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雲的抗日 作者:歐陽鋒 (已完成)

 
regn13 2018-3-5 19:55: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3 51584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二章鷹崖山的故事(十六)

    不知道什麼時候,楚天歌感覺到爬山並不是那麼吃力了,而跟在他身後的鷹崖山好漢們,渾然也忘記了疲勞和恐懼為何物。大家借力那些凸出來的山石,有些艱難的往上攀爬。這一刻,一直走在最上頭的楚天歌化身為他們真正的老大,只因為有他的身影在前面,好漢們便覺得這陡峭的山壁委實算不了什麼忽然,楚天歌停了下來,他朝下面看了看,努了努嘴,那是噤聲的暗示。

    巧合的是,水紅天他們選擇的下谷地點和他們現在向上攀爬的地方屬於同一個方位,楚天歌聽見了幾個日本人的談話聲,他作出了正確的選擇,先是屏聲靜氣,然後就近找到可以掩身的地方,讓眾人都掩起身形。

    大家找到歇腳的地方以後,一個個拿起武器翹首警戒,稍後,一個人影進入他們的眼簾。這人影對於鷹崖山眾人來說有些熟悉,因為他就是趙小山。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拿表現或者是個性使然,趙小山走在了第一個。陡峭的地方,下山遠比上山難,他每找到一個落腳地,都會大聲的招呼後面的同伴還有日本人,他口中出現的「荒村長官」洩露了他此行的立場,用不著楚天歌作出指示,好漢們的武器理所當然的瞄準了他。

    常根離楚天歌比較近,趁趙小山等人還沒發現已等,他低聲問楚天歌:「大當家,怎麼辦?!」

    如果他們不是擔有炸大炮的任務,遇到趙小山等敗類,自然是殺無赦的,可是現在,一旦動手的話肯定會引起日本人的警覺,這事情就有點難辦了。

    楚天歌沒有做聲,右手揚了揚手中的一把飛刀。常根是聰明人,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他以山賊們獨特的方式將這一訊號傳了下去:不要開槍,用刀子解決他們!

    如果不出現槍聲的話,只要出手的方式足夠的隱蔽,那就可能造成墜山死亡的假象楚天歌打的正是這麼個主意。

    能被挑選出來執行這次任務的好漢,無一不是鬼靈精怪的傢伙,大家很快便明白了常根打得啞語。於是,當趙小山被楚天歌一飛刀扎中腰部。猝不及防的哀嚎一聲摔下斷腸谷的時候,好漢們屏住呼吸,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響。

    楚天歌出手很隱蔽,事實上,直到趙小山掉頭朝下尋路的不經意間發現他,他才甩出了在手中已經握得沁出汗的飛刀。

    趙小山的突然墜亡終於擊毀了他和水紅天那幫手下的決死之心,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大喊一聲便往山上爬去,稍後,包括水紅天和那些「黃軍精銳」在內,他們一個個停止了繼續下行,而開始按照原路往山上爬去。

    把握住機會,常根甩出了手上的一塊石頭,一個小鬼子被擊中頭部,淒叫一聲衰落山崖,稍後,倖存的日本人還有水紅天以及其他人不顧一切的朝山上爬去,就好像正有一群鬼怪在追趕著他們似的。

    荒村拓齋開始還大聲喝止來著,然而當他落在最後的時候,他的心理防線終於被壓垮,連朝後看的勇氣都沒有,他跟著潰兵們飛快的沿原路爬回。一行人面無人色的回到出發點,面對旺直夫鷹鳩一般的寒冷目光,他驚慌失色的說:「旅團長,下面確實有鬼怪。」

    旺直夫雖然不相信這世上真有鬼怪,然而面對二十三個忠心手下如出一轍的驚恐面色,他選擇了信任。想到下面既然有鬼怪,那對面的山賊也不可能通過斷腸谷逃跑,楚天歌也就沒辦法逃之夭夭,他不動聲色的下令眾日本兵回原單位,然後又撫慰了水紅天等人幾句,便讓他們去幫助張正強,選擇一個恰當的地點安置大炮。

    鷹鼻山的某處山壁上,目睹那群鬼子兵屁滾尿流的逸去,常根朝頭上的楚天歌豎了豎大拇指。

    楚天歌搖搖頭表示謙虛,原地等了五分鐘,確定安全以後,他選擇了一個45度的方向繼續朝鷹鼻山上爬去。

    爬了大概一刻鐘以後,他們又上行了五十米左右,終於來到了一處比較平整的地方,楚天歌隱身在一叢灌木後面偷偷朝外面望去,看見了百多米以外的旺直夫和他的一幫手下。

    旺直夫面前吊著望遠鏡,在他身後,一群日本兵畢恭畢敬的站著。等常根爬到自己身邊,楚天歌有些興奮的低聲對他耳語:「咱們逮到大魚了!」

    常根最關注的是那兩門可能對鷹崖山造成毀滅性打擊的大炮,私下環顧沒發現它們的身影,他問:「大炮呢?」

    楚天歌說:「不管大炮了,對面的肯定是小鬼子的指揮官,只要撂倒了他,我們就贏了。」怕常根不明白,他補充一句說:「這叫『斬首行動』。」

    「斬首行動」是狼牙特訓時的專業術語,指的是通過直接襲殺敵對方的指揮官而達到勝利,目的的行動。這術語自然是歐陽雲剽竊自後世的,楚天歌他們當時聽講的時候皆是一頭霧水,現在,他講給從沒有過類似經歷的常根聽,對方自然也是聽了個雲裡霧裡。

    「斬首行動?!」

    楚天歌指著旺直夫說:「我敢肯定那個日本人是日本人的頭,只要殺了他,那日本人肯定群龍無首,不攻自潰!」說著,他就將駁殼槍掏了出來。他們距離旺直夫有百米左右的距離,對於駁殼槍來說,射程有點遠。楚天歌一下子好似對自己的槍法沒了信心,想了想還是摸出了一枚手榴彈,擰開蓋子,將拉弦扣在食指上,然後他便貓腰摸了過去。

    他準備用手榴彈直接將那個日本軍官給炸了。百米的距離其實在駁殼槍的射程內,而楚天歌之所以忽然沒了信心,實是因為關係重大,覺得保險起見,還是用手榴彈可靠一些。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二章鷹崖山的故事(十七)

    旺直夫重新拿起瞭望遠鏡,鷹崖山前的戰況開始進入膠著,隱藏在山石掩體後面據守的山賊雖然個個悍不畏死,可是在日本兵精準的槍法下傷亡開始增大。善戰的日本兵漸漸穩住了陣腳,利用地形建起了臨時的簡易工事,已經能夠和對方形成僵持了。這時只要將大炮調過來轟上幾炮,打垮對面的工事,旺直夫相信對面的支那人一定會向他們的正規軍一樣一潰千里。

    這樣看來,已方的勝利好像只是時間問題,旺直夫現在擔心的是,千萬別讓那個楚天歌給跑了,否則的話即使攻下鷹崖山,那這次行動也只能算是失敗。

    旺直夫這樣想著,不經意的調轉了方向他或許還是有些擔心那個「斷腸谷」,因此望遠鏡的焦點便轉往那裡他立刻呆住了,出現在鏡頭裡的,竟然是一個有著熟悉面孔的支那人,這個人曾經被他用步槍擊倒後,但是竟然沒有死。這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猛然的他就記起來這個人是誰了楚天歌?!這三個字鬼魅一樣出現在他的腦海裡,稍後,鏡頭裡出現一個長長的、閃著金屬光芒的東西,他身體本能的做出了反應朝前面撲倒下去。

    很不幸的是,就在旺直夫發現楚天歌的時候,後者已經摸到了離他只有五十米左右距離的地方。這樣的距離對於健康的狼牙戰士來說,基本上是十投十進籃筐,而楚天歌作為其中的精英,即使現在並沒有恢復到以前的狀態,但是這麼短的距離他還是擁有足夠的信心的。況且就在他的手榴彈拖著白煙往旺直夫頭頂砸落的時候,在他身後四周,七七八八的槍聲響了起來最擅長打游擊和渾水摸魚的鷹崖山好漢們近乎本能的開了槍。

    不愧是經年行伍的「皇軍精銳」,不得不承認的是,旺直夫在發現敵襲的第一時間做出了最正確的戰術動作。如果對手不是楚天歌,那麼這一劫他肯定能夠逃得過去。其實,就在他用望遠鏡捕捉到楚天歌身影的時候,如果他更冷靜沉穩一些、更有心一些,他應該能夠發現,對方的右手上正握著一個冒煙的東西。沒錯,在拉開弦以後,楚天歌延遲了幾秒鐘才扔出了手榴彈,這樣,就確保其能夠在目標上空開花。於是,雖然旺直夫很漂亮的做出了一個標準的「前撲躲避」的戰術動作,依舊沒能夠擺脫「天照大神」的眷戀手榴彈在他剛才立身的地方臨空爆炸,數以十計的彈片擊中了他的背部,甚至有一枚恰好擊中了其後腦勺。於是,就在許多日本兵遠遠的被爆炸聲吸引,然後看到了旺直夫的表演,並為自己的主官能夠作出如此漂亮的前撲而驚嘆的時候,離他最近的那些日本兵卻聲嘶力竭的狂喊起來:「旅團長閣下!保護旅團長!」……然後,他們紛紛朝楚天歌等人藏身的地方射擊,有一個機槍手將槍口調了過來,同時,幾個身處後方的迫擊炮手開始調整方向,想要炮擊那幾個膽大妄為的支那人。

    張正強等人正艱難的將兩門大炮推、拖過來,由於山路崎嶇不平,不時面臨上下坡,雖然有兩匹馬借力,他們還是整的一頭大汗。眾偽軍雖然身上也吊著槍,可是看他們現在的樣子,更像是民夫。

    經過一段艱難的山路,他們剛剛將其中一門大炮推上這裡還算平整的地方,旺直夫在他們的視野裡卻飛了起來,漂亮的飛起,重重的落下,然後再也沒能夠起來。

    張正強和水紅天處於眾人的前面,他們恰好有幸見到了這一幕,張正強立刻驚問:「他們是從哪裡過來的?!」

    水紅天卻是又悔又恨,他現在終於明白趙小山是怎麼死的了原來斷腸谷真的可以走人,而且,水紅袖他們早就想到了這一條。

    他沒有回答張正強的問題,卻有意的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到對方後面,他低聲說:「旺直夫死了,這仗還要打嗎?」

