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調教大宋 作者:蒼山月(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2-25 20:59: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7 367705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36
第90章 慫沒慫

    週四海一甩衣袖,轉身下了西山坡。

    跟著他來的管事一臉的崇拜,適時地恭維道:「多年不曾見大掌櫃如此霸氣地直擊對手了!小的還尤記得,當年直面汴京百家酒店的排擠,大掌櫃也如今日一般怡然不懼、風度卓絕。」

    週四海橫了管事一眼,臉上卻滿是自傲之色。「小小一個唐子浩,豈能與當年的陣仗相比?」

    管事連連點頭稱是,轉臉又揶揄道:「要說這唐子浩還真是不識好歹,早晚有他哭的那一天。」

    週四海陰狠地一眯雙眸,「老夫已經仁至義盡,若還不知好歹,就別怪我周某人無情了!」

    「那是,那是!不過......醉仙卻有可取之處,大掌櫃要如何攔得住?」

    週四海道:「從鄧州來的那兩個酒工透漏出的信息來看,醉仙從收果、釀造,加上豬油、酒麴、花瓣種種用料加在一起,再算上鄧州到京師的運費,成本不會低於150文。」

    管事嘖嘖道:「那還真不低,都比得上嬌白的造價了。」

    隨即眼前一亮,「大掌櫃的意思是?」

    「哼!」週四海冷哼一聲。

    「唐子浩若是還沒蠢透,就當知,與我樊樓為敵,必是慘淡收場。否則.......」

    「否則,他把酒鋪開在哪裡,老夫就把嬌白罷到哪裡。不管他賣多少錢,老夫都比他低。嬌白的品質絕不在醉仙之下,看他如何在京師立足!」

    管事聽得不由直冒虛汗。在週四海跟前侍奉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這個樊樓大掌櫃如此行事,簡直到了瘋狂的地步。

    「那.....這耗費可是不小。」

    週四海默然前行,步履身形無不透出一股霸道之氣,根本不理管事所說的什麼耗費不耗費。

    以前之所以不瘋狂,是因為還沒遇到讓他瘋狂的對手。

    樊樓能屹立京師頭牌多年,依仗的就是多年前與汴京群樓一戰。

    這一戰他非但未敗,還打響了嬌白酒『京師第一美酒』的名聲,什麼任店、潘樓,還有高陽正店的招牌酒,和嬌白都不在同一個檔次。

    可以說,「嬌白」就是樊樓傲視京師的最大依仗,容不得半點含糊。

    他之所以急於拿下醉仙,之所以瘋狂,正是因為當一眼看見醉仙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這種澄清果酒不簡單,甚至可以說是威脅。

    就算不拿在手中,也絕不能任其在汴京立足。

    所以,花多大的代價,週四海覺得都是值得的,而且....

    樊樓底蘊十足,耗得起。他就不信,一個小地方來的小酒坊也耗得起?

    「汴京第一美酒」,這個名號帶給樊樓無盡的輝煌。而要保住「汴京第一美酒」,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週四海有這個覺悟,也願意為之瘋狂!

    ....

    唐奕佇立半山,足足有半個多時辰一動未動。之前來稟報週四海來訪的那個僕役,怯生生地立在其身後,既不敢上前,也不敢離開。

    這位唐少爺從來都是笑臉迎人,范府上下不論地位高低,跟誰都沒有半點架子,但是,今日.....僕役還是第一次看見唐少爺的臉色如此滲人。

    「公...公子...」

    唐奕猛地回頭,眼中寒芒暴斂。

    僕役嚇得一激靈,急忙埋著頭,躬著腰身,軟聲道:「公子....公子都站了半個時辰了...小心著涼...」

    唐奕這才回過神來,面前的不是週四海。

    勉強扯起一個笑容,「你回去吧...我再呆一會兒。」

    僕役苦著臉道:「可是...可是,您交代找來的那幾位漆匠、木匠、鐵匠、金匠,還有泥瓦匠,都侯了半天了。」

    僕役也是沒法,要不然,誰都看出來,這時候得離這位遠點。

    「還有...王裡正他們挖的那口大窖,也有一丈來深了,剛剛王老伯還來問過,要不是繼續挖...」

    「哦....」唐奕這才想起,今天本來是叫了一幫手藝人。

    「多給些銀錢,讓他們先回去吧,就說過幾日再來。」他現在還真沒心情幹別的。

    「讓王伯那邊也收了吧。」僕役如蒙大赦,領了唐奕的意思下去了。

    待僕役下去了,唐奕漸漸斂去臉上的暖意。

    「樊樓.....」

    「週四海!!!」

    「那咱們就試試,看你怎麼攔住我?」

    ....

    之後的一段時間,唐奕都窩在回山。

    冷靜下來之後,他也想明白了,那天週四海夠狂,但是.....

    他也有狂的資本,樊樓確實不簡單。

    張晉文打聽多日,竟不知樊樓背後那個『主家』是誰。就連宋楷、龐玉這些京中紈袴也是雲裡霧裡,有的說與將門大族有關,還有的說,那是皇室其中一支的買賣。

    張晉文隱晦地表達,是不是讓范仲淹出面幫著化解一二,唐奕差點沒直接罵娘。

    他-媽-的,打不過就叫家長,那老子還提什麼富宋強宋?這才剛開個頭兒就玩不轉了,那還不如早點回鄧州守著小酒坊做富家翁算了,還出來瞎折騰什麼?

    ....

    就在唐奕全力運作,要和樊樓掰掰手腕之時,樊樓也沒閒著。

    似是週四海有意為之,京中最近傳出樊樓在內城尋找鋪面的消息,說是樊樓準備把酒麴和嬌白外售的業務分出來。

    事外之人聽了沒什麼,樊樓家大業大,怎麼折騰都不為過,但是,唐奕卻知道其中的深意。

    這是刻意針對醉仙的。

    樊樓之所以一直沒定下店址,就是週四海在等消息,等唐奕或是認慫,或是...

    送死!

    對此,唐奕只能抱以冷笑。

    你狂!?

    爺比你更狂!

    ....

    「鄧州來了消息?」

    今日距離週四海的一月之期已經不足三天,張晉文、黑子和君欣卓都聚到了回山。

    「昨天晌午就來了信兒,大郎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厲害!」張晉文一邊給唐奕的水杯裡添水,一邊答道,心情似是不錯。

    黑子則憤然道:「既然他們能玩陰的,那咱們怕啥?要我說,根本不用這般麻煩,老子找個沒月亮的黑天摸過去,直接就...」說著,黑子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嚇得張晉文一哆嗦。

    他倒忘了,黑子那可是強盜出身。

    君欣卓沒說話,.卻目光炯炯地盯著唐奕。似是只要唐奕一點頭,這事兒就算定了。

    「行了。」唐奕不耐煩地橫了一眼黑子,對張晉文道:

    「過了一這陣,趕緊給他找個婆娘,也該有個女人管管了,要不,早晚出事兒!」

    「嘿嘿!」黑子不好意思地憨笑著,「那感情好。」

    他倒是一點不客氣....

    張晉文搖頭輕笑,算是把這事兒記在了心上。

    「那接下來怎麼辦?樊樓的意圖很明顯,就算咱們斷了他對醉仙的念想,也絕不會讓咱們輕易在汴京把買賣鋪開。若無對策,咱的酒就得放棄汴京這塊肥肉了。」

    「放棄?」

    這才剛開始,唐奕怎麼可能放棄?

    「那件事,打聽得怎麼樣了?」

    張晉文一怔,「問不出來,這一個月一直在打聽,就是沒有半點頭。」

    「那就不打聽了!」唐奕騰地站起來,大步往外走。

    張晉文追了上來,「大郎,這事兒我看還得再斟酌斟酌,畢竟樊樓不找咱們的麻煩就是萬幸,咱們自己送上門去,不合適吧?」

    「囊球!」

    唐奕眼睛一立,「你慫,老子可不慫!他不是想辦了咱們嗎?好,我送上門讓他辦!」說著,就不理張晉文,大步出了廳。

    張晉文被唐奕說的臉色一紅,「誰慫了?可是生意不是這麼做的啊!」

    見黑子憋不住地樂,張晉文立馬氣道:「笑,笑什麼笑?也不快勸勸!」

    黑子聞言樂得更甚,露出一口白牙,「嘿嘿嘿....勸啥?」

    「囊球!你慫,某家可不慫!」

    「你!」張晉文被他氣得直跳腳,暗罵,就是你這莽夫把大郎帶壞了!

    但心裡想是一回事兒,嘴上卻一句也反馬駁不出來.。

    他確實是有點慫了。

    半年前,他還只是個照看著一間小雜鋪的小商小戶;而現在,他要面對的對手是京師第一樓——白樊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37
第91章 相迎

    唐奕這是要回城。

    算起來,從年後到回山,也有一個半月未回城裡了。

    此時正是二月末,南北兩屏的山石之間豔色點綴,百花齊開端是美豔。站在望河坡放眼望去,整個回山一派繁忙之象,田間地頭到處都是務農的人影。

    唐奕吸了一口略帶甜味兒的空氣,心情也回暖不少。轉頭對身後的君欣卓道:「等過了這陣子,咱就在這山坡上擺張胡床,就著這景緻好好歇上幾天。」

    君欣卓點頭不語。她其實想說,等你忙完了,這花也謝了。但,還是忍住了。唐奕這段時間心力交瘁,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黑子插話道:「聽說京西有個去處要桃花坳,有漫山的桃樹林子,大郎可去那裡修養。」

    桃林...唐奕不禁心思飛到別處。

    桃園居的桃花此時也開得正盛吧?

