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復活之戰鬥在第三帝國 作者:鋒銳(連載中)

 
BloomCaVod 2018-2-24 18:46: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2 8503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2:46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同登絞肉機(一)

    吉田正男二等兵手扶著他的三八式步槍槍托蹲伏在公路路肩旁的一條乾涸的排水渠裡,和他在一起的是同期入伍的二等兵夏目,兩個人都是來自於廣島縣的小河內村,卻被分配到了全都是濱田人的第二十一聯隊裡。日軍此前很少會出現這種事情,主要還是運輸上的原因導致了第五師團的兵員補充發生了困難,連續幾場戰役進行下來,第五師團的四個聯隊都出現了缺編,於是每一個補充兵都成了稀有資源,師團此時只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也就不再考慮什麼人員籍貫上的差別了。

    「那邊打得可是真熱鬧啊。」夏目從遠處正打得熱火朝天的戰場轉回視線,對著同鄉吉田發出了感慨。

    「沒想到法國兵士竟然如此頑強,不是說他們已經向獨國投降了嗎。」吉田說出了自己的感想。

    「吉田,你這個蠢蛋。那些都是安南兵,他們被法國人的宣傳矇蔽了,自以為可以阻擋住皇軍的前進,你們看著,我軍很快就能把他們全都消滅。」趴在吉田另一邊的木村一等兵插話道。

    「保持安靜,你們幾個!」傳來了小松伍長低聲呵斥的聲音,三個日本兵連忙閉上了嘴巴,各自調整了一下蹲姿,擺正了三八式步槍。

    小松伍長蹲跪在路旁的一叢灌木後,手持著一架九三式望遠鏡警惕的觀察著公路前方。這種尼康公司專門為日本陸軍低級士官製造的雙筒望遠鏡,每架只需要三十日元,只有通常市面上望遠鏡售價的三分之一,日軍陸軍向尼康公司下了大量的訂單,這種廉價產品主要配發給有需要的騎兵和步兵士官階層。小松的伍長軍銜相當於其他國家陸軍的下士,所以也從中隊上領到了一架,每日他都會精心擦拭,當成是寶物一樣。

    「沒有任何異常。」

    小鬆放下瞭望遠鏡,他翻身靠坐在灌木後的一塊山石上,從腰間的口袋裡掏出插著鋼筆的記事本。記錄下了現在的時間,並繪下了小隊部署位置的草圖,這是為了在事後寫戰地記錄用的。小松伍長是個很有上進心的優秀軍人。懷有遠大的志向,他目前的目標是成為一個像野村軍曹那樣的步兵分隊長。

    「小松,你那裡的情況怎麼樣?」第十二中隊第二小隊第三分隊的野村太郎軍曹在遠處大聲吆喝著,這位軍曹背著一支步槍。直著腰順著公路向著小松走來。

    「啊,這樣可不行,你們這些傢伙要再加把勁啊。」路過正在道旁奮力挖掘散兵坑的第二分隊時,野村對著滿頭大汗揮舞著步兵鍬的士兵們大聲的打趣道。

    「快走,可惡的傢伙,別妨礙別人幹活!」第二分隊的分隊長岡本軍曹隨手撿起一塊土塊對著野村就扔了過去。

    「哈。那麼就不打攪您挖坑了。岡本大人。」野村往旁一閃,躲過了土塊,他對著岡本做了個滑稽的鬼臉,逗得第二分隊的士兵哄堂大笑起來。

    「喂喂,你們幾個,別停下手中的工作。」岡本對著自己的部下大聲呵斥道。

    第十二中隊作為預備隊留在了大隊的後陣,同時肩負起了森本大隊後方保衛的責任。這個中隊目前缺編比較嚴重,因為跟隨著福田中隊長同時調走的還有一個小隊的老兵。現在第十二中隊只剩下了兩個小隊,上上下下全部加起來也只有一百十七人。其中六成以上是只服役了一年的新兵,更有一成是吉田和夏目這樣剛從國內補充過來的菜鳥。這支部隊目前需要的是積累戰場經驗,至少還要經過半年以上的訓練,才能像第九第十中隊那樣可以拿出去攻堅,這也是森本保留他們作為預備隊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就是前面提過的,久野是個新人,無法得到森本的信任。

    野村和小松是中隊裡資歷比較靠前的兩個士官,所以野村分隊被中隊長作為觀察哨放到了後衛陣地的最前沿,剩下的部隊正在兩位小隊長的指揮下。正在努力的構築野戰防禦陣地,這位久野中隊長年紀雖輕,做事卻有些死板,他要求官兵干的每一件事情都必須嚴格遵守陸軍的步兵操典,操典上要求這種情況下應該構築野戰防禦工事,那麼無論條件有多麼困難,都必須認真負責的加以執行。

    「一個人影都沒有,看上去真是和平安寧,誰會想到公路另一邊現在卻如同修羅場一般。」野村縱身跳下路肩,走到了小松的身邊,他從小鬆手裡拿過望遠鏡,對著公路遠方望去。

    「前面打得怎麼樣了?」小松詢問到,他知道自己的這位分隊長路子很野,聽到的消息總比別人多一點。

    「打得很激烈,步兵炮小隊正在向敵後迂迴,第九中隊一度打得很艱難,連武田少尉都陣亡了」

    「小隊長都陣亡了?」小松吃驚的長大了嘴巴。

    其實野村的消息已經有些滯後了,不光是第九中隊損失了一個少尉,大久保中隊此時已經連續戰死了兩個小隊長,就連接替指揮的中隊附都受了重傷。

    對A3據點的豬突攻擊雖然獲得了可喜的進展,但是法國守軍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多米埃爾中尉調動起據點配備的兩門八十一毫米布朗得M1930迫擊炮對著大久保和長谷川中隊發起了連續而又猛烈的炮擊。不但把大久保中隊的那兩個小隊趕出了據點外的戰壕,而且還給日軍造成了嚴重的傷亡。

    接下來的戰鬥就變成了雙方的炮戰,讓日軍感到驚訝的是,法國迫擊炮手技術相當不錯,而且還得到了據點裡要塞機槍的配合,九二步兵炮小隊在一時半會之間竟然難以佔據上風。

    森本大隊自身存在的問題此刻已經全部都暴露了出來,連續翻山行軍之後,士兵已經非常疲勞,一開始還能憑藉著一股血氣之勇堅持,但是隨著戰事陷入的膠著,士兵的士氣和體力都出現了明顯的下降,更讓森本感到煩惱的是,部隊的傷亡也正在緩步增長。森本自知這樣下去可不行,必須要找到一個突破口,打破眼下面臨的僵局。

    森本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再次改變了戰術,讓大久保中隊牽制住A3據點裡的法軍,而長谷川中隊則從側面山地繞過這段公路,向著法軍縱深突擊。法國人或許已經派出增援部隊,長谷川中隊的任務是堵住對方可能的援軍,等到加藤中隊摧毀一號機槍堡的抵抗之後,再與大久保中隊一起向A3據點進攻。

    他現在只能祈求毗沙門天保佑,長谷川中隊能夠有所斬獲,這次行動如果再次受挫,那麼森本大隊就只能選擇放棄這次作戰,原路撤退回中國境內。這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局,擅自跨越國境挑起國際爭端,最終損失慘重不說,還沒有得到任何戰果,軍部裡的那群頭頭們必定會把自己生吞活剝。

    森本親自帶著大隊部和附屬衛隊來到了一線督戰,加藤中隊的表現讓他感到非常失望,戰鬥整整過去了大半個小時,齊裝滿員的第九中隊,竟然還沒有拿下那個大型機槍堡。那座法國碉堡內守軍頑固的讓人難以想像,被日軍連續攻擊了那麼長時間,他們竟然還能斷斷續續的展開還擊,打退了一次又一次日軍勇猛的突擊。

    森本斥責加藤大尉簡直是日本陸軍的恥辱,並且向加藤下了死命令,在五分鐘內給他拿下那個該死的堡壘,要是做不到,他就換人來指揮。第九中隊的加藤大尉感到自己受到了深深的羞辱,為了證明一個日本軍官的能力,他決定親自帶領士兵進行這次突擊。於是此刻這位大尉扣緊了鋼盔項帶,手持軍刀站立在了突擊部隊的最前沿,只等機槍中隊停止壓制射擊之後,向著一號機槍堡發起最後的衝擊。

    至於第十二中隊,森本決定留著他們在一旦需要撤退時作為全大隊的後衛,所以依舊沒有動用他們的準備。

    「喂喂,你看,有一輛車開過來了。」吉田看到了遠處公路的彎道處出現了一個黑點,並且飛速的向著這邊駛來。

    「報告分隊長!」夏目大聲的喊了起來。

    「我看到了!」野村手裡端著小松的望遠鏡,仔細調整著目鏡的焦距。

    「好像是一輛四輪裝甲車?」野村把望遠鏡遞給小松。

    「是獨國的毫須裝甲車,法國人不會配備這種車輛,只能是支那軍!」

    小松認出了駛來的車輛,之前在中國戰場上沒有少遇到這種德制輕型裝甲車,最近一次就是在去年的崑崙關戰役中,中國的攻擊部隊裡就大量配備了這種機動性很強的裝甲車。

    「立即向中隊長報告,我軍後方出現了支那軍的裝甲車輛!所有人做好戰鬥準備,注意隱蔽,第二小隊的機槍分隊到前面來。」野村大聲的下達了戰鬥準備命令。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2:46
第二百六十三章 同登絞肉機(二)

    如果是一名熟悉德制武器的軍械專家,或許會發現正在駛來的sd.kfz.222裝甲車和中國陸軍配備的毫須裝甲車有著明顯的差異,德國原裝貨的武器配置,機槍在左機炮在右,而出口給中國政府的車輛配置正好相反。不過眼下的這些日本兵顯然沒有這些知識,他們只知道在中國戰場上遭遇過這種車輛,所以毫無疑問現在駕駛著那輛裝甲車的必定是支那陸軍。

    果然法國人和支那政府有所勾結,眼前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據,如果能夠俘獲這輛裝甲車,必定能夠使得日本與法屬印度支那政府的外交爭鋒上佔據優勢。這是久野大尉接獲手下報告後第一時間的想法,並且當機立斷的下達了命令加以實施。

    久野大尉心裡對森本此次的獨走行為充滿了贊同,讓他感到遺憾的是,這麼重大的行動竟然到最後自己還被蒙在鼓中,很顯然大隊長對自己懷有戒心。是害怕自己會去向上級告密麼?大隊長懷有這種想法,實在是太小看人。久野中隊一直被放在後面做預備隊,作為中隊長的他心理實在很不平衡,為什麼要剝奪自己中隊表現的機會,難道就是因為自己剛來是個新人?

    自己再怎麼說也是大尉來著,皇軍中講究資歷的習慣實在有些過於迂腐了,要知道他當年也是在關東軍憲兵隊裡幹過一陣子的強人,手中的家傳村田軍刀斬殺過不少凶惡的支那土匪,這些忤逆皇軍的狂徒竟敢在自己面前自稱為什麼抗日聯軍。

    久野是一個鐵桿的日本種族優越論信徒,從心底裡蔑視所有非日本裔的亞洲人,特別在東北幹過一年憲兵小隊長之後,看厭了偽滿官員醜態的他更加堅定了這種信念,只有優秀的大和民族才配成為亞洲的主人。

    既然大隊長下了命令,那麼自己只好服從,這是一個日本陸軍軍官的本分,不過一旦出現了讓自己中隊表現的機會,那麼大隊長也就別怪自己先斬後奏了。久野中隊長暗暗懷著下克上的心思冷眼旁觀著大隊長的獨走。他在等待著一個自己閃亮登場的機會,讓森本中佐知道他久野俊雄也是一個勇毅的日本男兒,胸中早就煉就了鋼鐵一般的大和魂。

    現在終於機會來了。更讓他喜出望外的是,對手還是與法國勾結的支那軍,這簡直就是上天賜予森本大隊的絕佳衝突理由,等到自己俘獲那輛裝甲車。整個大隊上下都將會因此而感謝自己。

    對付222這種輕型裝甲車,日本陸軍早就有了不少心得,這種裝甲車雖然機動性能和火力配備上都很不錯,最大的缺陷就是在裝甲防禦上有些過於薄弱,但就算是這層只有八毫米的鋼板,對於缺乏反裝甲手段的日本步兵來講還是一個比較難對付的角色。三八式步槍的六點五毫米穿甲彈雖然在指標上可以在一百五十米內穿透八毫米鋼板。實際上需要的條件很苛刻。在戰場上很難實現。

    這種德國造的裝甲車有著精心設計的防彈外形,全車上下根本找不到一塊垂直鋼板。一般對付這種裝甲車,日本軍如果有條件的話,會調動九二式重機槍或者九七式自動炮,前者的九二式穿甲彈可以在三百米內擊穿十二毫米裝甲,後者則是在瑞士索羅通S18反坦克槍的基礎上研發的日本版本,可以在二百米內打穿三十毫米厚的鋼板。不過這種被日軍寄予很大期望的自動炮在諾門檻戰役中表現不良,在中國戰場上又很少會遇到需要它來對付的裝甲目標,加上結構複雜價格昂貴。一支自動炮的售價都夠買八十支三八大蓋了,所以只生產了一千二百支就草草下馬停產了。