    好像是要對他這句話作出註釋,鷹崖山前面日本兵的簡陋掩體後面,七八個日本兵站了起來。他們口中剛剛呼喊出要為旅團長報仇之類的豪言壯語,幾乎同時,對面閃起一蓬火光,硝煙過後,七八個日本兵被土炮大面積噴射出的鐵砂子、碎石子打成了馬蜂窩,鬼哭狼嚎的倒下了。

    而在他們身後,一直趴伏在地上的日本兵和偽軍,先是長腿的偽軍受不了面前淒慘的一幕,開始不顧一切的潰逃,稍後,那些日本兵也開始後撤;而就在他們面前不遠的地方,被憤怒和悲愴激昏頭腦的日本人在兩個佩戴大尉軍銜的日本軍官的帶領下,潮水般的向楚天歌他們藏身地發起了一波接一波的攻擊。

    「日本人瘋了,他們這是找死,必須喝止他們!」水紅天急了,他可以不顧惜日本人的性命,可是日本人拼光之後,誰來做他們的堅強後盾呢?!山地條件下,集體的衝鋒和送死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王正強跟著日本人有短時間了,瞭解這些東瀛人的個性和軍規,他搖搖頭苦笑道:「別管他們了,他們這也是沒辦法,主官一死,下屬都會受到責罰。我們還是趕快將炮架起來盡盡人事吧!」

    小鬼子一旦開始集體衝鋒,那些迫擊炮和機槍手因為怕傷到自己人就不敢輕易的開火了,這給了楚天歌他們喘息和調整的機會。

    楚天歌適時的接連拋出兩枚手榴彈,炸得離他比較近的一群鬼子鬼哭狼嚎、人仰馬翻的,然後他邊開槍邊往剛才上山的地方退去,一邊大聲喊:「弟兄們!別管大炮了,邊撤邊打吧!咱們已經超額完成任務了!」

    常根卻不同意他的提議,這傢伙該是打仗殺人有癮,大聲道:「撤什麼撤,小鬼子這是送死呢!上天有好生之德,爺爺們就成全他們!」說這話,這傢伙竟然站了起來,先是準確的拋出一枚手榴彈,炸飛了一個機槍手和其武器,接著便雙槍連發,點名也似的將離楚天歌最近的那群鬼子逐個的擊倒在地。

    有了常根做榜樣,他身後左右的那群鷹崖山的好漢們好像要比勇武似的,都站了起來,扔手榴彈的扔手榴彈,打槍的打槍,好像自己是不死之身似的。

    日本兵訓練有素、槍法極準,即使是這種群龍無首的狀態下,其混亂衝鋒的威力也不可小視。隨著一個好漢被一枚三把子彈直接將腦袋擊穿,跟著又有一個被一槍在脖子上開了個洞,楚天歌急了,他大罵道:「常根你混蛋!小鬼子發瘋!這是我們的機會,我們用不著跟他們一樣瘋!」

    楚天歌當上大當家不過幾天時間,威信根本沒建立的起來,況且現在是在瞬間決定生死的戰場上,多少會改變人本來的秉性常根雖然算是脾氣好的,此時也發起了性,楚天歌這話才罵完,他肚子裡便滋生出一串怨氣和憤慨,不過,就在他張嘴欲要發作的時候,好像要應驗楚天歌那句話似的,他只覺得左肩巨痛,左手頓時脫力,緊握著的駁殼槍便甩了出去,身形一晃,差點摔倒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左肩,將那裡的肩胛骨擊得粉碎。「娘的,老子竟然掛綵了!」他在肚子裡暗語著,身子一矮,忍著劇痛往後退去。

    事實上,鷹崖山參加這次任務的好漢們之中,常根才是大家的主心骨,他這一退,其他人便都矮下身來,開始邊撤邊打,不再一味蠻幹了。

    楚天歌見機得早,早退一會,這時已經到了常根附近的一塊大石後面,他抓住機會一槍撂倒了一個正持槍瞄準的鬼子,問常根:「老常,沒事吧?!」

    常根疼的咬緊牙關根本開不了口,心中卻是肺腑不已:「娘的,狗日的沒長眼睛啊,老子都傷成這樣了!」

    剛開始離得遠,楚天歌沒看見他的傷勢,上面那句話問出口,現在才注意到了,他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然後立刻對附近的幾個人下命令:「你們帶著常大哥先撤,我拖住他們!手榴彈留給我!」說著,他將最後一顆手榴彈摸出來,用嘴咬開蓋子。

    開始見楚天歌退得最快,不少人心中腹誹他是個怕死鬼呢,現在聽他這麼一說才知道誤會他了,當場一個長滿臉絡腮鬍子的道:「大當家,你帶著常老大先撤,我來殿後!」

    楚天歌直接回絕了他:「快帶他走!這是命令!」說著,凌厲的一眼瞪了過去。

    絡腮鬍子先是一愣,然後不自禁的執行起命令來。他貓腰跑向常根,和另外一個兄弟正要將常根攙扶下去,後者卻用近乎嘶啞的聲音吼了起來:「大鬍子,混蛋!做小弟的怎麼可以扔下老大先撤,聽我的,你們帶大當家先走,我留下來!」然後,好像是補充說明原因似的,他的聲音一低,輕聲道:「我的左肩已經廢了,活著也沒多大用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二章鷹崖山的故事(十八)

    常根是練武之人,清晰的知道肩胛骨粉碎對武者意味著什麼,所以才會如此說。

    在山寨中,常根算是個另類,身上沒有水紅天等人那種凜然的匪氣,平時話也不多,不過,要讓絡腮鬍子等人評價山寨中誰最不好惹的話,他們肯定首選常根。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個狠角似的,水紅天等人的陰狠都擺在了臉上;而常根卻一副古井不波的樣子,但是,熟悉他的人知道這只是假象,如果你真將他惹惱了,那麼對不住,你的小命或許就會因此留下!

    這一下絡腮鬍子等人可就犯難了,楚天歌是大當家,理所當然應該聽他的,可是常根卻是山寨裡的老大哥,而且一向說一不二的,就是水紅天在的時候,只要他沒點頭,那絕對不會違逆他的意思。

    楚天歌不知道這些,他的出發點和他們也完全不同,作為當兵的,特別是學兵師中的精銳,不丟下一個戰友這條戰場準則已經牢牢的刻印在他的內心深處。現在的情況並沒有危急到非得留人墊底犧牲的那一步,對面小鬼子雖然殺聲震天,可是毫無陣法,又不佔地利,身邊的這些弟兄都是山寨裡的好手,組織好了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他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趕快帶老常走!我不會有事的!這是命令!」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楚天歌動輒將「命令」將掛在嘴上,卻不知道他的這幫手下並不是軍人,至少現在算不上是。

    絡腮鬍子正左右為難,一個機靈點的出了個主意:「我和鬍子留下來掩護大當家,小二,你們先帶常老大下去。」

    就在他們說話的當口,楚天歌身上最後的一枚手榴彈扔了出去,然後他急急的喊了聲臥倒,便帶頭往幾塊山石後面一趴。

    空中響起「籲」的聲音,有經驗的都知道這是炮彈破空聲,而且落點肯定離身邊不遠。沒錯,張正強等人終於安好了炮,並且自作主張的想要給予皇軍支持。水紅天曾經打過炮,於是他自告奮勇的親自操作。他很過癮的瞄準,拉動繩索,然後就在他滿懷期望的極目欣賞自己的處女作時,意外出現了,炮彈撞在楚天歌藏身的那塊山石上,然後爆出了一大片的彈片,氣浪將靠近的幾個「皇軍」炸得飛了起來。不自禁的,他嚇得閉眼低頭不敢看,而三個「皇軍」拜他所賜,半空中發出一片哀嚎,缺胳膊少腿的掉落地上。其他的鬼子嚇了一跳,一個個趕緊臥倒,有人抽空回頭看,心想難道支那人從後面啥上來了,還裝備了大炮?!待看見是自己家的大炮,開炮的卻是張正強帶來的幾個支那人,機靈的小鬼子軍官立刻叫了起來:「他們是奸細!……」

    「八格牙魯!」日本炮兵正從下面爬上來,目睹這一切,其中一個少尉大聲罵著,一腳踢在了水紅天的屁股上,將他踢了個趔趄。而炮兵指揮官,一個中尉許是聽見了戰友的呼喊,真以為水紅天等人乃是詐降,想都不想,手槍掏了出來,瞄準他就射。其他幾個小鬼子炮兵急忙取下背在身上的長槍,一邊朝水紅天眾手下瞄準,嘴裡一邊唧唧歪歪的叫道:「不許動,把槍放下!」

    跟著水紅天和趙小山下山的都是他們的心腹,忠心耿耿的那種,看見老大遇險,本能的抽槍射擊。其中一個眼疾手快,一腳將水紅天踢到一邊,使得炮兵中尉的第一槍偏離了方向,擦著他的頭皮飛了過去。

    「娘的,系踢老幾」水紅天被那個炮兵少尉踢了一腳正要爬起來,不妨又挨一腳,他本來就重心不穩,這一下直趴下去,臉朝下和山石來了個親密接觸,兩個大門牙登時全崩壞了,乃至說出來的話都變了味道。他話沒說完,頭皮一麻,接著便是火燒般的疼痛。聽得身邊槍聲大作,他也不管究竟發生了什麼,身子連續兩個翻滾滾到了一塊山石後面,其間抽冷一看,卻見負責督管他們的九個小鬼子炮兵已經全部倒在了自己手下的槍下。而和他一起下山的弟兄也死了兩個,傷了三個。

    沒想到水紅天竟然和日本人幹了起來,張正強待要開口阻止卻已經晚了。子彈多快啊,又不長眼睛,他才喊出兩字:「你們……」便發現形勢不對,自己再傻傻的站在那裡肯定是枉死的命,於是不得不血水紅天來個懶驢打滾滾到了一塊石頭後面。

    發生在這裡的戰鬥相當的短暫,便是水紅天那幫手下也沒想到平時那般恥高氣昂的日本人竟然如此不經打。當然,他們這一開槍立刻使得本來就已經亂得可以的局勢更加的混亂起來。

    水紅天腦子靈光,剛才的情景,如果不是手下忠心,那他現在肯定掛了。怕張正強會因此惦記自己,他躲在山石後面,一邊躲避著來自日本人的報復一邊大聲喊道:「張大哥,日本人不是人,不把我們當人看,和我們一起反了吧!」

