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盛唐劍聖 作者:無言不信 (全書完)

 
V123210 2018-2-17 19:55: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966292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9:47
第五十七章歷史進程不可逆

    裴旻的話讓一眾方士面面相窺。

    他們常年跟硝石、硫磺、木炭這類金石物品打交道。

    對於金石之間彙集時候發生激烈的反應,多多少少都遇到過。而且甚至想方設法,不愧餘力的採取措施控制其反應速度,也就是所謂的伏火。即便如此,因藥物伏火而引起丹房失火的事故時有發生。

    他們所行之事,是壓制激烈反應,現在裴旻讓他們將激烈反應百倍的擴大,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能夠意會的東西。

    其實火藥也是他們在這種不經意間發明的,春秋時代便已有方士將硝石火藥燃燒的記載,只是他們尋求的方向是求仙問道,不予在意而已,沒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讓他們向這方面發展,其實就是反其道而行之。

    他們不曾研究,卻皆瞭解精通之事。

    各自思量起來,皆認為事有可為。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清虛子,清虛子的輩分才能儼然是眾人之首,皆等著他的答覆。

    清虛子意外沒有出頭,而是低頭沉吟著。

    眾人見清虛子似乎存有異議,心底不免躊躇。

    這時一人出列高聲道:「既然國公是為天下,為隴右百姓考慮。貧道雖為方外之人,亦願出一分力,樂意效勞。」

    他叫孤鴻子,身份也極為崇高,僅次於清虛子,見清虛子不願出頭,自告奮勇的接下瞭如此重任。

    道家以濟世蒼生為上,能夠幫助隴右十數萬百姓,是一份天大的功勞。於尋仙問道,大有利處。雖不知清虛子為何不出頭,卻也不想錯過如此機會,接下了此項任務。

    眾人見有了帶頭人,想著此事若成,必將名垂青史,成為如葛洪、陶弘景一般的神仙人物,也一一答應。

    裴旻若有所思的看著清虛子,清虛子目光有些含糊,但見眾人皆以同意,跟著應諾下來。

    裴旻心思何等機警,以知清虛子定然另有心思,先不點破,帶著六人去了各自的住所。

    若黑火藥研發功成,這六位方士將會是先驅,裴旻也不打算虧待他們,動用神策軍三千餘眾,親自開採樹木給六人搭建了住處,以及他們煉丹製作火藥的試驗場地。

    所用的皆是上等木料,一切裝修也是簡單中帶著幾分雅緻。屋舍中還配備茶餅、熏香,可謂面面俱到,適合道教的修身養性的環境。

    對於裴旻貼心安排,孤鴻子等人不住點頭,大是滿意。

    裴旻逐一將清虛子外的五人送至住處,最後才將清虛子送至他的房間。

    不等清虛子開口告辭,裴旻先一步笑道:「清虛道長可方便叨嘮?」

    清虛子微微一禮,道:「國公方才此間主人,貧道客隨主便。」

    裴旻也不在意清虛子的生分,大步走進了屋子,自主的將熏香點燃,然後取來茶餅,熟練的泡著菜。

    他酷愛品茶,手法也甚是熟練,不多時帶著薄荷味的茶香配合著熏香以瀰漫屋舍。

    清虛子也不免食指大動,讚嘆道:「久聞裴國公酷愛品茶,帶起了天下品茶的風氣,卻不想茶藝也如此精湛……」

    「熟能生巧罷了!」裴旻謙遜的說了一句,將泡好的茶水遞了上去。

    清虛子品嚐回味,讚道:「茶好,手藝更好!國公如此盛情招待,讓貧道有些受寵若驚。」

    裴旻如今地位奇高,行為處事也愈發強勢,直接開門見山的道:「我觀清虛道長似乎對黑火藥一時有另外的看法,現在只有你我二人,何不直言?」

    清虛子頓了一頓道:「國公意圖造黑火藥當真是為了開山修嶺?」

    「當然!」裴旻回答的毫不猶豫道:「目前隴右百姓最需要的就是打通隴山,修葺烏鞘嶺,將關中、涼州兩地連為一線,也只有黑火藥才能在儘可能減少民力消耗的情況下,達成這個目的。」

    清虛子肅然道:「國公就沒有想過將黑火藥用於軍事之上?」

    裴旻先是動容,旋即大喜道:「清虛道長知道的不比我少嘛!也不怕實話與道長知曉,黑火藥與民大利,與軍也是大利,用於軍事,必不可少。」

    清虛子默然點頭道:「國公果然信人,國公要是說不用於軍事,便將貧道看輕了。黑火藥的威力到底有多大,貧道並不知曉。但是貧道昔年吃過教 訓,險些為之喪命,實不敢小覷那粉末顆粒。貧道好友孫神醫亦勸告貧道,萬不可重蹈覆轍,不可繼續專研下去,免得塗炭生靈。或許孫兄已經有所預料,黑火藥的誕生,將會成為毀滅生靈的一大凶器。」

    裴旻並不否認此話,反而萬分認同,道:「論及悲天憫人,孫藥王堪稱菩薩心腸。卻如孫藥王預料的一樣,黑火藥的現世是一種變革。或許百年內還看不出來,但是千年以後,再來回顧將會發現黑火藥的誕生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沒有人比他這個二十一世紀人更有發言權,只要瞭解熱兵器的發展史,完全可以不客氣的說一句:中國的黑火藥推進了世界歷史的進程,是世界兵器史上的一個劃時代的進步,讓兵卒之間整個作戰方法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革!

    沒有黑火藥,就不存在熱兵器的出現。一切熱兵器,都是根據黑火藥的前提,一點一點的研究發展的。

    清虛子想不到殺伐果敢的裴旻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問道:「那國公既然知道如此?為何還要研發這黑火藥?」

    裴旻怔怔的看著清虛子道:「這是歷史發展的必然性,不是任何一個人可以控制的了。就算今天,你我不研發出來,不久後的將來,黑火藥一樣會出現。時代的進步,是任何人都阻擋不得。既然阻擋不了,為何不順其自然,讓黑火藥發揮出它因由的價值?它能開山修嶺給天下百姓帶來便利,也能摧城拔寨,為我大唐將士減少不必要的傷害。能利國利民,為何要限制它,挽扼它的出現?」

    清虛子默然不言。

    裴旻看著清虛子道:「戰爭不會因為黑火藥的消亡而終結,也不會因為黑火藥的現世而終止。殺戮是因為人性人心,與黑火藥無半分關係。」他頓了頓又道:「道長可知在下不信佛道,為何對道教任其發展,對於佛教卻厭之入骨?」

    「在我看來,佛道不管教義如何,不管核心文化如何!縱觀千年進程,有一個可笑的情況。道門,亂世下山救世,盛世閉關修行。佛教,亂世封山避世,盛世開山迎香火。兩教教義皆有悲天憫人之意,但到底誰真正心細蒼生,一眼可見。」

    「道長不願見到黑火藥現世之心,裴旻能夠理解!但是道長您改變不了這一切,即便是孫藥王也不行。與其死守著那虛無縹緲又無濟於事的擔憂,不如用你的眼睛來見證一下,黑火藥給天下帶來的大利!」

    清虛子無奈一笑道:「也只能如此了,希望國公今後行徑,無愧今日之言。」

    他 非真的讓裴旻說服,而是無可奈何。

    裴旻已經知道了黑火藥的配方,調製出來不過是時間問題。他是否加入並不能阻礙黑火藥的誕生,與其如此,不如參與其中,親眼見一見,黑火藥的利弊。

    裴旻大喜道:「二十年後,清虛道長比不會後悔今日決定。卻不知對於黑火藥,道長瞭解多少?」

    清虛子道:「不比國公多,卻也不比國公少!三十年前,貧道與道友思邈兄切磋煉丹之術,思邈兄與《丹經內伏硫磺法》記載:硫磺、硝石各二兩,研成粉末,放在銷銀鍋,掘一地坑,放鍋於坑裡和地平,四面用土填實。用三個皂角逐一點著,夾入鍋裡,硫磺和硝石燒為灰燼,再以木炭來炒,視為伏火。此法可消去硫磺、硝石之毒性,將之藥效激發出來。」

    「貧道對思邈兄的醫術心服口服,唯獨煉丹術自詡不輸於他。改良了《丹經內伏硫磺法》,以硝為主要材料,取八兩硝,二兩硫磺輔以馬兜鈴三錢半,拌勻。掘坑,入藥於罐內於地平。放熟火一塊,下放裡內……結果,便如驚天雷響,將地炸出了一個大坑……」說著他拉來自己的道袍,露出了胸口的 三處觸目驚心的疤痕,道:「藥罐的碎片炸裂開,射進我的身體。若非思邈兄發現的及時,貧道早已見三清道祖去了。貧道原以為是硝、硫磺、馬兜鈴之故,聽國公說及黑火藥配方,心底恍然!伏火的方子都含有炭,造成藥罐爆裂的原因並非是馬兜鈴,而是炭,二兩炭。」

    裴旻眼睛一亮,大笑道:「如此說來,只要八兩硝,二兩硫磺再加上二兩炭,便能製成黑火藥?」

    清虛子道:「只要國公的配方不錯,定然能成。就算不能,再輔以馬兜鈴,應該差不了。」

    裴旻大笑道:「配方肯定錯不了的!」他起身作揖道:「在下替隴右百姓謝過清虛道長!」

    雖然他們一直實驗也能實驗出黑火藥的配方,但是遠不及清虛子給的直接。

    有了清虛子的方子,他們無需做多餘的實驗,只需要微調比例便可讓黑火藥提前出世!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9:48
第五十八章一封奏章

    「轟!」

    一聲巨響!

