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雲的抗日 作者:歐陽鋒 (已完成)

 
regn13 2018-3-5 19:55: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3 51583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二章鷹崖山的故事(六)

    「是二當家!」有土匪眼尖,發現朝著自己開槍射擊的是水紅袖,心中一陣慌亂。能夠被水紅天委以重任的大多是有些資歷和經驗的山寨老人,而他們清楚的知道,山寨之所以能夠成長到今天這個規模,那和二當家背後的出謀劃策是分不開的。如果不是因為水家兄妹在後來的一些事情上產生了分歧,鷹崖山也斷斷不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另一個土匪埋著頭道:「還好娘子軍被騙進去了,不然的話……」他的話沒有說完,背上已經起了一絲涼意。

    娘子軍成員都是水紅袖下山撈票的時候順便帶回來的,這些女人有一個共同點,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個兩淒慘的故事。正因為此,她們才能能常人所不能,從一個弱質女子變成一個陀槍紅顏。而她們進入鷹崖山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人在鷹崖山好漢們的眼中,這世上該殺之人可就多了去了:貪官污吏絕對是死有餘辜的,至於那些為富不仁欺壓善良之輩更是應該死絕,雖然其中有些人也許只是因為一時不開眼欺負了還在當老實農民的他們一下;而在娘子軍的女人們眼中,這世上該殺之人就更多了,除了好漢們認為那些該殺的,其他的諸如負心漢、薄情郎之流,為了自己享樂賣兒賣女之輩,再就是那些自命風流的世家子弟……總之,做山寨後漢最便宜和快意的事情,便是這殺人了。於是,當那些在山下被水紅袖等人的風采所迷倒,也想做個能夠掌控自己命運的柔弱女子初到山上,水紅袖便總能找到一兩個該殺之人讓她們練手,而且方式只准用一種: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請求水紅袖帶自己脫離苦海,上山做大王的女子,雖然嘴上能夠將自己懷恨的人大卸八塊,甚至分其肉而食之,但是她們之中又有幾個人是真的已經心硬似鐵的。故此,當閃著寒光的利刃呈到面前,順帶著還有一個鮮活的生命等待著自己主宰,她們無不駭得面無人色,立時原形畢露。可是卻已經晚了,既然上了山就要按照山上的規矩辦事,於是,柔弱女子在戰戰兢兢中,第一次拿起了和她們的身份既不般配的利刃,接著眼睛一閉,甚至還帶著滿臉的淚水,雙手顫抖著將刀子往前一送……

    鷹崖山的後山,自從水家兄妹正式分而佔之之後,是嚴禁好漢們進入的,不過,每當有新的娘子軍入夥,這一天後山都會破例對好漢們開放。水紅袖這麼坐的目的其實很簡單,首先是幫助新人盡快的進入角色,另外也是給好漢們提個醒後山的娘子軍可都是敢給男人放血的貨色,要想打她們的主意,先想想自己的脖子是不是足夠的硬吧。

    鷹崖山名義上還是一個整體,對於二當家用這種方法訓練新丁,不管那些當事人怎麼想,前山的好漢們卻是心有餘悸頗為不齒,他們都覺得這個二當家心腸實在是太狠了。不僅對敵人狠,對自己也狠。

    也正因為體會到了她這份狠,他們才會對這個二當家心存悸悸,也才會克服體內那動輒就溢滿全身的荷爾蒙強忍著不去後山找樂子。剛剛得知二當家被大當家給制住了,而且就在今夜將和趙小山成親,幾乎所有的好漢們都舒了一口氣。好漢們雖然對女人知之不深,不過耳染目睹,他們都知道,這女人只要成了老婆,再有個孩子,那就等於桀驁不馴的水牛穿上了鼻子,雖然擁有兩隻利角,但是只要主人看管得好,再怎麼凶狠也不可能傷到人了。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原來二當家竟然長得相當的不錯,臉蛋就不說了,放在這一片絕對是數一數二的,要命的是那身材,不說別的,光看那兩片屁股,絕對是個生小子的……眾多老土匪們不由都暗暗的吞著吐沫,心說還是趙小山這丫運氣好,將水老大服侍得舒舒服服的,現在做上人家妹夫了。

    二當家是不敢想了,不過還有那群娘子軍呢,五六十個呢,雖然說大小頭領們肯定會先挑上一個,可似乎這麼多,總有剩下的吧,憑著自己為山寨打拚這麼多年,分上一個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不可否認的一點是,鷹崖山前山的好漢們得知水紅袖被水紅天控制起來以後,他們之中有不少人是為她感到不平和惋惜的,但是,隨後,他們的注意力都被那群從後山走出來的娘子軍給吸引了,好像這才發現自己生活多年的這座山上竟然還有這麼多女人似的。看著那些體態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娘子軍,其中不少人開始做起美夢來……

    當然,現在水紅袖跑了出來,他們的美夢一下子就被驚醒了。

    「二當家,我是水厚,這件事情是水老大做得不對,我以後聽您的!」一個土匪站了起來,他先聲明了立場,然後踢了蹲在自己前面的幾個好漢一腳,說道:「兄弟們,大當家糊塗,我們可不能跟著糊塗,投靠日本人那是漢奸,是要辱沒祖宗的。大家要是不想將來生的兒子沒,那以後就跟著二當家混吧!」

    水厚是水家兄妹是遠房同族,也是山寨中的老弟兄了,今天的夜巡對正是他負責帶隊。

    「水頭,大當家人多,娘子軍又被控制……」一個頭腦很靈活的土匪低聲提醒水厚。

    水厚沖上去就是一巴掌,吼道:「他娘的王狗剩,你小子倒是識時務啊,行行,你把槍放下,投奔水老大去吧!」說著,駁殼槍卻舉了起來,對準了王狗剩的腦袋。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王狗剩再機靈的腦袋也短路了,他軟倒下來,道:「我,我跟著二當家!」然後狐假虎威的對著身邊的其他人道:「我們都聽水頭的,以後就跟著二當家了,誰要是不服,老子先崩了他。」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是水紅袖等三人想不到的,而後山洞口兩個仍然潛伏著的暗哨見機得快,立刻舉著槍站起來喊道:「二當家別開槍,我們也跟你了。」

    水紅袖眉頭皺了皺,正拿不定主意,身後響起了槍聲還有叫喊聲:「誰叫你們開槍的,抓活的!」正是水紅天的聲音。

    「我這大哥倒是很講情義啊!」水紅袖苦笑著,一邊朝楚天歌跑過去,一邊大喊:「水厚,王狗剩,朝洞擊!你們兩個,把槍扔了!」

    水厚本能的答應一聲,然後就後悔了,他一時衝動,一是因為水紅袖卻是自己的親戚,一直待自己又不錯,不忍心見她遭趙小山那個賤貨侮辱,還有就是確實有點畏懼她,又不知道水老大已經從裡面追出來了,這才會幡然醒悟轉投門頭。聽見水紅袖如此大聲的命令,他應聲以後知道她實是喊給洞裡的人聽呢。這樣一來,且不管事實究竟如何,反正水紅天一定會以為自己是她的人了。這一下,他就是想再識一次時務也沒機會了。他狠狠心對手下說:「水老大的為人大家都清楚,我們現在已經和他作對了,那就別想他還能饒過咱們,弟兄們,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拚命吧!」

    很戲劇的一幕,至少落在楚天歌眼中是這麼回事。見剛才還和自己對射的一幫山賊竟然掉轉了槍口,他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勇敢的站出來。他懷疑的是,那些人會不會出爾反爾,再次將槍口對準自己。

    和他相比,水紅袖在這方面就顯得老到得多了,得到了前山好漢們的口頭承諾,她的槍口便垂了下來,也不管那兩個暗哨,逕自走到楚天歌面前說:「走,趕快下山。」

    楚天歌跟在蔣神醫和水紅袖後面,三個人飛快的往山下行去,走不多遠,卻聽見背後爆豆般的槍聲響了起來,其中還夾雜著劇烈的爆炸聲。

    蔣神醫道:「二當家,娘子軍還在聚義廳裡,她們現在一定和大當家他們幹起來了。」

    水紅袖走著眉頭看了看楚天歌,說:「她們自己蠢,就讓她們聽天由命吧。」

    楚天歌叫了起來:「怎麼可以,她們可都是你的部下,不行,得回去救她們。」

    「聚義廳本是大哥布下的陷阱,水香她們要是識時務,根本就不該進去,現在,一切都晚了,」水紅天是自己大哥,水紅袖清楚的知道自己大哥的秉性,當然,另外一方面,她也是擔心楚天歌會落到他們手中。剛才蔣神醫已經將水紅天欲派人抓拿楚天歌的事情告訴給她,她因此相信,自己大哥這次是真的準備投靠日本人了,甚至不顧自己妹妹的幸福。

    女人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一種生物,她們一旦陷入愛情的泥潭,不僅會輕自身生死,甚至會不顧道義作出一些令世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當得知傷還沒有痊癒的楚天歌竟然冒著生命危險來營救自己,水紅袖這顆心便已經完全迷失了,乃至現在在她眼中,楚天歌成了一切,為了他,她甘於放棄一切……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二章鷹崖山的故事(七)

    「等等,」楚天歌說道就在這個時候,在他們身後,聚義廳那亮著燈光的洞口內正現出一片閃光,跟著是一聲劇烈的爆炸。槍聲中有沉悶的那種,很明顯,娘子軍們和前山的那幫好漢們已經訌起來了,而且竟然有人在洞中使用了手榴彈。楚天歌被救到山上之後便一直呆在後山,雖然由於水紅袖的原因,娘子軍們除了水香還有幾個小頭領,其他人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出現,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她們卻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當然,也許僅僅是近某人而受其影響的原因,在他心中,那些不愛紅妝愛武裝的女子們算是一份抗日的有生力量,這份力量自然是能拉攏就要拉攏的。於是,楚天歌義正詞嚴的說:「走,回去將她們接出來!」

    女人總是崇拜英雄的,更別說這個英雄在自己心中還佔據有不小的地方。蔣神醫看著楚天歌,月色下兩隻眸子海樣的深,水紅袖則表現得更明顯了,道:「好,聽你的!」

    三個人便又折返來,剛剛靠近洞口,便遇到水厚那幫潰退下來的好漢們,對面,水紅天的大嗓門正在做著政治工作:「水厚,你小子是怎麼想的?紅袖究竟許了你什麼好處?難道你們還想一輩子都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麼?現在東北三省是日本人的地盤,跟著老子以後吃香的喝辣的……」他話沒說完,水紅袖朝著他們那堆人影抬手一槍,人影立刻栽倒一個。水紅天吃了一驚,帶頭趴下了,那堆人影隨之很有默契的隱入夜色中,他大聲罵道:「水厚,你他娘的真是死性不改,竟然敢打老子黑槍,老子非把你們一個個都給活刮了!」

    水厚等人熟悉水紅天的秉性,被他這番恐嚇嚇得心尖顫顫的,他們這群人和水紅天那伙沒交上幾火便被壓制住了,哪裡還有膽量打他黑槍,他回頭罵道:「是哪個狗日的想要害老子?」看見水紅袖,他茲的倒吸一口涼氣,忙不迭的道:「原來是二當家哪,我說誰的槍法這般準呢。二當家啊,我們還以為您老人家把我們給撇下了呢,」嘴上說的惶恐、可憐,語氣卻中氣足了許多。看來水紅袖的回歸給了他信心。