    ...

    回城坐的並非專船,而是搭回山停靠商船的順風船。

    商船不進內城,唐奕等人在外城埠頭就下了船,終還是沒見到那片桃林到底開成了什麼樣子。

    下了船,唐奕沒了回范宅,而是直奔馬行街的白樊樓。

    張晉文還是忍不住上前勸阻,「大郎,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唐奕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對黑子喝道:「把這軟蛋牽走,看他就煩!」

    黑子哈哈一笑,一把箍住張晉文的脖子,「跟我走吧,.軟蛋.。」

    張晉文哪裡擰得過黑子那鋼澆鐵鑄的大胳膊?被強擄著鑽進了街邊的一間木器店。

    「你拉我來這兒做甚?」

    張晉文差點沒被黑子勒死,直到唐奕和君欣卓走遠了,黑子才松開他。

    黑子嘿嘿笑道:「莫急!一會兒就知道了。」

    說完,轉臉對店家嚷道:「老闆,有朱漆沒得?給俺來上一桶。」

    「你買朱漆做甚?」

    張晉文一邊揉著脖子,一邊驚叫道。

    ...

    童管事最近心情不錯!

    那日與週四海一同去了趟回山,許是馬屁拍得正道,週四海回來之後,對其十分看重。半月前,還隱晦地支會他好好幹,若唐子浩不識抬舉,不肯和樊樓合作,那用來對付醉仙的新酒鋪子,就交給他來打點。

    這可把童管事的樂壞了。在樊樓十幾年,從跑堂小廝一步步幹到一樓主事,走得可是頗為不易,而且想再進一步更是難上加難。

    但,誰也沒想到,跳出來一個毛還沒長齊的唐子浩,送了這麼大一個餡餅兒來給他.。

    掌管新鋪,那可不是一樓主事能比的,最起碼是獨擋一面,身份、地位立馬從高級堂倌兒變成掌櫃級別的了。

    眼瞅著,『童管事』就要變成『童掌櫃』了,他能不高興嗎?

    所以,現在他反倒盼著唐子浩蠢一點。

    只要唐子浩不和樊樓合作,那他這個掌櫃的就當定了。

    一月之期馬上就到了,童管事懸著的心也慢慢放下了。.都這麼長時間了,看來,唐子浩是不打算服軟了。.如此甚好,他起鋪子之時,就是咱榮升掌櫃之日啊!

    正站在三樓露台之上想著美事兒的童掌櫃,隱約看見有四個人影兒從馬行街行了過來,立於樊樓高大的彩門之下。

    童管事一激靈,心跳都漏了一拍,心說,奶奶的,你來幹嘛!?

    稍一晃神,童管事的就回過神兒來,心中苦道,看來,這『童掌櫃』的美夢泡湯了。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慌忙回身,要去稟告週四海。只是,情急之下沒注意腳下,被門檻拌了個趔趄,狼狽的衝出了露台。

    「童管事,這是怎了?」幾個姐兒見他慌張而走,不禁好奇,下意識地朝樓下看去。

    「咦?那不是年前那位『舉杯天地醉』的唐公子嗎?」

    其中一個姐兒正是那日猜對了迷,得了賞錢的那位粉頭兒,一眼就認出站在最前的那少年正是唐奕。

    「是那位鄧州唐子浩?」

    「快讓我瞧瞧!」

    一眾姐兒聽了風頭,立刻圍攏過來,嬉笑如鈴,朝著樓下猛看

    「那個就是只吟半句詩的唐子浩?嘖嘖,還挺俊俏的...」

    「俊俏有何用?」有的姐兒看過之後一臉失望。「還以為是個偏偏美男子,原來只是個少年,太嫩了。」

    「嫩的好呀,老娘就喜歡嫩的。」

    「呵呵呵呵,浪蹄子!」

    姐兒們一陣推搡笑鬧,引得樓中的食客也都把目我投了過來。心說,也不知道這群豔娘子又在調戲哪家公子了。

    ...

    且說童管事慌張地跑到週四海那裡稟報,說是唐奕上門了。

    週四海最近幾天本來有些心煩意亂,但聽罷之後,神情一鬆,露出得意的笑容。

    「看來,這個唐子浩還不算太傻,終還是妥協了!」

    童管事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附和著,心裡卻暗叫:「他是不太傻了,.我這升職加薪,卻不知又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倒是要先恭喜大掌櫃,又作成了一筆大生意!」

    童管事知道,這時候想別的都沒用,只要把週四海伺候好了,機會以後還有。

    「小的這就去把他領上來。」

    「嗯,去吧!」週四海一臉得意,大手一揮,算是准了。

    卻不想,話音剛落,就有小廝跑了進來。

    「回稟掌櫃的,樓下來了位公子,自稱是鄧州唐子浩。說是....說是....」

    「說是什麼?別結結巴巴的。」

    童管事一叫厲喝,嚇小得廝一縮頭。

    「說是...在門前恭候....要大掌櫃的..親自相迎....」

    週四海一怔,「要我親自去迎?」

    隨即玩味地笑了,心中更是不屑至極。

    幼稚!

    即已認輸,又何必罷什麼姿態?

    圖增笑爾....

    「這唐子浩好大的架子!」童管事似是找到了宣洩口,跳著腳罵道:「簡直不知所謂,他是個什麼東西,還要大掌櫃親迎?」

    「小的這就下去喝斥於他,讓他自己來給大掌櫃請安!」

    「罷了.....」週四海一擺手,緩緩起身,「小孩子,想爭回一點可憐面子,老夫就給他這個面子又如何?」

    說著,週四海整了整衣襟,一甩大袖行了出去。童管事雖心有不甘,但也只得跟上。

    ...

    姐兒們還在好奇,這唐公子為何只站在彩門之下不進店,就見周大掌櫃大步從樊樓中走出,迎向唐子浩。

    姐兒們不由驚道:「唐公子好大的排場,原來是等著大掌櫃親迎。」

    「大掌櫃?」

    一眾吃客本就注意這邊,姐兒們叫得歡實,『大掌櫃』之名可是真真切切地傳到了眾人耳朵裡。

    樊樓大掌櫃那可不是一般人物,能讓他親迎的『唐公子』得是什麼人物?

    眾食客不由也放下酒杯、竹箸,靠了過來,和姐兒們一起看起了熱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37
第92章 交學費

    有人喜歡唐子浩,也有人對這個出盡風頭的傢伙極為不屑。

    有食客吃味道:「唐子浩有那麼大的名聲,得周掌櫃親迎?」

    而另一位消息靈通的客官則道:「什麼名聲!?只會作半闕詩的狂生,也叫名聲?」

    「最近傳聞,周掌櫃盯上了唐子浩的一門生意,想要納入樊樓手中,估計這是頂不住樊樓之威,來服軟的。」

    「唉...」大夥兒聞言不禁長嘆,「還道是什麼厲害人物,原來只是樊樓碗裡的一塊肉。」

    「如此也好,這唐奕年前年後跳了一個年關,也該讓他知道知道,咱京師的地面可不是好混的。」

    「就是,在鄧州,其師權知一州,他那點小生意自然做得紅火。京師之地可不是鄧州,不是他一個小地方來的毛頭小子就玩得轉的!」

    「哼!此一時,彼一時。范公卸了公職,只餘一點殘名,看他還怎麼跳脫?如今還不是怕了樊樓?」

    一眾姐兒們聽得不禁擰起了秀眉,心說,好好的一個少年得志、自強自立的佳話,放他們嘴裡,怎麼就成了個腌臢段子?

    倒是姐兒們同情心氾濫了。

    此時,抱著看熱鬧心態的可不光這些食客,連樓下的週四海和童管事也同樣看戲一般,看著唐奕底到要怎麼留住那一點可憐的面子。

    「唐公子是聰明人。」週四海見面第一句,就直擊唐奕軟肋。

    唐奕一笑,「聰明人不敢當,大掌櫃繆讚了。」

    週四海暗自發笑,都這個時候了還要強撐笑顏,這唐子浩也算是號人物。

    他身後的童管事則揚著下巴得瑟道:「唐公子怎麼有空來咱們樊樓?莫不是有事相求?」

    他這是明知故問,故意羞辱唐奕,也好幫週四海出了一口『親迎』的惡氣。

    從週四海沉默不語,等著唐奕答話的樣子,就能看出,童管事這一計馬屁又拍正了。

    「小子承蒙大掌櫃的教導,是來交『學費』的呀!」

    週四海點點頭,倒不客氣,「公子還年輕,總有一天會明白,這個學費花得不虧。」

    「唐公子,裡面請!」週四海讓開一步,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是給足了唐奕面子。

    不想,唐奕颯然一笑,「我想大掌櫃是誤會了,小子是來交學費,卻不是交給樊樓。」

    週四海眉心一凝,「你什麼意思?」

    唐奕搖頭上前,貼著週四海的耳邊輕聲道:「我很記仇...」

    「所以呢?」週四海預感有些不對。

    「所以呢...你個老不死的敢擺我一道,那當然得讓你長點記性,別以後大夥兒都以為老子是樣子貨,誰都來捏一把,就不美了。」

    「你敢罵夫老?!」週四海萬沒想到,范仲淹的弟子竟會暴粗。

    「周掌櫃,別激動!」唐奕朗聲高叫,好像剛剛根本就不是他罵的。

    掃了一眼樓上樓下都止步觀瞧的人群...

