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雲的抗日 作者:歐陽鋒 (已完成)

 
regn13 2018-3-5 19:55: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3 51576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一百章攻防(三)

    冷靜,聚精會神,三點一線,好的,就是那個機槍手了葉開在心中自語著,中正式步槍的準星套上了那個正在瘋狂的扣動著扳機的九二重機槍鬼子主射手的腦袋,右手食指輕輕一按,「啪」的一聲,槍身一顫,他不管射擊效果,立刻趴下來,左手飛快的拉動了槍栓。

    兩百米左右的位置上,那個鬼子射手腦袋瓜子忽然迸裂開來,然後整個人就好像被抽乾了力氣一樣軟塌塌的趴在了九二式重機槍的槍托上。

    「八格!」鬼子副射手驚叫一聲,驚惶的朝四周看了看,然後將主射手的屍體拉開,自己補了上去。然而,他的右手食指才扣住扳機,一顆子彈不著痕跡的飛來穿進了他的額頭,他身子一晃,怪叫一聲便倒了下去。

    由於三團阻擊手的優先照顧,鬼子的重機槍射手在戰鬥打響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就被擊斃了四人。而豆戰車在反坦克槍手的照顧下又幾乎損失殆盡,使得秋田聯隊用以掩護大部隊突進的重火力一下子就受到了遏制。高樹嘉見多識廣,立刻意識到對方阻擊手的存在。沒有了重火力的支援,對面的學兵師火力一下子變得兇猛起來,至少有六個點出現了輕機槍的身影。二道戰壕全長不過四百米左右,六挺輕機槍加上二百多條步槍的射擊,一幕彈雨很快籠罩在奉命突擊的良木元大隊面前。這一千多個鬼子已經全部站了起來進行密集衝鋒,在如此密集的火力打擊下,當場倒下了百餘人,其他人不得不借助已經被摧毀的豆戰車進行規避,雖然離學兵師陣地不過五十米左右的距離,一時卻沒辦法再次發動衝鋒。這個時候,阻擊戰術才剛剛被軍事家關注,日本軍隊中此時並沒有設置專門的阻擊手,但是神槍手卻早就存在了的。高樹嘉手下就有一支八個人組成的神槍手小隊。高樹嘉皺著眉頭對自己的副官下達了讓神槍手找出對方的阻擊手並加以消滅的命令,讓迫擊炮中隊優先炮擊對方的機槍火力點,然後下令良木元不計損失的發起衝鋒,務必要通過那五十米的死亡地帶,好給後面的132聯隊打開一條進攻的通道。

    戰鬥一下子變得激烈起來,這個時候就能夠體現出鬼子兵的凶悍了。良木元一聲令下,本來進行規避或者臥倒對射的鬼子兵成小隊的站了起來,不少人將頭盔往地上一扔,操著三八大蓋嗷嗷叫著就朝近在咫尺的戰壕撲了上去。

    「連長(排長、班長),鬼子衝上來了!」面對鬼子兵近在咫尺的凶惡嘴臉,二營不少新兵蛋子膽怯了,他們握槍的手顫抖起來,心中恐慌得要命,潰逃的心思一觸即發。

    李鐵書敏感的發現了身邊新戰士的異樣,他站起來大聲喊道:「兄弟們,打呀!小鬼子送死來啦!」

    「打!」他的警衛們跟著站了起來,口中發出怒吼的同時,槍口吐出火焰,槍聲中,面對他們方向的幾個鬼子哀嚎著倒了下去。

    「二營的,是男人就跟著老子打鬼子!」肖柄昆也從土墩上直起身來,他的雙手抱著一挺輕機槍,槍口噴射著火焰,槍口所指之處,幾個鬼子被打成了馬蜂窩,顫抖著摔倒在地上。

    來往的槍聲中,「噓噓」的炮彈破空聲中,不時有戰士中彈倒在戰壕裡,一顆刁鑽的子彈擊中了李鐵書的右肩,他不管不顧,左手接過右手的勃朗寧,繼續朝衝過來的鬼子射擊著。

    「李副師長和我們在一起,大家怕個逑,揍他狗娘養的!」一個班長怒吼著,駁殼槍側翻,一梭子子彈射了出去。

    「師座還在我們的指揮部裡看著呢,大家可別丟了咱們三團的臉哪!」一個連長喊著,右手一甩,一刻手榴彈準確的投進幾個鬼子中間,轟的一聲,足有三個鬼子哀嚎著倒地甚至飛了起來。然後,他右手接過左手的槍,正要舉槍射擊,忽然身子一顫,一顆罪惡的子彈擊中了他的胸口,他嘶喊著:「打……」一臉不甘的倒了下去。

    「連長!」幾個新兵嘶吼起來,他們不再純粹的藏在工事後面打瞎槍,而是直起身,朝著向自己鬼嚎著撲過來的鬼子扣動了扳機。

    秋田聯隊的集體衝鋒打亂了李鐵書的作戰計畫,他的兩個警衛在一枚迫擊炮彈砸過來的時候將他撲倒在地上,獻出了自己年輕而寶貴的生命。就在幾個戰士的驚呼聲中,他從硝煙中站了起來,果斷的發出命令,「一營,出擊!」

    鬼子來勢太猛了,人數又遠比已方為多,這種情況下一味的死守,最後肯定難免被對方突破防線進行白刃戰,這種情況下,只有讓原來用來反擊的一營出擊沖一沖了。如果能夠借勢將敵人的這次進攻打退去,那麼還有機會將後面的三營掉上來。李鐵書現在只希望後面的歐陽雲也看見了戰場上的這一幕,及時的調一個團的預備隊上來。

    「兄弟們,是我們洗刷恥辱的時候了,跟我衝!」肖柄昆大喊一聲,換了一個彈夾跳上了工事。腳下踩著幾個麻袋,他的槍口對著三十米之外的一群鬼子猛烈的扣動了扳機。在他的四周,一營的將士們踏著土墩跳上了戰壕,不少人先是扔出幾乎在手心中捏出汗的手榴彈,接著便舉起了手中的槍。跑在最前面的幾個,看見面對自己的鬼子開始嘩啦嘩啦的退著子彈,乾脆將槍朝身上一背,甩手抽出了背上的大刀片子。

    短兵相接,最血腥的白刃戰就這麼開始了。

    成田隆也是高樹嘉麾下神槍手小隊的隊長,作為一個掛少佐軍銜的小隊長,成田隆也自有值得驕傲之處。接到高樹嘉的命令以後,他恭敬的「哈依」一聲便朝著左邊大二重機槍陣地貓腰摸了過去。

    既然對面有支那人的神槍手,神槍手對戰,最關鍵的一點便是隱蔽好自己,同時從對方有限的射擊中發現對方的藏身之地,儘可能的以快槍解決之。

    一刻鐘左右的時間,當自己的戰友跳出戰壕開始反擊的時候,葉開為了儘可能的多射殺對方的機槍手,乾脆從隱身的地方站了起來,直接抱著步槍依靠感覺對靠近自己這邊的鬼子重機槍和迫擊炮陣地進行壓制射擊。

    在連隊打活動靶的時候,兩百米的距離上,葉開的最好成績是十槍七中。而據說狼牙大隊和大刀大隊的阻擊手是百發九十七中,百分之九十七的命中率,很恐怖的一個數據。葉開相信自己一年以後也可以做到自己的訓練時間畢竟太短了。

    中正式一次裝彈最多五發,站起來之前,葉開剛剛開槍打死一個鬼子炮手,站起來以後,他左手和右手以最快的速度配合著,拉栓、開槍,幾乎沒有瞄準,三顆子彈除了最後一枚打偏只擊中了一個鬼子炮手的左肩,還有兩枚子彈全部擊中了鬼子的要害部位。他正要給那個負傷的鬼子補上一槍,忽然心頭一顫升上來一團陰影。按照歐陽雲所講的,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被對方哪個鬼子瞄上了,想也不想就朝前面倒了下去還是遲了,沒有聽見明顯的槍聲(戰場上槍聲連發,根本沒辦法分清哪裡來的子彈),他只覺得右耳一麻,接著是刺入骨髓的疼痛。撲倒在地上,他連續幾個翻滾滾入早就觀察好的隱身之地,以背著地,他輕輕的摸了摸右耳,忍著劇痛發現自己的右耳少了半個,他輕呼一口氣叫聲僥倖。

    離葉開大概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是一營的一個阻擊手鄧擇時。鄧擇時發現了葉開的意圖以後,停止了打冷槍,開始觀察起對面的情況,以防有人發現葉開打冷槍。

    鄧擇時自知槍法沒有葉開好,故此他優先照顧的是離自己比較近的火力點。將近一刻鐘的時間裡,他總共開了四槍,打死了三個「豆戰車」上的鬼子機槍手,還擊斃了一個估計是個小隊長的鬼子軍官。

    當李鐵書下達出擊命令的時候,他改變了自己的目標,開始對那些拿著手槍或者指揮刀的鬼子軍官下手。

    楊小三撤到二線以後,很自然的被編到了一營,然後,隨同肖柄昆他們發起了反衝鋒。楊小三對小鬼子的拼刺技術、特點有一定的瞭解,被編入突擊組以後,他將自己的幾個手下叫到一起,如此這般的做了安排。

    楊小三他們現在還有七個人,他讓大刀使得最好的張厚德還有力氣最大的張光榮和自己衝在最前面,然後讓其他四人跟在後面。他們當前的三人只帶大刀,其他四人則是端著步槍或者駁殼槍。七個人沖上戰壕以後,紛飛的彈雨中,張厚德才直起腰來就被擊中胸部不甘的倒了下去。

    三八大蓋的子彈穿透力太厲害了,胸口被穿了個洞眼見是不活了,張厚德嘴角沁出血來,他嘶啞著喉嚨喊:「排長,幫我報仇!」然後,怒睜著雙目就此沒有了聲息。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一百零一章攻防(四)

