言又止,想了想卻也沒有開口。

    在裴旻身後的張景順也覺得毛孔悚然,他剛剛還覺得裴旻有些婦人之仁,對於異族過於寬容。

    豈料,畫風一變,殺起人來,沒有半分的手軟。

    唐軍連夜挖掘出了一個大土坑,翌日天明,將所有俘虜都趕了進去。

    任憑他們如何哭喊懺悔都無濟於事。

    人終究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自他們選擇了反叛的那一時間開始,就意味著他們自己放棄了安逸的生活,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

    填好了土,裴旻整合了李翼德、郭文斌、夏珊的騎兵隊。

    夏珊派出去的斥候軍也在這時候趕來匯報:「啟稟裴帥、將軍,搜索隊發現了叛軍的蹤跡,他們集結了潰敗兵卒,現在正往西方行軍。」

    夏珊震撼道:「他們這是打算穿越騰格里沙漠?這也太膽大了吧!」

    騰格里沙漠是以知的四大沙漠之一,南越長城,東抵賀蘭山,西至雅布賴山,以流動沙丘為主,到處都是死亡陷阱。

    穿越騰格里沙漠,確實可以抵達突厥,但這其中充斥著風險。

    「所以他們不能帶著累贅,帶著累贅,一定過不了大沙漠。如今我們幫他摘除了累贅,正是他們豪賭一把的機會。他們應該還有一萬五的兵士,就算折損一半穿越沙漠,也能得到突厥的器重,成為部落首領。」裴旻帶著幾分讚許的說著,儘管是敵人,康待賓這種孤注一擲的大膽風格,他還是很讚賞的。

    「不過……」說道這裡,裴旻話鋒一轉,笑道:「現在我很期待康待賓抵達月亮湖時候的表情。走吧,聽說月亮湖的風景很美,我們也一同去參觀參觀。」

    月亮湖在二十一世紀與西湖、新疆天池等世界名湖同時被評為「中國十大魅力休閒旅遊湖泊」,獲得「中國最具浪漫氣質湖泊」的稱號。

    可在唐朝月亮湖就是一個綠洲,一個很常見的綠洲,並沒有什麼出彩之處。

    真要說出彩也就是左右方圓百里之地唯一一個綠洲,唯一一個水源補給點,也是橫穿騰格里沙漠的必經之地。

    在熟悉地形的僕固懷恩的引領下,史彥已經領著他的騎兵隊順利抵達了月亮湖。

    守株待兔的靜待康待賓上門。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9:14
第四十二章老謀深算

    康待賓輕輕地在羊皮地圖上劃出一條線,從六胡州橫跨陶樂,逆著黃河向西南走五十餘裡,穿過平羅,可以抵達賀蘭山脈。

    賀蘭山脈的西面就是騰格里沙漠,過了騰格里沙漠也就是他們心心唸唸的突厥草原。

    賀蘭山脈一直是分割華夏與外族的一個標誌。

    早年霍去病馬踏賀蘭山,後來岳飛的詩句中也有「踏破賀蘭山缺」的豪情壯志。

    如今康待賓在在賀蘭山脈的山腳下休整,對著身旁的心腹解釋道:「我們乘著夜色,從這裡山上,只要上了賀蘭山脈,唐軍就奈何不得我們了。」

    何黑奴憂心忡忡的道:「我們人可以翻山越嶺,牛羊可不行。何況賀蘭山,我們真能橫跨的過去?」

    賀蘭山脈東坡陡峭,山勢雄偉,構成一道天然屏障,何黑奴是正兒八經的突厥人,對於賀蘭山極為瞭解。

    康待賓自信滿滿的說道:「無妨,這一切都是假象而已。兵法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我們不是要翻過賀蘭山,而是通過賀蘭山沿著山道往南走,從人跡罕至的小路南下,繞過賀蘭山,避開唐軍的視線,進入騰格里沙漠,以免他們深入沙漠追擊我等。」

    安慕容失聲道:「狗日的唐奴,還想趕盡殺絕不成?」

    康待賓苦笑道:「若是別人,或許沒那個膽子。但裴旻,某不敢保證。此子之能,不亞於霍去病,用兵大膽,每每出人意料。誰敢想像,老弱婦孺,他說坑殺,便坑殺,一點餘力也不留。很明顯,對於我等叛逆,他完全不能容忍,勢必除之而後快,不可不防。大漠不好走,若再有個追兵,就算我們能安然出了大漠,手中存活的戰士又有幾人?」

