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書劍長安 作者:他曾是少年(已完成)

 
Babcorn 2018-3-5 18:29:3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7 178022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37
第六十八章 局

想必任何人被人稱作器皿都並不會太過愉快,自然,蘇長安也不例外。

但秦白衣似乎是絲毫沒有察覺到蘇長安此刻的不快,他依然自顧自的說道:「對抗帝君甚至天道是極為危險也同樣極為重要的事情。他關係著這方世界的存亡,換作是你,你會將這樣的事情隨意交給一個人嗎?」

蘇長安在秦白衣的問題下再次沉默。

說實話,他並不喜歡秦白衣這樣隨意拿捏人生死的態度,尤其是在對於自己師尊的事情上,秦白衣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因為害怕被天道所察覺,因此便致自己的師尊於死地時。蘇長安的內心是又一陣翻湧的狂怒的,但他最後還是壓下了自己的憤怒。

秦白衣與帝君天道,孰重孰輕,蘇長安還是分得清楚,況且如今他除了與秦白衣聯手,似乎也沒有了更好的選擇。

秦白衣見蘇長安沉默了下來,他便繼續說道:「而既然選定了你作為仙道的器皿,我自然要為你鋪好成就仙道的路,至少在你成為仙之前,我是不會讓你死掉的。」

「而之所以與摘星樓合作,其目的也很簡單,擾亂天機。天人們想要洞開天門引來邪神,而我卻為了幹擾天道的感知,不讓他發現你的存在,直到立在嘉漢郡前,仙道大成,那時木已成舟,即使你因為某些天地規則無法使用完全的仙道之力,但在這世界的認知中你已經是仙了,而天道便再也無法對你出手。」

「那之後呢?」蘇長安對於秦白衣這樣的說法顯然並不夠滿意,他冷著眸子繼續追問道:「那為何還要屠戮我建業城百萬平民?還要將夏侯昊玉早就成那般模樣?」

蘇長安倒不是心疼夏侯昊玉,在他看來,夏侯昊玉的結局隻能說是他咎由自取,他隻是在意那些枉死的建業百姓,同時也對秦白衣這一舉動抱有疑問。

畢竟以秦白衣的為人,若是不搞清楚他的一舉一動究竟有何用意,蘇長安始終無法放心。

「那是一個試煉,亦是一個局。」秦白衣沉著聲線回答道。

「試煉?局?」蘇長安頓時臉露疑惑之色,他並不

能理解秦白衣話裡的意思。

「正如我之前所言,在我的計畫中你隻是一個承載仙道的器皿,能否成為真正的對抗帝君的人,我尚且不能確定,嘉漢郡的大戰,便是我對你的試煉!」秦白衣不鹹不淡的回應道。

「那若是我失敗了呢?」蘇長安的眉頭也在那時皺了起來。

「正如我當初所言,你若是失敗了我便會奪取你的仙道傳承,而我會代替你來對抗帝君與天道。雖然這樣並不好,畢竟我已經死過一次,即使接著軀體轉身,但畢竟與他人的肉身依然猶若隔閡,並不能完全的發揮仙道全部的力量,不過幸好,你比我想像中要好出很多,你接下了這考驗,也成為了我需要的仙道傳承之人。」

蘇長安聽到這裡再次沉默,秦白衣到底對還是錯,他難以評判,隻是他知道若是二者的位置互換,他應當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當然與之相應,如今這方世界,可能便已經陷入了帝君的陰影之中。

「那你所說的局呢?而這一切與那建業的百萬生靈又有何相關?」一旁一直安靜聆聽的紅鸞在這時忽然發聲,她的眉頭皺起,眉宇之間依然寒光閃徹,顯然對於秦白衣依然並不信任。

蘇長安也在這時一愣,他也意識到自己猶豫這短時間內消化了太多之前他未曾想到過的事情,因此腦子一時沒有轉過彎來,聽聞紅鸞此問,這才記起秦白衣雖然解釋了許多,但對於這一點他自始至終都未有說得透徹。因此,他再次看向秦白衣,眸子中浮出懷疑之色。

麵對二人的質問,秦白衣卻是淡然一笑。

「這很複雜。」

他這般說道:「不過既然你們要知道,那我便告訴你們吧。」

他這話說完,還不待二人回過神來,秦白衣的周身忽的湧動出一道駭人的氣息。二人一愣,下意識的想要抵禦,但秦白衣這番舉動著實太過突然,加之經過之前的談話,二人對於秦白衣多少放下了些許戒心,因此並未有料到秦白衣會由此異動,當他們準備抵禦之時,那自秦白衣體內湧出的氣息已然將二人籠罩其中。

「這.

..」可是與二人所料不同的是,這將他們籠罩的氣息卻似乎並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傷害的意思,之時如結界一般將他們包裹其中。

蘇長安微微一愣,便發覺到這氣息他似曾相識。

「這是星魂鎖天陣?!」紅鸞也在這時醒悟了過來,她一口便叫出了這結界的名字。

是的,這便是當日在神塚對抗神族之時,他們犧牲眾多星殞而撐起的大陣,也是當年人族對抗神族所依仗的秘法——星魂鎖天陣。

這陣法隻對神族擁有禁錮作用,對於常人,哪怕隻是沒有半寸修為的尋常人也無法造成半點傷害。

而蘇長安的體內雖然擁有一絲真神神性,但卻早已被他煉化,而紅鸞半神半妖,存在極為特殊,二人再神塚之戰中早已表明他們並不會被這星魂鎖天陣所束縛。

這一點,以秦白衣的心智想來並不會不知曉,此刻將之張開,倒是顯得有些突兀與奇怪。

想明白這一點後,蘇長安與紅鸞看向秦白衣的眼神愈發的古怪,打心眼裡不明白這個男人此刻又在打什麼算盤。

「星魂鎖天陣,不僅能禁錮諸神,同時他還可以隔絕天道的耳目。也就是說此刻我們的談話,天道無法得知。」秦白衣這般說道,算是解開蘇長安與紅鸞的疑惑。

而蘇長安與紅鸞也在這時注意到,隨著星魂鎖天陣的張開,身為靈體的秦白衣的身軀正在不斷的朝著遠處溢出點點星光。

星魂鎖天陣的張開,需要以英魂之力作為獻祭,而秦白衣所張開的這個陣法,獻祭的事物竟然是他自己。

看清了這一點後的蘇長安與紅鸞互望一眼,眸子中皆露出詫異之色。

他們想不明白接下來秦白衣要說的事情究竟是什麼,竟然讓他甘於浮出這麼大的代價。

但無論那是什麼,想來必定極為重要。

「那現在便讓我來告訴你,我的局。」

於此同時,秦白衣陰冷得宛如來自九幽煉獄的聲音也在那時響了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37
第六十九章 天道不全

蘇長安與紅鸞的心頭在那時一凜,他們意識到了某些極為重要甚至極為駭人聽聞的事情即將自眼前這個男人的嘴裡吐出,一時間紛紛沉下心來,看著秦白衣。

秦白衣倒也未有讓他們失望。

「之前我便說過,在天道閣之中我在嚐試溝通天道之時,發現天道的身上纏繞著一絲猶如邪神一般的陰冷氣息。其實即使在那個時候,我都未有想過天道會站在邪神的一方,隻是一位他被邪神的力量所侵蝕而已。」

「將你暴露在天道的眼睛下,便是將你暴露在邪神的眼睛下。」

「而後在嘉漢郡前,你對抗拓跋元武以及那天人化身時,成就仙道,將九位天人化身擊潰,我在那場大戰之後,偷偷去往了天宮。那時這方世界的天機極為混亂,天門的力量降低到了極點,也因此我才得以機會突破天門的封鎖以神識與那些天人們做了一場交易。」

「什麼交易?」蘇長安問道。

「我一直想要弄明白邪神們,甚至是那位帝君的根底,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以收割你的性命,也就是奪取你的仙道傳承為籌碼,與天人們交換了一次去到域外世界的機會。」