    現在的問題是,第十二中隊連人員都缺編,更別提擁有這種只配屬給聯隊部附屬機槍中隊的反坦克裝備了。森本大隊的機槍小隊現在正在前方攻堅,根本來不及調動重機槍到後方來,於是久野中隊只能依靠士兵的意志和技術自己硬撼了。

    首當其衝的野村步兵分隊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小牧軍曹的機槍分隊和擲彈筒組也移動到了陣地前沿,士兵們急急忙忙的給步槍換上了穿甲彈,然後仔細的瞄準著高速移動的目標,等待小隊指揮官中村少尉下達開火的指令。

    中村少尉端著望遠鏡估算了一下目標距離。那輛狂飆的裝甲車此時的移動速度差不多達到了每小時四十五公里。

    「真是個莽撞的傢伙。」中村放下望遠鏡,抽出了腰間的軍刀往前一指。

    「吾呆!」

    聽到小隊長喊出了開火的口令,各分隊的士兵們連忙用力的扣下了扳機,頓時槍聲如同暴風般響起,兩挺十一年式機槍和兩支重擲彈筒隨即也展開了射擊,公路旁頓時瀰漫起一股股淡青色的硝煙和被槍口暴風吹起的土塵。

    正在急於趕路的裝甲車裡的乘員根本想不到竟然會遭到突然的攻擊,還未等到駕駛員反應過來,六點五毫米的阪本穿甲彈就已經如同暴雨般的敲打起車體的裝甲板,有兩發子彈正好打在開啟的駕駛觀察窗的邊緣,崩碎的彈頭夾雜著火星射入了車內,當即劃破了駕駛員的額頭,鮮血頓時就沿著臉龐流淌了下來。

    「有人在向我們開槍!」後方炮塔裡的炮手大聲尖叫起來。

    「不要停車!見鬼,轉彎!衝到公路下面去!」車長表現的異常冷靜,他快速的判斷了一下形勢,隨即踹著駕駛員座椅的靠背下達了轉向命令。

    這種時候停留在公路上或者繼續前進都會成為伏擊者的靶子,最正確的應對方法就是立即離開公路並且尋找隱蔽,等到查明真實情況之後,再考慮是立即撤退還是就地還擊。

    「上帝,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駕駛員憤怒的叫喊著,他順勢轉動方向盤,熟練的操縱著這輛四點八噸重的小裝甲車飛出了路面,在一陣草葉飛揚中落到了路肩下的平地上。

    Sd.kfz.222咆哮著往前衝了差不多十幾米的距離,隨即駕駛員在車長的命令下用力踩下了剎車,藍灰色的裝甲車在原地差不多轉了個七十度的彎之後穩穩的停在了公路一側的青蒿叢裡。

    「你們有誰受傷嗎?」車長詢問著兩個部下。

    「我沒事。」

    「見鬼,我的額頭破了一個口子。」駕駛員正在座位下翻找他的急救包。

    「卡爾,你去幫一下查克。」車長對著炮手交代了一句,隨後飛快的推開了頭頂的防手榴彈鐵絲網罩。

    此時襲擊者依然沒有停止攻擊,但是很明顯他們已經失去了目標,只是在盲目的胡亂射擊,證據就是自從衝下路面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子彈敲打在裝甲板上的聲音。

    「沒什麼大問題,只是開了一個小口子,傷口裡很乾淨。」蹲下身查看了一下駕駛員的傷勢,炮手抬起頭向車長報告到。

    「立即給中校發報,我們遭到了不明身份的武裝部隊攻擊,有一人受傷,正在想辦法辨明敵人的身份。」

    車長對著炮手下達了命令,隨後小心翼翼的直起身,向著炮塔外探頭望去。隨即車長就發現他的裝甲車已經被兩米多高的青蒿草包圍了,這些高大茂盛的野草正好把這輛兩米高的小裝甲車給遮擋了個嚴嚴實實。

    「讓我看看這群混蛋究竟是什麼人。」車長站到了座椅上,端著望遠鏡小心的從青蒿叢的縫隙中向著槍聲響起的地方望去。

    「見鬼。」車長放下望遠鏡,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他覺得有些不敢相信從望遠鏡裡看到的情景。

    「卡爾,立即向中校報告,襲擊我們的是日本軍隊。」

    「什麼?」炮手用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望著自己的上級。

    「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立即發報。」

    車長端著望遠鏡大聲的命令到,在他的蔡司望遠鏡清澈的目鏡裡,一面顯眼的日之丸旗正在隨風飄蕩。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2:47
第二百六十四章同登絞肉機(三)

    「日本人為什麼要攻擊我們?」駕駛員拿著一塊止血紗布按著額頭上的傷口,車長的發現讓他大吃一驚。

    「好問題,我也想知道答案。。。。見鬼。」此時車長突然彎下身對著駕駛員大聲吼叫到。「那些日本人跑過來了,快往後倒。」

    「幫我看著點路。」駕駛員拿著繃帶飛快的往腦袋上纏了幾圈打了個結,隨後掛上倒檔踩下了油門,九十匹馬力的霍希發動機咆哮著帶動這輛裝甲小車飛快的往後倒退,這時候車長已經顧不上什麼隱蔽了,他從炮塔裡探出身子觀察著車後的路況。

    「停!在這裡轉彎,重新上公路去。」車長大聲的命令到。

    這時日軍也已經發現了這輛裝甲車的蹤跡,被中村小隊長指派前出查看的野村分隊加快了腳步。接著他們就看到那輛裝甲車突然從草叢中鑽了出來,輕快的跨越過路旁的排水溝,正在向公路路肩上攀登。看到敵人似乎準備逃跑,野村軍曹頓時急眼了,他趕忙一擺手中的九五式軍刀,帶領著手下的七名日本步兵,平端著上著刺刀的三八步槍對著那輛藍灰色小裝甲車發起了衝鋒。

    「鮑威爾,其中是不是出現了什麼誤會,我們和日本不是友好國家麼?」駕駛員一邊叫喊著一邊熟練的更換著檔位,伴隨著一陣轟鳴聲,裝甲車重新爬上了公路。

    此時由於野村分隊正在接近目標,為了避免誤傷,日軍陣地上的官兵停止了對裝甲車的射擊。

    「繼續前進還是撤退?」駕駛員大聲的詢問著。

    「給中校的通訊發出去了沒有,他有什麼指令?」車長沒有理會駕駛員的問題。

    「中校沒有說,只是讓我們等在原地,大隊正在加速趕上來。」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還擊?」駕駛員接著提問。

    「我正在思考!」車長鮑威爾上士大聲吼叫著回答到。

    「他們停止射擊了,我建議我們現在應該趁這個機會撤退。」駕駛員說到。

    「或許我們可以試一下,看看能不能和他們溝通,這些日本兵大概不知道我們的身份。」炮手在一旁提出了建議。

    「停車。」鮑威爾也覺得這場襲擊有些蹊蹺,這根本就是莫名其妙。日本和德國關係一直都很不錯,也沒聽說發生過什麼矛盾,為什麼日本人要攻擊一輛德國裝甲車。難道他們不怕引起兩國糾紛?

    聽到車長的命令,駕駛員無奈的踩下了剎車,五米長的裝甲車穩穩的橫在了路中央,司機腳踩著離合器。右手緊握檔桿,準備一旦發現情況不對就立即調頭撤退。

    「他們走過來了。」駕駛員湊在駕駛室側面的觀察縫上看著車外的情況。

    鮑威爾上士摘下了掛在車廂壁上的M35鋼盔扣在了頭上,隨後從炮塔中探出頭去,準備和那些衝過來的日本人談一談。

    野村軍曹那隊人一口氣飛奔了有一百多米,此時已經有些氣喘吁吁,結果看到那輛裝甲車並沒有像他們擔心的那樣掉頭逃跑。而是大模大樣的停在了路中央。看上去好像有些不太正常。出於謹慎的考慮,野村揮手止住了分隊的衝鋒,日本兵們放緩了腳步,端著長長的步槍小心的向著裝甲車靠近。

    「大家要小心,或許是敵人的花招。」

    野村大聲的提醒著自己的士兵,在中國戰場上支那軍的官兵常常會假裝受傷或降服,結果對著靠近的日軍發起決死突擊,不少粗心大意的笨蛋就死在了這種招數下,光是野村親眼目睹的就不少於五起。所以遇到眼前的這種難以判斷的情況,野村會變得格外小心。

    「你們兩個,爬上去查看一下。吉田準備好手榴彈,嚇唬一下里面的支那兵。」走到距離裝甲車七八米的地方,野村舉手止住了隊伍的腳步,隨即他對著兩個廣島兵命令到。

    吉田和夏目緊張的對視了一眼,這明顯是在欺負他們這兩個外鄉人,他們也沒有絲毫的反對餘地,誰讓他們只是兩隻菜鳥二等兵。吉田把步槍遞給了身邊的木村,接著從懸在右胯的雜物挎包裡掏出了一枚九七式手榴彈握在了手中。

    「吉田二等兵。你在磨蹭什麼,乙速嗨!」軍曹不耐煩的呵斥道。

    「哈!」吉田答應了一聲,隨後帶著夏目向著裝甲車一步一步的摸了過去。

    可就在此時,一個帶著藍灰色M35鋼盔的腦袋從裝甲車的炮塔頂部冒了出來。

    「是支那軍的精兵!開火!」神經緊繃的野村一看到那頂熟悉的鋼盔,立即做出了這是支那軍嫡系部隊的判斷,在他以往經驗裡只有中央軍的嫡系部隊才會配發這種從德國進口的鋼盔,像這種部隊是不會輕易向日本軍隊投降的,所以野村當機立斷的下令開火,決定先下手為強。

    隨著軍曹的一聲令下,手下的士兵連忙對著裝甲車開始攢射。吉田二等兵慌慌張張的拔掉了手榴彈的保險,隨後把引信一端在自己的鋼盔側面用力一磕,慣性撞針激發了引信,手榴彈開始哧哧作響的冒出了淡淡的青煙。

    「去死吧,支那人!」吉田一咬牙對著炮塔投出了手雷。

    「馬鹿!」看到那個廣島兵的愚蠢舉動,野村忍不住大聲怒喝起來,中隊長的命令是俘獲這輛裝甲車,而不是徹底摧毀它,讓你拿手榴彈只是一種恐嚇手段,誰讓你真的扔出去了。

    槍聲響起的那一刻,那頂鋼盔就從炮塔頂上縮回去了,日本兵們狂熱的拉栓上彈射擊著,沒人注意到自己的同伴拋出了一顆手雷。只有野村軍曹瞪大了雙眼,看著那顆手榴彈翻滾著沿著呈拋物線飛過,隨即精準的打在了炮塔兩邊因為打開而垂直豎起的手榴彈防護網罩上,當即就被反彈了出來。

    「手榴彈,小心。」野村只來得及喊出一聲警告,接著這枚九兩重的鑄鐵手榴彈就在一排日本兵的面前爆炸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碎裂的彈片如同沙暴一般席捲過整個分隊。

    始作俑者吉田二等兵因為靠的最近,整張臉被高速飛射的彈體破片打的稀爛,連一句遺言都沒來得及說就去九段阪報導了。這位二等兵倒也不會很孤單,一起上路的還有站在他身邊的同鄉夏目以及另外一個濱田兵,小松伍長和野村軍曹與剩下的三個士兵因為站位稍偏,沒有當場斃命,卻也結結實實的挨了幾個鑄鐵破片,此刻躺在公路上捂著傷處掙扎哀嚎。

    「該死,是手榴彈,這群混蛋想要殺了我們。」因為爆炸距離極近,裝甲車受到了強烈的衝擊,幸運的是日本手榴彈彈體的裝藥量以及材質硬度還達不到能夠擊穿這層裝甲的標準,所以車內的乘員沒有收到傷害。

    「這是蓄意攻擊,他們應該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我們車體上的標誌。」鮑威爾上士剛才差點被一槍爆頭,他現在對那些日本人恨得咬牙切齒。作為一名優秀的黨衛隊低級指揮官,他可是有著極其遠大的前程,怎麼可以把性命丟在這個見鬼的法國殖民地,而且還是死在幾個日本猴子的手裡。

    「我們不能停在火線上,立即掉頭撤退,與大部隊會合。」

    雖然自己有著裝甲保護,但這終究不是一輛坦克,防護步槍這類輕武器還湊合,遇到大口徑機槍或者火炮,和一隻雞蛋沒啥區別,趁著那些日本猴子還沒想起動用那些重武器,趕快撤退是一個非常明智的決定。

