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雲的抗日 作者:歐陽鋒 (已完成)

 
regn13 2018-3-5 19:55: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3 51590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四章南京(五)

    當歐陽雲踏上廣州這片土地的時候,他沒有想到的是,雖然縱容手下在徐州大開殺戒解決了一批蒼蠅,但是他身後的尾隨者絲毫沒見減少,反而有越聚越多之勢。

    「衛青式自動步槍」和「去病式多功能機槍」,一個剽竊自G3,一個剽竊自MC43,這兩個產品在剛剛誕生之初,都是轟動一時的精品。這兩件本不屬於這一時代的產品的忽然出現,必然會引起全球各軍事大國的矚目。

    天津曾經是所謂的萬國租界,不管歐陽雲在任丘的防護工作做得如何好,從它們被送到38師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注定了它們遲早被世人發現的命運。

    美國是第一個知道這個秘密的國家,因為有著華治和歐陽雲良好的私人關係,加上兩地商人之間合作頻繁,其情報人員輕易的就獲得了所需的絕密情報。當一份比戴笠送呈老蔣還要詳細的報告飄越浩瀚的太平洋到達羅斯福總統位於白宮的辦公桌上,這個睿智的老人不由再次對歐陽雲以及他一手創建的學兵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於是,本來被視作雞肋部門的「美國駐華北領事館」一下子變得重要起來,而華治總領事也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外交使節變成了白宮重點質詢的人物。

    而地位和權力上升以後,華治總領事也沒有辜負總統和國會的信任,開始利用自己和歐陽雲良好的私人關係開始頻繁的出入任丘,後來乾脆就賴在任丘不走了。而隸屬於美國情報組織戰略服務局的一組精英諜報人員也不遠萬里的來到中國,開始以領事館工作人員的身份在任丘頻繁活動……

    美國之後,蘇聯、英國、法國等西方列強的諜報人員也紛紛粉墨登場,而他們的任務已經不僅僅侷限於獲取相關軍械的絕密數據,還開始關心起任丘和學兵師的發展起來。顯然,這些國家掌握大權的政治家們開始站在另外一個角度看待學兵師,他們或許在想,在中國這樣軍閥割據的地方,學兵師究竟能走多遠呢,他有可能對自己的全球利益產生正面的影響嗎?

    與其它西方列強相比,德國政府的態度則頗讓人覺得玩味。或許是受到納粹主義影響,認為日爾曼人才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自然,日爾曼人製造的東西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因此,德國的諜報人員雖然從西方國家的諜報系統中獲得了關於這方面的情報,他們的頭卻沒把它當回事。如果不是法肯豪森將軍適時的送回一張關鍵的圖紙,這些自大的傢伙或者永遠不知道若干年以後,他們的後輩能夠研製出如此精密先進的武器。

    與德國又不同,日本可以說是最先獲知這個秘密的國家,不過,由於主持此事的土肥原一心想要挖掘任丘石油的秘密,而日本國內的袖珍內閣又和軍方就權力的分配爭吵不休,故此,並沒有人將之當作一回事。倒是一小部分的軍械研究狂熱分子在獲得了歐陽雲遺落在香港的那把帶紅外線瞄準的手槍之後(提示:歐陽雲這把槍在香港被松井久太郎得了去,見二卷二十章),開始沒日沒夜的研究起來。因為目前日本國內的政治小丑依舊幻想著通過高度自治兵不血刃解決華北,而南次郎又被「東北抗聯」的四處出擊擾得無暇旁顧,因此,雖然土肥原不止一次的提出了盡快解決學兵師這個華北最不安定因素的建議,卻沒得到任何支持。無奈之下,他只得通過以前積累下的影響力,讓現任北平特務機關機關長的松井久太郎派人牢牢盯住歐陽雲,「不惜一切代價的掌握學兵師的最新動態」。松井也無愧他的信任,愣是從學兵師密不透風的防衛中找到縫隙,不僅掌握了歐陽雲出使南京的信息,而且其心腹還發現了歐陽雲在徐州的中途轉向,悄悄的跟到了廣州。

    廣州火車站,張達帶著幾個粵系將領站在出口處靜靜的等待著,在他們的身後是幾輛嶄新的轎車,轎車後面則整齊的排列著一個連規模的粵系士兵。隊列前排首尾的兩個士兵各舉著一個旗杆,上面繫著一條橫幅,橫幅上以隸體書著一行大字:「熱烈歡迎抗日英雄部隊學兵師師長兼任丘自治政府主任歐陽雲將軍率團訪問廣東」。隊列的左邊,是一支二十左右的軍樂團。隊列的右邊,則是數百群眾代表,當頭是一對少男少女,他們穿著嶄新的衣裳,手上各自捧著一捧鮮花。

    「司令也太小題大做了,區區一個學兵師的師長,犯得著擺出如此大的陣仗麼?」張達身後,時任教導師師長的繆培南輕聲說著,深不以為然的抽了抽鼻子。

    張達聽著同伴的牢騷,微微一笑道:「培南,看來總司令的深意你還沒有領會呢?」

    「有什麼深意?不就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暴發戶而已。哼哼,總司令作出今天如此奇怪的舉動,一定又是陳維周的主意吧!」陳維周是陳濟棠的胞兄,據說懂得占星之術,而在陳濟棠的崛起中,他確實也出了不少力,受其影響,陳濟棠比較迷信,對占星、算命的之類的道道很是相信,這也是黃半仙能夠接近他並被倚為幕僚的最主要原因。

    「不然,」張達看了看對自己這行人避之不及的乘客,估計歐陽雲一行還在後面,他輕聲為繆培南解惑:「這是胡先生的主意。歐陽雲在來廣州之前先去了南京,在南京受到了老蔣的接見和獎賞,據說老蔣給學兵師頒發了一大堆獎章呢。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怕觸怒日本人,他們沒敢大張旗鼓。培南,你應該聽說了文安之戰吧?」

    「不就是打了兩場勝仗吧,有什麼了不起的。」

    張達嚴肅的看了他一眼,顯然不同意他的觀點,道:「什麼就兩場勝仗,他們的對手可是日本關東軍!」

    繆培南不太清楚此事,聞言沒有出聲。

    張達繼續說:「南京方面這一次真是失策了,他們難道不知道民間的心聲嗎?對抗日英雄竟然如此冷遇,嘿嘿,總司令在這方面就比老蔣高明得多,我們粵軍如此禮遇歡迎抗日英雄,落在世人眼中,他們會怎麼想?當然,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照學兵師辦事處的說法,歐陽雲這次廣州之行是保密之旅。呵呵,你想過沒有,他既然想和我們進行合作,為什麼又要如此神秘呢?」

    繆培南不是傻子,立刻給出了答案:「他是不想讓南京方面知道。難道說,他和南京方面達成了什麼協議?」

    笑著點點頭,張達說:「這個年輕人很狡猾啊,居然想兩頭討好,哼哼,我們偏不讓他如願。」

    雖然搞清楚了原因,繆培南還是不以為然,他說:「有這個必要麼?任丘彈丸之地,學兵師最多也就萬把人吧。河北和察哈爾可是29軍的地盤……」

    搖搖頭,張達疑惑的看著他說:「培南,你沒有聽說嗎?馮治安和劉汝明已經被迫流亡了,現在察哈爾已經成了學兵師的地盤。」

    「怎麼可能,西北軍可不是好相與的,宋哲元能忍下這口氣?」

    見他真的不清楚這事,張達正欲細細說與他聽,卻被身後的另外一個粵系軍官拉了拉衣角,後者輕聲說:「座,快看,那個人好像是歐陽雲。」

    歐陽雲因為「抗日雙雄」的名頭曾經上過報紙,張達等人來之前都從報紙上熟悉過他的相貌,故此歐陽雲等人一走進他們的視野,立刻有人將他認了出來。

    張達凝神看去,見走過來的八人當頭一人,果然和報紙上描述的歐陽雲頗為相似,他朝剛才說話的那人道:「任寰,你上去確認一下。」

    黃人寰應了一聲走上前去。和那群人碰頭以後,他和他們說了些什麼,稍後,轉過身來點了點頭。

    張達點點頭,朝身後的軍樂隊一揮手,立刻,身後鼓樂齊鳴,而那些民眾也開動起來,有序的跟上他們。張達等右邊的民眾跟了上來,整了整衣襟,大踏步迎上前去。

    「真是年輕啊!」跟在張達後面迎上前去,繆培南感慨道。

    當踏進這片廣場的時候,歐陽雲就覺得不妙了。白流蘇等人看見那一列荷槍實彈的粵系士兵,一個個更是將手放進了衣兜或者腰間,全神貫注的戒備起來。劉哲良和白流蘇下意識的將歐陽雲夾在中間,然後輕聲交流起意見來:「發生什麼事了?是針對我們的嗎?劉澄宇他們人呢?怎麼也不事先示個警?師座,我看我們還是先退回去吧?」……

    劉澄宇是學兵師駐廣州辦事處的負責人,按照之前的約定,他們應該來車站接站的,但是現在看來,他們好像出什麼意外了,這讓白流蘇等人更加的擔心。

    廣場外的景象太詭異了,他們哪裡會想到,陳濟棠排出如此大的陣仗,其實是專門歡迎他們來著。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四章南京(六)

    「請問是學兵師歐陽師長嗎?」一個佩戴中將軍銜的中年將軍走上前來,看著歐陽雲輕聲問道。

    「是我。」

    「我是粵軍第一集團軍的黃任寰,歡迎您來到廣東,」黃任寰說完,轉身朝身後的一幫將軍點了點頭。

    稍後,鼓樂喧天,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上將領著一幫將軍朝他們走來,在他們身後,則是一群歡呼著「熱烈歡迎歐陽師長來廣東訪問」的群眾。

    「請讓我為您介紹一下,」黃任寰讓開位置站到歐陽雲身邊,為他介紹張達:「這是我們粵軍第一集團軍第二軍的軍長張達上將。」

    「太誇張了,陳濟棠想幹什麼?這個黃半仙真有如此能量嗎?」歐陽雲心中飛快的閃過這樣的疑問,面對含笑走過來的張達還有他伸過來的右手,臉上本能的掛上親切的笑容,上前兩步伸雙手緊緊握住,受寵若驚的道:「張達將軍,小子何德何能敢勞您大駕,真是慚愧之至!」

    「歐陽師長,您太謙虛了。鄙人久聞『抗日雙雄』之名,早就渴望一見,今日得償所願,實在是三生有幸!」張達說著急忙也伸出了另外一隻手,然後,兩人四手相握,張達半轉身和他一起面對早就從人群裡鑽出來的攝像記者,臉上擺出誠摯的微笑,任由鎂光燈在眼前閃爍。

    「不愧是『抗日雙雄』,面對如此陣仗竟然絲毫不驚!」旁觀的有心人對同伴耳語。

    白流蘇等人互相對視一眼,繃緊的神經略微有點鬆弛,他們飛快的戴上墨鏡,默默的站到歐陽雲身後,目光開始在四周的人群中巡視。

    和張達寒暄之後,接過兩個少年獻上來的鮮花,然後在張達的介紹下,歐陽雲一一和繆培南等粵系將領和廣州的名流紳士等人握手問好,並將白流蘇和劉哲良兩人介紹給粵軍系將領。粵軍的歡迎檔次委實太高,雖然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何居心,歐陽雲卻也不好讓主人難堪。為了顯示學兵師代表團的份量,他臨時分別給白流蘇和劉哲良安了個任丘安保總司令和狼牙副大隊長的頭銜。

    「狼牙,就是以二十餘人之力,摧毀日軍細菌基地的狼牙特種大隊嗎?」和劉哲良握手的時候,張達細細的端詳了對方一眼,問道。

    歐陽雲笑了笑:「是。」

    張達由衷的感嘆:「不簡單哪!」

    熱烈的歡迎儀式之後,歐陽雲一行在張達等人的陪同下乘車前往粵軍司令部,參加由胡漢民親自主持的表彰大會。

    在車上從張達口中初得知這個安排的時候,歐陽雲表情怪異,半晌無語。

    胡漢民是誰?國民黨元老,南方實力派的精神領袖哪,其人雖然現在手上沒有實權,可是在南方還有東南亞各國華僑中影響力巨大,陳濟棠竟然將他請出來為學兵師慶功,這背後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晚年的胡漢民標榜的政治主張是抗日、反蔣、剿共,而陳濟棠聯合桂系反蔣的藉口就是逼蔣抗日聯想到這一層,歐陽雲不禁暗暗佩服陳濟棠此人的心計,他這是把自己還有學兵師當作棋子在使用呢。