    安慕容、何黑奴相繼不言。

    其實他們心底已經有些後悔了,當初給康待賓的花言巧語說動。

    比起草原上自由隨意的生活,六胡州固然過的安逸,但唐朝的律法卻也如緊箍咒一樣,讓他們不自在。

    哪裡想到他們暗謀的消息竟然毀提前敗露,不得不困入死局。

    若非裴旻手段殘酷,他們甚至有投降的心思了。

    如今他們只能一路黑到底,硬著頭皮走下去。

    「唯一幸運的是,我們這些年聚少成多累積的糧草,可以維持我們一月半的用度,再加上牛羊肉,穿過大漠是綽綽有餘的。我們有何兄弟領路,區區大漠,豈在話下?」康待賓鼓舞著士氣,面對著這惡劣的情況,他是機關算盡,無論如何都要回到突厥,然後重新開始,成為手握重兵的大人物,而不是為唐朝做一條看門犬。

    何黑奴皺眉道:「騰格里沙漠是流沙,地形地貌會隨著沙土的移動而改變,地圖什麼的,完全沒用。唯有經驗豐富的活地圖,才能準確的辯明方位,走出大漠。唐人沒有這般本事,咱是怕六胡州裡那些不願意跟我們反的人,他們給唐人領路。畢竟活地圖,不只咱一人。」

    「無妨!」康待賓大笑起來,道:「這一點,我早有考慮。六胡州還有我的人,他們暗中散佈謠言,挑唆雙方關係。正好碰上我們這事,哪個有膽子相信外族的話,以他們為嚮導,深入大漠這種不毛之地?就不怕給欺騙了,領入無水死地,三軍盡復?」

    何黑奴無言以對,看著機關算盡的康待賓,心底不免生出一絲驚懼。

    武藝超凡者令人驚懼,如此深謀遠慮之人,亦同樣引人害怕。

    半響,何黑奴才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康待賓休息了一陣,率領兵卒進了賀蘭山。

    沿著小徑,繞過了賀蘭山的南部,挺進了騰格里沙漠。

    面對一望無際的沙漠,在活地圖何黑奴的帶領下,一行人直往月亮湖而去。

    幾乎在同一時間,裴旻也領著李翼德、郭文斌、夏珊、張景順進入了沙漠。

    此時給裴旻領路的是僕固懷恩的母親,本來是僕固懷恩的父親,自告奮勇的帶路,只是在此前的拚殺中,他給斬斷了條胳膊,裴旻對於這種真心為大唐效命的外族,毫無芥蒂,關心他的安危,未能同意。

    兵者,國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換做他人,裴旻還真不敢相信,但是僕固一族,卻能夠相信。

    這也是穿越者的最大好處,他能夠很直白的分辨一個人的善惡。

    在裴旻的記憶裡,僕固懷恩的母親也有厚重的一筆。

    歷史上僕固懷恩為大唐鞠躬盡瘁,僕固一族,四十六人為國殉難。為了為大唐拉攏盟友,他又將自己的三個女兒遠遠的嫁給千里之外的外夷,為國和親,忠心可謂天地可鑑。

    只是唐代宗無情,回紇犯邊,登裡可汗親率十萬勁騎進逼關中,大唐朝野震動。

    僕固懷恩為了大義,深入虎穴,說服登裡可汗,為大唐免去了兵災。

    但是唐代宗卻因此忌憚僕固懷恩跟回紇的關係,聽信了太監的話,硬生生的逼反了無私奉獻的僕固懷恩。

    這個時候,籍籍無名的僕固懷恩的母親站了出來,提著刀要殺自己的兒子「要為國家殺此賊,取其心以謝三軍」。

    僕固懷恩死後,唐代宗也深感後悔,長嘆道:「懷恩不反,是朕為左右所誤耳。」

    最終僕固懷恩記載在史書上的逆臣傳裡,但令人嘲諷的是整篇傳記,皆可以看出僕固懷恩的拳拳愛國心,以及為大唐打下的赫赫功績。

    他的污點,只是沒有選擇君要臣死,臣伸頭待殺而已。

    對於僕固懷恩的母親,裴旻也抱有極高的敬意,一路上極為照顧。

    對於裴旻的信任,懷恩的母親也大為感動,孜孜不倦的說著荒漠行走的關鍵。

    「在大漠行走,永遠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要相信地圖,記憶。只要一陣風,大漠就能變化成另外一個模樣。要跟著老天走,日出日落,太陽的軌跡,永遠不變。只要記得什麼時辰,太陽在什麼位子,方向就一望可見了。」

    「還有,在沙漠行走,不能貪圖陰涼,走到沙丘的下面背陰的地方。哪裡可能是流沙陷阱,人一陷進去,就出不來了。沙丘峰頂,是沙子最多的地方,不存在流沙的。」

    在可靠的活地圖的帶領下,裴旻的一萬三千兵馬以零損傷抵達了月亮湖五十里外。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9:15
第四十三章 月亮湖伏擊戰