    駕駛員查克早就做好了準備,他一撥檔桿,踩下了油門,但是裝甲車只是往前躥了一下,隨後就停了下來,同時發動機也停止了轟鳴。

    「怎麼了?」鮑威爾大聲的質問。

    「熄火了,可能之前受到了震盪,稍等一下,我馬上重新啟動。」駕駛員連忙重新切檔,開始了重啟發動機的準備。

    就在此時,日軍陣地上再次響起了激烈的槍炮聲,子彈如同飛蝗一般尖嘯著從敞開的炮塔頂部掠過,同時裝甲外殼上的刺耳敲擊聲再一次響了起來。

    「又有一群日本兵衝過來了。」炮手驚叫到。

    透過他一側的觀察縫,可以看到二十幾名日本士兵在一個手持閃亮軍刀的軍官帶領下,正在公路上向著自己這邊飛奔。

    「查克,還沒搞好嗎?」車長緊張的詢問。

    「等一下,我再試一次。」司機擦著流進眼角的汗水,混合著血污的汗水順著下巴滴落在了灰綠色的夏季制服上。

    「再給我一點時間。」

    「明白了,我們還擊,卡爾,準備作戰。」車長用力的拍了拍炮手的肩膀。

    「我們是元首的黨衛隊,我們的榮譽是忠誠!」鮑威爾給部下鼓起了勁。

    「我們的榮譽是忠誠!」駕駛員和炮手大聲的回應道。

    「轉動炮塔,瞄準那些日本軍隊。」鮑威爾扣緊了鋼盔的下頜皮帶。炮手搖動炮塔轉輪手柄,裝甲炮塔開始向著日軍襲來的方向轉去。

    「轉向完畢。」炮手大聲的報告到。

    鮑威爾小心的從炮塔前部防盾的空隙中往外張望了一下,看到日軍正排列著散兵線,一邊開著槍一邊向著自己衝來,黨衛隊上士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獰笑。

    「開火!」隨著車長的一聲令下,sd.kfz.222裝甲車上配備的一門KWK30機關炮以及MG34同軸機槍向著日軍噴射出了第一輪金屬風暴,一場「友好盟邦」之間的血腥戰鬥就此展開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2:47
第二百六十五章 同登絞肉機(四)

    就在鮑威爾車組正在與日軍展開激戰之時,黨衛隊武裝警衛大隊的本隊已經趕到了距離交火區域不到五公里的地方。

    這支部隊的全稱應該是「大德意志帝國遣中華民國外交特使團附屬德國黨衛隊武裝警衛大隊」,連翻譯成中文都如此拗口,換成德語那就更是長的沒邊了,一口氣讀下來準能憋死一兩個氣短的,於是德國使團成員簡稱其為「武裝警衛大隊」,等到了中國之後又被當地媒體報紙再次簡化成了「武警大隊」....那位記者看來和德國元首很是心有靈犀的樣子。

    武裝警衛大隊內部成員一直把自己所屬的部隊稱為戰斧大隊,因為這支部隊組建時確定下的大隊徽標是一柄維京戰斧和SS閃電,而希姆萊在黨衛隊內部給他們的番號是黨衛隊第801暴風突擊隊,不過大部分人都對這個不夠中二的名稱不太感冒。

    眼下大隊的指揮官是漢斯.馮.路德維希黨衛隊一級突擊隊大隊長,不過由於被編入了武裝部隊序列,所以軍銜被確定為相當級別的中校。此時這位黨衛隊指揮官坐在大隊部的sd.kfz.250/3無線電指揮通訊車裡,憂心忡忡的查看著手中的地圖。

    「鮑威爾上士報告他們已經和對方交上火了,他已經可以肯定這是一次針對我們的有預謀的伏擊,他們的裝甲車發動機出現了故障,請求大隊火速趕去支援。目前他看到的敵人兵力大概有一個排,或許後面還有更多,鮑威爾上士正在孤軍奮戰,長官。」通訊參謀手捂著耳機大聲報告到。

    「希望他們能夠堅持到我們趕到,車隊已經是全速行軍了。真是令人難以理解,日本人為什麼要攻擊德國軍隊。」路德維希中校放下了地圖,舉手揉起了眉心。

    「長官,我有一個猜想。」

    擠縮在車廂一角的副大隊長兼情報參謀史密斯少校突然發話到,這位少校入隊之前一直在帝國保安總局工作。具體幹什麼職務他卻一直不願多說,從個人檔案上看他竟然還畢業於柏林陸軍大學,確實是黨衛隊裡難得一遇的人才。據稱因為其個人性格上有些缺陷,在陸軍中只服役了一年就被上級勒令退伍,至今這位少校對那段歷史一直還有些耿耿於懷。

    「說說你的看法,伯恩。」路德維希詢問道。

    共事一段時間之後。路德維希對於史密斯的推理能力有了很深刻的瞭解,往日裡十分信賴這位副手的判斷。

    「我們現在應該思考的是,日本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地方。四號公路明明是在是法屬印度支那境內吧。」史密斯一針見血的指出了事件的核心。

    「他們越境了,雖然不知道具體位置在哪裡,但是很明顯是越境了。」路德維希眼神一亮,他用力的用拳頭敲擊了一下手掌。

    「不光是這樣。而且還是全副武裝。這不是越境,這是一次有預謀的入侵。從地圖上顯示,四號公路的下一個城市就是邊境上的重要交通樞紐同登城,那裡是中國與法屬印度支那邊境的重要出入境渠道,如果控制了這座城市,不但可以封鎖關口,同時還能掐斷四號公路的交通,這是北部邊境的城市的主線公路。很顯然,就像三年前他們曾經干的那樣。日本軍隊又一次在玩火。我們可以想像一下,當一群強盜在搶劫的過程中,被一個孤單的過路人看到了的話....」

    「滅口!他們以為鮑威爾車組是單獨行動,這些日本人是想要消滅掉目擊者。」

    「我的推理還需要更多的情報支援,但是從目前手上的掌握的消息來看,最符合邏輯的就是這個答案。」史密斯說完推了一下鼻樑上的銀絲邊眼鏡,鏡片反射出一道寒光。

    「事後日本人可以找出一萬種理由來抵賴掉這件事,而我們卻根本拿不出控告他們的證據,當然前提是鮑威爾車組確實只是在單獨行動,至少我就知道好幾種方法可以讓這輛裝甲車從地球上消失。」

    「我看過關於日本軍隊的情報資料。這群瘋子經常這樣幹。但是沒想到他們竟然膽量大到對德國軍隊出手,這是對第三帝國的公然冒犯。黨衛隊是元首的近衛軍,攻擊黨衛隊即是對帝國權威的挑戰。我們必須要讓這些人知道這樣做將會付出怎樣的代價,我們的職責就是保衛偉大的元首,並且為了維護元首的神聖榮譽而戰。」路德維希中校大義凌然的發出了開戰宣言。

    「把消息傳達到所有連排,我要讓每一個士兵都知道這件事情。告訴士兵們,就在剛才,元首和第三帝國的尊嚴被踐踏了,無恥的日本人為了掩蓋自己的戰爭罪行,在未發出任何警告的情況下,竟然向路過的德國軍隊發動了突襲,這是確鑿無疑的戰爭行為,作為光榮的德國黨衛隊,我們必須要對這種卑鄙的挑釁加以堅決的還擊,為了維護偉大的元首的榮譽,偉大的第三帝國的榮譽,偉大的德國人民的榮譽,包括我們黨衛隊自己的榮譽,我命令大隊所屬的每一個士兵都要在戰鬥中全力以赴。沒有畏懼,沒有憐憫,我們的榮譽是忠誠!」路德維希中校一臉嚴肅的神情對著通訊參謀下達了指令。

    通訊參謀連忙調整頻率,連接上了各連隊的步話機,向著大隊的各位連排長全文轉達了路德維希大隊長的宣言,並且命令他們用步話機轉達到每一個班組,務必要讓所有士兵都知道。

    消息隨著無線電波傳播到了車隊裡每一個角落,整個車隊都為之沸騰起來。

    「沒有畏懼!沒有憐憫!我們的榮譽是忠誠!」

    「加快速度!我們的戰友正在孤身奮戰!」

    「全體人員做好戰鬥準備!」

    「記住元首正在看著我們!」

    「嗨!萊因哈特!」

    「嗨!萊因哈特!」

    無線電裡傳來了各級指揮官的回應聲,最終整個車隊成員都齊聲高呼起元首萬歲的口號,早就憋了一股勁的警衛大隊此刻士氣旺盛到幾乎要掀掉運兵卡車的頂棚。

    「幹掉該死的日本人!殺光他們!」

    「我要親手擰掉那些日本猴子的腦袋!」

    「我的刺刀早就已經飢渴難耐了!」

    士兵們大聲叫囂著,拚命地向軍官們展示著他們的求戰欲.望。

    這個大隊的成員幾乎一半是年輕的黨衛隊員,這些年輕人思想狂熱而單純,對第三帝國和元首無比的崇拜與忠誠,嚴加訓練之後就會成為一個信念堅定的合格軍人,他們將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了國家和元首,一旦接受上級的命令,他們表現的會比普通的陸軍士兵更加無所畏懼與堅定,除非在進攻的路途中倒下,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住他們前進。

    另一批則是曾經在國防軍中服役過的老兵,由於各種個人的原因沒能再回到軍隊裡,這些人很多都經受過特殊的專業訓練,幾乎全都是戰場上的多面手,不少人掌握了不止一項專業技能。這些老兵曾經在陸軍中長期服役,又在社會上蹉跎過多年,為人處世已經磨練的非常老練,不是那麼容易煽動起情緒的人,不過他們有一點是共通的,那就是擁有超越常人的自尊心,黨衛隊給了他們再一次穿上軍服走上戰場表現自己的機會,所有人都異常珍惜眼下所擁有的一切,任何侵害到這個集體的行為在他們眼中都是不可赦免的罪行,傷害了他們的一個戰友,對方至少要付出一百條性命才能夠償還。

    為了趕時間,車隊在公路上進行了最後一次編組,速度低於五十公里的牽引車和輜重車被拋在了隊尾,一個倒霉的步兵排被留下來護衛。經過重新編組之後,整個車隊的速度頓時提高到了五十五公里,這是在這種公路上能夠達到的最高速度了,再快可能會影響到行車安全。

    大隊部附屬裝甲排的四輪裝甲車沖在了隊伍的最前面,鮑威爾車組就是他們中的一員,隨後就是大隊指揮部的半履帶運輸車,接下來是大隊的歐寶和雷諾運兵卡車,通信連和警衛連的十幾輛三輪和兩輪摩托車在卡車車隊的兩側警戒。

    車隊加足馬力向前飛馳,翻過一個山坡之後,領頭的裝甲車赫然看到遠處高高豎立起幾股黑灰色的煙柱,同時也聽到了連發動機的轟鳴聲也掩蓋不住的激烈槍炮聲,車長從中分辨出了KWK30那節奏鮮明的沉悶連射,這位少尉頓時暗暗鬆了一口氣,鮑威爾車組顯然還未被摧毀,他們還在頑強的堅持著抵抗。

    「全速前進!戰友們正在等待著我們的支援!」少尉拿起步話機對著裝甲偵查排下達了命令。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2:47
第二百六十六章 同登絞肉機(五)

    鮑威爾車組正在浴血奮戰,如同字面上的意思一樣,他與他的部下已經傷痕纍纍,卻依舊在奮力的戰鬥,沒有放棄抵抗。

    對於一輛輕型輪式裝甲車來講,有限的防禦力只能保證在一些低強度的戰鬥中可以全身而退,這種車原本就不是拿來作為進攻武器的,雖然在法國戰場上很多德軍部隊確實那樣做了,那也是因為面對的敵人沒有什麼反裝甲能力,兵力也過於羸弱。

    野村分隊的突然覆滅,徹底激怒了久野中隊的日本官兵,事情發生的過於突然,幾乎沒有人看清楚其中的過程,不過很明顯是遭到了對方的突然襲擊,野村也算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了,沒想到今天竟然會翻沉在一條陰溝裡。

    中村少尉呆不住了,損失了手下最精銳的分隊,要是再讓那輛狡詐的支那裝甲車跑了,那麼自己就要擔負起所有的責任。

    「畜生!無恥的支那兵。」中村跳出隱蔽處,伸手拔出腰間的軍刀。

    「第二小隊!隨我突擊!邁耶!」這位小隊長喊完這句話,隨即就跳上公路向著裝甲車飛奔而去。

    擔任小隊附的小野曹長從開戰起就一直有著一種不祥的預感,當時正在一邊蹲著想心事,所以沒能來得及拉住衝動的中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少尉吱哇亂叫著孤零零一個跑了出去。

    總不見得就這樣讓小隊長一個人去送死吧!「這個可惡的笨蛋!」小野揮拳用力的一錘身下的土埂,隨後站起身抽出了他的軍刀,順勢往前一指!

