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南方
1865年一月和二月接連過去了，整個美利堅聯盟國盡是一片淒風慘雨，暗霧愁雲的模樣，人們的心也是陰沉沉的，兩年前隨著葛底斯堡和維克斯堡兩大戰役的慘敗，南方的陣線中心已經徹底崩潰了。經過激烈的戰鬥，田納西幾乎已全部落入北軍的手中。不過那個時候儘管有種種犧牲，但是南方的抵抗的精神並沒有被推垮。不錯，一種嚴峻的決心已取代了當初雄心勃勃的希望，可是人們仍能從烏雲密佈中找到一線燦爛的光輝。比如說，隨後北方佬試圖乘田納西勝利的聲勢向佐治亞挺進，結果卻被堅決地擊退了。
但是現在，當時光進入1865年的時候，對於南方來說，即便是最樂觀的人也樂觀不起來了。去年，南方失去了亞特蘭大，亞特蘭大和整個佐治亞州的人們都知道，這個州對於美利堅聯盟國來說實在太重要了，對於南方的戰爭全域關係極大。這個至今仍保持完整的州是南部聯盟的一個巨大糧倉，同時也是機器廠和貯藏庫，它生產軍隊所使用的大量彈藥和武器，以及大部分的棉毛織品，在亞特蘭大和多爾頓之間，是擁有大炮鑄造廠和其他工業的羅姆城，以及擁有里士滿以南最大煉鐵廠的埃托瓦和阿拉圖納。而且，亞特蘭大不僅有製造手槍、鞍套、帳篷和軍火的工廠，還有南方規模最大的碾壓廠，主要的鐵路器材廠和宏大的醫院。亞特蘭大還是四條鐵路和交匯點，這些鐵路無疑是南部聯盟的命脈。
但是去年，這一切美利堅聯盟國都失去了！
去年9月，謝爾曼將軍摩下的北軍一舉攻下亞特蘭大，隨即兩個月後開始了“向海洋進軍”，在進軍中徹底摧毀了敵人的各種軍事設施，沉重地打擊了敵人的經濟力量，使南方經濟陷於癱瘓。在東線，格蘭特將軍統率北軍把敵軍驅逼到叛亂“首都”里士滿附近。
到了今年年初的時候，南方種植園裡的奴隸紛紛逃亡，種植場經濟瀕於瓦解。北方海軍實行的海上封鎖，幾乎斷絕了南方與歐洲以及巴拿馬地區的貿易。同時，原本統一的南方內部也出現反對派，一些小農加入“聯邦派”從事反戰活動。甚至南方逃兵也是與日俱增，在整個南方糧食及日用品日益匱乏。
現在，南方已經陷入了絕境之中！
在距離里士滿城外幾十英里的地方，前面有一大隊難民正在向著里士滿的方面潰逃著。那是些逃難的難民之中，既有窮人，也有富人，有白人，同樣也有黑人，受傷的拄著拐仗，瀕死的躺在擔架上，帶有身孕的婦人，白髮蒼蒼的老人，還有很多甚至連路都走不穩的孩子們，他們或是坐著馬車或騎著馬，更多的人是在路邊步行，連同那些堆滿箱的馬車，使路上到處都是擁擠不堪。這些難民在軍隊前面五英里處行進，在雷薩卡，在卡爾洪，在京斯敦先後停留了片刻。
“現在，南方正在崩潰！”
騎在馬上的孫濤語氣顯得有些有低沉，作為駐南方的軍事武官，在過去的幾個月中，他一直在南方軍中，考驗著這支軍隊，而當他的這次“旅行”結束之後，沿途所過之處都是些空無人煙的模樣，到處都是被遺棄的農場，門戶洞開的屋宇。
而在通往里士滿的道路上，到處都是難民，偶爾的在路邊可見一個孤零零的婦女和很少幾個奴隸在那裡，他們到大路旁邊向過路的隊伍招呼著，提來一桶桶井水給他們解渴，然後他們替傷兵裹傷並將死去的人埋葬在自家墳地裡。
不過在絕大多時候，那些農場裡已經全是一片荒無人煙的模樣，莊稼也被遺棄在熾熱的田地裡無人照管了，很多奴隸都逃亡了。
“我們現在正在目睹一個國家的滅亡！”
儘管並不願意承認，但是作為陸軍軍官的孫濤很清楚，這個國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甚至在他回到位於里士滿的大使館時，面對大使的提問，他的回答仍然是肯定的，沒有任何疑問的。
“真的沒有任何挽救的餘地了嗎？”
面對孫濤的回答，劉金山再一次問道。