    「歐陽師長,是不是連日奔波太累了?」張達見歐陽雲臉色不好,關切的問。

    歐陽雲看了看他,冷冷的說:「我在想自己哪裡得罪陳司令和粵系同仁了。」

    「這個,哪有,陳總司令如此做只是因為欽慕歐陽師長和貴部的抗日英雄舉動罷了。」

    「是嗎?」歐陽雲嘴角一咧,「可是我怎麼有種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感覺?」

    聽他這麼說,張達立刻知道陳濟棠的小心眼沒能瞞過這個年輕人,有點尷尬的笑笑,他說:「歐陽師長應該清楚的,我們粵系一向熱衷於抗日,可是因為地域原因,卻無法兵指東北三省。學兵師以區區一個師的兵力就敢叫板日本人,這是我們自愧不如的,我們這麼做,真的只是出於對英雄的景仰,也想借此向世人表明立場,雖然我們沒能親自出現在抗日第一線,但是對於抗日隊伍,我們粵系會不遺餘力的予以支持!」

    「不遺餘力的支持嗎?」歐陽雲淡淡的一笑,目光投向窗外,然後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廣州真的很富庶啊,以一省之地,竟然能養起海陸空三軍,這簡直可以比美中央政府了。」

    說者似無心,聽者卻有意。張達聞言心臟不爭氣的一陣劇烈跳動,感悟對方話中的深意,他想:或許,總司令這一步有點操之過急了。側過臉靜靜的看了身邊的年輕人一眼,他心中再次泛起一個疑問:這個歐陽雲真的只有二十一歲嗎?二十一歲的人就具備如此的洞察力,實在是後生可畏哪!不禁有些擔心這個血氣方剛的「抗日雙雄」會不會因此懷恨在心,在表彰大會上讓陳濟棠下不了台。

    事實證明,張達的這份擔心是多餘的。歐陽雲身為年輕人雖然難免血氣方剛,好在他是知道輕重的。窺破陳濟棠陽謀的他在公眾場合下沒有表現出一絲不快,相反,他表現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完全以下官還有晚輩的身份完成了和胡漢民等粵系元老的初次會面。

    所謂的表彰大會,說到底就是陳濟棠為了表明自己和老蔣相悖的不抗日立場組織的一場秀而已。在陳維周的主持下,先是由胡漢民還有陳濟棠代表廣東軍民對學兵師還有歐陽雲的英勇抗日舉動頒發了錦旗、獎章、慰問金。然後,胡漢民和陳濟棠分別進行了演講。兩人無一例外的都是先對老蔣還有南京政府的對日妥協政策進行了一番抨擊,然後前者是向全國發出號召,後者則是對廣東軍民進行了動員,並表達了自己還有粵系的抗日決心,願意和學兵師這樣的抗日隊伍一起為了維護祖國河山的完整與凶頑的日軍抗爭到底。

    在陳濟棠之後,廣東的鄉紳代表也上台發言,以示對粵系抗日行動的支持。

    由於胡漢民等人說的都是粵語,所以學兵師一行除了歐陽雲聽得懂以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台上在講什麼。劉哲良對粵系如此安排早就不滿了,他輕聲對身邊的張春說:「這些廣東佬太自大狂了,他們以為自己是誰,中央政府麼?哼哼,竟然以上司的姿態給我們學兵師頒獎,真正是欺人太甚。」

    張春看了歐陽雲一眼,輕聲回應:「廣東佬這一手真是可怕,這樣一來,南京方面肯定會給我們小鞋穿的。師座費了這麼多心機才改善了和南京的關係,這麼一來全白費了。」

    「都給我閉上嘴吧,事情沒那麼想得這麼簡單!」歐陽雲聽見他們的議論,偏頭瞪了他們一眼。

    兩人急忙閉嘴,他們感覺出來了,小長官的情緒不怎麼對勁啊!

    如潮的掌聲之後,一名演講完的鄉紳走下台去,陳維周再次上台,他的目光看向歐陽雲這邊,大聲說:「下面,我們有請學兵師師長歐陽雲將軍為大家致辭!」

    掌聲再起,歐陽雲無奈的站起來朝台上走去。他剛剛踏上台階,張春對劉哲良咬起了耳朵:「小長官真的發火了,我看見他咬牙了!嘿嘿,有廣東佬好瞧的了。」

    劉哲良搖了搖頭,用看白痴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怎麼?」張春不解了。

    「師座沒你那麼傻,哼,他的行動要是能被你猜到,那他還是師座嗎?」

    「可是師座真的生氣了啊!」

    劉哲良搖搖頭沒有理他,心中卻想:官做大了其實也挺可憐的,連自由生氣發火的權利都沒有。這樣一想,對自己的小長官倒起了同情之心。

    歐陽雲不知道心腹手下此刻的想法,不過如同劉哲良所料的那樣,雖然上台的時候他氣得咬牙切齒,不過一登上台,他的臉上便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發怒的表情了。當然,要是以為他就此會配合陳濟棠的演出那又大錯特錯了。

    歐陽雲的開頭台詞是這樣的:「謝謝陳總司令、謝謝胡先生、謝謝粵系諸位長官同仁、謝謝廣東的各位父老鄉親、謝謝……」

    一大堆的謝謝,如果剛開始聽到歐陽雲謝謝陳總司令的時候陳濟棠臉上還不禁扶起矜持的微笑的話,下面長達五分鐘左右的謝謝卻讓他有些哭笑不得了。感到哭笑不得的非他一人,胡漢民首先忍不住了,他偏頭輕聲謂身邊的張達:「這小傢伙想幹什麼?」

    張達苦笑,面對講台上那個琢磨不透的年輕人,他也是毫無頭緒。

    瞭解歐陽雲目的或許只有劉哲良和白流蘇,兩個人雖然不時警惕的旁顧四周,這個時候臉上卻不約而同的露出微笑,他們知道,歐陽雲又開始胡攪蠻纏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四章南京(七)

    歐陽雲只是想胡攪蠻纏以報復陳濟棠對自己的利用嗎?答案是否定的。

    在類似於現代獲獎明顯獲獎感言般的若干個謝謝之後,他話鋒一轉道:「今天場面的宏大,實在是令人歎為觀止,由此可見廣東軍民抗日誌決心。」

    陳濟棠等人聽見這話,以為他終於要就抗日話題進行發言了,不由皆有鬆一口氣的感覺。而張達等去車站迎接的相關人等則相對而笑,皆想:「竟然如此胡鬧,畢竟年輕,童心未泯哪!」

    「真想將如此恢宏的場面傳回任丘,讓任丘軍民一起看看,瞭解我們廣東同胞們的抗日決心。我想,如果他們有幸看見如此場面,一定會深受鼓舞,從而鬥志高昂吧!嗯,我聽見有人說可以的,可以請電影人士將它拍下來?不不,我還有更妙的想法。今天高興,我就告訴大家我們學兵師的一個秘密!」

    「他想幹什麼?」看歐陽雲的演講變成了拉家常,粵軍眾將領不由都皺起了眉頭。

    不過底下的不少民眾卻來了興趣,看他們那渴望的眼神,顯然被這個「秘密」吸引住了。

    故作神秘的姿態,歐陽雲說:「這個秘密就是,我們學兵師已經發明了電視機。有人可能不知道電視機是什麼,那我就為大家講解一番……」

    於是乎,一場演講,不,應該說是一場表彰大會變成了電視機的推介會,而歐陽雲的身份也從一個抗日英雄搖身一變成了一名推銷員。至於陳濟棠等人,自然也就不得不扮演起推介會上的專家和嘉賓了。

    這場推介會無疑是成功的,有著盤尼西林和越野車這樣的成功先例,廣東的商人們根本不擔心歐陽雲會信口雌黃。於是,表彰大會散後,歐陽雲立刻被熱情的廣東商人們圍住了,大家紛紛拿出自己的名刺,希望歐陽雲能將電視機廣東地區的銷售權交給自己……

    別有用心的一場表彰會被歐陽雲亂搞成這樣,陳濟棠感覺很沒有面子,散會以後,他陰沉著臉一聲不響的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胡漢民見狀,笑著對身邊的香翰屏道:「瘦高佬(陳濟棠的外號,因為其人長得又高又瘦)還是如此小肚雞腸。」

    香翰屏曾經貴為「粵系二號人物」,被陳濟棠倚為左右手,不過其人書生氣太重,看不慣的地方一定會直言不諱,結果在和陳維周等人的政治鬥爭中失敗,不得不主動讓出軍權,是時只掛著廣東中區綏靖委員一職。他看了看被商人們團團圍住的歐陽雲說:「瘦高佬本是識淺量狹之人,他自作聰明給歐陽雲布下如此圈套,熟料人家早識穿了。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歐陽雲最後那番作態應該是臨時起意。」

    胡漢民推了推眼鏡,微笑道:「這個年輕人有些意思,這麼一來,我倒非讓瘦高佬和他達成協議才行。翰屏,你抽個機會去找一下歐陽雲,幫我約他一下,我想和他當面細談。」

    「好的。」

    胡漢民看了歐陽雲一眼,循著陳濟棠逸去的方向走去。

    當他趕到陳濟棠辦公室外的時候,後者正在裡面咆哮著:「……不識好歹的東西,把我廣州當什麼地方了?!竟然敢和我玩這一套,哼哼,當我陳某人是吃乾飯長大的麼?」

    陳濟棠的衛兵看見胡漢民,急忙行禮,然後便想進去通報。胡漢民擺擺手說:「我自己進去。」然後,他輕輕的敲敲門,不等裡面的人作出回應,逕自推門走了進去。

    和陳濟棠在一起的計有餘漢謀、張達二人,陳濟棠一看見胡漢民,下面的話便罵不出口了,三人一起喊了聲胡主席,陳濟棠問道:「胡主席,您怎麼來了。」

    胡漢民笑笑,問:「在罵歐陽雲呢?」

    陳濟棠有點不好意思,張達道:「歐陽雲不識好歹,把個好好的表彰大會搞得一團糟,也難怪總司令生氣。」

    「這有什麼可氣的,他不就是耍了個小聰明麼?再說了,現在不管他怎麼鬧,南京那邊反正是無法交代了,說起來,他已經吃了大虧啦!」

    陳濟棠想了想,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陪笑道:「主席說得有理,確實是這麼回事。」

    「那麼,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呢?」

    陳濟棠一屁股坐了下來,看來心頭的邪火並沒有散去,他說:「本來還以為他是個值得合作的傢伙,現在看來不過是個頑童。嗯,好吃好喝招待一頓,然後打發他們滾蛋算了。」

    胡漢民早就猜到他會如此打算,故作驚訝的道:「這樣啊,那他要真是我們粵系貴人的話,這個機會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聽他提起這件事,陳濟棠眉頭鎖起,不禁猶豫起來。前段時日,廣東上空由北向南飛過一顆流星,信諳占星術的他忙找來老哥陳維周還有幕僚黃半仙以問吉凶。結果,雙方一番做作之後一致的認為該星像是有貴人自北方來,於是乎,才有了他布今日之局之動力。由於和學兵師結盟關係甚大,他便請來胡漢民商量,所以胡漢民也知道此事。他們經過認真的磋商,原本定下的策略是,通過和學兵師結盟,以一定的條件交換從學兵師手中獲得一個地方,然後以抗日為名調撥一支部隊北上,在華北建立一塊根據地。只要這一步達成,那粵系後面的路就好走多了。他們既可以據廣東和南京政府分庭抗禮,也可以借抗日之名調兵北上伺機發動對南京政府的討逆行動……

    今天的表彰大會是和學兵師結盟環節中的重要一節,本是為了離間南京和學兵師以使粵系在談判中獲得主動權的,只是沒想到歐陽雲竟然異想天開的來這麼一出,將陳濟棠苦心營造出來的肅穆氣氛破壞殆盡。可以想見,此事若是傳言開去,他陳濟棠和粵系一定會成為全國人民飯後的談資……