    「突刺給給!」

    「前進!前進!」

    「天鬧黑卡板載!」

    「板載!」

    一時間整個小隊除了負責掩護的機槍和擲彈筒小組,全都跳出了各自的隱蔽處,跟在兩個帶隊官佐身後向著那輛停在路中間的輕型裝甲車發起了刺刀衝鋒。

    日本士兵並不是不怕死的木偶,只是軍官們認為如果讓士兵們相信這是為了天皇和大日本帝國,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慷慨赴死。日本軍方通過各種體罰與宣傳手段,讓每一個士兵都確信自己已經脫離了普通人的層次,他們是天皇陛下的士兵,為了天皇和國家去死是他們最光榮的使命。

    德國黨衛隊最初也是由一群信仰最為堅定的鐵桿納粹份子組成。隨後在擴張時期因為希姆萊的緣故,搞得龍蛇混雜良莠不齊。但是在基層人員中間,大部分還是懷有理想和信念的普通黨員。他們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德意志民族的再次復興,而元首是唯一能夠帶領人民完成這項使命的領袖,維護元首的權威、服從元首的命令,這是每一個黨衛隊員天賦的任務與使命。為了這個目標他們願意奉獻出自己一切,哪怕是最寶貴的生命,我們的榮譽是忠誠,這可不是簡單的一句誓言而已。

    於是此刻世界上最為狂熱的兩支武裝力量,終於在這片法國殖民地上碰撞到了一起。鮑威爾上士雖然一開始表現的有些猶豫不決,那是因為他必須要為自己部下的安全和任務負責。在敵人的身份與實力全都未明的時刻。迴避與退讓是一種明智的選擇。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是一個膽小的懦夫,鮑威爾上士也是曾經在陸軍中服過役的老兵,他知道該如何去殺人,和其他老兵不同的是,他還是一個堅定的納粹黨徒,視集體與國家的榮譽重於生命。到了需要他發起攻擊的時候,他絕對不比大隊裡的任何人手軟半分。

    正在衝鋒途中的中村小隊在短短五秒鐘之內,遭受到了可怕的打擊,德國裝甲車上的二十毫米機關炮與並列機槍噴吐出的炙熱彈雨瞬間打翻了散兵線上的一整排士兵。爆裂的二十毫米炮彈和機槍子彈把整整一個分隊的士兵打成了一團爛肉,滿地都是斷裂的肢體和破碎的頭顱。被突如其來的兇猛火力嚇到的日本士兵還未聽到軍官的命令,就已經自發的就地臥倒隱蔽。

    「不要停下來!繼續突擊,前進!」

    衝在最前沿的中村少尉在這輪打擊之下竟然毫髮無損,他舉著軍刀突兀的站在趴了一地的部下面前,大聲的命令他們爬起來繼續作戰。

    「馬鹿!不想活了嗎?」一個軍曹趴在地上暗自咒罵著,明顯那可不是靠血氣之勇就能夠拿下的目標,士兵們全都是血肉之軀,他們現在需要的應該是重型火力。

    「你們這些懦夫!陸軍軍人的不是!起來...」中村少尉氣急敗壞的跑到一個士兵前,用力的踢著那個步兵的肩膀。那個可憐的新兵死死的抱著腦袋任憑上司施加暴力,卻異常堅定的趴在那裡死都不肯起身。

    就在這時,裝甲車上的並列機槍再次開始射擊,這輪長點射打得非常精準,從某種角度上講,這次射擊拯救了中村分隊的倖存者與這個可憐的士兵。中村少尉當即身中六彈,頭顱與整個上半身被打的支離破碎,屍體一頭栽倒在了那個二等兵的身旁。

    「啊!」那個年輕的士兵被糊了一臉粘稠的血液和腦漿,他像個女孩子一樣尖叫起來,當即跳起身來轉過臉向著出發的陣地飛奔。

    「撤退啦!全小隊撤退!」小野曹長大聲呼喊著,按照軍規他現在獲得了中村小隊的指揮權,早就不滿意少尉這種莽撞做法的小野此時如釋重負,雖然指揮官陣亡後帶來的責任問題比較麻煩,不過對於從軍經驗豐富的小野,其中有的是操作餘地。

    在小野的帶頭下,中村小隊的倖存士兵飛快的撤回了出發陣地,日本兵撤退的是如此堅決與果斷,甚至都沒有人去顧及戰友的屍體,任憑他們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日軍的第一次突擊以失敗告終。

    雖然打退了敵人的一次進攻,但是鮑威爾車組卻已經徹底的陷入了麻煩之中,發動機雖然成功啟動了,但是車胎卻被敵軍的子彈嚴重損毀,已經無法做長距離的移動。座車的受傷反而激起了這幾個黨衛隊員的血性,上級此前的命令是讓他們留在原地,既然如此那就賭上黨衛隊的榮譽和對方死磕到底。這輛裝甲車慢慢的調轉方向。將最堅固的車頭裝甲面對了日軍陣地,炮塔也轉回了正前方,鮑威爾還關上了頂部的防手榴彈網罩。造好了和日本人決一死戰的準備。

    接下來的戰鬥變成了雙方的遠距離打靶時間,日軍發揮起他們火力數量上的優勢,開始不斷的向德國裝甲車開火,以此阻止裝甲車的進一步動作。他們在等待後方的重火力支援到達。到時候再一舉把這個頑固的目標拿下。

    中村小隊的慘敗,差點氣炸了正喜滋滋地打著小算盤的久野大尉,等到聽完小野曹長的匯報,他才發現對方並不是一個可以輕易俘獲的目標。無奈之下他只能向森本如實報告戰鬥情況並且請求大隊的援助,不過他還是留了一手,只表示自己需要一個九二式重機槍小組支援。剩下的工作第十二中隊可以獨立完成。

    在等待重機槍到來的過程中。久野也沒有閒著,他跑到了前沿仔細觀察起這個對手來。久野大尉蹲在一塊岩石後面,小心翼翼的只露出一個腦袋,手端著望遠鏡對著遠處的裝甲車望去,結果發現了之前部下的報告中沒有提到的細節。

    「那是個什麼標誌?」

    那輛藍灰色的裝甲車的車體上此時已經彈痕纍纍,雖然沒有什麼實質上的穿透傷害,但是裝甲板已經被打得坑坑窪窪,油漆和塗裝也已經變的斑駁不堪。久野仔細的上下查看了一下之後,發現車體上並沒有支那軍的青天白日軍徽。倒是在車頭裝甲下方有一個小小的黑色的雙刃斧形狀的標誌,好像還有兩個字母,距離太遠實在看不太清。白色的車牌是從沒有見過的式樣,開頭是南蠻字母SS,難道是支那軍的新單位?

    其實這輛車的側面靠近車尾部分還塗著德軍的低可辨識度白色空心十字車標,但是一路行來,竟然被灰塵和泥土遮擋了一部分,不過就算是日本士兵看到,憑藉他們的見識也是辨認不出的,他們或許知道德國軍隊赫赫有名的黑白十字軍徽。但是這種德軍最新的由四條白色直角折線構成的空心十字,日本兵只能跪著說斯密馬塞。

    最終久野失去了最後一次挽回這場悲劇的機會,把自己的中隊乃至整個大隊送上了黃泉之路。久野決定在大隊的支援到來之前,先對目標不間斷的施加壓力,他此刻依然還抱有著或許可以單獨把對方解決掉的期望。於是這個只剩下一個半小隊的殘破中隊,調動起了所有能夠使用的武器,對著停在公路上的裝甲車發起了一輪又一輪的攻擊。

    鮑威爾開始還能向對方還以顏色,但隨即這輛小裝甲車就陷入一場它幾乎無法招架的槍林彈雨之中,向著這輛裝甲車射擊的除了步槍和輕機槍之外,還有對車組人員威脅最大的五十毫米鑄鐵榴彈,由於裝甲車的炮塔頂部是敞開的,外面只罩著一個鋼絲網,只需要一發這種小型榴彈擊中車頂,鮑威爾和他的部下就會馬上完蛋,幸運的是這種事情到目前還未真正的發生。

    最危險的一發榴彈正正的砸在了車首前裝甲板上,這是鮑威爾他們在這場戰鬥中距離死神最近的一次,德國精良的材料工藝和防彈設計在這裡展現出了威力,除了在炮塔和駕駛窗裝甲蓋上留下了一大片可怕的傷疤之外,並沒有給這輛車帶來更多的傷害,車組成員只是受到了一次強烈的震盪,由於之前已經戴上了通話耳機,所以幾個人還能保持著清醒,只是當時被嚇得不輕。

    但是隨著戰進入白熱化,考慮到彈藥的消耗,裝甲車的還擊頻率開始逐漸降低。在近距離挨了一發擲彈筒之後,炮手還被一發從炮塔頂部穿入的子彈打中了肩膀,日本人顯然發現了裝甲車的這個防禦弱點,開始用步槍在遠距離進行拋物線彈道的超越射擊。

    不能再停留在原地挨打,鮑威爾命令駕駛員發動裝甲車緩緩沿著公路後撤,同時動用機關炮和同軸機槍向著日軍陣地猛烈掃射,試圖干擾敵軍的射擊。就在此時,日軍的陣地上響起了九二重機槍節奏分明的射擊聲,日軍的重火力終於趕到了。重機槍發射出的鋼芯穿甲彈在裝甲車的鋼板上打出了一片火花,這層薄薄的裝甲終於不堪重負被接連穿透了,駕駛員查克的腿部和腰部受到了重創,歪倒在了駕駛座上,失去了繼續駕駛車輛的能力。炮塔的正面裝甲也被擊穿了,鮑威爾和炮手只能躲避在機關炮的炮尾用堅固的炮座抵擋子彈的侵襲。

    發現對手停止了還擊,久野立即組織剩餘的日軍再次向著裝甲車發起了突擊,鮑威爾車組在這時候已經危在旦夕。

    但就在日軍蜂擁著向那輛孤零零的裝甲車撲去的時候,突然從公路另一頭傳來了沉悶的機關炮聲,緊接著四條由曳光彈構成的光鞭惡狠狠的抽入了日軍的進攻隊列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2:47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同登絞肉機(六)

    彈雨過處,血肉橫飛,人體在這種可怕的武器面前脆弱的如同玻璃一樣。那是德國萊茵鋼鐵引以為豪的KWK30二十毫米機關炮,是一度被當成德國陸軍主力的二號坦克的主要武器,同樣也安裝在一部分軍用裝甲車輛上,作為初期反裝甲火力的補充。這種在赫赫有名的蘇羅通ST-5機關炮基礎上衍生出的改進版本,繼承了原型火炮那出類拔萃的精準性和可靠性,連發的時候射速達到了每分鐘二百八十發,五秒鐘內就能把整裝二十發的彈匣一次清空。此時佐佐木小隊遭到的就是四門這種武器的攢射,剎那之間戰場形勢逆轉,演變成了一場對日本步兵的血腥屠殺。

    警衛大隊的大隊直屬裝甲偵察排,是這支營級警衛部隊裡唯一的裝甲單位,因為機動靈活又具有一定的防禦能力,配備的火力可以碾壓所有只有輕武器的步兵,所以被視為團隊中的絕對主力,裝甲偵察排受到了大隊各級官兵的重視與照顧,每一次他們都能優先獲得補給,團隊裡其他部隊的戰友也都表示理解且從不妒忌。現在到了裝偵排用戰績來回報這個集體的時候了,整個大隊此時都在身後看著他們的表現,他們的作戰成功與否將會直接影響到整個團隊的士氣。更何況正在前方孤軍奮戰的就是他們排裡的同僚,為了援救鮑威爾車組,為了維護元首和帝國的尊嚴和榮譽,現在整個大隊都同仇敵愾上下一心,裝甲偵察排作為這個集體的前鋒,必須要打出個讓所有戰友都感到滿意的開局。

    裝甲偵察排的開局確實讓人眼前一亮,日軍根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還有援軍,因為雙方已經糾纏了那麼長時間,對方一直都沒有想要逃跑求援的表現,日本人一直還以為這是一輛中國陸軍的裝甲車,沒曾想這輛小小的裝甲車裡竟然還配備了奢侈的無線電通訊系統。

    久野大尉出於中隊長的矜持,沒有貿貿然的親自上陣。而是把拿下目標的任務交給了第一小隊的小隊長佐佐木少尉。當時的情況是日軍已經佔據了上風,那輛裝甲車被火力完全壓制住了,對方已經無力還擊。站在佐佐木少尉的角度來看。這簡直就是神佛賜給他的好運氣,俘獲這種死狗般的目標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容易。

    想想之前慘死的中村,佐佐木不禁感嘆自己的同僚過於急躁,不但作死了自己和一群士兵。還白白錯過了這份戰功。佐佐木雙手合十暗暗許願回到東京後一定會去九段阪在對方的牌位前多點幾根香燭,自己現在就不客氣了,已大大給馬斯。

