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調教大宋 作者:蒼山月(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2-25 20:59: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7 36796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3:21
第340章 時尚女魔頭

    四個大小女人往躺椅上一躺,臉上敷著面膜,加之午後溫柔的日光射進屋裡,撒在身上,還真有那麼點享受的味道。

    甄氏一邊用手指輕輕按壓布巾,一邊嘟囔道:「濕糊糊的,不過,還挺受用。」

    唐奕笑道:「等過兩天,我給你們弄一套用水氣蒸臉的器具,那才叫舒服呢!」

    ......

    趁著敷面膜的當口,唐奕也開始向她們講述起,這門專做女人生意的營生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可是,唐奕一說,甄金蓮卻不同意。

    「大郎想的出路就是這個?那肯定不行!」

    「稍有家資的富戶,家中都有丫鬟、婆子,什麼盤發、描眉,這是基本技藝,誰會到你這兒來單花一份冤枉錢?」

    唐奕道:「這師娘就不懂了吧?不說咱們盤發的樣式、妝容的美態比家裡的丫鬟、婆子強多少倍,單就這份享受就足夠吸引人了吧?」

    甄金蓮道:「享受是享受,但是要花錢呀,有不要錢的,誰還來花錢的地方?」

    唐奕一撇嘴,「家裡做飯還少花錢呢,為什麼還都喜歡去酒樓?」

    呃......甄金蓮一咽,還真是這個理兒。

    唐奕繼續道:「咱們就說酒樓吧,不說酒樓做的菜餚美味與否,師娘就說,有多少人去酒樓不是為了吃飯吧?」

    酒樓文化發展成形之初,就被貼上了交際符號,從來就不是單純吃飯的地方。多數人去那裡不單是為了吃飯,而是為了社交。

    同理,美容院也是一樣兒,後世很多女人去那裡也不單單是為了美。更重要的是,那是一個女人聚集、交流的場所,是所謂的「夫人社交」地。

    富人把妻兒送到美容院,捨得她們在這上面大把的花錢,可不單單是為了美那麼簡單,還有拓展交際圈子的意味在裡面。

    而現在的大宋,不但缺少給女人們聚集、交流的場所,更是缺少這樣的一個圈子。只要唐奕利用現在的地位和權勢建立起這樣一個圈子,絕對會得到開封貴族們的推崇。

    ......

    「可是......」董惜琴擔憂道。「唐公子所說的這個行當從來都沒人做過,惜琴又沒做過生意,怕是弄不來的。」

    唐奕一笑,「沒人做過怕什麼?我下面的生意,哪一門是有人做過的?」

    「可是......」

    「可是,惜琴哪有唐公子的本事啊?」

    「錯了!」唐應篤定道。「這門生意若是讓我來做,還真不一定能做好。但是,讓惜琴姐姐你來做,卻一定能大火!」

    「哦?」

    唐奕解釋道:「店面修飾、項目設定,這些我都可以幫你們做出來,甚至初期的客源我也能幫你拉攏。但是,有一個最重要的點卻是我沒法幫你們,也是任何人都幫不了你們的。」

    「什麼?」

    「審美的眼光!」

    唐奕見她不解,繼續道:「惜琴姐姐根本就不用去操心經營的問題,民學那邊有女童聽講,不但精於數術,且這幾年熏陶下來,對於基本的生意經營還是能勝任的。到時,遣兩個過去幫忙就是。」

    「而姐姐你只要保持審美的眼光,保證開封所有的女人都跟著姐姐的審美去走就行了。」

    唐奕歷來如此,信奉只有抓住最關鍵的點,抓住核心競爭力,才能把事情做大。

    美容院說倒底也只是一個低端的服務場所,解決桃花庵一時的生計是沒問題,但從長遠來看,還不能算是鐵飯碗。

    因為,這個行業終究還是太容易模仿了,看你生意好,別人也可以開,技術沒什麼高端的。

    但是,時尚就不一樣了。

    唐奕要董惜琴去做的很簡單,卻也不簡單。

    桃花庵是干什麼的?

    那是專門訓練花魁的地方,裡面住著老、中四代花王,早就培養出對穿衣、妝容獨到的眼光。

    根據不同的氣質,搭配出不同的形象,這是她們最在行的。今天流行什麼色彩,甚至明天可能流行什麼色彩,沒有人比她們更清楚。

    以董惜琴在桃花庵培養出來的審美觀,想引領開封的時尚潮流應該不難,要換了別人,怕是真不行。

    女人化什麼妝,穿什麼衣,用哪家的珠寶,帶什麼配飾,只要這些東西董惜琴能說了算,那桃花庵就算抱住了一個金飯碗。

    說白了,唐奕就是要讓董惜琴來當大宋的「時尚女魔頭」!

    他要用美容院來吸引高端客戶,再用高端客戶為董惜琴造勢。等董惜琴時尚標竿的形象立起來,再去反哺美容院,這才是唐奕全套的思路。

    而且,唐奕在想:

    如果有一天,董惜琴真的可以達到後世「時尚教皇」的高度,得到大宋所有女人的簇擁,甚至是崇拜......

    那可就有意思了!

    想想,開封有多少權貴之家,有多少閒著沒事兒的貴族老娘們兒,她們要是都聚攏在董惜琴為其開設的社交場所,董惜琴的一句話就是時尚真理,趨之若騖,那麼......

    唐奕能利用這些「貴族後院兒」做多少事兒啊!

    ————————

    說了半天,董惜琴還是沒太聽懂。

    唐奕乾脆道:「你就動動嘴,幫人選選衣服、定定妝容就行了。」

    甄金蓮愣愣地與桃園夫人對視一眼,心說,我是女人見識不多,但你別騙我啊,怎麼什麼事兒到你唐大郎這裡就都能變成錢呢?動動嘴就把錢掙了?

    「誰會來花錢讓你動動嘴啊?」

    唐奕撇嘴反問道:「誰會?不但有人會花這個錢,而且,沒個幾百貫,你都別想讓惜琴姐姐開這個開口,這叫形象設計。不懂了吧?」

    「......」

    「......」

    「......」

    「......」

    四個女人徹底無語。

    連福康帝姬都不禁心裡暗道,為什麼他總是那麼自信,明明一點兒都不靠譜的事情,卻偏偏說的那麼讓人信服,甚至連自己都開始相信,這個事兒可能真的能行。

    ......

    董惜琴出聲道:「大郎的意思惜琴懂了,無非就是把平時積攢下的一些心得分享出去。」

    「對!」唐奕暗叫,您可算是開竅了。

    「可是,惜琴身為賤身,她們怎麼會聽我的呢?

    「這個你不用操心,使點小手段造個勢,我還是很擅長的。」

    想讓美容院一下就火起來,那太容易了。

    以唐奕今時今日的地位,還有將門相佐,讓開封權貴把自家女人送到董惜琴那裡去臭美,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誰能不給他面子?

    至於立起董惜琴這個標竿......

    只要她有真本事,那也不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3:21
第341章 終於要走了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唐奕道:「差不多了,把面膜揭下來吧,看看效果如何。」

    四人一怔,聊著說著,竟忘了臉上還貼著白布呢。

    不過,這一刻多鐘倒是過的真快,真舒坦。

    等到把臉洗淨,甄金蓮上手一摸,「咦?好像真不太一樣呢?」

    甄氏興奮道:「感覺入手滑滑嫩嫩的,確實比以前要滋潤很多,彷彿年輕了好幾歲!」

    唐奕苦笑道:「哪有那般神效,要是用一次就年青好幾歲,那就不用幹別的,光賣這反老還童的東西就行了。」

    甄師娘本來也沒多大,今年不過三十剛過,屬於青春未年。說是滋潤不少倒是不假,要是年青好幾歲,多半是心理作用。

    「不過,常用的話,確有美白之效。」

    「不錯不錯!」

    甄氏一面讚賞,一面對董惜琴道:「你還別說,大郎所說的這個門道興許還真行!」

    「行就好!」唐奕滿意道。「那就這麼定了,先讓張晉文幫他們選處鋪面。把店先裝起來,到時各中細節,再與姐姐慢慢商量。」

    董惜琴深深一拂,「那就先謝過大郎了!」

    「自家人,謝個什麼勁?」

    甄氏這時上前挽著桃園夫人的手臂,得意道:「怎樣?我說這小子鬼主意多吧?」

    ——————

    開美容院這個事兒,就這麼定下來了。之後,唐奕幫著董惜琴定下了一些項目,比如洗頭、盤發、皮膚護理、描黛上妝之類的。

    這些都不用唐奕去教,桃花庵的姑娘們個各精通。只不過以前是給自己打扮,以後是給別人打扮唄。

    而張晉文一聽唐奕讓他幫黑子找店舖,有點犯難。

    一來,他沒時間;二來,這個什麼美容院,他是一點不懂,開在什麼地方合適啊?