    泥地炸出了一個大坑,破碎的瓦罐四濺飛舞,激射向四周,射打在一面面半人高的大盾之上,發出了噼劈啪啪的聲音。

    看著地上的近乎兩尺左右的大坑,週邊的煉丹方士都看直了眼睛,歡呼雀躍起來。

    「真的可以?真的能行?」

    孤鴻子激動的舞者拳頭,帶著幾分敬意的看著清虛子。

    對於這位前輩,他向來有超越之心。昨日回到屋舍,心中一直磨著著如何才能實現裴旻所說的爆炸力量,甚至做了不少的研究實驗,結果發現最終都無效果。

    他通過加強硝石的數量來提高威力,卻無法形成有效的爆炸力量。

    除了燃燒,就是燃燒,一夜無眠,一無所獲。

    但是今日見清虛子在短短一夜之間,便想出了辦法解決燃燒問題,只佩服的五體投地,興奮的道:「原來晚輩忽略了罐子,硝石、硫磺、木炭的力量都通過燃燒散發出去了。根本無威力可言,只要有個罐子,將硝石、硫磺、木炭的力量擠在一處,瞬間爆開。這就跟我們往常煉藥一般,煉丹爐必需留有氣孔,不然煉丹爐將會爆開,這其中的道理是一樣的。」

    清虛子帶著幾分訝異的看著這位後輩,不免有一種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感覺。自己有原來的計策,加上與裴旻昨天的對話,方才有了今日的黑火藥,卻不想孤鴻子已經有所感悟,甚至看破了陶罐存在的關鍵。

    裴旻也有幾分驚喜的瞧著孤鴻子,以他二十一世紀的常識來分辨,孤鴻子的解釋可謂狗屁不通。

    真正的解釋是爆熱、爆容、爆速和爆壓。硝石受熱、受壓會快速放出氧氣,使木炭和硫磺劇烈燃燒,瞬間產生大量的熱和氮氣、二氧化碳等氣體。由於體積急劇膨脹,壓力猛烈增大,引發爆炸。

    當然這些帶著科學的解釋,裴旻都記得不大清楚,孤鴻子肯定說不出來,但是他卻以另一種方式形象的表達了個中原理。

    只有一定的空間,才夠觸發爆炸的發生。這是黑火藥爆炸的關鍵,若沒有空間,黑火藥只會燃燒,不會爆炸。

    裴旻快步走了上去,見爆炸的餘力直入地下,大約二尺左右,遺憾的搖了搖頭。

    跟在其後的清虛子道:「國公覺得不妥?」

    餘下煉丹方士也訝異的看著裴旻。

    裴旻道:「以我們用的硝石數量來計算,這黑火藥的威力並未達到理想效果。想要開山碎石,還遠遠不夠。比例的配合,還有待調整。」頓了一頓,他道:「要不試下一硝二磺三木炭,或者一磺二硝三木炭,再不然一硝二磺三木炭……」

    他依稀記得黑火藥有一個一二三的定律,只是想不起來何一何二何三。

    聽裴旻此話,孤鴻子搖頭道:「黑火藥是配方是硝石、硫磺、木炭確認無疑……可一二三的比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製成黑火藥。黑火藥的主要力量應該是硝石,即便三兩硝石也不足以催動爆炸。」

    清虛子亦點頭道:「孤鴻道友說的不錯,硝石方才是主要力量,一二三的比例斷不能成事。」

    裴旻微皺眉頭,確定自己沒有記錯,不免堅持道:「試試吧!」

    清虛子、孤鴻子也不拒絕,他們煉丹也不乏失敗的案例,早已引以為常,並不焦急,六人根據一二三的比例,配置不同的配方。

    這人多力量大,六人不過片刻,已經依照一二三的口訣配了多份。

    結果如清虛子、孤鴻子說的一般,無論那份都沒有半分效果,連爆炸都未能實現。

    「怎麼這樣?」裴旻有些傻眼,難道真的是自己記錯了?

    孤鴻子道:「貧道認為黑火藥的威力想要提升,硝石決不能少於硫磺、木炭,至少不能少於他們的總和,次之應當是木炭,再次才是硫磺。一二三的比例是不可能製成國公需要的黑火藥的。」

    裴旻默然不言,思前想後,突然雙手一合,道:「這樣試試,一斤硝石,二兩硫磺,三兩木炭,用這個一二三試試?」

    清虛子、孤鴻子眼前一亮,兩人相互配合!

    很快就製成了全新的配方……

    將材料混於小陶罐,埋入地下,點燃引線。

    「轟……」

    巨響終於來臨,一陣地動山搖的感覺,好似晴天霹靂。

    漆黑的濃煙騰空而起!

    砂土碎片四濺……

    濃煙消散,一個五尺大坑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清虛子、孤鴻子都驚呆了眼睛,這明明數量相差無幾,但是威力強橫了一倍不止。

    「這就是黑火藥的威力?」清虛子意識到為何當初孫思邈會如此堅決的反對他研究下去,此物現世,利弊難斷。只是正如裴旻所言,人力扭轉不了大勢,更加改變不了大局。就算今日沒有他們,以裴旻對黑火藥的瞭解,終有現世的一天。

    「哈哈,就覺得沒有記錯!」裴旻興奮的舞著拳頭道:「一二三的一原來不是一份也不是一兩而是一斤……清虛道長、孤鴻道長,這裡就交給你們了。你們根據這一二三的比例,另行做細微的調整,儘可能的讓黑火藥更具威力。有了此等利器,開山修嶺,可以提上章程。」

    說著裴旻對著幾位煉丹方士深深作揖道:「裴旻僅代表隴右十數萬百姓謝過諸位大德。」

    一眾人大多覺得不好意思,他們有眼可見,此次試爆成功,裴旻才是第一功臣。

    眾人趕忙謙遜回禮,想著自己並未立有度搜功勞,在這配方微調改良上,花費一番用心才是。

    裴旻這一離去,六人齊聚裴旻給他們特別修建的研究室,一同做著商議商討,如何更加合理的微調配方。

    裴旻也不再猶疑,親自執筆寫一份奏章,直接快馬傳至大唐中樞尚書省,內容簡單並不繁雜,然而卻引起了朝野的動盪!

    開隴山,修烏鞘嶺,石破驚天。

    絲綢之路已經成為大唐的主要財政來源,正是因為絲路的繁華,大唐的財政方才一直呈現健康的狀態。

    隴山,烏鞘嶺對絲綢之路的影響不言而喻,明眼人一看就看的出來,但是上百年來,無一人敢開這個口,並非沒有緣由。

    直到今時今日!

    裴旻的一封奏章,打破了這個局面。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9:49
第五十九章 百官反對

    如今執掌尚書省事物的正是與姚崇並稱「姚宋」的一代賢相宋璟。

    宋璟持天下之正,為官清廉方正,在他的率領下朝廷吏治大興,滿朝文武的風氣已經大改。

    所謂上行下效,什麼樣的宰相,什麼樣的百官。

    宋璟帶了一個好頭,整個朝堂的風氣也日漸純正,多是作風乾練的能人幹吏。

    一切章程運轉的極快,遇事絕不拖拉。

    裴旻的奏章在第一時間通過尚書省傳到了宋璟的手上,瞧著奏章裡的內容,這位當朝第一相,臉色瞬間變了,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他怎麼敢?

    開隴山,修葺烏鞘嶺!

    數以百計的治世文臣皆想過此念,但凡瞭解情況,悉知內情的,莫不敢說半字。

    裴旻怎麼就敢?

    宋璟變了變臉色,不敢有任何怠慢,將這封奏章放在了最重要的位子,送入宮中,由內侍擺放在太極殿的御案之上,只待明天早朝時滿朝文武一同商議。

    此事關系重大,絕非一人一言可以決定的。

    宋璟一宿未眠,琢磨著裴旻奏章裡記載的事情,翻閱了近乎一整夜的資料書籍。瞭解西域商路,瞭解隴右,瞭解隴山、烏鞘嶺。

    直至早朝來臨,上了年歲的宋璟,直接頂著黑眼圈參加了朝會。

    「有事起奏!」

    隨著高力士的一聲高喊,堂下文武卻無一出班。

    如今天下早已安定,大唐經濟蒸蒸日上,國力日益強盛,軍事也一掃之前疲軟,戰無不勝。前些日子,天下大旱。面對如此考驗,大唐一樣經受住了。

    除了重災地隴右,天下幾無災荒之色。

    即便是隴右,在朝廷的支持下,通過裴旻與一眾幹吏的努力,也未有飢民出現。

    誠乃盛世因有的景象。

    這文武百官,各盡其責,也未有什麼大事。

    李隆基本就是一位極會享受的皇帝,也樂的清閒。

    依照慣例,李隆基只要處理了御案上幾分重要的奏章,便可宣佈退朝。

    他拿的第一份奏章便是來至隴右裴旻的。

    李隆基對裴旻那一手楷體正書有著深刻的印象,只是看了頭幾個字,便知此奏章來至於隴右裴旻。

    提了提精神,李隆基認真的瞧著:奏章上將隴右面臨的情況分毫不差的細細表明,隴右北是荒蕪大漠,南是巴蜀山川,東是隴山,西有烏鞘嶺,雖位於經濟要地,卻如困在囚籠一般。直至最後,方才說明來意,懇請朝廷認可,開隴山修葺烏鞘嶺。

    看到開隴山修葺烏鞘嶺這幾個字,李隆基拿奏章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一抖,險些握不住小小的奏章,眼中滿是震撼驚疑,定了定神,方才道:「此乃隴右節度使、按察使送來的奏章。他應百姓所請,力陳開隴山,修烏鞘嶺……」

    他這話還未說完,朝堂上已經是一片議論之聲。

    「不可,裴國公此舉大不可為!」

    首先站出來反對的便是負責錢糧的戶部尚書王琚。

    王琚最近與裴旻走的挺近,尤其是莫離驛的鹽田開發。

    裴旻給予了極大的支持,第一批鹽已經開採出來,就等著銷售往隴右、長安、涼州等地。

    他們就如蜜月期的夫婦一樣,如膠似漆。

    但是裴旻這一提出開隴山修烏鞘嶺,王琚這位大唐王朝的錢袋子立刻翻臉了。

    莫離驛的鹽田固然重要,但是哪裡比及的上絲綢之路帶來的利潤?