    張正強心中暗罵水紅天果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關鍵時候竟然來這麼一手他心中此時已經認定了,剛才那一炮,這混賬東西就是故意轟日本人來著。和日本人呆在一起久了,久而久之他已經形成了對日本人的畏懼心理,本能的,他正要開口痛罵水紅天並放上幾槍表明態度,然而,日本兵此時群龍無首,而且被來自身後的叛變嚇壞了。他們根本不給張正強表白的機會,又一個大尉舉起槍就朝他開起火來,同時嘴中還大聲疾呼:「幹掉這些兩面三刀的支那豬!」在他的影響下,雖然有些日本軍官心中還保持著清明,知道這個時候即使懷疑偽軍中有奸細,也不能逼他們反水。但是,群龍無首的日本兵可不管這些。他們本來就不信任這些偽軍,而且在他們心中有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是,不管這些偽軍出於何種目的幫助我們,但是他們畢竟還是中國人。於是,剛剛還間雜在一起的日偽軍隊伍,先是幾個鬼子開始朝偽軍射擊。接著,偽軍迫於形勢,開始舉槍還擊。登時,場面一片混亂。這種情勢下,張正強知道,今天自己是不反也得反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二章鷹崖山的故事(十九)

    局面出現了戲劇性的變化,楚天歌叫住絡腮鬍子等人,讓他們等等再說。

    本來蜂擁衝向他們的日本兵,除了壓在最前面的那部分依舊在朝這裡進攻,其他人則把槍口調轉,對住了那些偽軍。

    張正強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藏好身形,他大聲喊道:「鷹崖山的朋友們,大家都是中國人,我們一起幹死小日本!」然後,他便開始召集身邊的偽軍,將他們組織到一起來對抗日本人的報復。

    槍炮聲中,楚天歌的回應有些斷斷續續的:「先……日本人再說!」

    日本兵在一些軍官的指揮下,結成了一小股一小股的部隊,他們個子為站,和偽軍彼此糾纏在一起,戰況一時陷入膠著。

    水紅天滾到了張正強身邊,他低聲說道:「老張,那個楚天歌絕對不能留,找機會幹掉他!」

    張正強瞪了他一眼,心中來氣:自己應付日本人的攻擊還來不贏呢,他現在打這樣的主意;即使自己和日本人為伍,都要注意別惹到楚天歌,現在自己已經和日本人幹上了,哪裡還敢再豎學兵師這樣的強敵?!想起今天這事,一切根源都是眼前這個傢伙,他心中殺機一生,面上卻微笑道:「放心,先干掉日本人,然後咱們再用大炮伺候姓楚的。對了,你不是說你會打跑的嗎?你老實告訴我,究竟有沒有玩過炮?!」

    水紅天臉一紅,口中振振有辭道:「怎麼沒玩過,你看見對面的那門大炮沒有,那就是我整出來的,」說著他手一指,指向鷹崖山的那門土炮。

    張正強氣得差點憋過氣去,脫口罵道:「狗日的,那也能算是炮,老子被你害死了!」

    土炮和野炮的使用方法差別太大了,一個是平射,而一個是需要仰射的,張正強現在終於知道剛才那一炮為什麼會撞上那塊巨石了,感情水紅天這混蛋把它當自家土炮來用了!

    水紅天嘿嘿的笑著,又爬回了剛才藏身的地方,然後他將幾個心腹叫過來說:「找機會幹掉那個姓楚的!不是這小子,老子哪會淪落到如此地步。」在他想來,如果不是楚天歌的出現,水紅袖一定會乖乖的聽他的話,那麼鷹崖山也就斷然不會發生這麼大的變故,那麼自己何須要投靠日本人,借力於對方。

    目送水紅天隱入巨石後面,張正強將自己的副官叫了過來,貼耳對他說:「找機會幹掉水紅天,留著這小子是個禍害!」心中打定主意,既然水紅天千方百計的想置楚天歌於死地,那麼他們之間一定有刻骨的仇恨,而自己正好藉此殺死水紅天賣楚天歌一個人情,那麼以後再不濟也可以憑藉這個情面去投奔學兵師。

    旺直夫這次帶上山的日偽軍各有五百多人,本來,按照雙方的戰力對比,相同數量的日偽軍對撞,偽軍根本一點機會都沒有。惰性使然,在日軍剛剛開始調轉槍口的時候,一些偽軍甚至根本就沒想到反抗,而是本能的拋下槍跪在地上大喊饒命。如此,幾乎一個照面,偽軍就倒下了一百餘人。不過接下來,日軍的處境卻艱難起來首先是一部分偽軍斷了念想開始殊死抵抗,同時,楚天歌和水紅天的兩幫人開始渾水摸魚。他們個個槍法精準,又是打紅眼不要命的,而對面的水紅袖,又恰到好處的發起了衝鋒,於是,日軍在四方力量的打擊下很快傷亡慘重,其中不少人步了一些被他們趕入灌木叢偽軍的後塵,在驚恐的一聲聲哀嚎後,被陷阱吞沒,被機關捕捉,死在了削尖的木樁或者毒箭之下。

    戰鬥漸漸進入尾聲的時候,一百多個鬼子在一個少佐的帶領下倉惶的朝鷹鼻山下潰去,在他們後面,鷹崖山的好漢們、偽軍胡亂的開著槍,一個個嗷嗷叫著,好像打了不知道多大的一個勝仗似的。

    當勝負天平開始明顯出現傾斜的時候,水紅天帶著剩下的六個人退出了戰鬥。他們靜靜的伏在一片山石和灌木叢交錯的地方,尋找起楚天歌的身影來。

    從已經衝到前面去的鷹崖山一些漢子的交談聲中,水紅天已經得知了楚天歌乃現任鷹崖山大當家這樣的事實。這堅定了他除去楚天歌的決心,而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們的身後,水紅天的十餘個心腹正靜靜的將黑洞洞的槍口瞄準著他們。

    當日本人終於被完全趕下鷹鼻山,當兩門曾經讓鷹崖山好漢們膽寒不已的大炮已經成了他們的戰利品,不少人開始歡呼起來,他們奔走相告傳遞著這樣的信息:日本人被我們打跑了!我們打敗小鬼子了!我剛才殺死了一個鬼子軍官……

    好像打敗日本人是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終於,楚天歌出現在水紅天等人的視野裡,他的身邊,是由兩個人攙扶著的常根。他們的身後,則是幾個衣衫襤褸的山寨好漢。

    「大當家,我們打跑小鬼子了!大當家,我看見你用手榴彈將那個日本人大官給炸飛了!大當家……」一群山寨嘍囉圍住了楚天歌,紛紛向自己的大當家表著功,或者拍著他的馬屁。

    水紅天看得冷笑不止,他低聲自語道:「手榴彈,手榴彈,你用手榴彈結果日本人,那我就用日本人的手榴彈結果你!」上山之前,旺直夫分給了他們一批手雷。水紅天掏出一枚來正要拉弦,離他最近的心腹莊戶說:「大當家,那小子身邊有不少老弟兄呢!」

    水紅天紅著眼睛,他低聲罵道:「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就讓他們陪著姓楚的一起去地獄好了!」

    「大當家,不可!大當家,這樣我們還怎麼有臉回山寨啊!」

    「回山寨,你們還想回去嗎?」水紅天說著猛然站了起來,左手一把拉開拉弦,右手正作勢欲投,「呯」的一聲槍響,他的後腦勺炸裂開來,紅的血和白的腦漿子飛濺,一頭載了下去。「媽呀!」莊戶看見那沒已經開始冒煙的「手榴彈」從水紅天手上掉落下來滾向自己,也顧不得理會身後的槍聲了,本能的大叫一聲就往前面撲去。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二章鷹崖山的故事(二十)

    莊戶反應相當的敏捷,身手也是不弱,不過饒是如此,他還是被一枚彈片擊中了背部。他還算運氣好的,他的那些弟兄,除了一個人因為前面有人擋著而毫髮無傷,其他人當場被炸死三個,還有一個被炸掉一條胳膊。

    這是鷹鼻山上最後的爆炸聲,日本人在幾方有意網開一面的情況下,興沖沖的來,灰溜溜了的滾了。

    事後,常根砸吧砸吧嘴巴有些不盡興的說:「可惜沒有全殲!」

    楚天歌卻清醒的很,雖然後來王正強所領的偽軍被迫反正了,但即使這樣,想要全殲餘下的日本人也不太可能,就是能做到這一點,那一定也會付出非常巨大的代價!

    水紅天一死,莊戶和倖存下來的另外一個其死黨沒有再負隅頑抗。而那些偽軍在王正強的帶領下,選擇了集體向鷹崖山投誠,當然在王正強心中,他認為自己投誠的對象乃是學兵師。

    鷹崖山的老大現在是楚天歌,楚天歌卻是歐陽雲的兄弟,歐陽雲是學兵師乃至任丘的最高長官弄清楚這一層關係以後,當手下諮詢王正強接下來怎麼辦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放下槍。

    這一仗勝得實在是僥倖,斷腸谷和王正強幫了山寨的大忙。當王正強放下槍向楚天歌表示輸誠的時候,在山賊們怪異的目光注視下:他們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夠作為勝利者接受官軍的投降,楚天歌上前幾步,鄭重的接過王正強遞過來的手槍,然後說:「王大哥,你們不會為今天的行為後悔的!我代表學兵師歡迎你們!」

    眾多的偽軍聚集到王正強身後,在他們隊伍的一側,槍支彈藥擺成了一座小山。

    楚天歌看著衣衫狼狽、表情木訥的眾偽軍,他大聲說:「今天這一場勝利,不是我們鷹崖山的勝利,而是我們中國武裝對日本正規軍的勝利!」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鷹崖山弟兄,他更大聲的說:「弟兄們,我們應該感到自豪!小鬼子並不是不可戰勝的,但是前提是,我們首先要敢於拿起刀槍,要敢於流血犧牲。」頓了頓,目光落到偽軍隊伍後面的一行人身上,他對王正強說:「王大哥,貴部雖然曾經為虎作倀,但是今天這一仗絕對可以洗刷調你們身上的恥辱。當然,一些人例外!剛才面對日本兵直接跪地投降或者丟槍逃跑的站出來!」

    王正強臉色稍雯,有些難堪楚天歌這話雖然是前貶後褒,但是最後那句話卻讓他這個主官感到大大的沒面子。

    日偽軍剛開始碰撞的時候,處於慣性心理作用,不少偽軍確實很可恥的丟槍跪倒求饒,這些人大多沒能逃脫日本人的追殺,不過還是有十幾個人幸運的存活下來,而且他們身上竟然毫髮無傷。