    陳濟棠心中激烈的鬥爭著,半晌看向胡漢民,問道:「那依主席的意思呢?」

    胡漢民微微一笑道:「和學兵師的結盟是必須的。我們和老蔣之間遲早要起衝突,這樣一來的話,多一個盟友就多一份力量。學兵師雖然人少,可是假以時日,以他們現在掌控的地盤,很難說他們會發展到什麼水平。再者,可別忘了盤尼西林還有越野車,學兵師擁有如此高的科技水平,我相信,只要沒有意外出現,它的崛起將是歷史潮流。」

    胡漢民不愧是國民黨的元老,南方實力派的精神領袖,這一番論述證據確鑿,很有說服力。

    陳濟棠聽了猛然拍板道:「好,那我們就按照原定計畫行事。張達,你現在就給桂系去電,請李、何二人盡快過來,這一次,我們要玩一票大的。」

    「是!」張達應聲走了出去。

    陳濟棠笑著說:「大事謀定,我們該去將歐陽雲從商人們中間救出來了。對方畢竟遠來是客,我們可不能怠慢了。」

    稍後,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陳濟棠有說有笑的邀請歐陽雲一行參觀了粵系司令部和廣東省政府辦公大樓,並於當晚舉行了高規模的歡迎宴會。

    次日,歐陽雲等人上午在張達的陪同下參觀了粵系第一集團軍和第二集團軍位於廣州市郊區的大本營,下午則出席了一個由廣東省政府舉辦的工商界人士聯誼會……

    到了晚上,在參加完工商界人士舉辦的酒會之後,歐陽雲沒有直接回寓所,而是在劉澄宇的安排下坐上一輛人力車直奔胡漢民在廣州的住所而去。

    從後門有些鬼祟的進了胡漢民家的院子,胡漢民還有香翰屏已經侯在離後門不遠的一間屋子裡。

    三人見面寒暄過後,就傭人送上茶水的時候,胡漢民笑著問歐陽云:「歐陽將軍,沒有人知道你的行蹤吧?」

    心中雖然奇怪胡漢民為什麼要瞞著陳濟棠邀約自己,歐陽雲卻也沒魯莽到一見面就出口相詢的程度,他笑著回答:「身後很乾淨。胡主席盛意相邀,不知道所為何事?」

    「如果我說是僅僅是出於好奇,歐陽將軍相信否?」胡漢民調起了書袋子。

    「胡主席,香委員,歐陽是個晚輩,承蒙你們看得起,如果可以的話,請直呼我歐陽吧!」歐陽雲見胡漢民左一個將軍又一個將軍,哪裡敢在他老人家面前充大,略顯惶恐的道。

    胡漢民和香翰屏相視一笑,香翰屏道:「先生,既然歐陽將軍如此禮謙,我們就以姓名相稱吧,這樣也顯得親切一些。」

    胡漢民捋鬚微笑,貌似對歐陽雲的謙虛表現很是欣賞。他看著歐陽雲說:「那你也別老主席主席的了,不見外的話,就和翰屏他們一樣稱呼我為先生吧。」

    香翰屏接著道:「至於我麼,痴長你幾歲,我們就以兄弟相稱如何?」

    歐陽雲急忙表示禮讓,道:「那小子可高攀了。」

    胡、香二人再次相視一笑,然後,胡漢民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輕輕的遞給歐陽雲說:「歐陽,你看看這個,裡面的信息可翔實麼?」

    歐陽雲接過來打開,掃了一眼臉色就變了,他站起來問道:「這,這,先生這是從哪裡得到的?」

    說是文件,其實用情報來形容更確切,因為裡面詳細的記錄著學兵師從編制、人事到武器的各項內容數據,最要命的是,裡面竟然提到了有關油田的事情。

    胡漢民笑著說:「不要緊張,這份文件只有我和翰屏看過,而取得這份情報的人已經死了。」

    先是噓了一口氣,不過旋即想到一個問題,歐陽雲復又變得緊張起來胡漢民將這個給自己看的用意何在呢?

    好像是猜到他的想法,胡漢民笑著說:「這份文件就送給你了。你或許奇怪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呵呵,你別多想,你應該清楚我的主張,我一向是堅決支持對日強硬的。」

    「謝謝,我代表學兵師全體軍官還有任丘、察哈爾的全體人民謝謝你們!」歐陽雲說完站起來鄭重的朝他們行了記軍禮。

    「坐坐,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國事艱難啊,你們學兵師身處抗日前線,又是孤軍奮戰,該說謝謝的應該是我們這些只會喊空頭口號的老朽。」

    「先生,能告訴我是誰取得這份情報的嗎?」

    胡漢民搖了搖頭,他正色說:「歐陽,獲取這份情報的人並沒有居心不軌,否則的話,它也不可能落到我的手中。你知道的,華北和廣州之間還隔著南京。」

    想想確是如此,歐陽雲便不多問。他苦笑道:「我之所以想問個水落石出,實在是有些不甘心。不瞞兩位前輩,我自認為對學兵師的掌控度極高,所以根本想不出哪個外人能獲得如此機密的情報。」

    胡漢民聽得眼睛一亮,笑道:「聽你的意思,這份情報的內容應該是真實的了。」

    「大多真實吧!」歐陽雲撒了個小小的謊。

    「關於油田的部分呢?」

    面對胡、香二人咄咄的目光,想起兩人送還這份情報的心意,歐陽雲還真沒能耐將謊言扯圓,於是真真假假的回答:「我在美國的時候遇到過一個曾在華北傳過教的教士,從他口中獲知了華北有石油的消息,為此我不惜高價從美國請回來三個專家,不過遺憾的是,到目前仍然沒有發現。」

    「是嗎?」胡漢民對這個回答不置可否,問道:「那麼有關『衛青』和『去病』的內容是真的嗎?」

    「是真的。」

    胡香二人對望一眼,看著歐陽雲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後者笑道:「這就難怪你們連關東軍也能打敗了!有了這等利器,學兵師已經可以號稱中國第一強軍了。」

    歐陽雲苦笑,有心想要說明真實的情況卻又擔心就此一發而不可收將話題再次轉移到石油上,於是乾脆閉口不言。

    胡漢民說:「瘦高佬之所以想要和學兵師結盟,打的正是這些武器的主意吧,歐陽,對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四章南京(八)

    歐陽雲心中迅速的調動一切已知的資料,很快對胡漢民和陳濟棠的關係做出了判斷:胡漢民和陳濟棠雖然同屬於粵系,但是,兩人的立場並不盡相同。歸根結底還是屁股決定大腦的問題,胡漢民雖然貴為南方實力派的精神領袖,但是手上沒有實權,而陳濟棠卻是軍政大權一手抓,或許,他想的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取老蔣而代之吧。

    斟酌了一會,歐陽雲沒有直接回答胡漢民的提問,而是裝作糊塗問了個與題毫不相關的問題:「瘦高佬是誰?」

    胡香兩人大笑起來,香翰屏道:「忘記歐陽並不是粵人了,呵呵,瘦高佬正是陳濟棠的綽號。」

    「哦,」歐陽雲臉上露出微笑,道:「這個綽號倒是起得極妙。」頓了頓話入正題:「關於『衛青』和『去病』,我們學兵師的原則是只要是有心抗日的中國軍隊,誰都可以擁有。粵軍是一支有著光榮傳統的革命軍隊,小子一向敬佩。而陳總司令也是一名心懷民生、家國大業的英明領袖,把武器賣給粵軍,我沒有任何意見。不過恕小子直言,目前的國內形勢,我並不認為是廣州取南京而代之的最佳時機。」

    胡香二人對望一眼,前者神情凝重起來:「歐陽說得極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國人內部的矛盾,完全可以緩一緩再說,而外部威脅是必須首先剷除的。」

    後者接著說:「不過就目前的局勢,我們粵系直接參與抗日不太可能,中間至少隔著南京,而韓復矩和傅作義、宋哲元他們就更別說了,華北就屬於他們的地盤。粵系觸角伸得太長的話,他們肯定不讓。」說到這裡,他有些好奇的看著歐陽雲,問:「說到這一點倒讓我感到奇怪了,韓復渠等人可不是吃素的,他們怎麼會對學兵師的崛起無動於衷呢?」

    歐陽雲一愣,說起來他還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呢。想想也是,華北是韓復渠等人傳統勢力範圍,學兵師作為新人,他們怎麼會放任不管呢?

    「你小看歐陽了,」胡漢民看了香翰屏一眼說:「你以為他那個盤尼西林的地區銷售權是隨便發放的?哼哼,韓復渠也好,閻錫山也罷,說到底就是幾個地主老財而已,怎麼有資格和我們廣東比。我們廣東有糖廠,化肥廠,他們山東和山西有什麼?言歸正傳,歐陽,你不是奇怪我們為什麼要背著瘦高佬和你聯繫麼,我現在就告訴你其中原因。以你的聰明,肯定不會拒絕和瘦高佬合作的,我現在就將一些合作細節告訴你……」

    粵、桂、學(學兵師了)三系的合作,條約在歐陽雲還在火車上的時候就擬好了,胡漢民作為粵系元老 有幸參與,因此知道其中的詳情。

    三方的合作,粵桂這對老冤家作為一個整體將為學兵師正式成為一支獨立力量提供輿論和政治上的支持,並且,廣東還會一次性提供兩百萬大洋的無償資金援助,而桂系則會為其提供一個師數量的老兵兵員。而學兵師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在察哈爾為粵軍提供一個根據地,並且幫助粵桂各自建立一條「衛青」和「去病」生產線。

    作為合約的中心內容,三方必須在以後的軍事和政治上保持一致的方向。這就等於將學兵師綁上了粵桂反蔣的戰車。

    這個條件學兵師看似沒有吃虧,可是,自己的心腹地帶被陳濟棠埋下了粵系種子,部隊中更混進了一個師的桂系官兵,這對學兵師以後的發展可是個吉凶未知的變數。

    介紹完了這些情況,胡漢民問歐陽云:「覺得如何?」

    歐陽雲半天沒有作答,他眉頭緊鎖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香翰屏見狀對胡漢民說:「此事關系重大,歐陽肯定需要時間好好思慮一番。」

    歐陽雲心中此刻確實波濤洶湧,思緒萬千,不過,其中並沒有關於合作的事。他的神思完全被香翰屏之前那句話給吸引了如香翰屏所說,韓復渠、閻錫山、傅作義,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那麼,他們怎麼會容忍學兵師的崛起呢?真的是因為利嗎?可是,盤尼西林供應給華北地區就那麼點量。還有,胡漢三究竟是通過什麼手段獲得學兵師的機密情報的呢?學兵師中究竟有滲進了多少奸細?可以想見的,能夠接觸到石油機密的,這些人的等級一定不低。

    過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胡漢民見歐陽雲始終眉頭緊皺並不說話,有些不耐煩的問:「就這麼難以決斷嗎?」

    在他的催促下,歐陽雲終於理好思緒醒過神來,想起胡漢民兵沒有說出他找自己過啦的原因,嘆了口氣問:「先生,您有什麼建議呢?」

    「這份協議你可以接受。當然,如果不想吃虧的話可以增加一個條件。據我所知,你和張自忠正在謀劃將大沽口建成通商碼頭?」

    「是!」

    「大沽口直面來自旅順方向的日本海軍威脅,歐陽,在沒有海軍的情況下,你有把握能夠在海空雙重打擊下守住大沽口嗎?」

    歐陽雲苦笑:「沒把握。」

    「那為什麼不直接把它封鎖呢?大沽口防守起來是困難,可是要將它封死的話並不是難事,那樣一來,你們就可以完全忽視來自海上的威脅。」

    「可是,沒了入海口,我們學兵師的工業優勢卻怎麼轉變成經濟優勢呢?」

    胡漢民笑了:「這就是我要你增加一個條件的原因啊。你知道的,粵桂兩地海港很多,而現在的福建也屬於粵桂的勢力範圍。得到粵桂兩地的海港或許有點困難,可是,在福建獲得一個港口應該不存在問題。」