    開隴山修烏鞘嶺,一但實行,意味著在竣工之前,中段的商道將無法通行。往來東西的商隊要多耗費近乎一月的時間,才能抵達長安。對於經濟的影響,不言而喻。

    開隴山之難,修烏鞘嶺之困,沒有六七八年的時間,焉能成事?

    這中線堵塞多年,加起來會造成多少影響?

    人皆有私心,王琚亦是如此,戶部是六部中地位最高的一個部門,當官當到他這個份上,離宰相之位已經臨門一腳。

    只要不出什麼幺蛾子,成為一國之相不過是時間問題。

    作為大唐的管家錢袋子,王琚比誰都清楚絲綢之路給大唐帶來的經濟效應。

    一但絲綢之路出現狀況,以李隆基大手大腳的花錢性子,朝廷經濟將立刻出現赤字。

    身為戶部尚書,一但國庫空虛,入不敷出。就意味著是他王琚不合格,影響他的仕途陞遷。

    這種情況,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見到。

    「隴山海拔千丈,曲折險峻,山勢陡峭。山中之石,多是花崗岩、玄武岩,質地堅硬,刀槍難傷。真要強開隴山,不知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耗費多少時間。若是別處,秉著愚公移山的精神,臣相信以裴國公之能,確實可以強開隴山。至多不過耗費一些時間而已。但是隴山位於西域商道東段的必經之地,一但陷入開山修路狀態,意味著商隊虛另行他路。對於我大唐有百害而無一利。」

    王琚言辭鑿鑿,激動的面紅耳赤。

    紫微侍郎、同紫微黃門平章事蘇頲也出班道:「陛下,臣也覺得國公此事過於輕率。於出發點來考慮,國公確實為了隴右百姓不假。隴山、烏鞘嶺影響了隴右十數萬百姓的生計,這毋庸置疑。可隴山、烏鞘嶺這條商道更加關乎著我大唐的經濟,關係到整個天下的發展。隴山、烏鞘嶺一動,受影響的不只是隴右一地,此事不能不慎重行事。一但西域商途受到影響,我大唐的經濟將會受到重創。尤其是現在惡錢流通過於厲害,我們意圖收繳民間私錢,熔鑄為式錢,以利天下……在這關鍵時刻,經濟更容不得出現任何差錯。」

    李隆基默然以對。

    伴食宰相盧懷慎向來與裴旻不對付,有的沒的都會給他上眼藥,此刻亦不例外,正義言辭的大步出班道:「陛下!所謂年少氣盛,不知輕重,莫過於此。國公一心為隴右百姓,這點值得稱道。但是……豈不聞苛政猛於虎,徭役勝似狼。國公有壯志雄心,意圖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名垂青史,可以理解。卻不知如此濫用民力,實是在走昔年隋煬帝楊廣之路,敗國殃民,禍患無窮。」

    他此言一出,不可謂不誅心了。

    直接將裴旻的提議視為為了自己的名望,而將大唐推向亡國的境地。

    自他們三人之後,滿朝文武也頻頻發表看法,無一例外,都是為了大局,堅決反對開隴山,修烏鞘嶺。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9:51
第六十章五十斤,六十斤,八十斤

    李隆基對於文武百官眾口一致,沒有半點意外,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儘管他極其信任裴旻,但是作為一個君王,而且是一個「出色」的君王,李隆基也有著自己的主觀意識。

    隴右那十數萬百姓,因地勢的關係成為囚籠一樣捆著,這是千百年來皆有目共睹的事情。

    但從未有人提議打破整個囚籠,並非沒有道理。

    尤其是唐初年間,太宗皇帝李世民再現秦皇漢武之威,滅國無數,打通了西域,萬邦來朝,更是讓處在絲綢之路的隴右受益匪淺。

    唐初房玄齡、杜如晦、魏徵、長孫無忌那是何等了得?還有高宗武後時期的褚遂良、於志寧,狄仁傑這樣的人物,他們真的看不出來隴右的情況?

    不,不是看不出來,而是無能為力。

    為瞭解救十數萬,數十萬隴右百姓,大唐需要調用十數萬乃至於數十萬的勞役,日積月累的勞作。虧損付出的更多,根本不值得投入。

    若是其他地方,可以慢慢來!

    好比蜀道!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但是現在子午谷的蜀道,卻非常的安逸。

    那是因為在武則天時期,狄仁傑下了一個命令,命令蜀中官員在農閒時,率領百姓修繕蜀道。

    每年的農閒時間都幹一些,日積月累下來,十年二十年,即便是現在蜀中的官員也執行著這項命令。

    所以現今的子午谷的蜀道遠比歷史上難以翻越的天塹好走許多。

    可是隴右卻不能這麼幹,一但開工意味著道路將會受到工程的堵塞,而往來長安、涼州的皆是一群群負重滿滿的車隊。

    山道本就難行,受到施工的影響,車隊又如何經過?

    用十二十年來開山修嶺,並不符合隴右的情況。但若動用數十萬百姓,想要在短時間內開山修嶺,跟楊廣用鞭子逼迫百姓在水下挖掘大運河,又有什麼區別?

    隋朝正是因為不念百姓生死,為了趕工期,不管不顧,才有唐朝的誕生。

    前車之鑑,近在眼前,無論何人都不敢也不敢觸這眉頭。

    是以隴右的情況,不是不為人知,而是乾不了,不願幹,不敢幹……

    裴旻此番提議在李隆基看來實是極不明智的舉動。

    不過對於自己人,李隆基向來是極為寬厚的,對於盧懷慎的指摘視若無睹,只是說了一聲:「此事朕心裡有數,無需再議!」

    說著就將奏章放在了一旁,拿起第二封奏章開始處理。

    朝會結束,李隆基換去了笨重在朝服,反覆看著裴旻手中的奏章,道:「力士,你說靜遠如此聰慧的一個人,怎麼會犯如此錯誤!開隴山,修烏鞘嶺此事做得好,未必有人讚。做不好,將會是千夫所指,對仕途影響大是不利。」

    高力士也不知如何說,只能道:「人難免有糊塗的事情,國公畢竟年少。」

    李隆基一想也是,道:「你替朕修書……算了,還是朕親自寫吧……」言罷,他親自執筆,陳述厲害關鍵,其中也表明了文武百官的意思,讓人送往隴右。同時還在信中鼓勵裴旻為國為民的心是好的,只是開隴山,修烏鞘嶺茲事體大,關乎太多,不能不慎重行事。

    裴旻也想不到此事居然會引起滿朝的嘩然。

    張九齡卻不以為怪,道:「在國公與屬下商議開隴山,修烏鞘嶺的時候。屬下也以為國公激進了,直到見識到黑火藥的威力,方才知道國公這是勝券在握,一切盡在掌控之中。滿朝文臣若不親眼黑火藥的力量,只怕無一人會同意國公的開山修嶺。」

    裴旻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滿朝的文武見識一下『高科技』的力量,讓他們知道井底之蛙是何等的愚蠢,愚昧。」

    張九齡苦笑之餘,又是一臉的炙熱,就在不久前,他聽裴旻說要開山修嶺,讓他們想個合理的方案。

    張九齡還記得當時自己面紅耳赤的跳了出來,百般勸說,就差沒有撂挑子不干了。

    直到見識到黑火藥的力量,這位名動天下的名臣相才方才發覺自己愚昧愚蠢,心底也充滿了幹勁。

    一但他們功成,打通了隴山,修繕了烏鞘嶺,那將是功在當朝,利在千秋的壯舉。

    屆時就如都江堰的李冰,鄭國渠的鄭國這些偉人一般,名垂青史。

    如張九齡這般的人物,錢財什麼的便如糞土一般,他們心懷天下。所需所求莫過於名垂青史四個字。讓後人說起他們的名字,交口稱道。

    裴旻當即也不遲疑,將自己從古書中發現黑火藥的記載事情細說,並且將它特有的開山裂石的功能意義寫清表明,然後申請入朝演示。

    京外官員未得傳召不得私自進京,這是鐵律。

    裴旻想要進京,還得向李隆基申請同意才行。

    一封書信再一次傳向了長安!

