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調教大宋 作者:蒼山月(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2-25 20:59: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7 367720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53
第130章 一石二鳥

    別說唐奕想不通,換了誰也想不通,曹覺為什麼對唐奕如此仇視。

    不過說心裡話,別看唐奕話說得硬氣,曹覺要是真跟他死磕到底,他還真一點招兒都沒有。再怎麼說這也是曹佾的親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唐奕也不能做得太過。

    況且....

    這特麼可是皇帝的小舅子!

    「大郎!」丁源出聲叫住唐奕,默默搖了搖頭。

    唐奕知道,他意思是讓自己別太過。

    「你不說也行,那咱們找你哥說理去!」

    說著,唐奕拎起曹覺的衣襟就要往林外拖。

    曹覺也不說話,任由唐奕拽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行了,行了。」卻是宋楷看不下去了,上前攔住唐奕,板起臉來對曹覺喝道:

    「咱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想想你姐皇后娘娘的處境,再想想現在是什麼時候,你覺得合適?」

    曹覺臉色一暗,嘴上卻不服軟地硬氣道:「我曹覺做事,還用不著你教!」

    宋楷被他咽得說不出話來。

    丁源一嘆,把唐奕的手從曹覺胸口扒下來,「算了吧!此乃非常時期,鬧大了,對大家都無半點好處。」

    唐奕瞪了曹覺一眼,又看了一眼潘越沒說話,一甩衣袖轉身而去。

    唐奕帶著一眾人走了,曹覺則愣愣地站在那裡發呆...

    他們這些將門子弟跨馬揚鞭,提槍引弓那是家學。但論到掌握時事,心思縝密,哪裡是宋楷、丁源這些從小在墨缸裡泡大的文人子弟的對手?

    宋楷、丁源這麼一說,曹覺才知道後怕,險些就惹了大禍!

    潘越捂著肚子靠了過來,「沒事吧?」

    曹覺搖搖頭。

    潘越見他並無大礙,也放下心來,恨聲道:「奶奶的!那小娘們兒也真夠勁,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趴下了。」

    曹覺臉色潮紅,.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兒,「丟人!」

    潘越板起臉來,他才不管什麼丟不丟人。

    「跟我說句實話,你為什麼摻合進來?」

    他現在也覺得奇怪,曹覺怎麼會和唐子浩結仇?兩家現在不正是蜜裡調油之時嗎?

    曹覺無聲搖頭,他得好好想想,好像是...

    好像是讓人當槍使了..

    ...

    樹林裡發生了什麼兩邊都沒聲張,但是曹覺和潘越頂著一臉於青從裡面出來,用猜的,大夥兒也都能猜出個大概。

    當天晚上,曹佾見弟弟這般模樣,逼問之下,也就全都知道了。

    可是把曹佾氣得不輕,若不是怕丟人,他真想暴揍一頓這個二貨弟弟。

    第二天一早,曹佾就去找了唐奕。

    「吾弟魯莽,大郎莫怪!」

    唐奕白了他一眼,「我今年十六,他今年十七。就算人腦袋打成了狗腦袋,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少年輕狂,有啥怪不怪的。」

    曹佾心中一鬆,暗道:唐子浩就是唐子浩,看人家這話說得多漂亮。

    不過,既然少年輕狂,既然不怪罪,那你特麼下手不能輕點啊?瞅瞅讓你給打的,都成豬頭了!

    既然唐奕話說得漂亮,曹佾也只好順著他說:「你也知道,我父王、母妃皆是早亡,曹覺五歲就無高堂管教,我這個當哥哥的又多有驕縱....」

    「行了,行了!」唐奕打斷他,「我還能記仇再去找他麻煩不成?」

    「不過,我想不明白,我和你弟弟好像沒什麼交集吧?他怎麼平白無顧地找上我了?」

    曹佾一窘,「這事兒怪我...」

    「怪你什麼?」

    「曹覺只知咱們兩家合股數目巨大,而曹家又佔股不多。」

    「你也知道,他整天在外面鬼混,接觸的人頗雜,有些機要之事,我又不能告訴他,所以...」

    「所以他以為我坑了你們曹家?」

    「那也不至於這麼大的仇吧?要不是君姐姐,我還不讓他們兩個捶死在林子裡?」

    曹佾面色陰沉,「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兩年,他和汝南王府的趙宗懿,還有賈思全、張俊臣走得比較近!」

    「趙宗懿?賈思全?」

    趙宗懿,唐奕見過一次,而賈思全.....聽名字就知道是賈思文他們家的。

    「那這個張俊臣又是誰?」

    「現任三司使張堯佐的小兒子。」

    「.....」

    唐奕有點明白了,合著曹覺這是在為朋友出頭。去年他可是把賈家得罪得不輕,賈思文直接就在京城呆不下去了,讓賈昌朝送回了老家。

    曹佾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讓唐奕全懂了。

    「前日,曹覺來回山之前,張俊臣曾到過我家中。據曹覺自己說,張俊臣轉達的是趙宗懿的意思,說是去年在樊樓,你一翻鼓噪,讓小郡王丟盡了面子,想讓覺兒借此機會替趙宗懿出出氣。」

    「狗屁!」唐奕破口大罵。

    「你弟弟是不是腦袋有坑啊?這種忙也敢幫?」

    曹佾面色陰沉難明,「曹覺性子耿直,若不是遇上君欣卓這個意外,可能還真著了他們的道!」

    這件事,還真不是曹覺那直腸子能想明白的。

    也就曹佾這種深諧人心的玲瓏之人,還有唐奕這種知道張堯佐是什麼人的穿越者,才能一眼看清裡面的彎彎繞。

    張俊臣是張堯佐的兒子,那張堯佐是什麼人?

    說名字可能有人會覺得陌生,但是....看過《楊家將》、《包青天》的都知道,裡面有八賢王、有龐太師....

    八賢王咱們提過,其原型是太祖四子,楚王趙德蘇。

    那龐太師也有原型吧?

    當然有.....

    很多人誤會龐太師的原型人物是龐籍。

    錯了,龐太師的原型人物,就是這個張堯佐!

    你就說這人能好到哪去吧?

    張堯佐之所以能從一個以別頭試考上進士的小官躥得這麼快,現在是三司使,過兩年還要知開封府,死了以後還封了太師,全仗著他有一個好侄女。

    張美人!

    趙禎最寵愛的妃子。

    如此順下來,就一切都明了了。曹覺要是真聽了張俊臣的教唆,把唐奕打出個好歹,那簡直就是一石二鳥的絕計。

    不但幫賈思文出了氣,而且......

    而且,曹覺若犯了渾,牽扯最大的....是曹皇后!

    趙禎揚言要廢后可過去還不到一個月,在這個節骨眼上,而且又是官家病重,不能歸京的非常時期,出任何事情都是大事,何況惹事兒的是皇后的親弟弟。

    那曹皇后的處境可就尷尬了...

    那最大的受益者是誰?當然是在後宮視曹皇后為最大敵人的張美人!

    只是,唐奕想不通,汝南王府的趙宗懿為何會摻合進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53
第131章 覲見

    唐奕實在想不通趙宗懿為什麼會摻合進來,他甚至覺得,有可能是張俊臣假借趙宗懿之名來誘使曹覺中計。

    但是...

    那他的膽子也太大了。

    二人正說著,范純禮突然跑了進來。

    「我爹讓你換身衣服過去。」

    「幹嘛?」

    「好像是官家想見你。」

    「.....」

    唐奕與曹佾對視一眼,心說,終於來了。

    趙禎裝了三天暈,終於不用再『睡』了,昨天下午就已經有好轉的跡象,也開始接見朝臣和皇族親族。

    曹佾苦笑一聲,「不出意外,我也得跟著去。」

    正說著,就有內侍尋了過來,傳話官家召見。

    曹佾跟著內侍太監往外走,還不忘囑咐道:「一會兒見了官家,你可管好你那張大嘴,別什麼炮都放!」

    呃....

    唐奕好不尷尬,這話幾天前老師也囑咐過他,說是這幾天官家肯定要見他的,讓他管好嘴。

    我有那麼不知進退嗎?

    有!每一個認識他的人可能都得這麼答他。

    ....

    趕緊換上儒生月袍,來到范仲淹住所。范仲淹早就準備停當,帶著唐奕直奔觀瀾後院。

    後院本來就是給范仲淹、尹洙等人建的休養寓所,現在讓趙禎佔了,成了臨時的中樞辦公之地。

    到了地方,內侍傳話,把二人引了進去,唐奕這個愣頭青都有點緊張。

    因為裡面除了當今官家,還有別人....