    歐陽雲心中一動,不過想到任丘和福建的實際距離以及中間隔著廣大的南京控制區域,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說:「行不通的,任丘和福建距離太遠,中間又多是南京的地盤。」

    「那就將工廠搬來好了,當然,為了保證這些工廠的安全,你也可以調撥一支部隊過來。」

    「這個方案確實不錯,可是,陳濟棠還有李宗仁、白崇禧他們肯嗎?」

    「這個可以由我出面解決,」胡漢民信心滿滿的說。

    歐陽雲看著他,面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他問道:「那麼,我需要為先生做點什麼呢?」

    胡香二人相對而笑,前者笑著說:「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快意啊,歐陽,既然你已經想到了,那麼我也就不客氣了。我們想請你在華北為我們培養一支軍隊。」

    歐陽雲不解了:「協議達成的話,你們在華北不是已經有根據地了嗎?哦,不對先生,難道說,你們和陳總司令……」他試探著問,沒有把話說完。

    胡漢民站了起來,表情很是肅穆,他悠悠的道:「正如你所說,我們粵系作為總理的嫡系子弟部隊,有著光榮的革命傳統。可是,你看看現在的粵系,他們還能稱為總理的嫡系麼?現在的粵系,等同於瘦高佬的私人部隊啊。如果瘦高佬真的鐵心抗日、反蔣也就罷了,我就怕他是別有用心哪……如果我們能有一支忠於自己的部隊的話,廣東乃至南中國的形勢都會為之改變。歐陽將軍,我需要一支能夠比美鐵四軍的新粵軍。」

    粵系作為中山先生最初起事建立起來的力量,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其中派系的複雜程度已經遠非歐陽雲一個後來小子所能想像的。聽了胡漢民一番論述,他皺起眉頭再次陷入沉思。和胡漢民他們為代表的老粵系合作嗎?可是,這些人並沒有真正可倚仗的力量,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而陳濟棠的新粵系,則是廣東現在理所當然的代言人,雖然其人員組成並不是鐵板一塊,可是凝聚起來的粵系無疑是強大的,也是學兵師所需要的。也許,這兩者之間並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反正,胡漢民只是要求自己在華北幫他們秘密培養一支隊伍而已。而在福建擁有一個入海港,對學兵師無疑是重要的,在不久的抗日戰爭中,學兵師即使守不住任丘也多了一塊棲身之所歐陽雲這樣想著,最後決定接受胡漢民的建議。

    於是,就在這個南中國的夜晚,歐陽雲代表學兵師和以胡漢民為首的老粵系達成了一份協議。

    「歐陽師長,合作愉快!」在送歐陽雲出門的時候,胡漢民緊握著他的手說。

    香翰屏站在一邊微笑著說:「歐陽師長,希望我們再見的時間不會太久。」

    協議中,學兵師為老粵系培養的軍隊將由香翰屏指揮,他這話乃是因此而發。

    歐陽雲笑著說:「肯定不會久的,只要東山開始建港,我想我們就會見面了。」所謂東山建港,乃是歐陽雲針對協議中的已方條件所言。胡漢民拍板說學兵師可以在福建沿海地區任選一個地方建港,於是歐陽雲便選擇了緊鄰廣東的東山縣。

    胡漢民笑了,他擺擺手說:「協議既然已經簽定,我胡某人絕不會食言的。只是,歐陽師長可千萬不要被瘦高佬給嚇住,你不堅持的話我一個人出盡力也無用處。」

    歐陽雲笑著點頭,朝他們揮揮手,然後便離開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0
第四章南京(九)

    此後的二天,在張達的陪同下,歐陽雲一行馬不停蹄的先是參觀訪問了廣東的支柱產業榨糖廠。然後又參觀了造紙廠、發電廠、水泥廠、硫酸廠等廣東新興產業。最後,則是以專家的身份參觀了石井兵器製造廠和琶江制炮廠。

    石井兵器製造廠和琶江制炮廠算得上是陳濟棠的得意之作,是他一直引以為傲的,當然了,因為「衛青式」和「去病式」的存在,他是不會將之與學兵兵工廠相比較的。不過,這並不妨礙他親自陪同,並讓粵系高級將領全體作陪,以顯示其對歐陽雲和學兵師的重視。

    石井兵器製造廠以生產中正式步槍、槍彈和手榴彈為主,另外也仿製毛瑟手槍(也就是駁殼槍)和捷克輕機槍;而琶江制炮廠則以生產迫擊炮和炮彈為主,另外也生產75毫米口徑的山炮。

    參觀石井兵器製造廠的時候,陳濟棠陪在歐陽雲身邊,先是向他介紹了工廠的一些情況,然後試探著問道:「歐陽師長,你看以這裡的條件,能夠生產『衛青式』自動步槍麼?」

    歐陽雲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故作驚訝的問道:「陳總司令,你從哪裡聽說『衛青式』自動步槍的,這可是我們學兵師的機密」話說到這裡他猛然止口,好像忽然發現失言了似的。

    陳濟棠老狐狸一般的笑了:「歐陽師長,你可真不夠朋友啊,如果我不主動提起,我想你不會告訴我這些吧?」

    「呵呵,這個,嗯!」隨手拿起一支剛剛裝配好的中正式,他問道:「這是中正式吧?」

    見他故意岔開話題,陳濟棠並沒有感到不快,而是繼續問道:「歐陽師長,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歐陽雲裝模作樣的咬咬牙,一副很為難的樣子,稍後,他說:「槍支的製造,材料和工藝是關鍵,工藝好解決,只要能擁有幾個掌握此中訣竅的機械師就可以了,可是材料的鑄造卻不易。我不知道廣東有沒有合符要求的煉鋼廠。」

    「煉鋼廠我們有的,要不,我們這就去看看?」

    見陳濟棠如此心急,歐陽雲心中暗暗鄙視他的為人,嘴上說:「恐怕不行,我對煉鋼瞭解不多,這方面須得行家來才能看出端倪。」

    「哦,」陳濟棠有些失望,不過一心想獲得「衛青式」製造工藝的他卻並不死心,改用試探的口氣問:「不知道貴軍負責此工藝的是哪位專家,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現在就請他過來?最好是能和負責槍支製造的專家一起過來。路費什麼的不是問題,。對貴軍造成的損失也由我們一力承擔。」

    聞聽如此裸的言語,歐陽雲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暗忖陳濟棠這人還真是貪心啊,他搖搖頭說:「陳司令,您聽說過《專利保護法》嗎?」

    《專利保護法》在歐美國家已經實施了好多年,但是對於沒有留洋經歷的中國人來說卻絕對是個陌生的詞語,陳濟棠搖了搖頭。

    歐陽雲也不管這話可能帶來的後遺症,不快的說:「『衛青式』和『去病式』是我們學兵師兵工廠花費幾百萬研究經費,歷時半年研究而成的,我們擁有它們的全部知識產權,並且已經向歐美國家申請了專利。換句話說,沒有我們的授權,世界上任何一家工廠私自生產它們都是違法的。」說完,他雙目炯炯的看著陳濟棠。

    「唔!」先是被歐陽雲口中的新名詞「專利保護法」和「知識產權」弄了個頭暈,待聽明白這麼一大堆話所表述的其實就是不能將「衛青式」生產技術相授的意思,陳濟棠不禁很是尷尬。在這之前,他其實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此雖然尷尬卻也沒有生氣。知道是時候將合作的事情抖出來了,他微笑著說:「我當然知道『衛青式』的製造工藝事關學兵師的機密,想獲得它肯定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嗯,不知道歐陽師長願不願意和我們合作呢?學兵師和我們粵軍雖然身處南北兩地,但是我們是有共同追求的我們都有抗日的決心,都對老蔣對日妥協政策不滿,我想,我們兩方加上桂系要是聯起手來的話,一定能夠趕走小日本將東北三省收回來。歐陽師長,你意下如何呢?」

    因為和胡漢民達成的協議,這幾天,歐陽雲其實一直都在等待陳濟棠將合作的事情提出來。原因麼,自是因為東山縣對他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有了東山縣這麼一個遠離日本海軍控制區域的海港,這對學兵師以後的工業發展實在太重要了。

    現在,陳濟棠終於提出了合作的事情,歐陽雲卻反而不急了。其實也不是不急,只是因為胡漢民的警告,他不敢表現出來而已。此時,他最需要做的乃是隱忍,直到陳濟棠先挑明底線,他才好坐地還錢。

    故作驚訝的,他看著陳濟棠問:「陳司令,我沒聽錯吧?和桂系合作?可是,粵系和桂系不是水火不相容的嗎?」

    陳濟棠見他表情真摯,聯想到他年紀輕輕,或許並不知道當前國內形勢,不疑有他,搖搖頭笑道:「我和李、白二人確實曾經是冤家對頭,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現在老蔣想對我們開刀,老蔣勢大,又打著中央的旗號,我們自然只能抱成團了。」

    「這樣啊!那你們是想和南京政府對著幹了?」歐陽雲說著皺起了眉頭。

    以為他怕了,陳濟棠心中先是鄙視一通,暗說畢竟是沒經歷過大事的年輕人,衝勁是夠卻沒幹大事的魄力,他冷笑一聲說:「和南京對著干怎麼了,別看中央軍控制著長江一線大部分地區,可是我們粵軍和桂軍也不是吃素的。你別忘了,歷史上我們粵軍出現過鐵四軍,而桂系則擁有過鋼七軍。哼哼,真要說到打仗,我們粵軍怕過誰來?」

    歐陽雲沉默不語,鐵四軍和鋼七軍的鼎鼎大名他自然聽說過,不過,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現在的粵軍早已經物是人非。而所謂的鐵四軍一度甚至被取消了番號以第四師的名義併入了中央軍,雖然後來在張發奎手中得以重新建制,但是最終卻仍然難逃被中央軍吸收的命運。至於鋼七軍,雖然還保留著番號,可是好幾年沒仗打、又經過大換血的他們,還能保持以前的銳氣嗎?

    陳濟棠見歐陽雲不為所動,繼續道:「李宗仁和白崇禧他們明天就到廣州,到時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我想,以粵桂的兵力再加上學兵師的兵工技術,別說區區東北三省了,就是整個中國也可以爭得。歐陽師長,你認為呢?」

    歐陽雲眉頭緊皺著,依舊保持著之前的作風,鄭重的說:「此事關系太過重大,粵軍和桂軍根深葉茂,完全可以放手一搏,可是我們學兵師就不一樣了,我們的實力太弱,弄得不好就是全軍覆滅的下場,陳司令,您得容我好好想想。」

    許是覺得他說得有理,陳濟棠沒有再接再厲的逼他表態,一行人於是繼續參觀工廠……

    在後世,李宗仁和白崇禧都是歐陽雲耳熟能詳的人物,因為在抗日戰爭中,他們攜手指揮的台兒莊會戰,為國軍贏得了抗日戰場上的第一次重大勝利。而從個人品德的角度出發,不管這兩個人有著怎樣的政治野心,有一點卻是值得肯定的,他們無愧於愛國軍人的美譽。

    李白二人都其貌不揚,不客氣的講,但從品貌上來說甚至顯得有些猥瑣。當然,作為早熟悉他們歷史功過的歐陽雲來說,他是斷然不會以貌取人的。因此,被後世稱為舊中國四大軍閥的初次會面,歐陽雲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了對李白二人的尊重,使得李白二人沒有像陳濟棠一樣,初次見面就被歐陽雲給氣到,冒冒然之下甚至想像打發叫花子一樣「好吃好喝的招待一頓然後讓他們滾蛋」。

    李、白二人都屬於標準的軍人,為人行事頗有軍人氣度,四人連同胡漢民在粵軍司令部的一間小會議室落座以後,李宗仁開口便直奔主題,先是談了粵桂面臨的來自老蔣的威脅,然後又可觀的分析了學兵師現在的生存狀況,接著便提出了結盟的事情。

    他發言結束之後,因為粵桂兩系早就溝通過,因此大家的目光便都落到歐陽雲的臉上,等待他的決定。

    歐陽雲知道今天肯定是捱不過的,因此他昨晚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他的面色顯得很嚴肅,輕聲道:「這個事情我於昨天和陳司令溝通過。不是妄自菲薄,我個人認為,其實自己並不配坐在這裡。粵桂兩軍都是國民革命成功的功臣,也是中堅力量,與之相比,我們學兵師只是一個姍姍學步的嬰兒,我不認為學兵師有這個資格和粵軍、桂軍站在同一個水平面上進行對話……」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0
第四章南京(十)