“如果是在去年，我們向他們提供援助，向他們提供武器、糧食以及資金，那麼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我們的艦隊打破北方佬的封鎖，那麼對南方的援助將會改變一切，去年，南方需要的是糧食以及軍火，當然還有資金，而現在，即便是我們向他們提供貸款，軍火還有糧食，都沒有辦法挽回這一切，畢竟，現在北方已經取得了全面的優勢，現在南方的戰鬥是什麼？”
面對大使的問題，孫濤無奈的苦笑道。
“去年，南方還是在戰鬥，但是現在，南方的士兵是酷熱中忍受著饑餓與疲勞，在坎坷不平的紅土路上艱苦地行進，在紅色的泥濘中歪歪倒倒地掙扎著戰鬥著，他們的戰鬥就是，退卻，掘壕，戰鬥，然後再退卻，再掘壕，再戰鬥。或許他們，可以像過去一樣，轉身像惡魔般的撲上去跟北方佬拼命廝殺，但是，儘管他們把北方佬殺得屍橫遍野，但是北方佬往往有更多的新人補充上來；他們總是形成一條東南向的險惡弧線，走過聯盟國的後方，一步步逼近里士滿……”
作為軍人，孫濤是同情南方軍人的，在他看來，南方的將軍以及士兵都是非常優勢的，但是讓人遺憾的是，他們面對的敵人卻有著完整的工業作為支撐，更為重要的是，北方還有源源不斷的人力，這一切都是南方所欠缺的。
“那麼……”
話聲略微一頓，劉金山盯著孫濤說道。
“如果現在，我們直接插手的話，你覺得，有可能阻擋北方佬的進攻嗎？”
什麼！
驚訝的看著大使，孫濤簡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直接插手，難道……
“大使，大使閣下，你說什麼？”
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這位大使，猶大•本傑明這位聯盟國的國務卿，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在過去的一年間，他曾將多次試圖向中國人求援，但是中國人總是拒絕他人求援，兩年前，當中國與英國的戰爭結束，與聯盟國建交後，華盛頓立即作出了反應，他們同意中國人可以不受阻礙的移入西部各州，而且最高法院更是判定加利弗尼亞州阻止中國移民進入的企圖是違憲的。相比于南方，中國人顯然更看重移民權——在過去的兩年間，有超過五十萬移民湧入西部各州。
在這種情況下，南方對於中國而言，似乎並不重要了，他們甚至還在開始禁止中國籍商船進入交戰區域，儘管他們在巴拿馬並沒有禁止對南方的走私，但是對於北方的封鎖船隊來說，最大的威脅——中國的威脅卻因為禁令消失了。這也是南方陷入全面困難的原因之一。
而現在，當猶大•本傑明和其它人一樣，對南方的未來陷入絕望中的時候，這位大使卻告訴他——中國正在考慮出兵問題。
“你是說，你們願意出兵幫助我們？”
猶大•本傑明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甚至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在他還在向大衛斯總統建議，建議總統遷都，以例繼續指揮戰爭，但是他很清楚，戰爭已經進行不下去了。
“國務卿先生，您必須要知道，中華帝國從來都是一個愛好和平國家，我們願意與任何國家和平共處，兩年前，我們就已經承認了貴國，我們認為，現在美利堅合眾國對的入侵，已經嚴重威脅到了世界和平，更嚴重影響到數百萬南方人民的生活，所以，我國不排除出兵維護和平的可能！”
維護和平！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即便是作為外交官，劉金山的心底都不由的升起一陣異樣的感覺，現在他說出來的話，在他的職業生涯中，可能是最冠冕堂皇的藉口了，但這個藉口……似乎挺不錯的。
維護和平？
猶大•本傑明詫異的看著對方，他的心裡頓時掀起一陣波浪來，他可不相信中國人是為了什麼世界和平，更不相信是為了南方人民的利益，與中國人打了幾年的交道，他深信這些中國人根本就是一群利益至上的傢伙，他們的眼中根本就沒有什麼友誼，甚至他們相信在國與國之間，也沒有任何道德可言，有的只是交易，只是利益！