    趙禎起得晚,此時正在用早膳,陪坐兩旁的,有杜衍杜先生、南平郡王趙德剛,還有一個長得很醜很壯的老頭兒,唐奕不認識。不過,看他與南平郡王平坐,又和趙禎幾人談笑風聲的樣子,地位應該不低。

    至於曹佾....只有一邊站著的份,在他身邊還有一個潘豐,見唐奕進來,連忙扯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唐奕不動聲色地撇了他一眼,隨范仲淹來到趙禎面前。

    「參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好吧,

    唐奕只知道大宋不用跪,但應該怎麼說卻有點懵,嘴一滑,順嘴就把這一套弄出來了。

    趙禎一愣.,與趙德剛、范仲淹等人對視一眼,隨即滿堂大笑!

    那個醜臉老頭兒指著范仲淹打趣道:「希文還說這小子嘴拙,不肯拉出來見人。哪裡嘴拙,端是巧嘴!」

    范仲淹也是哭笑不得地看著自己的弟子,都不知道說他什麼好了。

    古禮雖有用『萬歲』代稱皇帝,但是,一來大宋皇帝講求一個親和、寬仁,僅以『官家』自居,而不稱『萬歲』。

    再者,就是古人也沒弄出來什麼『萬歲萬歲萬萬歲』啊?

    唐奕鬧了個大紅臉,僵在那裡。卻聞趙禎慈祥笑道:「你不必拘禮,只當自家長輩閒續即可,坐吧!」

    「景體、國為,你們也坐,又無外人,何必拘泥?」

    唐奕看了眼曹佾,見他和潘豐坐下了,自己也所性放開了,盤腿就坐下了。

    這間房舍建的時候,壘的就是類似於榻榻米的地炕,所以不論是趙禎,還是趙德剛等人,都是席地而坐,面前擺著矮幾。

    「你這房子建得不錯。」見唐奕還有些拘謹,趙禎主動找起了話題。

    「待入秋之後,朕要把宮中的暖房也建成觀瀾這個樣子,那凜冬之時就可以享福了。」

    唐奕不好意思地笑道:「陛下過獎了...」

    趙禎又指著矮幾上的餐食道:「還有這早飯也很別緻。」

    這幾日,李秉臣以官家喜歡觀瀾食餐食為由,換了御廚的菜品,每天的吃食都與范仲淹等人無異。

    而觀瀾的飲食確實與別處不同,這可是唐奕按照後世營養配餐的標準,和孫郎中這個精通養生之道的藥王之後,一同定下的,是專門為範仲淹、尹洙、杜衍這些上了歲數的人準備的。

    比如,趙禎現在面前擺的早餐,就是一碗牛乳、一個煮蛋、一碗白粥、一碟清脆泡菜,雖看似不很豐盛,卻是十分精緻,且清淡可口。

    唐奕恭敬答道:「這些早餐是草民特意為範師父、尹師父、杜師父這些上了年紀的老人準備的,陛下喜歡是草民的福氣。」

    「哦?」趙禎疑道:「有何講究嗎?比如這牛乳,朕就有些喝不貫,但范卿卻說非喝不可。」

    唐奕道:「常飲牛乳有健骨強身之效,初生的幼童和上歲數的老人骨鬆體弱再所難免,而牛乳正可補充體內外流的骨質。」

    唐奕心中暗嘆,沒文化真可怕,兩個字——「補鈣」就能概括的事情,還得解釋這麼半天他們才能聽懂。

    「還有這麼一說!」趙禎瞭然。

    那位看病的孫先生,可是最善養生的藥王之後,對此趙禎深信不疑。

    「而且對於陛下和老師等人,牛乳還有另一個好處。」

    「什麼好處?」

    「宋人的大富之家都喜歡建宅之時在屋下埋入鉛汞以避蟲害,然不知鉛汞皆有毒性,在這樣的環境下呆久了,對人體傷害極大,輕者失眠多夢,頭疼腹脹,重者還會禍其子孫。牛乳正好有排鉛避汞之效,像陛下和老師這樣的人更應該多飲。」

    唐奕說得煞有其事,別說趙禎,就連趙德剛和那醜臉老頭兒都不禁端起裝牛乳的大碗,喝了一大口。

    「還有這麼一回事...」這可把趙禎和趙德剛嚇的不輕。

    唐奕說的一點沒錯,宋人建宅,有條件的都要在屋下埋上鉛汞,尤其是皇宮,那可真是沒少埋啊....

    趙禎暗道,一會兒就下令把皇城之內能起出來的鉛汞之物都起了。

    「大郎所學頗多,當真是讓朕都長見識了。」

    「陛下繆讚了,草民只是平時喜歡思考一些別人不去想,學些別人不去學的東西罷了,老師常批評小子不務正業呢!」

    趙禎哈哈一笑,「看來,還是有些用處的,最起碼這養生之道就極為有用,而且,你那華聯倉儲也是極有新意。」

    唐奕暗道:來了,終於繞到正題了。

    「不過,朕有一事不明,還要問過大郎才行。」

    「陛下請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53
第132章 所圖甚大

    趙禎家長裡短,飲食建築的繞了一大圈,終於把話頭兒引到了華聯上。

    那邊潘豐也打起了精神,只等官家為其化解此中困局。

    至於唐奕,他也算是徹底服了這位千古仁帝。

    『仁』的都有點過份了!

    按說,一個皇帝和一個草民對話,哪用這些雜七雜八的廢話,真接一句話的事兒,唐奕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但這位偏不,非要和你聊成自家大叔,才說正事兒。

    唐奕覺得,這是慣性,趙禎早就習慣了這種處事方式。他的那種『仁』還真不是裝出來的,也不是歌功頌德粉飾而來的,那是發自內心的仁愛!

    ....

    「華聯雖是新意十足,但聽景休說,大郎都是專船引各州奇貨入京,即使現在華聯日入萬貫有餘,可實際利潤卻是極薄。如今開封只你一家,倒還無礙,若是別人學了你華聯的招數,開起鋪子搶你的生意,大郎鋪那麼大的攤子,就不怕血本無歸嗎?」

    「恕草民直言....」

    「草民最開始就沒打算用那個店舖掙錢。」

    沒打算掙錢?!

    在場諸人無不一驚,潘豐心說,沒你這麼吹牛-逼的,開舖子你不為掙錢?誰信!再說,你沒打算掙錢就把我壓成這個熊樣,要是想掙錢,老子還不直接讓你掐死?!

    「草民就直說吧。」唐奕暗道,又得倒出點幹貨了。

    「如果沒有人效仿華聯的模式,那草民才是真的賠了。」

    「何意?」趙禎越來越聽不懂了,沒人跟他搶反而是賠了?

    「草民開起華聯鋪,圖的不是一間掙錢的鋪子,而是整個開封的市場!」

    「.....」

    「.....」

    「.....」

    整個屋子因唐奕的一句話,為之一肅,除了曹佾和范仲淹,都一臉怪異地看著唐奕。

    一群加在一塊幾百歲的老傢伙,聽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侃侃而談,畫面好不怪異。

    「草民斗膽問陛下、王爺、師長一句,大家覺得,是金銀寶器的生意大,還是糧食轉運的生意大,又或蘿蔔淞菜、日常雜用的生意大呢?」

    趙禎不加思索道:「糧草轉運是乃開封民生之本,當是最大。」

    每年開封從全宋轉運而來的糧食達六七百萬石,折錢三四百萬貫,絕對比金銀寶器的金額大得多。

    唐奕搖頭道:「咱們來算筆賬吧!」

    「開封消費水平略高於各州,普通百姓人均每月用度兩貫多。」說著,唐奕轉向曹佾和潘豐,「咱們就算是兩貫錢,我說的沒錯吧?」

    曹佾一哆嗦,心說,祖宗啊,你可別亂放炮啊!

    「對...對...」

    唐奕給他一個安了的表情,又對趙禎道:

    「開封有治民百萬,人均月耗兩貫,加在一起就是兩百萬貫,一年就是兩千四萬貫的巨耗。而且,這還是把王公貴族、富戶奢家當普通百姓的耗費來算。」

    「這兩千多萬貫,花在哪兒了呢?」

    趙禎聽得虛汗都冒出來了,這些錢當然是花在蘿蔔淞菜、雜用糧油之類瑣碎之事上了。

    「你!你要幹什麼?」

    縱使趙禎再仁慈、再開明,也被唐奕嚇著了。這麼大的市場,這小子要一手掌控?那他這個當皇帝的能讓嗎?