    歐陽雲這一番話說得煞有介事,李、白二人對望一眼,看向他的眼神裡面多了一絲研究的意味。陳濟棠則是一副老懷大慰的樣子,因為和三方合作的建議是他先提出來的,故此,歐陽雲如此表現讓他在李白二人面前覺得很有面子,自己沒有選錯對象哪!他呵呵笑道:「歐陽師長謙虛了,粵軍和桂軍取得的光榮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倒是貴部,在接連取得對日作戰的兩次勝利之後,現在的聲望正如日中天。說起來,我們粵桂兩軍雖然一直堅持對日強硬的政策,但是因為地域原因,卻是有力使不上,縱然兵再強、槍再利,也只能望海興嘆哪!」

    陳濟棠話音剛落,胡漢民作為四人中資格最老的國民黨元老,輕捋山羊鬚發言道:「這其實並不是難題,學兵師現在已經掌握河北小部、察哈爾大部,而學兵師目前的軍力並不富裕,與之相反的是,我們粵軍以及桂軍卻兵力充盈,如此,我們完全可以組建一支同盟軍進駐華北。一來可以幫助盟友穩定地方,二來則向世人充分展示我們的抗日決心。」

    李宗仁說:「這個辦法好是好,就不知道歐陽師長肯不肯讓我們在華北事務中插一腿呢?」

    他這話說完,眾人的目光又齊齊落在歐陽雲臉上。

    歐陽雲微笑著說:「察哈爾和兩廣相比乃是窮鄉僻壤,兩廣派軍隊進駐對我來說乃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就是我個人不同意,我想察哈爾的人民也會舉雙手歡迎的。不過嘛」

    「不過什麼?」白崇禧問道。

    「我們學兵師組成比較複雜,其中不僅有原屬於中央軍嫡系中的嫡系的憲兵一團,而且還有於學忠部的警衛營一部,而學兵師的主力則是37師的原129團。我想,他們或許會有其它的意見。」

    李宗仁聞言鎖眉凝思:「學兵師的組成是夠複雜的。」

    白崇禧則直接的問:「那麼,如何做他們才可能沒有意見呢?」換句話說,你要什麼條件作為交換呢?

    面對白崇禧的逼問,歐陽雲苦笑著沒有立刻作答,大腦飛速運轉,想的卻是那晚和胡漢民的會面會不會是對方設下的圈套。

    四個人中,陳濟棠最沒有耐心,此時忍不住道:「歐陽,我們對這次合作是抱有絕對誠意的。如果你真的覺得為難,那這樣可好,我們出50萬光洋向你們購買『衛青式』的製造工藝。」

    學兵師現有資源中,地盤和盤尼西林以及「去病式」多功能機槍其實都不是陳濟棠的目標,他最看重的乃是「衛青式」自動步槍。

    見他50萬就想獲得「衛青式」的製造工藝,且不說歐陽雲是何反應,李、白包括胡漢民看向他的眼神中不禁都流露出一絲不屑。胡漢民更是暗暗的搖了搖頭,心說瘦高佬還真敢獅子大開口,呵呵,看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何等樣人。

    由於事先從胡漢民口中得知了陳濟棠用於購買「衛青式」的底線,歐陽雲對陳濟棠的首輪報價自然是毫無反應。看了其他三人一眼,他正色對陳濟棠說:「陳司令不要著急,這次既然是談合作的事,我想只要大家誠意足夠,能夠充分為對方著想,在協議達成之後,『衛青式』只是小意思。但是,在這之前,我要聲明,雖然我們學兵師和兩廣相比只是後進晚輩,但是我們抗日的決心卻絕對不遜於任何人。不謙虛的說,我們學兵師本是因為抗日而生,因此,抗日才是我們存在的首要使命。」

    「好一個因為抗日而生,歐陽師長的胸襟讓人佩服,不過,當學兵師的存在遭遇自己人威脅的時候,你們會作何反應呢?」李宗仁說著,雙目灼灼的看著歐陽雲。

    「這個已經有先例了吧,別忘了學兵師是如何得到察哈爾的!」白崇禧微笑著對李宗仁說。

    歐陽雲微笑:「是的。我們學兵師的對內原則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報之。」

    聞聽如此張狂的話語,陳濟棠色變,胡、李、白三人則一副欣賞的表情看著歐陽雲。然後,李宗仁笑著對白崇禧說:「老白,後生可畏啊,來前我就說過別抱僥倖心理了,你不信,現在知道後生小子的厲害了?!」

    白崇禧也笑了,他笑著看了歐陽雲一眼然後對陳濟棠說:「陳司令,我看還是直接將協議文本拿出來吧,我們的小朋友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啊。」

    陳濟棠臉色經過一陣變幻之後已經穩定下來,微笑著點點頭,從抽屜裡拿出了一份文件。

    歐陽雲仔細的看完那份文件,抬起頭來的時候先朝胡漢民投去感激的一瞥。文件上所述和事先胡漢民透露出來的一模一樣,現在,該他落地討價、坐地還錢了。

    見他看完了協議,陳、李、白三人期待的看著他,李宗仁問:「怎麼樣?你們學兵師不吃虧吧?」

    歐陽雲大叫:「什麼呀,這虧吃大了。」

    「嗯?!」三人面面相窺,胡漢民也裝出一副不解的神色。

    「三位前輩,你們這是將我們學兵師往火坑里拉啊。」

    陳濟棠聞言站了起來,不快的說:「這是什麼話?如果不是看在你們學兵師一心抗日的份上,如此吃虧的同盟協議,我怎麼也不會同意的!哼哼,歐陽師長,請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的話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李、白二人反應沒有陳濟棠這麼激烈、霸道,不過從他們的神情中也不難看出,在他們想來,在這份協議中,兩廣是做了讓步的。

    歐陽雲無視陳濟棠的威脅,平靜的解釋:「光從字面上來看,我們學兵師確實佔了不少便宜,首先是兩百萬的無償經援,這對我們目前的經濟狀況確實有莫大的幫助;其次,粵軍派部隊進駐察哈爾,這無疑幫我們分擔了一部分防守壓力。可是,細細考慮一下粵桂和南京的關係,我們學兵師卻是失大於得。兩廣兵強馬壯,自然不擔心南京方面的威脅,可是我們學兵師就不一樣了,我們目前可戰兵力只有萬餘人,其中大多數都是新兵,以這樣的兵力陣容和中央軍對抗,我還沒愚蠢到這種程度。況且,南京那位的手段大家都見識過,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萬一他們和關東軍達成什麼協議,那我們學兵師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陳濟棠道:「說起來你還是怕了日本人。」

    歐陽雲反唇相譏:「我怕日本人,陳司令,您不覺得這句話很好笑嗎?」

    「那你是怕了老蔣?!」

    「我沒辦法不怕,你們粵系家大業大,根基深厚,我們學兵師可是小家小業折騰不起。」

    「歐陽雲,你不要不識好歹!」陳濟棠發怒了,說話有點口不擇言。

    李、白二人冷冷的看著,沒有出面調解的意思。胡漢民卻坐不住了,他站起來道:「好了,今天我們能夠坐在一起談合作,那是有著共同目標訴求的。現在合作沒談攏倒先鬧出了矛盾,這要是傳出去,以你們現在的地位,豈不要被人笑掉大牙?歐陽,請恕我倚老賣老說你幾句,年輕人血氣方剛是好事,可是現在你面對的不是敵人而是有意和你合作的盟友,你有什麼難處儘管說出來就是,沒必要大動肝火?!」

    歐陽雲借坡下驢,坐下來道:「謝謝胡老的提醒,是小子孟浪了。」又對陳濟棠道:「陳司令,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在下剛才的言語欠缺考慮,孟浪之處請多包涵。」

    陳濟棠哼了一聲也坐下了。

    李宗仁對歐陽雲說:「歐陽師長,胡先生說得對,你真有難處就說出來吧,我們既然有意結盟,那以後就是坐在一條船上的戰友,有什麼困難一起想辦法解決。」

    歐陽雲點點頭朝李宗仁感激的一笑,道:「學兵師的成分複雜諸位是知道的,而兩廣和南京又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請恕我直言,我認為你們之間遲早會起衝突。那麼,和你們結盟的學兵師到時候肯定要站在你們一方,那樣一來的話,無論成敗兩廣因為背臨大海又有強大的海軍,所以最不濟也不會四面被圍,而我們學兵師則不一樣了。華北的局勢諸位是知道的,一直以來都是各方勢力盤根交錯的地方,雖然目前沒有表現出來,但是背後想找機會吞掉我們的肯定大有人在。我們學兵師自從文安戰後,現在看起來雖然風光無限,實則上卻是危險重重哪……」

    聽到這裡,心情不好的陳濟棠打斷道:「歐陽雲,真搞不懂你那個『抗日雙雄』的名號是如何得來的,前怕狼後怕虎,哪有一點男子漢的氣概!」

    白崇禧則說:「歐陽的擔心也不是毫無道理,華北的局勢確實夠複雜。」

    陳濟棠說:「他所擔心的不就是害怕學兵師全軍覆沒麼,這個好解決,在其它地方留下一點種子就是了。嗯,如果我們三方能夠結盟的話,在我們兩廣境內給你一個縣的地盤讓你保存種子,這個不是什麼難題。」

    這正是歐陽雲所需要的,他裝模作樣的想了想說:「陳司令的這個建議倒是不錯,可是……」

    「可是什麼,怕我把你的部隊吞併了嗎。哼,那你也太小看我陳某人了。別說你那點留作種子的部隊,就是你們整個學兵師,我陳某人都看不上眼呢。」

    歐陽雲苦笑:「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白崇禧看著歐陽雲,腦海中有什麼靈光一閃,臉上露出神秘莫測的微笑,目光轉向陳濟棠,他不禁想道:陳瘟豬啊陳瘟豬,這一次你只怕是上了人家的當了。

    陳濟棠可不知道自己在白崇禧眼中已經變成了傻瓜一個,他大聲說:「既然如此,那結盟的事情就這麼說定了。歐陽雲,我們結盟三方中,你們學兵師實力最弱,這樣,你自己選一個地方保留種子吧,不過我要聲明,你們只有駐軍權,其它的一應權力依舊屬於我們廣東政府。」

    「這樣啊,那陳司令的這份美意我可不敢消受了。」

    「你什麼意思?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要想如何?!」這一次,陳濟棠真的怒了。

    歐陽雲苦著臉,好似收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他摸了摸鼻子,就在陳濟棠的忍耐將要到達極限的時候,他說:「這次結盟,對我們學兵師來說可是生死考驗哪,陳司令,您得容我再想想。」

    「我丟」陳濟棠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就在他將要出言不遜的時候,胡漢民及時站起來制止了他,他嗔怪的瞪了陳濟棠一眼說:「濟棠,別忘記你現在的身份。」然後對歐陽雲說:「歐陽師長,難道你對濟棠的提議不滿意嗎?」

    歐陽雲道:「不敢。陳司令的提議很讓人動心,可是,我們學兵師沒拿得出手的東西交換哪?」

    陳濟棠冷笑道:「別謙虛了,張家口就行了。」

    歐陽雲和李、白二人臉色都變了。張家口是察哈爾的省會,如果將省會給了粵軍,那麼學兵師對於察哈爾的控制等於名存實亡。

    李宗仁說:「老陳,你這個條件可有點扯淡了。張家口是察哈爾的省會,據我所知,現在已經成了吉星文37師的大本營。即使歐陽答應,我想吉星文也不會同意的吧。」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們說怎麼辦吧?」

    白崇禧說:「要不,我們在福建給學兵師尋一塊地盤?」

    「福建?」歐陽雲自語道:「那是中央軍的地盤哪。」

    陳濟棠說:「那就福建吧,歐陽雲,福建任你選一個地方,察哈爾張家口除外,我也任意選一個地方,如何?」

    歐陽雲還沒回答,胡漢民說:「就這樣吧,不然再討價還價的話,這同盟協議不知道哪年何月才能簽訂。」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0
第四章南京(十一)