    「厚德!!」楊小三感覺到一股撕心的裂痛,雙目圓睜,眼角撕裂,有血水湧進了他的眼眸裡眼前的一切便帶上了一絲血紅的色彩,乃至對面那十幾個嗷嗷叫著衝過來的鬼子穿的衣服不是黃色的,倒也好像是紅色的一般。十幾個鬼子中,當頭的兩個子彈已經退盡,兩個人極有默契的緊跑幾步,幾乎同時出左腳城弓步,雙手持槍刺了過來,兩柄明晃晃的刺刀閃著寒光奔楊小三的兩肋而來。

    楊小三第一次實戰中使用大刀,本來心裡還有點忐忑,但是戰友的慘死卻使他渾然忘記了害怕為何物。他雙手緊摯著刀柄,刀尖朝下幾乎杵在地上,兩腳小碎步往前奔去,眼見刺刀離自己不過兩尺距離,他雙手忽然用力,刀背往上一個斜撩,碰上槍體,「嗆啷」一聲響,兩柄槍都被他挑了起來。他這一下用力極大,所以刀勢直到舉過頭頂才用老,「去死吧!」他怒吼一聲,正要順勢下劈,身後傳來兩聲槍響,當面的兩個鬼子心口冒出一濺血花,其中一個用有點繞口的漢語罵道:「卑鄙的支那人!」口中噴出鮮血倒了下去。

    「八格!」後面的小鬼子怒罵著圍了上來。

    「誰呀!」楊小三怒罵一聲,渾然忘記了自己安排這樣的陣型就是為了多殺傷鬼子的,很為到手的鬼子被搶了感到窩火。

    沒有人應聲,張光榮此時已經衝到了前面,他手起刀落,用刀背磕飛了一桿步槍,順勢一拉,刀刃拖過一個鬼子的肩頸交合處,那個鬼子的頸動脈瞬間破了,血像泉水一樣噴了出來。那個鬼子單手摀住頸部傷口,無助的倒了下去。

    「我砍死了」張光榮興奮的叫了起來。他後面傳來一聲戰友的提醒:「小心!」興奮中的張光榮根本沒發覺面臨的危險,他的刀本能的收回,然後覺得肚子一痛,下半句話就被噴湧上來的鮮血給堵住了。

    刺中他的鬼子眼中儘是狠厲神色,毫不手軟的雙手一抖,刺刀斜挑著著從張光榮肚子裡拽了出來,帶出了一截腸子……

    「混賬!」楊小三高聲罵著,不管不顧的一刀砍了過去,徑直將那個鬼子的右手連同半截槍體剁了下來。

    他身後響起了槍聲,一個正準備偷襲他的鬼子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幾乎於此同時,一枚榴彈飛了過來,「轟」的一聲響,楊小三猛然發現剛才還紅豔豔的世界瞬間變成了漆黑,他仰面倒了下去。

    「媚人留下,其他人上前線吧!三營全部上去!」一看到小鬼子擺出這樣的陣勢,歐陽雲便下達了最正確的命令。對面的鬼子指揮官看來是準備孤注一擲了,那麼僅憑傷亡過半的一營和二營是別想擋得住的,三營上去也只能頂一下,看來是時候把一團和二團全部調過來了。趕走了柳大楷、劉哲良他們,他讓潘媚人扶著自己跳到電話機旁邊,要了文安縣城指揮部的電話。除了把一團、二團調上來,歐陽雲現在最像調動的是狼牙。

    狼牙本來的安排是要留著晚上破壞鬼子炮地的,但是現在這種情況那還能等到晚上。

    狼牙經過這段時間的發展壯大,除了隨同楚天歌前往中馬城的是個精英,現在還有三百多人。三百多人中有一百多人是新近才篩選出來的,還沒有全面掌握特戰手段,所以郭彪這一次只帶了一百三十七個人過來。

    歐陽雲通過電話找到他的時候,郭彪正貓在一個安全島裡睡著午覺。不僅是他,除了執勤的一個小隊,狼牙戰士這個時候都在「呼啦呼啦」的。

    值班的副隊長管將將他叫醒的時候,郭彪還有點不開心,他咕噥道:「我才睡了半個小時。難道前面頂不住了?」

    「是,師座讓我們趕快上去。日本人那個秋田聯隊全部湧上來了。」

    「啊!一個聯隊哪,這個土肥原還真是豪爽得厲害。戰車部隊被我們搞掉沒有?」

    「師座電話裡沒說,只限令我們二十分鐘內必須趕到陣地。」

    「二十分鐘啊,那就沒事!嗯,吹哨吧!」

    三長兩短的哨聲響起來以後,兩分鐘之後,安全島的所有房間全部空了。連同郭彪、管將在內,一百三十七個狼牙特種大隊的將士整裝隊列在安全島的小院子裡。

    郭彪一直在看著表,這時他從手錶上將頭抬了起來,大聲說:「剛才師座來電話了,讓我們上前線,看來小鬼子這次是動真格的了。嗯,再次檢查一下裝備,一分鐘之後出發。」

    十八分鐘以後,一百多個身著迷彩服,戴著包有襯布、迷彩外套鋼盔的狼牙士兵出現在交通壕裡。狼牙的鋼盔是歐陽雲親自設計和定製的,採用了和後世完全一樣的結構,因此看起來分外養眼。

    歐陽雲等在三道戰壕後面的交通壕裡,看見當頭的郭彪,他背靠著土壁倚住了。

    不時有流彈從交通壕上方飛過,二道戰壕和一道戰壕之間兵不算大的土地上,到處是廝殺聲和槍炮聲。三百多個突擊隊員已經完全和小鬼子攪在了一起。如果沒有奇蹟的話,他們中將極少有人能夠全身而退。事實情況是,如果不是歐陽雲讓潘媚人送信給李鐵書,李鐵書這時肯定帶著餘下的二營人馬填上去了,那樣的結果,不管這一戰最後勝負如何,一營和二營整個建制肯定得拼光。

    電話調來的三支人馬中,一團的防地離戰場最近,這個時候已經有一個營的兵力開進了那個絞肉機似的二道戰壕裡。剩下的兩個營則完全脫離了自己的預備防地調到了附近的防空洞或者防炮洞裡以應不時之需。而據木劍蝶派出的便衣偵察到的情況,土肥原這個時候正在準備將手中現有的一個聯隊壓上來,中野那個傢伙已經將指揮部搬到秋田聯隊後面了。

    「從那裡泅渡過去,幹掉中野和他的指揮部,有可能的話活捉土肥原!」歐陽雲簡要的說著,指了指交通壕延伸過去的那條人工運河。那裡的水草裡停著幾艘小船,是木劍蝶剛剛弄過來準備危難時刻接歐陽雲撤離的。

    「中野把指揮部搬到『文1』陣地去了?」郭彪皺起了眉頭。經過這段時間在狼牙的摸爬滾打,他很清楚狼牙最適合怎樣的戰鬥。「文1」陣地上面光溜溜的毫無倚仗,他們要想攻打那裡就無法發揮狼牙戰士個人的良好素質,而只能當作一般部隊打了。當然,一般部隊是沒辦法悄無聲息的泅渡過去的。

    歐陽雲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他已經沒有辦法了。如果不搗毀108師團的指揮中樞,那麼今天這一仗是不可能輕易的結束的。最終學兵師即使能夠打贏那也是慘勝,這種情況下,如果木劍蝶帶回的情報都是真的,那肯定無力對抗南京方面和29軍聯合起來的瓜分企圖。他看著郭彪堅定的說:「就賭這一把了!」

    郭彪沒有說話,鄭重的點點頭,他帶領手下朝另外一個方向跑了過去。

    戰鬥打到這個份上,不僅歐陽雲沒有想到,中野和土肥原也沒有想到學兵師的堅韌出乎了他的意料。土肥原經歷過長城之戰,因此他雖然知道學兵師厲害,心中的想法是:最多又是個29軍吧?!熟料,竟然是比29軍還硬的一塊骨頭。硬在哪裡呢?裝備要比那個時候的29軍好許多,戰術素養也高,比如剛才的那番反衝鋒,這不是光有勇氣就能夠做出來的。其間的時機可謂把握得極好,早一點的話那次參加反衝鋒的中國士兵將會成為靶子,遲一點的話,戰鬥將會發生在戰壕裡學兵師控制的地方,那樣的話,秋田聯隊就完全佔據主動了。土肥原作為一個戰爭門外漢都能夠看出這一點,中野這個老行伍自然不可能看不出來。於是,面對已方極大的傷亡,他不僅沒有感到心疼讓高樹嘉先撤一撤,反而孤注一擲將海老明榮的132聯隊也押上上去。他希望看到的結果是,132聯隊將成為壓垮學兵師這只駱駝的一捆巨大的稻草。

    日軍一個整編聯隊大約3800人,兩個聯隊那就是8000人,趕得上學兵師的全部了。只是中野和土肥原都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他們面臨的戰場實在太小了,那麼點大的地方一下子湧上去6000多人(108師團編制不完整,25旅團旅團部的炮兵、工兵、騎兵部隊尚未到位),其所發揮的作用能有多大呢?