    楚天歌繼續說道:「我理解你們面對小鬼子時心中的恐懼,可是人家都把槍指著你的頭了,竟然還不敢反抗,要是我們師長在這裡,諸位,他肯定會下令斃了你們。我和我們師長不同,我這個人心還是比較軟的,你們把槍放下,自己下山去吧。對了,奉勸你們一句,回家老老實實的種地或者做其它營生吧,你們實在和槍無緣。當然,如果你們還想繼續抱著日本人的大腿欺負同胞過日子,那我要告訴你們,這東北遲早會光復的,到那個時候,咱們舊賬新帳一起算!」

    楚天歌並不是個嘍囉的人,但是這一刻,他的話卻一下子多了起來。

    水紅袖從來沒見過如此一面的楚天歌,看著他聲色俱厲的滔滔不絕,因為水紅天的死正愁苦著的心情一下子打開了一扇窗,毫無徵兆的,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她反應很快,笑聲剛一出口就下意識的摀住了嘴巴,不過,還是遲了,許多人的目光看過來,繞是她見慣了生死的,臉上也不由漲得通紅。

    眾人的目光本正落在那些正在黯然離開偽軍大隊的偽軍身上,心中對他們都鄙夷得很,忽然聽見如此清脆的笑聲,這才注意到了楚天歌的身後還站著一個不愛紅裝愛武裝的漂亮小妞。

    楚天歌也沒想到水紅袖這個時候來這麼一出,本來非常氣憤的心情立時攪拌進其它的成分,於是,臉上的冷厲眼色變成了尷尬,心中更是尷尬得要命。

    王正強上前一步問楚天歌:「這位想必就是人稱『粉閻羅』的二當家了?」

    「粉閻羅?!」第一次聽說水紅袖還有這麼個生猛的綽號,楚天歌看向水紅袖。

    水紅袖臉更紅了,不過眼神卻一下子變得清冽,她問王正強:「剛才是你們殺了我大哥?!」

    王正強苦笑著說:「我也沒辦法,誰叫他想對大當家不利呢?二當家,您剛才也看到了,他的手榴彈都拉弦了,如果我的手下再不開槍,那……」

    水紅袖擺擺手:「這事以後再說,大當家,現在還是先商量一下怎麼處理那些鬼子傷員吧?」

    楚天歌微微一笑說:「商量什麼,直接砍頭算了!」

    眾人一愣,不少人看向他的目光便變了,其中有心的就想:果真和傳聞中一模一樣,對付日本人只有一招,砍頭!而馬爐子等廝殺漢子卻大聲叫好:「對!砍頭!奶奶的,聽說小鬼子都怕砍頭的,他們怕什麼咱們就來什麼!砍得他娘的看見咱們就怕才行!」

    王正強由此聯想到「抗日雙雄」對付漢奸的手段,額頭微微現汗,心中暗呼僥倖,如果不是今天這場意外,那麼將來自己會不會也被學兵師砍了腦袋?!這樣一想,他倒有點感謝水紅天那個死鬼了。

    因為負傷沒能逃走的日本兵一共有二十三個,馬爐子一馬當先,提著大刀朝那些鬼子傷兵走去。看見陽光下閃著寒芒的大刀,不少鬼子兵鬼哭狼嚎起來,有的更憑著殘軀拿起身邊的武器想要頑抗,可是,他們的子彈已經打光了,而且絕大多數行動都不利索,於是,在震天價的哀號聲中,馬爐子等鷹崖山好漢們痛快淋漓的一一砍下了他們的腦袋,然後,生性殘忍的馬爐子還拎起了一個鬼子頭顱,言稱要回去取出腦子來下酒。

    他這一舉動不僅嚇得那些輸誠偽軍不敢看,就是楚天歌等人也皺起了眉頭,最後還是楚天歌喝止住了他,他說:「人都死了,就不要糟蹋他們的屍體了!趕快打掃戰場回去吃慶功酒,現在可過了正午了!」

    馬爐子這才怏怏的丟下手上的頭顱,朝上面吐了口濃痰說:「狗日的聽好了,要不是大當家為你求情,老子非生吃了你不可!」

    這一仗,小鬼子留下的戰利品著實不少,除了那兩門幫了倒忙的大炮,光重機槍就有兩挺,輕機槍更有十三挺,至於其它的槍支彈藥更海了去了。以至不少人邊拾邊大喊:「發財了,發財了!」

    轟轟烈烈的慶功會一直吃到晚上,雖然是劣酒還有醃製品、日本人的罐頭,但山寨裡的絕大多數人還是覺得這實在是自己有生以來吃得最香的一餐。

    山寨大首領和王正強等幾個偽軍頭目單獨開了一桌,挨過眾弟兄的敬酒之後,楚天歌先敬了王正強一碗,然後問道:「王大哥,當時貴部無論人數還是武器裝逼都比我們佔優,怎麼就沒想過自己另拉旗幟呢?!那樣的話,且不說我們根本不會與你們為敵,就是有這個心思也沒這個實力。」

    王正強微微一笑說:「也許是我膽子太小吧,天生就是跟在別人身後的命。」

    「我今天本來是準備回任丘的,誰知道才出門就被你們堵住了。王大哥,說說你的想法吧,你是想去任丘呢,還是留在山寨?」

    「任丘!就不知道歐陽長官會不會收留我們。」

    「應該不成問題,我大哥很好說話的。王大哥,那麼這次回去我就將這事一併提及了。」

    王正強點了點頭。

    楚天歌見碗中的酒又加滿了,端起來對王疤子說:「王大哥,我敬你一杯,謝謝你及時為我們通報了這個消息。如果不是你,我想我們今天也無緣在這裡喝酒了!來,幹了!」

    王疤子很爽快的將酒喝乾,然後他有些忸怩的說:「大當家,我和弟兄們想留下來,您,您沒有意見吧?!」

    楚天歌連續喝了三四碗酒,頭已經開始發暈了,在心中警醒自己不能再喝了,他大笑道:「好事啊,我怎麼會有意見!」笑著,他拿起酒罈自己倒了半碗,端起來敬常根:「常大哥,今天要不是你冒死帶大家走斷腸谷,這一仗的結果肯定難說,來,我敬你!」

    眾人碗來碗往,是次,除了娘子軍中幾個從不沾酒的還有有巡夜任務和值哨的弟兄,鷹崖山眾人和眾偽軍竟然喝光了山上窖藏的所有酒罈,結果全部醉倒。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三章平津風雲(一)

    十月下旬,早晚的天氣已經很涼了。文安大柳河鎮,包加谷村前新修的直通天津的水泥路上,村頭的一個簡易哨所裡,李二呆背著一桿半新的三八大蓋正警惕的注視著公路的盡頭。哨所的門口掛著一隻木牌,上書:「文安自衛大隊大柳河中隊包加谷哨所」。

    離哨所不遠的地方,一道由山石還有荊棘人為造成的土丘長龍將天津和文安整個的隔了開來,今天是星期天,幾個包加谷村的孩子正在土丘裡玩著抓迷藏。間或的看看那幾個小人兒在荊棘和山石裡出沒,李二呆心裡有一種幸福的感覺。當初修建這座土丘的時候,自己也出過力,剛開始只是衝著那每天三頓飽飯加十個銅子去的,現在才知道其的作用。如果不是這道土丘,包加谷現在或許早被小日本給夷為平地了吧!多少年了,任丘和整個華北一樣,兵荒馬亂的,即使是再老實的莊戶人家也別想過上太平日子。平津是非之地啊,這個兵來那個將往,紛爭不休,牽累的周邊地區也跟著動盪。這一切,直到學兵師的到來。開始還以為其和以往的那些軍閥沒什麼兩樣,不過是借地方補充下糧餉,抓寫壯丁,然後再打起某個旗號進軍北平或者天津,當然,也有可能會被另外一個軍閥遲了。然而,學兵師和他們那個年輕的小長官一起竟然留了下來,不僅留了下來,而且貼錢從地主手中買來土地租賃給他們,每年只要交極少的稅,若干年後自己竟然可以擁有這塊土地……

    李二呆家世代都是佃農,當得知有這樣的好事,雖然全家都覺得不可思議,不過在大哥李大力的武斷下,他們三兄弟還有一個老娘還是第一批響應了號召,成為了學兵師的第一批佃農(地主們就是這樣說的,他們認為學兵師此舉不過就是想利用強權從他們手中活得土地然後再租賃給那些佃農罷了,完全是收買人心之舉)。

    然後發生的事情就不是李二呆那沒讀過書的腦袋瓜子可以預見的了,學兵師的那些學生長官們不僅沒有像地主那樣出爾反爾增加地稅,而且還想方設法為他們租來了黃牛等農具……

    再接著呢,聽那些老人家說,一些地主看不下去了,想要反學兵師的水,他們勾結了29軍中一些軍官,甚至還勾結了日本人,不過,到頭來,學兵師卻愣是憑著那些年輕的學兵抵擋住了日本人如水的攻勢……

    李二呆正在這樣想著,忽然看見土丘中間的馬路上閃出了三個戴著斗笠的人影。他不由精神一振,昂首闊步的走出了哨所,站到了馬路邊上。

    那三個人走路很快,不久就來到了哨所邊上,他們顯然看見了哨所的牌子,其中給子最矮的那人說了句什麼,然後那個個子最高的便大步朝李二呆走了過來。

    感覺對方來勢洶洶的,李二呆本能的解下槍,槍口對著地上,大聲說:「站住,三位是干什麼的?有路條嗎?!」

    大個子沒有說話,走到離李二呆還有三米左右的距離停下,然後解下了頭上的斗笠。「我是楚天歌!」他說。

    李二呆才不管他叫什麼,自衛隊集訓的時候黃大隊長不是說了麼,自衛隊員的責任就是防止居心叵測的破壞分子從文安進入任丘,所以,沒有駐天津的學兵師辦事處打的路條,就是歐陽小長官也不能隨便放進來。李二呆在這裡站崗有三四天了,其中攔截了不少自認為是的破壞分子,其中還有一個黃頭髮、藍眼睛的外國人,但是讓他鬱悶的是,那些人個個都有路條。現在好容易遇到一個一見面並不出示路條的,他自然不肯放過這難逢的立功機會如果自己抓住一個破壞分子的話,那……這樣的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過,他硬邦邦的道:「路條!」

    大個子苦笑起來,他確實就是楚天歌,只是根本不知道任丘什麼時候多了這樣的規定,進來竟然要憑什麼路條。陪他一起回任丘的是張正強和水香,兩個人這時走到了他的身後,聽見李二呆硬邦邦的那句話,兩個人都感到有些奇怪,靜靜的看著他,要看他怎麼應對。

    楚天歌眉頭微微皺起,想了想問:「請問這位小哥,現在任丘還是學兵師掌政麼?」

    聽見對方竟然打探起了學兵師的信息,可是卻沒有一絲一毫提到路條,李二呆一下子變得更加警惕起來,心中認定這三個人肯定是心懷叵測的破壞分子,他右手嘩的拉動槍栓,槍口抬起瞄準楚天歌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來我們任丘做什麼?!嗯,不管你們想做什麼,沒有路條的話,就請我去村委一趟吧!」說著,他退後兩步,左手飛快的從上衣口袋裡掏出枚哨子,「嘀嘀嘀」的吹了起來!