    廣東之行,特別是粵、桂、學三方同盟協議的簽訂,不管對於歐陽雲還是學兵師,都是一次難得的機遇。這意味著,學兵師從一個軍事集體真正的成為了一方軍閥。

    此時的中國局勢,有心人如果拿來和漢末的群雄割據局面相比較的話,會發現兩者之間有不少的相同之處。老蔣就好比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而陳濟棠則有點像袁紹,至於桂系還有韓復渠等勢力,則就像劉表、孫策之流一樣。

    12月的福建東山,天氣清爽宜人,歐陽雲、陳濟棠、李、白四人在眾多警衛遠遠的環衛下站在一塊巨大的臨海礁石上,極目遠眺,幾座小島隱於水天一線。

    東山縣與廣東潮州相鄰,由33個島嶼組成,距台灣高雄143海里,離香港也僅有210海里,戰略地位非常重要。徹底搞清楚東山的地理位置後,歐陽雲不禁有些擔心,一旦學兵師和小鬼子在華北開打,東山縣卻如何面對來自海上和空中的威脅呢?台灣離東山實在太近了,而小鬼子目前又是太平洋霸主,擁有航空母艦的他們,要想打擊小小的東山,貌似太容易了。陳濟棠之所以如此慷慨的就答應了他的條件,想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歐陽,你的情緒看起來不高啊?」看見歐陽雲皺起了眉頭,李宗仁說道。

    苦笑著,歐陽雲說:「東山和台灣距離太近了,小鬼子又船堅炮利,更有航空母艦。只要開戰,東山肯定一天都堅持不了。到時候,我卻將種子放到哪裡?如此情景,你讓我的情緒怎麼高得起來?」

    陳濟棠說:「小鬼子船堅炮利不假,我們粵軍也不是吃素的。歐陽,既然我們已經結盟,你放心,我們粵軍絕對不會坐看東山淪陷的。」

    白崇禧說:「是啊,我們結盟的初衷乃是抗日,如果連自己的地盤也保不住,那還有什麼資格談及其它。儘管放心,我們廣西雖然離東山有點遠,但是日本人真的敢出兵東山的話,我們桂軍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李宗仁說:「我們三系中只有粵軍擁有海軍,海上進攻不行,岸上防守應該不成問題。日本人雖然有航空母艦,可是其飛機數量也有限,我們一力防守應該不成問題。」

    陳濟棠:「說到航空母艦,我其實一直想買上一艘,可惜的是航空母艦技術都掌握在歐美列強手中,日本對我們中國一直虎視眈眈,不可能賣給我們……」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歐陽雲聽得心中一動。以後世者的眼光來說,當前的航空母艦技術算不上神秘,只是耗資巨大,加上對一些特殊技術的人員要求甚多,故此他雖然一早的就有了打造飛機的計畫,卻從來沒想過製造航母。他看著陳濟棠說:「陳總司令,你這話不是開玩笑吧?航母的造價,可不是一般艦船可比擬的。而且,加上飛機還有輔助船舶,這個費用……」話沒有說完,他搖了搖頭。

    陳濟棠不知道是被他這話激的,或者是真有這個打算,大聲回道:「我知道航母的造價極其高昂,不過,只要能對抗日事業有益,我就算是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歐陽,聽你的意思,難道你能搞到航母?」

    他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正氣凜然,李、白、歐陽三人聽了,卻是什麼表情都沒有,歐陽雲說:「沒有十成的把握,但是可以試一試。」

    陳濟棠聽得眼睛一亮,不禁有些激動。他正欲追問一些細節,忽然「呯」的一聲槍響,歐陽雲身形一晃,跟著一頭栽倒!

    「有刺客!」陳濟棠嚇了一跳,一邊朝槍響處望去一邊大聲喊道:「警衛,警衛!」李宗仁離歐陽雲較近,這時蹲下仔細的尋找傷口,而白崇禧也開始指揮手下前來保護、抓拿凶手。

    白流蘇、劉哲良帶著幾個狼牙戰士迅速的圍了上來。他們人少,不敢分流去追捕凶手,更怕這凶手就是陳、李、白三人派遣的,故此眼見歐陽雲生死未知,第一時間衝上來將他團團護住。

    由於防彈衣的保護,歐陽雲自然不會有事,眼見李宗仁在為自己搜尋傷口,將自己胸口的軍裝都扯開了,他微笑著說:「李總司令,放心好了,我沒事。」說著就坐了起來。

    李宗仁吃驚不小,明明看見子彈擊中了他的胸口,可是,他怎麼安然無恙?

    看見歐陽雲沒事,在場的所有人都放下心來,同時,除了白流蘇他們,其他人看著他的眼神充滿驚奇。

    刺客已經被發現了,一個全身水靠的年輕小夥子。他顯然是從水路上來的,開槍的時候就躲在離歐陽雲他們立足的巨礁不過六十幾米的一塊礁石後面。一槍擊中了目標,自負的他肯定以為任務達成,因此將槍拋進海裡以後跟著就跳了下去。

    粵桂兩軍三十多個警衛對著他逸去的水面一陣掃射,結果連魚都沒打上來一條,只得無奈的在海灘上進行象徵意義的搜索。

    這次刺殺顯然是早有預謀,眼見歐陽雲沒事,白流蘇等人懸著的心登時落到肚裡。白流蘇命令狼牙戰士圍住歐陽雲他們,劉哲良對李宗仁說:「李總司令,我們師座刀槍不入的。」

    有關歐陽雲刀槍不入的傳聞早隨著「抗日雙雄」的大名傳遍大江南北,不過似李宗仁這等智者哪會輕易相信這種奇談怪論。現在聽劉哲良這麼一所,幾人才知道傳聞竟然是真的,陳濟棠最信這些,當時就叫起來說:「歐陽,你真的刀槍不入?有什麼秘訣嗎?」李、白兩人看著歐陽雲也是一臉的好奇。

    心中怪劉哲良多嘴,歐陽雲瞪了他一眼微笑著說:「哪有什麼秘訣,運氣好而已,剛才我正好側身,子彈就從我胸前飛過去了。」說著還扯了把被李宗仁撕壞的衣服給他們看。

    他這番解釋有點牽強,陳濟棠因為沒有親眼見證,故此半信半疑。李宗仁卻是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知道他並沒有轉身,那枚子彈實實在在的擊中了他的胸口,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李宗仁也沒有當場揭穿,轉移話題憤怒的說:「誰這麼大膽,竟然想出如此卑劣的手段。歐陽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那我們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白崇禧冷笑著說:「還能有誰,肯定是南京派的人。哼哼,現在最不願意看到我們結盟的就是他了。」

    陳濟棠恨恨的說:「老白說得沒錯,看來這段時間我得讓手下加強戒備才行。」

    幾人原來的打算,是準備再去東山縣城裡看看,由陳濟棠出面,請東山縣的縣長還有保安司令出來和歐陽雲打個照面的。現在出了這種事情,陳濟棠手下的警衛營營長卻覺得東山不安全了,建議原地返回。

    三日後,歐陽雲一行在作為廣東政府和商人的代表的胡漢民和香翰屏的陪同下離開了廣州踏上了返鄉的路程。而跟在他們後面的,則是一個加強營的粵軍先遣軍,他們將前往察哈爾接受協議中學兵師交換給粵軍的華北根據地。

    因為在東山縣海邊遇到的突發狀況,白流蘇和劉哲良一路上顯得特別的小心,歐陽雲無論前往哪裡,最少有兩個狼牙戰士與之同行,即使上廁所,他們也會一前一後的跟著他,讓生性灑脫的歐陽雲不厭其煩,好幾次差點就要發飆。

    「我小便呢,你們到外邊等去。」

    「東家,白掌櫃交代過了,我們不得離開您一步。」

    「這是廁所,裡面沒有人。」

    「為防萬一,我們必須堅守崗位。」

    「去死!」

    「東家,您就是槍斃了我,我也要保證您的安全……」

    「好了好了,回吧,老子尿不出來了!」

    當著別人的面掏出傢伙開閘放水,歐陽雲確實做不出來。於是乎就出現後面的情節,剛剛回到座位屁股還沒沾到座位便再次起身。

    白流蘇:「東家,你這又是干嘛去?」

    歐陽雲陰沉著臉:「拉尿!」

    胡漢民奇怪了,問:「你剛才不是已經去過了嗎?」

    歐陽雲翻翻白眼:「剛才沒拉的出來,這個沒關係吧?」

    胡漢民:「啊!」香翰屏:「………」白流蘇:「小張、小黃,你們跟上。」

    歐陽雲癱瘓在地,差點淚流滿意:「大小姐,您饒了我吧,當著他們的面,我那個實在是,實在是……」

    「噗嗤!」胡漢民忍俊不禁。白流蘇則是哭笑不得。

    好在這時的火車上客流稀少,不會出現後世寸步難行的現象,於是,以小張或者小黃為首,歐陽雲夾在中間,一行三人再次往廁所行去。不過這一次歐陽雲的運氣不太好,等他到那裡的時候,廁所已經被佔用了。於是,幾分鐘以後,白流蘇等人左等右等不見歐陽雲他們回來,正心急如焚的欲過去看看,結果才站起身便聽見了歐陽雲的慘叫:「天啊!要漏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0
第五章戰火起,學兵師成軍(一)

    12月25日,歐陽雲一行回到了任丘。

    在北平火車站坐上學兵師前來迎接的越野車以後,胡漢民和香翰屏立刻被這種看上去有點奇怪的車子吸引住了。

    兩個人看看車飾,摸摸座椅,再感受一把其超快的速度,超強的越野能力,胡漢民不禁感嘆道:「如果將這車用於戰場偵查,那打起仗來太佔優勢啦。」

    歐陽雲笑著說:「開發這車的初衷就是為打仗服務的。先生,今天我們就不到任丘了,直接去天津吧。」

    「去天津做什麼?」

    歐陽雲笑著做了解釋。大沽口的防守工事一早就在建設了,按照目前的建設規模,早一天解除就少一份損失。文安之戰之後,張自忠和趙登禹雖然名義上還屬於29軍,但是彼此間的關係早不像當初那般牢靠了。而他們和學兵師之間的關係,在歐陽雲刻意的「巴結」下,倒是融洽不少。特別是38師,他們目前和學兵師的關係,可以說是一損皆損,一榮皆榮,因此張自忠和歐陽雲之間老早就兄弟相稱,穿一條開襠褲了。如胡漢民所說,有了東山縣的存在,大沽口海港的經貿作用已經可以忽略。而歐陽雲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和張自忠這個老大哥打好招呼,再竭力說服他一起開發東山。以學兵師和38師目前的實力,在粵桂兩軍的幫助下,他們說不定能夠在福建打開一個全新的局面。

    胡漢民聽完點點頭說:「對於張自忠將軍我也是聞名已久呢,東山縣的位置固然是好,但是和台灣離得太近,如果光由你們學兵師經營,確實有點勉強,多了38師的話,說不定能夠防住日本人可能的攻擊。」

    自從文安戰後,由於38師的敵視態度,現在土肥原的108師團待在日租界裡顯得特別的老實,而38師的觸角越伸越長,已經隱隱的控制住了租藉以外的所有地區。

    眾人在北平火車站兵分兩路,其中劉哲良和粵軍負責建立根據地的莫希德等人帶著大部隊轉乘前往張家口的火車;歐陽雲則和白流蘇帶著前來迎接的幾個學兵師中層軍官先往任丘,中途轉往天津。

    歐陽雲一行到了天津城內的38師司令部,從留守參謀的口中得知張自忠正在大沽口工事前線呢,一行人又轉往那裡。半路上,胡漢民對歐陽雲說:「張師長看來對工事相當熱心哪,你要費上一番口舌了。」

    歐陽雲笑著說:「開始肯定要發怒的,畢竟付出了這麼多,不過我有信心說服他。」

    歐陽雲對張自忠相當的瞭解,他這番話倒也沒有打逛語的意思。果然,在工程指揮部裡高興的借見了歐陽雲一行之後,歐陽雲剛說明自己的來意,張自忠的一張臉登時黑了下來。他大聲說:「歐陽,你不是開玩笑吧?你知道我現在投入多少了嗎?五十多萬哪,都夠我裝備一個團的了。」然後,耐著性子聽完歐陽雲對大沽口和東山縣的分析對比,他沉吟了一會說:「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是照你的說法,東山縣不是比大沽口更難守嗎?」