    幾乎在同一時間,康待賓抵達了月亮湖的十里之外。

    雖是秋日,但沙漠裡的太陽依舊毒辣。

    士氣底下的叛軍忍著幹渴,在沙丘上小心翼翼的走著。

    他們在這方面遠比不上唐軍,唐軍以軍令為上,令行禁止是一個軍人的基本守則。

    裴旻下令讓軍隊沿著沙丘的山尖走,無人敢違背。

    但叛軍不同,他們向來隨意。

    儘管何黑奴也是沙漠活地圖,也叮囑過不能馬虎大意,但是軍中服從他的人並不多。

    總有些自作聰明的人,覺得山丘下不能走,沙丘中段卻是無礙,不用下到沙丘底端去踩流沙,還能躲避烈日。

    結果沙體滑坡,三百餘兵卒不滾下了沙丘,給吃人的流沙吞噬。

    對面這沙漠自然的力量,人類一樣渺小。

    三百兵卒並不算多,但是卻給整個叛軍的士氣帶來了嚴重的打擊。渾渾噩噩,小心翼翼的行軍,人人都怕步入後塵。

    還不只如此,他們體魄不一,相互間又自私自利,不會相互扶持,更不會分享彼此的水資源,一路掉隊多達五百之眾。

    這荒漠還未行至一半,已經折損八百餘了。

    何黑奴取下頭盔,用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小心翼翼的將水囊裡的最後幾滴水倒入了口中,沙啞著聲音喊道:「再過十里,就是月亮湖了。兄弟們加把勁,到了月亮湖吃的喝的管夠。」

    一群幾乎斷水的人,沒有什麼消息比這話更加吸引人了。

    就如昔年曹操的望梅止渴,叛軍情不自禁的加快了速度。

    約莫半個時辰,月亮湖以近在眼前。

    看著遠處如天上新月一樣的湖泊,叛軍們情不自禁的高呼起來,向著月亮湖湧了過去。

    那模樣就跟發了情的公牛一樣,紅著眼睛,喉嚨裡擠出各種各樣的低吼。

    康待賓老謀深算,在沙丘的高處,遠遠的將月亮湖的一景一物瞧在眼中,見這沙漠中的綠洲並沒有任何可疑的情況,也沒有制止麾下兵士的瘋狂。

    在大漠中行軍,疲累了好幾日,也是時候隨了他們的意願,好好的休息。

    康待賓依舊謹慎的安排了斥候,讓他們去各地的沙丘警戒,徐徐的趕向了月亮湖。

    叛軍們還是瘋了一樣,直接衝進了月亮湖,也不管髒與不髒,一邊搓洗著身子,一邊喝著彼此的洗澡水解渴。

    康待賓、何黑奴一行人自然選擇了上游取水飲用。

    安慕容、何黑奴是粗人,也赤裸裸的跳進水裡去了。

    康待賓精於漢人文化,講究儀態形象,只是在取來方巾,優雅的打理著鬢髮顏面。

    就在此時,驚人的變化發生了。

    突聽一聲尖銳的骨笛聲響……

    笛聲還未傳揚開來,立時終止。

    沙土揚起,遠處的沙丘上俯衝過來一隊騎兵,飛似地直衝過來!

    正在痛飲湖水的叛軍們對敵人的突然出現,誰也沒有心理準備,不禁一片嘩然。

    康待賓愕然回首向後眺望,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唐騎至少不下三千餘數,雖然自己這方的兵力是他們的五倍,可是兵無戰心,一個個又都是疲累不堪,現在不是在水中嬉戲,浪費本就不多的體能,就是喝了足足一肚子的水躺在地上跟死狗一樣動彈不得。

    這種狀況,如何戰鬥?