    「看熱鬧的可不少,大掌櫃可別失了身份。」

    「....」

    「你要幹什麼?」

    週四海幾乎是用盡所有力氣低吼,全身都止不住的顫抖著。

    他還真不知道,唐奕犯起渾來是這般的無恥,罵了人,還讓我別失了身份?

    「不是說了,我來交學費呀!」

    唐奕一邊看傻子一樣白了週四海一眼,一邊慢慢地挽起袖口。

    「交學費?」週四海怒極反笑,「老夫倒看看,你這學費怎麼個交法?」

    唐奕抿然一笑,學著剛剛週四海的作派,讓出一步,「周掌櫃...請!」

    只不過,他讓出來的向方卻不是樊樓,而是邊上的便道。

    「請!!」

    週四海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唐奕一通搶白,倒是讓他鎮靜下來。一個毛頭小子,他還真不信能翻起什麼大浪。

    此時,不論是樊樓上下的小姐、食客,還是街邊路人,無不驚詫不已地看著唐奕和週四海一前一後向攀樓側面行去。

    ....

    姐兒們驚的是,唐子浩竟是來砸場子的。

    砸樊樓的場子?

    幾十年也沒見過了吧?

    而食客們卻嚇出了一身白毛汗,敢罵週四海是老不死的,這唐子浩也是沒誰了。

    至於場中唯一一個高興得差點沒跳起來的....

    可能就是童管事了。

    他現在恨不得抱著唐奕親上幾口,「升職加薪』...嘿嘿...又有戲了!

    唐奕沒走出多遠,就在街邊站定,此地正是樊樓的側門。

    週四海雙手抄前,面無表情地和唐奕並排而立。

    週四海正等著看唐奕到底如何交這個學費,卻不想,唐奕猛地拋出一句讓他差點吐血的話...

    「那兩個酒工.....跑了吧?」

    週四海全身瞬間一僵,隨即釋然道:

    「原來如此!老夫還道那兩個廢物怎麼好端端的就跑了!?」

    唐奕遺憾地扁嘴道:「不然,你以為呢?他們嫌樊樓的飯難吃?就跑了?」

    週四海不失一代巨商的風度,也還光棍,冷聲問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這也是他這幾天心續煩亂的原因,從鄧州挖來的兩個酒工,幹得好好的,突然就失蹤了。

    唐奕搖頭道:「不得不說,在汴京,您還是有點能耐的,我得讓你三分。」

    「.....」

    「但,您可能忘了。.」

    「什麼?」

    「鄧州,那是老子的主場,我能玩死你個老王八蛋!」

    「.....」

    週四海差點沒氣死,心說,范希文怎麼教出這麼個混蛋,滿嘴粗鄙!

    唐奕還真不是吹牛逼。在汴京玩陰的,他玩不過週四海。但是,在鄧州,他還真就不怕。別忘了,那兩個酒工雖然在京城有樊樓庇護,但他們的家人卻都還在鄧州。

    想搞定那兩個酒工太簡單了,只是往鄧州去一封信,曹滿江立刻派了一伍軍漢,換了便裝到兩個酒工家裡去『站崗』了。

    錢!驅使酒工叛出,但同樣,他得有命花才行!

    鄧州的家信一到酒工手裡,二人就嚇傻了。一邊是一家老小的安危,一邊又是週四海決計不肯放人,只得跑路了事。

    其實,唐奕不想用下三爛的手段摻合到這件事裡來。因為這涉及到范仲淹,還涉及到自己本來的初衷。

    但是,週四海很成功的把他激怒了。

    週四海活了半輩子也沒被個娃娃一口一個『老不死』、一口一個『老王八蛋』這樣罵過。

    「唐公子當真是狂人!」

    「呵呵,和您比還差點,那日在回山,周掌櫃可是狂得沒邊兒了。」

    「狂嗎?」

    週四海冷笑道:「老夫怎麼不覺得?倒是唐公子可想好了,怎麼面對樊樓的怒火。」

    唐奕橫了他一眼,「能怎地?你咬我?」

    週四海輕蔑一笑:「唐公子說笑了!不過,等你選好了鋪面,一定要知會老夫一聲,老夫好在對面也起個鋪子,和唐公子搭個伴!」

    唐奕沒聽見似的用下巴一指街對面,「您老覺得對面的鋪面如何?」

    「怎麼,唐公子要租這裡?」

    週四海覺得,自己有這個想法都是可笑至極的事情。唐子浩敢把鋪子開在樊樓眼皮底下?除非他瘋了。

    「知道是誰家的嗎?」唐奕不答自故自地接著問。

    「知道!」

    「嘖嘖!!可我不知道,打聽了一個月也沒打聽出來。.」

    週四海暗哼一聲,你若能打聽出來,才有鬼了。

    「算了!」唐奕一伸手,黑子立馬把剛買來的朱漆桶遞到他手裡。

    「也不打聽了!」

    說完,提著漆桶大步過街,來到那排鋪面的門前,左右看了看,選了一處敞亮的地方....

    毛刷為筆!

    朱漆為墨!

    牆面為紙!

    揮刷急書而出幾個比澡盆還大的漆字!!!

    ....

    週四海本來還不明白他要幹嘛,樓上樓下看熱鬧的人也看不出,這唐子浩為何突然提著個漆桶就過街了。

    但是,當牆上的大字一個個蹦到眾人眼裡之時...

    大夥兒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食客們驚道:「他瘋了!」

    小姐們嘆道:「他好狂!」

    週四海懵逼道:「他找死!」

    而童管事則罵道....

    「我!日!你!姥姥!」

    只見,蕭瑟鋪面的白牆上,一排朱紅大字,離老遠都看得真切!

    酒、坊!求、租!——鄧州唐子浩!!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37
第93章 報復

    酒坊求租!鄧州唐子浩....

    與其說,這算是唐奕在大宋玩了一把『牆頭小廣告「,倒不如說,是把『戰書』立到了白樊樓的眼皮底下。

    寫了一遍還閒不顯眼,唐奕乾脆把那一排鋪面所有的牆白都寫上了赤紅大字。

    然後回身過街,來到臉色鐵青的週四海面前。

    「大掌櫃覺得....這『學費』交的如何?」

    週四海眼中寒光閃動,勉強壓住心中的悶氣。

    「很好!」

    「當真是人不輕狂妄少年,老夫倒有些期待,唐公子如何把酒鋪開在我樊樓眼皮子底下。」

    唐奕一扁嘴,「大掌櫃喜歡就好,那咱們就看看,醉仙是怎麼被嬌白擠死的。」

    週四海氣得說不出話來,覺得自己多呆半刻都得讓這小子氣死,一甩大袖,「老夫等著你!」說完,大步轉身而去。

    童管事惡狠狠地瞪了唐奕一眼,也憤然跟上。他恨不得上去撓死唐奕這個賤人!

    他-媽的,你開在哪兒不好!?非得到樊樓對面來找死?

    你死不死咱管不著,但是,我的分鋪掌櫃的啊...

    唐奕見這二人就這麼走了,偏頭對身邊的張晉文、黑子道:「這老王八蛋真沒禮貌,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只不過....

    只不過,唐奕有意沒壓低聲調,別說是週四海,就是在三四樓的人也都聽得見,唐子浩又罵人了。

    「喂!」週四海都快進樊樓了,卻聽身後的唐奕高聲叫道:

    「今天這梁子就算結下了,醉仙對嬌白,誰先認慫,誰就不是娘養的!!」

    週四海一個趔趄,若不是童管事扶著,肯定就栽地上了。

    唐奕滿意地環視四周,「效果不錯!收工!」

    說完,領著黑子、君欣卓,還有張晉文大步而去。

    張晉文縮著腦袋,忐忑地暗道:這回可算是真的撕破臉皮了。

    ...

    週四海回到樊樓之中,一屁股坐在交椅上,胸口起浮難平,半天也沒緩過來。

    童管事拉著一張苦瓜臉在旁侍奉,等週四海把氣喘勻了,才敢說話。

    「唐子浩這算是下了戰書!大掌櫃您看,此事當如何應對?」

    週四海面沉如水,「倒是疏忽了,讓這小子佔了個便宜!」

    唐奕的污言穢語確實氣人,但也不至於讓週四海這般失態。

    其實,直到唐奕在樊樓對面寫下『求租』那幾個大字,他才猛然意識到...

    自己犯了大錯!

    那邊週四海還在自責,怎會如此大意。

    這邊的童管事卻道:「話說,那片鋪面到底是哪家的產業,咱們能不能從源頭就把唐子浩的念想掐死!」

    週四海搖頭道:「這個就不用去想了,這一點咱們左右不了,全看人家自己的意願。況且,唐子浩把鋪子開在這兒,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童管事扁著嘴心中暗道:開在街對面,您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可對我來說,卻是萬幸中的不幸。

    「那下一步當如此處置?」

    週四海冷哼一聲,「不管將來怎樣,這口氣我樊樓怎能嚥得下?最起碼也要找回今天的場子!」

    說完,週四海騰然起身而去。

    這回童管事可沒跟著,因為他知道,大掌櫃這是去見家主了.,他是沒資格跟去的。

    ....

    唐奕這次玩的不小,都不用刻意傳播,東華門大街與馬行街路口那一排的血紅大字,你就是想裝看不見都不行。每一個路過此地的城中居民,一看到這字,就不由會想...

    鄧州唐子浩這回不玩半闕詩了?

    而是和白樊樓碰上了?

    而且,比的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樊樓最為自傲的——酒!