    水紅袖不理他,對楚天歌說:「楚大哥,你在這裡帶著他們阻住我大哥,蔣神醫,我們進去救人。」(眾人面前,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稱呼楚天歌都是大哥來著)

    楚天歌卻說:「你留在這裡,我進去救人。」

    山洞裡的形勢肯定更複雜,人多槍多,那子彈自然就多,沒準會被流彈擊中,楚天歌不假思索的說出這番話來,讓水紅袖覺得心內暖暖的,她面上神色不動,心中卻甜絲絲的,心說當初自己見他第一眼的時候就有那種感覺,現在看來月老果然沒有欺瞞自己,眼前這人確實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子。她故作輕鬆的笑道:「我畢竟是他們的二當家,我進去的話說不定會少流許多血。」語氣一變,她轉對水厚說:「水厚,楚大哥我就交給你了,他要是少跟汗毛,你也不要活著來見我了。」然後看了眼楚天歌又說:「你們能擋就擋,實在擋不住那就往山下撤。楚大哥是任丘學兵師的人,你們跟著他去當官軍也算是一條正途……」

    她話沒說完被楚天歌打斷了,他說:「說什麼呢,我們一定會堅持到你回來的。水厚大哥,咱們怎麼說也是爺們,又是打阻擊,對面人並不是很多,戰術安排得當的話,擋它個三五小時都沒問題,你們說是吧?」

    水厚雖然沒聽說學兵師的名頭,剛才卻見識過楚天歌的槍法,聞言道:「二當家,你們自己注意安全就行,這裡就交給我們了,」又說:「您放心,只要我們還有一個弟兄在,絕對少不了楚官爺的半根汗毛。」

    幾個人正在說著話,水紅天那邊已經貓起幾個人影,藉著山石、樹木的掩護,往他們這邊包抄過來。

    「敵人過來了,自己找掩護,開打!」楚天歌一直留意著對面的情況,不再廢話,「啪」的朝一個人影開了一槍,也不管有沒有打中,左手揉了揉有些痠疼的腹部,貓到一塊石頭後面去了。

    他的槍一響,對面羅里克有槍響了起來,其中兩顆子彈打在他剛才立足的地方,濺起一片塵土。對面的都是水紅天的心腹,其中果然不乏槍法精準者。水紅袖深深的看了楚天歌一眼,朝蔣神醫點點頭,貓腰快步往聚義廳洞口挪移過去。

    一等他們離開,楚天歌數了下已方的人數,飛快的對當前形勢作出判斷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位於鷹崖山的主山峰上,左邊是陡峭的山壁,右邊則是一片灌木山石雜錯的山坡。在他們面前是一條寬約一米左右的山路,山路蜿蜒過去兩百多米就是聚義廳的後門洞口。如果沒有其它隱蔽的途徑,水紅天他們要想突過來只有三條路,一是通過聚義廳,再就是這條山路,還有則可以從這片山坡邊上繞過來。他問水厚:「水厚大哥,這片坡地下去有沒有路?」

    「沒有,下面是斷腸谷。」

    這時,已方已經有人開始射擊,楚天歌大聲道:「這樣,你帶幾個人過去那邊,」他指了指坡地的那一邊,那裡滿是灌木和嶙峋的山石,估計再下去就是所謂的「斷腸谷」了。「剛才有幾個人已經摸過去了。」

    「好,」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水厚喊了幾個人貓腰小跑過去。其中一個大塊頭本來倚在一塊石頭後面的,聽見水厚喊他就站了起來,然後,幾聲槍響之後,他「哎喲」一聲慘叫倒了下去。

    「大石頭!」楚天歌身邊的一個山匪痛徹心扉的大叫一聲撲了過去。水厚再次看了楚天歌一眼,眉頭一皺,然後還是帶人往下邊去了。

    對面至少有三處現出火光,楚天歌本想藉機射擊,卻擔心那個大叫出聲的山匪,從後面踢了他一腳。

    那個山匪名叫李小三,在寨中和大石頭最要好,他本正因為大石頭的突然亡故而心痛如絞,被楚天歌一腳踢了個狗吃屎趴在了地上,嘴和堅硬的山地來了個親密接觸,兩顆大門牙登時斷了。「你幹什麼?」他火了,正要爬起來,槍聲響起,兩顆子彈一枚擊中他剛才立身後面的樹,打折了一根樹枝,還有一顆子彈擊中他面前不遠處的石塊,發出清脆的「嘣」,濺起石塊碎屑四處飛濺。他嚇得又趴下了,這才知道楚天歌實是為了救自己,肚子裡的怒火一時憋了回去,他不由看了對方一眼,心中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楚天歌卻沒有看他,幾乎就在對面兩處火光亮起的時候,他猛的站了起來,左右手雙槍同時打響,然後往下一蹲,倚在了山石後面,稍後,探頭到石頭邊再次開始觀察對面的情況。

    楚天歌這兩槍屬於盲打,靠的完全是瞬間的感覺。對面響起一聲慘叫,幾乎與此同時,又有兩處先是吐出火光,接著響起槍聲,一枚子彈擦著他藏身的石頭飛過,「噗」的一聲不知道打進什麼去了,還有一顆子彈擊中石頭,登時火星四濺,石屑亂飛。

    水厚所帶的這彪山匪,都算是老人了,在槍道上沉浸多年,感悟力頗強,馬上就有人領悟到了楚天歌的「戰術」,幾乎同時,幾個人抬槍就射,也不管有沒有瞄住,盡往亮起火光的地方射擊。

    「不對,是不是紅袖那丫頭又折回來了?」對面,水紅天見對方的阻擊竟然有模有樣,將自己等人壓制得死死的,皺起眉頭說,同時苦無對策。

    趙小山跟在他身後,此時爬過來道:「老大,我們是不是先回聚義廳,我怕李能那小子對付不了那幫娘們。先收拾了那幫娘們,我們再從前面來個前後夾擊。」

    「行,我帶人回去,你拖住他們,」水紅天說完開始招呼幾個貼身侍衛,要他們跟著自己回去聚義廳。然而,他卻忘記了,他們這時所呆的地方離聚義廳後洞口還有段距離,要命的其間正好有一片光溜溜的地界。於是,他的一個侍衛提著槍才貓腰閃上那片空地,對面的槍聲忽然猛烈起來,然後那侍衛身子一顫,接著便撲倒地上再也不動了。

    楚天歌一直密切的注視著他們呢,發現對面的人影開始閃動,他開始還以為是他們想要強攻,然後發現對方竟然往後退去便猜出了他們的意圖,於是一邊率先開槍射擊一邊大喊:「弟兄們,他們想回去聚義廳,狠狠的打啊!」眾人聽見他的呼喊,紛紛舉槍射擊,登時又把水紅天等人壓了回去。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二章鷹崖山的故事(八)

    兩彪人馬之間相距不過五十米左右,楚天歌如此大的嗓門,落在對方一些有心人耳中,趙小山說道:「不對,不是我們寨裡的弟兄!」猛然醒悟,又道:「一定是那個姓楚的!」想起自從這傢伙來到山寨之後,水紅袖對自己的態度可謂江河直下,心中又嫉又急還有點小怕,因為據說,這個姓楚的和那個歐陽雲,兩個人赤手空拳曾經幹掉百多個日本浪人,那他們的身手將是如何的可怖?!

    水紅天道:「看來王二他們已經糟了毒手,早知道該多派些人手的,我們倒小看了這個傢伙。」他懊惱的一拍大腿,聽著身前聚義廳前門洞口那裡忽然寂靜下來,他問道:「是不是全五子他們已經得手了?」

    聚義廳裡的槍聲確實沉寂下來,也確實有人已經控制了局面,不過和水紅天所預想的不一樣,得手的人乃是她的妹妹。

    說起來也是報應一年前,全五子看中了後山的一個娘子軍,他便央求著水紅天將那個女子許給自己。那個時候,水家兄妹之間、前山和後山之間的關係還沒這麼僵。因為全五子乃是自己的得力幹將,水紅天便信心滿滿的答應了他的要求。到了水紅袖那裡,水紅袖沒有直接給出答覆,而是將那個女子喊來問她本人的意見。那女子卻是不肯,於是水紅袖也就一口回絕。全五子卻不肯死心,趁那女子下山綁票的時候,背後下山將她擄了回來。最後,雖然他的淫慾得到了滿足,但是卻小看了那個女子的剛烈,最後他本人被那女子在胸口捅了一刀不說,還因為羞憤之下殺了那個女子,從而在水家兄妹和前後山之間造就了一條深澗,再也無法踰越。是以,娘子軍們此次雖然是來喝自家大姐喜酒的,卻全部隨身帶了武器。於是,在水紅天看來本應手到擒來的一面倒的戰鬥沒有出現,相反,雙方一旦撕破臉皮就紛紛掏出了趁手的傢伙,將喜宴變成了墳場,其中那個水香最是可怖,這丫頭隨身竟然帶了兩枚手榴彈,戰鬥最激烈的時候,這才有了楚天歌他們看見的爆炸閃光。

    衝突發生得很突然,當後門方向響起槍聲的時候,聚義廳內的氣氛立刻變了,剛才還溫情脈脈的人們臉上的神色立刻警醒起來娘子軍的所有人便不由放下了筷子抓住了武器,而前山的那些好漢們在全五子等人的眼神示意下,立刻丟下酒杯筷子抓起了倚立在一邊的槍支。他們是有備而來,因為水老大發話了,趁著二當家的喜慶日子,要為山中的老光棍們討房媳婦,趙小山又補充說:兄弟們把傢伙帶上哪,咱們後山的那群娘們都是母老虎變的,小心別沒騎到老虎反被老虎咬了。

    土匪們天天在刀口上舔血過日子,這話中的含義不會聽不出來,於是,和往常聚會不一樣的是,他們這次沒有將槍支擊中堆放,而是隨身帶著,正是以防萬一。

    娘子軍和他們不同,因為水紅袖的特殊地位,她們大多是短槍,就是沒有短槍的,那大多也練有其它的絕技,比如說飛刀,其中有一個叫水春梅的,更是很誇張的背著一張弓。

    秦梅和水紅袖一樣擅使雙槍,兩支駁殼槍向來是不離身的,一聽見槍聲她的雙手便扶住了腰間,一邊警惕的注視著水紅天等人一邊小聲對水香及身邊其他人說:「情況不對,大家都提點神。」

    水香擅使飛刀,右手捏住了腰間一把飛刀上的紅飄帶,左手伸進懷裡扣住了一枚手榴彈,她輕聲道:「我一進來就看出不對了,前山的這幫癟犢子平時喝酒都不帶槍的,今天倒是槍不離手。」看了看身後那桌的好漢們,她又說:「我們後面的都是山上的老人,一旦開打先照顧他們!」

    大廳裡面不時有相好的互相耳語著,氣氛一時壓抑得可怕。

    「各位兄弟姐妹,大家慢慢吃,我去看看小妹怎麼還不出來!」水紅天站起來照會一聲,對全五子使個眼色,右手伸出食指、中指,意思讓他執行二道方案。然後,他便和趙小山帶著貼身侍衛往洞裡走去。

    全五子等他們走不見了,貌似沒發覺廳內氣氛的變化,他端起一杯酒站起來,朝著秦梅這桌的方向,笑嘻嘻的道:「秦二姐,兄弟姐妹們難得一聚,這杯酒我敬你。」說著忽然將酒杯放地上一甩,跟著便去掏槍。

    大廳內的人員座次安排就是全五子決定的,為了方便執行二道方案,他將前山的老弟兄安排在臨近娘子軍周近的桌子上,其中有十數人裝備的都是短槍,就坐在秦梅他們那桌左右身後,聽他摔杯為號,然後出槍指住秦梅等人,只要制住她們,那娘子軍投鼠忌器,便會成為眾人的囊中物。

    全五子的算盤打得不錯,水紅天對他這個提案也頗為滿意,可是他們卻小看了秦梅等人。坐在她們身後左右的那十幾個全五子還有趙小山的死黨這才剛剛往外掏槍,秦梅等人的槍已經拿在手上,而且根本沒有言語警告,直接開打!