    「東山縣主島外面有不少小島,以你我兩軍的實力,將這些小島建設好了的話,比之大沽口單純的岸上工事可強多了。」

    「怎麼?你想讓我也派軍進駐東山?」

    「是。」

    「陳濟棠和李宗仁他們沒意見嗎?」

    「他們不會有意見的,你知道,我們其實是同樣性質的存在。而據他們得到的可靠消息,老蔣已經準備對地方勢力下手了,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和我這個小蝦米結盟。」

    胡漢民補充說:「張師長,這一點你就放心好了,粵桂那邊絕對沒有問題,我可以打包票。」

    胡漢民是國民黨元老,對於他在南方的地位,張自忠也很清楚,聞言點點頭說:「這事得容我好好想想,歐陽,我不是不相信你們,而是」斟酌一番說辭,他看著胡漢民說:「胡主席,對於粵軍的瞭解你肯定比我這個外人知道得多,你們粵系並不是鐵板一塊啊。陳濟棠有信心將所有人都攏在身邊嗎?」

    他這樣的疑慮其實也是歐陽雲曾經擔心過的,不等胡漢民作答,他接話道:「老大,粵系確實不是鐵板一塊,不過,只要不合老蔣明著幹,其中的一些人還不敢跳出來公然反對陳濟棠。其實啊,我們要是真能進駐東山,甚至在福建建立起政權,我想對於粵系來說,絕對是有益於他們抱成一團的好事。」

    張自忠訝然的看著歐陽雲,好像一下子不認識他似的說:「歐陽,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大的野心哪?我還一直以為你就是想趕走小鬼子呢。」

    沒想到自己在張自忠心目中的形象竟然如此「高大」,歐陽雲有點不好意思,臉上微微的一紅,他說:「趕走小鬼子,恢復河山這是最終目標,在此之前,只要有利於我們壯大力量的舉措,我是不會放棄的,哪怕背上一身罵名也在所不惜。」

    胡漢民讚歎道:「年輕人就是有衝勁,幹大事的確實需要這份魄力。」誇獎完歐陽雲,他笑眯眯的看著張自忠,那神情分明在說:他一個年輕人都有如此魄力,作為征戰沙場多年的知名老將,你張自忠會有何表示呢?

    幾人會面之後香翰屏一直很少說話,此時他卻藉著胡漢民的話直接激將張自忠道:「張師長,你究竟在擔心什麼呢?論年齡和歷練,歐陽師長只是個小字輩,你不會連他都不如吧?」

    明知道他這是激將,張自忠卻依舊被激怒了,他憋紅了臉大聲說:「不就是出兵東山麼,這有什麼難處了。我現在只是在想,如果真將大軍開過去的話,如何才能通過中央軍的封鎖線。」

    胡漢民說:「這個沒有問題,呵呵,我們粵軍這次不是派了一個加強營的人馬過來嗎?路上根本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在我們和老蔣撕破臉之前,他是不敢先動手的。我們結盟方越多,力量越大,老蔣也就越忌憚。」

    「你們粵軍過來了一個加強營?」張自忠說完,疑惑的看著歐陽雲。河北和察哈爾現在可是29軍和學兵師的地盤,粵軍光明正大的開拔軍隊過來,他們就不怕引起不必要的糾紛嗎?

    歐陽雲對他做了解釋。

    「這樣啊!」張自忠說著,抬頭看了看百米遠處正忙得熱火朝天的工地,眼中狡黠的神色一閃,他接著道:「歐陽,你的建議我接受了,不過,我們投資了這麼多總不能白白損失吧?」也不把話說完,靜靜的看著歐陽雲。

    歐陽雲和他打交道多了,自然清楚他這句話後面的意思,他啞然失笑的道:「被你打劫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說吧,這次想要什麼做補償?」

    他這話才說完,張自忠的目光便落到了指揮部外的那三輛越野車上。

    歐陽雲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鬼叫起來:「我靠,老大,你不用這麼狠吧?這車我們總共才生產了這麼幾輛。」

    張自忠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想用這車打發我,你當我是叫花子呢,我要的是『繼光型』多功能坦克。」

    「繼光型」多功能坦克也就是歐陽雲和侯德榜想出來的陸空兩用坦克,取的是抗倭名將戚繼光的名字,目前剛剛試造出第一輛樣車,歐陽雲也是從來迎接的學兵師軍官口中才得知了這個消息。

    對於張自忠這麼快就獲得了這個情報,歐陽雲沒有表示驚訝。事實上,雖然之前他一直對學兵師的反滲透能力極有信心,但自從從胡漢民手中得到那份載有學兵師編制等翔實內容的機密情報以後,他知道,學兵師各方面的能力遠不像他想像中的那般完美。而木劍蝶、張鎮等人也遠不似他想像中的那般簡單。在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他們或許有著不同的想法和苦衷吧,歐陽雲現在也只能這麼想了。

    聽見了一個全新的名詞,胡漢民和香翰屏都瞪大了眼睛,他們看看張自忠又看看歐陽雲,胡漢民好奇的問:「『繼光型』多功能坦克,那是什麼?學兵師新研發出來的武器?」

    張自忠微笑著看著歐陽雲道:「我只知道一點皮毛,也正想向歐陽老弟討教呢。」

    歐陽雲苦笑:「我也是在火車站才知道這個消息,具體的情形並不清楚。『繼光型』陸空兩用坦克是我們最近才定下的兵工計畫,現在不過出來一台樣品車而已,性能什麼的肯定不穩定,能不能投入實用還是未知數呢。張老哥,你這要求我短期內不可能給你滿意的答覆啊!」

    「沒關係,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只要記得整出來以後先弄十台給我們就行。」

    張自忠這話說得輕鬆,隨口一呲就出來了,歐陽雲一聽卻跳了起來:「老哥,你還真能獅子大開口啊,一張口就是十台。老實告訴你,這『繼光型』陸空兩用坦克造價相當的貴,五十萬的話只能買兩台。」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0
第五章戰火起,學兵師成軍(二)

    五十萬兩台坦克?現在一輛嶄新的福特小汽車也不過三千塊大洋而已,張自忠看著歐陽雲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鄙夷起來,他指著歐陽雲對胡、香二人道:「你們看看,標準的奸商哪!這和搶劫有什麼區別嘛?」

    胡、香二人都笑了,胡漢民問歐陽云:「我只聽說過過水陸兩用坦克的,這陸空兩用坦克卻是第一次聽說,它有什麼特殊的功能嗎?」

    歐陽雲鄭重的看了看指揮部外,見並沒有人靠近,他正色對三人道:「張老哥,胡先生、香先生,這裡沒有外人,我就實話實說了。顧名思義,這個陸空兩用坦克,不僅能夠像一般坦克那樣為地面部隊提供火力支援,而且能夠防空。」

    「可以防空的坦克?」胡漢民瞪大了眼睛,右手不自禁的扶了扶眼鏡。

    香翰屏冥思著問:「難道你們在坦克上裝上了高射機槍?」

    張自忠看了他一眼說:「單單如此怎麼能算是防空坦克呢,德國等歐美國家早就在坦克上配置高射機槍了。學兵師裝在坦克上的防空武器可是高射炮,而且是兩挺。」說完,他雙目炯炯的看著歐陽雲說:「我和歐陽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到現在都弄不明白,他這顆腦袋究竟是什麼做的,怎麼就有這許多鬼點子呢?」

    香翰屏不愧是從軍多年的老行伍,見多識廣,從張自忠的話語中馬上找到了問題,他說:「坦克上裝兩門高射炮,再加上一門滑膛炮,天,這坦克該設置多大的體積啊?體積過大的話,那目標也就大了,戰場生存能力就低了,這樣划算嗎?」

    吃驚於香翰屏看問題的透徹性,歐陽雲說:「香先生分析得不錯,一輛坦克上同時裝上三門炮的話,那體積和乘員肯定要增加,載重量也就必須增加,機動性、生存能力自然會受到影響。當初我和侯博士設計這種坦克草圖的時候,並沒有考慮裝高射炮,而是用高射機槍代之。我現在還沒見到坦克原型,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佈局,不過我想,以侯博士高瞻遠矚的前瞻性,他一定會給我們一個驚喜的。」

    在天津沒有待太久,歐陽雲一行回轉任丘,張自忠因為好奇於「繼光型」陸空兩用坦克的性能,隨同前往。

    穿越天津和文安搭界處那片人造荊棘土丘的時候,香翰屏驚奇的說:「這土丘很奇怪啊?」胡漢民認真的打量一番說:「用來防守倒是不錯,這麼陡的坡度,上面又佈滿荊棘,軍隊很難通過。」

    張自忠「噗嗤」一聲笑起來說:「兩位沒看出來這是人為的麼?」看了歐陽雲一眼說:「想當初,我們歐陽老弟為了造這麼一條土丘可是花了不少血本呢,不過現在看來,它倒像是一道風景了。」文安戰後,38師和日本人完全撕破了臉,而有了38師的掣肘,日軍要想再從天津發起針對學兵師的攻勢,那就得三思而後行了。這麼看來,這條煞費歐陽雲和學兵師苦心的土丘現在倒似失去了當初的功用。

    胡、香二人聞言恍然大悟,胡漢民讚歎道:「這就是一條土長城啊,真虧歐陽想的出來,高,實在是高。」

    胡漢民的感嘆是由衷的,不過落在歐陽雲耳中卻不怎麼中聽。因為這實在是他這麼多決策中最烏龍的一件了,如張自忠所言,現在這土丘已經失去了其存在的作用,而任丘由於大量人口的湧入、軍隊又紛紛開始屯田,現在田地已經略顯緊張,而這道土丘所佔的土地卻足足有幾千畝,要是用於耕作的話,其糧食產量夠養一個團的了。

    進入任丘境內,一條寬闊的水泥路出現在眼前,這讓胡、香二人再次大長見識。香翰屏感慨道:「天啊,歐陽,你們學兵師到任丘究竟多長時間了,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建起這麼好的水泥路呢?你們建了多少水泥廠啊?」

    由於歐陽雲和姜樹人的支持,現在任丘發展得最快的廠礦就數水泥廠了。水泥的用途太廣了,造屋修路、防空工事,這些都離不開水泥。現在在任丘境內,除了學兵師當初和一個北平商人合資的水泥廠外,又新開了兩傢俬人水泥廠,其中一家是猶太人開的,規模甚至超過了學兵師那家,不過饒是如此,目前任丘的水泥依舊是供不應求。

    張自忠不久前剛剛走過任丘這條線,畢竟是鄰居嘛,學兵師的許多情況他都瞭解,因此,看到軍屯區還有其它比較新穎的事務時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情緒。而對於胡、香兩人來說就不一樣了。剛看見軍屯區的時候,香翰屏瞪大了眼睛不解的望著歐陽雲問:「我沒眼花吧?那些種田的怎麼穿著軍裝啊?」

    「他們根本就是軍人嘛,」歐陽雲笑著對他們說。

    胡、香兩人當時就不解了:當兵不訓練卻去幹農活,這不是不務正業麼?再者,萬一打起來的話因為訓練跟不上,那能保證戰力麼?