    ...

    這一次唐奕算是爽了,把前面兩次的場子一下都找了回來。

    但是.,影響卻是極壞....

    此事在汴京城中鬧得沸沸揚揚,無一人不知,無一人不曉,沒幾天,唐奕就被台諫的言官盯上了。

    言官上表:言范仲淹門生唐子浩,當街辱沒斯文,不但與商爭利,而且污言穢語極為不堪。影響甚惡,請官家治其妄行之罪。

    對此,不但官家不以為意,就連一些朝臣都覺得言官有點小題大作了。人家范希文都已經卸職了,還要治罪?有點過份了。

    但是,大宋的言官都有一個瘋病....

    你越不當回事,我就越說!

    你越不搭理我,我就越來勁!

    開始,只是兩三個言官連名上了一道摺子;後來,竟發展到每天中書省不收個三五張參唐子浩的本子,都覺得缺了點什麼。

    此事雖然沒把唐奕怎麼著,但唐子浩的惡名算是坐實了。一度傳為「京中第一紈袴」的,什麼曹府的曹覺,什麼潘家四公子潘越,這些京城大少,全都靠邊站。

    唐介做為大宋的重炮,雖在此事上手下留情,卻在一次歡宴之時,喜稱其是:狂生半闕郎,鄧州酒天王。

    來了一個神補刀!

    而這一波節奏還沒完,下一波更猛的又來了。

    有朝臣上表,直言鄧州唐子浩,之所以累財頗豐,是鑽了果酒非官権管制的空子,使其能暢行大宋,逃脫地方限制和酒稅。酌請戶部三司盡快把果酒釀造收歸官権,以豐稅收。

    這一下,可把唐奕嚇壞了。萬萬沒想到,樊樓有這麼大的能量,攪幾句舌頭也就算了,竟然想在根兒上把醉仙栓死。

    唐奕不怕交稅...更不怕什麼名聲不名聲。

    他怕的是『官権管制』這四個字!

    大宋酒業官権制最厲害的地方就在這四個字,這有點類似於後世的地方保護,而且比後世更加嚴苛。

    一但收歸官管,那果酒再想出鄧州,光條條框框的官方制約,就足以讓他百萬大坊的美夢成為泡影。

    但是幸好....

    這道摺子算是雷聲大,雨點小。上本的時候鬧得沸沸揚揚,但是呈上去之後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了,官家連議都沒議,就直接留中了。

    這讓一眾朝臣.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官家這是有意回護?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37
第94章 鄧州新氣象

    此時,趙禎案頭參奏唐子浩,和要求把果酒收歸官権的本子已經碼成一捋了.

    翻開一道摺子,趙禎不由苦笑著把摺子丟到一邊。

    嘴上念叨著,「又是唐子浩!滿朝的言官,就沒點別的事兒了!?」

    李秉臣在一旁輕言附和,「好事兒啊!正說明朝中太平,言官們沒別的可參,就只能抓著唐子浩不放咯。」

    趙禎被他逗樂了,笑罵道:「你這老嘴,頂得上三萬精兵!」

    李秉臣掩嘴輕笑,知道官家這是在誇他。

    「不過話說回來,唐子浩這回確實有些冒失了。」

    趙禎橫了他一眼,「你啊!也就拍拍馬屁再行。朕卻覺得,唐奕這回是有意為之。」

    「哦?」李秉臣故作驚疑。「那老奴可是沒陛下看得通透了。」

    趙禎心情甚好,轉臉給這老內侍講起了這其中的門道來。

    「唐子浩的醉仙釀想進京,就繞不開樊樓嬌白,早晚都會為了爭奪市場對上。」

    李秉臣聞言更是不解,「范公明知陛下對鄧州嚴河坊極為看重,絕不可能讓樊樓染指,只要放出話去不就解決了?也不會有後面的衝突。」

    趙禎一嘆,「這就是范卿可貴之處!范卿很清楚,只要提早把此事呈上來,朕必會為他們解圍,但卻遲遲不報,只憑唐奕一人左右支應。」

    李秉臣一顫...「老奴懂了,范公是怕因為此事讓朝臣覺得和您走的太近,給陛下添麻煩!」

    「正是...」趙禎心有慚愧。身為大宋的皇帝,卻連臣子的一個酒坊都保不了,還要畏首畏尾。

    李秉臣眼前官家又要傷懷,連忙轉了話頭。

    「老奴還是不明白,這唐子浩為何是有意為之?」

    趙禎被他生拉了回來,抿然笑道:「這就是所謂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

    光腳不怕穿鞋的。

    趙禎說的沒錯,這就是唐奕非要去樊樓鬧這一出的本意。

    說句實話,樊樓家大業大,嬌白酒享譽京師多年,若是正常比拚,唐奕的勝算不大。就算沒有週四海的狙擊,也得熬上幾年才能逐漸打響名號。

    但是,唐奕這麼一鬧....

    全京城都知道,鄧州來了一個酒坊,要和樊樓嬌白酒爭上一爭。這種無形的關注度,在宣傳手段匱乏的古代是花多少錢也買不來的!

    而且,只要唐奕『求租』的那幾個大字還在那立著,這事兒就會一直被關注下去。等唐奕的醉仙真的開始在汴京銷售之時,那麼這些關注度,就會轉化為實實在在的銷量。

    可以說,唐奕是厚著臉皮,硬藉著嬌白和樊樓的名聲強行上位。只要醉仙的品質過硬,想短期打開市場卻是簡單了不少。

    李秉臣聽罷,滿臉的驚奇,「這麼說來,這唐子浩還真是個奇才,這麼刁鑽的想法,恐怕也只有陛下才能看得通透。」

    趙禎抿然一笑,臉上浮出期待的神情,不禁拿起案頭另一道摺子。

    「朕也十分期待,這唐子浩把事情鬧大了,到底要如何收場,下一步要怎麼走。」

    李秉臣下意識的掃了一眼趙禎手裡的奏摺,那道摺子並非新近呈上來的,半個月前趙禎就看過了。只不過,趙禎沒捨得收下去,而是隔三差五就拿出來瞅上幾眼,每次看完都心懷大順,簡直成了趙禎的舒心良藥!

    「陛下既然這般看好唐子浩,那是不是要幫把手了?」

    趙禎看著摺子,也覺得若是由著唐子浩被潘家的人打壓,恐怕以唐大郎那點底蘊不是其對手。

    只憑唐大郎現在對鄧州一地的影響,趙禎就不能讓他這麼被樊樓壓下去。

    這道摺子是年前他聽了范仲淹對鄧州嚴河坊的展望,心中未免有些不太敢信.....

    一間酒坊就能給鄧州增稅三十萬?

    所以,范仲淹下去之後,趙禎就給剛到鄧州的魏介去了一道旨意,讓他詳細上報嚴河坊,還有其連帶產業。

    魏介剛剛上任,還不得好好表現?哪敢怠慢,把嚴河坊裡裡外外,連著鄧州商情、民生詳細地寫了一封長奏,呈了上來。

    趙禎看過之後,驚喜不以。不但范仲淹預想的遠景一點沒錯,而且,從魏介報上來的摺子中還能看出,整個鄧州竟被這個還沒成形的酒坊徹底搞活了!

    今天開春,鄧州有近兩千戶佃農得了嚴河坊的低息借貸,開山種樹。

    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增加。魏介預計,明年鄧州富戶地主就可能要面臨無佃農可僱傭的局面。

    一些富戶眼見佃戶越來越少,只得降低地租,或是乾脆分包給有產的農戶來種。如此一來,鄧州今春的地價比往年低了三成還多。

    地價低了,但糧價卻上去了。有恐土地無人耕種糧食減產,糧食價格居高不下,富戶們更不敢讓土地閒置,包不出去的土地只能僱傭外地流民.....

    這下可把魏介牛-逼大了..

    一上任,立馬給周邊府縣去了公文,劈頭就問,你們那有流民沒有?都發到我這來有多少要多少!

    魏介能不牛氣嗎?他就差沒燒柱香把范仲淹供起來了,每回接他的班都是個好差使,這回更是留了個大禮給他,這可是實打實的政績啊!

    前年均州水患,流躥到鄧州的流民,過了災期都讓范仲淹送回了均州。不是他無情,是實在養不起。

    流民,不論在哪個朝代,都是讓執政者最頭疼的問題.。少了為禍一方,多了為禍一國。安置不好,就要出大亂子!

    可現在好了,流民一下子在鄧州成了搶手貨,而且,最近城中碼頭也開始高傭資搶佔流民資源。

    因為近期糧商、酒商、果商扎堆的往來鄧州,碼頭貨運量越來越大,原來的人力資源已經負擔不了了,城里根本雇不到人了。

    趙禎看過摺子,唏噓不已。

    誰能想到,一個新興產業的崛起,讓一個平平常常的州府,轉眼間成了生民大州。從佃農、糧農、到工商戶的收入水平都提高了一大截,而且鄧州一下子變的好像很缺人,.魏介上任三個月,安置了五千的流民,把周邊各州頭疼不已的流民全給搜刮到了鄧州!

    一部分分到了富戶手中種地,一部分則開山種樹,五千之眾連個水花都沒起就分光了....

    而且摺子裡提到,這還遠遠不夠,預計嚴河坊兩萬到三萬畝的果林成型,再加上全州富戶近萬畝土地,三年內,鄧州還需要新增人力兩萬人左右。

    魏介甚至管趙禎要人,豪言有災民儘管送來!

    .....