    槍聲一響,伴隨著淒厲的哀嚎聲、憤怒的罵娘聲、惡毒的詛咒聲,聚義廳裡登時亂成一片。大部分人幾乎同一時間往桌子底下鑽,同時開始拉動槍栓。

    秦梅雙槍連發掃到了身周的四個好漢,一邊大喊:「姐妹們,大姐肯定被這幫畜生給陷害了,為給大姐報仇,殺啊!」然後又對水香說:「你快去奪洞口,千萬被被堵死了!」

    水香應了一聲,摸出一顆手榴彈來作勢欲投,帶著幾個人往門口衝去,一路上,只要看見拿著槍的前山好漢,立刻殺無赦。

    當水紅袖和蔣神醫出現在洞口的時候,洞內已經是狼藉一片、橫屍遍地、煙霧瀰漫、血腥味和硝煙味十足。聚義廳內非常空曠,除了前門便只有通往後面內宅的一條通道。這種情況下,如此密集的人口,幾乎每一顆子彈都會收割一條性命。

    槍聲乒乒乓乓的響著,不時夾雜著一聲慘呼,受傷者的呻吟聲響徹整個聚義廳,讓人不自覺的心驚膽顫,惶惶不安。

    秦梅和全五子此時都已經死了,現在娘子軍只剩下二十餘人,其中大多帶傷。不過讓水紅袖感到奇怪的是,她們竟然在百多個男人的護衛下壓制著水紅天的死黨在射擊著。

    和娘子軍的傷亡相比,水紅天死黨們的傷亡更加慘重,他們本來有將近兩百人,現在只剩下七八十個,躲在一堆桌椅後面和娘子軍們對射著。

    水紅袖等眼睛適應了洞裡的環境以後,大步走進洞去,一邊大喊水香等娘子軍首領的名字。她一出現,娘子軍那幫人固然是士氣大振,對面那幫水紅天的死黨則心如死灰,然後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娘的,都是鷹崖山的,不打了不打了,二當家,今天這事都是大當家和趙頭領的主意,和我們無干,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就饒了我們吧!」然後,他率先丟下槍站了起來。

    水紅袖大聲喊著讓眾人不要開槍,然後說:「這位兄弟說得對,大家都是鷹崖山的,為什麼要為了某人的私慾進行火拚呢?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反正我水紅袖今天把話撂在這裡,雖然咱們在世人眼裡十惡不赦的山匪,可是要讓我們背棄祖宗去給日本人當狗腿子,姑奶奶我絕對不會去做!」

    對面那群人將槍口垂了下去,開始猶豫起來,那個率先丟下槍的道:「二當家說得對,咱們雖然上了山可還是中國人……」他話沒說完,忽然「呯」的一聲槍響,後腦勺上迸出鮮紅的血花還有白色腦漿,哼都沒來得及哼上一聲便一頭栽倒地上。

    開槍的乃是全五子的一個堂兄,他大聲喊道:「兄弟們,別聽狗日的趙狗子胡說,這小子肯定被那幫娘們給……」他說著正要向水紅袖射擊,把水攪渾,水紅袖卻已經搶先開了槍,一槍直接擊中了他的胸部,然後,他哀嚎一聲倒地,雙目睜圓著死去。

    乍起的變故驚呆了所有人,許多人本能的又將槍舉了起來,這時,蔣神醫上前一步將水紅袖擋在身後,大聲道:「兄弟們,二當家和剛才趙狗子說得對,咱們雖然上了山,可還是中國人。賣國求榮、背棄祖宗的事我們絕對不能做,弟兄們,只要你們放下槍,二當家一定會不計前嫌的收留你們」說著,他用手在背後朝水紅袖做個手勢。

    水紅袖心領神會,厲聲道:「蔣神醫的會大家沒聽見嗎?趁姑奶奶現在還有耐心,還不把槍放下!」

    那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是個別人手一鬆,槍掉到了地上,稍後,所有人都丟下了槍。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二章鷹崖山的故事(九)

    晚上九點半的樣子,天上的散雲朵朵飄散,月色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就好像這豁然開朗的天色一般,隨著水紅袖平息了聚義廳中的紛爭,鷹崖山上的形勢也已經明朗。當水紅天發現,從後門洞口出來的一幫弟兄竟然拿槍對著自己的後背,正勃然作色!稍後,看見娘子軍簇擁出的水紅袖,他明白大勢已去。

    水紅袖大聲說:「大哥,讓他們放下槍吧。我們畢竟是親兄妹,大家又是一起多年的兄弟,只要你們放下槍,我可以讓你們下山。」

    水紅天頹然的放下槍,心中猶不明白情勢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他上前幾步,看著那些曾經跟著自己一起殺人放火、一起尋歡作樂的老弟兄,道:「你們好得很啊!不愧是我的好妹妹,不愧是我同過生死的弟兄!」然後便轉身率先往山下走去,竟然連在身後呼喊的張春香也不管不顧。趙小山在身前的人群中找到了那個「外人」楚天歌,藉著月色深深的剜了他一眼,然後便隨在水紅天一幫死黨後面欲跟著下山。

    本來,水紅袖是想放過他的,可是他剜向楚天歌的眼神卻正好落在她眼裡,她便有些擔心了,拔槍指著他道:「趙小山,其他人都可以走,你必須留下!」

    水紅天站住了,他的死忠們也紛紛站住。趙小山則愣在那裡,半晌緩緩的轉身,右手同時放到了腰間。

    「投靠日本人一定是你的主意吧?」水紅袖隨後編出了理由,「你自己想做漢奸不要緊,但是你不該連累這麼多的弟兄!你們去聚義廳看看吧,老幾年的老弟兄了,那麼多血雨腥風沒打倒他們,現在卻躺在了自己人的槍下!」

    趙小山哈哈大笑,道:「水紅袖,你這個婆娘還真是狠心哪?看來你是想趕盡殺絕了?」說著,眼中凶芒一閃,右手大拇指已經頂開了槍機。

    水紅天走到趙小山身邊,大咧咧的將他往自己身後一拉,看著水紅袖說:「我的好妹妹,做人不要太絕,投靠日本人是我的意思,你要算賬儘管來找我吧!」說著胸脯一挺,倒是一副頗具男子氣概的樣子。

    有了老大做榜樣,他的那幫死忠不言不響的走近來,往他身前一站,同時一個個握住了槍柄。顯然,如果一言不合的話,便會出槍相向。

    水紅袖急了,對於水紅天她自詡還是有點理解的,自己的哥哥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心眼卻直,像投靠日本人這種事情,應該不是他的主意。她喊道:「大哥?!」

    水紅天雙手一擼將擋在面前的人推開,上前一步說:「不要多說了,咱們兄妹從今天其恩斷義絕,你如果想動手的話就衝著我一個人來吧,不關他們的事!」

    趙小山叫道:「老大?!」

    水紅天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

    楚天歌走到水紅袖面前,他輕聲道:「算了,放他們走吧,怎麼說也是你大哥。」然後他又對水紅天說:「水大當家,你知道今天敗在哪裡嗎?你不該把所有人都想成和你一樣,或許,這裡面是有人只求榮華富貴想投靠日本人,但是絕大多數一定首先牢記著自己是個中國人……」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他說教,水紅天一直隱忍的怒氣終於勃然迸發,不等他把話說完,水紅天吼道:「哪裡來的癟犢子?老子用得著你來教訓?連身家性命都要靠女人救的東西也配有資格說我?!成王敗寇,老子這次認輸就是,可是你要是以為這樣就可以教訓老子,老子告訴你,你沒這個資格!」

    楚天歌沒想到他會猛然發作,一時沒應接過來,僵在那裡一時尷尬得要命。

    水紅袖暗暗的嘆口氣,輕輕的在他耳邊道:「他現在心情不好,你別見怪。」然後擺擺手,轉身就走,一邊說:「水香、水厚,你帶人歡送老大下山,其他人隨我回聚義廳。」剛轉過身,她的眼角便溢下兩行淚水,不過,她用手一抹便擦乾了,然後,雙目瞪園,其中再無半點眷戀。

    水紅袖當頭,楚天歌和蔣神醫緊跟其後,然後是十幾個娘子軍,在後面則是一幫好漢們,一行人默默的回到聚義廳。

    廳裡留有幾十人正在處理屍體和傷員,看見水紅袖,不管男女,大家都恭恭敬敬的喊一聲:「二當家,」然後才繼續各忙各事。

    看見傷員,不管剛才還是敵人,蔣神醫立刻小跑過去,開始盡起自己「神醫」的職責來。

    水紅袖顯得有些疲憊,她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閉目養了會神,過了半晌,睜開眼睛,先是找到了楚天歌,飛快的巡視他全身一下,然後才將目光投到圍攏在自己身周的那幫原前山的頭領們身上。她點了幾個人的名字,說:「說說看吧,大家以後怎麼辦?」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稍後一個叫牛大眼的被推出來,他說:「二當家,大家覺得,既然大當家已經不在了,前山的弟兄以後就奉您做主,還,還請您不要丟下我們。」

    水紅袖再次看了楚天歌一眼,見他臉色雖然依舊白削,精神卻好,一雙眼睛等深邃得難解,她半晌不語,然後語出驚人,道:「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已經做了決定,以後不呆在鷹崖山上了。」

    眾頭領聞言大驚,還有人則開始動起其它盤算,心中想的是,如果水紅袖不管我們,這水老大又不在了,那自己是不是有機會……

    牛大眼心眼較直,聽見這話臉色卻白了,有些驚惶的道:「二當家,難道您想解散山寨嗎?」

    「談不上解散,我只是為姐妹們尋找到了一個好去處而已……」

    「哪裡?」有快嘴的人問道。

    水紅袖看了楚天歌一眼,苦笑道:「諸位也都是鷹崖山的老人了,那我就不瞞你們說句體己話了。作為女人,做這種營生實在太過凶險,就拿我自己來說,頭幾年還蠻有幹勁的,現在卻只想過過安穩的生活。」