    楚天歌等三人大驚,楚天歌更是半死不得其解。而就在哨子響起的半刻鐘後,李二呆身後的村子裡、農田裡,不下百餘個男男女女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吶喊著衝了過來。

    水香性子比較急,早就不耐了,面對對方如此濃的敵意,再也忍不住將槍掏了出來,對楚天歌說:「東家(楚天歌此行為了掩飾其稱呼的代稱),任丘是不是變天了?我看我們還是先殺出去再說!」說著就要朝李二呆開槍!

    李二呆固然是嚇了一跳,雙手一顫幾乎就要開槍,關鍵時刻,楚天歌和張正強兩人一邊一個將水香的左右手各拿住了,楚天歌說:「等等再說!」張正強則說:「別不對,來的只是一些鄉人,他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膽大妄為了?」聯想到曾經的見聞,他有些擔心的看了楚天歌一眼,低聲問:「東家,貴部的大老闆不會是GCD吧?!」

    楚天歌搖了搖頭,讓水香將槍收起來,然後對李二呆說:「這位兄弟,最近有學兵師的直系部屬沒有,最好是長官,你找個人過來一切就明白了。」

    百餘個村民很快就將楚天歌三人圍住了,其中有兩個抱著三八步槍的,正是和李二呆同屬於一個自衛中隊的自衛隊員,其中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穿著一身舊國軍軍裝、佩戴少尉銜的正是李二呆的大哥李大力,也是包加谷村自衛中隊的中隊長。

    和李二呆的毛躁不同,李大力率人將楚天歌三人圍住以後,沒有急著下判斷而是詢問李二呆怎麼回事。

    「他們拿不出路條,還向我打聽學兵師的情況。」

    「哦,」李大力應了一聲,仔細大量三人,看出楚天歌是領頭的,抱拳問:「三位,你們難道不知道我們任丘政府的規矩嗎?如果沒有本地戶口,沒有路條的話是不能隨便進入的。說吧,你們叫什麼,哪裡人,來任丘有何公幹?!」

    楚天歌聽眼前這個「少尉」問話得當,估計他就是這裡最具話語權的了,於是只得再次亮出自己的名號還有身份。

    和乃弟的孤陋寡聞不同,李大力卻是聽說過楚天歌其人的,心中一驚,問道:「你真的是楚長官嗎?那您請你將軍官證給我瞧瞧麼?」

    「我這次外出執行的是絕密任務,什麼證件也沒有帶,」楚天歌苦笑,又說:「現在駐文安的是哪支部隊,如果他們長官在這裡,一定會認得我的。」

    「這樣啊!包菜!」

    「中隊長!」另外一個抱槍的村民走了出來。

    「你趕快去打電話給黃隊長,這麼說……」湊到包菜耳邊,李大力低聲囑咐著。

    包菜點點頭,飛快的跑走了。

    李二呆叫了起來:「大哥,他們有槍!」

    李大力瞪了他一眼喝道:「這裡誰是你的大哥,跟你說多少次了,自衛隊裡只有長官和戰友,沒有親戚!」罵完了,他對楚天歌道:「諸位,礙於規矩,請你們將槍先交由我保管吧!」

    「不行!」楚天歌還沒應答,水香叫了起來。

    楚天歌苦笑著看著李大力說:「不好意思,他們並不是學兵師的,你看?!」

    李大力眉頭皺了皺,說:「這樣的話,那我們就對不起了!」說著手一揮,眾村民還有他們哥倆將三人團團圍住,好像看管犯人似的。李二呆更將槍口直直的對準了楚天歌的心口。

    楚天歌見他們如此陣仗,只能苦笑以對,而水香和張正強心中卻很是不爽,水香心直口快的問他:「大當家,你在學兵師究竟是什麼官啊,這些傢伙根本沒把你當回事嘛!」張正強沒有說什麼,心中卻在想:就這情景判斷,要不就是楚天歌職位太小,要不是就是學兵師規矩極嚴,嗯,倒和GCD的規矩極像,如果他們的大老闆真是GCD的話,我該怎麼辦呢?!這樣想著,他本已下定的決心不由搖擺起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三章平津風雲(二)

    半個小時以後,張正強正在忐忑不安、而水香已經站不住的時候,直屬學兵師師部的駐文安特警中隊派來了一輛車子。很巧的是,歐陽雲今天正好召集學兵師團級以上軍官舉行會議,文安特警中隊的中隊長王承秉正在任丘出席會議,而文安自衛大隊大隊長黃子君則有事脫不開身。於是,在電話聯繫下,歐陽雲下令讓文安派車直接將楚天歌等人拉去任丘學兵師司令部。

    坐上形狀有些奇怪的車子其實就是吉普車,再領略到司機對楚天歌的尊敬程度,張正強心中安定下來。

    司機是一個十歲的小夥子,一身草綠色的制服,頭上戴著一頂式樣有些奇怪的遮陽帽(其實就是寬簷帽,這是特警大隊的標準夏常服)。小夥子為人很熱情,見楚天歌三人打量車子的目光有些好奇,他掩飾不住的得意道:「楚長官,這是『學兵研發所』剛剛研發出來的『越野車』,第一批總共才生產了七輛,我們文安因為緊靠天津,照顧性質的分到了一輛,呵呵,很漂亮吧?!」

    楚天歌聽得眼睛一亮,問道:「哦,就是吉普車了,已經研製出來啦!不錯,真不錯!最多能跑多少?」

    司機一踩油門,將速度加到了六十碼,說:「聽師傅說最多可以跑到八十多,這還在磨合期,最多就是六十碼了!」

    「『學兵研發所』?就是特勤大隊吧?!」

    特勤大隊一度曾是機密的存在,司機並不知道,他說:「我不太清楚。楚長官,你們好厲害啊,幾個人幹掉了小鬼子一個害人的堡壘……」

    楚天歌淡淡的一笑,想起那些犧牲的戰友,心頭掠過淡淡的憂傷,他問:「單團長他們回來了吧?」

    「早回來了,我還聽過他們的事蹟報告呢。」

    「咦,那是什麼?」這時,水香指著外面一輛「托托托」響著的模樣奇怪的車子好奇的問道。

    司機看了一眼回答道:「哦,那是拖拉機。」

    「拖拉機?」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水香更好奇了。

    「專門翻地用的,是『學兵研發所』研發出來的第一批車輛,也是實驗品呢,這片地方是猶太獨立旅的『軍屯田』。」

    猶太獨立旅是最近剛剛成立的一支直屬於師部的部隊,其中百分之八十的官兵是猶太人。楚天歌仔細看去,見那個拖拉機駕駛員果然是黃頭髮白皮膚的歐洲人,心中暗暗吃驚,心想:「我這才離開三個多月而已,任丘就發生這大的變化了?!」

    張正強和水香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張正強最吃驚的是學兵師的科技實力,竟然能夠自己研發汽車,他禁不住問司機:「小兄弟,這車子真是你們自己研發的?!」

    司機一臉的得意:「當然了!我們師的那些學生長官可了不得,他們個個都是文曲星下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水香小聲嘀咕道:「你們怎麼把外國人弄進來了,特別是這些黃頭髮、白皮膚的,他們可都是強盜。」

    司機回頭看了她一眼說:「什麼外國人?他們現在可也屬於咱們中國人,聽我們長官說,這些人可都是入了我們國家國籍的,算是中國人了。」

    楚天歌笑道:「你知道的不少啊!」

    司機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聽長官說的。」

    車子行駛得飛快,很快就掠過剛才那片軍屯田,來到了一個小鎮上。小鎮外面設有路障,司機很熟練的將車子停在橫桿前,掏出了自己的證件給一個士官看了,後者又認真的看了看車上的幾人,看見楚天歌先是一愣,然後叫了起來:「楚團長?!你是楚團長吧?!」

    楚天歌看了看他,馬上認了出來,這個人竟然是自己原來的勤務兵張小泉,這實在是太巧了,他也有些驚喜,喊道:「小泉?!」又問:「你怎麼在這裡?」

    「長官好!」張小泉先是很恭敬的朝楚天歌行了個軍禮,又朝張正強和水香行了記軍禮,然後他說:「旅座,這裡是我們特務旅的軍屯區啊!今天正好輪到我值班,呵呵,」小心的打量了楚天歌一番,他小聲問:「旅座,聽說你執行任務負傷了,好了吧?!」

    楚天歌先是一愣,為這旅座,心說自己幾個月沒回來,特務團變成特務旅了?還是自己的職位有了新的調動?!又想:怎麼到處都在軍屯啊,不是任丘缺糧食吧?!他說:「我現在要去師部,等我回來我們再聊!」

    「是!」張小泉再次行個禮,然後指揮手下趕快手起橫桿放行。

    越野車重新跑動起來,水香看著楚天歌問:「大當家,沒想到你還是旅長呢?旅長可是很大的官啊,手下有幾千人的吧?!」

    張正強看向楚天歌的目光也變了,旅長啊,而且是學兵師的旅長嗯,此行不虛!

    楚天歌沒有回應水香的話,車子飛快的出了鎮子以後,他看見離鎮子不遠的地方,一輛拖拉機正在轟鳴著,十幾個身著迷彩服的跟在後面,手上拿著農具,而在離他們更遠的地方,一道長度足有一里地的圍牆圈住了一個偌大的院子,從車裡看去,能夠看見圍牆四角的瞭望塔還有一幢兩層的小樓。隱隱的,似乎還有吶喊聲從裡面傳出來他心中想:這就是特務旅的駐地嗎?