    趕緊環顧四周,這一帶是綠洲一馬平川,最利騎兵馳突,想逃都無處可逃。

    「敵襲!」不管怎麼樣,康待賓眼下也只有儘可能的組織反擊,以求得一線生機。

    「所有人取兵器下水,在水裡與唐軍一戰!」

    康待賓的反應不可謂不迅速。

    唐軍的騎兵來的太快,他們要取馬而戰,速度根本來不及提起來。

    沒有速度的騎兵跟飛馳中的騎兵對殺,下場不言而喻。此外他們也缺乏對付騎兵的長槍,臨時臨急組建不起抵擋騎兵突擊的槍陣。

    唯有在水裡作戰,利用水流緩解騎兵的衝擊力。只有如此,他們才有一戰的可能。

    在此危局,康待賓反而鎮定下來,在判斷時局後飛速地下達著命令,發揮了一名指揮官的最高效率。

    在下達了那些命令之後,康待賓卻拉著何黑奴低聲道:「何兄弟,此役只怕凶多吉少。你可會水?」

    何黑奴驚愕的看著康待賓,見他眼中一片赤誠,默默的點了點頭。

    康待賓的指揮及有效率,但是依舊無法阻擋唐軍凶悍的攻勢。

    史彥、僕固懷恩兩人一騎當先,根本不顧水流的阻擋,直接衝進了月亮湖。

    尤其是僕固懷恩,他是鐵勒人,是匈奴之苗裔。

    這鐵勒人以驍勇善戰著稱,是有言草原諸部,鐵勒最強。

    草原上的可汗,幾乎一即位,第一件事是拉攏鐵勒人,為之而戰,有了鐵勒人的相助,他們便有了底氣,可以跟諸部落一較長短。

    唯一遺憾的是鐵勒一族沒有誕生,如冒頓、頡利這樣的草原王者,一直是草原王最強的打手。

    僕固懷恩身上流著鐵勒人的驍勇彪悍,騎術絕佳,猛地一夾馬腹,坐下駿馬騰空而起,凌空飛躍兩丈間距,他就像一道閃電,避開了湖水的阻力,勇猛地撞進了人群之中,將阻擋在他前面的叛軍,撞擊得飛出了水面,砸倒了一片人。

    僕固懷恩的武器是馬槊,馬戰最強的利器之一,縱橫飛舞,轉瞬之間,周邊的賊人讓他清理了乾淨。

    史彥沒有如此騎術,但悍勇不遑多讓,舞動著一把砍刀,左揮右斬,如披瓜斬菜一般,將周邊的賊人砍死湖中。

    其他的唐兵也憑藉馬背上的優勢,當者披靡,見人便殺,彷彿是從地獄回到人間的鬼神。

    湖水跟著染成了猩紅色……

    無戰心,體力不支,士氣低下,三者匯聚叛軍身上,能有多少戰力?

    若非叛軍人數太多,勉強憑藉人數優勢抵擋。同等人數,不要半個時辰,便能拿下戰局。

    但隨著裴旻領著兵馬的到來,數量差距完全彌補。

    憋著一肚子火氣的李翼德、夏珊直接切入了月亮湖,收割著叛軍殘餘的兵卒。

    秉承著不要俘虜的作風,唐軍一直揮著屠刀,不管對方降還是不降,不管對方是否放棄抵抗,都毫不猶豫的一刀殺之,直至最後一人倒下。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9:20
第四十四章你怎麼在這?

    裴旻並沒有跟著李翼德、夏珊一起衝鋒,以他的地位身份,已經沒有必要與部下爭奪這戰陣拚殺的功績了。

    見叛軍給屠殺殆盡,裴旻讓人打掃戰場,將一切可用物資收集起來。

    殺敵人數一一統計在冊,還有水中的屍體也打撈起來,免得污染了水源。

    這一路來,裴旻第一次在沙漠中行軍,獲得了不少寶貴的經驗,也深知這水源的重要。

    在這茫茫大漠,有一片如此綠洲,誠乃上天恩賜。

    若因自己處理不當,污染這荒漠中難得的綠洲,那就罪大惡極了。

    史彥、僕固懷恩上來領命。

    兩人將情況細說。

    史彥道:「裴帥,我等本打算依照原定計畫,控制水源,在賊人聚於月亮湖之外,以守代攻。不想來到月亮湖時,情況有了變故。根據僕固兄弟所說,原本月亮湖不大,還有星點的榆樹林。卻不知何故,許是地龍翻身,月亮湖大了一倍餘,我們手中兵力不足。遂然改變了計畫,放棄死守水源,選擇奇襲。」

    「做得很好!也該如此!」裴旻一來看到這月亮湖,便知史彥為何改變戰術了,點頭道:「古語云,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君命尚且如此,何況帥命?為將者,有些時候因時制宜是必不可少的。不知變通,導致誤了大局,方才是大過。這一仗,你們打的極為漂亮。」