「域外世界?」蘇長安與紅鸞一愣,域外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太過於陌生與神秘的所在,他們從未想過那裡究竟是怎樣的一方世界,而秦白衣卻已然親身到過那裡,就這一點而言,秦白衣確實強出他們不少。

「我知道帝君的存在無比久遠,而他所毀滅的世界必然不在少數,這方世界不會是他的起點,同樣也不會是他的終點。而每個世界都存在著天道,就如我們這方世界一般。天道是世界的意誌,世界是他的根本,但世界一旦毀滅,天道卻不會就此消亡,失去了世界作為載體,天道便會陷入沉睡,回歸於無盡的虛空。」

「而我此去,便是在那虛空之中尋找因為被毀滅了世界,而沉睡的天道。」

秦白衣的話說得倒是頗為輕巧,但已經見識過虛空的可

怕的蘇長安與紅鸞卻知道,秦白衣在虛空之中的旅行想來並算不得輕鬆,甚至可以說是凶險萬分。

「而很幸運,在最後我尋到一位沉睡在虛空之中的天道。」秦白衣緩緩說道。

「就是那創造出血祭天魂的天道?」紅鸞問道。她依稀記得在神塚之中,秦白衣與當時被帝君附體的蘇長安的對話之中,那帝君曾言,秦白衣的體內有一道完整的天道之力。現在想來應當便是在虛空之中所獲得。

「是的。」秦白衣點了點頭,回應道:「我不僅從那位天道之中獲取了天道之力,更是明白帝君的根底。」

「嗯?是什麼?」蘇長安的眉頭一挑,趕忙問道。

這個答案對於他很重要,帝君無疑是蘇長安自修行以來遇到的最強大的敵人,而弄明白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那麼對於蘇長安之後與他的交手無疑是一個很好的幫助。

「天道。」秦白衣的回答簡單而明了,但同時也讓蘇長安二人摸不著頭腦。

「天道?什麼意思?」他們不禁問道。

「帝君曾經便是一方世界的天道,因為某種我所不能理解的原因而成為了現在的帝君,這樣的演變我無法推斷,但根底卻是如此,他似乎可以不斷的從毀滅之中吸取力量,不斷的變強,也就才有了如今的力量。而也是在那時,我才明白,我們這方世界的天道根本沒有被邪神所侵蝕,而是正在經曆與帝君之前同樣的過程,他正在由天道轉化為帝君。」

這樣的答案遠遠超出了二人的預料,濃重的震驚之色在那時浮上他們的眉梢,他們互望一眼,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是說帝君是由天道而化?」直到數十息的沉默之後,蘇長安方才神色濃重的問道。但從他臉上的神色可以看出,即使到了此刻,他依然處於某種難以自拔的震驚之中。

「是的。如你所見,我們的天道也正在朝著這個方向演化,隻是最後他是成為獨立於帝君的另一個帝

君,還是融入其中我便不得而知。但是有一點是,我們可以放下對於天道的任何期望,現在的天道就是我們的敵人,要麼毀滅他,要麼被他毀滅。」

蘇長安聞言,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他看著眼前的秦白衣良久,目光一動不動,似乎是想要從他臉上的神情之中判斷他之前所言的真實性,但是這樣的行為最後得到的結果自然是讓他失望。他無法從秦白衣的臉上看出任何的端倪,但同樣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想來秦白衣也沒有欺騙他的可能。

因此,他在微微沉吟之後,便再次說道:「那說說你所謂的局吧?或許那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但願你不要讓我失望。」

天道會化為帝君,這對於蘇長安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為仙道的原因,他難以對天道出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與天道共同鏈接著這個世界,他們處於某種極為微妙的共生關係。

天道若是化為帝君,想要毀滅這方世界,那作為唯一能與這樣級別對手抗衡的蘇長安卻無法出手,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這方世界的毀滅似乎都變成了必然。

蘇長安並不願意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而這一切的希望也都自然落在了秦白衣所謂的「局」身上。畢竟他如此隆重的張開星魂鎖天陣,不願被天道或是帝君察覺到他現在所言之話,那麼想來定然是有所依仗的。因此蘇長安與紅鸞都在那時沉眸看向秦白衣,等待著他道出他口中所謂的那個局。

秦白衣在那時臉上忽的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他的手被他伸了出來,在蘇長安等人的跟前微微張開,還不待二人弄明白這秦白衣這麼做究竟所為何事時,一道稀薄但卻金碧輝煌的事物忽的自他的手掌之中浮現。

「這是!!!!?」在看清那事物模樣之時,蘇長安二人皆是一愣。

那是神性,天吳的神性!雖然稀薄,雖然微小,但卻是一道貨真價實的天吳神性。

「天道不全,我們仍有希望。」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37
第七十章 太陰

蘇長安與紅鸞自然是不解秦白衣這話裡的意思,隻能是再次愣愣的看著秦白衣,等待著這個男人為他們解惑。

而與此同時,因為張開了星魂鎖天陣,身為靈體的秦白衣的身子不斷的散去,到了這時身體已經有了幾分黯淡。

但他對此依然猶若未覺,繼續緩緩說道:「當年我確實帶著夏侯昊玉血祭了百萬平民,並將它們的魂魄一併吸收。對於夏侯昊玉來說,這些生魂隻是他用於壓製體內真神神性的籌碼,對我來說卻是如今的一招殺器。」

秦白衣的眸子在那時忽的眯了起來,裡麵寒芒閃爍。

「神性是一種極為玄妙的力量,裡麵所包裹的事物即使是我也難以完全看得透徹,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神性的本質是由天道所分化出來的事物,而天道是意誌的集合,這一點與生靈的靈魂極為相似。在神塚時,你可還記得是我與那郭雀將夏侯昊玉體內的神性取出,交予你手的?」

說到這兒,秦白衣轉頭看向蘇長安。

蘇長安微微回憶之後,便點了點頭,這一點確實如此,當時蘇長安還在暗暗奇怪為何秦白衣會如此幹脆利落的交出夏侯昊玉神性,如今想來原來自一開始他便有所算計。隻是這算計究竟與那百萬生魂的性命究竟有何幹係,蘇長安卻不得而知。

「我在取出他體內的真神神性之時,將那百萬生魂也一併取出,並用秘法將之融入那神性之中,調換了一成的天吳神性出來。因為夏侯昊玉的暴走,致使他體內的天吳神性與生魂之力早已融為一體,即使是天道也無法在短時間內發現,這樣的情況,譬如當時你交於了神性於他,他當下便吸收了三千英魂,可見,他對此深信不疑,以為自己的天道已經補全,殊不知尚還差上一分。」

秦白衣侃侃而談,但這話落入蘇長安與紅鸞的耳中卻是詫異萬分,眼前這個男人不僅算計世人,算計天下,就連天道也敢算計。當說他神機妙算,還是膽大妄為?卻是難以論斷。

「可即使天道不全又能如何?長安雖然修成了仙道,按理說他的力量比起差上一分才能完全的天道自然要強出不少,但是這方世界的規則讓他無法對天道出手,而沒有天道的幫助

,我們同樣殺不死帝君。」紅鸞皺著眉頭問道,天道不全確實出乎她的預料,可也正如她所言,天道不會幫助他們,他們也無法殺死天道,那麼這樣的事情其實對於他們如今的處境並不見得有任何的幫助。

秦白衣聞言笑了笑,反問道:「天道既然想要毀滅這個世界,那麼他為何還要補全自己?難不成是為了幫我們抵禦帝君嗎?」

蘇長安一愣,秦白衣所言自然沒有絲毫的可能。他暗暗思索,不禁問道:「難不成補全天道,對於天道自己有什麼我們所不知的好處?」

秦白衣點了點頭,好似讚賞一般的看了看蘇長安,言道:「我雖不知為何天道會想要毀滅這方世界,但是所謂的天道不滅,隻是針對於一道完整的天道,若是天道不全,一旦我們這方世界被毀滅,那麼他也會隨著世界的毀滅,而散去。他之所以蠱惑你補全自身,在我看來定然是想要在這方世界被毀滅後,依然存活下來。」