    於是,張晉文來問唐奕。

    「豬腦子,哪裡女人多,就開哪兒唄!」

    張晉文橫了他一眼,「馬街正街全是妓寨瓦子,都是女人,你開那兒去?」

    呃......

    唐奕心說,還是算了,貴族富戶多少要點身份,怎麼會讓家眷去那種地方?

    不成想,張晉文又補了一句,「甜水二巷,全都是半掩門子的私***人也多。」

    「嘿!」唐奕眼睛一立,「你這不抬槓嗎!?」

    「那你說開哪兒?」張晉文也老大的不樂意,這位是甩手掌櫃當慣了。

    唐奕心說,沒救了!

    「開相國寺對面兒吧,那裡賣脂粉、金銀飾品的扎堆兒。」

    張晉文點頭,「也行,正好沾沾那群大和尚的財氣兒」

    「屁的大和尚!」唐奕罵道。「一群花和尚還差不多!」

    相國寺的和尚那也叫和尚!?粘上毛兒比猴兒都精。開封城裡第一會做生意的是唐瘋子,第二會做生意的就是這幫假和尚。

    「去問問黑子,他在哪家鋪子做的衣裳。」

    「幹嘛?」

    「我記得好像就是相國寺對面那一塊兒,把那家店給我買下來!」

    張晉文就奇怪了,「那家成衣店得罪咱們了?」

    「沒有。」

    「但是,他旁邊那家胭脂店得罪咱了!」

    「......」

    張晉文直翻白眼兒,心裡已經開始為那家店默哀了。

    ————————

    最近,觀瀾的儒生們除了程頤都在盼著一件事兒,就是:

    官家到底什麼時候走啊?

    這特麼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皆因大宋皇帝住在小小的回山,弄的大夥兒上個茅房都不敢大聲放屁,太彆扭了。

    程頤不盼,是因為和鄧州營住了那麼長時間,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內部消息。知道官家一走,那才叫真正的苦日子就要開始了。

    而趙禎也知道,再不回官,朝臣們也得炸營了。

    回山一住就是將近一年的時間,開封的皇城都成擺設了。

    是以,早朝上,賈昌朝舉奏要趙禎回朝,趙禎也就順勢准奏,定於五日之後迴鑾。

    ......

    而臨走之前,剛出月子的曹皇后還特意把唐奕叫了過去。

    「景渝的事情還沒謝過大郎!」

    唐奕在下面直嘀咕:「謝我?您沒撓我就不錯了。」

    「娘娘客氣了!終是因我一時狂言,才讓曹景渝離家多年,甚至險死還生,奕應當出這個力。」

    「唉~~」曹皇后一嘆。

    「本宮謝你,倒不是因為你救了他的命。雖還沒見到,但從外面傳的話來看,景渝確實長大了。」

    曹覺那天殿上脫了罪,就被曹佾關在家裡了。

    雖然讓唐奕黑白顛倒的混了過去,但是還處在敏感時期,少出來見人的好。

    「那是他自己爭氣,與奕無關!」

    「大郎謙虛了!對了,本宮還有一事要謝你。」

    「就是那個食療的譜子。」

    唐奕一哆嗦,這可不能亂說。

    「那是娘娘福報如此,跟草民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也罷!」曹皇后也知道唐奕不願意沾這些玄奇之事,也就不再提了。

    「不過,我聽說,你又鼓搗出新東西了?」

    「什麼東西?」

    唐奕一怔,倒是水泥弄出來了,但是,曹皇后問水泥有什麼用?

    只聽曹皇后道:「就是我看福康前幾天給她母妃弄的那個什麼牛乳、蜂蜜敷面的那個。」

    噗......

    唐奕差點沒噴了。

    看來,別管是貴妃,還是皇后,都逃不過一個「愛美」。

    「確實有這麼個東西,倒是草民一時忘了給皇后娘娘送過來。」

    曹皇后嗔怪地的白了唐奕一見,「當真是要分親疏了,苗妃那裡有,本宮這裡卻無。」

    「皇后娘娘說的哪裡話,草民和苗妃娘娘可是連話都沒說過的。」

    「毋須辯解。」曹皇后含笑揶揄。「不過,話說回來,福康那丫頭還是不錯的!」

    日!!

    ......

    這事兒倒是提醒了唐奕,如今離大宋的權力中樞越近,就越要小心處事。像這種照顧不到的小事情,曹皇后倒沒什麼,但若是換了別人,可能就會因此生出嫌隙了。

    回去之後,唐奕乾脆列了一張面膜的明目,哪種補水,哪種美白......怎麼用,詳細寫了一張大紙。

    這還不算完,寫完他又抄了兩份,給曹皇后一份,給張貴妃送去一份。甚至這次沒來回山的周貴妃,唐奕也準備了一份。

    這回總沒人挑我理了吧?

    五日之後。

    趙禎終於在朝臣的簇擁、觀瀾儒生和大儒的送行中,浩浩蕩蕩地回宮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3:22
第342章 歡迎來到阿鼻地獄

    回山的民眾、觀瀾的師生齊齊地聚於回山碼頭,隨著趙禎的移駕龍船緩緩離開碼頭,岸上呼聲不斷:

    「恭送陛下!」

    「恭送陛下!」

    一陣陣的山呼裡,怎麼都透著輕快和愉悅呢?

    程顥躬著身子送駕,還不忘輕輕地捅了捅邊上的程頤。

    「哎~終於走了。」

    程頤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

    「你也趕緊搬回吧,天天和那幫軍漢瞎混什麼?」

    「嗯。」

    章惇則抬頭偷瞄了一眼開出去的龍船,賊溜溜地左右四顧。

    「值此喜慶之日,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子啊?」

    曾鞏點頭低聲附和,「是該慶祝一番。」

    章惇道:「晚上,樊樓一聚,我請!」

    蘇軾頓時眼睛賊亮。

    「我也來!我也來!」

    「毛沒長齊的不要!」

    「......」蘇小軾這個怨念啊!

    還是王韶人好,捅了捅章惇,「算了,帶上他吧,回頭自己出來開葷,再讓老粉頭兒吃了嫩草。」

    噗......

    大夥兒都笑的不行。

    ......

    程頤躲在他們身後,低頭暗暗冷笑:

    無知的凡人們啊,

    這回本聖人也拯救不了你們了!

    抬頭撇了一眼唐子浩那邊,就見唐奕已經直起身子,走到幾位師父和曹滿江身邊。

    「可以開始了。」

    范仲淹沉吟片刻,「開始吧!」

    說完,轉向曹滿江。

    「曹教諭,你帶鄧州營的兵士,加上觀瀾後勤一眾男女,即刻回書院。」

    「開始點檢!」

    曹滿江本能的一個立正,「喏!」

    老曹動靜不小,嚇的眾儒生一哆嗦。

    然後,眼瞅著他帶著上百號人呼呼拉拉地向書院開拔。

    程頤一激靈,趁著別人不注意,撒腿就往回跑。

    程顥要攔沒攔住,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以為他怎麼了,也急忙追了出去。

    唐奕冷笑著看向碼頭上一眾愣愣的觀瀾學子,也不管跑出去的程頤和程顥。

    「書院覺得大夥兒平時的日子過得太無趣了,所以決定換個教學之法。」

    「......」

    「......」

    大夥兒皆是不語,更加茫然,怎麼換?

    唐奕也不多說,領著大夥往書院走,到了山門前才道:

    「都先別回學舍了,去院務倉庫領換季常服和生活用品。」

    大夥兒聽聞一喜,「還有東西發?」

    到了倉庫。

    嚯~,東西不少呢!