    文安距離任丘不過五六十公里的距離,以越野車的速度一個小時就到了,當越野車駛入任丘新城,面對人來人往的街市,楚天歌一度懷疑起來:這是任丘嗎?怎麼有這麼多人?豈止是他,水香還有張正強都有同樣的感覺,張正強看著各色人等往來不絕,其中有外國人,甚至還有蒙古人,如果不是入眼的建築都是新的,他幾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北京。

    越野車一趟進人群車速便不得不慢了下來,水香感慨道:「好多人啊!」

    司機說:「這是商業街,所以人要多些。」

    張正強不知道想起什麼,他說:「這麼多人擁擠在一起,如果打仗的話,日本人的飛機一投彈……」

    他的話沒有說完被司機打斷了:「不妨事,有防空洞呢,而且我聽說這些建築可都是水泥鋼筋做的,結實得很。你們來得不巧,如果是星期天來,或許可以碰到防空演習。」

    「哦!」張正強完全歎服。

    車子駛過商業街以後,路上的行人便少了許多,然後又經過一條幾無人跡的水泥大道,便來到了一片偌大的營區前面。

    和其它哨卡不同,這裡的警衛達到了一個排的規模,帶隊的軍隊也從少尉、上士等變成了少校。

    司機將車子在距離門口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然後對楚天歌說:「楚長官,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然後他朝三人行了記軍禮,便駕車按原路返回了。

    楚天歌回敬一記軍禮,默默看其離去,然後轉過身來,面對一切如昔的軍營大門,心中不由泛起難言的情緒波濤。他暗暗的吶喊著:學兵師!我回來了!歐陽大哥!我回來了!佳姚,我回來了!眼中不禁一熱,滾下兩顆淚珠。

    學兵師師部會議室裡,歐陽雲坐在長形圓桌的最中間位置,在他的左右手下手位置則依次坐著姜樹人、張鎮、吉星文、李鐵書、郭彪、單人雄等人。

    學兵師每個月都有例行軍事會議,而這個月已經是第二次召開類似的全體團長以上軍官會議了。原因麼,卻是因為學兵師迫在眉睫的升級問題。

    就在歐陽雲和宋哲元達成協議獲得37師的指揮權和察哈爾這塊地盤以後,雖然學兵師的生存空間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提升,戰略物資,特別是鐵礦、煤礦獲得了足夠的礦源,但是同時,卻也不得不面對地盤太大而不得不保持37師原來編制的難題。

    還在《何梅協定》剛剛生效不久,29軍剛剛進駐平津的時候,由於老蔣的支持,29軍各師都進行了擴編。在此期間,37師從原來的兩個旅擴編成了三個旅,後來又擴成了四個旅,加上地方保安部隊,實際上已經超過了五個旅的編制。這五個旅裡只有兩個旅是由原西北軍老兵組成,剩下的則都是新兵。與學兵師徵兵側重於學生不同,37師的這些新兵素質參次不齊,訓練程度有限,因此紀律很差,要想將這樣一支隊伍烙上學兵師的印記,沒有長時間的集訓是不可能完成的。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問題。歐陽雲現在最頭疼的是,學兵師和37師作為平級單位,自己也只是一個師長而已,卻如何從名義上去統屬37師。再就是,他和29軍之間達成的協議根本無法公開,他卻如何要取得南京政府和老蔣的同意,可以光明正大的接管察哈爾。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三章平津風雲(三)

    會議已經進行了一會,眾人各抒己見,都認為學兵師的升級已經是勢在必行,但是就如何取得合法的地位,眾人卻有著不同的看法。

    以張鎮和吉星文為首的參謀部人員認為應該直接向南京上書,務必要取得南京方面的支持;以李鐵書等原學兵師訓練師和29軍老人為首的則覺得沒有這個必要,覺得學兵師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學兵師人自己爭取來的,因此完全可以便宜行事,事後發個函給南京就是給老蔣天大的面子了。其中,郭彪是言行比較激勵的一個,他說:「諸位,請大家認清這樣一個事實,我們現在所掌握的地盤,對於老頭子和南京來說,可是被他們拋棄了的。說得不好聽一點,他們已經失去了對這裡指手畫腳的權利……我倒要問問某些人!你們居心何在?你們巴巴的把學兵師送到南京去,難道是想等著被下令撤回華北,再造就一個《何梅協定》嗎?娘的,南京的那些官老爺們,打仗的本事沒有,撈錢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我們學兵師辛辛苦苦、忙死忙活的掙那麼一點家底,難道都要送給那些官老爺、官太太去享受嗎?」

    郭彪這話是有出處的,自從張鎮南京一行回來以後,雖說和南京的關係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對學兵師順利的度過那次難關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是隨後,卻不時有南京要人的手下藉著各色名目來學兵師要錢要物。最可氣的是,老蔣竟然要求歐陽雲將憲兵一團退還回去。後來雙方經過討價還價,雖然憲兵一團被留了下來,但是作為交換,每個月卻必須提供十箱左右的盤尼西林……

    郭彪是個直脾氣,看不慣的東西就要說出來,他還要說什麼,歐陽雲見張鎮等人的臉色比較難看,忙打住說:「好了,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就先放到一邊了,大家還是就上面兩個方案表個態吧。嗯,這事關系到學兵師所有人的利益,我看舉行投票表決好了。」

    吉星文點點頭說:「我看行。」

    歐陽雲看向其他人,見並沒有反對,正欲吩咐劉哲良給眾人發白紙做選票,這時,白流蘇敲敲門走了進來,她說:「師座,楚天歌回來了!」

    歐陽雲一聽就站了起來,一邊往門口走去一邊大聲喊:「天歌!天歌!」

    眾人都跟著他迎出門去。

    此時是上午十點多鐘,一個大晴天,太陽已經掛到半空。楚天歌站在會議室門口的樹蔭下,靜靜的等在那裡。

    歐陽雲第一個走了出來,看見了楚天歌,他飛快的跑了過去,嘴裡喊著:「天歌,你小子終於回來了!」雙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細細的打量起來,發現他臉色有些白皙,身體也單薄了許多,想起單人雄形容的他受的傷,關切的問:「怎麼樣?傷好了沒有?有沒有留下後遺症什麼的?」

    歐陽雲打量著楚天歌的時候,後者也在打量著他,在楚天歌眼裡,歐陽雲也瘦了許多,以前臉上雙頰邊還有鼓鼓的肉呢,現在卻全變成了皮包骨頭。有熱的什麼從心底湧起,過電一樣湧入雙眼,出來的時候變成了晶瑩的液體。有些哽咽,但卻是面帶笑容的說:「傷早好了,大哥!你瘦了!」

    歐陽雲哈哈一笑,心中實在是高興,他說:「瘦了,那說明我最近減肥成功了啊!哈哈!哦,這兩位是?」仔細的打量完楚天歌,又在他身上捏拍了幾下,歐陽雲這才完全放下心來,有心情注意到了張正強和水香。

    和眾人打過招呼,將張正強、水香和大家引見了,眾人寒暄完畢,楚天歌說:「這兩位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一個是聚嘯梁山的好漢,還有一個麼卻是反正的義士。嗯,說來話長,等會我和大哥細細的說。」

    「好好!我們正在開會呢,這樣,流蘇,你先安排兩個客人去休息,等開完會以後我再去當面謝謝他們!」和張正強、水香打過招呼以後,歐陽雲拉著楚天歌走進了會議室。

    眾人看見楚天歌平安回來都很高興,單人雄尤甚。進門的時候逮到個機會,他走到楚天歌身邊說:「天歌,你能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天天晚上都做噩夢呢,哎,說起來真是慚愧,當時竟然以為你已經光榮了……」

    楚天歌想起那些犧牲的戰友,心情有些黯淡,他拍拍單人雄的肩膀說:「那次行動對於我們生者來說是次非同尋常的經歷,單大哥,有機會的話我們一起殺到瀋陽去給弟兄們報仇!」

    單人雄眼睛一亮,大聲道:「好!」

    眾人回到會議室以後,歐陽雲拉著楚天歌坐到自己身邊,先向他介紹了學兵師這段時間的變化,然後將這次會議的主題告訴他,詢問他有什麼主意。

    楚天歌認真的想了想以後提出了和張鎮等人差不多的意思,最後他補充了一點說:「我覺得這次咱們應該趁機會把形式上的隸屬關係搞清楚。名義上,我們肯定是屬於中華民國的一員,但是,對於中央不合理的命令,我們有權利拒絕。同時,我們應該從法理上獲得維護我們自己權利的合法手段。」

    「不簡單啊!楚旅長出去一趟回來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姜樹人吃驚的道,幾要懷疑面前這人是不是那個唯有熱血,做事非常莽撞的青年了。

    其他人也都很驚訝的看著他,其中,歐陽雲的眼中更是點燃了兩小簇火苗,他在心中暗自讚許道:「這可是質的變化哪!」

    面對眾人驚訝的眼神,楚天歌白削的臉上微微一紅,他低聲道:「如果你們也有機會成個把月躺在床上無法動彈,我想一定比我更有感悟。」

    「成個把月的躺在床上無法動彈?!」歐陽雲吃了一驚,不由再次細細的打量起楚天歌來。他本身也負過傷,不過只是大腿被穿了個洞,因此只躺了個把星期,拄著枴杖便能夠下地了,他是個靜不下來的人,如此,實在不敢想像成個把月的躺著無法動彈會是怎樣的情景,或許悶都要悶死了!