    軍功可是好東西,當然是人人有份,一直以家長心態管理團隊的佐佐木少尉,帶著他小隊裡的所有士兵踏上了最後的征程。四十七個日本兵跟在長官身後。呼啦啦蜂擁著往前衝鋒。因為周邊地形的緣故,他們無法排出鬆散的散兵線,加上各分隊士兵們立功心切,相互之間爭先恐後,結果衝到一半的時候,隊伍就開始在公路上擠成了一團。

    佐佐木連忙命令隊伍向公路兩旁散開,倒不是因為害怕遭到攻擊,而是因為中隊長就在後面看著,現在小隊的表現實在有些讓人難堪。就在佐佐木小隊一邊調整的隊形一邊繼續向著鮑威爾車組突擊的時候。德國裝甲偵察排終於及時趕到,發現情況危急的偵查排長赫爾普少尉當即就下達了全體攻擊的命令,四輛打頭的裝甲車交錯車體,對著日軍發起了集火攻擊,在一陣槍炮轟鳴之後,佐佐木少尉帶著一大半的部下趕著去追中村了,不但就此省了他一筆香燭錢,家裡還能拿到一小筆撫卹金。

    裝甲偵察排排長福克斯.馮.赫爾普少尉是個性子高傲的黨衛隊年輕軍官,從黨衛隊容克學校以優異的成績畢業,被上級視為黨衛隊的明日之星。還曾經受到過希姆萊的親自接見。作為一個傳統的容克貴族後代,馮.赫爾普少尉從小就夢想著能夠成為一個偉大的戰爭英雄,在中學裡接觸到納粹思想傳之後,成為了一個納粹黨的忠實信徒。年輕的他認為作為一個德國傳統精英階層的代表,有義務站出來投入到挽救德國的事業之中,於是在高中畢業之後毅然而然的放棄了報考德累斯頓步兵學校,而是轉向了相同等級的黨衛隊布倫瑞克容克學院,成了該學校的第二期學員。

    經過二十二個月的系統學習和嚴格訓練之後,在畢業時馮.赫爾普當即被授予了黨衛隊三級突擊隊中隊長的職銜。他從同學那裡獲知了希姆萊準備組建一支精銳的特別部隊,而下達組建命令的是帝國元首的消息後,立即自告奮勇的向上級提交報告要求加入,因為他的條件非常不錯,幾乎沒花多少功夫就獲得了批准。最終他成為了警衛大隊裝甲部隊的指揮官。

    現在是他軍事生涯中第一次真正的參與實戰。只是作戰的對象和他原本想像中的不太一樣,竟然是曾經一度和德國關係不錯的日本人。不過這時候誰還管之前的什麼關係,既然敢向德國軍隊開火,那麼就要有膽量成為德國的敵人,而讓他更為義憤填膺的是這些討厭的日本猴子竟然怯懦的不敢像騎士一樣發出正面挑戰,而是跟卑鄙的盜匪一般毫無警告的發動了伏擊偷襲,在這位貴族子弟眼裡,這些人的行為完全不可原諒,必須要加以鐵和血的懲戒。

    於是這位少尉就這樣做了,用二十毫米機關炮和並列機槍屠殺了整整大半個小隊的日本士兵,前後只花了短短十五秒的時間。四輛裝甲車打完彈匣裡的炮彈之後,重新啟動開始高速向著鮑威爾車組接近。

    在日軍的九二式重機槍穿甲彈的攻擊下,那輛裝甲車此時已經被打得千瘡百孔。駕駛員查克下士首當其衝,全身多處中彈,已經歪倒在駕駛座上停止了呼吸。鮑威爾的大腿和肩膀受到了槍擊,穿透裝甲板之後的機槍彈頭嚴重變形,卻給車內的人員帶來了比正常時更為嚴重的傷害。炮手因為正面還多了一個彈殼收集箱作為掩體,除了之前在肩膀上挨了一發有阪子彈,之後的戰鬥中倒沒有再受到其他的傷害。不過這輛裝甲車只是從外觀上看,實在有些慘不忍睹。

    因為雙方還在交火。赫爾普少尉命令和鮑威爾屬同一個班組的另一輛222裝甲車使用牽引繩把那輛殘破的裝甲車拖出戰場,等到達安全的位置再下車轉移和搶救傷員。為了掩護負責搶救的車組,剩下的四輛222裝甲車前後交錯。排成了一個小小的斜方陣型,擋在了鮑威爾裝甲車的前方,同時使用那門已經重新裝彈的二十毫米機關炮對著日軍陣地上的那挺九二重機槍發起了暴風驟雨般的連射。

    在四門二十毫米機關炮的火力壓制下,那個還未來得及轉移的重機槍組連個板載都沒來得及喊就和那挺機槍一起化為了漫天飛舞的碎塊。隨即四輛德國裝甲車調轉了火力。開始一邊推進一邊對著日軍的步兵陣地自由射擊,四挺MG34機槍和四門機關炮打出的彈鏈如同炎魔手中的火焰九尾貓,搖曳著掃過整片日軍陣地,機關炮彈和機槍彈輕易的就穿透了日本士兵之前草草堆積起來的土質胸牆和掩體,製造著血腥殺戮的同時也徹底擊潰了陣地上剩餘日本士兵的士氣。

    日本士兵不是泥塑木雕,他們其實也有著普通人的七情六慾。他們當然也會畏懼死亡。特別是當他們確認死亡無法阻擋,而自己的生命不再受自己的控制時,一些往日裡自以為勇武無比的日本士兵,開始跳出各自的掩體向著大隊本隊的主陣地爭相逃命。

    久野中隊原本就缺編嚴重,此前已經連續遭受了幾輪慘痛的打擊,中隊裡有經驗的老兵已經在之前的戰鬥中幾乎損失殆盡,剩下來的大都是一年都不到的新兵,他們只受過十一個月的步兵訓練,從未真正承受過戰場的考驗。這也是他們的第一次初戰,顯然這次考驗難度調的實在太高了,這些菜鳥徹底被嚇破了膽。

    「不要退!堅持住!」久野大尉現在一臉絕望的神情,他蹲在一個挖了半截的散兵坑裡,大聲的呼喊著,想要阻止士兵的陣前逃亡行為。

    「中隊長大人,敵人火力太強,地形也對我們很不利,我們的兵力也不足,我建議應該撤退。在後方重新設置陣地。還必須盡快向大隊部報告,我們遭遇到的一定是支那軍的主力部隊。」小野曹長提著一支步槍跑了過來,他趴在散兵坑的邊上對著久野喊到。

    「對,對,小野曹長,你說的很對,一定是支那軍的主力。那麼多先進的獨國裝甲車,一定是支那的機械化第五軍。法國人竟然讓這支支那主力進入了國境,這顯然是違反了他們宣稱的中立保證。」久野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甚至開始整理思路想著該如何推卸作戰失利損失慘重的責任。

    「中隊長大人,下命令吧,我們必須立即撤退!」小野在一旁提醒道。

    「對,撤退!撤退啦!第十二中隊,全體撤退,到後方重新整隊。」久野大聲的喊叫到。

    「中隊長命令,撤退!」

    「撤退啦!」

    「誰來拉我一把。」

    「求求你!別把我丟下!」

    「麻生!吉澤!波多野!誰來幫幫我!」

    隨著中隊指揮官的命令下達,第十二中隊的陣地上響起了一片混亂的叫喊聲,一些行動不便的傷員大聲的哀叫著,乞求同部隊的戰友能夠帶著自己離開。有些運氣好的傷兵得到了衛生兵和同伴的幫助,但是大部分的傷員,因為班組裡的同伴已經傷亡殆盡或者早就已經逃跑一空,此刻誰都怕自己跑的不夠快,沒人願意冒險向他們伸出援手,最終大半的傷兵被遺棄在了陣地上,部分有體力的還能往回爬上一段距離,更多的則只能躺在原地聽憑命運的安排。

    「大人,我護送你離開。」小野催促著望著陣地上掙扎的傷兵有些於心不忍的久野。

    「中隊長大人!敵軍!大量的敵軍!前方出現了敵軍的大部隊!」趴在一塊山石上擔任觀察警戒的川村伍長大聲的叫喊起來。

    「納尼!」久野衝到了那塊山石旁,端起望遠鏡向著公路前方望去。

    「怎麼...怎麼可能!假的吧!」久野飛快的調了調焦距。

    「中隊長大人,不是支那軍!那絕對不是支那軍!」小野也驚呼起來。

    只見距離那四輛還在斷斷續續開火的裝甲車後方不遠的公路上出現了一支規模龐大的部隊。在公路中間打頭的是幾輛只在雜誌上見過的半履帶裝甲車,藍灰色的裝甲板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可以看到一隊隊全副武裝的步兵排著整齊的縱隊在公路兩旁伴隨著裝甲車快步前進。雖然距離還遠,但是久野依舊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支軍隊散發出的肅殺氣息,這絕對不是他們曾經遇到過的支那軍。

    「神佛啊,誰能告訴我,我究竟在和什麼人作戰!」被自己的發現震驚的目瞪口呆的久野喃喃自語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2:48
第二百六十八章同登絞肉機(七)

    久野還想繼續探究真相,但是戰場形勢的發展已經無法再給他更多的時間,氣勢洶洶的輪式裝甲車推進速度很快,已經接近了一線陣地的邊緣,德軍裝甲車肆無忌憚的向著任何他們覺得可疑的目標發射著機槍和炮彈,久野大尉躲藏的這塊岩石附近已經有零星的幾枚二十毫米彈頭炸裂開來。

    這地方已經不再安全,要是久野一行人再不撤退的話,很可能就要被敵軍留在這片陣地上了。小野曹長和山本軍曹帶著兩個心腹的手下,不顧中隊長的反對和掙扎,連拖帶抬的帶著久野離開了前沿陣地,倉惶的向著森本大隊的本隊方向撤離。

    在通往同登方向的四號公路上,三五成群隸屬久野中隊的日本潰兵正在賣力狂奔,大部分士兵還攜帶著各自的裝備和武器,因為在日軍中丟失武器是一種嚴重的罪行,哪怕是一把刺刀都是天皇陛下賜予的寶貴兵器,丟失裝備情節嚴重的話會被送上軍事法庭。

    久野大尉是最後一批撤退的人員,看著公路上零零散散已經潰不成軍的士兵,中隊長大人此刻欲哭無淚,慘敗若此,皇軍的軍威已經蕩然無存。可以預見到久野俊雄大尉的軍事生涯將就此結束,能被調入預備役就算走運的了,事後還要去拜謝天照大神。

    當然,如果這場戰鬥最終能夠翻盤的話,說不定他還可能逃過一劫,因為沒有人會煞風景的去指責一個獲得勝利的英雄,但是在看到後面出現的那支神秘部隊的軍容實力之後,久野已經徹底放棄了這種希望,那根本就不是以目前森本大隊的實力可以對抗的對手,久野準備見到森本中佐之後請求大隊長立即下令撤退,面對那種敵人,這場仗已經不可能再打贏。

    「赫爾普少尉報告,他們已經突破了日本人的伏擊陣地,敵人的抵抗已經被粉碎。少數敵軍已經放棄了陣地正在向著同登方向撤退。」通訊兵大聲的報告到。

    「鮑威爾車組的情況怎麼樣?」路德維希中校轉過臉詢問情報參謀。

    「鮑威爾上士和卡爾下士受傷,查克下士陣亡。鮑威爾上士的傷勢比較嚴重,需要立即送往正規的醫院進行搶救。」史密斯少校推了推眼鏡片。一臉嚴肅的神情回答到。

    「最近的醫院...」路德維希皺起了眉頭。

    「同登城。」史密斯的回答簡短而明確。

    「現在我們又有了一個必須幹掉這群強盜的理由。」路德維希拿起放在地圖桌上的紅藍鉛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大大的藍色箭頭。

    「命令赫爾普上尉,裝甲偵察排全速追擊,不要放過任何一個敵人。消滅掉他們在路上遭遇到的所有敵對目標。我們要用最快的速度進入同登城,這事關一個黨衛隊同志的生命。同時向所有部隊轉達這條命令,瑟爾曼上尉的一連作為核心連,全大隊向著同登城突擊前進,我們打通四號公路,碾碎所有阻擋我們前進的敵人。」路德維希中校大聲的下達了命令。

    隨即大隊部的兩輛半履帶指揮車離開了公路。在路邊一座視野良好的山坡邊停了下來。這裡將作為本次作戰結束之前的大隊臨時指揮部。大隊指揮部此時只負責戰鬥中的大局操控,以及支援火力的調配與後勤補給輸送,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去插手一線作戰部隊的具體戰鬥指揮事務,而作為通訊樞紐和指揮調度中心,也不需要跟隨著作戰部隊移動。

    裝甲偵查排接到命令之後已經加速衝過了日軍陣地旁的公路緩坡,後面緊跟著的是大隊警衛排所屬的四輛半履帶運輸車,車裡塞滿了警衛排全副武裝的士兵。此時山坡另一頭已經響起了激烈的機關炮和機槍掃射聲,裝甲偵察排已經開始尾隨著潰逃的日本士兵進行著追擊作戰。