    中野作為一個老行伍其實應該清楚這一點,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這一次他竟然在這方面犯了如此大的一個錯誤。

    「鬼子全體出動了!」二道戰壕裡,李鐵書敏銳的察覺到了小鬼子的這一變化,然後他趕緊的壓住了才衝過來的一團二營,沒有讓他們立刻跟著沖上去。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一百零二章攻防(五)

    跟在於學忠後面和小鬼子打過多年交道,李鐵書太清楚自己的對手是什麼貨色了,他擔心的是萬一白刃戰進入到難分彼此的階段,小鬼子會不會來個部分敵我的一鍋端。那樣的話,因為鬼子人多,同樣損耗的情況下可不是學兵師吃得消的。

    學兵師的大刀戰術遺傳自29軍,在郭彪的嚴格要求下(學兵師中第一批會使大刀的基本上都是郭彪的徒弟),學兵們基本上掌握了大刀戰術的精髓。加上學兵師在槍支的運用上要比小鬼子靈活的多,不像對方那樣非要按照步兵條列將子彈退完了才能進行白刃戰,這種情況下,而且由於場地的原因,鬼子的人海戰術根本體現不出來優勢,因此白刃戰對學兵師來說是有利的。

    李鐵書站在用來碼工事的麻袋上,右手臂吊在胸前,左手提著勃朗寧,將將探出個頭環視著戰場。繞是見慣了血腥場面,眼前發生的一切還是深深的觸動了他「狗日的吉星文、張鎮!真應該讓他們來看看這面前的一切!」他咬牙切齒的說著,對二團一營營長李有福說:「有福,一刻鐘之後,如果小鬼子不進行炮擊,你們就給我沖上去。」

    李有福正踮著腳朝外張望著,他的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膽怯,聞言應聲道:「要得!」

    土肥原站在中野身邊,放下望遠鏡,看著千米之外交錯在一起的人影,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他看了看正在調整炮位的炮手們,對中野說:「是不是進行一輪炮擊?」

    中野瞪著他,先前的敬畏絲毫不見,稱呼也變了,厲聲問道:「機關長閣下,你是想讓天皇的勇士們陪著卑賤的支那人玉碎嗎?」

    「你不覺得秋田聯隊前面的先鋒已經頂不住了嗎?」

    中野一直緊緊的摯著望遠鏡,自然很清楚的看見了戰場上發生的一切。他咬牙切齒的說:「如果高樹嘉是個合格的陸軍士官畢業生,他這個時候應該將陣線收縮一下,先將前面的人馬進行收攏,然後利用重武器消滅陣地上的支那人!」

    高樹嘉自然是個合格的陸軍士官畢業生,他自然也看出了戰場上的狀況,可是,由於已方的神槍手在和對方的阻擊手對陣中完全敗了下來,使得已方的重火力完全被對方壓制住,故此他根本不可能依賴其進行戰術調整。

    成田隆也經過短時間的觀察,很快就發現了幾個隱藏著的學兵師阻擊手。當葉開冒冒然的露出身形,他立刻就地臥倒,瞄準、射擊。第一槍沒有擊中,他立刻意識到自己遇到了對手,他揮揮手,招呼手下上來,下令道:「兩個人一組互相掩護,一定要將支那人的神槍手全部擊斃!」

    神槍手小隊經常在一起訓練,甚至有的時候還會突入國軍控制的地盤進行實彈射擊,彼此之間早就有了默契。九個小鬼子神槍手齊聲「哈依」一聲,然後便兩兩散開,開始尋找理想的地方進行反阻擊作戰。

    成田隆也的搭檔是他的仙台老鄉,名叫小鬼三郎。兩個人先給對方檢查一下槍支,然後便貓著腰往重機槍陣地旁邊的一個被炸塌的防空洞跑去。

    到了目的地之後,小鬼三郎先探出頭來,前方左右看了看,沒發現明顯的目標,他將頭縮下去,朝成田隆也做了個手勢。

    成田點點頭,小鬼便調整一個位置,然後光明正大的拒槍朝前方瞄準。與此同時,成田在離他十米左右的地方趴下來,摘掉頭盔,用一把土灑到頭上,然後慢慢的爬上戰壕,將槍先伸出去,然後慢慢的露出了一張滿是黃土的臉……

    當雙方士兵糾纏在一起的時候,鄧擇時強忍住心頭的興奮,找了一個視野開闊的地方,舉起槍,開始對出現在面前的鬼子軍官進行「點名」。

    「呯」,一個鬼子軍官心口中彈,晃了兩晃倒了下去;「呯」,又是一個……當鄧擇時開始朝第三個目標瞄準的時候,他不知道的是,一個名叫小鬼三郎的鬼子也正向他瞄準著。

    「呯!」只有旁觀者知道兩個人幾乎同時開了槍,兩個人也幾乎同時擊中了自己的目標,不同的是,鄧擇時擊中的依舊是一個鬼子小軍官的心口,而他自己額頭上則被開了一個洞小鬼的槍法很準,子彈貼著鋼盔飛進了他的額頭,鄧擇時都沒來得及發出聲響便一頭栽倒,轉瞬便離開了這片硝煙滾滾的戰場。

    小鬼一槍中的,立刻將頭縮了下去,心中忖道:這個支那人太蠢了,看來並沒有受過專門的訓練,竟然連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這麼粗淺的道理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的是,鄧擇時是為了多殺傷幾個鬼子軍官,好為戰友們減輕一點壓力這才一直沒有挪窩。鄧擇時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點,他並不知道鬼子方面也有和自己一樣的存在。

    小鬼朝成田看了看,後者豎起大拇指,然後又搖搖頭,意思是沒發現盯住他的目標。小鬼會意的點頭,又把頭昂了起來,槍管也伸了出去,這一次,他對準了對面一管機槍後面的年輕臉龐。「又一個!」他獰笑著正欲扣動扳機,一陣風聲之後,他只覺得腦門一痛,然後,整個世界便黑了下來。

    葉開開槍了。鄧擇時的犧牲被他看在眼裡,像一枚刺刀一樣將他的心臟攪動起來,那種疼痛比之耳朵受傷不知道疼痛多少。深呼吸,緩解釋放情緒,然後,他把一隻眼睛湊到了掩體邊上。小鬼才露出腦袋,他的槍便舉了起來,稍後,幾乎沒有精確瞄準就扣動了扳機。

    「八格!」看見搭檔死在眼前,可是,卻不知道哪裡射來的子彈,成田狠狠的罵了一聲,把臉壓得更低了,眼睛裡開始冒出一種近似於狼眸的狠厲神色。他可以肯定,開槍的一定是剛才那個逃過自己一槍的,這讓他更加的興奮和惱恨。他暗忖:「終於遇到對手了,好,那就讓他領教一下秋田聯隊第一神槍手的厲害吧!」

    兩分鐘之後,毫無徵兆的又一個手下倒了下去,成田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他幾乎想跳出去大喊:「對方的支那人神槍手,有本事站出來決鬥啊!」

    葉開很快就發現了對面阻擊手的存在,不僅是他,三團的其他阻擊手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因為短短五分鐘之內,他們已經倒下了三個戰友。當鬼子的重機槍又開始吼叫起來的時候,三團的阻擊手們沉不住氣了,先是一個名叫黃一發的阻擊手擊斃了一個重機槍射手,接著,葉開發現了瞄上了他的鬼子阻擊手。葉開堅決的執行起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行動準則,收起槍落又打死一個,然後,他進行了一段足有三十米的長距離匿行,又爬行了十米左右,將自己隱藏在一堆燃燒著的草叢後面。跳躍的火焰中,隨著一個鬼子神槍手從一輛燃燒著的「豆戰車」後面探出半個腦袋,葉開又是及時的一槍擊中了對方,子彈直接穿透了對方的右眼摜入其腦部,那個對子哀嚎著倒了下去。

    在發現葉開這個卑鄙的支那人之前,成田心中充滿了挫敗感。九個手下在十分鐘之內倒下了六個,讓他氣得跳腳的是,他可以感覺出來至少有三個人是被同一個人擊中的。那三個手下全部頭部中彈,除了小鬼,其他兩人都剛剛發現目標準備瞄準射擊,可是就在這關鍵時候,他們卻先成了人家的獵物。

    如果不是一枚不長眼睛亂飛的迫擊炮彈正好落在了葉開附近,成田估計還發現不了他。雖然葉開第一時間選擇了正確的方向臥倒,一枚彈片還是擊中了他,而且無巧不巧的擊中了他的屁股。這樣一來,他的靈活性受到影響,再換地方的時候便露出了身形。

    這一次被他擊中的鬼子神槍手就在成田的前面,成田很方便的觀察到了子彈飛來的方向。子彈擊中了他手下的鼻子,在其臉部造成了一個大洞。成田眯起眼睛順著子彈飛來的方向望去,看見了一個撅著的屁股。

    「是他!」他幾乎叫了起來,雙手很靈巧的一擺弄,槍上的準星便將那半個撅著的屁股罩住了。然而,就在他準備扣動扳機的時候,那個屁股卻又消失了,然後在左邊的一個彈坑旁邊一閃「跑那裡去了!」成田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他做個深呼吸,開始平心靜氣的瞄準,只等著對方冒出頭來。

    葉開這次選擇藏身的地方離一線戰場很近,前面不過五十米的地方就有十幾個戰友正在和二十幾個鬼子拼著刺刀。這情景讓他看得難受那二十幾個槍裡沒有子彈的鬼子在他眼中就好像二十幾頭待宰的大肥豬一樣。現在這些肥豬很猖狂,他們正在把自己的戰友、自己的兄弟往地獄裡逼,這種情況下,他能無動於衷嗎?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一百零三章變數

    葉開想都沒有想,抬手朝一個正在準備將刺刀捅進自己戰友的鬼子腦門上開了一槍。那鬼子哀嚎一聲倒了下去,於此同時,葉開清晰的聽見了一聲槍響是的,他聽見了射向自己的槍聲,在如此斑駁嘈雜的環境下,當四周還有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的時候,他聽見了成田開向自己的槍聲

    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眼前一黑,周圍發生的一切好像一下子慢了下來,葉開以為自己要死了!他仰面倒了下去,自我感覺好像一條離開了水的魚。他大口的喘著氣,稍後,預料中的黑暗沒有來臨,他的左手本能的往創處摸去,摸到一枚堅硬的金屬物質,他笑了。

    他的運氣實在太好了,這一枚要命的子彈雖然如其主人所願擊中了他的心口,可是他的心口卻正好掛著那枚「鳴鏑」勛章。

    這勛章是他第一次參加阻擊手比武時得的,據說是歐陽雲親自設計的,一個中空的箭頭,全鋼質結構。當時,面對周圍人熱切的羨慕眼神,他曾經開玩笑說:「我寧願要一枚袁大頭。」現在呢,他卻感覺這「鳴鏑」勛章實在是太可愛了。衣服那裡破了個洞,撩開,可以清晰的看見就在自己心臟的地方烙下了一個燒焦的箭頭痕跡三八子彈的穿透力還真不是蓋的。「沒想到小鬼子中也有這樣的好手,應該不低於自己『鳴鏑』級別吧?」葉開這樣想著,就第一個翻滾,然後在一片煙幕中睜開了自己的眼睛。他要找出這個偷襲他的鬼子,要用「鳴鏑」賦予他的第二次生命幹掉對方!