    史彥頗為不好意思的道:「這是僕固兄弟的主意,他瞭解大漠。知道何處沒有流沙,可以利用沙丘來抵擋敵軍視線,藏匿大軍,他當為首功!」

    裴旻看了一眼僕固懷恩,這位未來的名將二十出頭,以是一臉的剛毅不屈。面對史彥的讚賞,並沒有表現多餘的喜悅,體現了為將者的沉穩,令人高看一眼。

    「有沒有興趣,來我麾下效力?」裴旻看著僕固懷恩,開門見山的拋出了橄欖枝道:「此役你們僕固一家,功勞顯著……我可以直接上表,提拔你為校官。」

    聽裴旻此話,僕固懷恩臉上也不由露出一絲興奮。

    大唐在邊境安排了近乎六十萬大軍,其中最名氣最大的莫過於隴右軍。論及功績,也沒有任何一支鎮邊軍能跟隴右軍相提並論。

    能夠加入隴右軍,那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僕固懷恩身懷武藝,又精於兵法,能夠為國出戰,成為與執失思力、阿史那社爾、契苾何力、黑齒常之一樣的番將也是他的心願。

    只是身為鐵勒人,想要得到重用,得到信任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僕固懷恩也一直在等機會,卻不想機會沒等來,卻讓餡餅砸中。

    加入赫赫有名的隴右軍,僕固懷恩哪裡有半點遲疑,趕忙單膝拜道:「僕固懷恩願隨國公帳下效命!」

    裴旻收得一員智勇兼備的虎將,也大是高興,喜不勝喜的將他扶起來道:「不必如此,正常作揖便可。還有,叫我裴帥!」

    「是,裴帥!」僕固懷恩激動的喊了一聲。

    當夜裴旻在月亮湖安營紮寨,一時間無心睡眠,翻閱著李靖的兵書,研究著大唐軍神的軍事理念。

    「裴帥!」

    負責整理戰場的夏珊、張景順忽然一併到來。

    「如何,有多少傷亡?」裴旻見夏珊、張景順表情有些嚴肅,還以為傷亡比例過大,心底也是一沉。

    夏珊無力道:「我軍傷亡不大,戰果斐然。只是我們未曾發現康賊的屍體,賊首似乎跑了……帶著幾為親衛兵,還有瞭解大漠的何黑奴潛過了月牙湖,從湖對面跑了。」

    裴旻毫不遲疑的道:「將僕固母子叫來!快!」

    不多時,僕固懷恩與他的母親一起來到了軍帳。

    裴旻迫不及待的道:「這附近還有什麼綠洲?康待賓這個賊首跑了……他是賊首,此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好過!要給天下立個榜樣,誰敢造反,有死無生,即便他跑到天涯海角,也要將他擒來。」

    僕固懷恩看了自己的母親一眼,笑道:「裴帥要擒康待賓,何必那麼麻煩。我母親是鐵勒最出色的獵手,她追蹤野獸的本領無人可比。別說是活生生的人,就算是狡猾的狼,讓她盯著,也跑不了!」

    **********

    康待賓、何黑奴以及三名親衛淒慘的走在沙丘上。

    康待賓想著自己舉兵時候的四萬人馬,在看此刻身旁的四人,悲由心生。

    為了突厥裡應外合的謀略,他陪上了自己的一切。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機關算盡,卻落得今日悲涼。

    「火光,火光!」何黑奴突然指著不遠處的沙丘,興奮的低吼著。

    康待賓忍不住高呼道:「天祝我也!」

    他們潛水而逃,只是將隨身攜帶的水壺灌滿了水,沒有食物也沒有代步的工具。

    就算有何黑奴這張活地圖,想要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下走出沙漠,亦不容易。

    有火就意味著有人,有食物有代步工具。

    只要將對方殺了,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康待賓突然喊了一聲:「慢著!我們這是回去的路,唐軍剛剛率隊而來。他們的後面怎麼可能有商旅行人?這火光有些不對,來者不善!」

    何黑奴嘆道:「可我們別無選擇!」

    他們心底最深處的選擇是將餘下的三名親衛殺了,以他們的血肉為食,潛回賀蘭山,等到風平浪靜以後,再往突厥而去。

    然而若非實在迫不得已,誰願意吃人肉?

    康待賓呆了半響,知道別無選擇,默默的抽出了刀道:「那就賭一賭吧!」

    五人摸黑漸漸逼近遠處的火堆,在微弱的火光映照下,約莫六七人圍在火堆附近沉睡。

    康待賓施了一個眼色,五人會意,分散開人,一人對著一個匍匐而前。

    來到丈餘外,康待賓突然低吼一聲,整個人如離弦的弓箭一般射向了地上的黑影。

    刀刺進了軟綿綿的沙土中,康待賓大叫「不好!」

    緊接著,整個人騰空飛起,給人一腳踹翻在了地上。

    碩大的腳踩在了康待賓的胸口!

    康待賓左右四顧,發現其他人跟自己的處境一樣,就給擒拿住了。

    「這叫什麼,對了,好久不見!康兄弟可好!」

    一道壯碩的黑影出現在了康待賓的面前。

    看著面前的黑影,康待賓面色巨變失聲道:「你怎麼在這?」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9:22
第四十五章 西域狼王

    休屠!