聽到這裡,蘇長安恍然大悟。

「所以你的意思是,天道一旦發現自己仍然差著一成真神神性必然會想方設法的來尋回這一成神性?」說到這裡,蘇長安頓了頓,他的眉頭又一次皺起。他實在想不明白,天道這樣的做法對於他來說究竟有何好處?為什麼又要自己毀滅自己所共生的世界。

「然後我們便可以以此來要挾天道?」紅鸞在那時接過了話茬,再次問道。

可誰知秦白衣卻在此刻搖了搖頭。

「天道何其強大,他的手段遠非你我這樣層次的存在所可以預料的,一旦他發現尚有一成真神神性在我們的手上,那麼他必然會用他的辦法從我們的手上奪取,想要用此要挾他,不過痴人說夢。」秦白衣極為篤定的否定了紅鸞的想法。

「那你的意思是?」這讓蘇長安與紅鸞愈發摸不著頭腦,他們對望一眼,眸子中的疑惑更甚。

「我們要做的並非以此要挾天道,而是要恭恭敬敬的,想方設法的將這一道神性送會給天道。」秦白衣的眸子再一次眯了起來,裡麵的寒光大盛。

與他有過數次交手的蘇長安在那時心頭一顫,他知道,恐怕此刻在秦白衣的心

中已然有一道毒計生成。

也不知是否是故意賣關子,還是秦白衣本就如是想的,當他再次開口之時,他所言之話,竟然與之前的談論偏離了起來。

「閣下是如今星辰閣的閣主,當然雖然如今的星辰閣已經是名存實亡,但你在那裡呆了上百年的光景,可曾知道,這天下星辰大抵都由星辰閣管理,可唯獨有兩顆星星,不受拘束。」秦白衣在那時看向紅鸞,問出了一個與之前話題看上去極不想幹的問題。

紅鸞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但想到之前秦白衣跳脫的說話方式,當下也未有再如之前那般提出疑問,而是耐著性子說道:「自然知道,便是我與長安的命星,太陰與太陽。」

「這兩顆星辰極為特殊所蘊含的力量也非同小可,非仙道之資不可明也。」

「隻是因為每個世界所能承載的意誌都有極限,這方世界已有天道與蘇長安兩道意誌與之鏈接,故而你雖然擁有足以駕馭這方世界的力量卻無法與世界鏈接,也無法使出與他們一般強悍的力量。」

「嗯?」這樣的說法蘇長安與紅鸞還是第一次聽聞,不禁又是一愣。

「你是說紅鸞也擁有問鼎仙道的資格?」蘇長安問道,若是當真如此,那或許對於他們來說算得上是一個大好的消息,身為仙道傳人,蘇長安很明白仙道的強大,若是紅鸞亦能如此,對於即將到來的大戰,他們便又多了幾分獲勝的把握。

可哪知秦白衣在這時又再一次搖了搖頭。

「我說過,仙道的本質其實便是擁有強大的意誌,再讓肉身與這方世界鏈接,從而使得以這方世界成為你的力量的載體。而這方世界已經承載了兩道意誌,不可能再容得下第三道。」

「那你之前所言?」聽到這裡紅鸞與蘇長安愈發迷糊,說來說去,似乎他們還在原地打轉依然無法跳脫出他們如今的困境。

「這方世界確實再也容不下多的意誌,但是...」

秦白衣的眸子在那時再一次眯了起來,一道陰森的氣息忽的自他的體內蔓延開來。

「我們可以驅逐一個意誌...」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37
第七十一章 計畫

「驅逐一個意誌?」蘇長安愣愣的重複著秦白衣的話,他看向秦白衣,目光卻忽的停在了秦白衣手上的那道金色真神神性之上。

那一瞬間,他似有所悟,但又不太能說得真切。

「天道說到底隻是一道意誌,隻是相對於尋常人來說,她的意誌極為強大,而身為畢方轉世,又擁有太陰命星,隻要稍加修煉,想要擁有與天道抗衡的意誌並不在話下。」秦白衣緩緩說道,臉上的笑意冰冷而陰森。

這裡的她自然指的便是紅鸞。

「可是天道已然佔據了這方世界,且不說紅鸞如何能夠與天道搶奪這方世界的主導權,光是她如何能夠進入天道便是一個極難的問題。」蘇長安皺著眉頭說道。

秦白衣這一番話不可謂不驚人,可有了之前的鋪墊,蘇長安並不覺得這番算計完全沒有可行性,但是究竟如何做到,還是讓他有些遲疑。

「這又回到了剛剛的問題。」秦白衣臉上的神情篤定而從容,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就連此刻他的靈力又黯淡了幾分,這樣的實事他也毫不介意。

「天道想要尋回這一分天吳神性,而紅鸞體內尚有蘇曌從未來帶來的五成畢方神性,我屆時將著一分天吳神性打入紅鸞體內,神性與神性之間雖然有著差異,但想要順著是天吳神性的吸入一同竄入天道的意誌之中卻並非難事。」

說到這裡,秦白衣頓了頓,又補充道:「當然紅鸞的意誌,也許被包裹在這五分畢方神性之中,一同進入天道,這樣才能與天道爭奪天道之力的使用權。」

「可是這樣豈不是將紅鸞徹底暴露在天道的意誌之下,就算她能將意誌變得足夠強大,但想與天道抗衡也絕非易事。再者說,即使她成功了,但她一旦吸收了天道之力,那麼必然被天道之力同化,化為無情的天道,即使不被邪神侵染,但也遠非原來的紅鸞,這樣的紅鸞,與死去又有什麼區別?」蘇長安曾經在嘉漢郡中於那位天人澹

台博對抗時,從他的力量之中吸收了那麼一絲天道之力煉化。對於天道他亦有著自己的見解,天道無情,除非如現在的天道一般墮落,否者紅鸞一旦成為天道,便意味著化為無情之人,這樣的結局其實與死去並無差別。

「我們都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會促使天道化為帝君,而紅鸞一旦繼承了天道之力,那麼是否會與天道一般繼續被邪力侵染,這一點,我也不敢保證,所以他體內多出的並不屬於這世界的五成畢方神性便成了事情的關鍵。」秦白衣所設想的計畫顯然比蘇長安想像中還要詳細,還要麵麵俱到,無論他提出任何的問題,秦白衣都能極為從容的對答如流。

「她的意誌將以這五成畢方神性為載體一同進入天道之中,而我則會將我體內的天道之力加持在這五成畢方神性之上。雖然這天道之力微弱,但卻勝在是一道完整的天道之力,有他相護,隻要你能戰勝天道,那麼你的意誌即使是接受了天道之力的洗禮,也不會丟失,更不會因此迷失自我,當然也可以確保你成為天道之後,不被某些我們所不知道的東西所侵蝕,化為帝君。」

秦白衣已經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即使是蘇長安似乎也找不出任何的理由來拒絕秦白衣。

因此他轉眸看向紅鸞,試圖徵求她的意見。

這件事情自然是極為凶險,讓紅鸞以自己的意誌對抗天道,稍有不慎便會落得身形俱滅。打心眼裡蘇長安是並不願意紅鸞去行如此凶險之事的。但是他瞭解紅鸞的性格,她雖是一介女流,但是心性、膽識比起大多數男子也絕不遜色。