    李隆基心底一直奇怪,為何向來睿智的裴旻會提出「開隴山,修烏鞘嶺」這樣近乎荒唐的提議,直到收到來信,方才知曉他另有倚仗,對於信中那給裴旻吹噓的神乎其神的黑火藥,充滿了好奇,同意了裴旻進京的要求,並且依照裴旻信中的要求,在兵部的演武場建造一個類似於單人茅廁的土屋,以修葺城牆的夯土用心打造。

    裴旻再次來到神策軍軍營,找到了負責研究的黑火藥的清虛子、孤鴻子。

    「二位道長,黑火藥的進展如何?要不了多久,開隴山,修烏鞘嶺的工程即將展開了。」雖然滿朝文武皆反對,就連李隆基都罕見的不站在他這邊,但他相信只要自己拿出黑火藥,讓他們見識到黑火藥的威力,無人再敢說半個不字。

    清虛子默默地點了點頭。

    孤鴻子卻興奮的道:「在國公一二三配方比例的基礎上,我等經過六日研究探討,漸漸控制了細微的訣竅。漸漸將硝石的比例提升到了七點五成,再加上一成硫磺,一點五成木炭,威力更勝一二三一籌。」

    「好!」裴旻撫掌大笑,「別的不說,你們先給我配上五十斤,不,六十斤黑火藥,呃,算了,還是八十斤吧。我有急用,能不能說服陛下下令,就看這些火藥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9:53
第六十一章 高力士的指點

    黑火藥的材料並不難求。

    世間早流傳硝石的製作方式,外加華夏各處硝石礦儲蓄豐富,從來不缺硝石。至於木炭更是如此,在千年前的古代,幾乎不存在叢林筏盡的情況,各種原材料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唯有硫磺產量大唐略顯不足,但硫磺在黑火藥的比例中只是佔據微不足道的一成,就算稀少,也足以取用。

    黑火藥根本不為產量所擔憂,八十斤的黑火藥,數量固然不少,但面對六位已經掌握技巧配方的方士,且材料充足的情況下,不用一日便配了起來。

    同時裴旻也調用隴右按察使的權力,吩咐嬌陳動用喬家商會的名義收集硝石、硫磺、木炭,以免讓有心人探出端倪來。

    當初裴旻借用喬峰、阿朱的名義,開了採石、制硯、雕石三大工坊,帶動了洮州的商業鏈。

    如今三大工坊勢頭漸弱,不再有昔日風光輝煌,但收入一樣穩定。短短幾年,喬家商會穩坐洮州第一首富的寶座。

    負責喬家商會的嬌陳以帶孩子為主,聘請了信任的管事負責,每月只是查閱一下賬本,確定準確無誤便是。

    嬌陳、裴旻對於錢財都不熱衷,除了在長安建造了幾家酒樓茶肆以外,一直以來皆沒有開發新的產業。

    存著大批的通寶不知何用,正好用來做硝石、硫磺、木炭的買賣,經過喬家商會轉入隴右節度使府,再由節度使府出錢,幾乎等於走個過場,通過掩人耳目的方式,確保黑火藥的配方不外洩。

    要開隴山,修烏鞘嶺,需要用到的黑火藥估計要用千萬計數,可不是一件小的數目。

    裴旻也開始從軍中挑選一些忠臣可信的兵士,充當六位煉丹方士的副手,跟著他們學習黑火藥的配置,以加快生產。

    帶著八十斤黑火藥,裴旻悠哉悠哉的趕往長安。

    現在時近冬季,也不用擔心火藥受熱自燃,也做好了防潮的準備工作,一路上極為安逸。

    通過隴山繞著進入關中,裴旻再一次堅定了自己開隴山的信心。

    抵達了長安,正逢傍晚時分,長安關坊停市的時候。

    但裴旻身份特殊,城門坊門還關不住他,讓人給宮裡說了一聲,直接回府洗漱去了。

    正打算去劍閣靜修打坐,不想卻得知高力士前來請他入宮。

    裴旻也只能放棄靜修的打算,跟著高力士往皇宮走去。

    途中高力士輕聲道:「國公此次說的可不是時候。」

    「請高內侍指點!」裴旻停住了小栗毛,在馬背上對著高力士微微作揖。

    高力士點了點頭依舊輕聲道:「最近蘇相在忙著收繳惡錢一事,此事關系國本,關係大唐未來經濟,不容有任何差錯。一但事敗,將會導致京師人心浮動,朝廷錢幣失去可信力,會退至以物易物的可怕境地。若這時西域商途出現差異,對於我大唐的經濟,將會帶來可怕的打擊。」

    裴旻聞言恍然。

    所謂惡錢就是質料低劣的錢幣,大多為私人所造的私錢。

    武則天前期,除了軍事為人所弊,經濟發展還算穩定,但是她人至末期,年老昏聵,無度的寵愛自己的面首,幾個寵愛的小男人,人人皆有製造錢幣的權力。在加上太平公主這樣權勢滔天的人物,也不斷的造錢,以錢財收買人心,導致惡錢橫行。

    在武則天之後,又是無能的唐中宗,導致了韋后、安樂公主、宗楚客之亂,又讓朝廷混亂了許多年。

    這一個個的大人物,也都有製造錢幣的權力,讓惡錢橫行的世界,更加猖獗。

    因為世面上的劣質錢幣太多,也有許多商人偷偷看到了商機,背地裡製造私錢。

    各種不良的情況匯聚在一起,令得市面上不合格的假錢甚至多過由朝廷鑄造的真錢。

    因為不合格的假錢太多太多,根本查無所查,沒有地方下手。

    唯一的辦法是全天下的收繳不合格的錢幣,將不合格的錢幣,回爐重鑄,使用惡錢的人,加以問罪,讓市場上不再有惡錢出現。

    這種政策一但頒發,將會造成極大的動盪。朝廷不會成為為製造私錢者洗白的工具。他們以真實的銅錢重量來返還真實的錢幣。

    以惡劣低劣的材質,往往四五個惡錢才能換取一個真正的開元通寶。

    一些富戶可以無所謂,但是一些家庭近況不好的百姓,以及經濟吃緊的小商販,這些人本就為數不多的財產毀縮減一半,甚至一半以上,對於他們而言這是致命的。

    但是這種情況又不能不加以制止,任其猖獗氾濫下去,只會令錢幣氾濫,朝廷失去公信力,為禍更大。

    就是為了將損失降至最小,朝廷才會選擇在這天下穩定,萬眾歸心的時候,處理惡錢一事。

    一但收繳惡錢,大唐的經濟將會大受影響,需要一段時日才會緩和恢復。

    在這種情況下,絲綢之路更由不得半點馬虎。

    裴旻正好湊在了這個時候,提議開山修嶺,阻斷最便捷的絲綢之路。所幹的事情,等於跟朝廷的政策對沖了。

    裴旻得高力士指點,心中恍然,暗忖:「原來還有這層緣由,難怪滿朝文臣反對的那麼強烈。不將惡錢之事解決,這開山修嶺未必能成!」

    看了高力士一眼,裴旻由衷的道:「謝高內侍指點!」

    高力士微微一笑,卻也不接話。

    隨著高力士暢通無阻的進了皇宮,在武德殿面見了李隆基。

    李隆基已經備好了酒菜,就等著裴旻到來了。

    「靜遠一路辛苦,朕特地給你裝備了你最愛吃的冬筍爆雞,是今年江南送來的第一批入冬冬筍,你可有口福了!」

    李隆基見裴旻到來,直接免去了他的行禮,讓他一旁入座,然後又指了右邊的位子道:「力士也一起來嘗嘗。」

    裴旻、高力士深知李隆基的脾氣,這位李家三郎將你視為自己人的時候,你若顯得太拘束,反而惹的他不悅,也不客氣,直接分作兩旁入座。

    裴旻看著桌上的幾位菜餚,笑道:「謝陛下體恤,可不只是冬筍爆雞是臣的最愛,這春筍乾,還有這油炸蝦仁,魚鱠、腐皮可都是臣愛吃的。臣好喝茶,那是天下皆知。但臣是軍人,從不忌口,不管好吃難吃都能吃,極少有人知道臣的口味,陛下有心了。」

    「哈哈!」李隆基帶著幾分嘚瑟的道:「靜遠跟隨朕五年,朕豈能不知你的口味?」他是稍微留意了裴旻宴會時面前吃剩下的殘羹飯菜,大致上瞭解了裴旻的喜好。尤其是冬筍春筍筍乾之類的食物,絕對不剩半分。

    先對飲了三杯酒,裴旻吃著鮮嫩的冬筍,讚不絕口的道:「香脆又不麻口,地道的江南風味。能吃這一餐,臣這次長安,就不算白來。」

    李隆基笑道:「回頭朕讓御膳房挑些好的,讓你帶回鄯州,也讓令堂也嘗嘗……」

    「那再好沒有了!」裴旻更是高興道:「臣記得小的時候,家裡條件不好。沒到春冬時節,娘親都會去燕山采拔竹筍。北方的地不如南方的肥沃,筍的味道更硬更澀,但每每都能吃的津津有味,點滴不剩。娘親一定喜歡高興。」

    君臣三人邊飲酒邊吃喝。

    李隆基也適時問及了黑火藥的事情:「靜遠,黑火藥果真有你說的那般威力?」

    「臣豈敢欺君!」裴旻認真的道:「臣在信中還說保守了,只要數量足夠,黑火藥莫說是山石,即便城牆也能炸裂炸塌,強行震開一道口子。」

    李隆基動容的起身道:「如此說來,還能用於軍事攻城?」

    「當然可以!」裴旻毫不猶豫的道:「而且是勢在必行,大勢所趨。只是怎麼使用,怎麼運用,還需這方面的大匠自行研究。黑火藥剛剛現世不久,還存在一定的弊端。比如容易受潮,必需要在一定封閉的環境情況下才會發生爆炸,或者容易走火等等問題。需要有專業人士去瞭解去研究,根據黑火藥的特點特性,研究發明……以現在的情況,用於實戰,還需是特定的戰場才能派上用場。不過開山修嶺,卻是足夠。具體情況,陛下可以期待明天,臣保證定讓那些質疑臣的大臣都嚇的說不出話來。膽子小的,還可能尿褲子呢!」

