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書劍長安 作者:他曾是少年(已完成)

 
Babcorn 2018-3-5 18:29:3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7 178026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17
第五十八章 暫歇

這樣的力量固然強大,但還不足以將帝君徹底從蘇長安的體內驅逐出去。

但能讓身為帝君的他感到如此恐懼的秘法,自然不會這般簡單,就在這時一旁的蘇曌的忽的身子一震,一道血光自她的體內爆出,在秦白衣的牽引之下,那血光化作一道洪流朝著蘇長安的體內湧去。

「呃!」

帝君在那時發出一聲悶哼,他對身子在那一刻完全失去了控製力,一股偉岸的力量不斷的衝擊著他的靈魂。

為什麼!

他在心底這般咆哮著。

他在降臨之前,便已經算計過,蘇長安根本沒有子嗣,為何這女孩的身上卻帶有他的血脈,這一點讓帝君感到困惑。

但無論怎樣的困惑,或是不甘,在此刻都顯得那般蒼白無力。

他的靈魂在那血脈之力的衝擊下,不由自主的被驅逐,無論他如何抵抗,都無濟於事。

那是一位天道所留下的秘法,加之眼前這個男人竟然擁有一道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天道之力,在這樣的力量之下,方才降生的帝君根本無力抵抗。

「吼!」他發出一聲巨大的咆哮,身子一頓,隻見蘇長安的身軀之中一道黑影飛出,而蘇長安的身子也就在那時好似失去了所有氣力一般,直直的倒下。

秦白衣的雙眸一眯,在那時伸出一隻手,憑空一抬,蘇長安倒下的身子便在那時被他的力量說牽引著落到了古羨君的身前,古羨君自然在第一時間伸手將之扶住。

她又查探了一番蘇長安的狀況,雖然陷入了昏迷,但氣息尚還平穩,想來並無性命之憂,這才讓她放下心來。而蘇曌也在這時,走了過來,她的氣息也頗有些萎靡,不過見蘇長安無礙,她的臉上同樣也揚起笑意。

「這天道之力你究竟從何得來?」而這時,那道被秦白衣從蘇長安體內所轟出的黑影在那時抬起了頭,他舉目看向秦白衣,猩紅色的目光之中寒芒閃徹。



眾人也在這時看清了帝君的本來麵目,那模樣不禁讓眾人一愣。

那是一張極為俊美的臉,若非他臉上陰森的神色,周身陰冷的氣息,這般模樣,落在長安城中,被那些姑娘看見,不知有幾多要芳心暗許,又有幾多要朝思夜想,相思成疾。

但這些都並不足以讓諸人如此詫異,真正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帝君的這張臉,竟然與方才那位天道生得是一模一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一般。

他們並說不清這樣的事情是巧合,還是暗藏某種玄機,隻是覺得出乎預料。

麵對帝君的質問,秦白衣笑了笑,言道:「帝君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這話出口,讓那黑影的臉色一陣陰晴不定的變化,他直直的看著秦白衣,血眸之中紅光大盛:「若不是這方天道已經醒悟,站在了我這一方,那恐怕今日我亦免不了再受囚禁之苦。」

說這話的時候,黑影的語氣低沉,但心底卻多少有些後怕,當年他在入侵某一方世界之時,便曾受過這血祭天魂之法的軀趕,他的靈魄因為方才降臨又被驅逐出了宿主的身軀而虛弱不堪,那方世界的天道便趁此機會將他封印。

而這一次,他再次遭受到了這樣的秘法,此刻的他虛弱不堪,若不是這方世界的天道已經被他同化,恐怕他的情況便危機萬分。

但即使如此,這樣的遭遇依舊讓身為帝君的他感到折辱與不甘。

「是啊...」秦白衣極為認同的點了點頭,「我也未有料到,天道會在這時倒戈。」

他這般說著,語氣之中不無遺憾。

聽聞此言,帝君的臉色又是一變。

這話並非表麵聽上去那般簡單,從這秦白衣的口中不難聽出他似乎對於如今的局勢早有預料,甚至還一度想過用以往某位天道的秘法將帝君打入萎靡狀態,然後配合天道將之囚禁,隻是因為天道的反叛讓他的計畫落空。

一想到這裡,帝君的心中便是

一陣後怕,這大千世界能人輩出,當真不能小覷。

「可是你依然沒有辦法殺我。」帝君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看著秦白衣,目光之中滿是警惕之意。

「自然不能。」秦白衣颯然一笑,倒是輕鬆異常。然後他又轉頭上下打量了一番帝君,言道:」但是帝君似乎現在也沒有能力對我做些什麼。」

他這話自然是有道理的。

帝君方才降臨,還未適應這方世界,便被他用秘法將之從蘇長安的體內驅逐出去,他的力量在這時可謂弱到了極點,可身為帝君,他無法被殺死,至少在他數以萬年的壽命之中從未有過任何人,用任何辦法能真正對他造成那麼些許的威脅。

而也就在這時,遠方的天際忽然湧動起一道道洶湧的黑色邪力,那邪力鋪天蓋地,幾近遮天蔽日。他們速度極快,轉瞬便來到了帝君的身後,然後化身成為一道道黑色的身影,猶如雕塑一般立在他的身後。

他們是從神塚中被解放出來,潛伏在人間的邪神,此刻感應到帝君的氣息紛紛到來。

那黑影之中為首的一人,在那時單膝跪下,便要說些什麼,但帝君卻抬起了手製止了他,他的目光依然死死的釘在秦白衣的身上,不曾有過半刻的偏移。

「怎麼?帝君還想試一試在下的本事?」秦白衣的眉頭一挑,看向帝君,嘴角含著笑意。

帝君身後那些邪神們何曾受過這般挑釁,一個個頓時雙目血紅,作勢就要衝殺上來。但帝君卻在那時轉頭看了諸人一眼,那淡淡的一個眼神,便讓眾位邪神動作一頓,紛紛收起了自己心底的衝動。

做完這些,帝君再次看向秦白衣,他拱了拱手言道:「看樣子是在下小看了這方世界的生靈,但願下次再見,閣下還能再給我些驚喜!」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在驚喜二字上麵咬字極重,目光之中也寒芒閃徹。

但秦白衣卻對此猶若未聞,他也拱了拱手,言道:「定然不會讓帝君失望。」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35
第五十九章 敗局

長安昨夜下了小雪,長安城的街道上堆滿了積雪,也或許是因為天氣轉冷的緣故,朱雀街上來往的行人比起往日少了許多。但酒肆中依然是高朋滿座。

人們你來我往,熱絡的討論著數日前那天夜裡的異象。

尋常百姓哪能知道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足以改變著世界的命運?他們隻當做是茶餘飯後的談資,說了也就忘了。

但天嵐院此刻卻被一股陰鬱的氣氛所籠罩。

遊牧古一個人打掃著院落中的積雪,他掃了好一會,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少年在那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回頭朝著那院落緊閉的房門望瞭望,然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那是一處很尋常的院落。

比起長安城的豪門大院根本不值一提,但此刻這院中卻住著一個男人——一個事關天下存亡的男人。

蘇長安被秦白衣帶回天嵐院已經八日了。

他的身體已經被再三檢查過並沒有任何的問題,但他就是沒有醒來,一直沉睡在昏迷之中。

遊牧古並不知道那一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他的師尊、師叔,甚至大多數在天嵐做客的星殞們都沒有回來。回來的隻有那麼少數幾個人,且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纍纍的傷痕,這意味著什麼,自然不必多言。

弟子們心裡焦急,卻沒有人在這時詢問自己師尊們的下落,有時候,有些答案,知道不見得會比不知道來得好。

至少在遊牧古的心中是這麼認為的。

這些日子,他收起了自己調皮的性子,乖巧的照料著蘇長安,盡自己所能打理院內的一切。

紅鸞、古羨君以及陸如月三個蘇長安已經過門的妻子加上那位來曆不明的蘇曌,幾乎徹夜不眠的守在蘇長安的身側不曾離開。

蘇長安的修為,遊牧古是見識過的,他真的很難想像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能將他重傷到這種程度。

想著這些,遊牧古的小臉上眉頭皺起,多少有些苦悶的味道。而這時,遠處緩緩走來一道一襲紅衣的身影。

那身影走得很慢,雙手小心翼翼的端著一碗湯藥。

那是紅鸞。

說起來還是遊牧古的掛名師傅,隻是出了入院第一天他見過一次,以後數年便再也未有相見。

「師傅。」他見紅鸞走來,趕忙快步向前來到女

子的身側,問候道。

「嗯。」紅鸞點了點頭,看得出她的心情並不太好,但在麵對遊牧古的時候還是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蘇院長他?」遊牧古嚥了一口唾沫,對於自己這位美女師傅,他多少有些畏懼,畢竟紅鸞在大多數時候都是冷若寒冰,但他還是鼓起了勇氣詢問道。

「無礙,過不了幾日就會甦醒。」紅鸞淡淡的回應道。

這樣話的在蘇長安歸來的第一次,遊牧古便已經聽過了。隻是已經過去了八日光景,蘇長安卻依然沒有醒來,遊牧古心底多少有些遲疑,但他當然不敢反駁紅鸞的話,隻能沉著臉色點了點頭。

紅鸞見他這般,也知他是在真心的擔憂蘇長安,但她卻並不是一個善於表達情感的人,因此在猶豫半晌之後,隻能是幹癟癟的說道:「好生修行,得了空閒我來檢查一下你這些年究竟有沒有偷懶。」