他知道即使自己出言阻攔,紅鸞也決計會應下來。況且如今似乎除了這個辦法便再也尋不到任何方法可以對抗帝君與天道。

如此做,一旦成功,就等於讓天道站在了自己一方,屆時他在與擁有天道之力的紅鸞聯手,對上邪神想必也有那麼一絲勝算。

可這時,麵對蘇長安疑惑的眼神,紅鸞卻遲疑了起來,她似乎陷

入了某種掙紮之中,一時並沒有給予蘇長安任何回應。

「紅鸞?」蘇長安在那時輕聲喚了紅鸞一聲。

那時,紅鸞方才如夢初醒一般抬起頭,看向蘇長安,但她的臉色依舊有些難看。

倒不是蘇長安自私,隻是他極為瞭解紅鸞,以她的性格,成與不成,定然都要嚐試一番,可如今她卻如此遲疑,這讓蘇長安不禁有些疑惑。

「怎麼了?」蘇長安關切的問道。在他看來,紅鸞露出如此的神情,想來定然有她的苦衷。

但紅鸞卻搖了搖頭,反而是轉頭看向秦白衣,問道:「若是我沒有那五成神性,戰勝天道之後,又會何如?」

「這我卻是難以知曉。」秦白衣顯然對於紅鸞這個問題沒有預料,他也是微微一愣方才回答道:「但最好的結果也是在天道之力的洗禮下丟失自我,化為無情的天道。這樣的話...正如蘇長安所言,那時的你其實與死去並無差別。」

「是嗎?」紅鸞聞言,臉上忽的浮出一抹苦笑,她極為沉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一切就按照計畫行事吧。」

雖然紅鸞同意了他們的計畫,但蘇長安還是看得出紅鸞似乎有所顧慮,他自然放心不下,正要詢問些什麼。

可那時秦白衣的身子一震,那包裹著他們的星魂鎖天陣猛地散去。

二人一驚,轉頭看去,卻見始終從容不迫,即使麵對帝君也未曾有過半點異色的秦白衣此刻卻麵若白紙,如受重創。而他的靈力更是再度黯淡了幾分,甚至隱隱有了幾分透明,似乎已經虛弱到了極點。

「無礙。」秦白衣卻不待二人發問,便搖了搖頭說道。「隻是支撐著星魂鎖天陣所需要消耗的英魂之力比我想像中還要多一些。」

秦白衣這般說道,隨即臉色一正。

「事不宜遲,那我們便開始我們的計畫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37
第七十二章 妾身知道了

秦白衣顯然是一位行動派。

他在說完這這番話後,身子已然因為自己長時間的張開星魂鎖天陣而虛弱不堪。但他卻絲毫沒有休息的意思,反而直截了當的要求蘇長安與紅鸞開始他所言的計畫。

雖然詫異,但是他們也很明白這時間的緊迫性,誰也說不清楚天道會何時發現那替代了天吳一成神性的百萬生魂,誰也不敢保證被秦白衣重創的帝君會在何時捲土重來。

如今他們在明,敵在暗,每一分每一秒對於他們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

因此在那時蘇長安與紅鸞對視一眼,紛紛點頭,算是認同了秦白衣的計畫。

「首先我需要讓紅鸞的意誌變得足夠強大,至少是接近天道的層次,這很困難。所以我需要將她送入天道閣中,雖然如今閣內沒有了豎亥,但天道閣是離天道之力極近的地方,裡麵或多或少還存在一些天道之力,你在裡麵可以盡力感悟天道,由此鍛鍊自己的意誌。」秦白衣對著紅鸞緩緩說道。

紅鸞頷首,算是應了下來。

但她卻又在下一刻遞給秦白衣一個稍等的眼神,然後轉頭看向蘇長安,臉上的神色極為鄭重的問道:「夫君,妾身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蘇長安聞言一愣,在秦白衣提出這個建議之時,蘇長安便隱隱的察覺到紅鸞的狀況似乎有些不對,而此刻紅鸞的突然發問更是證實了這一點。

他自然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當下也點了點頭,看了秦白衣一眼。

秦白衣瞭然一笑,身子微微退去數丈,而後關閉自己的五識,表示自己並不會偷聽二人的談話內容,留給了蘇長安二人足夠的私人空間。

「怎麼了?你不相信秦白衣?」蘇長安在那時又轉頭看向紅鸞,有些疑惑的問道。他著實想不到紅鸞這般異狀的原因,故而隻能胡亂揣測。

「不是。」紅鸞卻搖了搖頭,苦笑道:「事到如今,我們並無退路,不相信他,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

嗎?」

蘇長安聞言一陣沉默,的確正如紅鸞所言,他們之所以選擇與秦白衣合作並不是因為他們有多信任秦白衣,而是除了與秦白衣合作,他們再無其他辦法對抗天道與帝君。

現在的他們猶如輸得所剩無幾的賭徒,退無可退之下,壓下了自己最後一點籌碼,孤注一擲。

「那...你...?」隻是既然紅鸞也明白這個道理,那為何她在他向她詢問之時,會那般遲疑呢?這一點讓蘇長安愈發的疑惑。

紅鸞的臉上依然掛著一抹苦笑,她那雙緋紅色的眸子直直的注視著蘇長安,半晌之後方才再次問道:「妾身隻是想問夫君一個問題,還請夫君如實告訴妾身。」

蘇長安見紅鸞如此鄭重,當下又是一愣,他本想詢問究竟是和問題,值得紅鸞如此大張旗鼓,但在對上紅鸞那認真的目光之時,蘇長安到了嘴邊的話又被他生生的嚥了回去。

「嗯,你問吧。」最後,他還是這般說道。

得到蘇長安回應的紅鸞臉上露出一抹說不清是期待還是不安的神色,她微微沉吟,似乎就連她自己到了這個時候對於她口中的那個問題也依然抱有著某種遲疑的態度。

不過這樣的遲疑並未有持續多久的時間,在最後,她還是咬了咬牙,直視向蘇長安的目光,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問道:「我與曌兒在夫君心中究竟誰更重要?」

「嗯?」蘇長安怎麼也沒有想到,紅鸞如此鄭重的問出的卻是這樣一問題,這讓他始料未及。

他愣愣的看了紅鸞好一會,卻見對方一臉嚴肅,並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回應,但最後還是回答道:「自然是一樣重要。」

這問題雖然來得突兀,但回答卻是蘇長安的真心話。

他為人素來如此,常常將別人的命看得比自己的還重要,更何況這二人一人是他的妻子,一人是他的女兒。說不上孰輕孰重,卻都極為重要。

可是這樣的答案卻並不能讓紅鸞滿意,她繼續追問道:「若是一定要飛出一個輕重呢?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與曌兒隻能活一個你會選擇誰?」

「夫人,你何出此言?」蘇長安的眉頭在那時皺了起來,他的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詳的預感,他不禁看向紅鸞問道:「夫人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大可告訴於我,你我已是夫妻,遇事隻當共同進退。」

蘇長安對於感情之事素來木楞,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是一個傻瓜。紅鸞今日的表現在他看來著實太不尋常,即使是他也隱隱意識到了有些不對。

「無事。」紅鸞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收起了自己臉上有些急切的神情,並極力讓自己看起來足夠的淡定與輕鬆。「隻是看見一些傳聞,說是生孩子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時常會有保大保小這樣的問題,故而想要問一問夫君。」

似乎是為了證實自己話的真實性,說道最後,她還極為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這一點本身便極為反常,紅鸞的性子蘇長安是清楚的,就算是對他極為親暱,也決計不會做出這樣俏皮的舉動。這讓蘇長安的疑心更重,但觀紅鸞此刻模樣,想來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蘇長安她這樣反常的緣由。因此,蘇長安在一段沉吟之後,伸出了手放在了紅鸞的雙肩,雙眸對上她的目光,極為認真的說道:「無論是你還是曌兒對於我來說都很重要,沒有誰生誰死的選擇。」

「我要你們都活著,就算是用我的命去換,我也要你們都活著。」

說這話時,蘇長安的眸子中閃動決然的光芒,那份堅定,讓任何人都無法去質疑,他心底的決意。

紅鸞顯然沒有預料到自己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她臉上的神情亦是一滯,但隨即她嘴角微微揚起,兩個淺淺酒窩浮現,那幾乎是蘇長安平生僅見的笑容。