    「宣曹佾來一趟宮裡。」

    趙禎終於還是做出了決定...

    「此事,也只能由他出面才妥帖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37
第95章 回山見聞

    曹佾在朝中的身份十分特殊。

    因為姐姐是當今皇后的關係,曹家為了避嫌,曹佾自請卸去了軍中要職,安心當起了富家翁。

    但是,再怎麼說,他也是開國大將曹彬之孫,與將門有著脫不開的關係。所以,更多的時候,曹佾在朝中扮演的是一個溝通上下的角色。

    說白了,就是和事佬。

    曹佾心裡也明白得很,只要姐姐這個皇后坐的穩,皇帝對曹家沒有芥蒂,那曹家的大船就能開得遠!

    這一次,趙禎把解決唐奕和樊樓之間嫌隙的任務交給他,他自然不能怠慢。親自去回山尋了一趟唐子浩,只不過,曹國舅還真不願意見到這小子,因為....

    他就沒見過這樣兒的...

    ...

    回山這才從曹府手裡過給范希文三個多月,但這次前來,不但曹佾,連隨行的曹福竟,也有點不認識了的感覺。

    東岸的草坡被徹底的開墾出來,一直連到東山坡都是翻整好的壟溝,回山村的佃農們正在田間勞作。

    曹福三個多月前才來過一次,不禁好奇,「這唐子浩還真能折騰,東坡的沙土地能打出多少糧食?」

    曹佾頗為理解地笑道:「也不是誰都像咱們這般不在乎。范公辦學不易,開銷甚大,多開一塊地,就能多打點糧食,多養活兩個寒門子弟總是好的。」

    說著就囑咐曹福,「回去之後,支點銀錢送過來,算是一番心意吧!」

    下了船,一路向望河坡行去,只見村裡家家院內都在挖坑,曹佾更是摸不著頭腦。春耕時節本就忙碌,怎麼還有閒心挖坑?

    而且,這大坑是干什麼用的?

    在村頭正碰上王裡正,老王頭一見是前家主,急忙放下手中的布袋子,上前行禮。

    曹佾正好問老頭兒,為什麼家家都在挖坑。

    王裡正憨憨一笑,「不瞞國舅爺,咱也不知道那坑是咋個使法,不過,唐少爺說是積肥的.。」

    積肥....

    曹佾更是迷糊,積肥的糞池子?那也.....用不著這麼大吧?

    而曹福卻把注意力放到王裡正身邊那個布袋子上,原本他還以為是糧種,可扒開看了一眼,發現黑呼呼的根本不是什麼糧食。

    「這是個啥東西?」

    「月季花籽兒,今夏咱回山這三百多畝旱田,加上東岸的沙田,都種這東西。」

    曹福眉頭一擰,「種花?這麼大一片地都種野月季?賣給誰去?」

    王裡正臉子一苦,「誰說不是呢?這紅紅綠綠的,也不能當飯吃。但唐少爺說讓種,當是沒錯,咱老漢信他!」

    曹佾和曹福對視一眼,心說,這唐子浩可以啊,這才幾個月,就讓回山村的村民都服帖聽命,讓開田就開田,讓挖坑就挖坑,連關乎性命的田產大事都聽他的了...

    曹佾卻是不知,現在,別說唐奕讓他們種月季,就算讓這些佃農把地裡都蓋上房子,王裡正都不帶說個不字的。

    為啥呢?無它。

    人心換人心,換出來的。

    年前開河東那片地,趕工一個月,本來王裡正覺得,新東家沒漲租子,他們幫東家開片地算不得啥。

    這年頭,主家給佃戶派差使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可是沒想到,年前幹了一個月,全村雖累得不輕,但是東家也夠仁義,每天管飯。這可把回山的村民們樂壞了,這可相當於省了一個月的糧啊。

    但是,王裡正更沒想到的是,年根兒上,唐奕又給出力開荒的村民每人發了一貫錢的工錢。

    起初,王裡正不敢要,供飯就是大恩了,哪能再要錢?

    可是,人家張管家說了,以後回山就沒有白幹活兒這一說,只要出力就有工錢,這是唐少爺立下的規矩!

    所以,現在唐少爺說挖坑積肥,那就挖坑,說種花,就種花。農民就是這麼樸實,他們相信這個好東家不會坑了他們.。

    王裡正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曹佾越聽越是吃味。心說,這老頭兒可真是...

    哪有在老東家面前狂誇新東家的?這是嫌我之前對你們不夠好?

    而王裡正還不知道,國舅爺讓他說鬱悶了,一邊帶著二人上山,一邊數著這個年過得怎麼好,殺了幾頭豬,添了什麼新家什。

    曹佾是強忍著上的望河坡。

    上到坡上,曹佾就顧上不聽老頭絮叨了,因為整個山坡是大變了樣兒。

    原來的圍牆都讓唐奕給拆了,現在新書院根本就沒準備建牆,而是依著山勢,錯落有致地把一座座在建的房舍點綴開來。整片建築群還沒有成型,但從開出的水塘,堆出的假山,建起的廊道來看,隱隱透著一股子清秀之色。

    曹佾不由嘆道:「這是請了哪位大師部的局?頗有意境啊!」

    王裡正得瑟地答道:「啥子大師能有咱唐少爺的本事?這是少爺親自督建的,一磚一石都出自少爺的手筆!」

    曹佾瞬間沒了興致,怎麼又是這個唐子浩!

    曹福則踱進一座起了一半兒的樓舍看了一眼,就不禁好奇的問道:「這地上是干嘛?」

    只見屋子裡不是平的,而是用青磚焦泥盤成的不足尺寬的地溝。溝深也不足尺,蜿蜒盤旋盤滿了整個屋子。

    「這是火道,上面鋪上青磚那才是地面兒。唐少爺說,冬天從屋外的地灶起火,煙火走地下,整個屋子就暖和了。」

    曹佾眼前一亮,心說,這招不錯,屋裡不用再起火盆,少了煙燻火燎,既乾淨,又實用。

    小聲對曹福道:「一會兒領走兩個瓦匠,回去把咱們宅子裡也改改...」

    曹福會心點頭,算是記下了。

    ...

    曹佾發現這片園子設計的著實不錯,絕非一般的園子可比。不說別的,唐子浩在建園子上,確實有兩下子。

    呵呵。

    能差嗎?

    唐奕可是按照中華四大園林之一的蘇州留園來建的,宋朝人哪見過這麼高大尚的園子?要不是唐奕從小就在留園邊上長大,宋人還沒那眼福一品明清園林之精髓。

    又在工地裡轉了半天,卻沒找到唐奕。問過傭工才知道,唐奕此時正在最邊兒上的一處房後。

    曹佾尋了過去,就見唐應在房後正挽著袖子,一身的泥污,和傭工們一起架管子。那管子軟趴趴的,似是用用上好的牛皮縫製而成。

    此時,唐奕正讓傭工把皮管鑲到木槽裡,而管的一頭直通地上,隱約能看出地上有一個大鐵蓋子,四圈用焦泥封死了,至於裡面是什麼東西,就不得而知了。

    而另一頭則連到屋子裡....

    見唐奕正忙,根本沒注意到他來了。曹佾只得出聲道:

    「大郎,這是在做甚?」

    「呦!哪陣風把『仙長』吹到這兒來了?」

    曹佾聞言,臉色一黑.....

    這就是他不願意見這小子的原因!

    這混小子著實是沒大沒小,之前去范府要過幾回酒,和唐大郎聊過幾句,誰知這小子劈頭就問他修不修道?

    曹佾直言不修道,但是卻對道學的幾本著作有所研究。

    然後,這小子也不知道是抽什麼瘋,就得寸進尺的叫上了『仙長』.....

    「你弄這皮管子做甚?」

    唐奕一樂,「仙長來的正好,小子有好東西給你看!」

    說著,就拉起曹佾往屋裡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38
第96章 兩百貫貴不貴

    曹佾被唐奕拉到屋內,這間房舍已經基本建完。他發現,屋裡也有一根牛皮管子接到房頂的,從房頂分成幾股細管,垂了下來。其中一股的下面正站著個中年漢子,手裡擺弄著一件琉璃器具。

    曹福見了那人不禁一愣...

    「董權?你怎麼在這兒?」

    那人一回頭,見是曹福,急忙上前,「老主事也來了?」

    曹佾和唐奕都是一愣。

    「怎地....認識?」

    曹福無奈一笑,指著董權道:「這是咱曹家金玉店裡的老匠人了,怎會不認識?倒是大郎,這是要給書院鑲金掛玉不成,怎麼把金匠叫到這兒來了?」

    唐奕一樂,「原來是自己人,哈哈,那卻是正好。」

    他沒說為什麼把金匠叫到這兒來,而是對董權道:「都裝上了嗎?」

    「裝上了,下面就要唐公子自己來了。」

    「我來吧。」說著,唐奕讓人把董權手裡的琉璃器具挑到房頂固定好,接上牛皮管子。

    曹佾細看那琉璃器具有點像倒掛的燈籠花,尺許方圓的一個銅盤倒扣著半個琉璃製成的圓球,球裡面能看出是一截瓷柱接著銅管,通到銅盤上面,和牛皮管子連在一起。

    等傭工整好,唐奕就爬上架子,手托著琉璃球一擰,就把罩子卸了下來,原來那琉璃罩子和銅盤有活扣,一擰就能卸下來。

    把罩子交給下人,又接過一張紗網,舉到銅盤下,擺弄起來。

    那紗網不只唐奕手裡的一個,有很多,就在邊上放著。

    曹佾拿起一個細看起來,就是粗棉紗織成的網子,不算大,卻是一個桶子形連在一起的。除了上下有開口,唯一有點不同的是,紗網上似是附著著一層灰渣子,一摸一手。

    唐奕把紗網的一頭系在瓷頭上,另一頭束緊。

    「好了!把管子接上。」

    那邊有下人把外面通到屋裡的管子一頭兒的軟木塞拔掉,快速地接到屋裡的管子上。

    只見唐奕接過傭工手裡的火蠟,直接把剛套上去的紗網點著了...