    成田一槍中的,嘴角泛起一抹透著冷酷的笑容。他對自己的表現非常滿意,對方是個有經驗的槍手,他給自己的機會一秒鐘都不到,如果不能抓住他開槍的機會瞄準射擊,天知道這個狡猾的支那槍手又會躲到哪個地方去。「可惜沒能和他進行一與一的決鬥!」他這樣暗忖著,朝僅餘的幾個手下豎起大拇指指向自己。順勢一揮,幾個人便往另外一個方向摸去。

    作為阻擊手,雙方混戰的時候可以說滿眼都是機會,但是作為有點級別的,自然不屑招呼那些小兵小蝦。成田聽說過美國內戰時候那個夏普少校的故事,在他心中有一個願望,那就是要像夏普一樣憑藉極少數的人手扭轉一場戰鬥的勝負結果。因此,學兵師的奮勇頑抗在他看來是好事,這樣他才有機會一槍扭轉戰局。在打死對方那個最厲害的神槍手後,他現在的目標是學兵師在戰場上的最高指揮官!

    李鐵書不知道已經有人瞄上了自己,死人堆裡摸爬滾打過來的老行伍,陪伴著於學忠不知道經歷過多少艱難險阻的場面,眼前的這一仗在他眼中與以前經歷過的並沒有太大的區別。身邊有幾個警衛員罩著,他站在幾個壘起來的子彈箱上,沉著的指揮者。

    日本人沒有如他預料中的那樣不管不顧的開炮,雙方的士兵交織在一起進行著白刃戰,不時的有一顆流彈飛過他的頭頂,他根本沒心思去想它會不會長了眼睛打到自己。

    李有福已經帶著手下衝上去了,戰事越亂對學兵師越有好處,已方人少嗎,而且白刃戰又有專克對方刺刀的大刀戰術。三團的新兵蛋子經過剛開始的膽怯、手生以後,砍倒個把鬼子或者看見戰友砍倒個把鬼子之後,便變得豪放起來。有經驗的老兵開始專門剁對方腦袋了,這使得鬼子的士氣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不少鬼子開始退了。小鬼子不怕死,但是卻怕死後不容於他們所謂的「天照大神」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吧?本來就有順勢把一道戰壕奪回來的想法,現在局勢發展成這樣自然是李鐵書樂意見到的。

    成田不管不顧身邊戰友們異常的表現,這些天皇的武士竟然怕了一把大刀,他終於發現了人群中那個鶴立雞群的人物,於是,神槍手該有的小心謹慎全部被求功欲蓋住了。他選擇一個視野開闊的地方,舉起了自己的步槍槍才舉起來就感覺不對,好像是右眼皮跳了一下,他不自覺的往右方看去,便看見了葉開有點酷酷的笑容。

    「難道這個世上真的有鬼!」這是他的第一想法,也是他的最後想法,因為那管指著自己的槍槍口噴出一抹微弱的火光,稍後,他的腦殼便針刺一般的巨疼起來。稍後,沒有稍後了,葉開的槍下很少有人能夠逃脫的。

    「八格!怎麼回事?!」土肥原問中野!中野白削著臉卻不知道問誰。高樹嘉是他的心腹愛將哪,秋田聯隊也是一支老資格的部隊了,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老兵,可是,他們竟然在和學兵師的白刃戰中敗了,難道學兵師中都是29軍的老兵嗎?!要不然他們的大刀怎麼使得如此虎虎生風?!

    忽然,從天津方向傳來幾聲猛烈的爆炸,稍後,爆豆般的槍聲響了起來,土肥原楞了一下,本因為氣憤變得通紅的臉一下子也蒼白如霜。

    中野一驚:「哪裡來的槍聲?天津?難道是張自忠?!」

    酒屋純子騎著馬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她的鞭子肆虐在馬的屁股上,愣是將一匹蠻英俊乖巧的馬兒趕得好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一般。

    「怎麼回事?」土肥原遠遠的問她。

    「屯駐軍憲兵大隊打死了一名38軍的士兵,38師把租借圍起來了,他們限令河邊少將半個小時之內交出凶手,現在好像已經打起來了!」

    「河邊正三這個混蛋!」中野氣得跳腳大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土肥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反而冷靜下來,他說:「不是河邊的問題,上午開來這裡的時候看見38師在挖戰壕、備工事我就覺得不對了,現在看來張自忠和歐陽雲早就有了默契。歐陽雲設計出了一種自動步槍和一種通用機槍,任丘兵工廠製造出來的第一批槍就送給了38師。我們一直在天津和文安交界的地方堵截,但是一直沒有找到證據、今天早上,有一隊便衣發現了問題,結果你們知道了……」

    「自動步槍?38師裝備了自動步槍?!」中野臉色變了。他不是自大狂更不是傻子,清楚自動步槍意味著什麼。

    「撤吧!晚一步的話,張瘋子肯定會堵住我們的退路!那樣的話,今天這場戰事可就無法善了了,你知道的岡田內閣一直想限制我們軍人的權力。」

    中野沉默不語。

    土肥原嘆了口氣,朝文安方向望瞭望說:「可惜了,岡田啟介的袖珍內閣即使知道任丘有石油也會假裝不信的。中野,我有一種危機感。我們本來以為利器的飛機、坦克、大炮好像不是攻無不克了!」

    中野深深的看了土肥原一眼,此刻,他真正的對其心服了,故此鞠躬道:「指揮長,請下令吧!」

    土肥原揮揮手,「撤退吧!」

    當天晚上,38師司令部,張自忠帶著幾個心腹圍著王小東的遺體脫帽為其默哀。王小東就是那個被日本憲兵打死的38師士兵。除了在座的,沒有人知道王小東其實是自己求死的。38師對外公稱今天下午將舉行軍事演習,王小東作為普通一兵,在日租界附近和日本憲兵發生了糾葛。之後,他竟然端起槍向對方瞄準,而他的槍中,裝的是空包彈。

    張自忠治下極嚴,同時卻又愛兵如子,正因為此,38師才能凝聚出強大的戰力。他現在的臉色很差,一副疲憊至極的模樣,愣愣的看著王小東的遺容,他的牙關抖動著,良久,雙眼一閉,兩顆渾濁的淚水淌下面頰。睜開眼睛他嘶聲道:「小東,一路走好,你放心好了,你的老母從今之後由我孝順,你的小妹我將會讓他就讀北平最好的學校!」

    「師長,我們這麼做值得嗎?」一一二旅旅長黃維綱問道。38師中,黃維綱算是親馮治安一派的,在他心目中,歐陽雲不管多好總是個外人。而日本人這次對學兵師大動干戈,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馮治安在其中起了一定的作用。

    張自忠眼神一凜,盯著他的眼睛問道:「維綱這是什麼話?學兵師怎麼說都是我們中國人的軍隊,況且歐陽師長又對我們如此義氣,怎麼?我們難道要被人戳著脊樑骨罵賣國賊嗎?!」

    「師座,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用一個兄弟的性命來換得一個要挾藉口有點……」

    「你不要說了。這事算我對不起小東,可是,誰叫我們底子沒人家厚呢?要是讓我們安心的發展個幾年,到時候槍炮齊全,小鬼子就是來再多的軍隊咱們也不會怕他,可是現在哎!」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一百零四章仗後後遺症(一)

    小鬼子的撤退在李鐵書等人看來可以說是毫無徵兆,當對方開始有條不紊的後退,並且佈置相當的火力進行掩護的時候,李鐵書做出了明智的選擇,沒有趁勢追擊,而是將已經打殘了的三團一營和跟上去的二團一營部隊全部拉了回來。所謂反常必妖,他以為小鬼子是針對目前形勢調整策略呢,不由有點小小的佩服對方的指揮官。如果任由場上這種形勢發展下去,等學兵師的生力軍打順了手,那麼小鬼子的潰敗將是難免的。

    29軍的大刀再次發威,不同的這一次握著它們的是學兵師。

    「副師長,鬼子好像要逃,」率先發現鬼子撤退的是被戰友架著的楊小三。這小子命夠大,榴彈在他身上只留下了幾個印記,愣是沒能將他帶進鬼門關。當然,這很大方面要依賴於他想出來的那個小陣勢。

    李鐵書舉起瞭望遠鏡,然後嘆了口氣:「可惜了!」

    「可惜?我看應該感到幸運才對!」聽見李鐵書這樣的感慨,歐陽雲一反常態低調的作出了如此的感悟。

    「奇怪了,小鬼子怎麼毫無聲色的就撤了?」鬱悶的方強說,沒有撈到仗打,他的心裡很是不爽。

    「方強,你們把三團換下來吧,鐵書,傷亡數字出來了嗎?」

    李鐵書難過的搖搖頭:「正在統計中,肯定很慘。」

    「把我抬回文安吧,鐵書你也趕快過來,我們有必要開個會討論下下一步行動方案。小鬼子不知道搞什麼鬼,希望他們不是戰術撤退。」

    晚上,等木劍蝶聯繫上天津城裡的狐瞳隊員,張自忠和王小東的事情傳到歐陽雲等人耳中,他們這才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歐陽雲甚至在心裡暗呼了一聲僥倖。

    這一次發生在偽屯駐軍和學兵師之間的戰爭,楞要分出輸贏的話,從傷亡來看,學兵師輸了。當後來得知土肥原接下來的安排,歐陽、李、吉、張四個學兵師大佬無不吃了一驚,暗暗的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土肥原真有一個旅團的部隊進攻雄縣的話,那麼任丘這次一定是保不住了。如果不是張自忠關鍵時候仗義出手,那麼……