    「陛下誤會了。」唐奕急忙辯解,估計趙禎現在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這是民生國本,草民可沒那麼大的膽子,壟斷而為。況且,草民就算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力。你不是說嗎,肯定有人會效仿華聯的.....」

    「那大郎圖的是什麼市場?」趙禎心中稍安。

    「草民要做的是渠道。」

    「渠道!?」

    「對,渠道!華聯鋪只是一個引子,把零售行業整合到一起,讓開封的商家看到一種全新的經營方式。當他們認識到這種經營模式更高效、更合理之後,就會有人效仿。」

    這時趙德剛忍不住開口道:「可是老夫還是不懂,別人學了你,你還怎麼賺錢?渠道?什麼渠道?」

    「供貨渠道。」趙禎一字一頓地說道。

    現在他一點都笑不出來,正如范仲淹所說,這小子就是一個『妖孽』,走一步看三步。

    「你沿著汴水、淮河、長江以及東南海境布下的那十幾個運轉點,才是關鍵!」

    唐奕跪坐起來,「陛下聖明!」

    趙德剛不解地道:「可是別人學你,自然也可以自己建立運轉點啊?」

    唐奕道:「請問王爺,開封城中,有能力投入幾十萬貫,建立起整套運轉體系的有幾家?」

    趙德剛一陣沉吟,「不多,但也絕不是沒有。」

    聽了唐奕這一翻話,要不是身為皇族,他都想摻合一腳了。

    唐奕神秘一笑,「那沒有這個實力,又想幹華聯這樣買賣的商戶怎麼辦呢?」

    「....」

    「十一皇叔與這小子論商道可是討不到便宜的。」越禎目不轉睛的盯著唐奕。

    現在他全明白了,唐奕根本不在乎有人效仿華聯,甚至希望大家都學華聯。學了,就要有貨源,而在貨源上,唐應擁有全部的話語權。

    就算有人也建立渠道,但唐奕一來佔得先機;二來,當沒有實力建立渠道的人找上他的時候,他的運力就會更大,數量越大,意味著運轉耗費就會越小。

    這就好像往開封運一百斤糧,和運一百萬斤糧的花費,絕不能同日而語。

    那誰還拚得過他?

    「開封治民百萬,已經脫離了自給自足的原始經濟模式。在這樣的世界之城中,誰佔領了渠道,誰就是贏家。說句大不敬的話,開封已經進入到一個『渠道為王』的時代。」

    唐奕沒忍住....

    又放炮了...

    趙禎眼神微眯,這個少年『妖』的有些讓他害怕!如果真讓他做成了此事,那他就算抓住了大宋都城的咽喉,趙禎再仁慈也不能容他。

    呃...

    唐奕一見趙禎臉色不對,知道可能讓其生出了戒心。

    皇帝對一個人有了戒心,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啊!

    曹佾有點止不住地抖,連范仲淹都有些擔心,不知不覺讓這小子又大放厥詞。

    潘豐則是一臉呆滯,唐子浩這不是在找死嗎?

    「唐奕....」

    趙禎沉吟良久,方悠然叫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53
第133章 都是套路

    趙德剛暗暗嘆氣,兩次與唐子浩接觸,這少年給他的印象很好,耿直,有血性。

    但卻有一點極為致命——鋒芒畢露。

    在大宋,而且是錯綜複雜的汴京城,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況且...

    他是在趙禎面前展示鋒銳!

    ...

    「唐奕...」趙禎面無表情地叫道。

    「草民在!」

    「你覺得,你設想的這個『渠道為王』能夠達成嗎?」

    趙禎就差沒明說,你覺得我會任你掐住我的脖子嗎?

    還『為王』?

    反了你!

    唐奕低頭沉吟....良久道:「草民覺得可以!」

    「子浩,不可妄言!」

    范仲淹急了,忍不住厲喝出聲,他就怕唐奕不分場合地亂放炮。平時在他面前說說也就算了,上面坐的可是大宋皇帝,你敢稱王?

    「哈哈哈,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話一點不假!」那醜臉老頭兒一聲大笑,讓場中氣氛稍有緩和。

    唐奕卻不領情,「草民一定要把此事辦成,因為這是觀瀾書院名下的第一筆生意,不容有失!」

    「咦....?」

    「呃....!」

    「咦」的是趙德剛、醜臉老頭兒、潘豐等人....怎麼觀瀾書院還做生意?

    而「呃」的是趙禎。

    這反轉得有點快,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觀瀾的生意?」

    「是的,在建立渠道之初,整個運轉鏈條就非在草民名下,而是觀瀾書院營收的一部分。陛下不會以為草民能掌控如此大的局面吧?」

    說著,唐奕還似有深意地看了趙禎一眼。

    縱使趙禎涵養極高,現在都恨不得上去踹他兩腳。這倒霉孩子,說話大喘氣啊?早說這是朕的買賣不就完了嗎!

    唐奕心說,你也沒給我機會解釋啊,剛畫個餅您老就翻臉了。

    怪我嘍?

    ......

    不過,話說回來,趙禎氣惱歸氣惱,還真有點捨不得踹....

    唐奕畫了一個大餅,而趙禎馬上延伸出去,把這個餅畫得更大。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商貨流通渠道,可以說,是一個具有戰略意義的大殺器!

    先不說成形之後能給趙禎帶來多少財政收入,單是溝通汴水、淮河、長江等半數宋地的槽運網絡這一點,就足夠趙禎興奮。

    想像一下,一但發生戰事,這個民用渠道立刻可以轉為軍用,為戰地運兵運糧;逢大災之年,亦可快速轉運物資。這個成熟的物運體系,可不是朝廷臨時調轉,征夫征船的速度可以比的。

    趙禎越想越興奮,越想越笑逐顏開,最後已經把眼睛笑成了一條細縫。

    趙德剛與醜臉老頭兒對視一眼,皆是暗暗吃驚。心道,看來,觀瀾書院有生意官家是知道的,而且關係匪淺啊!

    「潘國為!」趙禎終於回過神來。

    潘豐一聽叫他,急忙起身,「臣在!」

    「你從商二十餘載,今日聽了唐大郎一席話,服是不服?」

    潘豐長施一禮,「臣...服氣!」

    哦靠!

    唐奕心中暗罵,不帶這樣兒的啊!我送了您這麼大一份禮,最起碼你得讓潘豐賠個十萬八萬,再公開認錯,最好再罷個合和酒啥的,才行吧?一句『服了』就把小爺打發了?

    能不打發嗎?

    官家問了一句『服了沒有』,潘豐就當著皇帝、王爺和幾位老相公的面回道——服了...

    你唐子浩絕頂聰明,心思縝密,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皇帝的面子你能不給?

    可是,咱特麼一點好處都沒撈著啊......

    唐奕卻低估了潘豐...

    要是潘國為就這麼就坡下驢,勉強保住了潘家基業,那他也就不是擁有汴京第一樓、汴京第一酒的潘家家主了。

    從剛剛唐奕和官家的對答之中,潘豐聽出很多不同的意味,他現在心裡正算計著一盤大棋...

    一盤曹佾走了先,他也不能落後的大棋!

    場中有同樣想法的,還有那醜臉老頭兒,他現在的心思也早就不知道飛哪兒去了。

    ....

    之後,趙禎與一眾老臣、唐奕、曹佾等人閒談了一會兒,等用完早膳,大家也就起身告退了。

    畢竟趙禎現在還『病』著,不便長時間接待外臣。

    其實趙禎還有另外一件事兒有『求』於唐奕,但是今天佔了唐奕這麼大一個便宜,趙禎謙謙君子反而不好再開口了,心說反正在回山還得住上一段時間,以後再說吧。

    .....

    有區別嗎?

    不過唐奕是不知道官家心裡想什麼,要是知道,非笑開了花不可。

    佔便宜?

    誰佔誰便宜還不一定呢!