    她這話明是說給眾人聽,但是看她的眼神不時的滑過楚天歌的臉龐,在座的只要不是傻子,誰都看出了她的真實用意。於是周圍眾人有人嘆息、有人慶幸、有人惶恐不安、有人嫉妒……一時各種情緒都有。

    她這話其實有兩層意思,其中即有私人的打算在內,也有公事。眾所周知,楚天歌有時是有些楞的,這一次也不例外,他聽出了其中的表面意思,於是說道:「二當家,如果你真想帶娘子軍去任丘,不管從不從軍,我都可以保證給你們一個滿意的安排。」

    還在楚天歌養病的時候,水紅袖就和他探討過這個問題。雖然兩人並沒有言明,但是水紅袖動輒向他打聽任丘任丘和學兵師的諸般情況,又具體問了歐陽雲的為人,他便是再傻也猜到了她的真實用意。而當他確定娘子軍所殺的那些人都是罪有應得,便覺得如果將這些女子都帶到任丘,就算對學兵師沒什麼幫助,至少也報了水紅袖的救命之恩。

    有快嘴的人問水紅袖:「二當家,你們是要去任丘嗎?」有聰明的卻想:早聽說這個楚天歌乃「抗日雙雄」之一,這麼看來倒是真的,那歐陽雲就是任丘的土皇帝,娘子軍投到他的麾下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心中不禁也起了這樣的心思。於是便有人說道:「二當家,要不您把我們也帶過去吧,老是窩在山上一天到晚提心吊膽的過日子,還不如……」

    他的話還沒說完,水紅袖道:「這事我可做不了主,得楚長官點頭了才算。」她換以楚長官稱呼楚天歌,已是默認了他們的猜測。接著她又說:「不過,我聽說學兵師治軍極嚴,真到了那裡,以你們海貨天空的性子,受得了那些規矩嗎?」

    在座的並沒有多少人瞭解學兵師,聽她這麼一說,不少人立刻啞住,開始紛紛盤算起來。

    楚天歌看了眾人一眼,問水紅袖:「二當家,我一直有個疑問,你們前後山不是分開的系統麼,而且好像水火不容的,怎麼?」

    水紅袖輕輕的點點頭,將從水香口中聽到的其間變化說了出來。

    原來當娘子軍在秦梅和水香的帶領下和全五子為首的那幫人幹起來的時候,前山還有一幫不清楚或不讚成水紅天二道方案的人選擇了中間立場。他們本來就坐在雙方中間,於是在一個叫王石頭的頭領帶領下,集體抱著槍往外退,一邊大喊:「大家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又喊:「我們兩不相幫,你們打你們的。」

    娘子軍人少,自然巴不得他們如此,可是全五子卻不干了,竟然讓手下連同他們一起打,於是,他們被迫和娘子軍站到了一起,一起對抗以全五子為首的那幫人。前山的人中,大多數人其實都不同意和後山內訌,於是這個團體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最後竟然成了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一舉幫助娘子軍或者說是水紅袖奠定了勝局。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二章鷹崖山的故事(十)

    民國初期,乃至抗日戰爭全面爆發,東北的私人武裝幫派林立,其中有佔據山頭做山大王的,也有跟隨某個督軍做縣城保安團團長的,甚至還有以保護本地方安全為己任由一些士紳或者家族武裝起來的鄉土武裝。而其中頗具規模的則是那些GCD組織起來的正軌抗日武裝。

    王東北的出現是個偶然,卻將東北局勢拉入了歐陽雲的眼簾,正是通過他,歐陽雲對於東北的抗日或者私人武裝有了想法。他的出發點有些自私,為了幫助任丘減輕正面壓力,希望通過加強那些抗日武裝從而達到削弱日本人力量的目的。

    中馬城之戰,歐陽雲沒有一點自私的想法,而楚天歌被水紅袖所救則完全是個例外。當然,不管是對於楚天歌,還是對於任丘和學兵師,這個意外都是正面的。

    近朱者赤學兵師之所以能夠從二百多人的學兵訓練班發展而來,絕對和歐陽雲來者不拒的「招賢納士」手腕有關,耳染目睹,作為雙雄之一的楚天歌自然明白鷹崖山這支武裝意味著什麼。

    在歐陽雲的刻意經營下,翼東於學忠留下的兩個特警縱隊現在已經成了任丘的編外部隊。靠著銷售盤尼西林獲得的暴利,歐陽雲保證了他們的兵餉還有軍火供應,如此,便在實際上由日本人控制的翼東、察東埋下了一顆釘子。如後一次的文安之戰,因為特警縱隊的阻撓,結果酒井隆從殷汝耕處空手而歸,從而大大的減輕了學兵師正面戰場上的壓力,也動搖了土肥原孤注一擲的決心。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自從上山以後,水紅袖為楚天歌所做的一切,就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被感動,況且是楚天歌這個真性情的漢子?他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表示,但是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以身相許是不可能的,畢竟他真正深愛著的人是陳佳姚,但是,儘可能的幫助水紅袖,幫她和手下的娘子軍安排一個不錯的出路他還是有把握的。學兵師剛剛到任丘的時候,歐陽雲曾提到這麼個問題,他是以一種憂慮的口氣說的:學兵師的女人太少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開始不以為然,道:要那麼多女人幹嘛?那時候學兵師高層剛剛有組建野戰醫院的意向,他自以為是的說:就是要組建野戰醫院,也要不了許多護士啊!在他想來,女人在戰爭中能夠發揮的作用,莫過於救死扶傷了。

    歐陽雲聽了這話,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多一會說:真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是個大男子主義哪?!

    他撇了撇嘴。

    歐陽雲知道在這個時代,女子的地位遠沒有後世高,別說讓女人開飛機、坦克了,就是讓女人扛槍上戰場的情況也是少之又少。他知道這種觀念不僅在楚天歌心中根深蒂固,其實世人大多是這種想法。不管老蔣還有他夫人的「新生活、要解放婦女」的口號喊得多響,其實就是在他們心中,或許根本就把它當作一場「秀」來看待。歐陽雲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詮釋了這個問題,他問楚天歌:你認為男人最勇敢是什麼時候?

    這個問題的答案太過廣泛,楚天歌一時沒有回答得出來。

    歐陽雲笑著說:你其實可以想想自己,你怕打針嗎?

    怕。

    那打針的時候你會不會喊疼?

    不會。楚天歌肯定的說,打針雖然很疼,但是如果為那麼一點疼就喊出來的話,那還是男人麼?他這樣想著看了看歐陽雲,臉上泛出笑容他這個大哥可是出名的怕疼,清理傷口的時候總是嚎得震天價響嗯,這事想想蠻有意思的,估計說出去誰都不會信,堂堂的抗日雙雄的老大,竟然怕疼?!

    那你會不會皺眉頭?

    不太清楚,沒留意看。

    歐陽雲說:我是怕打針的,一旦打針就會嚎兩嗓子,不過,如果有女士在旁邊,我嚎的聲音會小許多。

    歐陽雲說的是實話。楚天歌有了點感悟。他說:我知道了,當有女人在場的時候,男人肯定會表現得比往常勇敢。

    歐陽雲笑了:對頭,如果這個女人更是他傾慕的對象,或者更是他的愛人,你想,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危難時候男人是不是會表現得特別英勇。

    楚天歌想了想,點了點頭:老大,我服你了,這麼看來,我們也許該招一些女兵。

    慢慢來吧,現在時機還不成熟。

    其實不是時機不成熟,而是歐陽雲還沒考慮清楚怎麼解決其副作用,軍營中一旦多了女兵這道風景,那對於光棍男兵來說,不僅僅是多了動力,同時還多了誘惑。他擔心會適得其反,到時不僅戰力沒提高,反而搞壞了軍隊風氣,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娘子軍的事情好解決,那麼這些前山反水的「好漢」呢?如果能將這些人全部收服,就是不帶回任丘,也能夠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埋下個釘子,到時只要從學兵師中派一些老兵來對他們進行整訓,那他們完全可以成長為一支忠心於學兵師的地方抗日武裝。

    這就是楚天歌岔開話題,詢問他們反水過程的原因。這個過程對他很重要,從中他能夠判斷出,這些好漢們究竟是不可救藥還是仍有改造的餘地。

    聽水紅袖這麼一說,他心中翼東,覺得這些傢伙心中還是有善念的,那麼只要方法得當,並不是不能收服他們。只是,如何開這個口呢?本來可以請水紅袖從中斡旋的,可是聽她的意思,她對這些傢伙卻是看不上眼,拿從他口中套出的關於學兵師的一些皮毛來唬弄人,看那些傢伙的臉色,對之竟然忌憚得很……

    楚天歌正在胡思亂想,水厚說話了:「弟兄們,山寨不可一日無主,我覺得以後的出路這件事可以緩議,當前首先要解決的,是誰來坐水紅天留下的這把交椅。」稍頓了頓,他說:「我支持二當家來坐,也只有她才有這個資格。」

    他第一句話說完,在場的不少好漢們臉色就變得複雜起來,有蠢蠢欲動的,也有滿腹心思的,看來其中不乏窺視這頭把交椅的,而等他說完第二句話,有的人臉色一下子變得輕鬆,立刻開口附和:「我也支持二當家!我支持水二當家!」還有一些人則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們清晰的記得,就在剛才,水紅袖還拒絕過這個提議呢,連解散娘子軍這意思都擺明了,那麼現在?!