    是役,學兵師總共戰死四百三十七人,傷六百餘人,三團的建制完全打散了,連長以上軍官就陣亡了六人。而據小鬼子統計出來的數字,108師團死亡不足一百,傷三百多。

    「日本人還真能吹,」從報紙上得知這個數據,柳大楷不屑一顧的說。

    歐陽雲卻沒有做聲,一直最看不起日本人的他第一次沒有再視對方如草芥,而是將其當作對手認認真真的思考了一回。

    日本人這次死亡數應該在三百人左右,受傷的當也有這麼多,如果算上其損耗的坦克和飛機,那麼這一仗應該是學兵師打贏了。可是108師團並不是日本的常備師團,也就是並不算精銳部隊,可是這一仗卻打得如此慘法。如果不是他和李鐵書親自在前面指揮、坐鎮,天知道三團和肖柄昆頂不頂得住。小鬼子的戰術素養很高啊,白刃戰的時候如果不是有專門針對其的大刀片子,那麼這一仗會是怎樣的結果委實難料。看來軍隊的訓練工作還得抓緊,再就是先進武器裝備必須盡快落實。日本人這次只出動了為數不多的飛機、坦克,而且其大炮數量離標準配置也差了許多。顯然,108師團也是剛剛組建起來的……

    戰鬥結束以後,歐陽雲、李鐵書就和楊小三他們一起被送進了野戰醫院,現在,除了姜樹人、張鎮等人,其他人都見不到他了。

    潘媚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在她身後則是拿著一架相機的梅嵐書。

    「師座,梅記者非要採訪你,」潘媚人說著話臉便紅了。

    梅嵐書以很快的速度走到了歐陽雲的病床邊,很有經驗的看了看床頭的病號卡,然後笑道:「骨頭沒事啊,那就好。」

    歐陽雲笑了:「多謝大記者關心。」

    梅嵐書斜睨他一眼,她算是少數幾個不怕他的人之一。她說:「小長官,這一次學兵師打得漂亮哪,哎,你應該到外面看看的,現在整個任丘都樂瘋了,大家都在說只要有你和學兵師在,大家就不用再怕日本人了。」

    在文安,因為一系列的利民政策還沒有全部鋪開,因此學兵師的威信和民心只侷限於很小的那部分。而在任丘,大家體會到了任丘政府和學兵師的好,開始從心裡把學兵師當作自己的部隊了。現在自己的部隊打跑了日本人,任丘人民頓覺歡欣鼓舞,在幾個社團的策劃下,舉行了聲勢頗隆的慶祝活動。

    歐陽雲輕輕的嘆了口氣,苦笑著。

    「你不高興哪?擔心傷情嗎?」

    潘媚人心中暗忖這哪是採訪,倒像是來拉家常的,不過她並沒有感到不快,說:「他一定是想起犧牲的戰士了。」

    梅嵐書聞言面容一整,半響說:「任丘人民會記住他們的。為國戰死,他們九泉之下一定會瞑目的。」

    「那要看我們能不能保住他們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勝利成果。」

    「喲,梅記者也在哪?」這時,姜樹人和范旭東走了進來。

    眾人打過招呼,梅嵐書見姜樹人臉色不太好,問道:「你們有公事要談的吧?」

    姜樹人點了點頭。

    梅嵐書便拉起潘媚人的手往外走,說道:「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

    潘媚人卻不肯走,說:「姜財長,師座現在還是病人,需要休息。」

    姜樹人勉強的笑笑,說:「我知道的,一刻鐘總沒事吧?」

    潘媚人看了歐陽雲一眼,見他微笑著朝自己點點頭,於是隨梅嵐書輕輕的走了出去。

    姜樹人現在是任丘自治政府的財務總長,負責一應財務上的事情,而范旭東則是工商總長。等兩個女孩子和柳大楷他們走了出去,姜樹人把門帶上,轉身皺起眉頭說:「歐陽,這次給死難士兵的撫卹是不是太高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一百零五章仗後後遺症(二)

    歐陽雲聞言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尖聲道:「高了?人家可是連命都沒有了!」

    「你別激動,我先把任丘現在的財務情況向你匯報一下吧。我先說說我們的收入,任丘的收入有三大塊:田賦、商業稅、關稅。因為要進行土改,田賦不僅沒有收入,還要提供大量的貸款;商業方面,頭一個月收入還不錯,可是自從中央政府和29軍開始打壓我們,現在不少商人都持觀望態度,因此商業稅收不僅沒有增加,而且還開始大幅度的減少,前幾天的這一仗,雖然我們打退了日本人,可是現在商人們開始懷疑這戰士前兆,許多本準備進行投資的都開始等待、觀望,我估計這個月的稅收還要減少;關稅,哎,提起這個我就氣憤,你我說起來都是29軍過來的,可是不知道馮治安是怎麼想的,竟然,竟然禁止北平的貨物流入我方,而且對我們銷往北平的貨物提高徵稅標準……」

    這段時間忙著應付日本人的威脅,歐陽雲一直沒時間來理這些事,聽到這裡眉頭皺了起來,道歉道:「姜兄,對不起,我並不知道。」

    姜樹人擺擺手說:「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理解你要調高撫卹金的意思。按道理說,人家把命都獻上了,我們是不該計較錢的,可是得考慮實際情況是不?」

    「我們現在還有多少錢?」

    「不連盤尼西林的收入的話,還有三十萬元左右。」

    「什麼,才這麼一點!」歐陽雲一驚,不自覺的便直起腰來,結果碰到了傷處,「哎喲」一聲喊起疼來。

    「怎麼了,怎麼了?」潘媚人聞言便和梅嵐書跑了進來。

    歐陽雲有點不好意思,他這咋咋呼呼的脾氣一直改不了,其實並不是疼得非要大聲喊出來的。他說:「沒事沒事。」

    潘媚人還不放心,追著問:「真沒事?」然後便要上前查看創口。梅嵐書站在門口看著她,表情有一點點奇怪。

    范旭東同樣是怪異的表情,他或者在想,怎麼「抗日雙雄」竟然也會如此怕疼,如此沒擔待?

    姜樹人卻是見怪不怪了,看見范旭東臉上的表情,他說:「他就是這樣,你接觸多了就知道了。」

    范旭東「唔」了一聲。

    將兩個女孩子趕了出去,歐陽雲說:「我記得第一個月不是有一百多萬的嘛?!」

    姜樹人早知道他會這麼問,開始報數字:「學兵師現在總共有兩萬四千餘人,士兵每人每月兩塊大洋,副班長兩塊半,班長三塊,副排長三塊半,排長四塊……」

    歐陽雲苦起臉,他對數字一直敏感,問道:「你直接報總數吧。」

    「好,兵餉每個月要支出六萬塊左右,伙食費差不多也是這個數,彈藥等費用是十五萬塊左右,公務員這塊是四萬塊,可是我們上個月才收入三萬多塊。沒錯,我們剛開始通過預售股份等手段是弄到不少錢,可是,你知道打仗的費用嗎?大柳河鎮戰役一仗就打掉了三十多萬……關鍵是這撫卹費實在太高了,每一個人是三百塊大洋,一百個人就得三萬,再加上要養其老小,這又是一筆不菲的支出……」

    歐陽雲只聽得頭都大了,他想了想說:「能不能先將盤尼西林的錢支出來墊上?」

    姜樹人還沒說話,范旭東說道:「歐陽主任,我建議不要這樣,盤尼西林的錢不是要投入軍工的嗎?我雖然沒有上戰場,但是卻也看出來了,我們要想護住自己的地盤,有兩樣東西是絕對不能動其根本的。一是民心,其次就是軍工。」

    姜樹人點點頭說:「是這個理!」

    「那怎麼辦?撫卹金已經開了先例,現在再想降低是斷斷不能的,別的不說,軍隊這一關就別想過得了。就是李鐵書他們體恤能夠通過,但是軍心呢?這樣一來再有戰事誰還願意拚命?!」

    姜樹人看著歐陽雲的吐沫星子都飛了出來,笑道:「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然後看著范旭東說:「范老,你看,別看這小子平時比誰都好說話,但是動到他的心尖尖上,那是誰的話也聽不進去的。」

    范旭東笑了,接口道:「我有個辦法。不需要降低標準,同時又不會讓我們不堪重負。」

    歐陽雲一喜,看著他問:「什麼辦法,快說快說。」

    「我們學兵師的兵員應該主要來自農村吧,我的辦法就是,用土地和農具以及勞力抵價。」

    「請說詳細一點,」土地和農具好理解,歐陽雲也覺得這未嘗不是一個辦法,但是對於勞力卻有點想不通。

    「土地和農具折價送給他們,勞力麼,主要是考慮到烈士家基本上缺乏勞力,所以呀,我們可以幫他們種地。反正,我們學兵師有的是人。」

    范旭東自以為這個點子是不錯的,可惜他不知道歐陽雲作為後世人,聽多了關於人民軍隊幫人民搶收糧食的故事,故此是不可能同意將士兵勞動力作價出售的。他說:「土地和農具這主意不錯,不過勞力據算了,作為戰友,幫助其家屬種地不算什麼,怎麼可以收費呢?」

    范旭東看了姜樹人一眼說道:「出賣勞力很正常啊!」

    「那要看是什麼人以什麼方式,好了,撫卹金的事情就這麼說吧。有個前提,徵求一下烈士家屬的意見,如果人家不想搬來任丘,那我們絕對不勉強。」

    姜樹人笑了:「怎麼可能勉強,我們反正要接過來上養老下扶幼的。」

    歐陽雲想了想覺得也是,就問:「那城市戶口的兵怎麼辦呢?嗯,有了,給他們商舖怎麼樣?我們師團的建築公司不是剛剛在新城開建了一大片的商舖嗎?鼓勵烈士家屬經營商舖,給他們政策扶持!」

    姜、范二人倒沒想到這一點,而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兩人對望一眼,范旭東笑道:「咱們的小長官實在聰明,真是一點就透。」