遊牧古聞言,低著頭猛地抬了起來。

這些年他在天嵐院就好似一個孤兒一般,正牌師傅見不到人影,隻能跟著羅玉兒師叔修行劍道,今日聽紅鸞此言,讓遊牧古心頭一喜,他當下連忙點頭,笑逐顏開。

紅鸞也不多言,便在那時繞過了遊牧古,端著手中的湯藥走入了院內。

入了房門,陳設簡單的房間之中,蘇長安猶如陷入了沉睡一般,靜默的躺在那裡,而床榻旁,古羨君與陸如月則憂心忡忡的在一旁照料著蘇長安,就連蘇曌也在那裡笨拙的倒茶送水。

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了八日,幾位女子幾乎沒有怎麼休息過。紅鸞將這一幕看在眼裡,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她上前一步,將湯藥放在一旁的木桌上。

「夫君他怎麼樣了?」紅鸞輕聲問道。

「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古羨君站起了身子,她的神情有些萎靡,這八日對她們來說不僅是身體上的煎熬,更多的還是精神上的擔憂。

「也不知究竟怎麼回事,長安城中的醫師都請遍了,可就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陸如月也在那時說道,然後她緩緩走到木桌前,端起那湯藥,用勺子舀起一勺,放在嘴邊嚐了嚐,溫度合適。

古羨君也在這時,將蘇長安躺著的身子緩緩抬起,二女便在那時開始給蘇長安喂食這湯藥。

「要不今日換我來吧,這些日子你們辛苦了。」紅鸞見二女這般模樣,心底泛起一絲不忍,她忽的說道。

「你有孕在身,在神塚大戰本就動了胎氣,你的可得好生休息。」古羨君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一旁乖乖坐著的蘇曌,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曌兒這麼可愛,你可得幫長安生下來。」

聽聞這話,蘇曌不知為何卻忽的把頭低了下來。

一旁的紅鸞亦是莫名的臉色一暗,不知為何,明明她才是蘇曌的親生母親,可是蘇曌卻對她明顯抱有一股敵意,反倒是與古羨君極為親近。這一點讓眾人費解,亦讓紅鸞有些不安。

「對了,那司馬詡呢?」陸如月倒是看出了這房中忽的有些怪異的氣氛,她趕忙出言問道,試圖緩解這樣的氛圍。

「不知道,從回到天嵐他便將自己關在天璣閣中,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些什麼。」紅鸞皺著眉頭說道。以她的眼界多少看得出,秦白衣的狀況遠不是當日他在那位帝君麵前表現得那般輕鬆。畢竟帝君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秦白衣動用不知從何得來的天道之力,再使出了那般秘法之後,必然對自己損傷極大,這些日子怕是在天璣閣中暗自舔食傷痕吧。

隻是饒是秦白衣出手救了他們,讓諸人多少打消了對於他的疑慮,可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依然讓人摸不著頭腦。

「對了,曌兒,你的身體怎麼樣了?」想到這裡,紅鸞忽的看向一旁的蘇曌,問道,語氣中的關切倒不似作假。

低著頭的蘇曌在那一刻猶如被驚醒了一般,抬起頭看向紅鸞,但在對上前者的目光之時,不知出於何種原因,蘇曌竟然本能的避開。

「無...無礙...」她有些結巴的說道。

「嗯...那就好...」紅鸞對於蘇曌這般躲閃的態度,卻也是毫無辦法,她點了點頭,多少是放下了心中的擔憂。

秦白衣所施展的血祭天魂需要以蘇曌的心血之力為牽引,這一點想也能夠想到對於蘇曌多少有些影響,紅鸞的擔憂也不是無的放矢。

但二人的對話結束之後,房內的氣氛便再一次的沉默了下來。

咚。

咚。

咚...

就在這樣壓抑的氣氛就要蔓延開來的時候,屋外卻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誰?」紅鸞趕忙問道,也算是打破了這房內的尷尬。

「我。」一個簡短,卻又淡漠的聲音回應道。

幾人在那時對視一眼,這聲音是秦白衣!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35
第六十章 不願醒來的人

幾人方才說到秦白衣,這秦白衣便到了。

當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幾人對視一眼,但最後還是打開了房門,雖然在心底不願意承認,但現在有可能救得了蘇長安的便隻剩下這秦白衣了。

秦白衣的臉色並不算好,紅鸞的推測也並沒有錯,這幾日他確實在調養自己的身子,動用那天道之力對他的身體造成的反噬極為嚴重,不過經過這幾日的光景的修養,他憑藉著自己渾厚的實力暫時將那股反噬之力壓製了下去。

此刻他走入房內,朝著幾女微微點頭致意,便要徑直朝著躺在**的蘇長安走去。

紅鸞等人在那時下意識的攔在了秦白衣的身前,雖然秦白衣在神塚三番兩次救了他們,但本能的他們對於秦白衣還是抱有著一定的戒心。

「怎麼?」秦白衣在那時眉頭一挑,饒有興趣看向幾位女子。

「你想做什麼?」紅鸞並不喜歡秦白衣這樣的態度,她寒聲問道。

「秦爺爺是好人!」就在這時,一旁的蘇曌卻突然發聲說道,這話一出口,諸人一愣。

秦白衣救了他們不假,但說他是好人?那這世上又哪來的惡人?

不過此時蘇曌發話,而且她極為親切的喚秦白衣為爺爺,這一點便極為怪異,難不成蘇曌早已秦白衣認識不成?

「就是秦爺爺將我送回到這裡的!」似乎是害怕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她又再一次出言說道。這話一出口,諸人更是臉露異色。

所謂的這裡自然是指這個時空,那也就是說在未來是秦白衣將蘇曌送回到了現在?在聯想之前在神塚時,秦白衣帶著蘇曌前來,祭出那道秘法,救下蘇長安,這一切似乎又順理成章了起來。

「現在可以讓開了嗎?」還不待諸人消化完這忽然而來的巨大信息,秦白衣淡漠的聲線便在那時又響了起來。

諸女在那時互望一眼,最後還是讓開了擋在蘇長安身前的身軀,但諸人的目光卻依然如之前一般死死的放在秦白衣的身上,顯然還是不能對他完全放心下來。

這樣的情況秦白衣倒是並不在意,他繼續邁步向前,走到了蘇長安的身側。

他先是沉著臉色仔細的看了看眼前的蘇長安,目光低沉,隨即眉頭皺起。

周圍的諸人在那時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般,趕忙追問道:「夫君他究竟怎麼樣了?為什麼查不出任何毛病,卻遲遲不見甦醒。」

秦白衣微微一頓,然後沉聲說道:「當然醒不過來。」

這話落在諸女耳中多少有那麼些幸災樂禍的味道,她們的臉色紛紛一變,聲線也低沉了幾分。

「此話何意?」

「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秦白衣倒是對於諸女並不友善的態度不以為意,他依然保持著自己一貫的雲淡風輕,這般說道。

這讓古羨君等人愈發迷惑,但至少讓意識到之前自己對於秦白衣的話有些誤解,隻是卻依然弄不太明白這話裡的意思究竟是什麼。

秦白衣倒也並沒有故弄玄虛的打算,他在微微沉吟之後,便繼續說道:「被帝君附體確實對他造成了一定的傷害,但他乃是這方世界的仙道傳承所在,自由天地偉力護佑,加之體內的若木生機不覺,此刻已然完全恢復。他不醒來,不是因為他醒不來,而是因為他不想醒來。」

這說法到底是新奇得很,諸女聽得一愣,好一會之後方才回過神來,問道:「他為何不願醒來?」

但這個問題方才問出口,諸女便沉默了下來。

蘇長安為何不願意醒來?

是他聽信了天道的話,打開了星海,將自己的師尊等人送入虎口,而他自己卻毫無辦法,甚至因為這方世界的規則的緣故,他連報仇都做不到。

這樣的打擊,足以讓任何人崩潰。

蘇長安自然也不例外。

諸女的臉色一暗,倒是古羨君忽的邁步走了出來,到了秦白衣的身前,問道:「有辦法讓他醒過來嗎?」

「自然有。」秦白衣在那時點了點頭。

「怎麼做?」古羨君追

問道,她臉上的神色在那時變得極為肅穆,似乎隻要秦白衣能說出一個辦法,赴湯蹈火她亦在所不辭。

「如今的蘇長安活在自己的夢裡,或者說活在自己所編造的一個世界裡,想要將他喚醒唯一的辦法便是讓一個人去到他的夢裡,讓他認清現實,這樣他才有可能再次醒過來。」秦白衣說道這裡頓了頓,又補充道:「但是這麼做很危險,我需以秘法牽引,將意識從你們的體內剝離出來,進入他的夢中,那個夢究竟是什麼模樣,我也並不清楚,但是一旦進入,除非你能將他喚醒,否者,你的意識便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散,最後徹底死去。」

「我去!」幾乎在同一時間,陸如月、古羨君以及紅鸞脫口而出。

她們一心隻想著如何救出蘇長安,至於秦白衣口中危險則被她們本能的忽略掉了。

「隻能有一個。」秦白衣回應道:「以我如今的修為隻能支撐一人進入他的夢境,而且...」

秦白衣的目光在那時一轉落在了紅鸞的身上,搖了搖頭:「你不行。」

「為什麼?」紅鸞一愣,隨即便反駁道。

「是非妖非神,存在極為怪異,我的秘法對你無效。」

聽聞遮掩,紅鸞頓時啞口無言,但臉上的神情卻還是頗有不甘。

「還是我去吧。」古羨君在那時再次向前一步,神色平靜的說道。這樣的說法定然遭到了陸如月與紅鸞的反駁,但古羨君這一次卻極為堅決,在她的堅持下,諸女也漸漸沉默了下來。

紅鸞去不得,陸如月的修為又不如古羨君,此去雖然凶險,但的確隻有古羨君前去才是最為穩妥的辦法。

秦白衣自然不是拖遝之人當下便讓古羨君沉下心神,他則眉心處一道豎眼浮現,隨後一道金光亮起,將古羨君與蘇長安的身子籠罩於那金光之中。

不出數息光景,古羨君的身子忽的一震,一道白光自她體內浮現,然後猛地湧向蘇長安的身體。

而古羨君的身子也在那時,彷彿失去了所有氣力一般,應聲栽倒在地。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35
第六十一 蘇長安的夢境

那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天上飄著小雪,地上鋪滿積雪。

這雪,是北地的雪。

身為統領北地的晉王,古羨君隻是一眼便認出了此地便是北地。

她已經來到了蘇長安的夢境,這並不是一個愉快的過程。

起初她感到一陣耳暈目眩,隨即眼前一黑,整個人都陷入了渾渾噩噩之中,然後在這樣的渾渾噩噩中不知沉淪了多久,待到她的意識再次恢復,便已然來到了此處。

古羨君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她舉目四望,想要喚醒蘇長安,自然要尋到他的本體,否則她來到這裡便毫無意義。

而她的眸子在那時忽的一亮,在不遠處的風雪之中她忽的看見寥寥炊煙。

有人?