    「楚旅長說得很好,這麼看來,我們也許要派出一個代表團和南京方面進行接洽了!」陳師昌說道。

    其他人都在沉思,姜樹人接著道:「如果真要達到天歌所說的那種程度,派出一個代表團是有必要的,在這之前,我們必須商量好能夠接受的底線。」

    歐陽雲的目光從楚天歌身上離開,他想了想道:「說到底線,我想大家必須首先搞清楚我們學兵師究竟因何而存在!還有人不清楚嗎?」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許多人這才想起,自己雖然早早的成為了學兵師一員,但是卻回答不出這個問題。

    郭彪道:「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想的,我之所以要加入學兵師,只因為覺得這是一支純粹的抗日隊伍!身為軍人而不能光復河山,這是軍人的恥辱,而我絕不容許這種恥辱在我身上出現!」

    歐陽雲微笑起來。

    單人雄站起來大聲道:「我贊成郭隊長所說的!我之所以堅決的留在任丘還有一個原因,因為我覺得我們這支軍隊是比較純粹的,沒有夾雜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單人雄從軍以來呆過不少的地方,見識多了,知道對於一支部隊來說最難得的是什麼。他繼續道:「別的不說,在學兵師,我們只管訓練和打仗就行了,而無需為了生活等瑣事操心,我最滿意的就是這麼一點。我在地方部隊帶過兵,那些部隊根本不發軍餉,管飽飯就算不錯了,因此,當兵的要想養活全家就必須從地方想辦法,這樣一來,軍紀就敗壞了……」

    單人雄所說的情況,除了歐陽雲和姜樹人之外,其他人幾乎都有歷練,不少人點頭稱是,想到自從加入學兵師以來,確實沒有為營生擔心過,隱隱的都覺出了學兵師與眾不同的最大特點就是這支部隊比較單純。接下來,不少人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不過在歐陽雲聽來,已經脫不開單人雄和郭彪的思維了,而許多人越說越慷慨激昂,漸漸的倒好像在表決心了。知道該自己發言做總結了,他說:「郭隊長和單隊長說的都對,不過你們跑題了,我問的是學兵師因何可以存在。要知道,任丘、包括現在的察哈爾,原來可都是中央的地盤,而且四周聚集了不少的地方勢力,那些人可沒一個是善類。那麼為什麼現在卻落入我們手中呢?固然,首先學兵師是比較單純的部隊,在這裡,只要你有抱負,只要你肯流汗流血,那麼你就能夠得到與之匹配的榮耀!這也是那麼多青年學生從全國各地來投我們的主要原因,他們都和我們一樣深深的熱愛著我們的國家,都不想看到河山淪陷。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到目前為止,我們學兵師都將勞苦大眾的利益放在了首位。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老百姓心中自由一桿秤,誰對他們好他們就會以信任回報。當然,我們之所以能夠表現得這麼好或者說表現得這麼大方,與我們的建軍之道有關,這裡我要感謝特勤大隊的那些官兵們,如果不是他們,我想即使我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力很多人都奇怪我為什麼要說這些,無它,我只是希望諸位以後無論在哪裡,無論做什麼樣的決定,事先都想一想,我們學兵師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是我們打仗多麼高明,而是任丘的老百姓站在了我們的身後,他們是我們脊樑!」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三章平津風雲(四)

    只要是在其它部隊呆過,剛剛加入學兵師的隊伍和個人,對於學兵師給予老百姓的優惠政策,往往都有一個認識的過程。開始是覺得歐陽雲想收買人心,好在任丘一地坐實,待到真正見識了學兵師渾厚的實力,便以為歐陽雲是不在乎那幾個小錢,更認定了他這是將養地方的一個手段。但是,真正待得久了,清楚了歐陽雲的為人,他們卻不明白了,心中懷疑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好人麼?現在,聽歐陽雲如此說,他們才意識到這裡面最關鍵的因素。

    想想學兵師和老百姓的關係,確實是少有的魚水交融,而這一次的自衛軍計畫更是開展得一帆風順,學兵師只是出了幾千支埋汰的槍支,便由民間養起了一支足足有萬餘人的預備役隊伍。這些隊伍由學兵師軍校派出的一期學員進行集中訓練,又讓一些因傷或者其它原因退役的官兵到裡面擔任主要職務,這樣一來,雖然自衛隊名義上屬於各個縣、鄉、村或者商會,但是實際上的控制權卻依舊在學兵師手中。沒有人懷疑一旦打仗,歐陽雲一聲令下,這些自衛隊絕對會應者如雲。

    此刻能在會議室裡坐著的,可以說無一不是學兵師的實權人物,這些人或早或晚的加入了學兵師的大家庭,不管開始是抱著什麼目的,現在,他們已經自覺的視自己為其中一份子,甘於為了它的輝煌和永恆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李鐵書、郭彪、陳師昌、姜樹人自不必說,在南京方面一些有心人對歐陽雲身邊人士進行分類的時候,他們都被直接冠上了「雲黨」的稱號。吉星文等原129團出來的軍官,包括憲兵一團中和歐陽雲走得比較近的,如單人雄之流,他們則是稍遜一些的「近雲」分子;而張鎮和其它的憲一團軍官,則被認為屬於中間路線,如果南京方面能給他們足夠的好處,那是可以撼動的一個群體。

    張鎮上次的南京之行,在會見一個老蔣身邊的重要人物時,後者就直言不諱的提出了這一點,當然,他形容張鎮他們時用的是比較模糊的一種語句,認為畢業於黃埔軍校的張副師長和歐陽雲之流是不可同人而語的根本就不是同一種人,在他看來,任丘主任和學兵師師長的位置由張鎮來坐才最合適。

    不可否認,張鎮初來任丘的時候,抱著的正是這樣的目的。可是,隨後發生的一系列變故卻讓他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當然,或許是對中央軍隊的作風產生了懷疑。隨著和歐陽雲接觸越深,隨著自己越深的進入到學兵師的管理體系中,他在某些方面的信仰越發的動搖了此時,他靜靜的看著端坐在主席位置的歐陽雲,心頭再次產生了這樣的念頭:自己的這個小長官究竟長了怎樣的一個腦袋,為什麼他能夠想的如此深遠和透徹?

    稍後,代表團選了出來,張鎮和姜樹人為首,加上李鐵書和陳師昌等人,幾乎囊括了學兵師目前所有的勢力代表。

    等書記參謀將名單詳細的寫好,歐陽雲遞給眾人傳閱一番,問:「沒有人對這份名單有意見吧?!」

    張鎮看了名單以後說:「師座,我有話要說。」

    「嗯?」眾人都看向他。

    「上次在南京,委員長讓我帶了個口信,他很想和你面談。我當時覺得你肯定會拒絕,就沒有告訴你。」

    老蔣想和自己面談?歐陽雲眼睛眯了起來,他的心跳有些加速,竟然有一些緊張。本來嘛,他對老蔣是很不屑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時代呆的越久,越瞭解這個時代的規則,他對其的感觀竟然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晚上入睡之前,歐陽雲曾經仔細的想過如何才能讓二戰變成中國的機遇,就好像一戰是美國的機遇一樣。他想來想去,辦法想出來不少,但是卻如同赤壁之戰一樣,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最後得出結論,中國真的要想在這次世界大戰中獲利,靠他是沒有辦法的,除非老蔣出面。可是,老蔣肯這樣做嗎?

    「委員長要見我?」

    「是的。」

    「他有什麼目的呢?」歐陽雲還沒說話,李鐵書問道。

    聽見他的口氣很不禮貌,張鎮微微的皺了下眉頭說:「委員長跟我說很好奇師座是怎樣的一個年輕人,他想親自見證一下。他說這話的語氣很和善,如果這次師座親自去南京的話,我想我們現在面臨的諸多問題絕對會迎刃而解。」

    歐陽雲還沒回應,郭彪站起來說:「絕對不行,在座的誰都可以去,但是師座絕對不行!」

    吉星文說:「我也覺得師座不能去,萬一南京方面將師座扣下來,那我們學兵師可就潰散了。師座是我們學兵師的靈魂哪!」

    其他人紛紛表達了自己的看法,說得比較激勵的,看著張鎮的眼神甚至帶上了懷疑的色彩,顯然是懷疑他居心叵測!

    張鎮從南京回來的路上,仔細的想過這個問題,最終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所以就沒有透露這事的點滴內容。現在見大家群起而攻之,他苦笑道:「其實我也覺得師座最好是別去,不過,事無絕對,有些事情不做是不知道結果的。我個人覺得嘛,委員長對師座是相當器重的,他曾經在陳果夫面前說過這樣的話:宋哲元這個混蛋,要不是有歐陽雲在,我看平津都要被他送給日本人了!」

    「這話是陳果夫告訴你的?」郭彪冷笑起來。因為陳果夫策劃的那次未遂兵變,他對陳果夫成見是相當的深。

    「不是陳果夫,是另外一個侍衛室成員。」

    就在張鎮和郭彪等人紛紛發表意見的時候,歐陽雲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有些艱難的做著選擇。很久,當眾人發現他的異樣,一個個閉口不言而看著他的時候,他坐好睜開了眼睛:「這次代表團就由我來帶隊吧,鐵書,你留下!」說到最後,他將目光投向了李鐵書。

    李鐵書立刻站起來反對,郭彪也再次站了起來,許是情急,他直呼其名道:「歐陽,不行哪!」

    歐陽雲也站了起來,他說:「這事就這麼決定了!我不在任丘這段期間,一切事務以李鐵書為首,好了,午飯時間也到了,大家都留下來吃飯吧,算是為天歌洗塵!每人二兩酒!」

    「可以喝酒啊!太好了!」單人雄叫了起來,一看就知道是個酒鬼。

    郭彪的酒癮不比單人雄小,不過難得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激動,而是注視著歐陽雲,一副探究的神色。

    在去小食堂的路上,歐陽雲故意等到了他,在他耳邊輕聲道:「郭大哥,請記住這句話,學兵師不是我一個人的,我最希望看到的是,只要我們的旗幟不倒,哪怕就剩下一個人,我們學兵師的精神也能夠延續下去,那樣,就是我不在了,我也會偷著笑的。」

    「歐陽啊!你根本不知道老蔣是怎樣的人。」

    「總是中國人吧?!」歐陽雲說著,笑了。

    見他決心已定,郭彪輕輕的嘆了口氣,同時暗暗做了一個決定。他這個決定自是為了歐陽雲好,不過他沒想到的是,正是因為他這個決定,反而差點送了歐陽雲的小命。

    楚天歌的歸來對於歐陽雲、陳佳姚來說無疑是一大喜訊,特別是陳佳姚。雖然歐陽雲一直告訴她說楚天歌沒事,但是長時間得不到他的音訊,她心中還是產生了非常不好的預感。所以,當白流蘇告訴她楚天歌平安歸來的消息,她一時歡喜的傻了,竟然連身上的白大褂都沒有換就如飛奔來。在小食堂裡見到楚天歌的第一刻,面對已經大變樣的心上人,她第一感覺竟然不敢上前相認,就站在門口呆呆的看著,直到潘媚人和白流蘇怕她出意外一左一右的上前扶住她,聽著楚天歌喊了一聲「佳姚」,聽見那已經變得有些陌生的親切呼喊,她這才醒過神來,然後也不管小食堂裡睽睽眾目,又哭又笑的飛奔上前抱住他,哽咽道道:「天歌,天歌,真的是你嗎?我沒有做夢吧?!」