    在眾人的期待中,水紅袖先是一愣,接著看了看楚天歌,眸子裡漾起一絲狡詐,她微笑著說:「我剛才都說過了,現在我們娘子軍全聽楚長官的,所以呀,這話你們該問楚長官。」說著,她有意無意的看了水厚一眼,然後把他的視線牽引到了楚天歌身上。

    水厚開始一愣,心中暗暗可惜,心想如果水紅袖不願意做鷹崖山老大的話,那麼自己這擁立之功算是表錯情了。待留意到她的眼神,他恍然大悟,心想二當家已經表明態度,以後唯楚天歌是從了,那麼他心中暗自哈哈一樂,站起來說:「既然這樣,那麼就請楚長官來坐這頭把交椅好了。至於山寨以後何去何從,我們自然聽老大的!」

    他這話一出,精明的人立刻看破其中的玄機,而且覺得這肯定是他和水紅袖之前商量好了的。想著從此要聽命於一個對山寨事務全不懂的外人,而且這人竟然是官軍,本來準備看情況再做決定的,現在也不得已站出來反對了。一個刀疤臉漢子首先站起來反對,他把矛頭直接對準了水厚,怒罵道:「水厚,你小子說什麼渾話?且不說楚長官不是我們山寨人,再說了,他是官我們是賊,讓做官的來做眾賊的首領,你小子不是腦子進水了吧?」

    「就是,你這不是把弟兄們往地牢裡推嗎?狗日的究竟什麼居心你?!」

    「王疤子和馬爐子兩個兄弟說得不錯,先不說楚長官是官軍身份,我們鷹崖山的好漢難道都死絕了?竟然要讓一個外人來做老大,這事要是傳出去?那弟兄們以後還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

    十幾個山寨頭目中,有六個人站起來明言反對,只有兩人附和了水厚的意見,不過他們顯然底氣不足,或者說是心有忌憚,因此不僅話聲無法和王疤子、馬爐子等人相比,就是語意也是臨摹兩可,讓人覺得,他們分明也是反對的,只是因為顧忌水紅袖,這才不得已表示支持。

    水紅袖將皮球踢向自己,這是楚天歌事先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面對王疤子等人犀利的反擊,他剛開始是面紅耳赤,漸漸的心中卻生出一股怒氣來,他倒不怪水紅袖將禍水引到自己身上,也不知道這些傢伙之所以表現得如此憤慨,乃是自己想坐這把交椅呢,他是氣他們侮辱了學兵師的名號。本來,他是不屑做這個勞什子老大的他是兵,對方是賊,自古兵賊不兩立,可是現在,為了給學兵師爭口氣,他卻決定這把交椅自己是非坐不可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二章鷹崖山的故事(十一)

    如果楞要說學兵師和其它軍隊有什麼不同,最明顯的一點上應該是該緊處極緊,該松處則極松。如對於狼牙和狐瞳乃至大刀還有特勤大隊這種特殊部隊,學兵師不僅在編制和餉銀方面給予優惠,而且行動準則方面也沒有設置太高的門檻。如果非要籠統一點找個句子來概括一下,用歐陽雲的原話說:只要對抗日有利,只要不有違天地良心,我不管你們具體怎麼去做。

    正因為有歐陽雲這個保證,鷹崖山上的楚天歌才會鬥膽和那些好漢們一斗,要爭一爭那所謂的頭把交椅。

    「自古以來,大位能者居之,別說什麼外人不外人之類的藉口話,我現在既然能夠站在這裡,這本身就說明我已經具備了競爭這個位置的資格,至於夠不夠格,我想也不是你我能偶說了算的。這樣,照道上的規矩,咱們來挑過就是!有道是騾子是馬,總要拉出來遛遛啥!」楚天歌看著王疤子等人,站起來中氣十足的說。他本來潮紅的臉上,血色正在退去,說明他的心態已經調整好了。當然,有心人也可以這麼認為,這張臉的主人擁有的其實是一副病軀。

    王疤子等人一愣,楚天歌這話說得蠻橫,不過卻匪氣十足,倒很對他們的胃口。在座的誰不是蠻橫過人的,否則也不會盡幹些劫人錢財,擄女的事情。王疤子看了看對方已經顯得白削的臉,再想起前段時日還風聞這小子就是不死也是殘廢呢,心中底氣十足,正要開口回應,卻聽水紅袖說:「楚長官現在是我的長官,你們要想挑戰他,須得先通過我這一關!」

    這又是一個不講理的,王疤子膽子再大,本事再高卻也不敢面對這隻母老虎,只得將臨到嘴邊的豪言壯語硬生生嚥下,心中卻怒氣勃發,心想:娘的,都說女人是屬狗的,賤!現在看來果然不假。哼,老子明著鬥不過你,就不會使陰的?到時拉走人馬自立山頭你可不能怪我。臉色陰沉著,一屁股坐了下來。

    其他人看王疤子都這樣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接一個的坐了下去。沒有出言反對,但是卻沒有表態支持。

    水紅袖這是擔心楚天歌呢,卻不知道楚天歌既然敢口出狂言,自然有他的倚仗。楚天歌從眾好漢的眼睛裡看出了對自己的鄙夷,很顯然,他們都把自己當作托庇於女人翼下的小白臉了。他瞪了水紅袖一眼道:「二當家,你既然自稱我的屬下,那現在就請你作壁上觀吧,」目光轉向其他人,他繼續道:「在座各位大哥,不服氣的話你們可以推選三個代表,槍支、兵器還有拳腳,我可以和你們一一比過,只要我輸一場,這頭把交椅就是你們的了。」

    眾人皆看向水紅袖,在他們想來,重傷剛愈的楚天歌想一挑三,那分明是找死。他們擔心的只是水紅袖會否定這個提議,不料,她只是微笑著看著楚天歌,臉上泛起兩篇酡紅,竟然一言不發。

    哎,他們真是太不瞭解水紅袖,這個彪悍的女人看見自己心儀的男人表現英勇,此刻心中正陶陶然呢。況且在她想來,男人就該敢作敢當,所以這時的楚天歌在他看來,那不亞於白馬王子下凡。

    「二當家這是同意了!」鬼精鬼精的馬爐子大聲喊著,然後也不看水紅袖,直接拉起王疤子,幾個人腦袋湊到一起,一陣嘰裡咕嚕,稍後。王疤子作為代表說:「行,楚長官,我們同意你的決定。咱們就比試長短槍和冷兵器、拳腳,我們這邊由我、馬爐子還有常根兄弟出場。咱們先比什麼?」

    「長短槍吧,」好像沒聽出長短槍和槍支的區別,楚天歌淡定的回。

    王疤子走出人群,笑著對眾人拱拱手說:「兄弟們,那我就先陪楚長官走一場,」然後他大聲吩咐親信,讓他拿四個拳頭大小的瓦罐出來,又讓他找了四個隸屬於自己的弟兄,讓他們將瓦罐頂在頭上,站到洞口去。

    洞口離這裡大概是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離,昏黃的火把光亮下,一般人想看清楚那些被頂在頭上的瓦罐都成問題,王疤子竟然要用如此方法和楚天歌比試槍法,這根本就是拿弟兄們的性命開玩笑哪。

    楚天歌從沒這樣打過靶子,心中憤慨王疤子草菅人命,面上不動聲色,冷笑道:「王大哥只能打死靶啊?!」

    隔這麼遠的距離,又是晚上,王疤子自己其實也沒有度少把握,而他之所以出這麼個比試方法,賭的就是楚天歌心慈,想以此動搖他的信心。聽楚天歌這麼一說,他欲發認為他心虛,也不生氣,道:「咱們就先比比死靶,死靶要是分不出勝負再比活靶不遲。楚長官,請吧!」說著,嘴角一努,就要那個親信給他送槍。心想:老子給你桿孬槍,倒要看你怎麼用。

    然而水紅袖卻早早的看破了他的居心,他的親信提著槍正要遞給楚天歌,水香已經將一支步槍遞到楚天歌手中。

    楚天歌並不知道王疤子自己根本沒把握,所以才讓他先開槍。水香遞過來的是一支中正式,算是山寨中為數不多的好槍了。他接過來熟練的拉動槍栓,檢查了彈倉,然後瞄了瞄瞄準基線,接著便端了起來開始瞄準。

    眾人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水紅袖和水香等娘子軍更是大氣不敢出

    「呯」的一聲,眾人密集注視的槍口忽然噴出一蓬火焰,接著對面最左邊一個王疤子手下頭上的瓦罐便猛然炸裂。這個過程太快了,那個好漢心裡還沒做好準備呢,頭上的瓦罐已經炸裂,嚇得他雙腿不由的一軟,幾乎就在瓦罐破裂的同時癱坐到了地上。

    而幾乎同時,楚天歌右手鬆開長槍扳機,飛快的從腰間拔出了駁殼槍,趁機在褲袋上蹭開槍機,舉起來便射。於是,下一瞬間,靠近那個癱坐在地的好漢頭上的瓦罐也破裂開來,楚天歌已經完成了自己的長短槍比賽。

    不管不顧眾人複雜的神情,楚天歌退到一旁,看向王疤子道:「王大哥,到你了。」

    「啪啪!」水紅袖帶頭鼓掌,然後整個洞中掌聲雷動,而王疤子和馬爐子等人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

    王疤子咬著牙想了想,他那個親信不知好歹的將手中的長槍遞了過去,結果讓他找到了下去的台階,他「啪」的甩了親信一個耳光,叫道:「娘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的槍法,你是想老子害死自己的弟兄呢!」等於間接的認了下。

    且不說洞口頭頂上還頂著瓦罐的好漢心中鬆了一口氣,其他人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水紅袖看著王疤子問:「王疤子,你這是認輸了?」

    王疤子滿臉通紅的上前一步,朝楚天歌抱拳道:「楚長官槍法如神,王某不及,甘拜下風。」

    楚天歌笑了笑,看向馬爐子還有常根,道:「下面是冷兵器了?」

    馬爐子走了出來,他的右手已經握著一把大砍刀別在背後,他說:「楚長官,你使什麼兵器?」

    馬爐子最擅長的其實是馬刀,而他現在之所以換作大砍刀,卻是考慮到楚天歌傷癒不久一定乏力,故此想先從力量上壓制住對方。

    水紅袖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圖,她自己也沒見過楚天歌的功夫,不由很是擔心,情急之下,連稱呼也變了,問:「楚大哥,你使什麼兵器?」

    楚天歌笑著撩開衣襟,那裡是一排五把飛刀。他說:「馬大哥用大刀,我就用飛刀吧。不過有個問題啊,馬大哥,呆會不得已傷了你你可別見怪。」

    眾人一愣,也不知道是誰沉不住氣喊道:「不公平,飛刀是暗器,姓楚的使詐!」

    「飛刀首先是冷兵器!」水紅袖冷冷的道,犀利的目光掃向眾人,裡面同時有隱忍不住的喜色。她開始還擔心楚天歌在硬碰硬上吃虧了,現在見他的武器竟然是飛刀,如此以巧取強,勝算大增,不由得她不喜。

    飛刀是狼牙戰士必修科目,楚天歌的飛刀在狼牙大隊裡並不算拔尖的,不過比起一般人,那可就是「小李」的境界了。

    馬爐子的臉色變得慎重起來,不動聲色的往前挪了幾步,他抱刀在胸前行禮:「楚長官,刀劍本來無眼,到時在下傷了閣下,也請您海涵。」說是請楚天歌海涵,目光卻轉向了水紅袖方向。

    水紅袖有些嚴肅的說:「都是自家兄弟,還是點到為止的好,」對楚天歌說:「楚大哥,還請你手下留情不要傷了馬大哥的性命。」

    「也許沒命的會是我呢,」楚天歌微笑著說,不著痕跡的朝她點了點頭,意思是請她放心,自己有把握贏。

    水紅袖又對馬爐子說:「馬大哥,你同樣也是,大家是比武切磋,並不是生死仇家。」

    馬爐子點了點頭。然後,他率先朝立在場中的楚天歌撲了過去,大刀泛起一片白色的銀光,往其頭上劈去,嘴中道:「那就開始吧!」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二章鷹崖山的故事(十二)

    馬爐子出聲的時候已經發起了攻擊,這其實算是偷襲,水紅袖暗罵馬爐子狡詐,卻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緊張的關注場中情況。

    這其實也不好怪馬爐子,明看是他的兵器佔了優勢,可是考慮到飛刀的使用狀況,現在反而等於楚天歌拿著長兵器。他如果不早早的逼近對方的話,那就只能被動挨打了。

    楚天歌大傷剛愈,今晚又連番跋涉,身體已很虛弱,不過,馬爐子這偷襲卻也沒能奏效。他飛快的往旁邊一閃,同時右手一抖,一枚飛刀從側面飛向了馬爐子的左邊肩頭。

    兩人此時相距不過半米左右,這般短的距離馬爐子自然避無可避,而他則根本沒有閃避的意思。距離短對他也有優勢,那就是楚天歌投擲飛刀的力道肯定要小的多,能造成的傷害不會太大。