    歐陽雲有些不好意思,解決了撫卹金的問題他心情晴朗許多,笑著問他:「范總長,你來這裡不會就為這事吧?那我可得替死難的弟兄多謝謝你了!」

    「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我們應該擁有自己的銀行了。」

    「你要開銀行嗎?」

    范旭東搖搖頭:「不是我開,是我們政府開,當然,我們同時鼓勵私人開辦銀行。」

    「很好的建議!不過,這方面我一點都不懂,嗯,那就要你們費心了!」歐陽雲說著看了看他們,目光特別在范旭東臉上停留了一下,暗忖現在看來,范旭東應該是真的把自己當作任丘一份子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三百三十九章妙子

    機場四周燈塔上的所有燈光幾乎同時打亮,然後,各種倉庫門的機械摩擦聲響了起來,在此之後,則是各種機車和拖頭的引擎聲轟鳴起來,再接著,從宿舍樓方向傳來了整齊而響亮的腳步聲……

    鐵林飛站在航空樓三樓面對機場跑道的窗口位置,背對著機場正在向面前的一眾校級以上軍官訓話:「現在首先是確定美國艦隊坐標,務必弄清楚美艦隊的航速,這是我們確認轟炸坐標的重要參數。諸位,我需要重點提醒的是,我們的機會並不多。從高雄到美艦隊所在海域,保守估計,這個距離最少在一千五百千米開外。也就是說,即使以空中堡壘的航程,最多也只能飛兩個來回而已。而我們的護航戰機,則只能勉強飛一個來回。所以,考慮到美艦隊航母還保留相當的戰力,也就是說我們的空中堡壘集群在執行轟炸任務時肯定會遭到美戰機的截擊,而我們的護航戰機並不可能提供全時段護航,所以,一旦我們首輪撲空,那麼接下來,我們也許只能在沒有護航戰機護衛的情況下發起進攻,而這意味著什麼,我想諸位不用我多說了吧?形勢很嚴峻,作戰任務很艱難。諸君!是我們再贏得一次『沉沒吧』,再揚我們中華民國的雄鷹威名;還是讓美太平洋艦隊獲得一次鹹魚翻身證明自己的機會,一切就看你們的了!張曉林!」

    「有!」張曉林站了起來。

    鐵林飛看著他,正色道:「這一次前線指揮依舊由你擔任,記住!此戰只許勝不許敗!能做到嗎?」

    張曉林昂首答:「堅決完成任務!」

    高雄這邊已經枕戈待旦,美太平洋艦隊那邊,由於李梅的靈機一動,情況卻發生了變化。

    從做出立刻向東撤退的決定開始,李梅就站在海圖前一動不動,而在艦隊開拔大約半個小時後,他忽然更改命令,要求艦隊轉向南行,欲繞道密克羅尼西亞,從威克島方向北上日本本土。

    他的這個決定立刻遭到了手下眾多艦長的質疑,甚至引起了已經對艦隊事務不聞不問的金的高度關注。

    「為什麼?如此一來,航程將會多上最少三千千米,這樣會增加很多不確定因素的!」金通過步話機向他問詢原因。

    李梅這麼做自有他的道理,其根本原因正是為了防範中國空中堡壘集群的空襲。他回覆金:「將軍閣下,如果我們走原定航線的話,您不覺得距離台灣太近了嗎?而之前空襲我們的空中堡壘集群就來自台灣。我這麼做,其實是避免再次遭到中國空中堡壘集群的轟炸。閣下,中國人太狡猾了,我們不得不防!」

    李梅這個理由當然是充分的。而美艦隊的這一改向,立刻讓鐵林飛陷入了為難境地。如果美艦隊繞行關島的話,即使他立刻下令高雄的陸航部隊出動,那也需要將近四個小時才能趕上美國艦隊,而這個時候,美國艦隊距離高雄的距離將會在兩千千米開外,這已經超過了金雕的最大單線航程。是僅僅出動空中堡壘集群進行空襲,還是等美國艦隊從南邊繞行過來?問題是,萬一美國人是虛晃一槍直接向夏威夷方向撤退呢?美國艦隊的燃油補給或者航母的破損情況,能讓美國人從容撤到夏威夷嗎?一系列問題困擾住鐵林飛,一度,他盯著面前的海圖愁眉不展。

    這時,薛長空提議道:「不管美國人是想繞道撤往日本或者是直接退往夏威夷,我以為我們都不能坐視不管。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現在正是乘勝追擊的最佳時機,拼著再損耗若干空中堡壘,我們也應該徹底擊毀美國人的航母。」

    薛長空的想法很簡單,既然不能確定美國人的下一步動向,那乾脆就拼消耗,只出動空中堡壘集群進行追擊轟炸。而正如他所講,因為缺少護航戰機,空中堡壘集群肯定會有一定的損耗。

    鐵林飛沉思片刻,主要是考慮其中得失。五分鐘以後,他面色一整,咬牙道:「這樣,金雕護航集群先行出發,讓羅春健他們負責補給。空中堡壘晚一個小時出發,不管護航金雕能否參加戰鬥,空中堡壘都按原計畫行事!拼了!」

    做出這個決定,鐵林飛將張曉林叫過來,亮出了歐陽雲給他的底牌,對他說:「我出發前,小長官有過交代,如果情況艱險,允許我們組織一支以華夏民族黨黨員為成員的敢死隊。現在,我把這個權力賦予你。張將軍,此戰事關最高統帥部的全球佈局,關係重大!希望你不要辜負小長官的信任!我還是那句話,此戰!只許勝不許敗!」

    李梅突然下令艦隊繞道關島南部海域,這確實是神來之筆。如此一來,不管他們接下來是繼續撤往日本還是轉向撤往夏威夷,對於高雄的中國空軍而言,都意味著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

    本來,假以時日的話,關島倒是一個不錯的航空中轉站。只是現在,別說中轉三個師的遠程航空師了,便是中轉一個師規模的殲擊機師,對於關島來說,也是勉為其難之舉。要知道,在此前的戰鬥中,關島上的航空設施已經被美太平洋艦隊戰列艦編隊摧毀殆盡。而羅春健手上缺乏足夠的工程兵部隊還有原材料,短時間之內,根本無法恢復關島的航空中轉能力。

    歐陽雲是在三個小時後接到的報告,而此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七點多鐘。接到鐵林飛的情況報告,因為他也沒想到美國人還保留有這個手段,所以,對於鐵林飛能否痛打落水狗,讓美國人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失去幹預太平洋戰事的能力,他心中也打起鼓來。

    「要是陳師昌的成吉思汗號航母艦隊在太平洋就好了,他們完全來得及堵住美國人的退路!歸根結底還是我們的海軍實力太薄弱了,」在偌大的海圖前,面對已經越過關島,正向密克羅尼西亞方向挺進的美太平洋艦隊,歐陽雲牙疼一樣的說道。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一章趙登禹(一)

    一隻誤入歷史長河的小蝴蝶究竟能改變些什麼呢?這或許是個永遠沒有答案的問題!

    後來被載入那個時空中國史冊的「文安之戰」只打了一天,這多少出乎一些人的預料;或者,他們是失望的情緒更多一些吧!學兵師這棵幼苗捱過了一次狂風暴雨,現在,她看起來茁壯了許多!

    29軍的大刀再次揮舞起來,不同的是一而三,馮治安、張自忠還有趙登禹,他們成了絕對的主角。學兵師就好像一隻待宰的肥羊,好在三把大刀有兩把是幫忙遮風擋雨的,不然的話,現在的任丘或許真的成了一盤任人魚肉的肥羊肉。

    29軍的幾個實權人物中,歐陽雲和趙登禹打交道最少,據說他和馮治安走得很近,關係很鐵。得知132師也開始調兵遣將,趙登禹還親自帶隊,歐陽雲心中難免揣揣,暗忖即使過了小鬼子這一關,看來還是難免被魚肉。一度在奮起反抗和束手就擒之間徘徊,不知道究竟該選擇怎樣的道路。沒想到132師竟然是站在自己一邊的,趙登禹這番調動竟然是幫自己看護後門呢。

    趙登禹的大刀使得極棒,帶兵造詣上也頗得馮玉祥的真傳。事實上,29軍因為出身於西北軍的緣故,故現在的團長以上級別的軍官都非泛泛之輩。正因為此,當七七事變,北平淪陷之後,張自忠和馮治安才能獨當一面,在以後的抗戰乃至解放戰爭中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而趙登禹、佟麟閣如果沒有戰死,想來一定也會有一番作為。

    趙登禹典型的山東漢子,脾氣很直,恩怨分明。因為曾經在馮治安手下呆過,而且得其培養方才有出頭之日,故此他對馮治安一直相當的敬畏。正因為這樣,當馮治安孤身回到29軍,他才會心甘情願的讓出37師師長一職而退為旅長。

    132師的防地本在任丘一帶,因為歐陽雲的橫空出現,他們現在移防到了邯鄲一帶。1935年的河北局勢有點混亂,就在29軍進入平津之後,國民政府任命的河北省政府主席還是薛岳。不過隨著29軍大軍開入河北境內,手中只有少量警備部隊的薛岳實際上已經被架空了。而薛岳兵沒有因此不滿,反而很自覺的讓出了省政府一職。

    趙登禹駐防邯鄲一帶之後,依舊密切關注著平津局勢。劉汝明和馮治安決定要對學兵師下手之後,馮治安曾經打電話照會過他。在馮治安想來,趙登禹不僅是自己的好弟兄,還是自己的老部下,現在自己既然已經做了決定,趙登禹一定會拍馬跟上的。這一次他卻失算了。趙登禹經歷過中原之戰以後,對窩裡鬥早就反感得要命。馮治安打電話給他,當面他不好拒絕,卻也給出了明確的答覆,決定不摻和這事。而當得知日本人竟然插了一腳進來,已經陳兵文安的大柳河鎮,第一次,他懷疑起馮治安的人格來。他對身邊的親信說:「老長官這次可真的想差了,自己人鬧矛盾把日本人攪進來幹什麼?難道不知道日本人是豺狼習性嗎?不行,我得勸勸他。」