    在八百多年前,這裡是一座王城……休屠王城。

    漢朝匈奴籍大將——飛騎將軍金日磾的父親便是休屠王。

    元狩二年春、夏,漢武帝派驃騎將軍霍去病,兩次出兵祁連山,打敗了匈奴渾邪王,收休屠王祭天。是年秋,渾邪王殺休屠王降漢。至此,漢王朝打通了經河西走廊通往西域的交通要道。先後設置酒泉、張掖、敦煌、武威郡,史稱河西四郡,絲綢之路也由此而起。

    但隨著武威姑臧的地位日漸提高,休屠從王城變為縣,又從縣轉為村,直至魏晉時,休屠縣建制已消失。

    到了唐朝,除了知道這塊地方叫做休屠以外,已經渺無人蹤。

    唯有荒蕪的巨石遺蹟,以及皇城廢墟,豎立在蒼茫的涼州大地上,成為了各類野獸棲息的場所。

    尤其是風雨來臨之際,各路財狗野狼都會選擇此處避風擋雨,更無人蹤。

    這一日休屠遺蹟卻意外來了一夥路人,他們大白天裡,手裡舉著火把,從容的走進了遺蹟的中心廣場。

    這裡原來就是廣場,四周寬敞,正是生火休息的最佳之地。

    兩名魁梧的漢子,推著康待賓、何黑奴,將他們踹倒在了地上,生火的生火,揀材的揀材,各自忙活去了。

    康待賓摔了個七葷八素,吃力的坐了起來,怒視著正前方,那裡坐著一個三十許歲的灰衣漢子,頭紮紅巾,高鼻深目,一張四方的國字臉,頗有風霜之色,虎背熊腰,形相威武粗狂,只是外型已教人心折。

    「樓兄,你好歹也是西域狼王,什麼時候成了唐人的走狗……」康待賓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

    這一路上來,他們沒少遭罪。

    擒拿他們的乃是西域最強的馬賊首領,號稱狼王的樓凡。

    康待賓舉兵起事需要大批的軍馬、軍備、軍糧。

    突厥與大唐交惡,彼此早已斷了往來。

    突厥的物資不可能送到康待賓的手上,彼此通過西域絲路來進行物資的交接。

    只是突厥自身不具備製造兵器與盛產米糧,這兩項戰略物資需要康待賓自己想辦法。

    米糧自然是聚少成多的從大唐購買,兵器亦只能通過各種渠道走私。

    西域的走私渠道為三大馬賊掌控著,康待賓與三大馬賊皆有往來。有著利益相關,彼此關係不錯。

    康待賓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落在樓凡的手上。

    開始他還以為是遇到了救星,只要述說舊情,自己這條小命便能保住了。

    卻不想對方壓根不理會他,直接塞著他的嘴巴,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一路走出大漠,樓凡只給他們幾口水,一小碗乾肉,維持他們不死,毫無友善的感覺。

    康待賓能忍,他極為佩服華夏曆史上的越國國君勾踐,一個君王忍著餵馬嘗糞之恥,最終成就越國霸業。

    他忍著一切待遇,逆來順受,心中想著逃脫之策。只是身處大漠,有機會給他逃,他也沒那膽子。

    在沒水沒食物的情況下,以他現在這個情況,不易於自絕生路。

    出了沙漠,康待賓發現自己竟然不是身處西域,而是涼州境內,大是惶恐。

    西域雖然也是唐朝疆土,但天高皇帝遠,情況大不一樣。

    涼州不同,涼州自漢以後一直為華夏統制,一切根深蒂固。

    身為叛逆,他自然知道自己落在唐人手上的下場如何,忍不住出聲嘲諷。

    不過他話還未說完,還待挑弄蠱惑之言,氣球似的胖臉上已吃了重重一皮鞭。

    「狗東西,將老子視為張鳥那畜生一樣容易誆騙?」樓凡連看都不看鮮血淋漓的康待賓一眼,「只有那蠢貨才會信你的話!你們突厥屢戰屢敗,給大唐當兒子一樣揍,還想圖謀六胡州、朔方,簡直不知馬王爺有幾個眼睛。」

    張鳥,一直是他對禿鷹張文的蔑稱,在他的眼裡,張文就是一隻小鳥。

    康待賓按住不斷出血的傷口,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努力擠出一個笑臉道:「什麼也瞞不過樓兄……」