    呯的一聲輕響,沒想到火苗子還不小,差點把唐奕頭髮給燎著了。

    唐奕也嚇了一跳,急忙調動銅罩上面的一個活門兒,心中暗道:「咱還怕壓力不夠,沒想到這麼足!」

    曹佾不明所以正在納悶,這是燈?但也不亮啊,那淡籃色的小火苗能照什麼亮兒?

    卻不起,奇怪的事情緊接著就來了.....

    那紗網被火氣吹的徹底張成一個球,但隨著棉紗燒盡,又縮成了一個『灰珠』,然後...

    然後淡藍的火苗竟變得熾白,奇亮無比,讓人不能直視!

    唐奕心中一喜,這就算成了。

    把琉璃罩子又扣回去,歡快地跳下架子。

    「仙長,看咱這燈怎麼樣?」

    曹佾目瞪口呆地看著頭上的琉璃燈,心說,咋能這麼亮?即使是白天都能這般刺眼,那晚上,還不得把屋子照得跟白天似的?

    「端是神奇!」

    唐奕得了誇獎自然高興,讓人又把兩個琉璃燈裝到房頂。

    曹佾盯著琉璃燈不放,「這東西不錯,回頭讓人給我府上也都裝上。」

    「兩百貫一盞,先錢後貨!」

    「兩百貫!?」曹福直跳腳。心說,你怎麼不去搶!

    「閒貴?」唐奕撇嘴,「兩百貫都是友情價!你知道為了這破玩意,我費了多大的勁嗎!?」

    為了這破燈,唐奕確實是費了爹勁了....從來京城的船上就開始琢磨,直到今天才算完成。

    這燈放在後世,只要住過農村,用過沼氣池的都知道,這叫沼氣燈。原理很簡單,做工也不是太複雜。但是,放在大宋,那特麼簡直就是重大技術難題,都能得個大宋科技進步獎啥的。

    首先是沼池的氣密性和壓力的問題,唐奕找了瓦匠、鐵匠和漆匠,專門砌出了一個又防水又不漏氣的池子,採用在沼氣池外面架水箱,給池子注水的方式增加壓力。

    然後就是更難的,也是卡了唐奕最長時間的難題——導氣管。

    這放在後世都不算事兒,膠皮管子、塑料管子全大街都是,但在北宋就費了牛勁了。唐奕找了木匠、漆匠、皮匠、裁縫,終於找出一個種隔氣材料——牛腸的內膜。

    用魚膠粘成類似避孕套一樣的薄管,在外面套了一層軟牛皮防止破損,再封上一層樹漆,終於做出了現在用的牛皮管子。

    之後就是沼氣燈的燈身打造,琉璃罩是請大食來的商人訂做的。瓷泥噴頭是唐奕窩在回山瓷窯整整五天,手把手教窯工燒出來的;而銅管、活門、進氣閥這些精密一點的零件,是找汴京最好的金匠,用小丁錘一點一點手工打出來的。就連那一張小小的紗網,都是找織工特意織造的。

    細算下來,這一盞燈,用了瓦匠、鐵匠、木匠、漆匠、皮匠、裁縫、金匠、瓷匠!

    大宋朝的手藝人幾乎用了個遍!

    ......

    曹佾可沒曹福那麼在意貴不貴,咱曹國舅不差錢兒!

    看著頭上的琉璃燈,曹佾琢磨著,這燈還是太簡陋,要是把銅罩換成金的,再鑲上玉石,琉璃罩子也沒啥特別,要是描上彩就更好了....

    這燈沒煙氣,還奇亮無比,簡直就是為他這樣愛享受的人設計的,除了每天點燈換油麻煩點...

    等等!!

    曹佾猛然覺得不對,換什麼油,根本就不是燒油的燈....

    那這燈燒的是啥???

    「大郎....外面那池子裡裝的是何寶貝?這燈燒的又是何物?」

    「寶貝?」唐奕笑了。

    「跟我來,我帶你去看寶貝!」

    說完就引著曹佾來到另一處房舍的後面,那裡又建了一個池子還沒『添料』。

    之前不知道沼氣池能不能行,唐奕只拿一個池子來做試驗。現在那盞燈已經亮了,別的池子也就可以添料了。

    曹佾走近一看,差點沒熏個跟頭!只見那池中都是人畜的屎尿、殘羹剩飯之類的噁心東西,簡直就是臭氣熏天。

    「這...這...這也太臭了!」

    唐奕嘿嘿一笑,「嫌臭啊,剛剛不還誇咱的燈好嗎?」

    曹佾驚道:「那琉璃燈燒的就是這東西?」

    「也不算,正確的說,沼氣燈點的是這些東西發出來的『臭氣』。」

    「臭氣?臭氣也能點燈?」

    「沒錯!這些廢料加水,在密封和一定的溫度下,會生出類似沼澤瘴氣的東西,所以叫沼氣。而屋裡的燈燒的就是這個。」

    曹福插話道:「大郎這一池子用的糞料可不少。」

    言外之意是,上哪弄那麼多糞去?田間用肥都不夠。

    唐奕一擺手,「不怕,等過上幾天,萬物復甦,什麼豬草,稻草,葦桿,麥桿都可以代替糞便。而且出氣量比糞便一點不差,積肥量更大!」

    「積肥!?」曹福眼前一亮,他以為這玩意是耗肥,原來能積肥。

    「對,積肥!這池子除了點燈,也可以用來燒火,而且還可以積肥。等這一池子反應完,剩下的就是上好的肥料。」

    「那這一池可用多久?」

    「大概三個月吧.!考慮到工藝簡陋,肯定有所流失,但是只用來點燈的話,三個月應該沒問題。」

    曹福聞言心中一喜,給曹佾遞了一個眼神。

    曹佾會心一笑,轉臉對唐奕道:「大郎....咱們來做筆生意吧.......」

    ....

    唐奕聞言也笑了...

    揶揄道:「兩百貫不貴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38
第97章 樊樓背後的主人

    兩百貫,乍聽之下當真是不便宜。

    但是,花上兩百貫,之後可保三個月之久的耗費,且再投入的成本幾乎為零,那這兩百貫應該說算是便宜的了,絕對是一門可以做的生意。

    不說別人,單是京中那些豪門大戶,每月光點蠟的耗費就是一筆不小的銀錢,讓他們花上幾百貫,換上這既沒煙氣,又比蠟燭亮堂數倍的沼氣燈,絕對搶著換!

    唐奕對曹佾想合夥兒來做這生意的提議,也不無不可。

    一是,沼氣池的技術十分複雜,涉及到的匠人太多,他初來乍到,掌控起來不太容易。

    二是,他最近.....名聲不太好....還是少出去得瑟為妙。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唐奕缺錢!

    他從鄧州帶入京城七千貫,再加上范仲淹募集來的一萬貫,幾乎都鋪到了書院的建設上。鄧州那邊又因放貸果農,今年能支援京城這邊的數目也不大。所以,別看唐奕現在和樊樓叫的挺歡,其實就是個花架子...急需開闢新生意來補貼。

    「全套器具成本是多少?」既然定下來要合作,曹佾自然得問問這裡面有多大的利。

    「這一套都下來,得一百貫的耗費吧。」

    「一百貫!」

    曹福眼中金光閃閃,這一套賣給京裡的大戶三百貫都沒問題,他卻是忘了,剛剛唐奕要兩百貫,他還閒貴呢....

    「主要是牛皮管子和燈頭上的那個銅件花費比較大。」

    曹福一怔,在他看來,這一套裡面,也就那個琉璃罩子算是值錢玩意,那皮管比琉璃罩子還值錢?

    唐奕把那皮管的作工一說,曹福不禁乍舌,這麼說來,還真不便宜。

    「不過,這兩樣東西主要就是耗在工時上,要是有專門的匠人分工合作,倒是能把成本再降下來。」

    光那一個引射管和活門兒,就耗了董權七天的時間。

    這裡唐奕不得不讚嘆大宋的手藝人當真是了得,上面的螺紋都是董權一點一點用刻刀雕出來的。而且,和泥頭兒裝在一起居然嚴絲合縫,和後世車床車出來的構件一樣精密。

    「有啊!」曹福叫道:「皮具鋪子、金銀店,咱曹府都有!」

    「如此甚好!這樣一來,如果匠人做熟了,成本還能降下來不少。」

    ....

    曹佾看唐奕不禁暗嘆...

    年後,他曾去范府拜會,與范仲淹、尹洙聊過一次。當時尹洙曾說起唐大郎的一套為商之道,當時曹佾還不覺得什麼,可是現在看來...當真如此!

    當時,尹洙言唐奕曾說,世上最賺錢的生意是壟斷。

    曹佾還覺得這小子有點大言不慚,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壟斷的生意給你做?果酒澄清,去苦味的法門,算是一門壟斷生意,但是,早晚也得讓人學了去。到那時你還怎麼壟斷?