    楚天歌心中也頗多感慨,他伸出手輕撫她的頭髮道:「佳姚,你瘦了!」又幫她將眼淚擦去,道:「好了,大家都等著你吃飯呢,我們呆會再聊。」

    好像這才意識到還有其他人,陳佳姚四周看了一眼,臉上一時漲得通紅,面對眾人微微笑著的目光,她轉身跑到了白流蘇的身後,將頭抵在她的背上,一時羞得不行。

    這時菜已經上齊了,兩瓶白酒也擺了上來,歐陽雲拍拍手笑著說:「佳姚同學,現在你應該相信我沒有騙你了吧。」又對楚天歌說:「天歌,我可要好好的告她一狀,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些日子,這丫頭可天天找我要人來著,我說你沒事她不信也就罷了,還口口聲聲的罵我騙子……」

    陳佳姚在白流蘇和潘媚人的相扶下坐到了另外一張桌子上,白流蘇說:「難道你沒有騙她,口口聲聲說天歌沒事,可是問你詳細一點你卻是什麼也答不上來!」

    歐陽雲苦笑,他那麼自信的相信楚天歌沒事確實都是裝出來騙陳佳姚的,在楚天歌的消息出現之前,他心中何嘗不是時時刀絞,只是作為男人,又是學兵師的主官,他無法表現出來而已。

    他也很苦啊!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9
第三章平津風雲(五)

    中午的接風宴,考慮到席間肯定要談及一些學兵師的隱秘話題,出於保密的原因,沒有邀請水香和張正強。當天晚上,歐陽雲在任丘新開張不久首屈一指的「兵王酒樓」訂了一桌,算是答謝水香和張正強於楚天歌的救命之恩,學兵師和任丘政府方面只邀請了李鐵書、柳大楷和郭彪、單人雄。

    歐陽雲當天下午的日程早就安排好了的,要去「學兵研發所」的物理力學實驗室觀看「六缸V型柴油機」的試點火。

    「學兵研發所」在侯德榜出任所長以後,改組為三個部門:一組是電子設計製造,其中囊括了家用電器和軍用電器設備的研發和製造;二組是軍械研發,包含了槍械、軍用民用車輛、飛機的設計和製造;三組則是醫藥化工工程,分為石油化工和醫藥化工兩個大的項目。

    學兵研發所近階段最成功的作品無外乎是拖拉機了。追溯拖拉機的發展史,世界上第一台成功的實用拖拉機於1851年誕生於英國,那時其動力還是蒸汽機,而採用內燃機的成功作品直到1889年才由美國芝加哥的查達發動機公司製造出來。需要特別說明的是,直到二戰時候,這些拖拉機都採用履帶傳動,而後來戰爭中的步戰之王坦克正是人們由此得來的靈感。正因為考慮到這一點,當研發所研發出第一台實用的單缸柴油發動機以後,歐陽雲沒有急著讓侯德榜他們立即研發坦克,而是讓他們先從相當簡易的拖拉機入手,通過設計和組裝履帶式拖拉機,為後面的坦克研發培養了一大批具有實際操作能力的鉗工和技術員。稍後,當「學兵牌」拖拉機開始正式投產,參與該項目的工廠和學兵們也掌握了必要的機械加工和生產工藝,從而為下面的坦克研發鋪平了道路。有歐陽雲抄襲自電腦的成套的圖紙,相當於現時代絕對先進的V型六缸柴油機對侯德榜這個科學天才來說也就算不上什麼難事了。

    點火很成功,這也就意味著之後的中國人自己的坦克有了健康的心臟,因為此,歐陽雲出現在兵王酒樓的時候一臉開心愜意的微笑,給初次見面的張正強和水香留下了不錯的第一印象這個長官好隨和哪!這是水香的想法,張正強則覺得這個年輕人不簡單,身居高位而毫無驕躁之氣,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兵王酒樓是學兵師的產業,名義上的老闆是一個在大柳河鎮戰役中負傷退役的連長。大家寒暄過後,剛剛開動起來,單人雄就端起酒杯敬了張正強和水香一杯,他充滿感激之情的對張正強和水香說:「兩位,謝謝你們救了天歌。嗯,看到天歌平安歸來,我以後這覺就睡得安穩了。」

    單人雄並不清楚張正強和水香和楚天歌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故事,而他自從東北迴來以後耿耿於懷的便是當時竟然沒搞清楚楚天歌的生死便跑回來了。

    張正強立刻站了起來,口中說著不敢當不敢當,其實是楚旅長救了我才對,然後很爽快的將杯中酒乾了。

    水香在鷹崖山的時候很能說,和楚天歌、張正強一路走來,路上也大多是她在滔滔不絕,不過這個時候,她的舌頭卻好像打起捲來了。女孩子總是很敏感的,雖然和陳佳姚是初次見面,但是她一眼就看出他們之間關係的曖昧,存心想幫水紅袖說上兩句的,可是嘴巴張開卻只唔唔了兩聲,什麼實則上的內容也沒能倒出來。好在她能喝點酒,當下也很爽氣的一口乾了。

    見她如此,歐陽雲笑了,道:「女中豪傑啊!好,我也敬你們一杯,歡迎你們來任丘做客。有照顧不周的地方,還請咄咄海涵!」說完,他也將自己杯中酒乾了。

    吃了幾杯酒,張正強和水香放開了許多。張正強先是情不自禁的對歐陽雲感慨:「長官可真是年輕哪,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是一個大兵呢。」然後端起一杯酒站起來敬了眾人一圈道:「以後在諸位長官手下聽差,還請多多照顧!」說完自個兒先將杯中酒乾了,然後亮了亮杯底。

    中午的飯桌上,楚天歌和歐陽雲提過鷹崖山和張正強的事,當時歐陽雲的回答是需要開會研究一下。學兵師早就不是學兵團了,換句話說,現在他雖然是頭,可是手下已經不比那時單純,他一人說了算就可以。在去學兵研發所的路上他想過這個問題,對於怎樣安排鷹崖山和張正強一幫人有了初步的想法。斟酌一下說辭,他看著張正強:「張大哥,關於我們學兵師的情況,天歌應該都跟你說了吧?」

    張正強點了點頭。

    歐陽雲將筷子放下了,問:「那麼請問您對我們抱有什麼期望呢?」換句話就是說:您想當個什麼官呢?

    張正強笑笑說:「既然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一切但憑長官安排。」

    「今天本是專門請你們吃飯的,呵呵,不過既然張大哥提出了這個問題,那麼我就說說我的想法。我聽天歌講了鷹崖山的具體情況,覺得那地方實在不錯,易守難攻。嗯,鷹崖山弟兄辛辛苦苦打下的家業,就這麼丟了有些可惜。我覺得可以將你們的人馬分批撤下來集訓,統一換裝重新編制以後以鷹崖山為根據地,爭取在小鬼子的心臟地帶按下一根釘子。常大哥,水小姐,你們覺得這樣安排行嗎?」

    聽到統一換裝重新編制,張正強心中咚的一跳,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堅持著沒有洩露心裡的失望,點了點頭。水香來之前得到水紅袖的關照,一切聽楚天歌的,她也沒有聽出如此安排的不妥,因此臉上的表情很是坦然。

    歐陽雲微笑著看著他們,將他們臉上神色的變化牢牢的看在眼裡,心中暗笑面上不動聲色,接著說:「當然,肯定不是所有人都還願意留在山上,我們會根據個人意願做出最合適的調整。只要是一心抗日的,我們都歡迎。山上不管從前是哪部分的弟兄,如果大家想和我們打鬼子,我們會想辦法解決大家的後顧之憂。你們在日佔區的親人,我們一定會將他們安全的接出來。鷹崖山那裡,我盡快的安排人去聯絡,如果你們不放心,可以隨同回去。你們覺得這樣安排可好?!」

    聽到歐陽雲提到親人,張正強臉上泛起一絲痛苦神色,想起自己這一反正,家裡的兩個老婆還有大兒子、小閨女肯定難逃日本人的魔掌,他飛快的喝掉杯中酒,眼白很快被血絲染成紅色。

    楚天歌看在眼裡,湊過去低聲問:「張大哥,又想起嫂夫人還有侄子侄女了?」

    張正強咬牙道:「想也沒用,這麼久了,他們肯定遭毒手了。」

    楚天歌眉頭皺了皺,站起身走到歐陽雲身後,低頭和他說了什麼。

    歐陽雲眉頭也是一皺,然後他問白流蘇:「流蘇,木少校回來了沒有?」

    白流蘇回:「下午找過你,我讓他晚上到宿舍找你。」

    「哦。」

    正因為張正強的心情變得糟糕,這頓飯沒能吃出友誼和融洽,之後,眾人草草的填飽肚子,互相道別之後便散了。

    歐陽雲在劉哲良和白流蘇等人陪同下回到自己的宿舍院落,木劍蝶已經等在客廳裡。歐陽雲讓白流蘇和劉哲良先去休息之後,帶著木劍蝶進了書房。

    歐陽雲掏出煙來,自己先點上一支,然後將煙殼扔到他的面前,問:「都查清楚了?」

    木劍蝶也點起一支菸,說:「確定了,土肥原一共找了張師長三次,但是張師長只見了他一次。師座,那個酒屋純子你還有印象嗎?」

    「嗯,我記得這個女人。這麼看來,張師長和土肥原之間應該沒有達成什麼協議。」

    「我也這樣認為,張自忠這個人很看重個人名譽,不太可能和日本人勾結。」

    上個星期,狐瞳天津小組發回電報,言土肥原進出38師師部多次,其中有一次更呆了一個多小時。吃過馮治安的暗虧,歐陽雲不敢等閒視之,於是讓木劍蝶親自去天津將這件事調查清楚。

    木劍蝶說:「這次天津之行我有個意外收穫。」說完雙目灼灼的看著歐陽雲。

    「嗯?」

    「是關於康市長的(任丘已經升級為市)!我懷疑他是GCD。」

    歐陽雲吃了一驚,眉頭一皺,他問:「確定嗎?」

    「確定,」木劍蝶娓娓道來,卻是他在天津一家茶樓喝茶的時候巧遇了康夫人,康夫人當時和一個叫黃真露的少婦坐在一起,而據狐瞳目前掌握的情報,這個黃真露乃是個如假包換的GCD。「師座,要不要」木劍蝶說著做了個切脖子的動作。

    歐陽雲眉頭完全皺緊了,顯然,這對他來說是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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