    他話未說完,又挨了一鞭。

    「別跟老子稱兄道弟,你他娘的還不配。」樓凡不屑的吐了口唾沫道:「別以為你幹了什麼,老子不知道。要不是你們的挑唆,給張鳥十個膽子,他都不敢殺我兄弟。大唐不與你們交易,你們意圖掌控西域的走私商道,將老子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以為老子傻?要不是你還有一點點的利用價值,老子也要將你的腦袋砍下來,祭奠我兄弟!」

    康待賓臉色慘白,失聲道:「你是要用我跟裴旻換張文的腦袋?」

    樓凡冷冷一笑道:「你還不算笨!」

    說著他不理會康待賓,閉目養神。

    康待賓心若死灰,自知在劫難逃了。

    樓凡突然睜開的雙眼,將耳朵貼在地上,感受著細微的動靜。

    樓凡之所以給稱為狼王,正是因為有狼一般的敏銳感覺,擅長隱匿、追蹤之術,以及堅韌不拔的性格。憑藉著本事,他一次又一次的避開劫難,打響了第一馬賊首領的招牌。

    「不好!給包圍了!」

    樓凡將系在自己粗壯脖頸上的骨笛湊到嘴邊吹了起來,悠遠而嘹喨的古老聲音頓時響徹了天空。

    周邊四散出去的部下紛紛回來,目光一掃人數,面色不由得一沉。

    他們一行人包括他之內共計十人,現在回來的只有五人,還有四人失去了蹤跡,生死不明。

    「出來吧,沒有必要東躲西藏的!」樓凡警惕的看著四周,腦中想著應對之策。

    足音漸漸響起,一行人徐徐而來。

    為首一人笑道:「我可沒有東躲西藏,只是想捉鱉的牢籠堅固一些而已,免得逃走幾條小魚,讓人不自在。」

    樓凡看著出現在面前的一夥人,忍不住苦笑道:「為了一個康待賓,竟勞煩國公冒險橫渡沙海來到涼州,也太抬舉他了。」

    裴旻繼續往前走著,邊走邊道:「在八百多年前就有一句話『明犯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這句話到現在依舊管用,康待賓深受皇恩,卻行忤逆之事,即便逃到天涯海角,某也要取他腦袋,以示天下……何況,在下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人跟隨了我們一路,是敵是友?到底藏著什麼心思?」

    他話說完的時候,已經走到了樓凡的面前,三步開外。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9:24
第四十六章賭約

    樓凡看著近在咫尺的裴旻,心中泛起一個念頭。

    若此刻動手,將他擒住,那危局就解除了。

    但是樓凡心底湧現一股強烈的不安,他身經百戰,過著是刀頭舔血的日子,大風大浪經歷無數,對於危險有著一定的直覺。但是動手的念頭一起,心頭湧現出一股可怕的危機感,那感覺前所未有的強烈。

    樓凡心中猶豫不決。

    左右的賀梓、貝利夫卻忍不住了。

    這週邊圍著兩百餘人,以他們四人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

    擒住裴旻是唯一的生機!

    不等樓凡決斷,兩人互望一眼,一手抓左一手抓右,直向裴旻撲了過去。

    樓凡神色劇變,想要喊「住手」卻也來不及了。

    週邊人驚怒之下齊聲大喝。

    唯有個別對裴旻瞭解透徹的人物好整以暇,帶著看戲的的笑容。

    王小白見兩人出手,全無相幫的意思,但見他們出招,用得竟然是少林羅漢拳,不由「咦」了一聲,

    原來賀梓帥華夏人,少林俗家弟子,與人爭鬥時失手打死了人,給判罰至西域充軍,後淪為馬賊,與來至拜占庭人貝利夫結識,互認兄弟。

    賀梓也將自己的羅漢拳傳授給了貝利夫。

    二人一起五年,配合默契,用的皆是少林羅漢拳的第二式「排山運掌」,打算以剛猛霸道的掌力廢去裴旻的左右手,將他擒住。

    砰!砰!

    兩聲重擊!

    緊跟著的是兩聲悶哼!