    可是他卻小看了楚天歌投擲飛刀的技巧,更小看他手腕上的抖勁,以抖勁投擲出來的飛刀,其初始力道之大是馬爐子意想不到的。於是,就在他手腕一番,大刀橫著削向楚天歌的時候,他的左肩已經中刀疼痛猛然襲來,同時,一股血箭順著飛刀上的血槽標出,帶走了他左手的力量。

    楚天歌一刀出手就做好了近身肉搏的打算,所以他緊跟著揉身撲上,就在一片刀光將將削到自己後背的時候,他右手緊握的飛刀已經貼到了馬爐子的心口。

    因為左肩的疼痛,馬爐子幾欲瘋狂,因此他這橫削的一刀儘管失去了左手的支持已經力道其大。楚天歌雖然貼身過去,已經被刀柄和刀刃接壤處的護手環狠狠敲中,他心中一甜,一口鮮血溢了出來。

    「馬爐子,你輸了!」馬爐子還要揮刀的時候,站在場邊的常根大聲喊著,一個箭步跨進來,將他的右手牢牢的叼住了。

    王疤子、馬爐子、常根三人中,常根是最耿直的,當初首先幫助娘子軍的,也正是他和他手下的那幫弟兄。他在場邊看得真切,看見了楚天歌那支抵著馬爐子心臟的飛刀,知道如果不是楚天歌手下留情,那現在馬爐子早就是死人一個了。

    楚天歌的飛刀其實已經刺破了馬爐子的皮膚,不過因為左肩的劇痛,他並沒有感覺出來。這小子許是因為受了傷,因此有些發狂,被常根叼住手腕,他大聲嘶吼:「狗日的幹什麼,讓老子宰了這小子,老子贏定了!」

    常根冷哼一聲,手上一用力將他的大刀奪了過來,說:「看看你的心口吧,你個蠢驢!」

    馬爐子一低頭,看見了那把抵住心口的飛刀,又看見了口中溢血的楚天歌,他再渾也明白了怎麼回事,面上現出愧色,黯然道:「我竟然輸了!」

    楚天歌咳嗽兩聲,收起飛刀,對常根說:「謝了,」又說:「快喊蔣神醫過來給馬大哥止血吧!」

    打鬥開始的時候,蔣神醫已經站到了人群後面,楚天歌遇險的時候,他更是一個跳躍躍過人群來到了場中,這時走上前來,先是瞪了馬爐子一眼道:「馬爐子,你小子太不識好歹了!」然後才開始給他止血包紮。

    馬爐子那一刀柄傷得楚天歌極重,讓他幾乎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擺脫了常根的攙扶,他慢慢的站直了,說:「我休息一會。」

    常根打心眼裡佩服這個漢子,感嘆道:「我們之間不要比了,我認輸。」

    「那怎麼行?」幾乎同時,楚天歌和王疤子一起說道。

    常根凜然的看著王疤子,冷冷的說:「王疤子,我們練武之人最重武德,楚長官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還顧全馬爐子的性命,只這一條,我常根就沒法和他比。認他做老大,我常根心服口服。我相信,真的在他手下做事,別的不說,至少安全要多謝保障!這樣的老大,我們到哪裡找去?!」

    水紅袖看見楚天歌咳血,嚇得立刻跑過來噓寒問暖,聽見常根的話,她大聲附和:「既然常根已經認輸,那楚大哥這頭把交椅已經坐定了,誰要是不服,可以認我說話。」

    楚天歌搖搖頭,看了眾人一眼說:「現在要是再讓我和常大哥打,我肯定必輸。不過既然常大哥如此說了,我就卻之不恭。我這個人講究民主,諸位兄弟如果有其它想法的,我讓你們自由選擇,就是不想留在鷹崖山的,也可以自便。」

    常根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也是個辦法,留著一些心懷叵測的還不如趁早趕他們下山,他附和道:「我支持大當家的決定,不過,槍支必須留下,畢竟這可是全山兄弟姐妹打拚得來的。」

    馬爐子肩上的血已經止住,或許是感激楚天歌的不殺之恩,他大聲說:「楚老大和常大哥說得不錯,走可以,槍必須留下。」等於承認了楚天歌的老大位置。

    見馬爐子都表態了,一些牆頭草立刻做出了抉擇,紛紛表態擁護楚天歌。王疤子見大勢已去,覺得自己就是留下來也沒有多少前途,於是咬咬牙帶著三四個最鐵的親信選擇下山。

    因為已經有言在先,楚天歌沒有給他們任何槍支,卻也從山寨中原屬於水紅天的那份財產中取出一部分來作為遣散費給了他們。

    鷹崖山的這一次前後山內訌,代價是巨大的,原來五百多人的寨子,現在只剩下三百多人,其中還有五六十個傷者。而後山的娘子軍則只剩下一個排的規模。

    第二天晚上,處理好山寨的一應雜物,楚天歌將所有大頭領叫到聚義廳,就山寨以後的出路問題徵求眾人的意見。他首先自承身份:「大家想必都知道了,我是任丘學兵師的,這一次因為執行『中馬城』的任務受傷被二當家所救才會來到這裡。」

    「中馬城」雖然因為日本人的封鎖,知者甚少,但是山寨在山下有耳線,故此眾人皆是知道的。常根聞言不由肅然起敬,他說:「大當家,中馬城是被你們毀掉的?你們實在是太不簡單了!這可為東北三省除掉了一塊毒瘤啊!」

    「大當家,你們這次出動了不少部隊吧?」馬爐子問。中馬城附近他曾經去過,清楚日本人在那裡的防備,非常嚴密。

    「我們出動了二十三個人,可惜犧牲了十幾個弟兄呢。」想起那些犧牲的戰友,楚天歌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愴然起來。

    眾人除了已經知曉的蔣神醫和水紅袖,個個都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憑藉二十三個人就毀掉了中馬城,而且只傷亡了十幾個,這個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水厚問:「大當家,你們出動的都是像你一樣的好手吧?」

    楚天歌自豪的點頭,說:「其中不乏比我厲害的,哎,他們要是還活著……」搖搖頭,他沒有再說下去。

    水紅袖藉機說:「就是這二十三個好漢,那只是學兵師中的一小部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如果二當家說的真的,那這個學兵師也太恐怖了吧?眾人看著楚天歌的眼神不由充滿了敬畏,同時就有人想了,如果跟著這樣一支部隊,那麼只要自己好好幹,那將來的前途……

    「大當家,您是想帶兄弟們投奔學兵師嗎?」水厚有些激動的問。

    楚天歌看了眾人一眼道:「就不知道大家是什麼意見。」

    「我們唯大當家馬首是瞻!」不少人異口同聲的說,還有一些人則皺著眉頭,其中包括馬爐子,他道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二當家說學兵師軍紀很嚴的,我們這些人可都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學兵師肯收留我們嗎?」

    這正是眾人最擔心的一個問題,其實不僅是他們,就是楚天歌也為這個問題擔心。學兵師與民無犯,而這些傢伙,哪一個沒有殺過平民?歐陽雲肯原諒他們的過去嗎?他說:「我個問題也是我所擔心的,嗯,我們的山牢裡還關著不少人吧,你們查一下,如果是惡貫滿盈魚肉鄉里的就給殺了,如果是平民老百姓的話,那就放了吧。從現在開始,我們要走到劫富濟貧、專門針對日本人的路子上來。」然後他說出了之所以要這麼做的原因:「你們想過沒有?中國不可能一直亂下去,這東北三省早有一天也會被光復,到時候天下太平了,政府肯定會追究我們這些人的責任。到時如果我們無過還有功,待遇肯定會不一樣的。」

    水紅袖說:「其實我和大哥剛開始成立這個山寨的時候,也是抱著劫富濟貧的宗旨,只是後來人多了,需求多了,慢慢的就亂了。」

    「需求不要擔心,這方面我會想辦法,我可以保證。」

    眾人互相看看,然後說:「大當家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常根又道:「大當家,你可以問問,在座的其實誰想殺人?大家之所以走到這一步,都是被這世道所逼的。」

    楚天歌點點頭說:「那好,過兩天我就為這事回任丘一趟,大家放心,不管學兵師是什麼答覆,我都可以保證山上的軍火和日常供應。」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二章鷹崖山的故事(十三)

    楚天歌原來的打算,確實是想先行一步回任丘徵詢一下意見的,不過隨後發生的一系列變故卻讓他不得不臨時改變了決定。

    三天後的清晨,水紅袖率領著鷹崖山的眾頭目正在聚義廳前門洞口與他話別,王疤子帶著他那幫手下氣喘吁吁的出現了。

    王疤子原來是準備前去投百里地外王隔山上的「賽貂蟬」的。「賽貂蟬」人如其名,長得非常美貌,而道上的好漢們給她冠以這個雅號卻不僅僅因為此。在鷹崖山呆了這許久,楚天歌多少風聞她的一些傳聞,知道這個「賽貂蟬」不僅人長得美貌,而且極強,算是女人中的另類色鬼,據說是無一日不歡的。而她手下清一色由其英俊相好組成的「親衛排」更是王隔山的招牌,那些漢子不僅年輕英俊,而且打仗一個個不要命,在道上頗有些狠名。

    王疤子如果真能被「賽貂蟬」接納倒是個不錯的歸宿,不過就在他潛往王隔山的途中,一個偶然的機會卻讓他發現了針對鷹崖山的天大陰謀。水紅天和趙小山不甘心失敗,竟然以楚天歌為餌將日本人引上山來。同時,他們還開出了這樣的價碼:一旦鷹崖山告破,娘子軍除了水紅袖,其他人將全部淪為日本人的營妓(就是慰安婦)。

    王疤子雖然和楚天歌不對付,但是想到一旦鷹崖山告破,後山的那群女子將全部淪為日本人的玩物,這是他不能接受的,因此他立刻帶人打轉,趕在日本人之前回到了鷹崖山。

    「王疤子?!」看見他,大家稍微都感到有些意外。馬爐子等熟悉他的人尤是王疤子此人自尊心很強,在他們看來,他一旦離開鷹崖山,那這輩子都不可能回來了。可是現在,他才離開兩三天就回來,這讓他們都感到費解。

    王疤子和他們都是老兄老弟了,見他們如此神情自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時間緊急,他卻顧不得了,氣喘吁吁的說:「大家快做準備,水紅天和趙小山將日本人引上來了。」

    「什麼?」眾人吃了一驚,水紅袖問:「到哪裡了?」

    「已經到顧家莊了。他們全部是騎兵,再有半個小時就該到鷹鼻山了。」

    顧家莊離鷹崖山只有五十多里地,而鷹鼻山離這裡只有五里山地。眾人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凜然起來,常根說:「不對啊,山下的弟兄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鷹崖山在山下留有眼線,他們的作用就是監視官軍的,按道理說,日本人如此大的動作是不可能瞞過他們的。