“當然，我們感謝中華帝國的正義之舉，我相信，任何愛好世界和平的人們，都已經看到了林肯以及美利堅聯邦是如何踐踏和平，如何摧毀聯盟國人民的生活……”
即便是身為聯盟國的國務卿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猶大•本傑明都覺得有些彆扭，但是在說出這些話時，他立即有一種錯覺——似乎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相信了這一切。
相信了中國人是為了和平，為了正義。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作為美利堅聯盟國的國務卿，猶大•本傑明非常清楚，現在，一切不過只是剛剛開始，畢竟眼前的這位大使先生，已經清楚無誤的告訴他——“可能出兵！”
這一個“可能”可以有很多種解釋的方法，但無論怎麼解釋，想要把“可能”變成“會”，都必須通過談判來商定，雙方必須就出兵的問題進行談判，而想讓中國出兵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現在的聯盟國並不是當年的聯邦，而中國同樣也不是當年的法蘭西，沒有實際的好處，他們是不可能會出兵的。
“我們相信，世界上任何一個秉持正義的國家，都不會坐視美利堅聯邦對於美利堅聯盟的入侵！”
當說出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後，猶大•本傑明看著對方，等待著他接下來會怎麼樣。
“當然，尤其是對於中國而言，維持世界和平，是中國的義務之一！”
沖著對方微微一笑，劉金山又一次拋出了另一個已經準備好的誘餌。
“嗯，考慮到目前美利堅聯盟國民眾陷入的戰爭傷害，我國紅萬字會已經決定向貴國捐贈一批不少於1000萬元的食物以及藥品，這些物資將會在未來的一個月運抵聯盟國！”
兩年來，對於猶大•本傑明來說，這是他聽說過的最好的消息，他幾乎是瞠目結舌的看著對方，在這一瞬間，即便是他再不相信，也不得不承認一點——中國人是慷慨的。
儘管他的內心激動非常，但是猶大•本傑明同樣也很清楚，對於美利堅聯盟來說，中國人的慷慨是肯定需要付出代價的，中國人越是慷慨，意味著他們就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現在，中國人之所以願意付出這麼多，是想要從美利堅聯盟國的身上得到什麼嗎？他們想要得到什麼？作為聯盟國國務卿，在這一瞬間，猶大•本傑明甚至有些拿不准注意，因為中國人開出的條件實是在太過慷慨了。
可能的出兵，再加上1000萬元的食品以及藥物，這一切都將徹底的改變戰局，南方將不會再失敗，有了中國的幫助，聯盟國至少不會被北方佬佔領！
但是相應的，每個外交官都知道，在外交領域，從來都沒有無緣無故的付出，當年聯邦可以得到法國的支持是因為法國人為了打擊英國，而現在，中國顯然沒有必要借助聯盟國去打擊北方，而這意味著，想要得到中國的幫助，聯盟國必須要付出足夠的代價，要不然，所有的一切，不過只是空中樓閣，即便是所謂的“紅萬字會”的捐贈，也不可能運抵聯盟國。在國與國之間，從來都是如此的現實。
“我想每一個聯盟國的公民，都會感激中華帝國的慷慨！”
猶大•本傑明鄭重其事的向對方表示感謝，而在表示感謝之後，他又看著對方試探著問道。
“面對中華帝國的慷慨，又有什麼是我能夠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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