    歐陽雲只得詳細的為他們闡述一番軍屯區的制度。因為有了拖拉機這樣的機械幫手,化肥農藥也利用上了,因此現在以一個人的能力最多可以種一百多畝地。以團級編製為例,除了收割的時候需要全團出動以外,其它時候只要安排一個連務農就足夠了,這樣一來不僅不會影響到訓練,而且通過務農還使士兵們接受了教育。

    剛開始施行軍屯區計畫的時候,考慮到猶太獨立旅的特殊性,歐陽雲並沒有將之考慮在內。不過猶太獨立旅的猶太族軍兵們在獲知這一情況下,卻主動提出來要和漢族士兵們享受同樣的待遇。這樣一來,學兵師全體官兵都當上了農民,就是大刀和狼牙這樣的特種部隊也種上了自留菜地,使之成為了學兵師的一大風景線。

    看見中國士兵們在田裡勞作的時候,胡、香二人的表情已經相當驚訝了,而等他們看見幾十個穿著學兵師軍裝,黃頭髮、白皮膚的外國人在往田里拉大糞的時候,其表情的怪異已經找不到詞語可以形容了。

    先醒過神來的是胡漢民,老人家用有點結巴的語氣問歐陽云:「外,外,外國人?!」

    「準確的說,應該是猶太族中國人。」

    「猶太族中國人!?」又是一個新名詞啊,胡、香兩人眨巴起了眼睛。

    於是,歐陽雲只得再對他們進行一番解說。

    見他連猶太人都拉進學兵師裡了,胡、香二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半晌,快到任丘新城的時候,胡漢民悠悠的蹦出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歐陽,你此舉欠妥啊!」

    歐陽雲笑著回應:「作出這個決定之前,我確實有過這方面的擔憂,不過翻了遍歷史書之後,我發現自己的擔憂有點多餘。為什麼呢?因為我們漢族的融合能力實在太強大了。呵呵,就拿離得最近的清朝說事,滿族人剛剛統治中國的時候,好像是被視作蠻夷的吧,現在呢,好像分不出誰是滿誰是漢了。胡先生,相信我,在猶太人足夠強大之前,他們已經被我們漢族這片給吞沒了。我有這個信心。」

    胡漢民悠悠一嘆道:「但願你是對的。」

    進了任丘城,事先已經得到歐陽雲關照的姜樹人、李鐵書他們為胡、香二人舉行了規模盛大的歡迎儀式。

    毫無例外的,任丘城的繁華和工業的發達再次給胡、香二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兩人之前雖然並沒有到過任丘,但是從城市建築的痕跡上,他們還是分辨出了新城和舊城的界限,因此對歐陽雲僅用半年時間便將一座小城建設成如此規模的中等城市無不感到由衷的驚訝和敬佩。在他們看來,任丘城的規模雖然小了一些,和目前的廣州沒法比,但是假以時日的話,這裡肯定會成為華北繼北平和天津之後的又一大名城。

    胡、香二人都是見過大場面的,學兵師盛大的歡迎儀式並沒有讓他們失去理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他們在盛大的晚宴上克制著沒有飲酒,保持住了頭腦的清醒。而等晚宴一結束,胡漢民便不顧身邊人異樣的眼光,迫不及待的將歐陽雲拉到一邊,提出想見一見侯德榜,順便看一看那讓張自忠垂涎三尺的「繼光型」陸空兩用坦克。

    按照慣例,侯德榜並沒有參加今天的活動,而他手下的學兵們自然也不會參加這種交際型的活動,因此,作為設計人之一的歐陽雲現在也不知道「繼光型」究竟是何等模樣。想到互、相、張三人都算是自己的忠實盟友,懷著同樣的好奇心,他便和三人一起連夜驅車前往學兵研發所,好一睹「繼光型」的尊榮為快。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20:00
第五章戰火起,學兵師成軍(三)

    12月的華北,入夜以後天氣很涼,同車的幾人中,胡漢民和香翰屏、張自忠一人穿了件學兵師新式的軍大衣,歐陽雲則依舊單衣。

    軍大衣是直屬學兵師的製衣廠新出的產品,因為歐陽雲的剽竊,制式在這個時代自然是先進的。大衣的長度剛剛過膝,衣襟及膝的地方裡面各縫著一個護膝,可以很方便的綁在膝蓋上取暖。

    剛穿上這件大衣的時候,識貨的香翰屏便叫了起來:「好東西啊!」

    張自忠則說:「歐陽,看見這軍大衣我想起來了,我師訂製的那一批軍裝你什麼時候給我啊?」

    歐陽雲建製衣廠的廠的時候,原來只是為了滿足自身需要,但是隨著那些新式軍裝,特別是迷彩服進入世人的視線,周邊的韓復渠、閻錫山還有傅作義等人紛紛來下訂單,儘管製衣廠一擴再擴,但是依舊遠遠不能達成產銷平衡。因此,29軍還有38師、143師這些「老朋友」的訂單,歐陽雲只能厚著臉皮往後壓了。「今天不是來看坦克的嗎?怎麼談起這個話題了?張老大,這大衣你要是喜歡,直接帶回去就是,需要說這麼多話麼?」

    一番閒聊之後,學兵師研發所的地界已經到了。經過那天晚上的突發事件之後,現在學兵研發所和電廠的防衛更加嚴密謹慎,特別是研發所這塊。多加了兩道哨卡不算,在那些樹蔭裡,圍牆的角落,或者某一家建築的屋頂,可到處隱藏著來自狼牙和大刀的尖兵。

    經過有點繁瑣的檢查手續,歐陽雲一行來到了一幢燈火通明的院子外面。院子裡面,發動機的轟鳴聲震耳欲聾,其間還夾雜著幾個人的嘶喊聲。

    進院子的手續更加嚴格,即使是歐陽雲這個學兵師主帥,在荷槍實彈的警衛面前,也乖乖的簽名登記,然後交槍,並伸直雙手讓警衛檢查,以免夾帶進危險物品。

    終於進了院子,入眼便是那台正轟鳴著的「繼光型」陸空兩用坦克,侯德榜帶著五六個學兵拿著各種儀器正圍著它忙碌著。

    與其它坦克相比,繼光型車身顯得格外的長,而它的旋轉炮塔則有三座,除了前移的主炮炮塔,在後半段則交錯佈置著兩個用於安裝高射炮的炮塔。

    歐陽雲當初和侯德榜剛開始設計這種坦克的時候,因為考慮的對空武器是體積較小的高射機槍,因此車身無論寬度和長度都比現在為少。而侯德榜他們現在搞出來的這個東東,先不管其性能如何,光從外形上來看是比較醜的。

    長度達到了七點二五米,寬度是四點零三米,高度三點一三米(至主炮炮塔),重量達到了誇張的四十六點零八噸。動力是兩台柴油機,主動力柴油機置於車身中部,主炮塔和第一個防空炮塔之間,12缸V型,缸徑150毫米,額定功率513千瓦;輔助動力柴油機(主要功能是驅動一台發電機為驅動三座炮塔的電機提供動力)置於車的後身,6缸直列,缸徑115毫米,額定功率135千瓦……

    侯德榜不愧是科技狂人,歐陽雲等人出現了一刻鐘左右,他才注意到了。這裡是學兵師最機密的所在,無關人等是一概不准入內的,他猛然發現身邊多了幾個人影,抬起頭來就想呵斥:你們是誰?誰讓你們進來的?這句話才出口「你們」兩字,看見一張有點熟悉的臉,他一愣,然後才分辨出對方乃是歐陽雲,登時眉眼展開,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喲,是歐陽啊!從南京回來了?」放下手中的筆,搓搓手問:「覺得怎麼樣?」然後,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歐陽雲先向他介紹了胡、香、張三人,沒有急著下評論,開始就自己感到疑惑的地方進行提問。

    得知這款坦克的最高時速達到了54公里每小時,歐陽雲想起不久後將成為日軍坦克主力的奇洛時速不過38公里每小時,臉上不由笑容綻放。「速度不賴,就是主炮口徑太小了,37毫米只相當於輕型坦克的火力,這和我們的主要對手『奇洛』的57毫米口徑比起來可太遜了。」

    侯德榜點點頭:「沒錯,不過這不是問題。這種型號的坦克主要功能是對空,如果對地的話,可以將高射炮換成高射機槍,那樣的話兩個防空炮塔就可以去掉,多出來的重量,換裝一門大口徑的坦克炮不是問題。歐陽,你回來真是太好了,有幾個緊要的地方正要找你商量呢……」這輛坦克到目前為止算是侯德榜最滿意的一個作品,因此一旦聊起這個話題便有滔滔不絕之意。

    如他所言,這輛坦克其實只是樣品,據他講,之所以一開始就舍高射機槍而改為高射炮,取的是從難到易的路子。「繼光型」陸空兩用坦克的基本型號確定下來以後,在此基礎上,偏重陸地進攻的「繼光型陸改」的推出相對來說就容易得多了。在此基礎上,甚至可以衍生出專門對空,而取消主炮的「繼光型空改」,還有水陸兩用坦克。

    侯德榜一旦和歐陽雲就技術問題展開討論,胡、香、張三人便只能充當聽眾了,他們中間,香翰屏和張自忠這兩個老行伍其實都懂點坦克的,可是,他們對於坦克的理解卻是相當片面的。這倒怪不得他們,便是號稱世界第二強軍的日本陸軍,他們的大多數指揮官也沒能真正認識到坦克的作用。在他們心中,坦克不過是步兵的附庸而已,雖然能夠給予已方以極大的助力,卻不足以憑一己之力改變戰局。

    作為後世來者,歐陽雲的眼界自然要高過這些鼠目寸光的小鬼子。他要打造坦克的初衷,卻是因為對日本空軍的忌憚,不過,現在聽了侯德榜的介紹,他卻有了全新的想法。

    眾所周知,當坦克變成專門的對空武器,那就類似於現在的防空裝甲車了。歐陽雲現在考慮的是,這個「繼光型」的樣品體積如此龐大,真正的放到陸空立面的主戰場上,以小鬼子的凶悍來說,其生存能力是讓人擔憂的。其造價是如此昂貴,也不是學兵師這樣的小單位能夠耗費的起的。也許,將陸、空完全分開是個不錯的選擇,當然,這還得有待戰場的檢驗。

    歐陽雲和侯德榜一番嘀嘀咕咕,最後兩人決定,先按照目前這種版本的造五輛出來,然後再分別造五輛「陸改」和「空改」,之後拉到演習場上進行一番實際演練,再確定之後的發展方向。

    「歐陽,兩輛是不是太少了,小鬼子坦克太多,就兩輛的話我們怎麼和他們拼啊?」離開研發所回去的路上,張自忠對歐陽雲說。

    歐陽雲苦笑:「老大,不要這麼著急好不好,這個才是樣品,許多技術都不成熟,還有待改進。我答應你,等成熟的產品出來,除了補償你們兩輛以外,我再以成本價提供你們二十輛,如何?」

    「成本價,要是我買不起怎麼辦?要不再送個八輛,讓我湊個整數?」張自忠試探著問道,臉上難得顯出一份商人的精明來。

    說起來是件可笑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和歐陽雲交道打得多了,反正,張自忠現在給歐陽雲的印象完全和歷史書上的描述偏離了方向。史書上記載,張為人是刻板的,因此兩人剛開始打交道的時候,歐陽雲在他面前從來都是一本正經、規規矩矩的,然而隨著接觸的加深,他這才發現,原來張竟然是個相當隨和的人,不僅隨和,身上還透著一股子農民式的狡猾。

    細細算來,38師從學兵師這裡得去的好處可是不少。「衛青式」、「去病式」剛出來的時候,學兵師自己還沒裝備上呢,38師的兔崽子們已經開始在靶場用得眉開眼笑了。針對歐陽雲這種做法,即使是和他相交莫逆的李鐵書、姜樹人那都是有意見的。李鐵書氣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在他看來,歐陽雲這麼做就是虛榮心作怪),而姜樹人則有更深層的擔心,認為過多暴露自己的實力不是好事,金銀外露,誰知道會不會引賊上門。而上一次發生在研發所和電廠的變故多少正好證明了他這個觀點。不過,歐陽雲卻始終沒有放在心上。倒不是他有什麼高瞻遠矚的目光,有著更深層的打算,而是他確信史書上關於張自忠品德的記載是完全真實的。如果付出這麼一點槍械能夠換來張的信任和38師這個盟友,在歐陽雲想來是非常划算的。

    「老大,這坦克可不是步槍什麼的,我實在做不了主啊。再說了,你們38師經營天津也有半年了,按道理說手上並不缺錢哪。」

    「哎,歐陽老弟,沒想到去了一趟南京你就變得這麼小氣了,怎麼?開始愛惜其羽毛來了?」

    「什麼哪,我這是被廣州還有南京的繁華給嚇倒了,和這兩座大城相比,我們任丘還任重而道遠哪。因此呀,我決定接受姜總的建議,要細水長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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