這是夢境,她很清楚,夢境不是真實的世界,既然有人那邊一定有他存在的道理,尋著人跡一定就能找到蘇長安。

抱著這樣的想法,古羨君便要張開自己的靈力,朝著那炊煙升起的地方飛去。可就在這時,她眉頭一皺,赫然發現自己體內的靈力不知在何時竟然**然無存。

這樣的情況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隻是不明白這樣結果的原因究竟是因為她處於蘇長安的夢境還是因為來到此處的隻有她的意識。

不過很快,古羨君便收起了這樣的疑惑。

沒有靈力又如何?死她都不怕,何況這樣的小事?

她的心中隻有一個信念,她要找到蘇長安,她要把他帶回去。

於是她邁出了自己的步伐,朝著那炊煙所在的方向,踩著滿地的積雪,深一步淺一步的朝著那處跋涉。

......

所謂望山跑死馬。

炊煙雖見,但路阻且長。

古羨君在這皚皚白雪之中已經行走了數個時辰,因為失去了靈力的緣故,她走得很慢,也很艱難,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寒冷與饑餓襲來,讓她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這夢境之中處處透著古怪,且不說她憑空消失的靈力。這是夢境,按理說是不會感到饑餓與寒冷的,可偏偏那陣陣襲來的饑餓與寒冷感卻又是那般的真切。

真切到古羨君竟有些分不清楚這裡到底是夢境還是另一個真實的世界。

想到這裡,她咬了咬牙,冒著大雪繼續前進。

......

雪越下越大,不知是不是有意與她作對,風雪吹來的方向正好與她行走的方向相悖。

這讓本就饑寒交迫的古羨君愈發步履維艱。

她的嘴唇上已經出現一陣陣幹裂的裂縫,她不知走了多久,這方世界似乎沒有白天與夜晚的分別,隻有紛然而下的白雪。

但在古羨君的心底,卻始終有那麼一個信念在支撐著她。

她要找到他,她要帶他回家。

或許是感應到了她的決意,又或是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就在古羨君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眼前的景色忽然一變,漫天的飛雪漸漸小了下來。

一座小鎮就這樣出現在了古羨君的眼前。

遠遠的古羨君便看見那小鎮之中人群來往,好不熱鬧,與這外麵的冰天雪地好似兩個世界一般。

而那小鎮的

鎮門之上則書寫著兩個並不多麼精妙,但卻工工整整的大字——長門。

這裡是長門鎮!

古羨君一愣,很快便回過了神來。

這倒是合情合理,畢竟是蘇長安的夢境,長門又是他的家鄉,在這夢裡出現長門鎮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而很有可能,蘇長安此刻便在這鎮中。

古羨君想到這裡,深吸了一口,帶著某種連她自己也說不真切的忐忑心情,邁步走了進去。

長門是一座邊塞小鎮,鎮裡的人口並算不得多,但在蘇長安的夢中,這裡卻改頭換麵,變得熱鬧非凡。

兩旁吆喝的商販,酒肆裡樂意不絕的賓客,甚至是來往的行人,這繁華的派頭倒是比起長安也不遑多讓。

古羨君看著這番情景,臉上不禁浮出一抹笑意,他暗暗想到夫君還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啊。

她憑著自己的記憶開始朝著蘇長安家的方向走去。

長門並不大,她走了約莫一刻鍾不到的光景便遠遠的看見了長安家那座並不算大的院落。

蘇長安應該就在那裡,她這般想著腳下的步伐也快了許多,但待到她來到院前,推開院門,卻唯獨見到蘇泰一人木楞的坐在院中的石凳旁,一動也不動。

古羨君一愣,雖然心底奇怪的緊,但還是走了上去。

「爹...」她輕聲喚道。她與蘇長安已經成親,自然得喚蘇泰一聲爹,這倒並不為過。

隻是蘇泰卻極為木楞,依然愣愣的坐在那裡,似乎並沒有聽到古羨君的呼喊一般,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裡,卻並沒有給予她任何的回應。

這樣的異樣讓古羨君的眉頭一皺。

「爹。」她再次喚道,聲音也大了幾分。

可是蘇泰卻依然猶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似乎在她眼前的蘇泰隻是一具軀殼一般。

古羨君見此狀,也暗覺怪異,她索性不再理會這蘇泰,反身朝著屋內走去。

這房門並沒有上鎖,古羨君極為輕鬆的入了房門,但卻並沒有發現蘇長安的蹤影。

「不在長門?」古羨君一愣,暗自猜測道,但很快便又否定了這樣的猜測。這是蘇長安夢境,這裡的一切都是蘇長安心中說想說化。若是他不在這裡,那這長門鎮便沒有存在的意義。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再次走出房門來到了蘇泰的身旁。她看了看眼前這個呆若木雞的男人,還是不死心的問道:「爹,你知道長安在哪裡嗎?我要找到他,我要帶他回去。」

或許是她話裡的真誠打動了眼前的蘇泰,又或是其他說不清楚的原因,原本呆若木雞的蘇泰竟然就在那時,緩緩的轉過了頭。雖然他的目光依然呆滯,但嘴唇卻微微張開。

「兔...崽...子...在...學...院...」他生硬又呆板的說道。

蘇泰的回答讓古羨君先是一愣,隨即臉上便浮出喜色。

這一問本來便是隨口而為,在她的心底也沒有抱任何希望,卻不想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這蘇泰竟然給了她回應。

「謝謝爹!」她趕忙朝著蘇泰點了點頭,然後身子便馬不停蹄的朝著長門學院的方向跑去。

隻是在這趕往長門學院的路上,古羨君卻像是忽的想起了什麼心底泛起了嘀咕。

她暗暗想到。

夫君為何會在那長門學院,他早已過了上學院的年紀,這夢境之中他究竟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過著怎樣的生活?

古羨君想著這些,又重新回到了方才那熱鬧的街道。

經曆了方才蘇泰的怪異模樣,這時古羨君多長了一個心眼。她有意識的觀察了一番這街上的人,但卻忽的發現這街上的行人看似來往熱切,但實際上細細看來卻不難發現,這些行人行走的路徑極為規律,似乎是按照某種特別的規定行走的,並且以此來往,而那些酒肆中的酒客雖然也看似熱鬧,但實際上看得久了便會發現他們嘴裡的談吐其實是來回重複的。

發現了這些的古羨君才意識到,這方世界中人都是蘇長安臆想出來,這個夢境世界並不完整,甚至不能稱之為一個世界,這裡的人並未有自己的意識。

這一點其實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隻是方才來到這裡的古羨君因為這個世界的某些東西著實太過真實了一些,讓她有些迷惘,但在經曆了蘇泰,以及這些行人怪異的模樣之後,她又忽的醒悟了過來。

想到這裡她不禁一陣後怕,若不是發現了這些,在這個世界待得久了說不準連她自己也會如蘇長安一般沉淪於此,更不提救出蘇長安了。

她在那時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再次堅定的朝著長門學院的方向走去。

但這腳步方才邁出,本就人潮湧動的街道上忽的再一次的多出了許多行人,他們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極為突兀,在街道上來來回回,看似漫無目的,但實際上卻阻擋了古羨君的腳步。

這樣的變化來的太過突然,措不及防的古羨君險些被著擁擠的人群擠倒在地。

一路的跋涉加上修為盡失,此刻的她已經虛弱到了極致,為了走出這擁擠的人群她不得不使勁渾身解數,但饒是如此,那人群卻好似有意與她為難一般,朝著她的反方向前進,讓她可謂是舉步維艱。

古羨君弄不明白這樣的變化究竟是為何,但她還是咬了咬牙,帶著一定要帶回蘇長安這樣堅定的信念朝著那學院方向擠去。

這短短的一條小街,在那時好似變得無比漫長一般,她走得極為辛苦,飛了一個時辰的光景方才穿越人群。而就在她走出人群之後,她回頭一望,方才那擁擠得幾乎水洩不通的人群卻又在那時稀疏了起來。

古羨君這才意識到,這樣的變化定然是有人從中作梗。

可這是蘇長安的夢境,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又唯獨隻有蘇長安。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真如秦白衣所言,蘇長安並不想醒過來?所以阻止她去找到他?可若是如此,方才在長門之外的漫天大雪便可以將她徹底的留下,又為何要讓長門鎮顯現在她的眼前呢?