    「大家都聽清楚連隊的命令了嗎?」警衛大隊一連一排排長漢斯.弗裡德里希.克勞德少尉背著手詢問著面前的士兵。

    「聽清楚了。長官。」黨衛隊員們扯著嗓子大聲回答道。

    「排成楔形隊形,搜索前進,消滅掉你們遇到的每一個敵人!」

    「我們的榮譽是忠誠!」

    「嗨!萊因哈特!」

    「戰斧前進!」

    克勞德排在公路一側以步兵班為單位散開隊形,士兵們大聲呼喝著邁步向著殘破的日軍陣地衝去。

    機動部隊追擊撤退的敵軍,佔領公路旁的日軍陣地並掃清殘敵的任務留給了大隊裡的這些徒步步兵。克勞德排的步兵排因為序列靠前,於是承擔起了這項艱巨而又危險的使命,找出並俘虜日本陣地上所有還能喘氣的日本兵。

    出乎黨衛隊士兵的預料,剛走上陣地先頭班就發現了幾個日本傷兵,他們相互依偎著躲藏在一條及腰深的戰壕裡。

    「舒爾茨你跟漢斯兩個一起,想辦法把他們抬上來。看上去這幾個傢伙無法自行移動。」

    班長對著身旁的兩個步槍兵下達了命令,其中一個黨衛隊員答應一聲隨即縱身跳進了戰壕。

    「喂,你們裡面誰懂德語?法語呢?懂英語的有沒有?」

    班長連著用三種語言向著那群瞪大眼睛望著自己日本傷兵發出了訊問,實際上他自己也只會一些簡單的法語,這些問話是大隊訓練課程裡的一部分,為的是在戰俘中找出可以溝通的對象,然後交給大隊情報部門,從中訊問出有價值的情報。他連著詢問了好幾遍,卻沒有一個日本兵回答下士的問題,這些人此時看上去已經只剩下半條性命,略顯呆滯的雙眼中充滿著恐懼和絕望。

    就在那名黨衛隊步兵上前抓住其中一個日本傷兵的手臂時,靠坐在那個傷兵身旁的另一個日本兵突然大聲的吼叫起來。

    「天鬧黑卡板載!」隨即他握著拳頭向著自己的頭上猛錘。

    德國班長一開始還對這個日本人的行為感到很奇怪,但是馬上他就驚恐的發現那個士兵手裡緊緊握著一枚正在哧哧作響的九七式手榴彈。

    「手榴彈!隱蔽!」班長大聲的發出了警告,但是事發突然,圍在戰壕邊的大多數人都沒有及時反應過來。

    眼看著一場傷亡慘重的悲劇即將上演,就在此時戰壕裡的那名黨衛隊步槍手飛身撲了過去,巨大的手掌一把抓住了那隻握著手榴彈的拳頭,隨即用力的往下一按,把手榴彈緊緊的夾在了他與那個日本兵的身軀之間。一聲沉悶的爆炸聲響起,德國和日本士兵倒臥在了戰壕底部。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燒焦衣料和皮肉的氣味,兩個緊緊貼在一起的士兵身邊飄蕩起一股青灰色的煙霧。

    「不!漢斯!」班長大聲的喊叫著部下的名字。

    「你們這群該死的日本猴子,全都去死吧!」

    站在戰壕邊的黨衛隊員被剛才的一幕驚呆了。隨即他們被戰友的犧牲以及敵人卑鄙的行動激怒了,所有人都端起手中的武器對著戰壕裡倖存的日本傷兵扣下了扳機,幾個日本傷兵當即就被亂槍擊斃,因為顧及到戰壕裡還有自己戰友的屍體。當確認敵人已經斃命之後,班長下令停止了射擊。

    手榴彈的爆炸和一班的開火,驚動了整個第二排的士兵,不少人上前詢問發生了什麼,當得知真相之後,所有人的心中都義憤填膺。這些該死的日本人簡直是不可理喻。竟然無恥的攻擊試圖幫助他們的德國士兵。

    「立即向中校報告這裡發生的事情,現在全都給我聽好了,如果不是對方主動向我們投降,我們將不再試圖俘虜任何一個日本士兵,把這個作為我個人的意見也報告上去。」克勞德少尉對著背著電台的通訊兵下令,他站在戰壕邊咬牙切齒的看著底下千瘡百孔的日本兵屍體,隨後轉過臉安撫著正蹲跪在漢斯屍體邊的一班班長。

    「站起來,柯夫曼下士,這不是你的過錯。上等兵漢斯是一個勇敢的戰士。他用他的生命鑑證了他的誓言,表現出了對戰友,對著集體,對祖國,對元首的無比忠誠。他是戰斧大隊的英雄,我會向上級要求給他授勳。」

    隨後克勞德轉身面對著圍在身旁的黨衛隊員大聲的說到:「為了保護戰友的生命,我們的一個勇敢的同志犧牲了自己的生命,展現出了無比高貴的奉獻精神,我希望所有人都能記住眼前這一幕,我們要用行動向他證明。他的犧牲是有價值的,我們絕對不會讓同志的鮮血白流,我們要向那些該死的日本人討還這筆血債!」

    「殺!殺!殺!」周圍的黨衛隊員怒吼著,他們高高舉起了上著刺刀的步槍。

    「我命令,除非這些日本混蛋在看到我們的時候就立即跪地投降,否則統統就地消滅,所有的責任將由我一個人承擔。」

    「殺!殺!殺!」士兵們再次大聲咆哮,他們的眼睛漲的血紅,熱血正在沸騰,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殺掉幾個卑鄙的日本人。

    「展開隊形,繼續前進。」克勞德揮動手臂,一連一排重新展開了楔形隊形,繼續沿著日軍的陣地搜索前進。

    「聽說了嗎?一連一排遭到了攻擊。」

    「他們想要救護幾個日本傷兵,結果日本人用手榴彈襲擊了他們。」

    「竟然有這種事情發生?這些該死的日本人,都是瘋子不成。」

    「上面命令我們一定要小心,不要輕易接近受傷的日本兵。」

    「看到就在那個日本混蛋腦袋上來一槍。」

    「我也覺得這樣比較保險。」

    「有一個同志在這次襲擊中犧牲了,為了保護戰友的生命,他撲在了那顆手榴彈上。」

    「上帝,真是一條好漢。」

    「英雄!」

    「他叫什麼名字。」

    「不清楚,如果是我當時恐怕會猶豫一下,這個士兵是個真正的黨衛隊員。」

    「我們要為他報仇!」

    「對!報仇。」

    一排的遭遇通過無線電在警衛大隊之間傳播開來,在將士們已經熊熊燃起的怒火上加入了新的燃料,黨衛隊士兵陷入了狂怒之中,並且準備把所有的憤怒與仇恨都發洩到可憐的森本大隊頭上,日本人此刻面對著的是八百名全副武裝的狂戰士,他們無所畏懼,毫無憐憫。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2:49
第二百六十九章同登絞肉機(八)

    輪式裝甲車高歌猛進,大有直搗黃龍之勢,車載機槍和機關炮不斷收割著正順著公路逃跑的久野中隊潰兵的性命。車組成員此時已經殺紅了眼,把隱藏在心底的暴虐和殘忍全都暴露了出來,他們興奮地看著一個個敵人在自己的攻擊下淒慘的死去,面龐由於情緒過於激動而漲的通紅,表情扭曲而猙獰。

    久野中隊的潰兵發現逃脫不了,還想要集結起來依託公路旁的路基負隅頑抗一下,但是隨即就被裝甲車的猛烈火力再次擊潰,大部分人被擊斃,剩下的一小撮倖存者倉惶的離開了公路向著一側長滿青蒿的山坡上狼狽逃竄,其中就包括了第十二中隊的指揮官久野俊雄大尉。

    這位中隊長最終也沒能見到森本宅二,向對方發出自己的警告,以至於森本大隊在對敵情幾乎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遭到了德國黨衛隊的突襲。久野在這一刻的行動軌跡在日後引起了日德兩國歷史學者的爭論,一些頑固的日本右翼學者鼓吹當時久野如果見到了森本,那麼結局很可能會變的不同,不過德國方面的學者對這種假設不屑一顧,以當時的作戰態勢,也就是槍斃時候打一槍還是兩槍的區別,結局在路德維希中校下令發起全力突擊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第十二中隊最終只有三個二等兵成功的與第九中隊的後衛部隊匯合,他們也就是久野陣地上最先逃跑的那幾個,這幾名新兵已經在剛才的激戰中嚇掉了魂魄,又經過了一段亡命狂奔之後,看到了日軍戰地後當場就癱軟在地上站立不起。

    一個軍曹罵罵咧咧的連著打了他們十幾個耳光,結果這幾個卻只會拚命的哆嗦,連一句連貫的話都說不利索,一看就知道這幾個人已經精神崩潰,不中用了。當那位軍曹還在疑惑究竟是什麼把他們嚇成了這幅鬼樣,公路上出現了一隊輪式裝甲車,隨即密集的機槍和炮彈就如同飛蝗一般射向了正在公路旁休整的日本士兵。

    第九中隊的田島小隊因為傷亡過半。被撤換到了後隊進行休整,原本六十人的滿編小隊,此時連小隊長算到一起也只剩下了二十七人。而作為小隊骨幹的軍曹和伍長更是損失慘重,田島小隊已經被傷及到了根本,沒有一年半載的時間是不可能恢復往日的實力了。

    田島小隊之前已經知道了久野中隊那裡遭遇到了敵人,大隊還專門調去了一挺九二式重機槍支援。不過小隊裡沒人對此感到有什麼擔心,加藤中隊裡都是參軍兩三年的老兵,每個人至少參加過兩次大型戰役,在他們看來區區一輛裝甲車根本無法動搖第十二中隊的陣地,雖然久野中隊裡新兵和補充兵比例比較高,但那也是經過十一個月訓練的正規皇軍士兵。在田島小隊的眼裡。久野中隊的勝利是鐵板釘釘的事情。相比那些好運氣的菜鳥,此時第九中隊前線的進攻失利更為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加藤親自帶領的突擊,竟然還是以失敗告終,這可真的讓森本大隊上下摔碎了不少眼鏡。區區一個機槍堡竟然抵擋住了上百皇軍足足半個小時的連續突擊,不但給加藤大隊造成了嚴重的傷亡,更打破了森本宅二最後的一絲幻想。

    阮福友中士的手下只不過是十幾個普通士兵,不是電影裡金剛不壞的復仇者聯盟,無論是武器還是人員都已經到了各自的極限,能夠守住這座碉堡。完全是A3據點炮火支援的功勞。

    作為一個重要防禦節點,A3據點裡儲備了不少備用軍械,其中就有一門一戰前裝備的施耐德M1897野炮,也就是著名的七五小姐,雖然型號有些老了,但是性能卻依然可靠。

    此時據點裡的士兵中有兩個經過專業訓練的炮兵班組,正操縱著兩門81毫米迫擊炮與日本的步兵炮小隊打得熱火朝天,日本炮兵的體力已經接近枯竭,炮擊速度和準確度都受到了嚴重影響,勝利的天平漸漸開始向著法國方面傾斜。法國迫擊炮的射擊越來越兇猛精準,逼得日本步兵炮小隊只能不斷的移動著發射陣地,偶爾才發射一兩發炮彈進行還擊。森本大隊引以為豪的炮兵小隊竟然被敵軍壓制住了,連帶著大久保中隊的殘餘兵力也只能躲藏在山坡上的草叢中向著據點射擊,再也無力發起進一步行動。

    多米埃爾上尉命令炮班抽調幾個有經驗的炮手出來操縱這門野炮,這些炮兵在訓練營受訓時曾經操縱過同型火炮,老實講當時的法國炮兵裡很少有沒摸過七五小姐的。多米埃爾知道一號機槍堡的局勢已經岌岌可危,但是在日軍的圍攻之下,駐守的法軍士兵根本無法安全撤退,眼下只有一個辦法,想辦法給他們提供一些炮火掩護,說不定能夠為碉堡的守軍拖延一點時間。

    之前同登的司令部已經通過電話告知了多米埃爾,援軍已經出發,只需要A3據點再繼續堅持最多一刻鐘的時間。對此上尉給予的回答是,他將會戰鬥到最後一人,絕對不會讓法國陸軍的榮譽受損。多米埃爾這時也看出來了,日本人短時間內根本拿不下自己的據點,此時正是表現一番自己英雄氣概的絕佳機會,說不定會因此獲得上級的注意,讓軍隊裡的同僚們刮目相看。

    趁著大久保中隊被打得躲在山坡上抬不起頭的機會,一隊膽大的法軍士兵推著那門野戰炮偷偷的從側門離開了據點,這個小小的火力組沿著公路邊悄悄的推進了五十米,直到可以目視到一號機槍堡和它前面的空地。這時候日軍還在對著一號碉堡進行著壓制射擊,在紛飛的曳光彈彈雨中佇立的碉堡,竟然還在頑強的向著敵人還擊,當時的情景感動的幾個法國士兵眼睛都紅了,他們對那些勇敢的戰友感到欽佩不已。