美得不可方物。

「妾身知道了。」

她這般說道,朱唇微啟,聲線輕柔,眸含秋水。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37
第七十三章 背叛

紅鸞被送入了天道閣,開始了漫長不知盡頭的修行。

但是論起資質紅鸞強出蘇長安不少,蘇長安倒是並不擔心紅鸞無法將自己的意誌修煉到與天道一般的層次,他也在那時話別了秦白衣,獨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房內。

這段時間對於他來說同樣並不輕鬆,他需要盡力的吸收自己命星之中的力量,並加之感應,以期在大戰來臨之際,能夠足夠自如的施展。

當然這一點,對於蘇長安來說同樣並非難事。

此刻他的心思並不在這裡,他低著腦袋,皺著眉頭,走入了房門,看神情似乎是在糾結紅鸞之前的異狀。

就算紅鸞極力掩飾,表示自己那番問題隻是一時興起,但蘇長安依然放心不下,暗覺其中有什麼蹊蹺。

這一邊,他想著心事,但在房中早已等候許久的諸女見蘇長安入門,趕忙圍上前來,問道:「夫君,秦白衣到底與你說了些什麼?還有紅鸞呢?」

這番話自然是將蘇長安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他舉目看了一眼諸女,見她們臉上的神情關切,本意是不想隱瞞他與秦白衣的計畫。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忽的記起秦白衣為了遮蔽天道與帝君的耳目,不惜損耗自己的修為張開了星魂鎖天陣,可見天道與帝君的神通廣大,他們的一舉一動或許早已在天道的監視之下。想到這裡,蘇長安到了嘴邊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了。他搖了搖,示意諸人不要太過擔心,而自己則沉默著坐到了一旁的木桌之上,自己給自己倒上一杯茶盞,輕抿一口。

諸人見蘇長安這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大抵猜到了蘇長安並不願說,但幾人也都是識得大體之人,明白蘇長安不說,自有他不說的道理,也就不願意多問。

「這幾日我須得閉關修行,為大戰做下準備,你們若是無事,便不要打擾。」蘇長安在那時沉聲說道。

這話一出口,諸人便又是一愣,蘇長安話裡所透露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他就要與那位帝君與天道再次交手。但卻又不止這樣簡單,他們都曾在神塚親眼見識過帝君與天道的力量,特別是那天道,礙

於某種規則蘇長安難以對他出手。而蘇長安現在卻主動提到了大戰一詞,那麼想來在與秦白衣的談話中應當是找到了對抗帝君與天道的法門。

無論那辦法究竟能否成功,但至少他們不再是如之前那般一味的坐以待斃。

諸女見狀,也不敢再多做打擾,她們的修為對於那般層次的大戰已經沒有任何插手的餘地,因此在一段微微的沉默之後,諸女又囑咐了些許事情之後便紛紛退出了房門。

出了房門,古羨君與陸如月互望一眼,皆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一抹深深的無奈。她們何嚐不是想要幫助蘇長安,可如今她們除了眼睜睜的看著卻並無任何辦法。這一點,著實讓她們感到有些無奈。

「對了,紅鸞呢?她不是一起被秦白衣所留下,怎麼不見她的蹤影呢?」陸如月像是忽的記起了什麼,看向古羨君問道。

這時古羨君一愣,也記起了此事,她眉頭微皺,言道:「我也不知,隻是觀夫君的模樣,似乎並不願意提及此事。」

「哎...都怪我們太沒用,沒有辦法幫到夫君。」陸如月聞言,美麗的臉上浮出一抹沮喪之色,她低著腦袋,喃喃自語道。

古羨君見她這樣,心中不忍正要出言安慰,可就在這時,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蘇曌卻忽的張口說道:「天道閣。」

「嗯?」二女一愣,皆在這時看向身旁的女孩,顯然並沒有理解到她忽然出言所說之事究竟是什麼意思。

蘇曌也在那時感應到了二人的目光,她舉頭看向二人,目光遊離,就好似有意躲避著些什麼。

「曌兒,你剛剛說什麼?」古羨君在那時問道。她在諸人之中與蘇曌最為親暱,本能的她亦是將之視如己出,此刻見蘇曌異狀,第一時間便出言詢問。

蘇曌如夢初醒一般,又看了看眼前的二人,臉上的神情極為古怪,似乎欲言又止,又好似在擔憂些什麼。猶豫半晌,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模樣倒是與之前蘇長安的模樣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古羨君卻並未察覺,隻是暗以為蘇曌有什麼地方不似,便要出言關心。可就在這時,一直沉默著的蘇曌,好似做了某種極為重要的決定一般,她一咬牙,猛地轉身朝著蘇長安所在的庭院方向跑去。

「二位娘親,先回去吧,我有些事要找爹爹。」

而她倉促的聲線也在那時響起,二女你望我我望你,麵麵相覷,竟是半晌回不過神來。

......

待到幾人離開,蘇長安搖了搖腦袋,將自己心底翻飛的思緒盡數拋開。

他知道現在並不是思前顧後的時候,他需要的是沉下心思,盡全力準備即將到來的大戰,以期能夠儘可能多的增強自己的實力。至於紅鸞的異狀,他也隻有暫且擱下,或許等到他日之後,再做詢問,方才最為穩妥。

想到這裡,蘇長安深吸了一口氣,在屋裡的蒲團之上盤膝坐下。

他閉目凝神,氣沉丹田,就要開始修行。

吱呀!

可就在這時,那緊閉的房門卻忽的發出一聲嘶啞的響動,房門就這樣被人從外麵推開。

那來人顯然很是急切,房門被推開的一瞬,身子便猛地竄了進來。

「誰?」蘇長安的雙眸豁然睜開,他定睛看去,待到看清來者的模樣,頓時臉露異色。

「曌兒?」他站起了身子,看著眼前這喘著粗氣,臉色潮紅的女孩,眉頭皺起。

「有什麼事嗎?」他不禁問道,從蘇曌這模樣中他隱隱生出一絲不詳的預感。

「爹,紅...娘是不是去了天道閣?」蘇曌在那時問道,她顯然還不能適應稱呼紅鸞為娘這樣的事情。

「嗯?你怎麼知道?」蘇長安一愣,此事他未有與任何人提及,為何蘇曌會知曉,他多少有些詫異。

「不能讓她去天道閣,她會背叛我們,她是天道的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38
第七十四章 被封印的記憶

蘇曌的這番話來得著實太過突然了一些,蘇長安沒有半分的準備。

以至於他愣愣的看了蘇曌好一會,卻見這女孩臉上的焦急與認真不似作假,蘇長安這才意識到,她所言之話,至少在蘇曌自己看來絕非虛言。

「什麼意思?」可蘇長安還是不解,紅鸞是誰,他蘇長安再清楚不過,怎會與天道有半分瓜葛,至於蘇曌所言的紅鸞是天道的人這樣的話在蘇長安看來更是無稽之談。

但蘇曌卻似乎並沒有理解到蘇長安的疑惑,她以為蘇長安未有聽清自己之前所說的話,因此再次重複道:「她會背叛我們,她是天道的人!」

蘇長安臉上的神情頓時嚴肅了起來,他少有的嚴厲的看著蘇曌,問道:「紅鸞是你的娘親,你何出此言?」

被自己的父親這般質問,蘇曌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之色,但她依然固執的堅持著自己的觀點。

「她是我們的敵人,她真的會背叛我們!」

似乎是害怕蘇長安不相信,她的臉色在那時憋得通紅。

這般模樣,讓蘇長安愈發的疑惑。

「這話究竟當從何說起?」

蘇曌的性子雖然跳脫,但在大是大非麵前,決計不會妄言,這一點蘇長安是瞭解的。

可同樣,他亦瞭解紅鸞,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那個陪著他一路出生入死的紅鸞會是天道的人。