    從儒袍到被縟,從牙具到臉盆,只要是平時能用得上的,一樣兒都不少。

    章惇低聲對王韶道:「書院這是怎地了?發什麼慈悲了?」

    王韶搖頭不答,他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

    提前跑回來的程頤,沒回鄧州營那邊兒,而是直接衝回了原來的住所。

    他去鄧州營「下連隊」,也只是帶了生活必需,以前用的、吃的,可都還在這邊兒呢。

    一進屋,程頤先是從大書箱底下翻出一個小箱子,裡面都是家裡給的零花銀錢,抱著箱子就往外跑,轉了好幾圈,這貨最後選中了茅房的屋樑,把箱子藏了上去。

    藏好之後,又折回住所,開始把有用的往起藏。

    這時候,程顥才追到身前,上氣不接下氣地叫道:「你跑這麼快做甚!」

    放屁!能不快嗎?程頤這一個多月都快讓鄧州營的老兵溜成狗了。

    「你這是做甚?」

    「別問了!」程頤一邊往嘴裡塞蜜餞果子,一邊繼續藏東西。

    還不忘把半盒寶祥齋的蜜棗推給程顥。

    「趕緊吃,以後就吃不著了。」

    程顥看的直滲得慌,心說,弟弟這是不是癔症了?

    正要攔住他,卻見鄧州營的老兵和觀瀾的傭工已經到了門口。

    程頤抬眼一看,秀才已經領著兩個傭工大喇喇地進來了。

    秀才一看程頤鼓得跟皮球似的腮幫子,忍不住就樂了,「程老二,別吃啦,回頭再噎著。」

    程頤苦叫:「陳哥,手下留情!」

    秀才奸笑著道:「行!」

    指著程頤手裡的乾果道:「這盒果子給你留下,夠意思了吧?」

    說完,大手一揮,對傭工吩咐道:「除了書本筆墨,其它一律搬走,清點入庫!」

    「再給我留點!」程頤上去就搶,可是哪還搶得下來。

    程顥都傻眼了,眼瞅著秀才指揮傭工把床鋪上的被縟,櫃子裡的私人物品都搬出去,這才反應過來,急叫道:「你你你......你們幹什麼?」

    秀才嘿嘿一笑,「別急,問你們教諭去,我只管搬。」

    說完,留下空空的屋子,和呆愣的程顥,當然,還在狂吃的程頤,帶著人和東西走了。

    把一盒果子吃完,程頤來到程顥身邊,啪啪他的肩膀,「走吧,去庫房領新,一會兒還有得折騰呢!」

    「到底怎麼回事兒?」程顥還是沒緩過來。

    程頤苦笑道:「怎麼回事兒?呵呵......」

    「歡迎來到阿鼻地獄!」

    ......

    ————————

    阿鼻地獄,

    永遠受苦的無間地獄。

    程頤可是一點兒都沒說錯,領完東西的觀瀾儒生興高彩列地抱著新衣、新被回到學住所,然後就全都傻眼了......

    屋裡已經被搬空了,他們的個人財物都被集中到一塊兒,由專人登記入庫,直接就封存了。

    來不及驚訝,放下東西,所有人被集合到食舍門前。

    然後,曹滿江一番訓話,徹底宣告了阿鼻地獄的降臨。

    「每天早上卯時初起床,一刻鐘洗整理內務,然後學舍門前集合,例行早課,共半個時辰。」

    「之後,帶回洗漱,辰時初準時用餐,辰時半準時正課。」

    「午時一刻中飯,午時半到未時一刻午休。」

    ......

    儒生們都聽懵了:

    什麼情況?這軍漢怎麼指揮上咱們了?

    而且......

    你特麼要不要管這麼嚴啊?

    嚴嗎?這才剛剛開始呢!

    果然,說完了作息,老曹又宣佈新院規。

    琳琳種種百十多條,大夥兒細數了一下,特麼家雇的僕役都沒這麼多規矩,連上茅房都得打報告,這是根本就沒把他們當人看。

    更可怕的還在後面。

    書院給每個人發了一疊「費紙」,說是以後吃飯用度就用這個,不許私藏銀錢。

    而且還列出諸多用工名目,把這些天之驕子、大宋學霸們直接當苦力來用了。

    更氣人的是......

    這「費紙」特麼根本就不夠用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3:22
第343章 開始軍訓

    書院給每人發的飯票相當於五百文。

    五百!!

    香蕉你個巴拉,每天三頓只吃炊餅、鹹菜都特麼得二十文。

    也就是說,五百文什麼都不干就光吃飯,吃到月底也還差一百文。最後幾天,可能連鹹菜錢都沒有了,只能幹啃炊餅。

    可那個唐子浩和那缺胳膊的賊配軍,連提醒都沒提醒上大夥兒,說完規矩就直接開飯了。

    儒生們一進食舍,發現果然變了樣兒,除了炊餅和鹹菜,各色菜餚都明碼標價,貴是不貴。

    有的人根本就沒仔細聽老曹講的,更沒算這個飯票夠不夠吃,像往常一樣,想吃什麼點什麼。可是,最後一匯帳,全傻眼了。

    特麼,好幾十文飯票就這麼沒了,照這個吃法兒,也就三天,這五百文就見底了。

    之後怎麼辦?

    喝西北風?

    章惇更是不干了,奶奶的,他是福州人士喜食海鮮,正好今天食舍有從海州運過來的海參,章惱就很騷包地點了一份。

    可是,一百文......就這麼沒了。

    一百文啊!老子過幾天可怎麼活?

    仗著和唐奕有幾分交情,章子厚苦著臉道:「大郎,用不著這麼狠吧?」

    唐奕燦爛一笑,「怎麼?飯票不夠吃?」

    「怎麼可能夠吃!」

    「簡單啊!」唐奕一攤手。「院務那邊有得是活計給你們做,掙工分換飯票,想吃什麼吃什麼!」

    章惇不憤道:「那也......那也太有失體面了吧?成何體統啊?」

    唐奕陰森冷笑,環視眾人。

    大夥兒被他冷然的目光所懾,逐漸安靜下來。

    「有失體面?」

    「我知道你們之中有人不解,有人不屑,亦有人仗著家裡有幾分權勢想要抗爭是吧?」

    大夥兒不說話。

    唐奕繼續道:「跟你們交個底吧,這只是剛剛開始,更狠的還在後面兒!」

    「為了避免麻煩,我今天就把話說明了吧,有誰不想守這個規矩,現在就可以提出去。趁著你們的私人物品還沒入庫,時候尚早,碼頭還有出回山的船,隨時可以走人!」

    眾人皆驚!

    唐子浩平時也會發脾氣,罰學生,甚至還爆揍過程頤。但是,即使把程頤打成那個樣子,也沒見他說過一句捲鋪蓋捲走人的話吧?

    王韶和章惱對視一眼,哦操,這孫子玩真格的了!

    唐奕又道:「給你們一頓飯的時間考慮,要是吃不了這個苦,拉不下這個臉子,趁早特麼的給我滾蛋,觀瀾不要這種沒種的學生,老子跟你們丟不起這個人!」

    「......」

    「......」

    這幾句狠話還真管用,下面一片寂靜。

    良久。

    「為什麼!?」

    程顥突然發聲,程頤想攔下他沒攔住,程顥甩開程頤。

    「若是不喜我等在觀瀾向學,直說便是,何必用此等手段羞辱我輩?有什麼意義!?」

    唐奕道:「羞辱不羞辱,我現在不做評判,等你們從觀瀾走出去那一天再自問是非吧!至於什麼意義......」

    唐奕沉吟了片刻,「這也要你們自己去發掘了。我倒希望有一天,你們每一個人都能明白這其中有何意義。」

    說完,唐奕也不再廢話。

    「開飯吧!」

    這種軍事理念,現在的儒生是絕難接受的,即使像歐陽修那樣的大儒名家都還搞不懂這其中的用意,唐奕又怎麼能和他們解釋得通呢?

    就讓他們像程頤一樣,自己去體會吧!

    但是,說心裡話,唐奕現在也沒底。

    這批儒生,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人尖子,走一個都心疼。要是真受不住苦楚跑了,那觀瀾可就虧了。

    ......

    不過還好,一頓飯吃下來,最終並無一人想要離開。

    這歸功於唐奕剛剛的一頓激烈言辭,他可以說是手段用盡,又是嚇唬,又是激將。

    這些都是驕傲的人,唐奕又是「滾蛋」,又是「沒種」的,當然沒人服氣。

    況且......