    就在這些法國炮手和步兵們手忙腳亂的在公路旁的一處土坡旁佈置好炮位的時候,隨著一陣嘹喨的軍號聲響起,大批的日本士兵衝出了陣地,他們大聲喊著亂七八糟的口號,手裡端著上著刺刀的三八式步槍,向著一號機槍堡猛衝。雖然機槍堡全力進行著抵抗。但是此時大多數機槍早就已經過熱,只餘下一兩挺還能連續射擊,這種火力已經不可能抵擋住這種規模的集群突擊。眼看著日軍的士兵前仆後繼,衝擊線的前鋒距離碉堡越來越近。

    就在此時,日本士兵遭到了那門M1897速射野戰炮的猛烈攻擊,雖然這些炮手打不出每分鐘十八發的最高紀錄。但是初期的兩發炮彈之間的間隔短的幾乎讓人不敢相信,就是這兩發榴霰彈,一下子打亂了日軍的衝鋒隊形。日本士兵被突如其來的炮擊給打暈了,更雪上加霜的是,帶隊衝鋒的加藤大尉正好處在第一發炮彈的攻擊範圍之中,當即就被榴霰彈飛散的彈丸打翻在地。衝鋒的部隊頓時失去了統一指揮。

    這時後續的步兵還在隨著慣性往前衝。前鋒卻已經在炮彈的打擊下亂成了一團,有想要就地找隱蔽的,有想要繼續衝鋒的,還有感到情況不妙想要撤退的,幾個分隊亂紛紛的擠在了一處,成了法國炮兵和機槍手絕佳的攻擊目標。當第三發第四發炮彈接連著落在人群中時,日軍的戰場秩序就不復存在了,一開始是小阪分隊頂不住損失的壓力開始後撤,接著是高倉分隊。最終所有的日軍都開始轉身往撤退,森本大隊至今發動的最大一次步兵突擊再一次以失敗而告終。

    看著被士兵拼著性命從戰場上抬下來的加藤大尉的遺體,森本第一次從心底裡感到了一種恐懼,並不是對死亡,森本身經百戰,這也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部下在戰場上犧牲。森本恐懼的是,加藤大尉的陣亡,預示著自己的這次冒險已經徹底失敗,而現在的局勢已經完全失控,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如何走。光是眼下這些損失,他就算是切腹自殺都無法向軍部和國民交代。

    森本宅二中佐知道自己這次在劫難逃,不過在受到最終的審判之前,他還是這個大隊的指揮官,是他把這些忠勇的部下帶到了這個地方,也是因為他的命令,這些人戰死在了戰場上,現在為了這些部下,他必須立即做出決斷。

    森本大隊獲勝的機會已經不再存在,再要求士兵繼續戰鬥下去是毫無意義的,而且一旦敵軍的援軍到達,這支已經損失過半的大隊將無力抵擋,甚至可能會被敵軍包圍殲滅在這個地方,這將是皇軍建軍以來少有的慘敗,自己就算是切腹也無法彌補這個罪行,更有可能還會禍及自己的家人,森本最小的弟弟去年剛從陸軍大學畢業,正在近衛第二步兵聯隊實習,有著遠大的前程,決不能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讓他受到影響。

    森本在行動前就做好了一旦失敗就由其個人承擔起一切責任的覺悟,但是此時此刻他發現自己的準備根本就遠遠不足。大隊遭受的損失太慘重了,全都是由於他一個人的魯莽獨走,已經至少有三百名陸軍官兵倒在了異國他鄉,受傷乃至致殘的更是數不勝數,因為是違令出兵,這些人的行為不可能獲得軍部的肯定,就算是戰死也無法得到應有的榮譽,甚至還肯能背負非議和罵名,這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償還的罪行。

    終於到了必須了結這一切的時候了,森本宅二跪在加藤的屍體邊,伸手合上了大尉那雙瞪得大大的眼睛,拖過一條軍毯蓋在了加藤殘破的屍身上。

    「傳令兵!」森本大聲的呼喚道,他準備立即向前方的長谷川和大久保中隊下達撤退的命令。他現在只祈禱命令下達的不會太晚,長谷川沒有遭遇到法國人的援軍。

    就在森本在心裡醞釀著措辭的時候,第十二大隊的傳令兵送來了久野的求援報告,後方出現了一輛支那軍的裝甲戰車,久野中隊的火力不足,希望大隊支援一挺重機槍。出乎久野的預料,這個消息並沒有讓森本感到振奮,反而更讓他下定了立即撤退的決心,後路出現敵人不是什麼好跡象,如果對方有後續部隊,大隊就可能陷入兩面夾擊,那時候等待森本大隊的就是一場滅頂之災。

    森本此前就準備讓十二大隊作為掩護大隊撤退的預備隊,於是為了穩住久野的情緒,森本當即派遣了一挺重機槍前去支援,同時大隊部也開始做起了撤退之前的準備。就在森本焦急的等待長谷川和大久保中隊回覆的時候,第九中隊的後衛陣地上突然響起了一陣激烈的槍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2:50
第二百七十章 同登絞肉機(九)

    田島小隊遭到攻擊時,大多數人正在吃著遲來的午飯,因為與法國守軍的衝突發生的很突然,預定到達目的地後再休息進食的森本大隊,一直都抽不出空閒來讓士兵進餐。

    被調派到後隊休整的田島少尉向森本中佐請示之後,終於獲得允許讓士兵食用身上攜帶的午飯,補充好體力準備應付接下來的作戰。田島小隊的殘餘士兵以伍為單位在道旁圍坐成一圈,大口吞嚥著用粽葉包裹著的大米飯糰,配菜是出發前才配發的牛肉大和煮罐頭,這些食物此時都是溫熱的,不是因為經過了加工,實在是因為當地氣候的緣故。

    雖然損失嚴重,但是小隊裡倖存者們的士氣卻根本沒有受到影響,和久野中隊裡的士兵不同,戰友的犧牲讓這些老兵的鬥志變的更加旺盛,他們一邊吃著食物,一邊相互大聲鼓勁,他們還期盼著休整結束之後可以重新上陣為戰死的同僚報仇雪恨。

    田島和小隊裡僅剩的兩名軍曹則在一旁訊問那三隻逃跑的菜鳥,竟然膽敢陣前逃跑,這種懦夫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上。同時田島也感到有些疑惑,久野中隊的士官們都是干什麼吃的,竟然會坐視這幾個廢物持械逃亡。看著三個二等兵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田島開始感覺情況好像有些不太正常。

    會不會這幾個廢物說的是真的,久野中隊已經被打垮了,此時久野中隊的方向槍聲依然不斷,聽上去戰鬥進行的異常激烈,他們遭遇到的真的只是一輛支那裝甲車嗎?田島少尉決定向森本報告這件事,同時準備派一個傳令兵到久野中隊去打探一下情況。

    可還未等他下達這些命令,公路上就出現了幾輛輪式車輛的身影,隨即一連串的曳光彈就掃向了公路旁圍坐著的日本士兵人群。目睹此景田島少尉幾乎目瞪欲裂,這些士兵是他小隊裡僅剩的一些骨血,之前他還夢想著依靠這些老兵作為種子重新編練出一支嶄新的部隊,但現在這些人卻在他的眼皮底下被射的滿身是孔血肉橫飛。

    「敵襲!立即向森本大隊長大人報告!」田島對著站在身邊的傳令兵大聲命令到。

    「哈!」傳令兵答應一下轉過身拔腿就跑。

    「隱蔽!隱蔽!」田島大聲的對著公路旁七歪八倒的部下大聲呼喝。同時飛身跳進公路邊的排水渠,端起此前架設在那裡的十一年式機槍開始向著高速駛來的目標連續射擊。

    此時田島小隊裡沒有受傷的人員已經湊不齊一個步兵班,但是這些倖存的士兵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他們熟練的就地尋找掩護,甚至依託著陣亡者的遺體架起步槍向著來襲的裝甲車展開還擊。這些人受過長期嚴格的訓練並經受過無數次的實戰考驗,作戰幾乎已經成為他們身體裡的一種本能,這就是老兵和新兵之間最關鍵的一點不同。

    「福田!炸斷我們後面的那棵樹。阻斷公路交通。」田島對著趴在身邊的福田軍曹命令到。

    「哈!澤野,你來接替我。」福田對著趴在不遠處的澤野伍長喊道,後者連忙就地翻滾過來,接替此刻正擔任機槍副射手的福田。

    日軍軍曹從後腰的挎包裡摸出了兩枚九七式手榴彈,貓著腰快步向著公路旁的一棵高大的行道樹跑去。作戰經驗豐富的田島知道憑藉手上這些人根本不可能抵擋住這種機械化部隊的進攻,但是如果只是想要遲滯對方的行動。日軍倒是有不少有效的方法。這些是輪式裝甲車輛。雖然有越野機動能力,但是絕對不會像在公路上那樣強,一棵樹甚至一條淺壕就足以攔阻住他們前進,雖然不可能阻攔對方多久,但是至少可以給己方爭取到一些寶貴的反應時間。

    相比表現拙劣的久野中隊,田島小隊的戰術能力可以算得上優秀。福田軍曹用一根備用的綁腿把兩枚手榴彈捆紮在了樹上,拔掉保險插銷後,用軍刀的刀柄砸發了引信,隨後利索的滾進了道旁的水渠。一聲轟鳴之後。隨著一陣吱吱嘎嘎的木材斷裂聲,大腿粗細的行道樹慢慢的傾倒在了公路上,把這條八米寬的省際公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撤退!撤退了!」看到福田已經完成了任務,田島向部下們下達了撤退命令,就在剛才這一會兒的功夫,包括那三個嚇破膽的逃兵,共有五名日軍士兵倒在了對方的機關炮下,沒有正規修築的掩體,根本就無法抵禦這種火力的打擊。

    此時田島康成少尉的機槍組遭到了裝甲車火力的集中打擊,他和澤野伍長被壓制在了那條水溝裡抬不起頭來。總算小隊裡最後一名擲彈筒兵身上還剩下了一枚九五式發煙彈,依靠煙霧的掩護,田島和澤野才從對方密集的火力中逃脫了出來,他們竟然還攜帶著那挺十一年式輕機槍和半箱機槍彈。

    這時小隊裡連同小隊長田島在內,只剩下了七名官兵,田島小隊可以說已經全軍覆滅了。田島康成少尉奮力的向著大隊本隊跑出一段路之後,停下身跳進了路旁的一條水溝,回過頭觀察敵軍的動向。果然他的戰術起效了,敵軍的裝甲車輛被斜著躺倒在路中間的樹木擋住了,敵軍裝甲車上的炮手只能憤憤的向著自己這隊人打出幾串曳光彈,卻因為目標隱蔽在路基下,沒有傷及分毫。

    「小隊長大人,敵人果然被擋住了。」

    「不愧是小隊長大人,厲害。」

    「可惡的支那兵,等我們大部隊上來,把你們一個一個全都殺掉。」田島小隊的倖存者們咬牙切齒的盯著公路上的敵軍。

    「全體準備戰鬥,射擊!不能讓他們挪開障礙,我們要為戰友們爭取時間。」

    田島大聲命令到,隨後他架起機槍開始對著裝甲車開始短促射擊,這不是為了殺敵,而是為了騷擾敵軍的行動,迫使對方的士兵不敢下車挪開那棵擋路的大樹。這時候輪式裝甲車已經進入了日軍的機槍射程,失去了機關炮在射程上的優勢,不過無論是彈藥的威力還是投射量都不是那挺十一年式歪把子可以相比的。但是這群日本兵顯然更加有經驗,選擇的射擊陣地非常刁鑽。因為武器的俯角限制,一時間裝甲車竟然難以有效的攻擊到對方,而日軍卻可以輕鬆的使用步槍和機槍把裝甲車的裝甲板打得叮噹作響。

    「喲西。就這樣幹,就這樣。」田島興奮的大聲喊叫著。

    「哈!小隊長大人。」士兵們齊聲答應,輪番起身端著步槍向著裝甲車方向射擊。

    就在田島小隊自以為已經成功的阻擋住這些支那裝甲車前進之時,就像從地裡突然冒出來似地。公路兩旁忽然出現了一隊隊荷槍實彈的步兵,那些士兵飛速從公路旁繞過了那棵擋路的大樹,他們三五個人組成一個小小的橫隊,前後錯落的排列成了稀疏的散兵陣型,安靜而迅速的向著田島小隊的方向突進。

    「支那軍步兵!」

    「射擊!」田島小隊裡的士兵立即做出了反應,他們調轉槍口向著那些步兵開火。

    「大隊的支援怎麼還不來!」手持步槍接連打翻兩名敵軍士兵之後。福田軍曹有些沉不住氣了。這些敵人顯然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在遭到阻擊之後一點都不慌張,而是迅速分散成了幾個小組,一個小組用機槍開始向自己發起了壓制射擊,其他小組的步兵則從側翼向著自己陣地的後方迂迴逼近,這種戰術太眼熟了,如果不是軍服不同,他會以為那是一群日軍士兵。

    「鈴木!」一聲悲傷的哀號響起,福田聞聲連忙轉過臉望去。

    趴在溝沿端著步槍瞄準的鈴木上等兵前額中彈。後腦上出現了一個拳頭大的窟窿,頭顱裡面的腦組織和髓液噴了站在他身後的豐田兵長一臉一身。

    「馬鹿野郎!」豐田咆哮著端起他的步槍,緊接著一發子彈就迎面從他的雙眼之間射了進去,那發子彈的威力是如此之大,直接擊碎了鋼盔的後沿,混著血液的腦漿從那個孔洞裡噴湧而出。

    「小心隱蔽,對方有神槍手!」福田感到一股寒意從頭頂一直延伸到了腳趾,這兩個戰友的死亡證明了這個可怕的事實。

    「子彈!快點給我子彈!」田島少尉大聲吼叫著,充滿血絲的雙眼中第一次出現了恐懼的眼神。

    對面的那些絕對不是什麼支那軍,藍灰色M35鋼盔。灰綠色制服,高筒皮靴,射速極高的機槍,這些士兵讓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天神啊!他們是獨國陸軍!」田島被自己的發現驚呆了,對面這些步兵的穿著打扮可不就是一直在雜誌上看到的德國陸軍嗎?