    趙登禹在電話裡剛剛對馮治安說出自己的疑惑,還沒開始勸誡呢,馮治安已經按捺不住開始發作了:「登禹,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是29軍一員麼?還是歐陽雲也給你們什麼好處了?老張不過得了幾挺機槍,現在就開始千方百計的維護他。你呢?你不會也和老張一樣想袒護這個毛頭小子麼?登禹,你我的關係和老張不同,所以我得說說你。你知道的,我們帶兵的最怕什麼?軍心散了。歐陽雲搞其它什麼我不管,可是他那個土改明顯的搬自老共的那一套!這樣絕對不行,你手下想來應該也有人在任丘有地產吧!你想想,土地被共產了,那你那些手下還能安心帶兵麼?……登禹,你不會不顧我們多年的交情,反過來去幫一個外人吧?!」

    趙登禹當場就被噎住了,半晌道:「老長官,我一直敬您畏您,您知道是什麼原因嗎?因為您身處亂世而心不亂,始終能夠堅持自己的原則。我趙登禹沒什麼文化。但是禮義廉恥還是知道的。和日本人合作對付自己同胞,這種事我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我建議您也不要去做,我們西北軍的最重視榮譽,我想您也不希望某一天被人戳著脊樑骨罵漢奸」字還沒出口,馮治安那邊已經氣得不行。趙登禹這番話實在太打擊人了,或者應該說我們的趙大師長雖然兵帶的不錯,可是說話的水平還有所欠缺。

    「趙登禹!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我馮治安會是漢奸嗎?我要真想做漢奸,現在河北和察哈爾兩省省長都是我了……」話說到這裡,馮治安重重的將電話掛斷了他說漏嘴了,竟然將土肥原為拉攏他開出來的條件給說了出來。

    其時劉汝明正好在他身邊,掛了電話,他氣噓噓的對劉汝明說:「這個趙登禹八成和老張一樣已經被歐陽雲給拉攏了!嗯,看來這小子是非除不可了!」

    正是趙登禹的這個電話堅定了馮治安要出兵任丘的決心!

    趙登禹握著話筒卻楞住了,他有點想不通,怎麼才個把月不見,老長官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想起上次見面,大家還在討論如何對付日本人可能的染指華北的行動呢,現在他想起最近剛剛傳過來的有關馮治安要取宋軍長而代之的傳聞,暗忖道:難道就因為想當29軍軍長嗎?可是這麼一來,他的行徑真的和漢奸沒有區別哪!不行,關鍵時候我得拉他一把,或許他只是一時昏了頭腦吧!

    趙登禹是真的為自己這個老長官著想,因此分外熱情的關注任丘局勢,當得知37師的調動意圖,他便也將132師調動了相關區域,揚言:如果學兵師不能保家衛國,那作為中國軍隊的一份子,132師將會義不容辭的出兵任丘境內,務必要把日本鬼子趕出去!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一章趙登禹(二)

    狐瞳在木劍蝶的辛苦經營下,在37師、132師、乃至38師等都發展了幾個關鍵的「線人」。趙登禹的言行傳進歐陽雲的耳朵裡,戰後,他在病房裡和吉星文談到此事,便有心讓其代自己跑一趟,去面謝趙登禹,作為謝禮,將任丘最近剛剛生產出來的近300支「衛青」和50挺「去病」及近五萬發子彈相贈。

    然而,誰也想不到的是,這送上門來的肥肉趙登禹竟然沒要,而且,好像為了避嫌,他刻意的讓吉星文帶話給歐陽云:132師這次兵沒有幫他,只是同為中國人,不甘國土淪陷,故,如果學兵師丟了自己的轄區,那麼他們就會從日本人手中拿回來。

    這話很耐人尋味,因為萬一學兵師失敗的話,趙登禹並沒有提到將奪回來的國土歸還的意思,倒好像是大魚吃小魚了。吉星文對趙登禹很瞭解,回來轉告完這句話笑著說:「要說29軍中誰是堅決的抗日份子,兩個人可以一說,第一個是佟麟閣,再就是趙登禹了。趙師長帶兵極嚴,而且是出了名的大公無私,這一點師座可以放心。」

    歐陽雲對趙登禹的瞭解從軍史課上開始,然後是從電腦上查到的資料。他笑道:「這麼說我們又多了一個戰友!好事啊,加上張師長,呵呵,我們已經形成穩定的鐵三角了。」

    他被抬到醫院以後,一接受完包紮處理就給張自忠打了個電話,電話裡不僅誠摯的表達了謝意和敬仰,同時提出能不能由任丘政府將犧牲的那位38師戰士的家屬接到任丘來,因為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為任丘犧牲的。

    張自忠同意了他這個要求,其它話也沒多說,只強調了一點:大炮,38師要想守住塘沽、守住天津,就必須有足夠的大炮!不僅要岸防炮、野戰炮,還需要高炮,反坦克炮。

    大炮其實只要等到大口徑的銑床就可以生產出來,可是「華陽輪」還在大海上飄著,要不是木劍蝶通過漁船給他們送補給,估計現在已經回到上海然後被日本人或者國民政府直接收了。

    「大炮會有的,張師長,您就儘管將岸基防線佈置下去吧!」

    「好的,那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對了,這批炮我們會給錢的。」

    張自忠撩完這句話就掛了電話,握著話筒,歐陽雲卻陷入了感動!張自忠竟然算出來學兵師現在缺錢!

    大腿受傷很不好受,天天躺在床上,又是這熱的天,他感覺自己全身都快捂餿了。潘媚人很體貼,幾次都要給他用溫水擦身子,歐陽雲卻哪裡肯。且不說這丫頭的背景複雜,況且他心中還有一個人的影子呢。最後在小丫頭淚眼漣漣的攻勢下,他只得妥協,不過提出讓劉哲良幫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能避免的話還是儘量避免吧!

    歐陽雲和李鐵書在床上躺了足有半個多月,其間就在病床上召開了一次戰後總結會議,學兵師團長以上人員除了楚天歌和單人雄全部參加,列席會議的還有姜樹人、康達夫、華表(姜樹人從美國帶回來的一個華僑,在經濟方面有一定造詣)、范旭東、波恩父子,侯德榜則因為忙於搞防空坦克的設計沒有參加。

    波恩父子來到任丘以後,經過一段時間的走訪,堅定了和學兵師風雨同舟的信心,於是在他們的安排下,一個接一個猶太人從德國移民過來,不少人都是準備移往美國的。戰後,當許多中國商人開始持觀望態度的時候,這些猶太人卻熱情洋溢的投入到經濟建設當中,從姜樹人和華表喜滋滋的臉上,歐陽雲能夠感覺到猶太人給任丘帶來的改變。

    對於大批猶太人的到來,學兵師主要領導人中,張鎮和吉星文都是有意見的,用他們的話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故此都在歐陽雲耳邊吹過耳邊風。

    歐陽雲也不是沒考慮到這點,可是現階段,任丘實在太需要猶太人的投資了,而且他相信中華民族的融合力。猶太人又怎麼樣?只要投入華夏民族的懷抱,總有一天他們會像突厥人、蒙古人一樣,成為中國人。

    況且,在這之前他和波恩父子已經專門進行了一番談話,並收穫了自己想要的。

    談話的時候,除了他們三個當事人,就是司徒雷登了。

    戰鬥剛剛結束,司徒雷登就從北平趕到了任丘,看得出來,他對於歐陽雲這個忘年交還是挺上心的。「歐陽,恭喜你,贏了!你沒死!」見面便是這樣一句直白話。

    歐陽雲的臉色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還透著病態的蒼白色,他搖搖頭說:「我們死了很多弟兄,他們有的本應該還在讀書!將來,他們或許可以成為某一方面的棟樑!」說著,他的心揪痛起來。

    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曾經以為是冷漠的,可以淡然面對生死,正因為這樣,當對日本人揮起戰刀的時候,他的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渾然沒有去想對方是不是一個好的日本人,就直接剁掉了對方的腦袋。

    到了學生訓練班,第一次看見自己的戰友、同胞死亡,他雖然也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但拿多少帶著表演的成分。直到上次大柳河鎮一戰,看見自己年輕的戰友們鮮血,看見他們年輕的身體卻再也沒有了生命,他才感到了徹骨的痛和仇恨!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你來得正好,我正想和波恩父子談談,有你在,有些話應該可以敞開了談。」

    司徒雷登笑了,這個老頭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波恩父子也正想和你談談呢。」

    波恩父子在任丘的生意進行的很順利,最讓他們感到高興地一點是,中國工人太聽話了,在這裡開辦工廠,只要不違反任丘政府制定的政策,那麼就完全不用擔心工潮什麼的對生產影響最大的事情。不過有一件事讓他們感到很不舒服,那就是走在街上,總會看見一些別樣的眼神,甚至能夠聽到一些對猶太人有偏見的議論。

    這些議論顯然是對猶太人有所瞭解的人放出來的,可惱的是他們的見解只是半桶水,故此,波恩父子及其族人聽在耳中,便相當的不舒服了。

    小波恩是個直性子,見面問過好之後,他開門見山的用德語說:「歐陽長官,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按道理說我們在你們最需要的時候過來開辦工廠,用你們中國話說,那是雪中送炭,可是現在任丘許多人卻認為我們是趁機來發戰爭財的,這實在太讓人傷心了!你都不知道,我走在街上那些人罵我什麼?」

    聽完司徒的翻譯,歐陽雲微笑。

    「他們罵我黃毛狗,罵我貪財鬼!這實在太侮辱人了!」

    「黃毛狗」和「貪財鬼」,小波恩是用半生不熟的漢語說的,歐陽雲抿住嘴忍著沒有大笑,想了想說:「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發一條禁令,讓他們閉嘴?!」