    觀瀾現在的實力實在是太強了,從前兩次舉試來看,入了觀瀾幾乎就等於高中進士。這樣的誘惑,和吃一點苦,受一點委屈比起來,當真算不了什麼。

    如此大事兒,范師父等人是肯定不會由著唐子浩胡來的,唐子浩敢這麼大張旗鼓的干,肯定是得到了師父們的首肯的。

    也許,真的有什麼道理吧?

    ——————————

    可是,儒生們還是低估了唐奕的「無恥」!

    用過飯,范師父親自來到飯堂,宣佈書院停課一個月,專門交給曹滿江來操練。

    大家不明所以,反正也不知道操練的是什麼,無知者無畏嗎!

    可是,第二天眾儒生就全傻了。

    卯時初,曹滿江帶著鄧州營的老兵挨個把這幫懶貨叫起來,簡單收拾收拾,就去院中集合,開始早課。

    原本大夥兒以為,早課就是正常的教課,結果......

    這個早課根本就不是什麼背書,是特麼體能。

    於是,回山街市上的人們看到了特別離奇的一幕:

    原本是十八個軍漢帶著一個儒生,今天是十八個軍漢帶著全觀瀾的儒生,呼呼拉拉地從山上跑下來,再呼呼拉拉地跑回去。

    半個時辰的體能下來,儒生們連一個手指頭都不想動了。

    而體能過後,就是老兵們教規矩、疊內務、練隊列。

    浩浩蕩蕩的觀瀾軍訓,就此拉開了帷幕!

    ——————

    「大郎,此處院規有些不妥!」

    畢竟曹滿江沒帶過這種儒生,且諸多規矩與軍中也有所不同,當初定下的院規,也只是唐奕和老曹照經驗粗擬出來的。

    「軍訓」已經開始了好幾天,在帶這批儒生的過程中,老曹也是逐步的發現問題,解決問題,逐步地在完善院規。

    今天來找唐奕,也是因為他發現了一些新問題。

    唐奕極為生硬地道:「哪裡不妥?!」

    他現在被幺兒和曹評他們纏著,心中不由無比想念福康,哪還有什麼好臉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3:23
第344章 貓鼠遊戲

    對於唐奕讓這幾個小祖宗煩出來的臭脾氣,老曹已經見怪不怪了。

    「你收了儒生的私人物品,卻沒把他們身上的錢扒乾淨。且觀瀾連個院牆都沒有,一個不注意,這幫小子就偷跑下山去開小灶,吃花酒。「

    「這麼一來,食舍的飯票、院務的用工,還有作息制度,幾乎形同虛設!」

    唐奕道:「就這點事兒?」

    「還這點事兒?」

    老曹向來叫真兒,這哪是一點事兒,這是大事兒!

    「放心吧,我故意的。」

    「故意的?」

    老曹有點不懂了,故意留個漏洞給儒生?

    ——————

    這時,門口人影一暗,唐奕抬頭一看,差點兒沒哭出來,死命地掙脫幾個小鬼頭的糾纏,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

    跑到近前,直接張開雙臂就抱了上去。

    「君姐姐啊,你可回來了!」

    門口的正是君欣卓和蕭巧哥,官家走了,他們也終於可以回來了。

    君欣卓一把被唐奕抱了個滿懷,瞬間就僵在那兒了,只覺面頰越來越熱,越來越紅。

    連邊上的蕭巧歌都看不去了,悄無聲息地把頭別到了一邊。

    「你......你先放開我。」

    「不放!」唐奕緊緊地箍著君欣卓。

    「大白天的,你幹嘛?」君欣卓的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唐奕這般動作,雖讓她羞臊難當,但心裡還是暖暖的。畢竟有人想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卻不想,唐奕下一句話急轉直下:

    「你可算回來了,終於有人帶孩子了!」

    君欣卓怔了一下,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原來,他是想我回來帶孩子!!!

    一下把唐奕推得老遠,瞪了他一眼,躊躇了好久,才忍下了調頭就走的衝動。

    無聲走到一群小鬼頭身邊,「走,姐姐帶你們出去玩。」

    噗......

    蕭巧哥也是沒忍住,笑出了聲兒。

    唐奕尷尬地橫了她一眼,「笑,就知道笑,還不哄孩子去!」

    蕭巧哥一吐舌頭,轉身去院子裡找君欣卓去了。

    ......

    看著院子裡陪著小孩兒玩耍的君欣卓和蕭巧哥,唐奕長出了一口氣,這將近一年的光景過的,總感覺少了點啥,現在終於又補全了.

    回身卻見曹滿江正望著君欣卓的背影發呆,也沒去理會,「咱們說到哪兒了?」

    「啊,啊?」老曹回過神兒來。「說到你說是故意的。」

    說完,又好好看了君欣卓一眼。心說,這小娘子看著怎麼這麼眼熟兒呢?卻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呵呵。

    能不熟嗎?不但見過,君欣卓還在老曹身上開了兩個口子呢!

    唐奕並沒發現曹滿江的異樣,接著剛剛的話頭道:「確實是故意開這個口子。」

    「為啥?」曹滿江鬧不明白。

    唐奕道:「讓這些儒生一下就接受所有的軍制教條不太現實,現在這事兒還沒傳出去。要是朝臣們知道了,不定怎麼鬧呢。老師的壓力本就不小,要是書院內部再因為管的太嚴出了事情,那咱們就尷尬了。」

    「可是,你這口子開的也太大了,一多半的規矩直接就形同虛設了。」

    唐奕擺手道:「沒那麼嚴重,或者說嚴重不了多長時間。」

    老曹是粗人,哪有唐奕的心思,讓他繞的直迷糊。

    「你直說重點。」

    「現在讓他們接受基本的軍制訓練才是重點,平時訓練太壓抑了,需要一個宣洩的口子。」

    老曹點頭,這點倒是沒錯。

    帶了這麼多年兵,老曹最懂這裡面的門道,一方面壓的緊,另一方面就要鬆些,甚至你要允許兵們犯錯誤。

    只有這樣兒,他們在心理上才能有平衡,才能更容易的熬過最難熬的新兵時期。

    唐奕又道:「而且,他們身上沒扒下來的,能有幾個錢?早晚有花光的一天,還是得守著飯票過日子。」

    「我明白了。」老曹眼前一亮。

    「等他們錢花光了,這段難挨的軍訓期也就過去了。到時候,再把這方面的紀律抓起來!」

    說著,老曹忍不住給唐奕豎起一個大拇指,「高!確實高!這幫小子攤上你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唐奕嘿嘿一笑,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像誇他呢?

    老曹又道:「你放心,等過了這陣風,老子肯定把他們看得死死的。想下山風流?做夢!」

    「錯!」

    唐奕道:「即使過了這陣風,只要把住『私藏銀錢』這一關就好,下山還是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又為啥?」老曹腦子不夠使了。

    唐奕笑道:「這裡畢竟是書院,不是軍營。」

    「有啥區別?」

    「區別大了!」唐奕翻著白眼道。「軍營裡,巴不得把兵都訓成只會聽命令的木頭。書院裡能行嗎?」

    要是把這幫大宋的未來之星都管成了木頭,那特麼才是最大的失敗呢!

    唐奕要的是狼,有軍人的血性,也有文人的睿智,有君子的正氣,還得有小人的奸猾。

    所以,唐奕必須得給他們暗中開口子,以此來培養他們鑽空子、破壞規矩的能力。

    於其說觀瀾走的是後世軍校的路線,倒不如把這比喻成一場對抗遊戲。

    儒生們在學文的同時,就是在和制度、和唐奕對抗,相互較量。

    在這個較量的過程中,讓他們學會善、學會惡、學會對彼此的忠誠、學會抱團對負唐奕和老曹這兩個「惡人」。

    ......

    老曹聽的一個頭兩個大,心說,就唐大郎這個腦袋,那幫儒生綁在一塊兒也玩兒不過他啊!

    得唐奕故意讓著他們,才能遊戲繼續,要是讓他們知道,得多受打擊?

    「那行吧!」曹滿江又看了眼院子裡陪孩子們玩兒的兩個女人,「我就不打擾你了,走了!」

    唐奕一翻白眼,隨著年齡大了,連老曹也開他這種玩笑了。

    「趁著鄧州營還未入編,能幫著你訓訓,趕緊操練吧。要不他們一走,就剩你和李賀、胡林,還不得讓那百多號人給氣死。」

    老曹一樂,「嘿,還真懸!這幫小子花花腸子多,可比咱那廂營難管多了。」

    ......