    李隆基一臉期待,道:「那朕拭目以待!」對於裴旻的話,他沒有半點的懷疑。

    這也是李隆基這位皇帝自身最大的優點以及缺點……

    「只是……」李隆基猶疑了片刻道:「就算黑火藥真能開山裂石,能夠在最短的期限內竣工,短時間內未必上得了章程。最近朕見時機已到,正打算入手處理惡錢氾濫一事。西域商道,短時間內不能出現任何問題,以免影響我大唐整體經濟。」

    裴旻頓了頓道:「惡錢氾濫,必需整治,勢在必行。臣卻覺得可以緩一緩,不必急於一時,推遲一年執行,在隴山開通,烏鞘嶺修繕之後,再行入手。」

    李隆基心思何等機警?心底中一動,道:「靜遠是打算利用異國大商來刺激大唐的經濟?將威脅降至最低?」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9:54
第六十二章 無人發言

    裴旻在路上得到高力士的提示,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惡錢氾濫,這種情況在歷史上並不少見。

    裴旻有日常讀書的習慣,一些記載歷史事件的古籍多次記載朝廷收繳惡錢,嚴禁惡錢流通時,產生的影響。

    收繳惡錢,影響最大的不是百姓,而是市場。

    雖然收繳惡錢的制度實施,受損最大的是百姓無疑,但是絕大部分百姓都是善良的,無奈的。只要他們能吃得飽,穿得暖,一切余願足矣。即便受了苦,受了累,受了委屈也無所謂。

    他們受了損失,充其量也就罵幾句,勒緊褲腰帶,依舊過著日子。

    現在的大唐各行各業蒸蒸日上,只要有手有腳。除非情況特殊,還不至於沒有飯吃。

    真正受影響的是市場,因為大批的私錢、惡錢不能使用,會導致市場混亂,大量貨物囤積,銷售不出,呈現滯銷情況。致使人心浮動,朝廷的公信力下降,以致不敢使用錢幣交易,退回最原始的以物易物的境地。

    長安、洛陽的經濟首當其衝的會面臨巨大的考驗,面臨崩盤的局面。

    歷朝歷代對於廢除惡錢的政策都是慎重又慎重的實施,不然也不會拖到現在才來做這個決定。

    追其根源,裴旻胸有成竹的道:「廢除惡錢,最受影響的莫過於長安、洛陽、涼州三處經濟要地,一但廢除,將會導致百姓家無餘財,經濟吃緊。商人的大批商品交易不出去,市場動盪混亂。而大批的外商正好可以幫我們解決大量滯銷物品……以減少關稅的便利,讓涼州的商人往來長安、洛陽將囤積的貨物,銷售往西域。我們朝廷也要另做些應對,由戶部出資,平價從百姓手中朝廷能夠買官府能用的物品商貨,以減少百姓壓力。如此百姓安定,市場也不會受到大的影響,兩全其美。另外允許兩京官員預支官俸,以官員起表率作用,讓良錢得以順利的流入民間,這也是一個極好的辦法。」

    李隆基怔怔的看著裴旻,眼睛越來越亮,高聲道:「此事大有可為,如若順利,確實比今年更有把握。只是推遲一年,隴山、烏鞘嶺一年之內,當真能夠竣工?」

    「原先不敢確定!但是現在,只要朝廷全力支持,一年之內,必將竣工!」

    裴旻的原定計畫是一年半兩年時間,以隴右的百姓為民力。但如今開隴山,修烏鞘嶺的提案影響到了朝政大局,那情況大不一樣了。

    以朝廷出面,調動的民力勞役將包括涼州、關中,可用的勞力多了至少一半,一年時間綽綽有餘。

    李隆基撫掌大笑:「論及才思敏捷,普天之下,非靜遠不做第二人選!」他毫不吝嗇對裴旻的讚賞,續道:「原本不太相干的兩件事情,經過你這麼一說卻串聯起來,讓困難的事情簡單化了。惡錢的處理,勢在必行。但拖延一年,將風險降至最小,卻也值得。」

    他頓了頓道:「此事我會與幾位宰相重新商議,靜遠要做的就是明天。用你琢磨出來的黑火藥,讓朝中文武大臣無話可說。」

    裴旻眯眼一笑,道:「這點陛下放心,為了今日,臣這裡的準備,不可謂不充分,足以讓所有人震撼。陛下、高內侍也要有個心理準備,在我彎弓射箭的時候,偷偷的找兩個棉球塞住耳朵才是。」

    李隆基會意道:「好,朕定然事先做足準備。」

    裴旻離開皇宮時,以是深夜。

    這在宮裡吃飽喝足,裴旻在劍閣裡練了會兒劍,消化消化,又在書房看了半個時辰的書,方才回屋睡去。

    翌日早朝!

    李隆基再次提起了開隴山,修烏鞘嶺的事情。

    果如以往一樣,他這話一出口,再度引起了滿朝文武的嘩然。

    當初李隆基一句「此事朕心裡有數,無需再議」,將事情壓了下去,此後也未再提。

    眾臣皆以為李隆基明白了利害關係,不在思慮此事了。

    卻不想時隔十數日,李隆基又度提起此事。面對滿朝反對,居然尤不死心。

    首相宋璟道:「陛下,現在是非常時刻,惡錢影響,為禍甚大,不能繼續姑息。要收天下惡錢,我等已經做好了市場崩壞波動的打算。西域商道是救市的關鍵,絕不容大意……」

    首相都如此說了,餘下群臣更有了膽氣,紛紛仗義執言。

    當然就屬盧懷慎跳的最為厲害。

    大多朝臣是就事論事,但盧懷慎卻唯恐天下不亂,唯恐裴旻過的太好太舒適。

    李隆基面對滿朝文武的反對,揮手制止了所有人的議論,道:「此事朕本覺得事不可為,但裴國公自有高見思量,他以來京中,諸位愛卿,不凡聽聽他的意見如何?」

    文武百官除了個別,大多數人方才知道遠在隴右的裴旻,竟然已經到了京師,不免有些動容。

    李隆基看了高力士一眼。

    高力士會意,高喝:「傳隴右節度使、按察使,冠軍大將軍兼御史中丞、涼國公裴旻上殿覲見!」

    一連串的頭銜,節度使、按察使、涼國公加上有名無實的冠軍大將軍、御史中丞,讓滿朝文武無不欣羨。

    若論大唐除了李隆基這個皇帝,誰手中的實權最大,毫無疑問是隴右手握七萬大軍,統轄十二州軍政大權的裴旻。

    裴旻一身絳紫色的官服,腰纏白玉腰帶,配上金色的魚袋,在衣著的襯托下,兼之他這些年的殺伐生涯培養出來的戰場氣勢。兩相融為一處,盡顯威武氣概。

    朝中百官帶著幾分複雜的看著一步步走進大殿的裴旻,在若干年前,面前的這位少年不過是一個進京的考生,芸芸眾生中微不足道的滄海一粟,如今卻成了大唐權勢最大的封疆大吏。

    誰能預料?

    「臣裴旻,見過陛下!」在這朝堂之上,裴旻恭恭敬敬的向李隆基作揖問好。

    「免禮!」李隆基揮了揮手道:「裴國公以達,諸位有什麼,可以與他直說。」

    文武百官面面相窺,一時間竟然無人開口了。

    裴旻的厲害,他們不只一次見識過。

    這位年紀不大的青年,功高卓越,深得帝寵。還巧舌如簧,能言善辯。他好幾次與百官對陣廟堂,無一失利,甚至將身為宰相盧懷慎說的險些氣背過去。

    固然他們皆不同意裴旻的提議,但是真當著裴旻的面,卻有了幾分忌憚之心,不敢暢所欲言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9:56
第六十三章餓得慌還是吃多了?

    裴旻見無人說話,也有些意外。

    他哪裡知道「自己」早已今非昔比。

    早年還有一個姚崇在功勞上壓制的住他,現在的宋璟,固然出色,卻沒有姚崇那般強勢,擔任宰相亦不過一年半的時間。

    政治功績固然出眾,但跟裴旻的軍功相比,卻遠遠不如。

    如今的裴旻早已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而是大唐權勢最高,也是唯一一個掌握地方軍政大權的封疆大吏。

    有這層身份,他的真實地位並不弱於這廟堂上的幾位宰相。

    兼之原來的幾分「惡跡」,這正面與他發生衝突,並非是一個明智之舉。

    尤其是李隆基似乎已經讓裴旻說服了,裴旻的思緒天馬行空,所行之事往往出人意料。而且很多事情,也不得不承認,他所思所想更加長遠,往往為大唐取得更多的便利。

    對於裴旻的「高見思量」,他們存著極大的忌憚,在他沒開口之前,皆不敢發表看法。

    即便對裴旻成見極深的盧懷慎,此刻也在心裡盤算著利弊,整理著言辭:要跟裴旻這樣厲害的角色「講道理」,若無充足的準備,只會自取其辱。

    他吃過幾次虧,受過幾次辱,不敢在草率行事了。

    見真無人說,裴旻收起了教訓井底之蛙的心思,說道:「開隴山,修烏鞘嶺,工程雖大,實際上遠不及興建水利,引水修渠。兩者不同的是興建水利,面對的是泥地土塊,極少有堅硬的岩石。而隴山、烏鞘嶺山中以花崗岩、玄武岩為上,極難挖掘開採。要開隴山、修烏鞘嶺,最大的難題是那一塊塊的花崗岩、玄武岩……」

    眾文臣不住點頭,不知裴旻這話意欲何為?為何自曝其短?