    可是,現在來看,果酒還沒丟,唐大郎手裡卻有了另一門壟斷的生意。而且,在曹佾不知道果酒有多大利潤的情況下,他認為,這沼氣燈比果酒還賺錢。

    沼氣燈這門生意,在曹佾看來,絕對是門大生意,光汴京就能讓他們大賺一筆。

    試想一下,汴京號稱治民百萬,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官宦貴族、豪門大戶裝了沼氣燈,那這得是多大的一筆財富?

    一套燈就賺兩百多貫,一百套是多少錢?一千套是多少錢?這可是幾十萬貫的利潤啊!

    ....

    又和唐奕敲定了一些細節,曹佾算是心滿意足下地瞭望河坡.。

    「今天這趟來的不虧啊!」

    下山路上,曹福一臉憧憬...

    「咱們送了范公一個回山,卻因此交好了唐子浩。只這一門生意,五個回山都掙回來了!」

    曹佾也覺這回山送得太值了,原本只是為了博一個名聲,外加向官家賣個好兒,沒想到,反倒掙回來好幾個.。

    曹佾一聲讚歎,「若不是官家讓咱來當合事佬,還遇不上這好生意.。」

    說完,就全身一僵....

    官家讓咱來的...

    來當合事佬兒的...

    壞了!

    官家讓咱來,好像是有正事要辦的...

    ...

    曹佾調頭就往山上走,這怎麼把正事都給忘了。

    「都怪你!談什麼生意?生意什麼時候談不成?害得某差點誤了官家大事!」曹佾開始埋怨曹福。

    而曹福也是一臉懵逼...

    這事兒怪不著我吧?

    ...

    曹國舅去而復返,唐奕還有點沒鬧明白,這位『仙長』...要幹嘛?

    「光顧著看這沼氣燈,把正事都給忘了。」

    「正事?」

    唐奕一想也對哈,光顧著裝燈,倒也忘了問,曹大仙沒事兒跑回山來幹嘛?

    「有人讓我來做個說客,化解一下大郎與樊樓之間的矛盾。」曹佾倒也光棍,直接交了底。

    唐奕眉頭一皺,「那人很顯貴吧.?」

    「貴不可言!但不便露面,大郎可以不用問了。」

    「是樊樓背後的主家?」

    「不是!」

    哦...唐奕點點頭,「那就是當今官家唄,有啥不能說的。」

    「你.....」

    曹佾眼珠子差點沒突出來。

    「你怎麼知道?」

    唐奕攤手道:「這有什麼難猜的,不是樊樓背後之人,又能請得動國舅爺,還關心我這小酒坊的,除了官家,就沒別人了。」

    「....」曹佾無語了。

    「官家是何意思?不忍心看樊樓被我打下神壇?」

    噗!!曹佾直接就噴了!

    都說這小子狂,但也沒這麼個狂法吧?

    「官家是怕你那小酒坊扛不住,讓樊樓給打趴下了,壞了鄧州一方百姓的生計!」

    「哦....」唐奕瞭然點頭。

    「那你回去告訴官家,謝謝他老人家關心,小子很感激。另外,也轉告他老人家,讓他放心,一個樊樓還攔不住我。」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還老人家?官家也能這麼叫?而且,官家今天還不滿四十,正當年好吧?

    但是,這時候曹佾也沒心思和他糾結這些無用之功。

    唉...悠然一嘆,他覺得有必要和唐大郎好好說道一番這樊樓的底韻...

    「大郎可知道樊樓背後是誰在掌控?」

    「以前不知道,但是現在卻是猜得差不多了。」

    「哦?」

    「樊樓是姓潘,還是姓柳?」

    曹佾眼中精光一閃,如果唐奕猜到官家讓他來的,需要一點智慧。

    但如果能猜到樊樓背後的主人,那就不光是智慧那麼簡單了,需要的是眼光。

    唐奕繼續道:「能讓樊樓無所顧忌的,在官民兩道打壓我的貴族大戶,不外乎京中那幾個大家——『曹、柳、潘、王、柴、石、楊』。」

    「而官家不讓別人來,偏讓國舅爺當這個合事佬,說明國舅爺在樊樓那邊說話也有份量,應當是將門中的一家,所以不可能是柴家。」

    曹佾暗自點頭,唐奕說的沒錯。

    「那你又如何肯定是潘柳兩家中的一個呢?」

    「楊家一門忠烈,盡死沙場,現在除了一個楊懷玉在軍中有任,再無往日風光,已經算是末落了。而王家、石家現在皆掌軍中要職,不惹事都得夾著尾巴做人,哪還敢明目張膽地聯合朝臣又是參我的本,又是張羅著收果酒官権?」

    「所以,就只剩下曹家、潘家、和柳家嘍。」

    說到這裡,唐奕抿嘴一笑,「樊樓總不會是國舅爺的產業吧.?」

    曹佾哈哈大笑,「端是人精!不錯,樊樓正是潘家的產業!」

    「潘家?」唐奕樂了。

    「那正好,咱也替天行道一把,幫楊老爺的在天之靈出一口惡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38
第98章 奇葩將門

    潘家,正是開國大將潘美的那潘家。

    後人對潘美的印象大多來源於演義小說《楊家將演義》中的那個潘仁美。

    不得不說,演義小說有失公允。這是國人的通病,在塑造一位英雄的同時,必需捏造出一個『奸佞』來襯托英雄的高大,就好像《三國演義》中的劉備和曹操。

    很不幸,潘美就這麼中招了

    真實歷史中的潘美位列「昭勳閣二十四功臣」,在南北兩宋之中,僅有五位武將入閣,可想而知,其名之威。

    但是,演義小說的威力也是巨大的,好好一個開國功臣、大宋第一戰將,就這麼被打成了****之後千年,不得翻身。

    即使唐奕後來從一些正史之中知道這位潘美挺冤,楊業之死主要責任在爭功心切的王侁。但是,從小看楊家將長大的唐奕,卻對這位潘將軍怎麼也愛不起來,潛意識裡,還當他是個壞人..

    所以,一聽樊樓背後的主家是潘家,唐奕更覺無所顧忌。

    他-娘的!

    曹佾見唐奕知道是潘家,還這般無所顧忌,不由發笑。

    「大郎還當真是出生牛犢不怕虎,但是在汴京,像潘家這樣的巨富之家,大郎還是不惹為妙。」

    「我知道。」唐奕無所謂地道。

    這裡面的道道兒,龐玉、宋楷早就給他科譜過。唐奕當時聽了,只覺得有趣。

    因為北宋真的是個奇葩的朝代。

    京中這些官二代,依仗的當然是自己家裡的老子。可在汴京最牛氣的,卻不是宋楷、賈思文這些當朝宰執的子弟,更不是趙家的龍子龍孫....

    老子的官越大,兒子越要夾著尾巴做人,不然就得像宋庠一樣,被宋楷坑得半死不活。

    要說趙家對自家子孫的管制,更是嚴苛到令人髮指,幾乎到了變態的地步。不但皇族為避嫌不能在朝中擔任要職,而且,皇室子孫稍有不端,都不用等開封府、大理寺這些司法部門處理,宗正寺就先請你去喝茶了。

    老趙家從皇帝到王爺,再到下面的龍子龍孫,就好像被圈養在開封城裡的寵物,既過得舒服,又全無自由可言。

    而在汴京城中還生活著另一個群體,一個奇葩的群體,那才是京中最霸道的一群人——將門。

    之所以說是奇葩,是因為這些個大宋武人在朝為將之時,文人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他們的頭上,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所以活的那叫一個窩囊,誰都惹不起,也誰都不敢惹。

    但是,等他們卸了軍職.,將門子弟反而放得開手腳了,立馬變身局外人,誰都惹不起,也誰都不敢惹的存在.....

    將門不是開國名將之後,就是立過汗馬功勞的武人家族,趙家知道,重文輕武委屈了這些武將,所以,朝堂之外,對這些功臣之後還是很優待的。

    既有皇帝撐腰,又沒有職權擎肘。

    那汴京什麼人不能惹呢?將門!還得是無職無權的將門,有職有權的,只能當鵪鶉。

    從汴京城中的幾大巨富之家幾乎都是將門出身,就不難看出一二。

    潘家自潘美之後逐漸淡出軍界,安心做起了富家翁。而因為楊業之事,趙二讓潘美頂了鍋,更覺愧對於潘家,自然百般寵信。潘家三代雖都不曾在朝要任,但在京中的地位卻一點不低。

    曹佾話說得很明白,這件事上,唐奕沒吃著虧還好,一但吃了虧,連官家都不好出面為唐奕說話。

    你還叫什麼勁?

    ......

    「大郎有意把事情鬧大,無非是為了搏一個眼球,時下醉仙名聲在外,大郎何必再和樊樓較勁?」

    唐奕一攤手,「是他跟我較勁吧.?」

    「只要大郎願意合解,某可為你做個說客,潘家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以後,醉仙和嬌白各自發展,和氣生財,豈不更好?」

    唐奕沉默了...他動心了!

    說心裡話,嬌白酒已經達到了大宋釀酒技術的巔峰,品質是絕對的上乘,唐奕想打掉它很難...

    但是...

    但是,沉吟良久,唐奕還是堅定的搖頭!

    「國舅不明白,這已經不是單純的義氣之爭了...」

    「那還能是什麼?」

    曹佾有了幾分怨氣,唐奕年青氣盛,為了爭口氣和樊樓槓上這不難理解。但是,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還不肯低頭就有些矯情了。

    「為了立威!」唐奕抬頭看向曹佾,聲音極為堅定。

    「如果這次就這麼算了,那就算潘家以後不找我的麻煩,也會有李家、王家、孫家接踵而至。這次只有讓樊樓知道疼,以後我才能消停!」

    曹佾懵了....