    出了趙禎的住所,唐奕跟在范仲淹身後,就見那醜臉老頭兒走了過來。

    「希文收了個好弟子啊!」

    范仲淹恭敬回道:「老國公過獎了!」

    那老頭兒卻不以為意地來到唐奕身邊,猛一拍唐奕的肩膀,拍得唐奕直咧嘴。這老頭兒歲數挺大,手勁兒可不小。

    「小子,老夫看你不錯,不似那幫子讀書讀傻了的呆子,能幹點實事兒!」說著,還捏了捏唐奕的肩膀,「就是身子弱了點...得練練!」

    范仲淹苦笑道:「以老國公的眼光來看,就沒有強的了。」

    老頭兒哈哈一笑,「那是自然,大丈夫頂天立地,沒有一副好身板,何以為國使力?」

    唐奕陪笑著連連點頭,心中卻道,您老能不能輕點捏啊?要散架了!

    「以後有機會到我府上串門,老夫教你幾招強身之術!」

    「還未請教,老英雄是...」唐奕還不知道這老頭是誰呢。

    「哈哈!!老夫姓王,雙名德用,你可聽過?」

    「聽過,聽過....」

    這位可是十七歲就帶軍出征,大宋朝現存的軍界擎天之柱,唐奕怎會沒聽過,而且,范仲淹就是這位老國公舉薦起來的。

    「哈,聽過就好,走啦!」

    范仲淹一見王德用要走,急忙道:「老國公,不用過中飯再走?」

    「不了!抽個空來看官家一眼,老夫也就放心了,這就回去。」

    說完,大手一擺,大步而走。

    王德用一走,范仲淹也隨著杜先生和趙德剛一起離去,至於唐奕,該幹嘛幹嘛去吧。

    人都走了,曹佾才和潘豐靠了過來。

    潘豐一到唐奕面前,就連忙躬身一禮,「日前小兒狂勃,多有得罪,還望大郎海涵!」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54
第134章 唐奕的真正野心

    潘豐上來主動搭話。

    唐奕不禁暗暗一嘆,心說,本來想敲他一筆的,讓官家一句話,這竹槓也敲不成了。

    「唉,潘叔,不必介懷,本就是我們年青人之間的胡鬧,算不得大事。」

    既然官家出面了,潘豐也說『服了』,那唐奕就沒法咄咄逼人了,語氣也緩和了下來。

    潘豐一聽唐奕軟了下來,心中大定,急忙道:「大郎若不嫌棄,以兄相稱即可,叔父之名潘某可是當不起的。」

    「就是!」曹佾不干了。「國為與我可是平輩,你我兄弟相稱,卻叫國為叔輩,厚此薄彼啊?」

    唐奕心說,人家兒子都比我大一歲,你跟他比什麼?但潘豐這麼說了,他也不再客氣。

    「既然如此,子浩只好從命!」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潘豐陪笑連連,心說,這一篇兒總算是翻過去了。

    寒暄之後,唐奕知道拖著也沒意思,不如痛快點。

    「一會兒讓張大哥給華聯管事寫個條子,樊樓今日就可在華聯拿貨。」

    「上道!」潘豐暗叫,「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至於嬌白......」嬌白的事,唐奕反而沉吟了起來。

    「大郎放心,只要劃出道來,我潘豐一定接著,定不讓大郎失了臉面!」

    唐奕搖頭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樣吧,嬌白之事,等官家病癒,一切平息之後再說,一定不讓大兄吃虧!」

    .....

    有了唐奕這句話,潘豐也就徹底放心了。當下不再多留,他得趕緊回城,這幾天樊樓的日子可不好過,從食材根源上落後於幾大名樓,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潘豐一走,就只剩下曹佾和唐奕二人。曹佾左右掃眼,見四下無人,方低聲哀道:「大郎得改改胡亂說話的毛病了,今日可是嚇壞了為兄。」

    唐奕撇了他一眼,「你是心疼咱們建起來的渠道吧?」

    曹佾一窘,被看穿了...

    這渠道的事如果不說,暫算唐奕的產業,曹佾能從中得到一成的利。但是一入觀瀾的範疇,立馬變成了百分之一,這可是十倍的差距。

    「咱們先狠賺上幾年,摀不住了再劃到觀瀾也行啊!」

    唐奕鄙夷道:「短視。」

    曹佾一怔,再看唐奕這表情不對啊...

    這小子從來都不吃虧,一下子送了幾十萬的生意,怎麼不見他心疼呢?

    「你...你是故意的?」

    曹佾一下子興奮起來,「快,快說說,你又打的什麼主意?」

    唐奕得意道:「幾十萬的運轉渠道建起來了,得多長時間能回本?」

    「等開封的商人們把華聯鋪吃透,再開起鋪子,起碼得好幾年的時間,這段時間怎麼也得想個來快錢的道道吧?」

    「什麼道道?」

    唐奕一邊走,一邊道:「你說,現在汴河上走的船,除了咱們的船,還有誰的規模最大?」

    擰眉一陣沉吟..

    「誰的規模最大?」曹佾猛然定住,驚叫出聲,「官運糧船!」

    唐奕嚇得左右猛看,就差沒把曹佾的嘴封上了。

    「瞎叫什麼!?」

    曹佾也知太過激動,怯生生地四下掃了幾眼,才低聲道:「你要拿下官糧的運轉!?」

    唐奕點點頭,「現在這條運路算是官家的了,你說,官家會不會把官糧轉運交到咱們手上?」

    肯定的啊!只要稍稍給官家吹個風.,這事基本就算成了。怎麼就忘了還有官糧運轉這一好處呢?

    曹佾定在那發呆,腦袋裡都是亂七八遭的想法......

    這小子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

    別人以為他要開酒坊,結果他搞了個華聯倉儲;

    別人以為華聯才是厚利的大買賣,結果他志在運轉渠道;

    別人以為這麼大的渠道他建不成,結果他把幾十萬建起來的渠道送給了官家;

    別人以為送虧了,結果他卻打的是官糧的主意!

    官糧.....

    曹佾都不敢細算這其中有多大的利,因為數目太巨!

    開封每年要由汴水運轉糧食七百萬石,這其中分了民運糧和官運糧兩種。

    民運,自然是供應開封百姓日常用度;官運則是開封『常平倉』與左右禁軍大營四十萬禁軍的軍糧耗費。總數上來算,民運佔三,官運佔七。

    對!七成!

    官運糧佔了這六七百萬石中的整整七成,近五百萬石的糧食運力。

    那官糧運轉算的運費幾何呢?

    呵呵.....

    官糧不算運費,而是算路耗,就是按一路上的耗損來計算的!

    一百斤糧運抵京師,路耗三成,在汴京下船就變成了七十斤。也就是說,朝廷從各地徵糧,實際是征七百多萬石,運到京師只餘五百,兩百多萬石的糧食要耗費在路上。

    話說,古代運力就真那麼差?損耗這麼大?

    有!即使是走槽運,耗費也是極大。沉個船、發個黴、淋個雨,完全看老天和過路官吏的臉色。這其中有正常損耗,征夫征船的費用,但最主要的,還是沿路各地方官府的盤剝。

    此事,朝廷一直頭疼不已。

    一來,『刮官船』已經是地方惡吏的一大生財之道,下到刀筆小吏,上到州官大員,盤根錯節,屢禁不止。

    二來,老趙家向來得過且過,三成路耗,已經比唐時的『刮一半』強太多了,只要不出巨貪、大亂,皇帝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但是,這不代表皇帝不在乎啊!每年光路耗的糧食,就要用去朝廷一兩百萬貫的財政收入,況且,趙禎現在正是錢緊的時候,如果唐奕這條運路能幫朝廷省錢,就連政事堂的相公們也不會反對。

    「算過沒有,咱們要是接了官糧運轉的生意,路耗能壓到多少?」

    曹佾覺得,如果剔除刮官船的錢,差不多能省下一成的糧。

    唐奕卻道:「專船專工,再加上點防護手段,路耗最多五分。」

    咯!!曹佾驚得直接打了個響嗝。「五分!那能剩下兩成半?」

    掰著手指頭開算,七百萬石......兩成半就特麼是將近兩百萬石啊!

    兩百萬石的糧食啊!什麼概念?那可是開封治民一年的糧耗。

    「這事兒先別說出去!」唐奕怕他一激動,現在就去找官家。「等時機成熟再做計較。」

    呃....

    「那什麼時候算時機成熟?」曹佾有點等不及了。

    唐奕沒說話,他是在等那場大災過去之後...