    花崗岩、玄武岩是當世認識的最堅硬的石頭之一,利器難傷。不論是修橋鋪路還是挖掘地基,最忌諱的是遇到花崗岩、玄武岩,但凡遇到,將會極大的影響施工進度。尤其是那種巨型難以負重的岩石,更是需要以人力用大鐵錘外加鐵鑽頭,一點一點的將石頭敲碎。

    隴山、烏鞘嶺只有老天知道那一方方的高嶺,一寸寸的險地裡有多少難以對付花崗岩、玄武岩,要想開山修嶺,談何容易?

    有人正想開口附和說話,卻聽裴旻話音傳來,有了反轉。

    「也就是說,只要能夠解決花崗岩、玄武岩的難題,開隴山、修烏鞘嶺便要容易的多了,對嘛?」

    裴旻這裡也不賣關子道:「在下昔年讀過一本古書,古書中記載了一種叫黑火藥的配方。黑火藥有開山裂石之威,就算在堅固的花崗岩、玄武岩,只要黑火藥的數量足夠,都能另之四分五裂,成為一塊塊容易搬運的碎石。 」

    「這……」宋璟這位當朝第一宰相,才是當世的飽學之士,十七歲就高中進士及第的厲害角色,但此時就跟聽天書一樣的看著裴旻。

    戶部尚書王琚也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裴旻道:「火藥,某聽過。黑火藥?國公請恕在下孤陋寡聞,卻不知是何物,不知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只是加了一個黑字,威能竟是如此天差地別?」

    火藥在秦漢時期就有了,因為利於燃燒,還曾用於軍事民生上。

    但是火藥的威力極其低下,經過不斷的研發。近千年下來,人們對火藥的認識,僅限於爆竹、爆竿以及雜技百戲用的一些小玩意。除了有煙有火,根本甚無威力。

    黑火藥與火藥,相差不過一個字,實在讓人生不出黑火藥很厲害的感覺。

    百官也不是李隆基,對於裴旻帶著幾分盲目的信任,低聲質疑之人比比皆是。

    尤其是盧懷慎忍不住道:「老夫博覽群書,閱遍天下古籍,還從未聽過什麼黑火藥!火藥倒是有所耳聞,但這嬉戲雜耍之物,焉能開山裂石?」

    若是別人說這話,裴旻會考慮考慮心情,要不要懟回去。

    這說話的既然是盧懷慎,裴旻想也不想的針鋒相對道:「連黑火藥都不知道,還敢誇口說閱遍天下古籍?沒學問,也來賣弄。是沒吃飯,餓得慌,還是吃多了撐的?」

    他一開口就含沙射影的直指「伴食宰相」的美譽。

    眾文臣都忍不住報以同情的目光。

    這「伴食宰相」的污點,只怕是要跟隨他一輩子了。

    「你……」盧懷慎漲紅了臉,這些年他一直在努力意圖為自己正名。也有了一定的成效,卻不想還是讓裴旻點了出來。

    這俗話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可在裴旻這裡卻沒那麼多忌諱。

    反而覺得要與人吵嘴,唯有戳中對方的痛處,才有效果,不然就成了潑婦罵街,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到天荒地老也沒有一個結果。

    「好了!這是公堂,不是鬥嘴的地方!」李隆基在恰當的時機發話了,制止了他們的爭吵。

    裴旻對著李隆基與滿朝文武微微作揖道:「裴某也知許多事請,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火藥的威力到底如何,還請陛下諸位移步兵部,由某親自與你們做個示範,屆時是真是假,一望可見。」

    李隆基自不遲疑道:「反正今日也無要事,不若就此退朝。一起去兵部走一趟,朕也萬分好奇。裴愛卿口中的黑火藥到底是何物……」

    李隆基都如此決定,諸位文武重臣自然沒有異議,也紛紛露出了好奇之意。

    人對於新鮮事物,無不充滿了好奇心。

    毫無疑問,裴旻口中的黑火藥已經引起了廟堂上所有人的興趣。

    以李隆基為首,一行執掌天下大權的廟堂大佬,浩浩蕩蕩的往兵部走去。

    五姓世家大不如前,昔日的豪門世家也只有盧懷慎一人高居相位,就算他名氣不怎麼樣,世家人依舊以他為先。

    工部侍郎崔元湊到盧懷慎的身旁,輕聲道:「盧相,你說裴旻口中的黑火藥真有開山裂石的威力?連花崗岩、玄武岩這樣的石頭也能炸裂開來?」

    盧懷慎輕蔑的哼了一聲道:「你信他的話?」

    崔元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茫然道:「以道理而言,這世間應當不存在國公說的那般神物。只是國公似乎底氣十足,況且如果有假,那就是欺君。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面前欺君,就算陛下再如何的器重信任他,也不可能視若無睹不加以懲戒。這其中,只怕大有緣由。」

    盧懷慎依舊一臉蔑視,心底卻不由為之一緊,若無倚仗,裴旻真有膽子欺君?

    是真有開山裂石的神物,還是有什麼障眼法?

    不,不可能是神物!

    這古籍上真有黑火藥這種神物的記載,就算他未能一睹,這天下人有千千萬,難道就無人看過?

    真要有人看過,為何世間沒有黑火藥的隻言片語?

    這定是做了假,就如胸口碎大石,油鍋裡撈錢幣一般,看起來駭人,了不得。實際上只要知道訣竅,瞭解奧秘,人人都做得到。

    定是如此!

    盧懷慎實在不信,裴旻這個毛孩子,能從什麼古書中找到什麼神物。

    裴旻名動天下,他的出生誰不知道?

    一個裴家的棄子,一直到近年來才翻了身,定了地位。

    就算裴旻現在有權利翻閱裴家流傳下來的古籍,那能如何?

    裴家的藏書,還能比得傷他們盧家?

    裴家說到底不過是二流豪門,哪裡比及的尚他們五姓高門?

    他又哪裡知道黑火藥是裴旻從二十一世紀帶來的東西。

    若裴旻說自己研究的,實在過於聳人聽聞,這才假借古籍以為藉口。

    裴旻也料不到,自己只是隨口一說,卻將盧懷慎誆進去了。

    禦駕浩浩蕩蕩的抵達了兵部,一眾人進了兵部,負責製作夯土屋子的兵部員外郎帶著幾分緊張的上前迎接。

    兵部在六部中地位舉足輕重,但兵部的情況特殊。一般情況下,皇帝是不會特地來兵部的,就算有兵事也是兵部中人去宮裡找皇帝。

    六部中兵部的下級官員是最難面見君王的一個部門,今日李隆基卻駕臨兵部,上下官員有幸一睹天顏,莫不緊張激動。

    兵部員外郎高聲道:「臣依照陛下吩咐,已經用修築城牆的方式,修葺了一間小屋,請陛下查閱。」他讓開身子,指著校場上的一間不是屋子的屋子。

    四面全是夯土砌成的土壁,上面再以夯土封頂,只有一個一人可進出的小門,還有一個碗口大的通風口。

    「諸位可以去試試,這夯土小屋牢不牢固,免得事後說我動什麼手腳!」

    裴旻大大方方的說著。

    李隆基見百官皆未動身,道:「你們不去,朕去!」他說著大步走了上前,試了試夯土小屋的結實厚度,不免為裴旻擔憂起來。

    夯土是經過千百次敲打,一層層夯實的結構緊密的土塊,論及硬度不亞於石頭。

    讓兵部造一座堅固的小屋,這也造的太堅固了,厚度足足又巴掌大小,不免帶著幾分不滿的瞪了無辜的兵部員外郎一眼。

    盧懷慎更是神經兮兮認真檢查著每一個地方,這裡敲敲,那裡摸摸,實在找不出什麼紕漏,方才罷休。

    見眾人再無異議,裴旻讓人退出百丈之外,將黑火藥通通存放進了屋子,小心翼翼的關死了門。

    餘百步開外,他點燃了火箭,彎弓瞄準,一氣呵成。

    「嗖」的一箭,火箭如長了眼睛一樣,鑽進了小孔。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9:58
第六十四章轟然一炸

    這一箭射出去後,裴旻邁開腳丫子就向後跑。

    八十斤的黑火藥,威力如何裴旻還未見識過,不敢有半點的大意馬虎。

    他可不想成為歷史上第一位給黑火藥砸死的先驅,而且黑火藥還是他自備的。

    他通過練習孫思邈的養生吐納法,現在的爆發力極為強勁,百步距離十秒即到。

    與李隆基他們的大部隊匯聚在了一起。

    想著一百丈的距離亦差不多了,同時腦子裡情不自禁的生出一個念頭:萬一炸藥威力比想像中的大得多,將這一票人通通炸死了,會是什麼情況?

    當然他也只是敢想想……

    真是將這滿朝文武炸死了,那他裴旻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黑火藥並非是後世的炸藥,只要到了界點立刻爆炸。

    黑火藥爆炸的原理是硝酸鉀分解放出氧氣,使木炭和硫磺劇烈燃燒,瞬間產生大量的熱和氮氣、二氧化碳等氣體。由於體積急劇膨脹,壓力猛烈增大。大約每四克黑火藥著火燃燒時,可以產生二百八十升氣體,體積可膨脹近萬倍。在有限的空間裡,氣體受熱迅速膨脹引起爆炸。

    是以黑火藥是通過燃燒,讓後氣體擠壓膨脹,產生的爆炸。

    氣體的空間範圍越小,爆炸的速度越快。

    而夯土小屋有著一定的空間,在氣體未填滿這個空間的時候,只會發生燃燒而不是爆炸!