古羨君想不真切,但是她卻知道,所有的問題隻有找到蘇長安之後才會有答案。

於是,她在那時再一次邁出了自己的步子,堅定而決然,她仰起了頭看向院前這座院門,那是長門鎮的長門學院,蘇長安便是在這裡長大。

而似乎是感覺到了古羨君的到來,那座學院的大門在那時緩緩打開,一道耀眼的白光自那學院的內部亮起。

古羨君一愣,這樣的景象到底還是出乎了她的預料。

但她還是沉著臉色踏步上前,毅然決然的走了上去。

她的身子也就在那時被完全淹沒在了那白光之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35
第六十二章 周公夢蝶

長門學院並不大。

無論是真正的長門學院,還是這蘇長安夢裡的長門學院。

至少從外麵看來,這個學院算不上大。

但當古羨君步入其中方才發現,這當真是別有洞天。

這長門學院大得出奇,更奇怪的是裡麵的陳設竟然與那天嵐學院一般如出一轍。

「喝!」

古羨君還在發愣,但耳畔卻想起了一陣數息的聲音。

她不由得朝著那聲音響起的方向望去,卻見不遠處的演武場旁的一方石桌旁,三個男人圍桌而坐。

三個男人的年紀看模樣都四十好幾,但此刻卻似乎在為了爭論著些什麼東西,而麵紅耳赤。手上更是各自都提著一壺酒杯,喝得是酩酊大醉。嘴裡說的話也是語無倫次,但古羨君依稀能夠聽見一些比如「蘇大發」「蘇安國」之類的爭論。

但實際上,古羨君在看清那幾人之中的一位男子模樣時,眸子中的色彩便猛地渙散了起來,她的身子不容由自主的開始顫抖,目光更是好像黏在了那位男子的身上一般,再也不能偏離半寸。

「爹...」她這般喚道,聲音很輕,輕得好似害怕哪怕自己的聲音再大上一些便會驚醒這忽然而來的美夢。

是的,那三個杯光交錯的男人之中便有他那位死在劍寒城的父親——古方天。

而另外兩個男人,一個便是蘇長安的父親蘇泰,另一個是已然化龍的螣蛇。三個酒鬼聚在一起,能做的事情,自然便是喝酒。

古羨君在那時腦子一片空白,她甚至沒有辦法去思考為何方才還在屋裡呆若木雞一般的蘇泰此刻會坐在這與天嵐院一模一樣的長門學院中與自己的已故的父親以及死在神塚的老妖君把酒言歡。

她隻是顫抖著自己的身子,一步又一步的緩緩朝著那古方天靠近,淚水也在那時再也在她的眸子中包裹不住,潸然而下。

「爹。」她再一次呼喚道。

這一次,那正和蘇泰爭得麵紅耳赤的古方天身子一震,似乎是聽見了古羨君的呼喚,緩緩的轉過頭,待到他看清了來者的容貌之時,古方天的臉上頓時浮出一抹真切的笑意。

「羨君啊?你怎麼來了。」他站起了身子,走到古羨君的身旁,也不管古羨君是否同意,拉著她的手便來到酒桌前,然後說道:「你來評評理。」

「你跟長安那孩子成婚之後,兒子應該叫什麼?蘇安國多好的名字?可你看蘇泰這老混球非得取什麼蘇富貴、蘇大發之類的俗名,你說氣不氣人?」古方天似乎對於古羨君的異樣猶若未覺他指著蘇泰便這般說道,臉上寫滿了不滿。

「羨君,你說蘇大發、蘇富貴這名字多吉利?多喜慶?怎麼不好呢?」蘇泰也在那時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同樣指著古方天的鼻子便罵道。

這二人誰也不服氣誰,頓時便在那時又吵了起來,唯有一旁螣蛇還在那裡慢悠悠的飲著酒,似乎對於週遭的一切都並不在意。

而古羨君呢?

她自然沒有發聲,她看著眼前這熟悉的一幕,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幻覺,都是蘇長

安編織出來的夢境,可是內心卻有一個聲音再告訴她,這一切就是真的,眼前那個跟蘇泰爭吵的男人就是她的父親,而之前那些死亡、那些分離不過是一場噩夢罷了。

所謂莊周夢蝶,夢我孰真?

大抵便是如此。

古羨君的心底開始迷茫,而這樣的迷茫讓她自心底生出一種連她自己也不說清是為什麼的恐懼。

「羨君。」而就在古羨君心底掙紮不已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的在她背後響起。

那聲音那般溫柔,又那般熟悉。

古羨君的身子在那時一震,她緩緩的轉頭看去,卻見一個男人不知何時依然立在了她的背後。

那男子背負刀劍,模樣說不上英俊,但卻極為耐看,一雙眸子好似那三月春水,**得起春波,揚得起漣漪,端是清澈如鏡,卻又深不見底。

「長安...」看著這位自己跋山涉水,幾經波折方才找到的男人,古羨君的身子瞬間便柔軟了下來,她幾乎想也不想的在那時猛地竄入了那男子的懷抱,一雙玉手環上了他的腰際,將他死死的抱住,似乎是害怕自己隻要一個不小心,眼前的人兒便會再次消失一般。

是的,眼前出現的這個人便是蘇長安。

他似乎也感應到了懷中人兒的不捨,微笑著伸出手輕輕的拍撫著懷中人兒的後背。

「沒事了,我在。」他這般說道。

古羨君的心在那一刻安定了下來,無論何時何地,無論麵對什麼,隻要蘇長安在她的身邊,她便會感到一股難以言說的安寧。

她在那時正要說些什麼,但蘇長安的聲音卻搶先一步響了起來。

「不止我,所有人都在。」

說這話時蘇長安的語氣有些怪異,但究竟是何處怪異,古羨君卻說不真切。

她聽聞此言,先是一愣,隨即便感覺到週遭的情況似乎有了些變化,她抬頭望去,入目的景象卻讓她又一次生生愣住。

許多人影憑空在這學院中浮現,一個接著一個,他們都望著她,嘴角帶著溫暖的笑意。

這些人古羨君都認識。

有蘇長安兒時的同伴——古寧、蘇沫、藺如、紀道。

亦有天嵐院的師輩、祖輩——莫聽雨、梧桐、郭雀、花非昨、北通玄、玉衡....

還有那些死於嘉漢郡戰場的西涼軍——苗永山、溫子玉、紅玉...

甚至還有許多古羨君叫不出名字,但卻與他們再神塚並肩而戰的星殞。

古羨君當然知道他們都死了,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可當她再次看到這些的時候,她的心卻忍不住一陣顫抖,她知道這些人或許便是蘇長安不願醒來的原因。

他不想麵對這樣的事實——所有人都死了的事實。

她轉頭看向蘇長安,這個男人此刻卻正看著這些人,他臉上掛著猶如孩童一般真切的笑意。

古羨君張開了嘴,她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發幹。她看著蘇長安的笑容,她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有在這個男人的臉上看見

這般的笑容了,而她在那時心底生出了猶豫,究竟應不應該打破這男人的美夢?

但最後,她還是艱難的下定了決心,再一次張開嘴,就要說些什麼。

可這一次,與上次如出一轍一般,蘇長安再一次打斷了她的話。

他忽的伸出了手,按在了古羨君的肩膀,然後神情專注的看著她,深情的說道:「羨君,我們成婚吧。」

古羨君又是一愣,她有些跟不上蘇長安的思維,她們不是已經成親了嗎?

但下一刻,她忽的眼前一花,週遭的景象猶如走馬燈一般,來回變幻,最後定格。

那時她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張燈結綵的房間,她立在台上,對麵是笑容滿麵一襲新郎官打扮的蘇長安,台下是那些蘇長安的故人,他們杯光交錯,言談甚歡。

而古羨君低頭看向自己,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再一次穿上了那火紅色的嫁衣。

「怎麼了?羨君。今天可是我們大喜的日子啊?」蘇長安笑著問道。

古羨君一愣,她腦袋在那時一陣恍惚,在蘇長安關切的注視下半晌才回過神來。

「哦,對啊,今天是我和長安大喜的日子。」她在那時忽的恍然大悟,腦海中不知為何湧出這樣的念頭。她記憶似乎有些模糊,某些極為重要的事情好似被她忘記,但她無論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但現在似乎不是想這些時候,她朝著蘇長安遞去一個歉意的眼神,伸出了自己的手,將它放在了

蘇長安的掌心。

「一拜天地!」

而這時,主持婚禮的莫聽雨忽的高聲說道。

台下的賓客們紛紛高聲恍惚,催促著台上的二位新人。

古羨君又是一愣,遲遲未有拜下。她自然明白今天這樣大喜的日子,應當好生對待,可心底始終有個疙瘩,解不開也理不清。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這樣的異狀自然瞞不過蘇長安的眼睛,他看向古羨君,關切的問道。

古羨君在那時抬頭看向蘇長安,對上了他那般溫柔又那般關懷的目光,她不禁有些情動,轉頭又看向台下,卻見所有人都在那時屏氣凝神的注視著他們,似乎是在等待古羨君的動作。而她那位酒鬼老爹也在那時一個勁使眼色,好像是在祝福她,這般重要的日子,可莫要耍性子。

古羨君看著這滿座賓客,又看了看眼前的男人,

這一切都是那般美好,這一切都是她夢寐以求的東西。

她和他成親,隻是她和他,沒有任何人分享,他隻屬於她,正如她亦隻屬於他一般。

那我還在猶豫些什麼呢?古羨君在心底暗罵自己一聲,心中的歉意更甚。

她轉頭看向一旁負責主持的莫聽雨,遞給他一個歉意的眼神。

莫聽雨卻颯然一笑,然後再次伸出手,朗聲說道:「一拜天地!」

這一次,新婚二人,相視一笑,然後帶著對對方滿心的愛意,盈盈相對拜下。

而這時,耳畔亦響起了諸人喜悅的歡呼。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36
第六十三章 我們的孩子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天嵐院的院落之中,蘇曌與陸如月有些擔憂的看著彷彿已經睡著了一般的古羨君。