    君欣卓她們一回來就帶著孩子,唐奕都有點過意不去了,剛想把那幾個小祖宗送到甄師娘那裡去,可惜沒等他動,就見宋楷他們來了。

    同來的,還有潘越和曹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3:24
第345章 換營

    官家一回朝,曹覺也就可以從家裡放出來了。

    不過,城裡還是少走動的好,潘越就把他領到回山來了。

    唐奕一見他們進來,先對宋楷道:「不用訓練?」

    宋楷根本就沒給唐奕好臉色,「滾蛋!別跟我說話。」

    說著,直奔桌上擺著的水果、點心。

    龐玉等人也是不理他,上去就跟宋楷搶。

    唐奕苦笑著不去管他們,讓潘越和曹覺坐下。

    「任命下來了嗎?」

    曹覺搖頭,「估計得等過了這陣風再說。不過,去哪兒倒是八九不離十了。」

    「哪兒?」

    「應該是接楊懷玉的職。」

    唐奕點頭。

    楊懷玉接手鄧州廂,那原職的神威營指揮的位置就空出來了,正好讓曹老二補上。

    「那正好,這段兒時間是不是沒事?」

    「對啊!」

    「那閒著也是閒著,來幫我管幾天儒生,老曹那裡還是人手不夠。」

    曹覺一撇嘴,「就那幫慫蛋?還是算了吧,老子可不受這份兒累。」

    唐奕玩味地看著他,「你還真是變了!」

    曹覺沒說話,眼神兒有點深邃。

    放在以前,有機會兒收拾那幫文人,曹老二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而現在,讓他來都不來。

    著實沉穩了許多。

    這時候,宋楷吃的差不多了,拍了拍肚皮,大喇喇地走過來,還沒坐下,就開罵了。

    「出的什麼特麼餿主意?老子吃個肉都得半夜往出跑。」

    這幾天,可把宋楷他們玩兒壞了,軍訓還好,畢竟跟黑子練了這麼多年,還是有點兒底子的。可是,這個吃飯真是問題。

    龐玉抱著一盤桂花酥,也過來跟著宋楷一起嗆唐奕。

    「你就作吧!你唐子浩現在是爽了,過幾天有你受的。」

    唐奕正要噎他們兩句,卻聞曹覺道:「你還真得注意點兒,觀瀾的事已經傳回朝裡了,這幾天就得有人找你的毛病。」

    「應該沒大事兒。」唐奕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還是有點虛,畢竟這次步子邁的有點大。

    「官家是知道的。」

    「官家知道!?」宋楷差點沒跳起來。「官家就讓你這麼胡來?」

    「完了。」龐玉把盤子把案上一扔。

    「這苦日子沒頭兒了!」

    「我才特麼是最倒霉的好不好!」范純禮坐過來叫道。「你們特麼的晚上睡覺連個腳都不洗,老子白天被曹閻王折磨,晚上還要受你們的折磨。」

    賤純禮原本是和老爹范仲淹住一塊兒的,可是書院這麼一改,他,還有蘇軾、蘇轍這些人,連點內部待遇也沒了,強行搬到大學舍,和宋楷他們一起住。

    曹覺掃了他們幾個一眼,「這才哪兒到哪兒?小爺剛進鄧州營的時候,可比你們苦多了。」

    宋楷眼睛一立,「跟你能比嗎!?」

    這貨一言不合就敢往自己臉上烙金印,絕逼狠人。

    龐玉也附和道:「曹家老二算是徹底出名兒了,開封誰不知道曹覺南疆浴血,涅面小將軍的名號?」

    曹覺咧嘴一笑,「別扯蛋了!」

    嘴上雖這麼說著,其實心裡還是十分受用的。他出走鄧州,面刺金印,為的不就是這份「看得起」嗎?

    又笑著看向唐奕,「來找你,是有正事兒的。」

    「什麼正事兒?」

    「我聽說,新鄧州營不進內城?」

    「嗯!」唐奕點頭。

    京中禁軍的大營設在皇城左右,但是鄧州營,也就是以後的閻王營,卻不入城,營地設在城外,這是唐奕特意向趙禎覲言的。

    畢竟閻王營和禁軍的訓練、管理方式都不一樣,而且,禁軍大營現在也早沒了開國之初的勇武嚴紀,烏煙瘴氣的,暗流洶湧。

    唐奕不想閻王營這樣一個試點隊伍,受到禁軍惡習的沾染。所以向趙禎請求,把閻王營放到城外,和禁軍區分開。

    「新營設在後山炭廠邊兒上。」

    「哦?」曹覺眼前一亮。「怎麼放在這兒了?」

    「朝廷的鑄幣監、冶鐵司在後山都有重要的設施,把新營建在那兒,也有護衛之職。」

    銀幣鑄造和煉鋼小高爐的核心研發技術都在後山,包括水泥的實驗窯,這些都是要命的東西,放一廂禁軍護衛,也說的過去。

    「那我求你個事兒唄?」曹覺終於說到正題。

    「你說。」

    「想個招,把我的神威營也調到回山來唄?」

    唐奕聞言,一翻白眼兒,「你當樞密院和三衙都是我家開的啊!?」

    宋楷也插話道:「換營這種事兒,不是應該你們家更在行嗎?」

    唐奕搶白道:「這事兒曹家也辦不成啊!神威營是神威軍下屬的行營,而且還是殿直管轄,有御前守衛之職。是說調就能調的?」

    曹覺嘿嘿直樂,「正因為沒招兒了,才來找你嘛!你不是主意多嗎?」

    「這特麼換誰也不行啊,神威營可是殿直......」

    說到一半兒,唐奕頓住了,低頭沉思起來,「還真有個招兒。」

    曹覺一看,不由笑了,與潘越對視一眼,「我就說他有辦法吧,快說說!」

    唐奕抬起頭,「辦成了,可就算我不欠你的了。」

    「你本來就不欠我的!辦成了,算我欠你的。」

    唐奕抿然一笑,「觀瀾上院有休政殿,有官家行在,既然有皇家設施,派一營御前禁軍來守衛,應該不過分吧?」

    大夥兒一聽,愣了一下,隨即曹覺忍不住豎起一個大拇指,「高,確實高!換了誰也沒這花花腸子。」

    「去你的!」唐奕一聲笑罵。

    ......

    幾人在唐奕屋裡又閒聊了一會兒,下午唐奕有課,眾人也就不再多呆。

    送曹覺出去的時候,唐奕邊走邊道:「有個事兒得讓你知道。」

    「什麼事兒?」

    「董惜琴要嫁人了......」

    曹覺略微一頓,隨即道:「嫁就嫁吧,反正我也娶不了!」

    ......

    唐奕默然不語,看來,曹老二是真的成熟了,知道什麼事兒可為,什麼事兒不可為。

    娶董惜琴對曹覺來說,真的不太可能。

    「不過,她嫁的誰啊?」曹覺擰著眉毛問道。

    「幹嘛?」

    曹覺一笑,「雖然阻止不了,但是,怎麼著也是搶了我曹老二的女人,不暴捶那幸運的傢伙一頓,也說不過去啊!」

    「......」

    「還是算了。」

    「為啥?」

    「為你好。」

    「為我好?」

    「嗯,你打不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3:25
第346章 放大招

    唐奕知道,觀瀾改制必定會受人詬病。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勢頭會這麼猛,這麼大!

    起初,太學直講胡璦一紙奏摺直接告上了金鑾殿,歷聲喝斥觀瀾書院廢學叛道,以軍伍之禮應教,棄儒毀德。

    胡璦可以說是一上來直接就開大招了。

    廢學叛道、棄儒毀德?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誰敢接?胡璦這是想一下子打死觀瀾。

    當然了,觀瀾要是真被這一棒子打死了,那太學也就可以堂而璜之的接收觀瀾的學霸們了。

    這幾年,太學讓觀瀾壓得死死的,胡璦這回連老臉都不要了,也要爭回這口氣。

    這頂大帽子觀瀾還沒來得及反應,第二波攻勢就已經到了。

    第二天,言官王拱辰、三司使韓琦、宰相曾公亮等便聯名上奏,請求官家查辦觀瀾書院廢學棄道、叛儒毀道之實。

    吳育知道,這件事情上,富弼肯定是站在觀瀾一邊的,忍不住出班噎了一句,「人家觀瀾是民辦之學,如何授業,還輪不到朝議這麼隆重吧?」

    可惜,吳育那點本事哪是王拱辰、韓琦等人的對手,這一句不要緊,反到讓他們抓住其缺,把吳育好頓羞辱。

    趙禎實在看不下去了,提前退了朝。

    趙禎打的還是和稀泥的主意,觀瀾的改制他是首肯了的,雖有失禮法,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遠沒到什麼廢學棄道的地步。

    只不過,觀瀾這麼一改,就踩到了文臣的麻筋兒,那是肯定的。

    不說別的,狄青把手伸到了西府,就已經讓文臣們如梗在喉了。如今,觀瀾把武人之治用到了書院裡,這分明就是挖士大夫的牆角,這是要從根兒上壞了文臣的根基,怎麼可能不鬧?