    這燃燒需要一定的過程!

    文武百官都緊張肅然的看著夯土小屋,李隆基、高力士在裴旻射出那一箭之後,各自偷偷的在自己耳朵裡塞進了棉花,也瞪著那夯土小屋。

    一秒!

    兩秒!

    三秒!

    四秒!

    直至十秒裴旻跑到了近處,夯土小屋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十數秒在尋常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但這眾人都屏氣凝神的期待著恭候著,也就變得漫長的起來。

    緊張意外失望……

    各種情緒出現在文武百官臉上。

    連李隆基、高力士都不免看著裴旻。

    裴旻卻知黑火藥爆炸的原理,笑道:「讓它燒一會兒!」

    又過了漫長的幾秒!

    盧懷慎得意了瞄了裴旻一眼,心想著果然是小毛孩,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開口道:「臣……」

    他這方剛開口!

    突然!

    「轟」的一聲巨響!

    晴天霹靂!

    地動山搖!

    八十斤的黑火藥威力極其可觀!

    夯土小屋固然堅固,卻也抵擋不住燃爆後的威力……

    夯土小屋四裂飛散,火焰衝天而起,以可怕的速度向四面衝擊。

    氣流匯聚彷彿是一道海浪,向四方衝去,捲起了地上的塵土,形成瞭如同海嘯一般的煙塵,向四方八方湧現……

    硝石的燃燒,會產生巨大黑煙,黑煙聚集在上空匯聚成了一朵可怖的蘑菇黑雲……

    如此情形即便是李隆基、宋璟、蘇頲這些人見多識廣,也不曾見過人力造成的這種景象。

    李隆基嚇得臉色驟變,只覺得那股壯觀的氣浪向他這邊衝來,不由自主的小退一步。

    裴旻早有心理準備,適時的扶了他一把。

    李隆基定了定神,方才緩過氣來。

    週邊的文武大臣卻沒有那麼幸運了,他們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就好像是平地裡的驚雷,讓瞠目結舌之餘,心底泛起了恐懼的感覺。

    尤其是塵土氣浪呼嘯而來的時候,有的人腳底發軟,想要移動,卻動彈不得,大有癱倒在地的感覺。

    宋璟箝口撟舌,大張著嘴巴,一副百日見鬼的模樣。

    蘇頲驚愕失色,雙手抱著耳朵,閉著眼睛,不敢再看。

    尤其是盧懷慎,其他人還有所防備。他見夯土小屋毫無動向,只以為面對兵部修葺的堅固小屋,裴旻的小手段沒了用武之地,心情鬆懈。

    突然的驚天一爆!

    直將這位上了年歲,卻能吃能睡的伴食宰相嚇的失驚打怪,連退了三步,但因腳底發軟,一個屁股蹲坐在了地上,懵懂的看著已經成為廢墟的夯土小屋,失魂落魄的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人力,怎麼可能造成如此大的力量?」

    裴旻聽得此言,不屑的撇了撇嘴心道:「少見多怪!」

    在二十一世紀,他見識過高樓爆破,那炸藥才是真正的炸藥,自然不以為怪。

    但古代,以人力刻意造成如此可怕的瞬間爆炸性力量,此次的實驗是古往今來的頭一遭。

    這裡的文武百官,除了他裴旻都是井底之蛙。

    初次見到此情此景,焉有不懼怕不震撼的道理。

    不只是在軍校場的他們,整個兵部,乃至於週邊的幾個部門為這驚天一響,不知摔碎摔壞多少茶杯筆桿……

    一群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地龍翻身了,有的慌慌張張的跑出屋子,有的直接鑽在了案幾底下。

    兵部的衛兵不知什麼情況,蜂擁向軍校場,意圖護駕。

    裴旻轉過身子目光瞧著坐在地上的盧懷慎,這種落井下石的機會,他可不想錯過,一臉的歉意道:「想不到這黑火藥的威勢太大,竟將盧相震的坐在了地上,在下的過失,在下的過失。」

    他說著伸手去扶盧懷慎。

    盧懷慎哪裡丟得起這個臉,想要自己強行起來,卻四肢無力,只起了一半,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還是工部侍郎崔元,將他扶了起來。

    「諸位以為如何?」

    裴旻見好就收,望向所有文武大臣。

    好半響宋璟方才對裴旻深深作揖道:「國公,真乃神人也!」

    他這是心悅誠服的一拜!

    黑火藥的現世,意義太過重大。

    有了黑火藥,開山修嶺,搭橋鋪路無往不利,將會節約多少人力物力財力,這是完全不可計數的。

    大唐掌握了黑火藥,有著跨時代的意義。

    蘇頲也深深作揖道:「國公讓黑火藥如此神物重現,功在千秋社稷!」

    李隆基從耳中掏出了棉花,哈哈大笑道:「便是帶著這玩意,一樣感覺到震撼。有此神物在,朕終於明白,裴愛卿為何底氣十足!」

    文武百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黑火藥的威力太讓他們震撼。

    這種超出他們認識範圍的先進產物,這種人力製造出來的科學物品。

    轟然一炸,炸碎了他們陳舊的意識,炸開了困住了他們眼界的枯井……讓他們意識到人力的偉大。

    只要有追求,就沒有做不到的,別說開山修嶺,就算是上天下海,一樣可能。

    文武百官都帶著幾分佩服的看著青年,毫無疑問,他又創造了一個奇蹟。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20:00
第六十五章 雄心壯志的李隆基

    面對火藥的威力,最會見風使舵的宰相源乾曜第一個反應過來,深深作揖道:「陛下,誠如國公所請,有這的黑火藥在,隴山開得,烏鞘嶺也修得。以一兩年之功,換百千年商路,值得。」

    大唐王朝的錢袋子戶部尚書王琚,再次當起了二五仔,一改拒絕的態度,迫不及待的道:「西域商途與我朝至關重要,開隴山,修烏鞘嶺,功在當朝,利在千秋,越早提上章程越是得利。」

    以隴山難行,烏鞘嶺惡劣,往來涼州、長安、洛陽的商人都絡繹不絕。若是兩地暢通無阻,那王朝的獲利豈用多言?

    王琚彷彿看見大把大把的金銀通寶在面前閃過。

    火藥的威力如實的出現在眾人眼前,文武百官再無異議。

    就算一直不信的盧懷慎,此刻也一聲不吭:那驚天動地的威力,已經超脫了常識,越是這樣,越不可能有假。

    唯有負責惡錢的蘇頲心有顧慮,有了黑火藥這種利器,開隴山,修烏鞘嶺自然越快越好,但是惡錢的處理又當如何?

    正當他如此想來,宋璟說話了,問向裴旻道:「國公,這黑火藥的製作困不困難,麻煩不麻煩,造價如何?」

    裴旻心底暗讚,宋璟能成為一國首相,果然有著與眾不同的本事。

    在所有人為黑火藥的威力震撼的時候,宋璟敏銳的察覺到了關鍵。

    黑火藥有如此威力,材料是否稀少,造價什麼的最為關鍵。

    如果造價昂貴,材料又極其稀少,難以獲取。黑火藥就算威力再大,也上不了檯面。

    裴旻笑著應道:「黑火藥如何製作,事關機密,這個請恕裴某無法直言相告。至於宋相考慮的問題,這點大可放心,黑火藥的造價非但不貴,反而尤其廉價,只比米糧小麥價高一些而已。」

    宋璟肅然道:「如此老臣也懇請陛下開隴山,修烏鞘嶺。至於惡錢一事,可以拖延年餘時間,以策萬全。」

    宋璟性子穩重,對於惡錢一事,他一直存有顧慮:儘管惡錢猖獗,刻不容緩,必需整治,但他並不認為現在是最佳的時機。在沒有時機的情況下,強行清除弊端,好比割肉充飢。雖然飽了肚子,卻也傷了自身。

    只是此事由蘇頲提出,李隆基贊同,他也只能從旁併力協助。

    如今黑火藥威力顯現,宋璟立刻察覺,治理惡錢的時機真正到了。

    宋璟此話一說,蘇頲立刻會意,眼中露出一絲明悟。

    李隆基「哈哈」大笑道:「此事隨後細談……」他看了裴旻一眼,又瞧了瞧宋璟道:「果然智者所見略同。」

    宋璟訝異的看了裴旻一眼,隨即報以了一個微笑。

    裴旻也回以一禮。

    李隆基道:「今日裴愛卿領著我等大開眼界,諸位都散去吧。所有宰輔之臣,午膳之後,來武德殿議事。」

    所議何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開隴山,修烏鞘嶺!