    立威?

    拿樊樓立威?

    曹佾由愣轉笑,無奈道:「大郎可知,我曹家是開封首富?」

    「知道?」

    「那你可知,我曹家的生意遍佈開封百行百業,唯獨一個行檔進不去?」

    「什麼行檔?」

    「酒!」曹佾正色答道:「唯獨酒業,我曹家一直無法染指。而且,不光我曹家,開封酒業,除了樊樓,沒有一家能做大。大郎想拿樊樓立威?簡直就是夢囈!」

    唐奕笑了,笑得極為輕蔑!

    「國舅覺得,如果真的對上了,樊樓會用何種方式打壓醉仙?」

    曹佾被唐奕跳脫的問題問得一時沒反奕過來,愣了一下才道:「方法有很多,但是最簡單直接的就是低價傾銷,讓你連入場的機會都沒有!」

    「好,就算是拉低價格,那國舅覺得,以潘家的實力,能堅持多久?」

    「那要看低到什麼地步了。」

    「不要錢,白送的地步!」

    唐奕說出一個讓曹佾臉色發白的條件。

    不要錢?那即使是樊樓,也挺不了多久...

    「不考慮其它因素,潘家應該可以堅持三個月,拿一年的產量來壓死你,之後就不好說了。」

    「一年的產量啊...幾百萬斤的量,當真不少!」

    唐奕不禁感嘆,潘家得多有錢,能拿這麼多錢來打壓他?

    但,這卻還是不夠!!

    「國舅知道我能堅持多久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38
第99章 明搶

    「國舅知道我能堅持多久嗎?」

    唐奕森然一笑,讓曹佾心裡直發毛。

    「多久?」

    「我能挺三年!」

    唐奕這一句讓曹佾差點沒跳起來。

    「你說什麼胡話!」曹佾臉上的表情精彩至極。

    真的打出了火氣,那就算以潘家的財力,最多三個月也得去掉半條命。換了他這個開封首富,也不會比潘家多撐多久。

    唐奕說他能挺三年?做夢!他的財力怎麼可能超過潘家?

    「唉...」唐奕悠悠一嘆。

    「既然是官家讓國舅來的,那小子就給您說句實話吧!」

    「醉仙的成本....很低...」

    「多低?」曹佾下意識地問道。

    他現在很想知道,低到什麼程度能讓唐奕大言不慚地敢說能白送三年。

    「低到...」唐奕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低到.....反正就是很低就對了,國舅爺就別問了...」還是不能說,說出去麻煩。

    曹佾憋得直想罵娘,特麼話說一半最是急人,何況是最最要命的部分?

    「國舅爺只要轉告皇帝他老人家,樊樓如果拼價格,那醉仙就更不會倒,反而潘家會死得很難看。」

    「大郎如此有信心?」既然唐奕不說,曹佾問也沒用,畢竟那是人家的利益所在。

    「與信心無關,而是事實如此。」

    「唉......」曹佾也是悠悠一嘆。

    「那大郎現在還需要什麼幫助,儘管和某說來,反正官家對鄧州之事極為看重,絕不能有半點閃失。」

    這也是來之前,趙禎授意的,如果唐奕非要與樊樓對拼,那曹佾可以在各個方面為唐大郎提供一些幫助,也好讓他多一些和樊樓對抗的資本。

    唐奕一聲苦笑,「我現在除了缺錢,什麼都不缺。」

    「缺錢?缺錢你還他-媽把牛皮吹到天上去,妄言能挺三年?」

    「算了,看在鄧州一地百姓的份上,晚點讓曹福支一萬貫的銀錢送過來,算是借給大郎的。」

    唐奕一愣,還有這好事?白送錢過來?

    曹佾從唐奕的表情就看出他的想法,正色道:「大郞不要以為這錢借給你的,更不是我曹景休為了討好官家,賣你一個人情!」

    「那是為何?」

    「為了鄧州百姓!」曹佾坦然道:「魏介呈給官家的摺子,景休有緣一見。不得不說,大郎的嚴河坊做成了一件官家乃至千古君王都想做,卻很少有人做成的事。」

    「.....」

    「大宋現在是太平盛世,一點不弱於漢唐之盛。但自古天下承平,最多也只能讓普通百姓有得吃,有得穿,就是極限了。天下有多富,說的是富人有多富,百姓的生活其實沒有多大的變化。」

    「但是,鄧州不一樣,還從來沒有一個地方,是從根子上開始富裕,變得生機勃勃。」

    「鄧州一系列的動作,受益最多的不是富戶貴族,而是普通百姓。這讓官家看到了希望,也讓大宋看到了希望。」

    「所以國舅這是...」

    「這一萬貫,就算是曹佾為鄧州治民出一點力吧!還請大郎三思而行,莫要把一州生計置於兒戲。」

    「可是....」

    曹佾說得大義凜然,唐奕卻沒有半分敬服,甚至還擺著個苦瓜臉。

    「可是一萬貫不夠....」

    靠!曹佾真想踹死唐奕,當老子的錢是大風颳來的不成?

    唐奕紅著臉道:「既然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小子也跟國舅說幾句貼心的話吧!」

    「洗耳躬聽!」

    「小子不是一個商人。」唐奕第一句話就讓曹佾一怔。不是商人?那你這是折騰什麼呢?

    「有些東西牽涉甚大,小子不能和國舅細說。但是,我可以告訴國舅,如果我只想做一個商人,只需要在別處稍稍花一點心思,五年就可以讓開封首富姓唐!」

    「.....」

    「之所以要在酒上下功夫,真的是有另外的打算。」

    「什麼打算?」

    唐奕頓了一下,「國舅請跟我來。」

    說完,唐奕順坡而上,向書院最上面行去。

    曹佾與曹福對視一眼,均看不出唐大郎這是要做甚,只能跟上。

    穿過整個書院,在最上面的一處二層小樓停了下來。

    小樓已經建好,看這意思,應該是唐奕的房間。

    跟著唐奕進去,大出曹佾意料,原來這不是什麼起居之所,幹什麼用的...曹佾沒看出來。

    裡面擺放著各種造型奇異的琉璃器具,瓶瓶罐罐,看得人眼花。

    只見唐奕來到裡面的桌案前,鋪紙研磨,寫了起來。

    趁著唐奕寫字的功夫,曹佾隨手拿起案上鋪的亂七八遭的草紙一掃....

    基礎化學?基礎物理?數術、幾何?

    這都什麼啊?沒一個是曹佾看得懂的。

    倒是有幾張寫著羊毛脫脂、沼氣池工程圖、琉璃燒製方法的東西,讓他有點似懂非懂。

    「琉璃?唐大郎會燒琉璃?」曹佾心裡一顫,這可是一門大生意。

    ...

    唐奕伏案急書,寫了三張紙方停了下來。

    「國舅把這個拿回去,考慮一番。選定一張之後,再來回山,小子會把一些現在不能說的告訴國舅。」

    曹佾拿起來粗略一翻...手上一抖...

    三張紙的抬頭分別寫著,《醉仙釀分成轉讓契》《嚴河坊分成轉讓契》《觀瀾書院商合契》!

    「大郎願與我分利?」曹佾驚喜明莫。

    週四海費勁心思想要得到的醉仙,卻這麼輕易的就落到自己頭上了?

    「國舅還是先看過細則再說。」

    曹佾真想現在就把契約簽了,還看什麼看?

    曹家一直無緣汴京酒業,唐奕這算是送了一份大禮來給他。但,既然唐奕這麼說了,曹佾也平下心細看起來。

    這一看不要緊,之前的喜色一下就全沒了...

    曹佾越看臉色越不好,最後臉都綠了!

    「大郎,未免太過份了吧?這樣的契,曹某見所未見!」

    唐奕一聲苦笑:「小子只能給這麼多。」

    「為什麼?!」

    「不能說!只有國舅簽了,小子才能全盤托出。」

    「你不說,我怎麼可能簽!」

    五十萬貫!!

    唐奕一張嘴就要五十萬貫!!!

    對曹家來說,也是一筆要命的財富,他這是想一口把曹家給吞了。

    可是這麼多錢,唐奕給曹佾多少股份呢?

    兩成!只給醉仙兩成的利。而且另兩張更是離譜,唐奕契中寫得明白,五十萬貫只得醉仙兩成利,要是換成嚴河坊就變成了一成。

    而第三張觀瀾院,更是讓人匪夷所思,簡直就是明搶!

    五十萬貫只能得觀瀾書院一分的利潤。

    也就是百分之一。

    奶奶的!你整個觀瀾書院都是老子送的。這才三個月,你就給我百分之一?而且,還得讓我花五十萬貫來買!

    唐奕也知道有點難為人,但是...

    「國舅還是回去考慮一番,如果實在想不通,就把第三張契拿給官家看看...」

    我呸!曹佾一甩袖子,恨不得把手裡的三張契約撕碎了扔到唐奕臉上。

    老子又不傻,還想個屁!

    「告辭!」掉頭就走,一刻都不想多留。

    只不過,那三張紙最終還是沒有撕。

    他要拿回去給官家看看,不是我曹佾不想幫忙,是他唐子浩太貪得無厭!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loomCaVod

LV:9 元老

追蹤
  • 984

    主題

  • 1008918

    回文

  • 3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