    王疤子冷笑一聲說:「常根,你忘記水老大之前的身份了?」

    常根啊了一聲醒悟過來,其他人瞬間也想明白了。水紅天被逼走才幾天,山下的弟兄根本不知情。而水紅天清楚這些眼線的位置,只要他出馬,不管是明來還是暗訪,都能極輕易的讓這些眼線失去作用。常根嘆了口氣然後對楚天歌說:「大當家,看來您今天是走不掉了。」

    楚天歌淡定的笑笑,道:「這種情況,就是能走我也不會走的。常大哥,你們熟悉前山的情況,趕快安排人手準備接戰。水香,去拿個水壺來,王大哥他們趕了這許多路,一定渴了。」然後,他對王疤子說:「王大哥,真是謝謝了。」

    王疤子對他依舊不冷不熱的,淡淡的道:「你不要謝我,雖然日本人其實是衝著你來的,不過我是仗不得他們想染指娘子軍的主意,這才趕回來報信的。」他對眾人說:「你們想不到吧,咱們的水大當家這次可真捨得,一旦鷹崖山被破,娘子軍除了二當家,其他人將會被送給日本人做軍妓。」

    「什麼?水紅天竟然會作出這種事?!」馬爐子瞪起眼睛吼道,然後大罵:「娘的,鷹崖山上,老子原來以為自己是最壞的,沒想到還有比自己更壞的。水紅天這個癟犢子真是無藥可救了,也罷!弟兄們,操傢伙幹他娘的!」

    馬爐子、常根還有水厚等人陸續走了,水紅袖陰沉著臉想了想問王疤子:「這應該是趙小山的主意吧?」

    王疤子看著她輕輕的搖了搖頭:「二當家,說實話,我也巴不得是趙小山的點子呢,不過這話卻是我親耳從水紅天口中聽到的,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水紅袖臉紅了,然後他衣袖一甩,一言不發的往聚義廳裡走去,不久,裡面傳出了她的清叱聲:「姐妹們,日本人就要打上來了,操傢伙上吧!」

    楚天歌此時卻在想另外一個問題,他問王疤子:「王大哥,日本人真是因為知道我在山上才決定對鷹崖山下手的?他們來了多少人?」

    「足有一千,其中有一多半的鬼子,其他則是附近縣城的白狗子。對了,他們隊伍裡還綴著兩門大炮呢。」

    「一千人?那就是大隊的規模了,日本人倒真捨得下血本,」楚天歌皺起眉頭自語,心情一下子變得有些沉重。鷹崖山上現在能戰鬥的只有三百多人,其中還有不少女的,武器裝備奇差,中正式只有極少,大多是漢陽造、老套筒,機槍只有兩挺歪脖子、一挺捷克造,手榴彈總共就百多顆,憑這樣的裝備和五百多鬼子加五百多偽軍對抗,頂得住嗎?關鍵時刻,自己是不是該挺身而出,用自己的犧牲為鷹崖山換回暫時的平安呢?畢竟,這件禍事其乃是因為自己而起。

    「楚長官,想什麼呢?當前最緊要的是想辦法把日本人打退吧,對了,能把我們的槍還給我們嗎?」王疤子看著楚天歌的臉色陰晴不定,還以為他怕了日本人想起後路來了,語帶揶揄的道。

    水香這時提了茶壺過來,她本是水紅袖不放心楚天歌獨自上路安排在路上照顧他的,現在卻沒有這個必要了。楚天歌轉過神來對她說:「水香,你帶王大哥他們去取槍,我去前面看看。」

    鷹崖山和鷹鼻山之間,左邊是斷腸谷,右邊則是一塊長滿灌木的叢林,叢林裡面除了一條寬約一米左右的小路,其它地方密佈陷阱還有機關。這些,楚天歌接掌鷹崖山的第二天就打聽清楚了。這條道路上平時安排有一組十人規模的巡邏隊,同時還有五人左右的暗樁。現在,馬爐子正帶人在加布機關,佈置工事。看見楚天歌過來,他丟下手上的一塊木樁,迎上來說:「大當家的,這第一道防線就安排在這裡了。」

    楚天歌看了看地形,然後指著最右邊的那一片灌木林道:「那邊要安排幾個暗暗樁,防止小鬼子從那邊迂迴。」

    「已經安排下去了,馬瓜負責。我讓他情不得已的情況直接將石堆推倒,將路封死。」

    「接替你們的地下哦那個上來了嗎?」

    「是水厚的人,他們去取手榴彈了。」

    「附近有沒有隱蔽性好,視野開闊的高地?」

    不清楚他要幹什麼,馬爐子撓撓頭看了看四周,然後指著聚義廳上面一處凹進去的地方說:「那裡的地形倒符合條件,大當家的,要這樣的地方做什麼用啊?」

    楚天歌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離這裡確實有點遠,因此無法看清上面的具體情況,他說:「打阻擊,日本人重火力比較多,可以利用那裡的地形進行阻擊。」

    聽不懂阻擊是什麼意思,又不好意思問,馬爐子嗯嗯兩聲算是聽著呢。

    楚天歌看了看附近,問:「除了眼前的這條路,還有辦法摸到鷹鼻山嗎?」

    這時,水厚等人都帶著人到了,他們扛來了全部的手榴彈,而且常根的人還抬來了一門炮口老粗的土炮。他們正好聽見楚天歌的問話,常根答道:「大當家,你是不是想摸到日本人後面打個突襲?」

    楚天歌點點頭說:「聽王大哥說日本人有兩門大炮,如果不想辦法解決掉,我們這裡的石頭再硬那也是白搭,多轟幾下一樣的坍塌。一定要想辦法先把日本人的大炮毀掉。」

    陸陸續續的人走了過來,水紅袖帶著幾十個娘子軍走在最後面,聽見了楚天歌的話,她附和道:「楚大哥說的對,看來這次得兵行險招,只有闖一闖斷腸谷了。」

    楚天歌聞言問:「斷腸谷有路通到鷹鼻山?」

    「常根走過。」馬爐子說。

    「差點沒命!」常根補充道,然後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這時,鷹鼻山上忽然升起了一股濃煙,有心人立刻叫了起來:「鷹鼻山上報警訊了!」

    鷹鼻山上佈有暗樁,他們已經得知鷹崖山易主的事情,一定是發現日本人及時的發出了警訊。

    馬爐子對常根說:「沒時間了,老常,看來你還得闖一趟斷腸谷了!」

    楚天歌說:「我陪常大哥一起去,你們再挑幾個好手,」然後他指著剛才和馬爐子找到的那個地方對水紅袖說:「紅袖,你挑幾個槍法好的到那上面去,專門打對方的機槍和擲彈筒。」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二章鷹崖山的故事(十四)

    抱歉,今天酒喝多了,欠一千字,以後補上,SORRY!——

    水紅袖堅決的搖了搖頭:「你的傷還沒有好透,斷腸穀道路艱難,還是我和老常去吧,你留下來!」

    楚天歌看著她,輕輕的搖頭,語氣卻是相當的果決:「既然我現在是老大,那就應該負起這份責任來。你和馬大哥他們留守,我和常大哥過去斷腸谷這是命令!」

    水紅袖和他對視著,從他眼中看見一種自己在山寨眾人眼裡看不到的東西,她點點頭,轉身輕聲道:「那你多保重!」手背飛快的拭過臉龐,帶走眼裡剛剛潰散出來的一窪淚水。稍後,她嘶聲喊道:「水厚,後山的吊橋加派人手沒有?馬爐子,這裡的工事還要加固……」發出了一連串的命令。

    鷹崖山後山後面就是由斷腸谷引申過來的一條山溪險流,上面搭有一座吊橋。如果前山防守不住的話,那只要吊橋還在,鷹崖山眾人就還有一條退路。吊橋過去是莽莽山林,其環境惡劣並不適宜人居住,至於那裡能夠通往何方,因為尚沒有人探究過,故沒有人知道。

    馬爐子和常根已經挑出了幾個本領過硬的弟兄,連同楚天歌和他本人,一共九個人。常根將就個人集合起來以後,楚天歌走到隊列前面,先是環視眾人一眼,然後說:「各位弟兄,此行的艱難我就不多說了,我只強調一點,此時此刻你們如果想要退出,我給你們這個自由,但是一旦入谷,那不管前面是刀山抑或是火海,我們都只許進不許退。除非我們都死絕了,哪怕只要有一個人在,我們就要將小鬼子的兩門大炮幹掉大家有這份決心嗎?!」

    「有!一切唯大當家馬首是瞻!」常根帶頭說道,其他人都很光棍的大聲響應。

    楚天歌檢查了每個人的裝備,讓每個人最少配備兩顆手榴彈,然後便緊跟在常根後面,從一處山壁不是特別陡峭的地方,往斷腸谷下面進發。

    斷腸谷之所以叫斷腸谷,蓋因為其長年累月和外界不通,一些墜死或者老死其中的動物屍體腐化以後的毒氣排不出來,久而久之的累積起來,形成了瘴氣也似的物質。這瘴氣看起來和斷腸谷中經年累月存在的霧氣沒有什麼區別,但是不同的是,人一旦呼吸到這種氣體,那就會頭暈目眩,呼吸困難,此時如果不採取恰當的措施,那很有可能就會暈倒在瘴氣中,從而迷迷糊糊的丟失性命。

    關於斷腸谷的可怕傳說由來已久,山民們無法解釋這種情況,故以鬼神說說服自己,警醒世人。

    常根曾經在斷腸谷中走過一遭,對如何避免進入鬼神區域有一定的經驗。下到一半的時候他就點起了一支預備好探路火把,說是火能夠驅邪。每到自認為難以選擇的岔路口,他就將火把伸過去探一下,火把火勢如果不減,或者前面長有鮮活樹木或者有小動物出現的地方,甚至有蟒蛇和毒蛇擋道,他都會毫不遲疑的走過去。能被他和馬爐子挑選出來參加這次任務的好漢們無一不是山寨裡的好角色,不僅個人本領不凡,而且膽子奇大,說得不好聽一點,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不過,進了這個死亡之地,不少人眼中還是透出意思膽怯,不時疑神疑鬼的左顧右盼,生怕身邊猛然會出現鬼怪似的。

    楚天歌不相信鬼神,從之前的瞭解中,他認為斷腸谷之所以讓人畏懼,無外乎其中有毒物或者是猛獸,待在行進途中聽常根解說:什麼光禿禿的地方千萬不能進,低窪處也不能過,有霧氣的地方一定要小心,其中一般藏有妖物……他聯想到其手中那隻火把的作用,再聯想到學過的一些物理知識,心中有了底氣

    火把的作用並不是驅邪,而是能夠用於檢測當前的空氣質量,同時還能夠照明;當然,長有鮮活木樹和有小動物出現的地方,多少也說明那裡的空氣質量也是不錯的。

    常根因為首先要顧及安全,又是憑經驗認路,往往在岔路口處躊躇不前。他便將火把接過來說:「還是我走前面吧!」然後便一手握火把,一手掌著指南針,大步在前面帶路。

    常根開始還想堅持自己帶路,心中想的是,自己走過一次都帶的有些艱難,你一個從沒走過的人,可千萬別把弟兄們帶進絕路。可是半個小時過去之後,他們已經來到鷹鼻山的一角,他心中不由大生敬佩,幾要懷疑楚天歌之前是不是也從斷腸谷中走過,要不然的話,為什麼他所走的地方不僅沒遇到鬼怪,而且一點歪路都沒走呢?!