    小波恩並不傻,道:「這不好吧?」

    「沒事,這點權力我還是有的。」

    小波恩想了想還沒說話,老波恩道:「歐陽長官真會開玩笑,此禁令一出,那我們猶太人是真的沒法在此立足了。」他瞪了兒子一眼,道:「好了,我們還是談正事吧!」

    原來這並不是正事?歐陽雲暗忖,心中一動。

    老波恩道:「歐陽長官,謝謝你在我們全家遇到危難的時候收留了我們,而且還讓我們有賺錢的機會,」說著他恭敬的鞠了一躬。

    歐陽雲忙道不敢當,趕緊讓司徒將他扶了起來,問道:「聽你的意思,你的化工廠開始投產了?」

    「是,而且我敢肯定的說,今年就可以把投資賺回來。」

    歐陽雲有點吃驚,道:「哦!」

    「我這次來正是想報答您的恩情的。」

    歐陽雲笑著對司徒道:「送東西我可不敢收,你們應該知道的,我們任丘政府的反貪局可是連我也不放在眼裡的。」

    「不不,我哪敢行賄呢。我聽說你們有一條船現在還漂泊在渤海中不能靠岸卸貨。」說完這話,老波恩的眼神透著賊亮。

    「你的意思,能夠幫我們把『華陽輪』弄回來?!」因為事關重大,歐陽雲激動之下坐了起來,然後便不禁咬牙哼了一聲,頭上汗出如雨。不過好在終於沒有再「大呼小叫」。

    「沒事吧?要不要叫醫生?」司徒和波恩父子驚慌起來。

    「沒事!」歐陽雲虛弱的說,然後道:「波恩先生,快,請接著講下去。」

    「好的,我有一個美國朋友,他有許多生意在日本。我想,他一定能夠幫我們解決此事。」老波恩沒有透露太多的內容,但是這些已經足夠了。不過歐陽雲卻沒有立刻答話,他看著老波恩,然後又看了看司徒,問道:「那麼,你們需要我做點什麼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一章趙登禹(三)

    轉聽了司徒的翻譯,老波恩露出了笑臉,有所付出必有所回報,這才是生意上的王道,而眼前這個年輕的中國人顯然是聰明人。他笑道:「歐陽長官,和您打交道真是太愉快了。」話意一轉,他道:「我們的要求並不高,只是希望在任丘這塊地方不受到歧視而已。希望能夠真正的成為這塊地方的主人。」

    歐陽雲看了看司徒,見他翻譯完以後也期盼的看著自己,想了想說:「你們的意思是要加入中國籍麼?這個我早就答應你們了,不過我有義務提醒你們,我們國家是不允許一個人持有兩個以上國籍的。」

    司徒一愣,沒有急著翻譯,問道:「不對吧,我所知道的,國民政府的政策可是允許同時擁有兩個國家國籍的。」

    歐陽雲眉頭皺了皺,他對現時代的國籍政策並不瞭解,剛才那麼說只是根據自己所處的時代得出的結論。他又想了想方說:「司徒校長,我不管國民政府是什麼態度,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在我們任丘這個地方,不允許一個人同時擁有兩種國籍。」

    「歐陽,這樣一來,我想很多猶太精英會選擇退出的。」司徒雷登好言勸道。

    歐陽雲搖搖頭說:「司徒校長,任丘現在形勢很特別。我想目前這種情勢下,我們寧願要一個肯與我們同甘共苦的窮朋友,也不希望得到十個甚至更多只可共享富貴但大難來臨卻各自飛的富朋友,您可以問他們,他們是不是真的想任丘人把他們視作同胞。」

    司徒有些艱難的翻譯完這句話,波恩父子不禁陷入沉思。過了一會老波恩方說:「歐陽長官,不得不承認您提出來的說法很吸引人,可是」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還有頭髮,道:「可是我們這樣子,你們會真的把我們當作自己人嗎?」

    「那先要看你們是不是把自己當作任丘人,你們猶太人為什麼輾轉多地始終遭到當地社會的擠壓,我想除了誤會之外總有其它原因。我始終相信,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肯定分得清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壞。你們看,我剛開始搞土改的時候遭遇那麼大的阻力,老百姓也不相信我,可是現在還不是成功了。」

    聽完司徒的翻譯,老波恩站起來,誠摯的朝歐陽雲鞠了一躬,道:「謝謝歐陽長官的開導,我知道怎麼做了。『華陽輪』的事情就請放心吧,至於還有一些事情,我想得回商會和大家討論一下,我會盡快給您回覆的。」

    這次會面發生在會議之前。會上,歐陽雲首先發言,他說:「這幾天任丘街面上很熱鬧啊。也是,我們中國人自從晚清開始便一直被日本人欺壓著,難得有一次打勝的機會,大家這麼興奮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不知道諸位有沒有感覺到,我反正覺得這一次其實是從鬼門關上打了個轉才回得來的,這種滋味可真的不好受。最後時刻如果不是張自忠師長和趙登禹師長拔刀相助,我想我們現在應該是在閻王殿裡開這個會。」

    幾個人笑了起來,姜樹人說:「主任這話誇張了,我們學兵師兵精將強,豈是這麼容易打敗的?!」

    范旭東道:「是啊!就是失敗了我們也可以從頭再來嘛。」

    歐陽雲苦笑:「從頭再來,我倒也希望有這個機會,可是誰會給我們這個機會呢?」他環視了眾人一眼,繼續道:「我不知道諸位是怎麼想的,但我心中已經做了決定,誓與任丘、學兵師同存亡。」

    李鐵書和郭彪立即表態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吉星文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見不少人都欲站起來表決心,他是有不同意見的,正欲漲起來發表看法,卻見范旭東站了起來。范旭東的臉色有點肅穆,道:「歐陽主任,諸位長官,你們有這個決心范某甚為佩服,可是我想冒昧的問一句,你們都成仁了,那誰來幫我們奪回任丘,難道要讓任丘人民也淪為東三省那樣,生活在水火之中麼?!」

    眾人看著歐陽雲,幾個人眼中身材閃爍,顯然在這點上與范旭東有著相同的見解。

    這一點歐陽雲早有想過。他說:「范總長說的意思我懂,不過我之所以要下如此決心,是因為現在的任丘已經不同於往日,說的不好聽一點,他很有可能關乎到我國的存亡!」

    這話是怪不好聽的,甚至可以用烏鴉嘴來形容。眾人看著他,一時不明白他何出如此驚世駭俗之語。

    歐陽雲並沒有接著說下去,現在的他早已經不是當初剛來到這裡時的毛頭小夥子,知道有些話是不能說的現在的任丘之所以擁有了扭轉乾坤的力量,歸根結底就在於其地下埋藏的豐富石油資源。剛開始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自己反正是不肯承認其實就是為了譁眾取寵),他竟然將任丘地下藏有石油的驚天秘密洩露出去,現在才知道這將是怎樣的一顆定時炸彈,弄得不好不僅讓華北永無寧日,甚至真的有可能因此亡國!這樣的結果是他當初意料不到的,而等明白過來,卻似乎有點遲了。

    石油的開採是必須的,但是只要日本還沒被打敗,那麼就只能作為一項秘密工程。問題的關鍵是,石油開採是一項大工程,煉油也是如此,怎麼才能靜悄悄的進行呢?!現在對任丘政府有利的一點是,日本國內的局勢頗為微妙,其袖珍政府還在控制軍人掌權。但不妙的是,日本軍隊中的大佐、中佐、少佐們權力、野心太大,又太喜歡胡作非為,如九一八事變便是一個中佐挑起的。歐陽雲實在有些擔心華北屯駐軍中也會出現這樣的瘋子。

    范旭東是搞工業的,對工業方面的事情比較敏感,他眨動著眼睛,過一會掏出紙筆寫了個條子遞給歐陽雲。

    歐陽雲打開,見上面只有「石油」二字,他朝范旭東點了點頭,然後便將那張紙給燒燬了。他說:「這個話題就討論到這裡,以後大家自會明白是什麼原因。好了,下面我們來說說,此一戰,你們感受最深的是什麼?」

    張鎮這一次首先發言,他看了眼眾人道:「我先來吧,這一仗最後雖然以日本人退兵,我們守住文安告終,可是說起來其實是我們敗了。如果不是張自忠師長在天津日租界採取了行動,還有132師兵指保定方向,我們這次就是能打敗日本人,難免也會被其他人兼併。這一仗我們一旅沒有上前線,但是我一直關注著戰事,最後發現,雖然我們學兵師的官兵素質、鬥志很高,可是武器方面差人家太多,因此,這一仗從開打開始其實我們就已經輸了。就拿日本人的飛機來說,我們只能採取地面阻截,這終究不是辦法。這一次日本人只出動了12架飛機,結果就把我們辛苦建立起來的防空營完全摧毀了,以後,如果日本人出動上百架飛機,甚至更多,我們怎麼辦呢?」

    李鐵書說:「不僅是飛機,還有坦克,這一次敵人的那種新坦克,反坦克槍根本對付不了,最後,最後……」說著他有些哽嚥了,應該是想起那些用身體抱著手榴彈去炸「奇洛」戰士了。

    吉星文說:「我說一點,除了武器裝備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我們必須找到可靠的盟友。如師座所說,這一次要不是38師和132師幫忙,我們這一次肯定是慘敗。」看著歐陽雲,他斟酌著說:「師座,下面的話您肯定不喜歡聽,不過我還是要提出來,我覺得我們必須改變和中央的關係了,老這樣對著干,雖然大快人心,可是畢竟不易於我們的發展。我們再怎麼說都是一地方政府,是孩子,而中央則是母親。母親再醜可畢竟對我們有養育之恩。」說完,他看了張鎮一眼。

    歐陽雲也看向張鎮,張鎮對上他的目光,坦然回視道:「師座,您猜對了,是我讓參謀長這麼說的。」

    歐陽雲最近其實也在想這個問題,不過出於歷史慣性,他還沒打算向老蔣正式稱臣。見張鎮坦然承認,他說:「參謀長這個比喻打得可不貼切,我們肯定是孩子,但我們的母親並不是中央政府,而是養育我們的這個國家。沒錯,我反感中央政府,究其原因是其太腐敗和無能了,並不能代表大眾利益。當然,中央政府中也非全部腐敗無能之輩,因此,和中央改善關係是應該的。可是,我們的關係已經很僵了,要怎麼改善呢?」說完他看向張鎮。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張鎮臉上,其中不乏鄙視者,很顯然,這些人是不屑與中央為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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