兩方都是蘇長安極為信任的人,這一時間,倒是讓蘇長安有些為難了。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蘇長安看著一臉焦急的蘇曌,問道:「我知道你對紅鸞始終有些偏見,可無論怎麼講她都是你的娘親...」

「爹!」見蘇長安還是不相信自己,蘇曌頓時慌了神,她再次說道:「曌兒並非無理取鬧,是確有此事!」

見蘇曌說得如此懇切,蘇長安的眉頭皺了皺,他耐下性子,蹲下身子,目光直視著蘇曌那雙無塵無垢的眸子,問道:「好,那你與我說說,你是如何知道的?又有什麼根據?」

「這...」蘇曌一愣,竟然生生頓住了。

她的腦海中不斷有一些破碎的畫麵閃現,卻始終無法連成事件,她隻是記得在未來的某個時間,化為天道的紅鸞,嗯...或者說青鸞,對著他們出手。她強大、冷酷,無情又殘忍。

可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她卻記不真切。

她的記憶本就隨著自己的仙體破碎而變得模糊,但在見到秦白衣之後,又經曆了神塚之戰,關於未來的星星點點,她又似乎有了些許記憶。

而方才,她聽聞了古羨君與陸如月的談話之後,這記憶再次清晰了起來。

可究竟紅鸞是人如何化為與她們為敵的天道時,她卻如何也想不起來。

隻是這樣的神情落在蘇長安的眼裡,卻更像是一個被大人揭穿了把戲,而手足無措的孩童。

蘇長安的臉色愈發難看了起來,他的聲線之中也多了幾分嚴厲:「曌兒,無論你為何不喜歡你的母親,但她卻是你娘親,我不準你這樣隨意的汙蔑她!」

其實,哪怕蘇曌如何胡鬧,以蘇長安對她溺愛的性子,也決計不會這般嚴厲的苛責她。

隻是如今經曆了許多磨難之後,蘇長安的心中本就藏著一股火,蘇曌這般胡鬧,讓即使素來溫和的蘇長安也多少有些不滿,因此說起話來,也相較之前嚴厲得多。

從未見過蘇長安這般模樣的蘇曌,頓時急的雙臉通紅,烏溜溜的大眼睛中更是水波**漾,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哭出來一般。

她心裡委屈得緊,拚命的想要記起究竟紅鸞是如何變成了那番模樣,可偏偏,她越是想要記起,便越是想不起來。

就好似有人在她的腦海中種下了某種封印一般,讓她無法將這事記得真切。

「真的,曌兒沒有撒謊,沒有胡鬧,她就是壞人!」蘇曌委屈的嘀咕著這一番話。

但這樣毫無邏輯的重複之前的言論,反倒是讓蘇長安愈發的不滿。

「夠了!」蘇長安的

聲線在那時陡然變得高亢,他直視著蘇曌的雙眸,神情冷冽了下來。「我說過,她是你的娘親,無論你再如何不喜歡她!都不準這樣胡言亂語!」

蘇長安的聲音比之之前更加陰冷,甚至蘇曌能明顯的感覺到那來自蘇長安聲線中的滔天怒氣。

蘇曌眸子中的淚水在那時再也包裹不住,就要順著自己的臉頰湧下。

她愣愣的看著眼前怒氣騰騰的蘇長安,心裡的委屈更是翻湧反複。

但她知道這樣的委屈並不能解決眼前的困局,因此,她努力的回想著事情的經過,試圖能夠找出些蛛絲馬跡,向蘇長安證實自己所言非虛。

可正如之前所言,她越是想要記起,腦袋便越是一團漿糊,甚至許多不相關的畫麵也在那時自她的腦海中不斷的閃現。

「不能說!」

「曌兒你答應過娘親,不能說!」

腦海中一個熟悉又溫柔的聲音響起。

「秦前輩,曌兒的性子,你最清楚,她若是回到了過去,定然不會讓那事發生,那樣的話...若是秦前輩非如此不可,那便請將曌兒的這段記憶封印,否則,我這做娘的決不答應!」

轉瞬,那畫麵一閃,一個女人與一位男人在蘇曌的耳畔對話。

這些畫麵蘇曌都似乎親身經曆過,但不知為何她又覺得是如此陌生。

「究竟發生了什麼?」這樣的疑問縈繞在她的腦海,她努力的回想,似乎眼看著就要觸及到事情的真相,可就在那時,一股劇痛自她腦海中升起。

她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密密麻麻的汗跡浮現在她的額頭,她的身子也在那時如受重創一般變得搖搖欲墜。

本來還在氣頭上的蘇長安見蘇曌這番異狀,也是一愣,當下也顧不得其他,趕忙上前一步,嘴裡更是問道:「曌兒?你怎麼了?」

但這話方才出口,蘇曌的身子便像是失去了所有氣力一般,兩眼一黑,直直的栽倒在了蘇長安的懷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38
第七十五章 昏迷的蘇曌

「究竟怎麼回事?」古羨君皺著眉頭看著床榻上躺著的女孩,臉色有些陰沉。

已入仙道的蘇長安在她的麵前就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童一般,低頭頷首。

「我也不知道,隻是說了她兩句,不知為何,曌兒便忽然昏迷了。」蘇長安如實回應道,隻是關於他們談話的內容卻未有說明,這倒不是蘇長安不願意說,蘇曌雖然仙體已破,但畢竟來自未來,不受這個時空的天道管束,天道無法監聽她的談話,而蘇長安身為真仙,是與天道同等的存在,天道同樣無法監視他。他與蘇曌的談話,無論涉及什麼內容都是安全的。可若是將他與蘇曌的談話轉告給古羨君,那就等於將他們的計畫大半暴露在天道的耳目之下,這樣的風險,蘇長安不敢去冒。

因此,他所言之話,在古羨君的耳中也顯得有些模棱兩可。

「說了兩句?」這樣的話顯然並不能讓古羨君滿意,她狐疑的看著蘇長安試圖從這個男人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但這男人卻隻是一味的躲避著她的目光,不曾與他對視。

「夫君!」古羨君不由得嬌呼道,就要說些什麼苛責之話,可這時,陸如月領著一位醫師從屋外走來。古羨君素來識得大體,自然不會在外人麵前讓蘇長安難堪,當下便收了聲,沉默的站在一旁。

而蘇長安這時也趕忙招呼著那醫師為蘇曌查看情況。

其實在這之前蘇長安便為蘇曌探查過,隻是以他的修為卻也無法看出個所以然來,蘇曌的身體沒有半分問題,可就是甦醒不過來。即使知道請來醫師恐怕也作用不大,但愛女心切,什麼方法都終歸要嚐試一番。

那醫師年紀頗大,似乎是長安城裡有名的郎中,而對方對於蘇長安這傳說中的人物也是頗為憧憬。在看清蘇長安的模樣時,一把年紀的郎中作勢便要惶恐的跪下。

蘇長安哪有心思應付這樣的事情,他一把扶起老郎中,說道:「先生莫要折煞小輩了,還請快些為小女診脈。」

那老郎中聞言,隨即一愣,他看

了看床榻上已經十二三歲的女孩,又看了看模樣不過二十出頭的蘇長安,顯然一時無法消化掉這樣的消息。不過他畢竟也是見過些世麵的人,也知這世上一些修行大能,模樣比起常人是要年輕許多,當下便收起了自己心底的疑惑,坐到了蘇曌的身邊,伸手握住女孩的脈搏,閉目細細感應。

蘇長安等人也在那時,一臉緊張的看著那老郎中,臉上的關切之色自是溢於言表。

老郎中能被陸如月請來,自然也不是什麼沽名釣譽的庸醫。但此刻他的眉頭卻一個勁的皺起,把脈良久,又查看了一番蘇曌的臉色,甚至還伸手感應了一番蘇曌的呼吸。

最後麵色古怪的站起身子,緩緩來到蘇長安等人的身前。

蘇長安見他這般模樣,心中不禁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但他還是抱著希望的朝著老郎中詢問道:「先生,可看出小女究竟是何病根?」