    而且,趙禎心裡很清楚,這只不過是個開始。

    果然,之後幾天,查辦觀瀾,勒令觀瀾停止軍制,甚至問罪觀瀾山長范仲淹的摺子,雪片兒一樣往趙禎的案頭飛。

    朝中百官,除了富弼、吳育、狄青沒有發聲,連包拯都覺得范仲淹這次弄的有點過了,亦上表參了他一本。

    趙禎是依舊怡然不動。

    他們愛鬧就讓他們鬧好了,皇帝不搭理不就得了,最多把參上來的摺子留中不發,總有鬧夠的時候吧?

    但是,他還是想簡單了,或者說,觀瀾和趙禎這次有些輕敵了。

    此事出來之後,已經低調了很久的賈昌朝,終於動了。

    而且,這一動,就是驚天動地。

    四月十五,事逢大朝會,賈昌朝當著文武百官、各國使節的面兒出班上奏:唐子浩意圖謀反!

    ......

    大慶殿內,有一個算一個,都聽傻了。

    唐子浩......

    謀反??

    這個帽子扣得可比胡璦那個大多了,「謀反」這兩個字兒,就不能往出說。只要一說,不管是多大的官兒,不管是真是假,就算不見血,也得是傾巢搗卵的大場面。

    可是,唐奕謀反?別說趙禎那裡過不去,殿上絕大多數文官那裡也過不去啊!

    你說那小子狂點兒,這個可以有,但你說他謀反?知道這裡面的牽扯有多大嗎?

    范仲淹、杜衍、歐陽修、狄青肯定脫不了干係;將門的曹、潘、楊、王四大家子也不得脫身;皇族的南平郡王亦是沒跑兒,甚至大宋兵糧和開封三分之一的民生財路都要牽連進來。

    要是坐實了,都不用說殺光,就算往出貶,開封城也得空一半兒!

    這一次......

    趙禎終於動容了,冷冷地看著賈昌朝足足有一盞茶的工夫,然後,一言不發甩袖而去,連退朝都沒吩咐就氣走了。

    ————

    「他憑什麼說我謀反?證據呢?」

    此時,唐奕和范仲淹、王德用、杜衍等幾位師父,還有曹佾、潘豐聚於一處,臉色陰的嚇人。

    曹佾搖頭道:「引儒生廢學棄道、叛儒毀德、尚武尚兵,聚禁軍一廂軍士於回山,這還不夠嗎?」

    潘豐接道:「而且,城內風傳,你休政殿上掌摑張堯佐、脅迫三相的事蹟,更加座實了目無朝綱、意圖謀反的動機。」

    曹佾又道:「且,你帶著儒生闖入張堯佐府,打殘張俊臣的事情又被翻了出來。」

    唐奕瞪著眼睛,「這特麼他們也能連在一塊兒?」

    這得有多麼豐富的想像力才能把這些都串到一起啊?連鄧州營都被算計進來了。

    「還不止這些呢!」

    「你是不是曾戲耍過曾公亮和韓琦?」

    「耍過啊!」唐奕大方承認。

    當初,為了通濟渠朝廷佔股的事,確實沒給他們好臉色。

    「那私交禁宮貴妃的事情也是真的了?」

    唐奕不說話了。

    ......

    過了半天,唐奕突然笑了,「這是那老不死的要借題發揮啊?」

    范仲淹冷然一哼,「大郎終於看懂了?」

    「懂了點兒。」唐奕攤手道。

    「一個觀瀾書院人家看不上眼,只想把火力往我身上引,好一舉廢了我這個大患唄?」

    這事兒難懂,也不難懂。

    開始,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觀瀾用軍制教化儒生上,矛頭對準的也是觀瀾書院,最多把屎盆子扣到老師範仲淹身上。

    可是,賈昌朝這麼一動,所有的禍水就都引到了唐奕身上。

    謀反!!

    這個大鍋甩過來,唐奕就算不死,也得去層皮,說是一招兒廢了唐子浩,也不為過。

    按說,明知弄不死唐奕;明知這裡面方方面面都有官家的影子;明知這話一出,不是唐奕死,就是他賈昌朝被趕出京,而且,唐奕死的可能性幾乎沒有,那賈昌朝為什麼還要這麼弄呢?

    「趙允讓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3:26
第347章 反常

    寧可犧牲一個賈昌朝,也要把唐子浩摁下去。

    這一手夠狠,尤其是對自己夠狠。

    這個謀反的帽子,即使壓不死唐奕,但也有十足把握毀了唐奕的一生。

    唐奕都可以想得到整個事態的進程。

    「謀反」是肯定坐不實的,賈昌朝甚至以後都不用再提這個茬兒,他只要把這顆雷扔出來,之後怎麼樣,就全看唐奕如何接招了。

    而且,不論唐奕怎麼接招,多少人幫他搖旗吶喊,最後的結局都絕對不是唐奕、范仲淹等人希望看到的。

    大宋是文人政治,亦或者說是君子政治。別說是謀反的罪名,就是小罪被彈劾,當事人不管有無罪責,為了避嫌自證都要自請貶黜,

    當年,夏竦和章得像以一封偽造的書信誣告慶歷黨人意圖謀反,誰都知道是假的,趙禎更是連信都不信,可還是將整個慶歷集團一網打盡。

    若是沒有唐奕,范仲淹、尹洙會因此客死異鄉,杜衍結束政治生涯幾年即猝。而當時還屬小官旁末的富弼、韓琦、歐陽修等人,也是下放近十年才得以回京,足見其威力有多大。

    這個帽子一扣下來,不論真假,對當事人的政治生涯來說,都是一個難以踰越的坎。

    可是,唐奕是個白身,賈昌朝這一本又能把他怎樣呢?

    要知道,唐奕可不用自證清白的貶官出京,因為他沒得貶。長腦袋的也都知道,趙禎也不可能治唐奕的罪。

    但,沒得貶,又治不了罪,卻不代表就沒了殺傷力。

    事實上,這一本的殺傷力,比唐奕是官身還大。

    可以說,因為這一本,唐奕的政治生涯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朝堂之上,長眼睛的人都知道,唐奕未來必是朝中要員。趙禎對唐奕的依仗,幾乎就是明著告訴大夥兒,這是大宋未來的宰相,國之重器。

    可是,謀反的言論一出,不但唐奕自己要保名節遠離官途,而且,走科舉入官身這條路,他也不用想了。

    即使趙禎再偏幫他,也不可能有任何一個主考會錄用於他,誰也不會把自己的名節和這麼一個有謀反之嫌的人綁到一塊兒。

    就算唐奕不要臉,用別的辦法厚著面皮入了官身,也必遭人詬病,時不時就能讓人把這段老底兒掀出來晾一晾,這其中的惡評將伴隨他一生。

    ————————

    此時屋中眾人一片哀怨,賈昌朝這是又重玩兒了一次慶歷新政時的把戲,想一棒子把唐奕敲死。

    潘豐就納了悶兒,「賈昌朝跟大郎可沒這麼大的仇怨,多半是背後有人指使,那個人也必定是汝南王!」

    「可是,以賈昌朝的能力和地位,在汝南王一系之中也是個重中之重的人物了,為了一個白衣書生,值得嗎?」

    范仲淹道:「值得!因為你們觀瀾商合所運作的事情,趙允讓幾乎都知道。」

    杜衍接道:「阻止一個掌握這般驚人實力的政敵步入官場,別說一個賈昌朝,就是十個賈昌朝也是值得的。」

    曹佾則道:「汝南王不光是要阻止大郎入朝,而且是要借這個勢,把大郎徹底搞臭。」

    這段時間,關於唐奕那些不好的言論,已經在開封瘋傳,不明真像的百姓們自然對這個目無法禮的狂徒有所偏頗。

    掌摑朝臣、頂撞宰相、勾結內苑、至人傷殘......哪一件放出來,都是個大屎盆子。

    這麼多惡名加到唐奕一人身上,那名聲得壞到什麼地步,想想就知道了。

    「咱們可不能坐以待斃啊!」潘豐已經急了。

    「唐奕的惡名要是作實了,不但書院要受到影響,連商合,還有鄧州那邊都要受到牽連。」

    可不要小看了悠悠眾口的威力,大宋的言論自由,文人對名節的看重程度,是後世都無法理解的。

    別說一個唐奕,幾十年後那個權傾天下、隻手遮天的蔡京,都被開封的老百姓罵得門兒都不敢出,亦要有所收斂。

    ......