    才能有所動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54
第135章 藥方

    「孫先生有何發現?」

    趙禎已經在回山住了十天,此時陳執中、范仲淹、唐奕、曹佾幾個知悉內情之人聚於一處。

    陳執中心焦不已,京中雖有王德用、宋庠主持大局,還算平穩,但皇帝不在禁中,對於這些朝臣來說,總覺得不太踏實。

    孫郎中也不說話,從懷中取出一個紙包,「問題可能就出在這上面!」

    打開紙包,裡面是一小搓藥渣。

    「這是?」

    「這是陛下服用的一劑降氣藥的方子。」

    「降氣藥!?」曹佾一聽,心裡咯噔一聲。

    這劑湯藥他知道...

    「這...這藥有問題?」曹佾臉都白了,顫微微地問道。

    孫郎中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弄得大夥不上不下,好不痛快。

    唐奕埋怨道:「您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吧,有什麼問題?」

    「我不是賣關子,是不確定!老夫是拿不準,這藥與官家隱疾到底有沒有關聯。」

    什麼意思?孫郎中都拿不準?

    「這一劑降氣方,老夫從未見過,應該出自哪位高人之手。下方簡約、用藥極穩,只人參、丁香和蒂粉三味藥磨粉煎服即可。而且舒肝降氣、平胃止呃的效果極佳!」

    眾人一聽,人參、丁香?這確是給官家用藥的原則,既無虎狼之藥,也無臣輔之憂。

    唐奕捻起藥渣中間摻雜的黑呼呼的東西問:「這又是什麼?」

    孫郎中一撇嘴,「黑泥!」

    「泥.....」

    「老夫從地裡挖出來的藥渣子,能沒泥嗎?」

    「哦!」唐奕明白了。官家用過的藥渣可不是隨便扔的,一部份留存以待日後查驗,一部份則秘密掩埋。

    唐奕又道:「那蒂粉又是什麼東西?」

    「就是樹柿子蒂,培干磨粉,專治肝胃。」

    原來是『柿子托兒』....

    這麼說,這也沒問題,那孫郎中為何懷疑此方有問題呢?

    「柿蒂粉懂其藥理之人極少,要不是老夫看過一此古籍,恰又聽聞一些坊間秘術,知其功效,也不能有此一疑。」

    「那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嘛?」

    本來就不通醫道,孫郎中又說的雲裡霧裡,唐奕更是迷糊。

    「早年間,老夫曾給一妓寨的小姐診病,聽說....」

    「聽說有的青樓粉頭兒用柿蒂避孕!」

    「什麼?」

    曹佾大叫一聲,騰的站了起來,雙目圓睜,面如金紙。

    「先生肯定!?」

    孫郎中搖頭道:「老夫也是聽聞,並不確定...畢竟古今醫典皆無記載。而且,就算屬實,也因男女體異,女人吃了避孕,男人卻不一定有效,遂有待查驗。」

    范仲淹則看著曹佾,擰眉問道:「國舅,為何如此驚慌?難道知悉內情?」

    曹佾砰的一聲砸在墩凳上,「這...這劑湯藥禁中還有一個人在服用......」

    「誰?」

    「皇后娘娘!」

    「......!!!」在場諸位皆是愕然。

    曹皇后!?

    不錯,正是曹皇后。

    曹佾之所以一聽這劑降氣藥可能有問題,臉色就變了,是因為曹皇后也有胃呃不止的毛病,這藥曹皇后已經吃了十幾年了!

    陳執中沉吟道:「難怪皇后娘娘與官家結髮十餘載也未誕下龍種,難道真是這柿蒂的緣故?」

    范仲淹凝重搖頭,「在沒有十足肯定之前,還不能斷言!」

    孫郎中一攤手,「老夫只是聽聞,若想查明實情,只能找深諧此道的青樓老鴇來問問了。」

    被孫郎中這麼一說,范仲淹反而眼前一亮,「有一個人倒是很可能知道。」

    「桃園夫人。」

    「桃園夫人。」

    唐奕和老師異口同聲地說道。桃園夫人在歡場浮沉幾十載,最有可能知曉。

    曹佾騰的站起來,「我這就去一趟桃園居。」

    「回來!」范仲淹厲聲喝止。「你貴為國舅,此時冒然出現在桃園居,恐有人生疑,讓大郎遣一心腹去問就行了。」

    「一般人進不了桃園居,還是我親自去吧!」曹佾現在心如火燎,不自己去問個明白,萬難安坐。

    「無礙。」范仲淹道:「尹師魯此時正在桃園居,定能暢通無阻。」

    觀瀾讓趙禎佔了,尹先生圖個清淨,這十多天一直暫住桃園。

    范仲淹這麼一說,曹佾也不好再鼓噪,只得再一次坐下,唐奕則出去叫黑子了。

    陳執中藉著這個當口對曹佾問道:「娘娘這劑方子,什麼時候開始用的?」

    曹佾知其深意,答道:「家姐氣呃胃虛的毛病自小就有,但入宮之前,用的卻不是這方子。」

    陳執中微微一滯,與范仲淹對視一眼,「入宮之後就改了方子?」

    「差不多吧!」曹佾回憶道:「入宮不久,太醫就給開了這個方子,一來此方四平八穩,肯定吃不壞;二來療效也不錯,家姐就一直沿用至今。」

    眾人一陣沉默。

    宮闈之中,嬪妃爭寵斗子,機關算盡,要說這是巧合,誰也不信。

    陳執中又道:「官家從什麼時候開始用這個方子的?」

    曹佾搖頭,這個他還真不知道了。

    「這就得問李大官了。」范仲淹接道。

    .....

    未查明之前,既不能報與官家,又心中難安,眾人也無心他事,只得枯坐於室,等桃園居的消息。

    而黑子得了唐奕的囑咐,立刻進城,來回只用三個時辰即歸。

    「確有其事!」

    唐奕聽了黑子的回報,急忙跑來報知。

    「桃園夫人說,柿蒂除孕之法極為隱秘,只在少數青樓姑娘之間流傳,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此秘法,男女皆能用!」

    「.....!」

    「我這就去見官家!」陳執中坐不住了,起身就走。

    「昭譽,等等!老夫與你同去。」范仲淹也跟了出去。

    此時,屋中只餘曹佾、唐奕和孫郎中。

    曹佾怒拳重重地砸在桌案之上,「若查出是何人謀害家姐,某必殺之而後快!」

    曹皇后入宮十幾年未有身孕,坊間流言蜚語盛傳已久,連帶曹家也跟著受人詬病。

    今天突然查出,原來非是家姐之罪,曹佾怎能不怒?

    唐奕不理他怒不可揭的樣子,自故自地道:「你說,會是誰使的手段?」

    曹佾冷靜下來,沉吟良久.....「說不好...」

    「會不會是張美人?」唐奕猛然提醒。

    之前曹覺受人挑唆,就跟這位張美人有著理不清的關係,所以唐奕第一個就懷疑他了她身上。

    曹佾搖頭,這裡面的情況他最清楚。

    「家姐入宮封后之時,張美人也是剛入宮牆,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官家還未臨幸,怎會牽扯到宮斗之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54
第136章 死無對證