「這...」老郎中抬頭又頷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先生但說無妨,隻要能治好曌兒,我就是傾我北地之物,也決計不會虧待先生!」古羨君在那時出言說道,對於蘇曌她的感情極深,說是視如己出也毫不為過。

「是啊,莫說北地,我蜀地之物,先生亦可隨意取得。」陸如月的心思素來善良,同樣不願意看見蘇曌這般模樣。

「諸位...」老郎中見諸人這般急切的模樣,心中惶恐,須知這三人,蘇長安不提,就是陸如月與古羨君也是在尋常人眼中高不可攀宛如神祇一般的存在,他一介布衣哪敢怠慢,當下便趕忙說道:「在下學藝不精,著實愧對諸位大人的期許。貴千金在下好生探查了一番,氣息平穩,脈象穩定,根本沒有看出任何癥結,可就是昏迷不醒,在下著實無能為力。」

有道是希望越大,失望自然也就越大。

即使自一開始諸人對於這樣的結局便有預料,可當這郎中真的說出這番話時,幾人的臉色依然止不住的變得難看。

老郎中見狀自然不敢逗留

,趕忙辭別,行色匆匆的離開。

隻留三人麵麵相覷的看著對方。

「我去請秦白衣吧。」蘇長安沉默良久之後,還是站起了身子。

事已至此,恐怕也隻有秦白衣或有辦法將蘇曌從沉睡中喚醒。

言罷他沉默著站起身子,去往屋外。

......

這方世界,某一處玄妙的所在。

那裡沒有天與地的分別,亦沒有時間的流失,那一處所在似乎獨立於這個世界,卻又屬於這方世界。

就這樣的混沌之中,一白一黑兩道生得一模一樣的人影對立而站。

「怎麼樣?帝君的傷勢恢復得如何?」白色人影嘴角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問道。

「縱橫無數世界,這點小傷不過須臾便可恢復,何足掛齒。」那黑色人影回應道。

「還需數日光景,我便可以完全適應我新降生的軀體,屆時,這方世界定將回歸於混沌。」黑色人影這般說著,嘴角勾勒出一抹陰冷至極笑意。

「嗯。」白影點了點頭,「也好,我正好趁這幾日去尋回我最後一絲神性,補全自身。」

「哦?」黑影眉頭一挑,看向白影,有些詫異的問道:「閣下的天道未有補全嗎?按照計畫...」

「哼!不過是一些凡人自以為是,耍了些伎倆罷了。」白影打斷了黑影的話,嘴裡悶哼道。

「看樣子,又是那一位的傑作了。」黑影頓時來了興趣。「我毀滅過無數世界,但唯獨這方世界的生靈最為有趣。」

「那又如何?說到底也不過是一些自私自利的蛆蟲罷了。這樣的生靈留著何用,不若一併毀滅,待到萬物混沌,再重開世界!」

白影冷言說道,似乎對於黑影口中的那些生靈極為厭惡。

「呵呵。閣下放心,那一日,定然不會太遠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38
第七十六章 隻爭朝夕,隻取現在

蘇曌已經昏迷了七日光景。

這幾日,蘇長安也厚著臉皮將秦白衣請來為蘇曌查看了一番傷勢,但得到的答案與之前那郎中或是他們自己所探查出來的並無一二。

即使是秦白衣也找不出蘇曌昏迷的原因,這一點著實讓蘇長安等人感到沮喪。

而相比於古羨君等人的沮喪,蘇長安的心底還隱隱有那麼一絲不安。

蘇曌的昏迷顯然與之前她與蘇長安的那一番對話有所聯係。當時的蘇長安猶豫蘇曌這番話來得太過突然,因此未有細想。如今他冷靜下來,細細思索,蘇曌的性子固然不太好,多少有些蠻橫無理的味道,且與自己的親生母親紅鸞也素來不合,但卻少有胡亂言語,特別是在這般嚴肅的事情上撒謊的可能。

而再一聯想她那般急切的找到蘇長安說了那麼一番話,會不會是她記起了些關於未來的支零破碎的畫麵?

這麼一想,蘇長安覺得蘇曌所言倒也並不是如自己想的那般胡鬧。或許當真這其中有什麼變故,讓紅鸞與蘇曌之前起了誤會,方才會讓蘇曌這般討厭紅鸞?

再者說,在未有失去記憶之前,蘇曌曾說過,她回到這裡是為了改變未來。

那麼這也就從某種程度上說明了蘇曌所在的那個未來並沒有如蘇長安期望的那般美好?

可是蘇曌能夠回來,那至少說明在未來的世界,這方世界並沒有因為帝君而毀滅,那究竟是什麼趨勢著蘇曌回到現在呢?

蘇長安如何也想不明白,隻是心頭隱隱有著那麼一絲擔憂,而這擔憂亦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不斷的被放大,讓他這幾日有些心神不寧。

這一日傍晚,蘇長安吃過晚飯,又去看了看昏迷中的蘇曌,那女孩依然如同陷入了熟睡一般,沒有絲毫甦醒的跡象。

而在那之後,他獨自一人來到了一座院門前,躊躇再三,卻始終沒有骨氣勇氣推開那院落的房門。

這院落是秦白衣的住所。

固然,這些日子秦白衣對他們的

幫助極大,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他們到了現在還存有一絲希望,皆是秦白衣所賜。

按道理來說,蘇長安應該感謝他。

但是在那之前二人之間的種種卻著實讓蘇長安難以釋懷。

這倒不是蘇長安如何的矯情,隻是這血海深仇擺在那裡,任由任何人恐怕都無法做到一笑而過。

可現在,他的心中著實是惴惴不安,而思來想去,也唯獨隻有這秦白衣可以一吐心跡。

這事說來著實有些可笑,曾經的死敵,此刻卻成了知己。

也難怪這時的蘇長安在這院門前,躊躇半天,卻不敢入門。

「進來吧。」但卻在這時,屋內卻傳來了秦白衣低沉的聲線。

蘇長安聞言一愣,隨即自嘲的笑了笑,以秦白衣的修為,加之他未有刻意的收斂自己的氣息,想來自己在這屋外的一舉一動,都被那位天嵐院第一代蒼生守望者收入眼底。

這樣想著,蘇長安倒也不再扭捏,轉過身子,推開房門,邁著大步便走了進去。

待到他入了房門,定睛一看,卻見那秦白衣此刻正端著一杯茶盞,盤膝坐於一臨窗的矮榻前,麵色一如既往的無喜無悲,讓人難以捉摸此刻他的內心。

「坐。」他伸出了手,朝著蘇長安微微示意。

蘇長安倒也不再遲疑,直直的便走到了秦白衣的跟前,在他的對麵坐下。

「喝茶。」秦白衣再次出言說道,然後提起桌前的茶壺,在蘇長安身前的茶杯之中倒上了一杯茶水。

蘇長安端起那茶水,在嘴邊輕輕一抿,卻發現這秦白衣所喝的茶葉並非如龍湖或是其他名貴的茶葉,隻是那街上尋常商販所販賣的茶葉,這一點倒是出乎了蘇長安的預料。

「千金一兩還是十文一兩說到底都隻是茶葉,茶本無價,人定有價。」秦白衣似乎一眼便看穿了蘇長安的心思,他淡淡的說道。平靜的聲線之中卻隱隱帶著一絲禪機,聽著有趣,細思玄妙。

可蘇長安卻沒有心思去細細思量秦白衣的這番話,他看著秦白衣,放下手中的茶杯,張開嘴便要說些什麼。

「可是為了蘇曌?」但話未出口,便被秦白衣生生打斷。

蘇長安一愣,便暗自苦笑了起來,自己能夠想到的事情,以他秦白衣算無遺策的心思,又怎會想不到。跟秦白衣這樣的人,做敵人,太可怕;做朋友,卻又太無趣。

想到這裡,蘇長安點了點頭,算是應了秦白衣的話。

「我天璣一脈雖然善算天機命數,但此事事關天道帝君,一個是此間大能,我不及他,一個是域外邪神,命數更是跳出此間世界,關於未來,我也看不真切,因此,你要的答案,我給不了。」秦白衣淡淡的說道,臉上絲毫沒有因為對於未來的迷茫而生出半分的失落或是懊惱。