距離秦白衣施展秘法已經過去了數個時辰的光景,無論是古羨君還是蘇長安都沒有半點甦醒的跡象。

紅鸞的性子素來火爆,她已經忍了良久,到了這個時刻終於是再也憋不住,當下轉頭便看向一旁坐於桌前閉目養神的秦白衣,問道:「究竟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久還沒有動靜?」

或許是因為心底的擔憂太甚,她說話的語氣極為不客氣。

但秦白衣卻對此毫不在意,他伸出手端起桌上的茶水輕抿一口,然後看向紅鸞。

「靈魄入夢本就凶險至極,入夢之人極有可能與夢境之主一般,被夢境迷惑分不清先是夢境,最後永遠沉淪其中再也不會醒來。」

秦白衣這樣的回答顯然並不足以讓紅鸞滿意,她眉頭一皺,繼續問道:「那究竟現在是什麼情況,你也不知道嗎?」

「不知。」秦白衣搖了搖頭。「每個人的夢境都不一樣,不入夢中,怎知夢為何物?」

秦白衣的話說得終究太過玄妙,紅鸞聽不懂,但下意識的覺得這是秦白衣的推諉之言,她正要發怒,但一旁的蘇曌卻忽的問道:「娘親進去便是尋找爹爹,她入夢之前,便知一切是夢,又怎會沉溺其中?」

這個問題無疑問到了關鍵,古羨君入夢之前便被告知這一切都是夢境,為何還會分不清真假?紅鸞與陸如月也在那時意識到了這一點,紛紛轉頭看向秦白衣,希望他能將此事解釋清楚。

秦白衣倒也不曾有過半分隱瞞,他隨即站起了身子。看了看此刻都陷入了沉睡的古羨君與蘇長安,然後緩緩說道:「夢境是一個極為脆弱的東西,陷入夢境之中是一種極為危險的狀態,這樣的情況並不能通過外力來破壞,一旦這麼做了,夢境破碎,陷入夢境之人的意識便會永遠在混沌之中沉淪,因此隻能寄希望夢境之中的人自己醒來。」

「我們將古羨君送入其中,為了以防她自身強大的力量湧入夢境之中,破壞夢境。所以入夢之法剝奪了她自身所有的力量,此刻的她極為虛弱,而身為靈魄,一旦變得虛弱便會被夢境漸漸同化,然後認為夢境便是她所在的世界,由此沉淪。」

聽到這裡,諸人的眉頭紛紛

皺了起來,她們再次轉頭看向一臉安詳,猶如熟睡一般的古羨君,心中漸漸湧起了一陣陰霾。

......

「送入洞房!」

耳畔傳來了諸人的歡呼聲。

一群人歡天喜地的擁著古羨君與蘇長安,將他們送入那依然被裝飾得喜氣洋洋的洞房之中。

然後他們遞給二人一道揶揄的眼神之後,又告誡了聲「春宵一刻值千金」之類的話,然後紛紛退了出去。

紅燭在燃燒,照亮了這屋內的景象,也映紅了古羨君的臉頰。

蘇長安愣愣的看著一身嫁衣的古羨君,眸子中浮出迷醉之色,他有些喃喃的說道:「羨君...你真美...」

饒是素來性子堅毅,不輸男子的古羨君,在聽聞心上人這般誇讚之時,心頭也不由得浮出一抹羞意,她低眉頷首,靜而不語。模樣端是美得不可方物。

蘇長安在那時再也遏製不住自己心底的衝動,他伸出了手,放在了古羨君的肩膀,二人的目光在那時相遇,某種暗流在二人的心間湧起。

這是古羨君夢寐以求的場景。

她不知多少次幻想過這一刻,而現在美夢成真了,一股巨大的幸福感湧上她的心頭。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妻子,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蘇長安溫柔的情話也在那時自古羨君的耳畔響起。

「一直在一起...」古羨君呢喃著這句話,她眸子中光芒湧動。

她似乎沒有理由拒絕這個要求,因為她所夢想的不就是如此嗎?

那時古羨君終於徹底放下了之前不知從何處升起的疑惑,朝著蘇長安重重的點了點頭,臉上也浮現出喜悅的笑意。

「嗯,我們永遠在一起。」她這般說道。

他與她經曆了那麼多,也為他付出了那麼多,這一刻終於有了回報。

古羨君想著這些,眉頭忽的一皺。

那如月呢?紅鸞呢?她們在哪裡?此刻應該很傷心吧?

「羨君,怎麼了?」似乎是察覺了古羨君的異樣,蘇長安關切又溫柔的問道。

古羨君在那時抬起了頭看向蘇長安,正要詢問二人的近況

,她的腦袋便在這時忽的一陣恍惚,關於紅鸞與陸如月的一切在那時飛快的消退,很快她便記不得這世上還有這樣二人。

「沒什麼。」她搖了搖頭,朝著蘇長安露出一個歉意的笑意,她覺得或許是這幸福來得太過突然,以至於今天的她有些神經質,總是出神、發呆,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想些什麼。

她索性再一次搖了搖頭,將這些紛繁的思緒扔出自己的腦海,今天這樣的日子,可並不是一個鬧情緒的好時機。

「天色不早了,我們歇息。」蘇長安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古羨君聞言先是一愣,隨即麵色便變得潮紅,她哪還不懂蘇長安這話裡的意思,心裡雖然有些嬌羞,但她與他已經拜過了堂,她又哪來的理由拒絕他?

因此隻能是遞給蘇長安一個千嬌百媚的眼神,算是默認了他的提議。

蘇長安得到了古羨君的許可,又見她這般模樣煞是誘人,愈發把持不住,「嘿嘿,老爹可一直盼著我給老蘇家傳宗接代,我們是得抓緊一點。」

古羨君聽他這般油腔滑調,忍不住嬌責道:「你爹什麼都好,就是這取名字的功底著實...」

「羨君不喜歡蘇富貴這樣的名字?」蘇長安反問道,臉上帶著一抹笑意。

「倒不是不喜,隻是覺得...覺得...」古羨君說到這裡,眉頭再一次皺了起來,她的腦海之中似乎有些什麼東西要湧出,但那東西又極為虛無縹緲,她抓不住,握不著,亦想不起。「覺得有些不對...」

最後,她也隻能說出這般模棱兩可的話。

「不對?那羨君覺得應當叫什麼名字?」

「蘇曌。」幾乎就是在蘇長安問出這個問題的瞬間,古羨君便脫口而出。

而腦海之中那翻湧的事物也在那時終於閃現。

「蘇曌?好奇怪的名字。」蘇長安皺了皺眉頭,雖然疑惑這個名字古羨君是如何想到的,但下一刻他還是說道:「那好,那我們的孩子以後便叫蘇曌吧。」

隨著蘇長安這句話落下,古羨君腦海中那模糊的記憶終於徹底清晰了起來,她在那一刻站起了身子,直直的看向蘇長安,說道:「不對,我們的孩子不叫蘇曌。」

「這裡不是我們的世界。」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36
第六十四章 我們回家吧

「什麼意思?」蘇長安不解的看著古羨君,顯然並不明白這時古羨君忽然說出這樣一番話,究竟什麼意思。

「長安,這不是我們的世界,這是你的夢境。」古羨君認真的看著蘇長安這般說道。

她記起了一切。

蘇曌不是她的女兒,即使她很喜歡蘇曌,蘇曌也極為親暱的喚她娘親,但蘇曌確實不是她的女兒。

但蘇長安對此卻並不見得理解,他看著古羨君,眸子之中的疑惑之色愈發的濃重。

「這怎麼不是我們的世界,這世界不夠好嗎?你在,我在,所有人都在。」不知為何,蘇長安的心底在那時升起了一股極為強烈的抗拒之意,他的聲線也因此高亢了起來。

古羨君一愣,卻並不是因為蘇長安此刻的堅持,他既然沉浸在夢境中,那麼必然他對於夢境中的一切是相信,想要讓他醒悟,自然不是一兩句話的功夫。古羨君的詫異是源於蘇長安這過於激烈的反應,她隱隱意識到,蘇長安其實對於這世界的真實性也是有所察覺的,否則此刻他的反應不應如此激烈。

古羨君在這時終於是明白了秦白衣的話,蘇長安不是不能醒來,是他不願醒來。

她看著眼前麵色緋紅的蘇長安,眸子中浮出憐憫與心疼之色。

她太瞭解蘇長安了,客觀來說蘇長安是一個很堅強的人,那個男人柔弱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近乎偏執的心,也正是這份堅強與偏執讓他一路走到了現在,成為了萬眾敬仰的蒼生守望者。

但現在這位一路引領著眾人的蒼生守望者倒下了,他的信念隨著三千英魂遁入天道而徹底崩塌。而他呢?連報仇都做不到,因為那可笑的天地規則,他身為仙道傳人,竟然無法對天道出手。

這是他曾經的追求,他以為成就了仙道,就能保護這方世界,保護那些他在乎的人。而現在,仙道成為了他的製約,他報不了仇,亦救不了任何人。

所以現在,他隻是一隻失了狼群的頭狼,傷痕纍纍的躲在自己的記憶裡,獨自舔【舐】著自己身上的傷疤。

古羨君覺得這上天並不公平,明明...明明蘇長安已經付出了這麼多,為什麼最後的結局卻還是這般令人絕望。

上天當然不會公平。

因為,這一切便是那所謂的天道一手策劃。

想到這裡,古羨君的臉上浮出一抹苦澀的笑意,她再次看向蘇長安,有些艱難的說道:「他們...他們都死了...」

「死了...?」蘇長安瞳孔之中的色彩在那一刻豁然凝固。

他像是聽到了這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在微微一愣之後,隨即臉上浮出極為誇張的笑意。

「怎麼會?你忘了嗎?剛剛在婚宴上,他們都好端端的活在那裡,他們都活著。」蘇長安這般說道,似乎是為了給予說服古羨君,他的在最後一句話上咬字極重。

古羨君見他這般模樣,多少有些於心不忍。她甚至開始懷疑,將真相告訴蘇長安這樣的做法究竟是對是錯?