    別說唐奕,曹佾想不出是何人所為,就連趙禎聽了陳執中和范仲淹的奏報,也是驚的愣了半晌。

    待陳、范二人下去了之後,李秉臣哀嚎一聲,對呆愣地趙禎道:「老奴罪該萬死!老奴罪該萬死啊!」

    「與你何干?」

    「老奴身為內侍總管大監,竟讓皇后娘娘被人暗害十餘載,陛下苦盼龍兒多年而不得,老奴當真是該死啊!」

    「唉....」趙禎一嘆,「誰又能想到,一個小小的柿蒂竟可害朕如斯?秉臣不必自責,朕...不怪你...」

    李秉臣老淚橫流,「老奴愧對陛下,九泉之下亦無顏面見先帝矣!」

    趙禎一罷手,「先不說這些,可查得出何人所為?」

    李秉臣摸了把淚,搖頭道:「難.....正月一把火,把尚藥局歷年的御醫錄事卷宗付之一炬,怕是謀事之人早有防備了。」

    砰!趙禎一拳砸在矮幾上,「怎可如此欺辱於朕!」

    「陛下息怒...保重身子...」

    「那秉臣可記得,五年前是哪位太醫向朕覲的方子?」

    李秉臣一陣苦思...緩聲道:「老奴依稀記得,當年陛下連喪三子,悲鬱成困,舊疾復發。是新任尚藥局掌職太醫胡為上的方子。」

    「之前董太醫未逝之時,常說陛下血沸氣燥,不益進大補。當時胡為上這方子,老奴看有人參還問過,但胡為說,陛下之疾與受補無關,可用。」

    「這麼說,這胡為有問題?」

    李秉臣臉色一苦,「那時陛下吃了幾副並無不妥,且藥效極佳,哪會想到,這不起眼的柿蒂才是癥結所在?」

    「把胡為收押,嚴查嚴審!」

    「晚了....」

    「晚了?」

    「正月...胡為也...葬身火海了。」

    「......」趙禎只覺全身一軟,幾乎攤在當場。

    李大官見趙禎頹然無神的樣子,急忙說道:「陛下莫急,此事並非無從查起。」

    「雖皇后娘用此藥十四載,年代久遠,御醫錄事卷又毀於一旦。但是,當年內侍省總管大監可是閻文應,也不是無跡可尋。」

    趙禎茫然抬頭,「可是,閻文應也已經死了十幾年了.。」

    「陛下忘了,郭後死的不明不白,陛下一怒之下重罰尚藥局相關人等,一大批御醫被直接貶黜出宮!」

    趙禎眼中精芒一閃,「你是說....」

    「那麼多人出宮,總有幾個活到今日,說不定就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李秉臣說的不無道理,趙禎當下令他暗中查訪,務必查出罪首。

    事後,趙禎想想都覺後怕,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只是一副看似四平四穩的方子,就險些讓他斷子絕孫。如果把這方子換成致命之毒呢!?趙禎都不敢想,原來堂堂大宋皇帝,幾年的時間都置於有心之人的鼓掌之上!

    但此次雖未查出幕後之人,卻終找出了多年無龍兒誕下的癥結,雖不圓滿,但終沒有枉費趙禎大『病』一場。

    又在回山停駕兩日,趙禎終於『病』愈,頒旨回朝。

    ..

    按說,趙禎要回去了,回山住的這幫陪駕的『家屬代表』也應該鬆了口氣。終於能歸家了嘛。

    但是,現在竟沒一個人想走...

    這回山住著太舒服了。

    陽春三月,回山宛若仙境,又住著大宋最漂亮的園子,吃食用度都是聚天下奇貨的華聯倉儲供應。就連餐食那也是緊跟開封潮流,全是炒菜。

    這麼美的日子想走才怪呢!

    趙禎回京都兩天了,這幫人還不肯走,可把唐奕氣壞了,奶奶的,你們還賴這兒了不成?

    最後實在靠不下去了,這些人才開始拖家帶口的撤出回山。

    不過,有的人好打發,有的人卻不好打發...

    比如王德用,這老倌回京之後命人來送信,說是在回山住了一晚挺舒服,讓范仲淹給他留個宅子,等他過兩年幹不動了,也來回山養老。

    對此范仲淹並無不可,王德剛雖是行武為人粗曠,但卻不失文人風骨,況且這位還是『范仲淹』的老領導。

    老王預定了一處宅子,而另外一位則是——趙德剛。

    南平郡王是徹底愛上了回山。一來,他與范仲淹、杜衍那是多年舊友,在這裡一眾老友對飲評談好不快活。

    二來....

    回山多好啊,吃的好,睡的好,風景也好,還遠離開封的事事非非。

    老王爺直接就不走了!

    前前後後,從官家來回山,整整折騰了半個多月,終於清淨了下來,范仲淹也開始正式教導宋楷、龐玉,還有唐奕這幫紈褲子弟。

    只不過....老范第一天開講...

    唐奕就翹課了...

    ...

    此時,唐奕正和張晉文、曹佾坐在樊樓最高處的包間,好整以暇地品著堂倌送上來的果品、香茶。

    而在他面前,則板板整整地站著一個人...

    週四海!

    週四海現在就差沒找個地縫鑽樓下去了。

    他-媽的,人生啊.....全都是坎兒!

    前一段還你死我活,恨不得把這個唐子浩銼骨揚灰,可是一轉臉兒,就得當佛爺一樣供著,周大掌櫃真的有點接受不了。

    「周大掌櫃坐唄!」唐奕玩味地笑著。

    週四海額頭見汗,嘿嘿陪笑,「唐公子在此...哪有老夫坐的份兒...」

    曹佾則接話道:「周大掌櫃這麼客氣做甚?樊樓可不是咱們的產業,咱們可不敢喧賓奪主。」

    週四海心中暗罵,堂堂國舅爺,也他-媽這麼記仇!

    他好像忘了,前一段當著開封百姓的面兒,他可是一點沒給這位國舅爺留臉面。

    曹佾心中暗爽,這週四海可能一輩子也沒像這一年多這麼難過吧?從高高在上的樊樓大掌櫃,生生被打成了嗑頭蟲。

    正想著,潘豐虎步龍行地從外面進來,人未至,聲先到。

    「讓二位賢弟久等了!」

    唐奕和曹佾連忙起身與潘豐見禮,潘國為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見了禮。

    唐奕開門見山,「小弟是翹了老師的講學來的,所以就不囉嗦了,今日只為酒的事情而來。」

    潘豐和週四海眼皮直抽抽,心說,聽著怎麼這麼怪異呢?此間是開封兩大酒業巨頭談生意,可主導這場談判的人卻說他翹課而來.....

    怎麼聽,怎麼像兒戲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54
第137章 治亂局

    唐奕開門見山,潘豐也是爽利之人,當即道:「大郎劃出道來,為兄定當依你。」

    「好!」

    「那小弟就不客氣了。」

    「請問大兄,現在京中酒業是不是小弟說了算了?」

    潘豐面露難色,但也不得不承認,潘家現在沒有討價還價的本錢。

    「自然由賢弟一言而定!」

    「那好!」唐奕抿然一笑。

    「請大兄召集開封地界所有年產五萬斤酒水以上的正店、酒坊,小弟要定規矩!」

    「定...規矩...」

    潘豐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心道,白樊樓稱霸開封酒業幾十年,也從來沒說給別人訂過規矩,唐奕此舉未免太不把酒業同行放在眼裡了。

    「不知...大郎要定什麼規矩?」

    唐奕知道他可能是誤會了,笑道:「大兄怕是誤會了,小弟可沒有要稱王、稱霸的意思。」

    曹佾接話道:「我們嚴河坊釀的是果酒,沒有官権制約,想賣到哪兒,就賣到哪兒。就算到了年產百萬斤的程度,鋪到全宋,也是連個水花都掀不起來,何必和你們在開封爭得你死我活?以後醉仙在開封只走高檔次路線,和你們沒什麼大關聯。」

    潘豐看著曹佾那個得色樣,真想把他喘樓下去,你不就佔了一成份子嗎?還『我們嚴河坊』聽著刺耳!

    「那還...定什麼規矩.?現在不就挺好,祖祖輩輩也都是這麼過來的,只有朝廷給商人定規矩,哪有一行商家自己還要定規矩?」

    唐奕解釋道:「大兄可想過,今日就算沒有醉仙,來日會不會有別的酒,以低價傾銷的方式搶佔開封市場呢?」

    「.....」

    「小弟此次是情非得以的情況下,不得不用這種傾銷手段在開封立威,但以後絕不能再有這種破壞市場生態的事情發生!」說著,唐奕還抬頭掃了一眼週四海。

    週四海下意識地一縮頭,唐奕這是話裡有話,擺明了指責是他挑釁在先。

    可是週四海心中不服,你唐子浩玩了這麼一手免費送三個月的把戲,就不許以後再有人這麼幹了?

    明顯是只許自己做初一,不許別人做十五!

    潘豐卻不這麼想,他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麼不服氣。再說,唐奕在商業上的手段確實獨道,這屋子裡所有人綁在一塊兒,可能都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

    「那大郎要如何施為?」

    潘豐覺得唐奕說的有道理,他只用三十萬斤果酒,就把開封幾百萬年耗的大市場沖得七零八落。這種事情,潘豐可不想再有第二次。

    「我想邀開封各家酒店,組成一個『開封酒業聯合會』。」

    「.....」

    什麼明堂?潘豐雖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好像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唐奕一通解釋。

    其實這個聯合會,就是後世的商會或者說是行業協會,介於商家與朝廷之間,用於制訂行業標準,創造公平環境,集體訂價等等,起到一個溝通、監督、自律和協調的作用。

    唐奕這麼一說,潘豐眼睛就亮了起來!