    這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因為黑火藥的現世,變得理所當然。

    「裴卿自隨朕入宮,與朕一同用膳!」

    李隆基稟退了朝臣,並沒有半點掩飾對裴旻的器重。

    在眾臣羨慕的目光下,裴旻與李隆基一起出了兵部。

    諸多大臣並未立刻離開,而是選擇了謹慎小心的靠近先前夯土小屋的所在之處。

    聞著刺鼻的味道,感受著殘留的溫度,看著狼藉的現場,以及完全不成形的夯土小屋與那深坑,眾人皆帶著幾分震撼的離開。

    李隆基一路上都在讚嘆著黑火藥的威力,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輝,感慨道:「一但隴山開,烏鞘嶺修葺完工。那麼朕又多了一個壯舉,一個千百年來,無一皇帝做到的壯舉。哪怕是本朝太宗、高宗,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裴旻奉承讚道:「陛下的雄心壯志本就不輸於太宗、高宗,如今陛下正當壯年。只要胸懷天下,懷秦皇漢武之志,兼光武、太宗之德,內修文治,外顯武功。何愁不能超越秦皇漢武,光武太宗?」

    李隆基亦是眉飛色舞道:「靜遠深知朕心,朕如今文有姚崇、宋璟、源乾曜、蘇頲、張嘉貞、王晙,武有靜遠、薛訥、蓋嘉運、郭虔瑾、張守珪,還有許多英才正嶄露頭角。得你們相助,朕心中大業,指日可待!」頓了頓,他欲言又止的看了裴旻一眼道:「隴山開,烏鞘嶺修葺完工,將會進一步加深長安與西域的溝通,尤其是莫離驛的鹽田已經上了正軌。經過一番思量,朕有心將半數食鹽,運往涼州西域,以彌補西北食鹽緊張。壓下由吐蕃、突厥、突騎施特地抬高的鹽價。」

    「這是好事!」裴旻不住點頭,道:「讓西域百姓過上好日子,昭武九國才會信服我們,成為我們的助臂。我們現在還未能真正掌控西域,離不開西域土著昭武九國的支持,於他們方便也是於我們方便。」

    李隆基喜道:「那朕有心請西域昭武九國一併來長安朝見,靜遠以為如何?」

    裴旻沉吟片刻道:「讓昭武九國遠來朝見,不但能加深彼此的關係,還能展現我大唐的實力,弘揚我大唐文化,讓彼此交心,此事大有可為。」

    李隆基喜氣洋洋的道:「朕亦覺得應該加深與他們的溝通,方能彰顯我天朝上國的風采。」

    裴旻能夠理解李隆基的心情,讓他國朝拜,那是何等榮耀之時。昔年貞觀時期,萬邦來賀,大唐子民誰不與有榮焉。

    大唐子民尚且如此,給尊為天可汗的李世民,身上的榮耀自不用說。

    李隆基在好大喜功這方面,跟歷史上的李世民極為相似,也想來一出小型的「萬邦來賀」,給自己長長顏面。

    裴旻也不算是潑冷水,帶著幾分婉轉的道:「不過臣以為短期內還不是時候,年餘間,打破隴右的囚籠,再處理惡錢的問題。待這些事情完備,經濟恢復,邀請昭武九國來長安面聖,倒也不無不可。」

    李隆基笑道:「朕懂得分寸!」想著至多不過兩三年,便能讓西域諸國面聖朝見,心中大是激動,鬥志昂揚。

    「只是!」裴旻忽的肅然道:「臣希望陛下能夠相信自己打造的王朝,我大唐如今很強!舉目世界,唯有大食國能與我們一戰,對於他國使者,無需任何掩飾做作,將最真實的一面展現,足以讓他們震撼。」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20:02
第六十六章 天雷是怎麼召喚出來的

    裴旻之所以說此話是想起了昔年楊廣的所作所為,當年楊廣為了彰顯炫耀隋朝的威勢國勢:在他的安排下,東都皇城外的定鼎門大街被開闢成露天大戲場,五萬名樂工在這裡通宵達旦表演各種節目,持續了半個月之久。東都的市場被整飭一新,供各國商人參觀。

    每一個店舖都重新進行了裝潢,連賣菜的小商販都要在店舖裡鋪上地毯。煬帝還命令用絲綢將路旁的樹木纏起來,使整座城市顯得絢麗多彩。

    這個炫耀國力,想讓他國使者見識到自己國家美好的一面算不得錯,身為國君有這個思想可以理解,可是楊廣這種炫耀方法,實在是愚蠢,跟打腫了臉充胖子沒有什麼兩樣,做的也太過了。

    裴旻擔心李隆基也犯這毛病,畢竟李隆基犯渾起來跟楊廣好不到那裡去。

    歷史上因為楊貴妃愛吃荔枝,但荔枝生於南方嶺南。

    而荔枝一日而色變二日而香變,三日而味變,四五日外,則香味盡去。

    為了方便讓楊貴妃吃上新鮮的荔枝,李隆基強行修葺子午道,以便於嶺南的荔枝能夠盡快的送達長安,為此還有一首詞云:「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裴旻對於大唐現在的發展極其滿意,對於李隆基這位皇帝也極為看好,帶著幾分敬重。

    但是在他心底始終存著些許擔憂,因為歷史上的李隆基表現的太讓人蛋疼了,他英明神武的時候堪比李世民,年少果敢,智勇仁義皆備,將盛唐推向了巔峰,但是昏庸的時候跟秦二世有的一比。

    沒腦子的信任他人,滿朝文武半數都看出了安祿山的反意,楊國忠這樣的蠢蛋都察覺了安祿山的不對勁。

    李隆基卻跟二百五一樣,覺得安祿山可信可靠,讓安祿山領三鎮節度使,手握二十萬大軍的軍政財權。這還不足夠,還要加封他為宰相,簡直沒腦子到了極點。

    是以裴旻對著李隆基,時常擔心他莫名其妙的就犯了渾,從一個少有的明君,變成一個大蠢蛋。

    不管是不是多慮,該提醒的,他還是忍不住的要提醒一番。

    李隆基揮了揮手道:「朕又不是楊廣,靜遠這是多慮了!」

    裴旻心底忍不住道:「就依歷史上的表現,比楊廣也好不到哪裡去。」

    唯一的差別,楊廣敗的是楊堅的家,李隆基敗的是自己一手抬起的江山。

    難兄比難弟,半斤對八兩。

    一路至武德殿,下人們已經準備好了酒食。

    在李隆基決定用膳的時候,高力士已經安排心腹快馬加鞭的趕到御膳房安排伙食了。

    兩人一到武德殿,冷盤與美酒都已經齊備。

    裴旻對此也大感貼心,這還真是皇帝過的日子。

    用了午餐,宋璟、源乾曜、蘇頲、盧懷慎幾位宰輔之臣以及戶部尚書王琚、工部尚書駱元一併依約抵達武德殿。

    毫無疑問眾人商議著開隴山、修烏鞘嶺的事情。

    經過一陣商議,由戶部出資,調用涼州、隴右、關中勞役二十五萬,負責開隴山、修烏鞘嶺。

    而黑火藥的費用則由隴右、涼州地方官府負責。

    隴右節度使、按察使裴旻,是為此次開山修嶺的總負責人,另外再由工部侍郎盧祥為副使,從旁協助。

    對此裴旻自無異議,依照他原來的想法,有個十五萬左右的勞役已經很不錯了。

    如今,在這個基礎上多了十萬,裴旻這裡以無所求。

    王琚望向裴旻,問道:「國公決定什麼時候動土?」

    裴旻為人行事向來雷厲風行,毫不猶豫的道:「我不信什麼黃道吉日,只要人到,黑火藥到,立刻動工。開隴山、修烏鞘嶺越快竣工,朝廷的損失將會越小。」

    「好!」王琚在李隆基面前,也表現的極有擔當,道:「回頭我便安排下去,讓各地州府準備勞役。」

    裴旻也瞧向了工部尚書駱元,道:「駱尚書盡快讓盧侍郎前往鄯州,如何動工,我鄯州方面已經有了一定的方案。盧侍郎是專家,也一併參謀參謀。」

    盧祥是開山修嶺的專家,早年的子午穀道便是他設計修繕的。以最小的代價,開拓了最便利的路線,在這方面經驗豐富。

    裴旻雖然幹勁十足,卻也知自己在開山修嶺上是個外行,需要盧祥這樣經驗豐富的副手。

    駱元自無異議。

    當天裴旻便離開了長安城,在出皇宮的時候,他突然生出去見一見公孫姐妹的念頭,想了想還是沒有行動。

    直接出了長安城,往隴右飛馳而去。

    **********

    武德殿!

    李隆基津津樂道的處理著朝堂瑣事,想著要不了兩三年,自己將會如太宗皇帝李世民一般,得西域諸國朝貢,心念於此,不免精神十足,平素煩躁的公文也變得和藹可親起來。

    「皇兄!」

    人未至,輕靈悅耳的聲音已經傳來。

    李隆基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大喜笑道:「玄玄,快,進來說話!」

    李隆基因早年的困苦,本就是一個極其重視情義的人,對於自己的親妹妹自是萬分疼愛寵信,可謂有求必應。

    李持盈走進了大殿,目光卻在殿內轉了一圈,見殿內只有李隆基與高力士兩人,心下不免小小的失望,先行了拜禮,隨即問道:「皇兄,裴國公這是出宮了?」

    李隆基隨口答道:「出宮都有個把時辰了,以靜遠那性子。比不會流連長安,只怕此時已經出長安了!」他說著一臉古怪的看著李持盈道:「這多日不見,玄玄特地進宮,不是來看皇兄的,卻是來找靜遠?」

    李持盈面上微紅,想著兩次意外的肌膚之親,不免有些尷尬,忙道:「皇兄想哪去了!只是小妹聽說裴國公帶了一個好玩的寶貝,能夠召喚天上的天雷。『轟』的一下,將夯土小屋都給炸的四分五裂,有那麼好玩的東西,竟然不叫上小妹。皇兄,真是可惡!」

    李隆基告饒道:「靜遠是為國事而來,又不是玩鬧……」他話未說完,見李持盈繃著張生氣的臉,馬上改口道:「下次皇兄一定記得叫上玄玄,這次實在是忘記了。」

    李持盈也知計較無用,展顏笑道:「那皇兄可知那寶貝的製作方法?小妹也想瞧瞧天雷是怎麼召喚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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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