這個答案,多少讓蘇長安有些意外,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秦白衣在他的心中確實是接近一個無所不能的存在,而連他都在這時表示對未來的無知,這不禁讓蘇長安心中的不安更甚。

「那你就絲毫不擔心自己的計畫落空?」蘇長安不甘心的追問道,他在說這話時,一雙眸子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秦白衣,試圖從這個男人臉上的神情中尋找出他內心世界的些許蛛絲馬跡。

當然,一如之前的每一次嚐試一眼,這一次的蘇長安依然從秦白衣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波動,他就像是一尊雕塑一般,任憑風雨搖曳,山崩地裂,他自巍然不動。

「有何擔憂?」秦白衣卻是搖了搖頭,同樣將自己的目光對上了蘇長安的雙眸。

二者的目光交錯,這房間之內的氣息也似乎隨著二人的對視而變得狂暴了起來。

但這樣的對峙隻持續了數息光景,秦白衣的目光便柔軟了下來,他的臉上少見的浮出一抹笑意。

「我雖能算天機命數,卻不信天機命數。」秦白衣這般說道,輕微的聲線之中卻裹藏著一股筆墨難言的傲氣。

「未來未來,管他作甚?隻爭朝夕,隻取現在!」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4 16:38
第七十七章 紅鸞歸來

蘇長安聞言一愣,他端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良久,好似今日第一次真正認識他一般。

而後他微微拱手,極為莊重的向他行了一禮。

「無論以往糾葛如何,今日,長安受教了。」

秦白衣亦在那時點了點頭,算是回應,然後端起手中的茶杯又放在嘴邊輕抿一口。

而這時,蘇長安依然坐在他的對麵,卻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還有什麼事嗎?」秦白衣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向蘇長安,不知是否是錯覺,蘇長安隱隱覺得眼前的秦白衣嘴角似乎帶著那麼一抹笑意。

蘇長安再次沉默良久,而後忽的抬起頭,看向秦白衣。

他問道:「你後悔過嗎?」

他的目光在那時變得冷冽的起來,清澈的眸子中好似藏著刀劍。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突兀,也很模棱兩可的問題。

秦白衣顯然沒有預料到蘇長安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微微一愣,臉上少見的浮出一抹異色。

但很快這異色便消失不見,他知道,蘇長安問的是什麼?

是枉死的天嵐七代天際星殞,是被屠戮的中原百姓,死化為亡魂的建業百萬生靈。

但這問題並非質問,更像是某種試探。

蘇長安想要弄明白,究竟是怎樣個信念,才會讓眼前這個蒼生守望者的心變得如此堅硬如鐵。

秦白衣在這個問題下,沉默良久,之後他緩緩的站起了身子,目光透過屋裡的小窗眺望遠方。

最後,他忽的長嘆一聲,方才悠悠的說道:「我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這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卻讓蘇長安在那時心頭一顫。

莫名的,他與這秦白衣忽的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他也何嚐不是為了某些事情,而不得不將一些人送入死境。

或許正如北通玄所言,這世上終歸得有一些人來背負罪孽。

蘇長安在那時張開了嘴,正要說些什麼。

轟!

但就在那時,遠處忽的響起一聲巨大的轟響,好似

有什麼龐然大物猛地落下。

「天道閣!」

蘇長安與秦白衣二人互望一眼,很快便從彼此的眼中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隨著那轟響**開之後,而揚起的漣漪,二人敏銳的意識到,是天道閣降臨了。

而它降臨,隻有那麼一個可能,那便是紅鸞成功了。

二人不再遲疑,在那時身子一震,紛紛用極快的速度衝出了房門。

那轟響炸開的方向是天嵐院中的一處空地,蘇長安與秦白衣的速度極快,隻是數息的光景便猛的落到了那處。

他們仰頭看去,隻見那座巍峨的塔樓,如同山嶽一般坐落在他們的眼前,帶著猶如君王一般煌煌天威。

這轟響的動靜極大,自然也是瞞不住天嵐院中的其他人。

轉眼,古羨君與陸如月,甚至天嵐院的後輩弟子們都紛紛趕到,他們看這樣眼前這座塔樓,臉上都露出詫異之色。畢竟這塔樓忽然出現,而在座的諸人皆是從未見過這事物,難免警覺萬分。

「夫君...」古羨君皺了皺眉頭,看向一旁的蘇長安似乎有所疑問,下意識的便想詢問蘇長安。

可還不待蘇長安給予她任何的回應,那做塔樓的大門猛地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那巨大的木門就在那時好似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所推動了一般,緩慢又沉重的打開。

明亮得幾乎耀眼的光芒順著門縫照射了出來,那白光之中似乎蘊含著某種玄之又玄的力量,在那光芒的照耀之下,諸人感受到一陣蘇暢。

而就在這時一道人影緩緩的從那光芒之中走出。

她的身影逆著光,讓人難以看得真切她的容貌。

但隨著她的出現,周圍空間之中隱隱有著某種氣勢翻湧,在場諸人之中除了修為較高的蘇長安與秦白衣,其餘諸人都在那氣勢的籠罩下感到一陣窒息,尤其是那些後輩弟子,更是一個個麵若白紙,臉上瞬息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汗跡。

不過幸好蘇長安及時的察覺到了這一點,他猛地張開了自己的靈力屏障,將諸人包裹在其中,這才讓他們免受了這股磅礴氣勢的衝擊。

轉眼數息光景過去。

那道人影終於走了出來,立在了蘇長安等人的身前。

而那座塔樓也在這時好似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

砰。

隻聽一聲脆響,那塔身之上,自頂端開始浮現一道細小的裂紋,而那道裂紋的出現就好似某種號令一般,一聲聲如之前一般的脆響一道接著一道的響起,而密密麻麻的列為也伴隨著這些脆響,一道接著一道的,猶如毒蛇一般的在那塔身之上密佈。

砰!!!

一聲巨大的聲響炸開。

那座巍峨的,沐浴在白光中的塔樓便在那時,猶如琉璃一般轟然破碎。

化作一道道光點驀然消失在這個天地間。

天道閣塌了...

那座由秦白衣親手所建,鑄就了一代又一代天嵐星殞的天道閣,就這樣徹底的崩塌了。

而這時,隨著塔樓的消失,那耀眼的光芒也隨著消散。

終於,人們在這時,真切的看清了眼前這道身影的模樣。

那身影豁然便是紅鸞。

蘇長安在看清那來者的模樣之時,臉色一喜,身子便上前一步,正要與紅鸞說些什麼。

紅鸞亦在這時轉頭看向他。

蘇長安猛地愣住了。紅鸞的那雙眸子,不再一如之前那般緋紅,而是清澈透明,無塵無垢。

「這...」這樣的變化蘇長安始料未及,他微微一愣,臉上的詫異之色還未有來得及徹底**開。

紅鸞的臉色便猛的一變,然後雙眸一眨,待到她再次睜開自己的雙眸,那雙眸子再一次化為了豔麗的緋紅色。

「怎麼了?夫君?」紅鸞問道,好似無事一般,讓蘇長安不得不懷疑之前自己所見的一切是否隻是錯覺。

「沒...」他愣愣的說道,但話還未有出口,古羨君等人便圍了上來。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素來不與古羨君等人對付的紅鸞竟然在那時也轉過了身子,看向她們,竟與她們極為親切的問候起來。似乎是有意在躲避些什麼。

蘇長安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紅鸞,不安的情緒愈發濃鬱的在他心頭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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