    開始他以為唐奕要稱王稱霸,可是一路聽下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這個什麼聯合會絕對是利大於弊。

    在酒行中浸淫幾十年的潘豐,太知道大宋酒業的行情了。

    即使有官権制約,但不得不說,酒業在大宋百業之中,應該是僅次於鹽鐵的暴利行當。

    如此大的利益,不但私酒橫行,偷釀成風,而且時不時吸引一些行外的財富想以硬力衝入其中,這才是最致命的。

    幾十年前,潘家就是這麼幹的,拿下了開封酒行的半壁江山。

    今天的唐奕也是如此,且比當年的潘家更蠻不講理地衝了進來!

    可以說,每一次熱錢進入,必是一場血雨腥風。輸贏且不論,單是對開封酒業的震盪,哪一次不是得幾年才緩得過來?

    就像此次,唐奕硬力衝陣,樊樓撤得早,雖在財力上損失不大,但銷量卻是飛流直下。要是唐奕再拖他幾個月,潘家可能十幾年都緩不過來。

    潘豐都如此吃力,那別人就更不用說了。華聯倉儲開門迎客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開封七成的酒店都在降價搶市,跟著唐奕賠本賺吆喝。

    酒行的這種亂象不是一天兩天了,誰也沒辦法,誰也做不到萬全。說白了,這就是一個拼財力的行當,有錢你就能吃飽,然後等更有錢的把你打下去!

    但是,這事兒到了唐奕這兒怎麼就這麼簡單呢?

    潘豐就想不明白了,這特麼是人腦袋?

    一招聚眾成規,化零為整,就把酒業的大亂局給解決了。

    在潘豐看來,他要是早點想到這個聯合會,早點把規矩訂下來,唐奕就算玩出花來也進不來。

    至於別的酒商同不同意這個聯合會,那根本不用考慮。唐奕入場之前,樊樓攥著半數以上的市場,潘家就是東京酒行的天!

    ....

    解釋通了,潘豐也是極為同意,唐奕也放下心來。

    「大兄與酒業同行接觸時,若有人為難,也不用強求,只說入了這個聯合會的酒行同仁皆可在華聯鋪內售酒,若還是不允,.那小弟暫時也沒辦法了。」

    「傻子才不允!」潘豐瞪著眼睛叫道,「能入華聯,別說入個會,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都有人能給你摘下來!」

    華聯現在可不是一家鋪子那麼簡單,每天幾萬人的客流量,誰看了不眼饞?而且,華聯現在最缺的貨品是什麼?

    酒!

    唐奕的醉仙雖是白送,但現在唐、潘兩家已經和解,唐奕無意再打壓樊樓,所以,只借送酒,當一個吸引客源的噱頭。

    限量贈送,每天三千斤,也就一千五百位客人能領到。所以,現在進華聯鋪得先抽籤,抽中了才能去領酒。

    可是,華聯除了醉仙,只有二樓的精品酒出售,也就是說,普通百姓在華聯裡面根本買不到酒。

    這個缺口,從趙禎出面,兩家和解開始,潘豐就盯上了。能在華聯裡賣酒,絕對是賺翻了。

    說到賣酒,潘豐想起一事.....

    「賢弟....兄有一事相求。」

    「何事?」

    「把你那個『文武至尊』賣給為兄一套可好?」

    噗...

    唐奕沒忍住,直接笑噴,與曹佾對視一眼......

    「還是你跟他說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54
第138章 真正的第一

    潘豐想買『文武至尊』,這事對於唐奕和曹佾來說實在太好笑了。

    「國為兄想買『文武至尊』?」曹佾一邊顫笑,一邊調侃。

    潘豐有些懵,「怎地?」

    潘豐做了半輩子酒的生意,自然也是愛酒之人,要不是之前與唐奕關係尷尬,華聯開業那天他就要拿下一套了。

    那酒從包裝到用瓶皆是名家手筆,酒液也是千錘百煉,萬里挑一。而且,據說裡面還有河南先生尹洙和范希文的詠酒詞。絕對值得一買!

    曹佾還是憋不住的想樂。

    「我要是告訴國為兄...『文武至尊』就是專門為了對付你準備的後招,國為兄還想買嗎?」

    「.....」

    唐奕搖頭笑道:「要不是大兄撤的及時,說不定這招式就落在你身上了。」

    「啥意思?還有後招!?」潘豐越來越糊塗。

    「本來呢...」曹佾開始解釋給他聽。「我們的精品酒一出,想來國為兄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定要鬥上一斗的。」

    「.....」

    「那種精品模式,懂點酒業門道的人都知道是巨利,所以我們設想中,國為兄最有可能的應對之法,就是效仿我們的精品路線,把嬌白酒也做成酒中精品!」

    「那然後呢?」潘豐急忙問道。

    曹佾猜的一點沒錯,要是接著鬥下去,他真的會把嬌白做精,畢竟嬌白的品質也是不差,盛名已久。而且,想保住開封第一的名號,也只能是做的比唐奕的更精、更好。

    「然後?」曹佾笑道,「然後就有了文武至尊嘍。」

    唐奕接道:「本來我想把那酒標成8萬8888的,但是景休說沒必要,太離譜,也就只好做罷了。」

    「你二人說話好不通快!」潘豐聽得直迷糊,指著二人鼻子罵道:「快些給為兄解惑,否則休想出我樊樓的大門!」

    「哈....」曹佾大笑,「文武至尊就是專門來爭這個『第一』的,根本就沒打算外賣。」

    「不賣你標的什麼價?」潘豐不信。「而且不是說賣出去一套了嗎?」

    「實話跟你說吧,那酒做了三套不假,其中一套送給了官家。」

    「哦....」潘豐瞭然,「那不是還剩兩套嗎?」

    「還有一套,剛到回山就.....就讓范公和尹先生幾人給喝光了。」

    曹佾一攤手,說出一個讓潘豐直瞪眼的答案。

    「喝了....他們怎麼捨得!?價值兩萬來貫的酒啊!」

    潘豐覺得,這酒得供著,怎麼能喝呢?

    唐奕調笑道:「空瓶子還在我那兒放著,大兄要不要看看?」

    潘豐回過勁兒來,一把拉住曹佾,「那最後一套,一定要賣給我!」就剩一套了,潘豐能不急嗎?

    曹佾玩味笑地著搖頭,「不賣!」

    「為何?」

    「國為兄買不起.....」

    「不就一萬多....」說到一半,潘豐呆住了....

    一共就三套.....

    范仲淹、尹洙、杜衍這幾位大名仕喝了一套...

    當今皇帝拿去一套...

    那最後一套怎麼可能一萬八千貫就買到手....

    哦去!潘豐一聲哀嚎。

    唐奕道:「大兄想想,要是你真把嬌白做精,到時候,我把文武至尊只存一套和另兩套去向的消息放出去,這酒能值多少錢?

    潘豐苦笑道:「值多少錢我不知道,但是,我就算把嬌白做成造價十萬的絕世之酒,也搶不來這個『第一』!」

    天下第一的酒,就是你永遠喝不到的酒。只要唐奕不賣那最後的一套,文武至尊就永遠是這個第一。

    潘豐朝唐奕一拱手,卻把頭偏向一邊,「賢弟奇招百出,為兄佩服!」。

    他不是不服,而是一想到最後一套他拿不著,心裡癢癢。

    唐奕嘿嘿賤笑,「大兄不必介懷,那酒小弟嘗過了,沒啥特別的。」

    「滾蛋!」潘豐忍不住罵道。這小子好賤,有時候比和他對著干的時候還氣人。

    「把酒瓶給我拿來,我要留著!」

    「.....」

    眾人一陣哈哈,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此時正事也說完了,唐奕想趕著回去,正起身要走.....

    「賢弟,且慢!」潘豐一邊留住二人,一邊從週四海手裡接過一樣東西,往桌上一拍,「賢弟先看看這個。」

    唐奕眉頭一皺,又坐了回去,拿起一看,這是潘家名下所有酒類產業的一張產契。

    「潘家名下,有酒坊六間,曲窖十口,這其中還包括嬌白酒、樊樓酒麴所有的製作工藝,依現在的行情,應該值四十萬貫!」潘豐面色沉重。

    唐奕驚道:「大兄這是何意?」

    就算是和解,潘豐也不用這麼實在,把老底都交代了吧?