但最後她還是狠下心來,看向蘇長安,認真又緩慢的說道:「他們隻是你幻想出來的事

物,他們都死了,死在神塚的戰場上,做了天道的養料。」

蘇長安的身子一震,他如受重創一般,朝著身後退去一步,腦海之中似乎有些什麼東西在湧動,但他本能的抗拒,他討厭那些在他心底翻湧的情緒,更討厭某些所謂的真相。

「不!」

「不可能!」

他幾乎是吼著說出這句話的。

「我的師叔祖是天下第一的星殞,他怎麼會死?我的師傅是百年一見的刀道奇才,太一便可斬星殞,又有誰殺得了他。他們不會死!不可能死!」

他這般說著,週遭的景象再一次開始變幻,那些紅燭散去,周圍化為了白茫茫的一片,而莫聽雨等人的身影也在那時浮現在他的四周。

「你看,他們都在,他們永遠都在,他們沒有死!」蘇長安夢囈一般的重複著,這樣的話,同時伸出了手指向四周,對著古羨君說道。

古羨君同樣四顧一番,然後沉默著看向蘇長安,這個男人在那時朝著她投來一道懇求的目光。

那目光讓古羨君一陣心疼。

她猶豫良久,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這個簡單的動作,好似壓垮蘇長安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周身的氣息猛地狂暴起來。

他的頭髮胡亂的揚起,雙目漸漸蒙上了一層血光。一把刀便在那時被他握在了手中,他將刀鋒指向了古羨君。

「你騙我!你不是羨君,你是邪神!是天道派來的惡徒!」他這般說著,一道淩冽的殺機頓時在他的眼中浮現。

「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他們是你的師叔嗎?是你的師尊嗎?」古羨君卻並沒有被那殺機所唬住,她依然直直的看著蘇長安,冷聲說道。

蘇長安聞言,自是一愣,他下意識的轉過自己的頭,目光在諸人的身上一一掃過。

他們都在那時看著蘇長安,嘴角含笑,但卻不言不語。

蘇長安意識到了有些不會,這些人的確和他們長得很像,但卻似乎隻是一具具擁有他們容貌的軀殼,他們隻是沒有靈魂的傀儡。

這樣的發現讓蘇長安的心幾近崩潰。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你對他們做了手腳,他們還活著...」

「還活著...」

他瘋狂的呢喃著,臉上的神情猶如瘋魔一般,卻不知這樣的話究竟是為了說服別人還是麻痺自己。

他的腦仁炸裂一般的疼痛,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要從那裡湧出,那東西似乎極為可怕,以至於讓蘇長安本能的恐懼。

「啊!!!」

他仰天發出一聲怒吼,雙眸頓時浮上一層濃重的血色,他手中的刀也在那一刻被他高高舉起,他就這樣朝著古羨君揮出了自己的刀。

殺了她!這一切都是她在從中作梗,隻要殺了她,他便可以繼續這樣幸福的生活下去。

抱著這樣的信念,蘇長安的刀轉瞬便來到了古羨君的跟前。

而古羨君卻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她似乎並沒有絲毫躲閃的意思,隻是目光卻死死的看著蘇長安。

眸中愛意綿綿,臉上笑意真切。

那模

樣不知為何,在那時刺痛了蘇長安。

他意識到他不能殺她。

於是他手中的刀在離古羨君還有不足半寸之處生生的停了下來,但刀鋒雖停,刀芒不止,古羨君額前的發絲不可避免的還是在蘇長安的刀下被斬斷一縷,隨著刀芒所捲起的罡風,飄向遠方。

蘇長安愣愣的看著那漸漸遠去的發絲,有些發愣的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不躲開...」

他的心底莫名有些後怕,若是這一刀真的斬下,會是如何?他不知道,但哪怕隻是想到這一點,他的心便是一陣顫抖。

「你是蘇長安,我是古羨君。」

「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妻子。」

「你怎會害我?」

古羨君的臉上在那時浮出一抹絕美的笑意,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眸子中的光芒柔軟。

在那似乎用盡了世上所有溫柔的目光下,蘇長安雙眸中的血色漸漸被融化,而心底那被他封存的記憶也就在那時自他的體內奔湧而出。

「羨君...」他輕聲喚著眼前人兒的名字,一隻手緩緩的生出,溫柔的撫摸著古羨君的臉頰,而古羨君也在那時伸出了自己的手,緊緊的握著蘇長安的手。

那般溫柔,又那般用力,好似要將他牢牢抓住,不捨得一刻的離分。

這時蘇長安眸子中的血色漸漸退去,無邊的悲傷湧上他的心頭。

「原來,他們都死了...」他這樣喃喃自語道。

古羨君聞言,眸子中光芒一閃,她知道蘇長安在這時終於記起了一切。但她並不為此而感到多大的欣喜,她很明白這樣的記憶對於蘇長安意味著什麼。

她向前走去一步,雙手環住了蘇長安的腰身,腦袋靠在男人的胸膛,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然後說道:「夫君,跟羨君回去吧,無論是未來是什麼模樣,羨君都會陪著夫君,與夫君一起麵對...」

「嗯...」蘇長安低著聲線應道,然後也在那時伸出了手,將古羨君的身子湧入懷中。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男人滿懷歉疚的聲線在那時自古羨君的耳畔響起,古羨君的嘴角頓時勾起了一抹笑意。

她搖了搖頭,說道:「不苦。」

短短二字,卻將她對蘇長安的情義表露無遺。

是啊,又怎會苦呢?她的夫君回來了,那個一往無前的少年回來了。

這般想著,她抱著蘇長安的手愈發的用力。

......

這樣擁抱持續了數息的光景,然後蘇長安緩緩的鬆開了手。

在古羨君疑惑的目光下,蘇長安轉頭看向週遭那些虛幻的人影,他極為莊重的朝著他們盈盈一拜。

「諸位請回吧,長安去了。」

那時,那些人影的臉上竟然浮出一抹極為真切的笑意,他們紛紛朝著蘇長安點頭,然後身子便在那時一個接一個的消失在這方世界。

蘇長安亦在這時再一次伸出了手,將古羨君的手握在手心。

他看向古羨君,聲線輕柔的說道:「夫人,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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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對話秦白衣

蘇長安醒了過來。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古羨君也醒了過來。

可以想像,這一切應當都是古羨君的功勞。她在蘇長安的夢境中必然做了些什麼方才有了這樣的結果。

諸人在那時圍了上去,本想詢問一些什麼,但方才甦醒的二人看模樣都頗有些虛弱,因此在紅鸞的勸阻下,都停了下來,各自回房休息,明日再做打算。諸人固然心頭不捨,但也不想讓蘇長安與古羨君太過辛苦,因此紛紛囑託一聲好生休息,便離開房門。

......

一夜無話。

陸如月與紅鸞等人一早便來到了蘇長安所在的庭院。

令她們詫異的是,蘇長安與古羨君已經在庭院之中站著了,他們有說有笑,看模樣恢復得相當不錯。

幾乎就在那時。

「爹!」

「夫君!」

兩道驚呼從陸如月與蘇曌的空中喊出,她們的身子便在那時飛奔入蘇長安的懷中。

措不及防的蘇長安就這樣被二女撲了一個滿懷。

他在微微一愣之後,臉上浮出一抹笑意,隨即伸出手將二女同樣擁入懷中。已經霸佔了蘇長安一天的古羨君在那時白了蘇長安一眼,然後極為識趣的退到了一旁。

其實在心底,她自然是不甘於任何人分享蘇長安的,但是在一同經曆了這麼多之後,對於諸女的心思多少有些瞭解,不免生出感同身受之感,加之...木已成舟,即使心頭再多不甘,此刻也盡數釋然。

紅鸞也在這時緩緩的走了上來,她小腹的微凸此刻愈發的明顯,她的存在雖然極為奇異,但算來如今懷孕也有五年光景,看模樣,離臨盆也沒有多長時間。

她走到蘇長安的跟前,狠狠的白了蘇長安一眼。

「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一定親自把你揪出來,打你個滿地找牙!」

紅鸞話雖說得狠厲,但眼眶卻是莫名的紅了起來,顯然,她在心底對於這一次蘇長安的狀況亦是極為擔心。

「不會了。」蘇長安笑了笑,也不知哪裡生出的勇氣一把將紅鸞也拉了過來,將之一起擁入懷中。

紅鸞固然下意識的想要反抗,但卻拗不過蘇長安的堅持,最後隻能是紅著臉頰,半倚在蘇長安的懷中。

這樣的溫馨與幸福,讓蘇長安那顆滿是傷痕的心多少得到了幾分慰藉。

但這樣的幸福卻並沒有持續太長的光景,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將諸人從這樣的靜默中所驚醒。他們抬頭看去,卻見那一襲白衣的秦白衣此刻正從不遠處緩緩走來,不過數十息的光景便來到諸人的身前。