    眾人分析了半天,唐奕始終一言不發,凝眉沉思。

    尹洙見他久不言語,十分反常,遂出言問道:「大郎,在想什麼?」

    「啊,啊?」唐奕抬起頭,愣愣地看著大夥兒。

    顯然,大家剛才說的,他根本就沒聽。

    范仲淹道:「如今以到了這般境地,大郎可有什麼應對之法?」

    唐奕展開眉頭,「老師安心便是,傷不到根本。」

    「還傷不到根本?」潘豐一翻白眼,這位的心可真夠大的。

    唐奕笑道:「官不官的,老師最清楚,奕根本就不在乎。」、

    杜衍急道:「官還是要當的。」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兒,讀書不當官,那還讀什麼書?

    所以,入朝這個事兒,由不得唐奕,就算他不想也沒用,趙禎和幾位師父也不會同意。

    唐奕也不和杜師父爭辯,繼續道:「入朝之事且先放下,要是我想,誰也攔不住。」

    轉頭對潘豐道:「生意上也可放心,觀瀾商合不是他們把我一個人弄髒了就能怎麼樣的。商合已經上了正軌,開始發力,這一但動起來了,就誰也不能讓它停下來了。」

    范仲淹奇道:「那你在想什麼?」

    既然什麼都不擔心,何苦這般久不見笑容呢?

    「我在想......」唐奕略一沉吟。

    「老師就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什麼?」

    「賈昌朝這一本,毀我官運是肯定的。但是,他自己的政治生涯也就基本宣告結束啊?」

    范仲淹一怔,與杜衍、王德用對視一眼,亦從二人眼中看出了震驚。

    大家都是久在官場之人,唐奕一點就透。

    唐奕一攤手,「就算賈昌朝是趙允讓在朝中的棋子,可是,這個棋子也未免太聽話了吧?」

    「全無私心?趙允讓讓他幹什麼就干什麼?都不計後果的?他有什麼好處?」

    「對啊!」

    曹佾也想到了關鍵,此事對賈昌朝可以說是一點點好處都沒有,這個老傢伙怎麼會這麼聽話,甘願犧牲自己,也要保住趙允讓的大局!?

    「趙允讓憑什麼能把賈昌朝這般死心塌地的綁在自己的船上?」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8-2-26 13:27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3:27
第348章 示敵以弱

    賈昌朝這次玩的有點兒太無私了......

    不說別的,慶歷之時,夏竦和章得像那是二人連舉,且捏造了證據,一眾保守派也都是站在他們一邊搖旗吶喊。

    就算如此,夏竦也是險死還生,只比范仲淹等人在朝裡多呆了不到兩年,就被趙禎趕了出去再也沒回來。而章得像更是當時就被下放,死在了任上。

    這次,賈昌朝明顯得不到任何支援,就算把唐奕搞臭了,他自己也絕不會比唐奕好到哪裡去。

    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要說是吳育幹出來的,大夥兒絕不稀奇,但要說是賈昌朝這條老狐狸,就沒人會信了吧?

    「而且!?」唐奕凝重地掃視眾人。

    「照理說,陛下一連得了兩個兒子,趙允讓想把他家老十三送回宮的計畫已經是沒有可能了。」

    「那......為什麼不見其偃旗息鼓,反而更加迫切地要除掉我。或者說,要除掉我手中掌握的籌碼呢?」

    「......」

    「......」

    這的確又是個問題,而且是個大問題!

    趙允讓不退反進,就說明他還沒死心,還有後招。

    而這個後招是什麼,大家並不知道,這才是最可怕的!

    敵暗我明,盲入敵陣,這才是最就該擔心的。

    潘豐急道:「那現在怎麼辦?」

    他到底還是個粗人,再細也沒文人那些彎彎繞。

    唐奕與范仲淹對視一眼,「將計就計!」

    范仲淹接道:「示敵以弱?」

    「示敵以弱!」

    「既然你要把我打下去,那我就下去好了,總比身居高處給他當靶子來得舒服。」

    而且,唐奕很想看看,趙允讓的後招到底是什麼。

    也只有明白了趙允讓的意圖,他才好有應對之法。

    「正好借這個機會,把觀瀾的壓力引到我身上來。」

    范仲淹攔道:「不用,觀瀾這點兒事兒,老夫還頂得住!」

    唐奕接下來要面對的態勢已經是不可預測了,不能再往他身上壓擔子。

    「那咱們就商量一下,應該怎麼被他們壓下去吧!」

    被他們壓下去很容易,難的是,怎麼被壓下去,還不能讓人看出破綻......

    ——————

    近幾日,自賈昌朝一本炸下去之後,朝中為之一靜,連事關觀瀾廢學棄道的彈劾也都一併失聲,誰也不敢再提。

    這個時候是最敏感的時候,誰都吃不準大局走勢,還有趙禎的態度。任何小的漣漪都可能掀起驚天之浪,所以,誰也不敢觸這個霉頭,誰都不敢再跳出來立旗。

    大家只等賈相公和唐子浩兩邊哪邊先沉不住氣,出來發聲,到時候再見機行事也不遲。

    而趙禎也像忘了賈昌朝有此一奏,一連三天都跟沒事兒人一樣,朝議之上連提都不提一嘴。

    終於,賈相之奏過後的第四天,唐子浩託付范仲淹代呈一表,為自己辯解。

    直言在觀瀾所行這事都是拳拳為國之心,絕無反叛之意,且鄧州軍營駐紮回山,雖是他請諫而成,但確有必駐一廂的理由。

    唐奕這一本就像扔到池塘裡的一塊石頭,果然起了漣漪,朝臣們暗道:看來,唐子浩這是沉不住氣了,想要把自己撇清。

    可是,這事兒你撇得清嗎?

    想撇清,可不是幾句話就行的,你得有實際行動啊!

    於是,有自視剛正的言官開始把炮口對準了唐奕,進奏唐子浩辯駁蒼白無力,不足以服眾。

    唐子浩一看一本效果不大,只得再上一本,這一本也終於有了點幹貨。

    唐奕為了避嫌,自請脫離觀瀾書院,卸去一切教課、學務之職。

    而且說動就動,當天就停了課,搬出了觀瀾書院。奏本呈到朝堂之上的時候,人已經住進了開封城中的桃花庵。

    文臣們一看,這還差不多,總算有了點兒自辨的樣子。

    而這次自辨也確實為唐奕挽回了一點兒劣勢,朝臣們不禁惋惜,唐子浩人狂了點不假,但也是真有本事,就這麼被排出中樞之外,著實可惜。

    ......

    下朝之後。

    賈昌朝沒回政事堂,而是稱病回府修養。

    下午的時候,換了便裝,從後門乘小轎出府,在城裡繞了一圈兒,進了相國寺。又趁人不注意,到了相國寺後門的小巷子,那裡一牆之隔的,正是汝南王府。

    「王爺可安心的,唐子浩自離書院,住進**窩,已經再無翻身的可能了!」

    在賈昌朝看來,唐奕這根本就是自己輕賤自己,為了撇清關係,已經連桃花庵這種地方都可以住下了。

    汝南王趙允讓暗暗點頭,「賈相,受委屈了!」

    賈昌朝一苦,「王爺只要忘了那......」

    「放心,以前的事都過去了,賈相安心出朝,不出十年,本王定讓賈相再臨卿相!」

    賈昌朝暗道:十年......老夫還有幾個十年?