    「獨國人怎麼會出現在法屬印度支那,為什麼他們要與我軍交戰?」田島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他現在有一腦子的疑問想要找到答案。

    「福田!你馬上去向大隊長大人報告,和我們作戰的是獨國軍隊!」

    「怎麼可能,這些不是支那軍嗎?」

    「他們為什麼要攻擊我們!」水溝裡剩下的日本士兵驚呼起來。

    「我怎麼知道!福田,快點回去報告,其中一定有什麼嚴重的誤會,必須要讓森本大隊長大人立即獲知這個消息。」田島少尉大聲的命令。

    「哈!」福田點了下頭。

    「你們一定要堅持住啊,等我回來。」福田對著水溝裡的戰友大聲的喊道,隨後飛速的翻出水溝,連滾帶爬的穿越過公路,沿著公路另一邊的路基向著大隊的方向跑去。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小隊長大人!」

    此時留在田島身邊的只有澤野和另外三個步兵,士兵們被小隊長的論斷搞得心神不寧,他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繼續戰鬥下去。

    「誰帶著白布?」田島大聲的詢問。

    「我有一塊乾淨的兜襠布。」一個士兵翻起自己的背包,從裡面拿出了一塊白色兜襠布來,這還是日本陸軍的制式配發物品。

    「給我步槍,我要和對方談判,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田島搶過那塊白布,從部下手裡奪過一條步槍,隨即把兜襠布拴在了步槍刺刀上。

    「不要開火!」田島把步槍高高舉起,用力搖動起來,並且用德語大聲的向對方喊話。

    「我們是日本陸軍!我們和德國是友好國家!」田島大聲喊著。

    但是無論他如何呼喊,對方卻絲毫停止攻擊的跡象,那些步兵甚至還趁著田島這邊停火的機會,交替掩護著的向著這邊接近。

    「他們衝過來了,少尉大人。」澤田焦急的喊道。

    「他們是文明國家,一定會遵循日內瓦協議。」田島繼續搖著那面白旗,期盼著那些德國人會停下來和他溝通,但是他等來的卻是幾枚哧哧冒煙的M24長柄手榴彈。

    「少尉大人,手榴彈!」士兵們驚呼著往水溝外攀爬,但是還未等他們翻上溝沿,那幾枚手榴彈就接連炸開了。

    十幾秒鐘過後,幾名黨衛隊步兵端著98K步槍小心翼翼的走到那條水溝旁,一個士官從腰間掏出手槍來,開始對著正在溝底泥濘中掙扎的日軍士兵補槍。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田島少尉靠在溝壁上望著眼前的德國人,鮮紅的血液不斷從他嘴裡湧了出來,一枚手榴彈正好掉在了他的身旁,身體一側腰部以下的部位幾乎被彈片撕爛,內臟顯然也收到了嚴重的損傷。田島憤怒的瞪著那些德國人,想要知道對方為什麼看到國際通用的白旗,還依舊向自己攻擊。

    「無恥的日本猴子,剛才已經欺騙過我們一次了,還想讓我們再上同樣的當!」德軍士官把手裡的P08對準了田島的腦門扣下了扳機。

    田島康成少尉倒斃在了法屬印度支那四號公路邊的一條骯髒的水溝裡,死不瞑目的雙眼呆滯的望著天空,他至死都想不明白,德國人為什麼要向他開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12:50
第二百七十一章同登絞肉機(十)

    赫斯特.韋伯下士是警衛大隊步兵一連二排的一名班長,帶領著一個標準的十人步兵班。作為德軍最基本的作戰單位,麻雀雖小一樣五臟俱全,身為與上級指揮機構聯繫的紐帶,班長在班組裡擁有極大的職權。

    黨衛隊武裝和正規軍還是有一些區別,因為他們的頭目擁有政治上的特權,所以在裝備與補給方面往往可以比其他單位優先。比如說這支特編的警衛大隊,因為獲得了元首閣下的重視,所以無論是兵員還是裝備方面全部都超出了正常部隊的規制。

    警衛大隊只是在某些稱謂和標識上還保留著黨衛隊的特點,但是不管是部隊的編成和武器裝備全都是以德國國防軍為樣板。不過因為任務性質上的特殊,在部隊編成的時候還是進行了一些必要的修改。因為戰斧大隊的職責是負責德國使團和大使館的安全警衛,最終是要常駐在中國政府的陪都的,重型火力單位不但沒有配備的必要,而且必定會刺激到一大批中國政府官員的神經,而且以那位總裁的性格這也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所以警衛大隊沒有配備獨立步兵營應有的常規炮兵單位,同時卻增加了一個小口徑防空高炮連,作為部隊防空火力的補充,這個改動想必一定會受到正為防空火力缺乏而頭疼的陪都官民的歡迎。

    而且警衛大隊雖然在明面上削減了步兵遠程支援火力,但是卻給每個步兵連增配了兩門81毫米迫擊炮,使得步兵連也擁有了兩千米範圍內的炮火打擊能力,別小看只有兩門的差異,全部三個步兵連的增配加起來,等於大隊又多出了整整一個迫擊炮排,而且到了戰場之上,警衛大隊的敵人會很快發現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加減方程。

    「就在前面,他跑不掉了!」韋伯下士提著他的MP40衝鋒槍,飛身越過一叢低矮的灌木。隨即單膝跪地迅速抬槍射翻了正坐在地上慌慌張張的給手槍裝彈的日本軍曹。

    「下地獄去吧,蠢貨。」韋伯掀開腰間帆布彈匣包的翻蓋,抽出了一根滿裝的衝鋒槍彈匣。

    「班長。我們好像衝過頭了。」機槍手緊跟著韋伯翻身越過那叢灌木,他氣喘吁吁的端著那挺MG34四處張望。

    「一班在左邊,二班在我們側後,命令是順著公路前進。」裝上了新的彈匣。韋伯把空彈匣插回了彈匣包,重新扣緊了翻蓋。

    「我們去佔領那個土丘,在北側建立火力點。」德軍下士手指著公路旁的一座土坡,在這片到處鬱鬱蔥蔥的地方,這個土坡上卻只是稀疏的長著一些低矮的雜草,坡頂上更是光禿禿的只有黃褐色的泥土。

    「記住。不要相信對方的任何投降舉動。向著所有還能活動的敵人射擊,除非你可以證明對方確實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否則絕對不能輕易的向對方靠近。」

    「不要相信這些日本人的謊言,他們全都是毫無信義可言的騙子,這些瘋子會毫不猶豫的要了你和他們自己的小命。」

    這些傳言正在戰斧大隊裡飛速傳播著,始作俑者是田島小隊的幾個受傷的士兵,他們在用餐時遭到了裝甲車的射擊,幸運的沒有當場斃命,卻也已經失去了自主行動的能力。一開始他們還能頑強的進行還擊。但是當小隊長帶著倖存士兵撤退之後,這些傷員被遺棄了。

    此前說過,田島小隊的這些士兵都是參加過中國戰場作戰的老兵,是日軍中最為凶惡頑固的那一批,這些人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倖免,往日裡受到的教育就是誓死也不能被對方俘虜,否則將會失去一個軍人的光榮,家人也會因為自己的被俘而蒙羞,只有死亡才是武士的最好歸宿,如果能夠再帶上一兩個敵人的頭顱。那麼他們將會成為英雄。

    受傷的惡狼會變的更加狡詐,這些可都是積年的老鬼子,他們早就在戰場上學會了一大堆花招和手法。他們先躺在路邊的屍體堆裡裝死,竟然成功瞞過了從身邊駛過的裝甲車,萬幸這些步兵身上沒有配備炸藥包之類的武器,否則說不定裝甲偵察排就會在此吃個大虧。

    當他們發現敵人後續的步兵出現時,都興奮的覺得為天鬧黑卡獻身的機會來了,特別當他們看清這些敵人竟然都是外國面孔時,這幾個日本兵更是激動的全身都在那裡發抖,原來敵人是南蠻鬼畜,竟然無恥的冒充支那軍,從小學書本上他們就學到,就是這些南蠻列強一直在壓制著大日本帝國的成長,這一次竟然還公然襲擊皇軍,殺死了自己這麼多戰友。必須要加以顏色,為天皇的戰士報仇。現在到了讓這些混蛋見識一下日本男兒氣概的時候了,一定讓這些鬼畜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大和魂。

    想要發揮手榴彈的威力,當然是敵人距離自己越近越好,其中一個上等兵靈機一動,從挎包裡掏出一塊白色的毛巾,舉起手來開始對著那些敵軍來回搖動。

    「薩蘭達,薩蘭達啦!」再怎麼說他也是初中畢業,英吉利話還是會說上一兩句的。

    接下來的故事就不用多講了,上當的黨衛隊官兵三死兩傷,其中還有一名上士,原本預定下個月就會升任為見習排長。日本兵的舉動再次刷新了黨衛隊對其的觀感,原來世界上還有這樣無恥的軍隊,公然踐踏戰爭法則,毫無軍人的節操和道德底線。

    連吃了兩次悶虧之後,路德維希中校終於被徹底激怒了,大隊長下令不再接受敵軍的任何投降請求,拒絕與對面這支部隊進行任何形式的溝通,搜索並殲滅,這是給每一個大隊官兵下達的最終命令,預示著警衛大隊此後將不會留下任何一個活口。

    那幾個為天鬧黑卡慷慨赴死的日本士兵沒有想到,他們所謂的英勇行為,第一個坑死的就是自己的小隊長,接下來整個大隊的官兵都會因此遭殃。

    森本中佐被田島派出的第一個傳令兵所帶來的消息給驚呆了,田島小隊遇敵,這就預示著第十二中隊的防線被突破了。而且從久野中隊沒有發出任何警告這一點來看,第十二中隊甚至很有可能已經被敵人全殲,否則怎麼會只有三個被嚇壞的二等兵跑回來。

    支那軍是從哪裡練出的如此強兵,竟然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擊潰了一個中隊的皇軍,雖然久野中隊的實力與裝備上都有些欠缺,但是怎麼說都有兩個小隊的士兵,自己還剛調過去一挺重機槍,不可能在短短十分鐘內就被敵人消滅殆盡。

    「是不是其中有什麼地方搞錯了,比如講敵人從小路繞過了第十二中隊的陣地。」野比中尉在一旁提醒到。

    「對,非常有可能,我們的地圖上只標明了公路,或許這裡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小道存在,這些法國人一定掌握了這些,他們給了支那軍詳細的地圖,真是可惡至極。」森本用力的拍打著摺疊桌的桌面,上面鋪著一副簡陋的同登地區交通圖。

    「飯尾少尉,你立即帶著你的小隊去支援田島小隊,田島少尉的兵力不足,你再帶著一個機槍小隊前去,必須要想辦法遏制住敵軍的進攻。」森本對著站立一旁的飯島少尉命令到。

    「哈!」飯尾對著森本恭敬的敬了個軍禮,隨後轉身跑向了他的小隊。

    「第三小隊集合,杉山,你去命令第二機槍小隊集合,我先帶著小隊本隊出發了,你帶著第二機槍小隊隨後跟上。」

    飯尾少尉是個非常能幹的年輕軍官,性格堅毅果敢,做事從不拖泥帶水,何況現在是救兵如救火,他知道田島小隊的實力如何,天知道那二十幾個人能夠堅持多久,所以在接到命令之後不到兩分鐘,飯尾小隊就全體整裝出發,沿著公路快步趕去支援田島。

    剛翻越公路上的一個陡坡,急著趕路的飯尾小隊就迎面撞上了正在狂飆直進的警衛大隊第一連的尖兵,一場血腥的近距離的接觸戰隨即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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