外人在場,諸女自然不敢在與蘇長安親近,紛紛從他的懷中站起身子,故作無事狀的立在那裡,但目光的遊離,卻將他們此刻心中的羞澀暴露無遺。

不過顯然秦白衣並不是在意這些事情的人,他隻是看著蘇長安,而蘇長安也在那時看著他。

二人的關係可以用微妙來形容是再好不過。

曾經是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死敵,此刻卻因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聯手。

「我們談談吧。」在一段並不算長,但也同樣不斷的沉默與注視之後,秦白衣率先開口說道。

「好。」蘇長安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何嚐不是正有此意。

然後他轉頭看了看諸女,言道:「羨君、如月、紅鸞、曌兒你們先...」

他這般說道顯然是想要避開諸女,倒不是不信任,隻是他接下來要談論的內容是他思索良久的東西,說出來恐怕太過滲人,也太過凶險,諸女已然為他付出良多,他不想再讓她們心生擔憂。

但他的話還未說完,諸女便極為懂事的點了點頭,拉著彼此就要離開。

「你要留下。」可就在這時,秦白衣忽的指了指諸女之中的紅鸞說道。

這樣的行為諸人始料未及,蘇長安也是一愣,他看了秦白衣好一會的光景,卻見這男人此刻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淡漠,他摸不準秦白衣的心思,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秦白衣或許曾經做過許多在蘇長安看來極為可惡的事情,但同樣在他們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之時,卻是秦白衣伸出了援助之手,將他們從深淵中拉出,蘇長安或許並不會因此而完全忘記秦白衣之前的所作所為。但現在,他卻隻有暫時相信他。

因為現在的他已經一無所有,他並不介意再來一次豪賭。

因此,他最後還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諸女雖然心中疑惑,但蘇長安既然點了頭,她們隻能是無條件的選擇相信。

......

待到古羨君等人走遠,這庭院之中便隻餘下蘇長安、秦白衣以及被要求留下的紅鸞。

蘇長安皺著眉頭看向秦白衣,問道:「你要和我說什麼?」

他與他之間自然沒有什麼客套話可以將,開門見山是最簡單,也是最適合他們對話方式。

秦白衣倒是對此並沒有任何的不滿,他眯著眼睛說道:「要說的自然很多,不過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你還是先把你想問的問了吧,我想你的心底應該有很多疑問吧?」

說這話時他的臉色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顯然是對於蘇長安的心思極為瞭解。

而蘇長安其實並不喜歡秦白衣這樣的說話方式,他感覺似乎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簡單的心思都逃不過秦白衣的眼睛。

被一個人,尤其這個人還算不得是蘇長安的朋友,掌控自己的一切,相信任何人都並不喜歡這樣的體驗。

蘇長安自然也不例外。

但同時,他卻無法反駁秦白衣的話,他的腦海中確實存在著許多的疑問,這些問題猶如跗骨之蛆一般縈繞在蘇長安的腦海。

他需要解開這些疑問,這樣才能讓他擁有足夠的勇氣與力量去麵對未來。

麵對那場隨時都有可能開始的大戰。

因此,他在那時收起了自己心底的不快,沉眸看向秦白衣。

他問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這是一個看似很簡單的問題,但實際上卻又既不簡單。

縱觀秦白衣的所作所為,不免太多前後矛盾之處。

他毀壞大魏國運,與天人所指示的摘星樓勾結,引蠻軍入關,姿勢中原生靈塗炭。

又與一心想著自己的宏圖霸業的夏侯昊玉狼狽為奸,在建業屠戮百萬平民,似乎隻是為了得到蘇長安的仙道傳承。可卻又在蘇長安即將敗北之時,拂袖而去,將夏侯昊玉推入了無邊的深淵。

而後神塚之戰,他出現在絕望的蘇長安等人身前,不惜犧牲自己,也要幫助蘇長安等人洞開星海。

蘇長安被帝君侵蝕之時亦是靠著他的出手諸人這才得以脫身,甚至在之後古羨君的告知之下,蘇長安還得知,為了讓蘇長安能夠擺脫帝君的控製,是未來的秦白衣將蘇曌送到了此方世界,方才讓那血祭天魂大法得以施展。

這一切顯然是秦白衣一早便策劃好的事情,若說他是站在蘇長安一邊那他之前何苦半百為難?可若說不是,他這些謀劃顯然是從很早之前便有所準備,並非一時興起。

因此,蘇長安摸不透秦白衣的想法,故而問出了這個縈繞在他心間良久的問題。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36
第六十六章 天道的本質

這個問題理應是在秦白衣的預料之中。

但是,但他聽到這個問題之時,這個男人依然沉默了一段時間。

而後在蘇長安與紅鸞的注視下,方才張口說道。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不知是否是錯覺,第一次,蘇長安從秦白衣的語氣中竟然聽到了那麼一絲苦澀的味道。

蘇長安與紅鸞並未有回應他的意思,而是依然沉默的望著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顯然,他們已經做好了聆聽的準備。

這個迷一樣的男人,在這時,終於撕下了他的麵紗,在蘇長安的麵前顯露出了他的「真容」。

秦白衣沉了沉眉頭,將自己的衣衫撩起,而後坐於院中的石桌之上。

「我是這方世界第一代星殞。」

「我生之前,世無星殞,我生之後,世亦無星殞。」

「我們奉天命而生,為對抗邪神,殫精竭慮,那一代的星殞大抵都死於對抗邪神的戰爭之中,英魂與肉身盡數毀滅,屍骨無存。」

「而在取得了這樣慘烈的勝利之後,諸神並未有與我們分享這勝利的果實,甚至依然妄圖將眾生籠罩在他們的統治之下。」

蘇長安聽到這裡,暗自點了點頭,這樣的事情他已從豎亥的口中得到了證實。神族的確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對於那些浴血奮戰的星殞們做了些並不太光彩的事情。

「我們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自然不再如以往那般甘於被神族統治,在我們看來,我們至少應當與眾神平起平坐。」

「於是我們與神族產生間隙,這樣的間隙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的擴大,最後演變成了戰爭。」

「不過這樣的戰爭並非瞬間爆發,與神族們並肩作戰過的我們,深知神族的強大,雖然經過了百年的修養,不斷的有新的星殞誕生,但我們與神族之間的差距依然明顯。而也正是因為二者之間這般龐大的差距,讓我們在短時間內,不敢異動。」

「直到有一天,一個奇怪的聲音在我的腦海中響起...」說到這裡,秦白衣的眸子忽的眯了起來,裡麵所閃爍的光芒,那般深邃,他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天,那改變世界,也改變他的的一天。

「是天道?」蘇長安一愣,不過很快便醒悟過來。

「是的。」秦白衣轉眸看了蘇長安一眼,隨即再次說道:「他告訴我,他是這方世界的意誌,而眾神便是由他孕育而出的產物。本該受他天命幫助他管理這方世界,但權力在漫長的時光中已經將神族腐化,他們變得貪婪,甚至那些域外邪神都是由他們所招來,而他這一次選中了我,讓我受他天命,帶領大軍擊敗神族,幫助他接觸這方世界的危機。」

「當時與神族本就交惡的我們自然對於天道的說法深信不疑,欣然同意了天道的要求。而天道也在那時賜予了我們一道秘法——星魂鎖天陣。」

「大戰初始,我們本還在積極準備,但神族之中卻忽然有人聯係到我們,他說了大抵與天道一樣話,神族內部也開始懷疑有人背叛了他們,將邪神引入,交給了我們幾把兵器,也就是天嵐院如今的幾件至寶。在這樣大勢所歸之下,我們不出意外的戰勝了神族,將之封印在了神塚。」

蘇長安聽到這裡,再一次點了點頭,這些事情雖然與他聽到的其他版本有所差異,但其內容其實是最為詳細,也最為真實,關於遠古之戰的許多疑團,也在秦白衣的講述下一一解開。

「而後天道打開了天宮,贈與了我們九道天人之位,以此代替神族統領天下。而我身為這場大戰的統領,理應入駐天宮。但我卻拒絕了。」

「為什麼?」蘇長安聽到這裡忍不住問道,天人意味著無邊的力量,無窮的壽命以及至高無上的權利,秦白衣為何要拒絕這樣豐厚的獎賞。

秦白衣對於自己的話被打斷並沒有表現出半分不滿,他極為耐心的想著蘇長安解釋道:「大戰的尾聲,神族節節敗退,退入天宮之中,人們都已經在為勝利而慶幸之時,我卻察覺到了那麼一絲不對。」

說到這裡,秦白衣頓了頓,過了好一會方才又說道:「這一切來得太順利了一些,神族希望我們將他們封印,天道亦如此希望,那麼招來邪神的人會不會還藏在暗處?我暗自調查過神塚之中的邪神,雖然無法從他們的口中知道太多的訊息,但我還是聽到了關於帝君的隻言片語...」

「我意識到,真正的劫難還未到來。這方世界已經暴露在邪神的視野之中,帝君的到來隻是時間問題。而去往天宮,雖然看似成為天人,至高無上,但實則本體卻會被囚禁於天宮,這並不是我想要,我需要更多的時間去尋找對抗帝君的辦法。」

「那你找到了嗎?」蘇長安問道,這個問題顯然極為重要,因為現在他要麵對便是邪神的帝君!而天道已經反叛,就算他擁有仙道之力,沒有天道的支持,也是獨木難支。

秦白衣並沒有直接回答蘇長安的問題,而是不急不緩的繼續著自己的講述:「我曾經試圖聯係過天道,但自從眾神被封印之後,天道便了無音訊。」

「於是我開始尋找另一種方法。」說到這裡,秦白衣的眸子再一次眯了起來。他的聲線也在那時變得極為低沉,「我開始試著突破星殞,朝著更高的境界攀升!」

「突破星殞?」蘇長安聞言一愣,星殞是生靈修行的盡頭,也是每一個修行者夢寐以求的境界,在大家普遍的認知中,星殞便是生靈的極限,或者說沒有任何人想過成為星殞之後還能再進一步。不得不說,秦白衣這樣的想法稱得上驚世駭俗。

「嗯。」秦白衣又點了點頭。「如果說星殞便是力量的極限,那麼帝君為何那般強大?他又是如何抵達那種境界的?或者他的身軀本質上與我們生靈有著區別,但隻要找到這區別的所在,理論上,我們每個人都可以成為帝君一般強大的存在,從而與之抗衡。不是嗎?」

蘇長安又是一愣,他不得不承認秦白衣這番話卻又他的道理,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話裡所包含的信息,甚至讓蘇長安的內心感到一陣震驚。

的確,天道也罷、帝君也好,他們那般強大,而是什麼致使他們變得如此強大?