    「不說這些,王爺下一步可有打算?」

    「賈相且安心回去,下面的事情就不需賈相操心了,也好少些麻煩。」

    「謝王爺體貼了!」

    ......

    送走賈昌朝,長子趙宗懿和十三子趙宗實從裡間閃了出來。

    趙宗懿看著院中走出去的賈昌朝,「父王為了一個唐子浩,就舍了賈昌朝,真的值得嗎?」

    趙允讓沒說話,正如范仲淹等人所說,為了一個唐子浩,十個賈昌朝也值得!

    轉頭看向一直悶聲不語的十三子宗實,柔聲道:「你要沉得住氣,咱們父子兩代幾十年都等了,難道還在乎再多等十幾年嗎?」

    趙宗實五官中正,眉眼狹細,第一眼看去,只覺這是個惇厚仁愛之人,但總覺哪裡有些彆扭,卻又說不上來。

    此時,聽聞趙允讓的話,趙宗實眉頭稍展,「父王放心,兒臣等得起!」

    趙允讓莞爾一笑,「那就好!」

    這時趙宗懿插言道:「那咱們下一步當如何?」

    「廢了唐子浩可還遠遠不夠。」

    大家都以為,唐子浩的事情應該昨天就劃上一個句號了,最終以賈昌朝大勝,唐子浩身敗名裂而告終。

    可惜......

    更猛的料,還在後面!

    第二天一早,官家還未臨朝,朝臣們正在等著上早朝,就見監察御史司馬光到了。

    司馬君實到了也沒什麼,主要是他身後跟著的兩個大內侍衛抬著的一口大箱子,實在太顯眼了。

    而且,等上朝列班之時,司馬光又把箱子直接抬上了大殿,這下朝臣們更不淡定了。

    看來,今天這是有大動作啊!

    ......

    確實是大動作,捂了這麼多年的觀瀾商合,今天要揭蓋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3:30
第350章 以毒攻毒

    大宋台諫沿襲唐制,有察諫院、察院、檢院之分。

    諫院也就是通常所說的言官所掌,主要彈劾勸諫,是朝廷的良心。

    包拯,還有已經出京的唐介,都屬諫院言官。

    檢院還有一個名字——登聞鼓院,有檢舉、督查之職。

    那是百姓和朝官們告御狀的地方,登聞鼓一響,上達天聽,不論大小事務,皆由皇帝親問。

    而監察御史,隸屬察院,品秩不高而權限廣。

    宋制設六人,掌察百僚、巡按州縣、獄訟、軍戎、祭祀、營作、太府出納皆蒞焉,知朝堂左右廂及百司綱目。

    今日,司馬君實抬箱上殿,大夥兒一看便知,又不知道是誰要倒霉了。

    果然,李秉臣剛一宣佈開朝,趙禎還沒坐穩,司馬光便一抖大袖出班高唱:

    「臣有本奏!」

    趙禎眉頭一皺,心說,還沒到朝臣奏議這一步,你急什麼?

    忍不住看了一眼位列班中的汝南王趙允讓,「司光愛卿,何本上奏?」

    司馬光一揖到地,「臣身為監察御史,有監察百僚,都護民間之職。」

    「今日有本奏,鄧州唐子浩勾結重臣,結黨營私,擾亂朝綱!」

    趙禎膩歪地瞪了一眼司馬光,然後不著痕跡地又橫了一眼趙允讓。

    心說。都把謀反的帽子扣上了,你參這些還有何用?

    不耐煩道:「他怎麼勾結重臣,結黨營私了?」

    司馬光聞言猛的起身,把身旁的大箱子一掀,只見裡面滿滿登登都是一本一本的帳冊。

    「鄧州唐子浩自慶歷七年起,以觀瀾書院的名義,引京中諸多權貴入股觀瀾商合!」

    「觀瀾商合?」

    很多朝臣都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號,心說,觀瀾書院還做生意?難怪富得流油,吃用都是最好的。

    以前,文彥博也在朝議之上提過一次,只不過,那次只說是唐子浩的生意,可沒觀瀾書院,還有什麼權貴的事情。

    就聽司馬光繼續道:「短短七年時間,觀瀾商合已經聚攏了包括曹家、潘家、王家、楊家等將門巨擎,斂財數千萬貫。屯幣擾民,操縱糧道,其心可誅!」

    「......」

    「......」

    「......」

    司馬光只是幾句話,大夥兒都不用看那一箱子帳冊,就已經傻眼了。

    「數千萬貫?」

    是聽錯了,還是司馬君實說錯了?數千萬錢吧?

    大宋一年的財稅也才不過幾千萬貫吧?

    趙禎也僵在龍椅上,一動都動不了了。

    唐大郎這次玩大了吧?怎麼直接就把家底全晾出來了?

    下面的汝南王差點兒沒樂出聲來,心道,這個司馬君實還真是個人物啊!只是透給他一點點信息,他居然能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查出這麼多東西。

    祡宸殿上,已經驚掉了一堆下巴了,可是司馬光還沒完。

    「臣已經查明,唐子浩這些年與將門內外勾結,把觀瀾商合做到了一個足以毀國滅朝的地步。」

    「年入千萬貫之資下落不明,致使民間錢荒更盛,已經到了撼動國本的地步。此有臣經年查證,得來觀瀾細目一百三十七賬,還請陛下嚴查、嚴辦!」

    面對堂下的一片寂靜,趙禎已經有點慌了。

    唐奕這次玩的真是太大了,這事兒放在平時都不是小事兒,何況還和謀反之嫌聯繫到了一塊兒?

    「且,且容朕細細查證之後再做定奪吧......」

    沒辦法,只能一個拖字訣,最起碼先過了今天再說。

    趙禎要拖,可是有人卻不讓他拖。

    汝南王心中暗笑,想拖?那就連下面這一本一起拖了吧!

    果然,還沒等趙禎再說別的,眾臣之中又有一人出班。

    「臣,有本奏!」

    趙禎定睛一看,是在大遼做了四年通政使,年初剛回朝的范鎮。

    「愛卿,有何要奏?」

    「臣在遼多年,多方查證,得知唐子浩假借使遼之機,用大遼華聯鋪的所得賄賂遼朝帝、後兩族,用意難明,還請陛下徹查、徹辦!」

    「!!!!」

    「......」

    通遼!?

    范鎮這個大雷扔出去,下面嗡的一聲就炸開了鍋。、

    通敵賣國、忤逆謀反、結黨營私、操縱民生......

    這個唐子浩的腦袋上還能安多少罪名?幾項大罪已經讓他犯全了。

    不過,范鎮這一出來,局勢反倒明朗了。

    司馬光一個從六品的監察御史,年輕有衝勁,很可能是對事不對人。

    但,范鎮卻不同。慶歷年間,范鎮屬於保守派,這次火上澆油,對人不對事的意味更加明顯一些。

    一些與汝南王有牽扯的朝臣都看向趙允讓,心說,原來是又有了新動作!

    而那些純粹對事不對人的中正之臣,現在也有了一絲絲的動搖。

    做的有點兒過了,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至於這般大動干戈嗎?

    尤其是包拯,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司馬光、范鎮,最後把目光定到了汝南王身上。

    月滿則盈,水滿則溢!

    ——————————

    下朝之後沒多久,在桃花庵中。

    潘豐苦著臉大叫:「大郎,這次玩的太大了,如何脫身?如何脫身啊?」

    唐奕坐在院中的石幾前,一面品著茶湯,一面悠然道:「他們既然要壓死我,那我就讓他們壓唄,力度不夠,我再幫他添一把。」

    潘豐使勁兒順著胸口,「早晚讓你嚇死!」

    他也是早朝之後才知道,有司馬光和范鎮的彈劾的,嚇的急匆匆地來找唐奕。可是到這兒才知道,原來這裡面有貓膩。

    「之前我還在奇怪,司馬光不是一向和你相交甚善嗎,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唐奕一震,低聲道:「小點聲,要是司馬君實與我有交往的事情傳出去,那這個底就白洩了!」

    潘豐心虛地四顧一望,隨後又忍不住嘖嘖稱奇道:、

    「難怪,難怪司馬光把觀瀾查了個底兒掉,卻偏偏沒查到這裡面有官家的事情;范鎮把你在大遼做過的齷齪之事都抖了出來,卻唯獨沒報你拐了大遼王妃!」

    唐奕陰狠道:「這叫以毒攻毒!老子幫他們把我摁到最底下,我看你還能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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