    「兄知道,嚴河坊和醉仙釀那是大郎的根本,景休五十萬才得了一成,兄這點家底,還不足入股。」

    「大兄想入醉仙的股?」唐奕心裡飛速盤算起來,吞併嬌白和潘家酒業,好像沒有壞處!

    「不!」潘豐否認道,「兄知道,這點錢少了,所以不求入股嚴河坊!」

    「那大兄這是何意?」

    潘豐看向曹佾,「為兄想要.....那張虛無飄渺的門票!!!」

    「.....」

    潘豐尤記得那夜找上曹佾之時,曹佾對他說的話,五十萬加一排旺鋪,換來唐奕一成份子和一張門票。

    開始,潘豐並沒在意什麼門不門票,但那日唐奕與官家一番對答,讓潘豐一下子明白了,所謂的門票,原來就是觀瀾的生意,是那條運轉渠道。

    而且這張門票很可能還有官家的影子,不然,趙禎不會一聽是觀瀾的生意立馬就換了臉色,還極為高興。

    所以,潘豐現在就是在賭,賭他猜對了。

    現在酒業龍頭換成了唐奕,嬌白想再像往日那般風光已是難了,還不如拿出去插進唐奕的圏子內,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只不過.....

    只不過,潘豐想反了...

    他以為觀瀾的生意比嚴河坊的小,卻不知道,這兩個根本不在一個重量級上。

    「大兄想入股觀瀾?」

    「對!」

    「小弟說了不算。」

    曹佾是官家小舅子,一切都好說。但是,潘豐能不能插進來,就得看官家的意思了。儘管唐奕希望拉上潘豐,可這事兒還真不是他能做主的。

    「那就勞煩賢弟幫為兄說說好話了。」

    潘豐眼冒金光,唐奕越這麼說,越肯定他心中的猜測,做主的那個人十有八九是趙禎!

    「可是....」唐奕苦著臉道,「可是大兄這點東西,入股觀瀾還差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1:54
第139章 聚勢

    潘豐想反了,他以為觀瀾的份子比嚴河坊的份子便宜。殊不知,觀瀾的份子已經不是用『貴』可以形容的了!

    唐奕的一句話讓潘豐徹底傻眼,坐價四十萬的產業啊?

    「不.....不夠?」

    唐奕搖頭,「不夠!」

    「這樣吧.....」唐奕繼續道,「觀瀾之事乃是辛秘,實在不能向大兄透露太多。不過,小弟可將醉仙一成的份子來抵大兄這些酒產。」

    一聽潘豐四十萬才能得醉仙的一成,曹佾心裡這個舒坦啊,唐子浩還是夠意思的,當初可是五十萬買醉仙兩成的份子,這才一年就漲價了。

    潘豐那麼大的酒產,何止四十萬?只買一成....

    現在潘豐算聽懂了,合著觀瀾的股比嚴河坊還要值錢。再抬眼看看曹佾得瑟的表情,潘豐猛一握拳,曹景休都敢進去,我憑啥不敢?

    一咬牙,潘豐朝週四海一伸手。週四海一哆嗦,「家主,可要三思啊!」

    「拿來!」潘豐語氣不容有疑。

    週四海扭不過他,只得又遞過來一張文書。

    潘豐啪的一聲把文書拍在桌上,他現在就像一個紅了眼的賭徒。

    「加上這個夠不夠?」

    唐奕一看,白樊樓的產契。

    唐奕苦笑道:「大兄,不用這麼拼吧?」

    好吧,其實唐奕心裡都樂開花了,白樊樓啊,大宋第一樓啊!

    「大郎只說夠還是不夠!?」

    「夠...夠....還多了呢....」唐奕心說,其實,你再添十萬現錢,我就答應了。

    不過,這樣兒也好,徹底把潘家綁上車,有利無弊。

    「這樣吧.....」唐奕屬於不高興了坑死你,你要是跟他客氣,他又不好意思了的性子。

    「觀瀾的事小弟做不了主,讓國舅幫你去問。但是,小弟也不讓大兄吃虧,嚴河坊有大兄一成份子。」

    哦擦!曹佾不高興了,那潘國為不是和我一樣了嗎?同樣是觀瀾百分之一,嚴河坊一成股,他花了五十萬加一排旺鋪和潘豐的嬌白酒坊加樊樓也沒少多少啊?

    潘豐卻是樂開了花,這唐子浩就是屬驢脾氣的,你得順毛兒捋。

    「那就這麼定了!」心中大石總算落了地,潘豐聲調都跟剛才不一樣了。

    雖然還不知道觀瀾到底是什麼門道,但只要有嚴河坊這一成份子就虧不著。他倒是還不知道,嚴河坊和醉仙釀完全是兩個概念。

    既然都說定了,那唐奕也就真的不再留了,便起身告辭。

    潘豐送他們下樓,有熟悉潘、唐兩家舊怨的食客、粉頭兒還在奇怪,前一段還當街對罵,怎麼現在又聚到一塊兒了?

    童管事看見家主、大掌櫃都陪在唐子浩身邊也是一愣,剛剛唐奕來的時候他不在,現在看見,自然意外。

    小心地迎上去,「見過家主!見過大掌櫃.!」

    至於唐子浩,他覺得還是裝沒看見吧,未分清敵我之前,少說話。

    可潘豐不干了,冷著臉道:「沒規矩,以後見了我唐兄弟要叫東家!」

    童管事連連稱是,潘家主的脾氣他可是不敢碰觸的.。

    「小的無禮,小的這就給東...」

    「東家?」童管事這才反應過來,「什麼情況?唐子浩怎麼成東家了?」

    唐奕咧嘴一笑,不管童管事錯愕的表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幹!我看好你呦!」說完逕自下樓。

    出了樊樓,潘豐與週四海也回去了,曹佾這才頗為不是味兒地道:「大郎心里美的不行吧!?這回樊樓都讓你吃下去了。」

    唐奕看他表情不對,「怎麼?不好嗎?這裡面可也有你的份啊?」

    曹佾一下就繃不住了,跳著腳道:「我就納悶兒了,你小子來了開封不過一年多的時間,怎麼我們曹、潘兩大京中巨富就都成給你幹活兒的了?」

    「嘿!可別瞎說!」唐奕禁著鼻子,「咱們這是合作!合作懂不?都是平等的。」

    「那為啥你拿六成份子,我們只拿一成呢?」

    「要不給你六成份子,我當那個白拿錢的?」

    「呃....還是算了。」說到這兒,曹佾正色道:「大郎這一成份子給得太輕易了,若以後還有人要入股怎麼辦?」

    唐奕搖頭,「潘豐是最後一個了!」

    現在嚴河坊,馬家一成、張家一成、曹佾一成、潘豐一成,唐奕的佔股已經降到了六成,以後是絕不能再輕易出讓嚴河坊的股份了。」

    其實,若不是要佔股的是潘豐,唐奕本打算到曹佾這兒就算定死了,嚴河坊不會再給何任人分利,但是....

    潘家的酒坊可是年產五萬斤酒麴、幾十萬斤嬌白的大酒坊,吃下去,一下子就把酒坊擴建計畫提速了最少五年,這個便宜傻子才不佔。

    那隻給觀瀾的股,不給嚴河坊的,不一樣能吞下潘家的酒坊?

    這樣做,不是不行。唐奕之所以沒這麼辦,是因為潘家只有酒業一門生意,這回潘豐可以說是傾家蕩產地撲了上來,唐奕不能太坑他。

    要知道,曹佾入夥之時,唐奕就說過,觀瀾的股虧不了,但也掙不著大錢。

    唐奕不貪,錢是賺不完的,他看重的,是潘家的勢力.。

    老師的名聲,唐奕是不敢輕易拿來用的,而觀瀾商合的真正大東家趙禎,現在也沒到浮出水面的時候,在明面上,唐奕其實一直是藉著曹家的勢,在左右支應。但事事都是曹佾衝在前,時間久了,也不是好事。

    所以,潘豐能入夥尤為重要,不但為唐奕平添了助力,而且潘家算是一個信號,一個給京中大族和將門的信號,會吸引越來越多的財力向觀瀾靠攏。

    ...

    所謂人多手雜,曹佾知道嚴河坊中有多少秘密,所以覺得參與的人越少越好。一聽潘豐是最後一家進嚴河坊的了,也就心中大定。

    低聲對唐奕道:「潘國為要入股,官家能同意嗎?」

    唐奕一陣沉吟,「你先去問問吧,應該不會反對。」

    「為什麼?」

    「因為聚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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