究竟生靈與他們之間有些什麼區別,才導致二者之間如此大的差異?

毫無疑問,秦白衣的話激發了蘇長安的興趣。或者說打開了一道門,那門後是蘇長安以往從未想過的世界。

「而事實上,我確實發現了一些東西,比若天道是意誌,而生靈卻並不隻是意誌,更是肉身。而天道捨棄了肉身,擁有了更強大的意誌。而強大的意誌便鑄就了他能控製更強大的力量,並且以一方世界作為力量的載體,承載他所有擁有的力量。也就是說,說到底,天道其實很生靈並無區別,隻是他擁有更強大的意誌以及更強大的肉體。當然,他的肉體,並非我們一般的肉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方世界便是他的肉身。因此他憑藉著這兩點,方才能夠掌控更強的力量,與儲存更多的力量。」

「這便是天道的本質。」

似乎是害怕自己這番話不具備說服力,秦白衣在微微沉吟之後,又說道:「你可還記得那夏侯昊玉?」

「嗯?」蘇長安一愣,但下意識的還是點了點頭。

「他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他是真神轉世,即使還未甦醒自己的力量之前,他的身軀便與我們不同,能夠承載真神之力,但同時這樣的真神之力也是擁有的極限,一旦超出了極限...」

秦白衣的聲線在那時再次低沉了下來。

他的手忽的生出,握緊,目光卻盯著蘇長安等人。

「砰。」

他這般輕呼道,而後握緊的那隻手猛地張開。

「他的肉身便崩潰了。」

蘇長安在那時若有所悟,他看著秦白衣,並不確定的說道:「你的意思是,夏侯昊玉之所以化為一團巨大的肉瘤便是因為他承載了太多他不能承載的力量?」

蘇長安仔細回想著那時夏侯昊玉的模樣,似乎確實與秦白衣所言的理論頗為相似。

「嗯。」秦白衣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蘇長安的猜測。

「是的,夏侯昊玉因為承載了太過龐大的力量,而肉身卻沒有相對的強度,故此肉身崩潰。而我在發現了這一點之後,便開始尋找提升肉身強度的辦法。」

「也就是所謂的仙道?」蘇長安問道。他怎麼也想到所謂的仙道竟然便是秦白衣所創造的法門,可是這又似乎不對,若是這法門是由他所創那為何他不自己修行反而還要在嘉漢郡前搶奪他的仙道傳承?

但聽聞這個問題的秦白衣卻出乎預料的搖了搖頭。

他低沉著聲線說道:「但最後我失敗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36
第六十七章 器皿

「失敗了?」

這個回答讓紅鸞與蘇長安皆是極為詫異,若是失敗了,那仙道的修煉之法又是從何而來?莫不是又是天道降下的?

還不待二人發問。

秦白衣便再次出言說道:「生靈的肉身受限於天生,如何強化都無法比擬於一方世界,這一點,我在反複的嚐試之後,便察覺到了。而一定要強行灌入靈力,那麼得到的後果便定然是如那夏侯昊玉一般。」

「所以,我想到另一個辦法。」

秦白衣的聲線又一次變得陰森。

「這便是所謂的仙道。」

「但仙道的根本其實很簡單,便是如天道一般連通這個世界,以這個世界為載體,承載你的力量。」

「以世界為載體?」蘇長安聽到這裡,微微閉上了雙眸,他確實如秦白衣所言,似乎能夠調動這方世界所有的力量,那力量的磅礴幾乎超出了蘇長安認知。

可是,他不明白的是自己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之前,他成就仙道之時,因為玉衡等人的死而心性大亂,之後又被帝君附體,根本沒有心思去細細體會,仙道的美妙,如今倒是感覺到了,隻是不太明白這樣的變化究竟由何而起。

「修行仙道,所謂的五個要求,人妖蠻三族傳承,星君之力加之真神神性,這五點,便是溝通天地的根本。」

秦白衣緩緩說道,顯然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沒有任何隱瞞的打算,對於蘇長安的疑問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方世界其根本在與生靈,而生靈的根本在與人妖蠻三族,加之諸神。這便是前四點,至於星君之力,星君乃是這方世界第一代星殞,應天命而生,其力量之中或多或少包裹著那麼一絲天道氣息。前四道可以為說是溝通天地,將自己與天地鏈接在一起的資格憑證,而最後一點卻是鑰匙,五點缺一不可。」

「如今,你修成仙道,實質上便是與所謂的天道

一般,將這方世界作為了你力量的載體,這方世界便是你的肉身!」

蘇長安聽到這裡,腦海中的疑惑可謂是茅塞頓開,他說感覺到的狀況與秦白衣所言其實並無差別,因此對於他的這番話自然是深信不疑。

「那為何裡既然創造了這仙道,可又不自己修行,甚至還在嘉漢郡與我搶奪?」蘇長安還是有諸多不解,雖然瞭解了仙道的本質,但對於秦白衣之前的所作所為依然難以釋懷。

秦白衣聞言,卻是一笑,他似乎對於蘇長安的這個問題早有預料。

「這是另一個問題了。」

秦白衣眸子中的光芒忽的深邃了起來。

「我在尋找對抗帝君的辦法之時,因為之前的接連失敗而開始嚐試再次溝通天道,試圖從他那裡獲取如何對抗邪神的辦法。正如我之前所言,天道在那大戰之後便徹底失去了蹤跡。為了再次與之溝通,我回憶之前與天道對話時的場景,於是修建了一方閣樓,名為——天道閣!」

「天道閣?「蘇長安一愣,他幾次遇到險境,都虧有這天道閣相護,在其中悟道成法,方才有了對抗強敵的資本,甚至他的仙道亦是在這天道閣中修成。他想不到這天道閣竟是他始終視為死敵的秦白衣所見。

但是秦白衣對於蘇長安此刻臉上的震驚卻視而不見,他繼續自顧自的說道:「天道閣是依照一種特殊的方法而修建,以此閣為陣,可以窺探天道,但是能否得到他的回應我卻是不知,為了以防萬一,我找到了當初幫助我們封印諸神的那位真神,也就是你在天道閣見到那位『無』,我將我的計畫告知於他,他身為真神,由天道孕育而生,本身與天道便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諸多真神之中我唯獨信任他。於是我將他從神塚之中放出,再將他送於天道閣中,試圖利用他與天道之間的感應鏈接上天道。」

「但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但我們鏈接上天道之時,卻發現天道的身軀之上不知何時竟然瀰漫著諸人邪神一般的陰冷氣息。這樣的發現讓我極為詫異,然後果斷

的斷開了與天道的聯係。而也正是此讓我意識到即使是天道也並不值得被相信。想要對抗所謂的帝君,唯一的辦法便是憑我們自己。」

「而後便是我找到了仙道的修煉之法,但我卻不能修煉。天道的肉身便是這方世界,仙道的修煉法門到最後無疑便是與天道爭奪這方世界的使用權,你覺得天道會眼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嗎?」

麵對秦白衣這個問題,蘇長安自然是無言以對,以天道所表現出來的性子,顯然是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因此,在這時,蘇長安選擇了沉默,他低下了腦袋,並不回答秦白衣的問題,但模樣卻儼然已是認同了秦白衣的觀點。

「所以,我將這秘法留了下來,傳給了天嵐院的後人,自己回歸了星海。」

「但這個世界需要仙道傳承,我不能成為仙,卻必須有人成為仙,這樣才能確保在麵對帝君時,我們並非手無縛雞之力。」

「於是我在星海之中,攪動了天際,讓北鬥一脈的傳人們感覺到大劫將至,驅使他們去鑄造一位仙人出現。但這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們最開始所選中的傳承人,也就是你的師尊,可他著實太耀眼了一些,天道早早的便察覺到了他的存在,於是我隻能將之撲滅...」

說到這裡,秦白衣的語氣之中多少帶著些許無奈。

蘇長安對於當年北地狙殺莫聽雨之人的背後黑手其實早有猜測,如今聽到秦白衣承認。他內心極為複雜,但還是強迫自己壓下了心底的怒火,依然看著秦白衣,等待著他的後文。

「我本意是保留仙道傳承的火種,在尋其他傳人,但你的忽然出現卻讓我改變了自己的初衷,你的天賦不高,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過人之處,但勝在心智堅定,不失為一個承載仙道的器皿。」

「器皿?」蘇長安的眉頭皺了皺,顯然對於這種稱呼並不太滿意。

「是的。在我在開始的計畫之中,你隻是器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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