    「上面就應該是鷹鼻山了吧?!」楚天歌看了看四周,四周霧氣漫漫的並看不清,好在霧氣只凝聚在谷底,上面的景緻卻歷歷在目。眼前出現鷹崖山除外的又一道山壁,他想當然的問。

    常根看了看山的形狀,肯定的說:「是鷹鼻山。」又說:「好快啊!」

    忽然,上面傳來了槍聲、爆炸聲,戰鬥竟然已經打響了。

    「該我們上了!」楚天歌說著,用手使勁的按了按腹部那裡有點疼痛,然後,他便將火把丟在地下踩熄,然後帶頭往上爬去。

    重好漢本以為這一趟斷腸谷走下來,就算不是全軍覆沒,多少也會留下幾個,現在見竟然皆安然無恙,看向楚天歌的眼神便有些不一樣了。

    常根搶前幾步,搶到楚天歌頭裡,說:「大當家,這裡的地勢我比較熟,我在前面帶路吧!」

    楚天歌點了點頭,讓他走到了頭裡,然後將指南針收起來,掏出一支駁殼槍叼在嘴上,跟在他後面往上攀爬。

    這角鷹鼻山和斷腸谷聯繫的山壁比之他們剛才下來的地方還要陡峭一些,眾人完全四靠著借力那些凸凹石塊,這才有可能一點點的往上移去。故此,大家只往上爬了大概五十米左右的距離,便一個個累得不行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二章鷹崖山的故事(十五)

    離開谷底之後,空氣清新許多,常根雙手扒著一塊山石,身體緊貼山壁、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這群人中,常根的體質算是比較好的,不過縱然如此,這段山路走下來,他還是累得不行。他轉過頭,看見緊跟著在自己身後的楚天歌臉色白的有點異常,想起對方大傷初癒,這幾天又一直沒能休息好,竟然能夠亦步亦趨的緊跟著自己,心中對其大生好感,於是善意的問:「大當家,是不是休息一會?」

    楚天歌的情況正如常根所預料的那樣,非常艱難,現在就完全是憑一口氣憋著。這和他剛剛進入狼牙參加特訓的時候有些像,很多科目都是在人體極端疲勞的狀態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覆練習,直到度過一個個又一個疲勞點,從而讓身體機械的掌握那些技術。這種情況下,萬萬不能有休息一揮的念頭,否則一旦開了這個頭,那一口氣一洩,那休息的念頭就會鴉片上癮一樣盤踞腦海,從而使得許多事情半途而廢。傷處有點疼,隱隱的針刺的那種,從肺腑裡面傳來,嘴裡的槍早就重新別回槍套裡去了,牙齒現在只是僵硬的咬著他不敢開口說話,只搖了搖頭,然後艱難的攀住常根旁邊的一塊石頭,往上面行去。

    看著他倔強的身影,常根神情凜然,他想起了「抗日雙雄」的有關傳說,這才知道對方能有今天,實在不是僥倖得來的,光這份毅力,便遠遠不是一般人所能擁有的。

    「弟兄們,緊跟大當家!堅持一下就到了!」常根喊著,跟在楚天歌後面往上爬去,上面,槍炮聲愈發的響了,眾人想起那些在小鬼子炮火下奮勇抵抗的兄弟,一個個咬緊牙關,強忍著身體各關節傳來的疼痛,跟著楚天歌和常根後面往上面爬去。

    鷹鼻山上,一塊視野開闊的所在,旺直夫拿著望遠鏡端詳著前面的戰況。楚天歌的面子不小,得知他竟然就呆在離自己防地不過百多公里的鷹崖山上,旺直夫少將不顧手下的阻攔,親自率隊前來抓捕。上山之前,他仔細詢問過水紅天有關鷹崖山的防務問題。鷹崖山的防務就是水紅天一手建起來的,他自然知之甚祥,於是毫不保留的全部倒了出來。旺直夫讓手下參謀整理出數據之後,酌情決定帶一個大隊的規模前往圍剿。其中,更有直屬其指揮的500餘日軍精銳。

    因為在「中馬城之戰」中吃過楚天歌那些狼牙隊員的虧,旺直夫這一次才會大張旗鼓的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執行這次計畫。在他想來,現在鷹崖山不過300餘的殘餘勢力,就算楚天歌等支那人都到了那裡,自己如此強大的兵力和火力配置,一定可以順利的拿下鷹崖山,活捉楚天歌!是的,從一開始,他想的就是要活捉楚天歌!

    「中馬城之戰」雖然因為日本人的蓄意封鎖並沒有見諸報端,但是由此引發開來的一系列問題卻引起了關東軍軍部的足夠重視。近段時間,東北三省的地下反日活動異常活躍,在瀋陽、在哈爾濱等地,好像一夜春雨過後,到處出現了針對日本人的暗殺活動,而肇事者事後留名全部是「抗日雙雄」。由此引起了日本僑民的極度恐慌,許多日本人現在一到天黑往往都不敢出門。

    這些暗殺活動當然不可能真是「抗日雙雄」做的,不過之所以出現這種狀況,自然和學兵師「中馬城之戰」中給予日本人的重創有關。這種形勢下,歐陽雲、楚天歌和學兵師的名字已經排在了張自忠等29軍頑固分子之前,成為了南次郎最急於解決的人物。

    如果能夠活捉楚天歌,那不僅能夠粉碎「抗日雙雄」在中國民眾中形成的威望,給東北三省的抗日武裝以沉重打擊,同時還能為關東軍在日本國內帶來豐厚的政治利益。

    這才是旺直夫如此重視鷹崖山的真正原因。

    望遠鏡裡,一排山石磊就的掩體後面,不時閃過一兩個人影清晰的看到那些支那人衣著不整,武器五花八門,在掩體中間甚至還擺放著一個口徑巨大,但是明顯只能噴射鐵砂碎石的土炮;而已方士兵,不管是那些戰鬥力不高的偽軍還是自己手下的皇軍精銳,偏偏無法突到近前,旺直夫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了。

    他放下望遠鏡,看了看水紅天,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說:「水桑,你的手下很能打啊!」

    水紅天也看出了形勢的不對,在他的建議下,日本人選擇了正面直突,這樣就避開了其它地方紛繁複雜的陷阱還有機關,可是這樣一來,日本人的兵力優勢就體現不出來了。於是鷹崖山憑藉著劣質武器可以毫不費力的將衝向他們的十幾個或者二三十個「皇軍」、白腿子輕易的打退。鷹崖山正面鷹鼻山的陣地,地勢要稍高一點,水紅袖(他這時還不知道鷹崖山現在的老大是楚天歌)肯定在哪裡安排下了神槍手,當日本人的機槍手才進入陣地,對面一顆子彈飛來,機槍手立刻就斃命了。現在,日本人已經不敢把機槍的位置排得太靠前了,可是這樣一來,前面的士兵擋住了機槍手的視線,他們也無法進行火力壓制了。

    水紅天當初之所以要選擇鷹崖山落草正是因為其易守難攻,現在鷹崖山易了主,自己成了進攻的一方他才後悔當初為什麼偏偏要選擇這麼個地方落腳。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他有些膽顫心驚的看著一臉鐵青色的旺直夫,只怕對方會將怒氣撒到自己身上。

    旺直夫眉頭緊鎖,在心中利用學過的軍理知識飛快的計算著:對面的支那人很狡猾,而且顯然是見過陣仗的,已方對他們唯一有殺傷力的是迫擊炮,可是炮彈飛行有個過程,而且響聲明顯,已方的炮彈才出膛,支那人已經在掩體裡面趴著了。迫擊炮的威力有限,打不開那些巨石磊就的掩體,現在看來,只有用山炮了,先轟垮他們的工事再說。同時,也許應該安排一支奇兵從其它地方摸過去,雖然水紅天說通往鷹崖山就只有這一條坦途,但他從對方閃爍的眼神中,總感覺到對方並沒有說實話……

    因為山路行炮不易,山炮被留在了鷹鼻山下,旺直夫先王正強帶偽軍去將炮弄上來,然後問水紅天:「水桑!從這裡通往鷹崖山的,真的只有這一條路嗎?」

    水紅天眼神之所以閃爍確實是因為心中有鬼,不過這鬼可不是因為心中還藏著一條密路,而是他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後果有些膽怯如果日本人一旦打不下鷹崖山的話,一定會遷怒於他的,到那個時候,誰來救他呢?!

    「確實只有這一條路,其它地方都是陷阱還有機關……」他擦了一把汗回應道。

    旺直夫哼了一聲,不動聲色的轉向一邊一直沉默不語的趙小山:「趙桑,是這樣的嗎?」

    趙小山想了想說:「還有一條路,不過其中非常危險。」

    「是主道旁邊的灌木叢嗎?」

    「不是,那些地方機關和陷阱實在太多了,就是我們這些當初佈置的也記不清其中有哪些了。我說的是斷腸谷,」趙小山說著指了指山下霧氣縈繞的地方,「斷腸谷連通著鷹鼻山和鷹崖山,不過裡面有鬼怪,最好別從裡面走。」

    旺直夫看了看不遠處那片縈繞著霧氣的山谷,臉色好看了一些,問:「你們一定走過的了?」

    水紅天和趙小山大驚,水紅天暗暗的剜了趙小山一眼,恨他多嘴惹禍上身。

    旺直夫裝作沒看懂兩人的臉色,上前兩步分別拍拍他們的肩頭說:「你們中國有句老話,富貴險中求,本人覺得行軍打仗也是一樣,勝仗也是險中求的。既然斷腸谷如此危險我想對面的支那人一定想不到我們能從那裡發起進攻。你們放心,不管斷腸谷裡有什麼鬼怪,我讓手下最精銳的皇軍士兵陪你們去,他們有我國天照大神的照拂,一定可以見鬼滅鬼,見怪殺怪。」

    水紅天臉色發白,半晌無語;趙小山卻很光棍,他說:「既然將軍的手下不怕,那我就豁出去陪他們走一趟好了!」

    旺直夫點點頭,用讚賞的眼神看了趙小山兩眼,然後便讓參謀慶次元郎去挑選人手。

    很快,二十三個日本兵被挑選出來,他們以一個叫荒村拓齋的大尉為首,算上水紅天、趙小山和他們十三個手下,一行三十八人,皆帶短槍和手雷,趙小山和水紅天又做了幾支簡單的火把,然後便開始就近尋找合適的地方下谷。日本兵紀律較嚴,加上沒有聽說過斷腸谷的恐怖,故此都當作一般戰鬥任務對待,沒有表現出絲毫不安。只苦了水紅天和他那群手下,他們都是深悉斷腸谷厲害的,故此一個個聽說要下谷,雙腿便不由自主的打抖,知道這差事是趙小山自找的,一個個在他背後看著他,恨不得能夠用眼神在其背上燒出兩個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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