    賀梓一掌打在了貝利夫的右肩上,貝利夫也一掌打在了賀梓的左肩。

    二人根本不知什麼情況,但賀梓掌法功力深厚,而貝利夫有著西方人特有的強勁膂力。彼此受了這毫無徵兆的一掌,登時讓他們全身肌肉一僵,使不出半分的力道。

    裴旻趁勢抓著兩人受傷的肩膀,向後一拉。

    兩個壯實的漢子,半點反抗的餘力也沒有,直接惡狗捕食般的向前撲去,重重的摔到在了地上。

    喝彩聲陣陣傳來,懂事的兵卒已經先一步將二人捆綁住了。

    第一次見裴旻出手的夏珊、僕固懷恩眼中閃著異樣的光彩,眼中皆是仰慕之色。

    樓凡一臉震撼的站在一旁。

    這旁觀者清,距離最近的他,反而看的最為清楚。

    只見裴旻的雙手一拉一帶,賀梓、貝利夫就如著了魔一樣,兩人的進攻路線在那輕飄飄的雙手引領下,打向了彼此的肩膀,瞬間遭擒。

    此人武藝之高,簡直匪夷所思。

    樓凡總算明白了心頭那恐懼感的緣由。

    這些天他跟著裴旻,途中也不斷的瞭解裴旻的為人事蹟,心底將他歸為霍去病、衛青這樣的英雄大人物,但是對於他的武藝沒有什麼實質的感覺。

    他實難想像一個近乎文弱書生,會是關中第一,擁有天下無雙的劍技?

    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因為李隆基賜給他的「天下無雙」四個字,讓華夏江湖不敢打贏裴旻。

    但此時此刻,裴旻一出手,樓凡心頭的所有感覺都劃為虛無,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面前這個少年很強,比他這輩子遇到的強者都要強。

    如此局面,樓凡驀然拔出了腰間的寶刀道:「裴國公的武藝果然了得,不才西域樓凡,願與國公打個賭,比一比身手。」

    聽到對方自稱「西域樓凡」,裴旻眼中一亮,就在不久前審訊石神奴、石神天兩兄弟的時候,從他們口中聽過西域狼王這個名號,知他是西域最大的馬賊頭子,手上有一千餘馬賊,在西域威名赫赫,心中更是好奇,不知為何,如此凶悍的人物竟然一路尾隨於他,跟了多久,他毫無察覺。

    還是僕固懷恩的母親在追蹤康待賓下落的時候,意外發現康待賓與一夥神秘人匯合了。

    那夥人撤退的時候,留下來來去兩份的蹤跡,意味著對方是一路跟著他們大軍來的,在與康待賓匯合之後,立刻調頭遠去。

    裴旻這才知道一切,也堅定了追蹤到此的決心。

    「怎麼個賭法?」

    比試武藝,裴旻從來不懼戰,更不會拒戰。

    他說話間目光看著樓凡手中的寶刀,寶刀的工藝極為精美,刀柄為鳥形,刀格是一條怒龍,大張著龍口,雪亮的刀身從龍口裡吐出,刀背上閃爍著幾個古字,歪頭瞧了瞧,居然是「古之利器,吳楚湛盧,大夏龍雀。」

    居然是昔年大夏國的至寶,大夏龍雀刀。

    樓凡肅然道:「在下若僥倖勝國公一招半式,還請國公將我的幾位部下放回,在下與康待賓、何黑奴這兩條狗任由國公處置…… 」

    「若你輸了呢!」裴旻似笑非笑的說著。

    樓凡那頗具威嚴的臉上莫名閃過一絲紅光,道:「一切任由國公處置!」

    裴旻輕笑道:「裴某並不好賭,卻也知道只有在賭注對等的情況下,才能算得上是賭局。我輸了,要留你們九條性命……我贏了,什麼也沒有?」

    樓凡一聽是九條性命,心中大喜,這意味著未能及時歸隊的人只是被擒了,並沒有傷及生命,他正想開口。

    裴旻直言道:「別跟我說什麼任我處置,你們現在同樣是任我處置!又何必多此一舉,跟你比試?」

    樓凡看著裴旻,見他並沒有拒絕賭約,只是不認可賭注而已,看了看給擒住的賀梓、貝利夫道:「那國公想要什麼賭注?」

    裴旻道:「我若輸給你,除了康待賓、何黑奴不能帶走。你們來去自由,我絕不干涉。要是你輸了,我也可以放你們走,但是你欠我三個人情,需要為我做三件事請。當然我指的不是你一人,而是你的馬賊團!」

    他不想此事宣揚開來,所以聲音不大,只讓樓凡一人聽見。

    樓凡臉色驟變,道:「恕我不能答應,我不能用十幾人的命,換一千多人的性命。」

    裴旻眼中露出了讚許之意,若樓凡答應的爽快,意味著他根本沒將賭注承諾當回事。他的拒絕,恰好印證了他信守承諾的品德。

    大唐未來的目標是西域,未來的戰場也應該是西域,樓凡作為西域最大的地頭蛇,就這樣將他殺了,實在太過可惜。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樓凡與禿鷹不同。

    樓凡固然不是善男信女,卻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之人,尤其是他在攻破禿鷲巢穴的時候,將巢穴裡的奴隸、女人全部釋放。

    只憑這一點,足以讓裴旻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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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