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1852鐵血中華 作者:緋紅之月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8 15:53: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2 65002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47

第303章 解牛(十六)

  自打中美開戰之後,北美上空的無線電波密度直線上升,很快就達到了以往的幾十倍之多。這些往來於空中的無線電將鐵路被破壞的消息傳到了正在圍攻德盧斯的24軍司令部。

  接到了情報,參謀長祁睿的臉色非常難看。以當下光復軍的兵力,想讓一條鐵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並不容易,但是祁睿相信重點防守總不該有問題。可最新的這條消息中,一座重點防禦的鐵路橋被美國佬破壞掉。就這麼一個問題就讓之後的軍事計畫遇到了極大問題。

  原先的計畫中,24軍包圍德盧斯,在聖保羅的三個軍緊接著北上參戰。拿下這個關鍵的要點後,德盧斯北部的數萬美國聯邦軍就陷入重圍。經過這段時間的戰鬥,前線指揮部認為第一線的聯邦軍隊都是美國的精銳。集中優勢兵力打殲滅戰的好處就在這裡,把這幫人乾淨俐落的全殲,不僅讓美國聯邦軍隊沒有充足的基幹,更讓那些還沒和光復軍交戰的美國軍隊摸不清光復軍的虛實。後續的美國軍隊不知道對手的真實能力,就意味著美國後續部隊還會按照前面被殲滅的那幫軍隊一樣再犯一遍錯誤。

  到現在為止,如意算盤始終執行的不錯。可一座鐵路橋就讓計算出了大問題,祁睿就算是明知道生氣沒用,可還是忍不住失望引發的怒意。

  所有年輕軍官都不吭聲,司令部裡面登時陷入了緊張的局面。此時軍長鄭明倫起來說話了,“咱們的計畫就先調整一下。在後續部隊晚來一天到一天半的情況下繼續和敵人作戰。”

  這段時間軍長很少發言,即便是發言也是在參與計畫制定的時候。之前雖然遇到諸多問題,整體來看並沒出現超出計畫之外的情況,大家也沒輪到請軍長說話的機會。現在局面有些超出預先計畫之外,聽到軍長在此時下達了命令,司令部裡面的眾人都是精神一振。

  回想一下軍長的命令,司令部裡頭的年輕人也算是定住了神。其實最糟糕的局面也就是後續部隊晚來兩天。只要鐵路橋沒有出現大規模的問題,步兵們大可靠工兵建成簡單的通行橋樑。耽誤的時間頂多兩天。

  也許是因為緩過來了神,祁睿找到了讓自己憤怒的理由。24軍的仗打到現在遇到不少敵人,卻沒遇到讓他們不得不改變作戰計畫的情況。這麼一路狂飆猛進,猛然遭到挫折的時候心裡面自然非常非常不愉快。

  “命令部隊加強鐵路巡視,防範敵人繼續破壞。”祁睿對鐵路問題下了命令。一座鐵路橋被炸其實對步兵們徒步抵達前線影響有限。步兵們背著軍用背包越過被破壞的鐵路橋,徒步走到沒被破壞的那邊。不管那邊是火車或者卡車,輕步兵們乘上車就能出發。

  輕步兵能這麼幹,重武器卻沒辦法如此解決。75炮一噸多重,平地扛就得十幾號人。崎嶇地形上的運輸基本不用考慮。至於105炮麼,更是完全沒有考慮的必要。重裝備能帶來戰場上的巨大優勢,光復軍對重裝備的依賴度相當高。即便是友軍的重裝備,祁睿也不能對此視若無睹。

  司令部外的黑夜中,槍炮聲又開始激烈起來。看來在德盧斯的美國佬一點都沒有放鬆的跡象,他們大有趁著光復軍初到此地立足未穩的時候打亂光復軍佈置的意圖。

  即便南邊的援軍行動遲緩,祁睿還有來自北方的援軍可以期待。他很快恢復了冷靜,對通訊參謀下令,“通知各個部隊,哪怕暫時後退一些,也不能讓包圍網出現任何問題。只要撐到天靈,我們就能讓那幫美國佬知道地頭蛇對上咱們這條強龍是個什麼結果!”

  軍長鄭明倫靜靜的看著司令部裡面這幫年輕人的表現,祁睿平素很少說狠話,此時在壓力下他還是沒能忍住。這個所謂的地頭蛇到底是指德盧斯城內的美國軍隊?還是在指那些活動在鐵路線附近的美國小分隊?鄭明倫對此倒是有些興趣。

  不過鄭明倫什麼都沒說,此時的戰鬥情況距離局勢逆轉差得遠。24軍的行軍表現真的非常出色,鄭明倫堅信自己的部隊能夠單獨解決敵人,獨佔大功。

  光復軍對戰爭充滿信心,光復軍對面的美國聯邦軍隊則大不相同。潘興少校對孟德斯中校的佩服簡直如同密西西比河般綿綿不絕。且不說中校的準確情報,光是能夠身先士卒的帶隊作戰,這就是無與倫比的勇武。雖然整個過程中並沒有遇到任何真正的危險,可是距離三個人二十幾米內就是十幾倍乃至幾十倍的敵人。孟德斯中校沉著冷靜的應對,讓作戰輕易得到了成功。

  孟德斯中校並不太喜歡聽潘興少校的讚美,抹黑走五英里的道路是件挺痛苦的事情。雖然親自走過這條道路,但是孟德斯工程師只感覺非常擔心。他擔心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路,把大夥帶上了錯誤的方向。作為小路,自然沒有特別明顯的痕跡。有些轉折的地方完全依靠回憶才行。可這些回憶因為時間的關係已經相當模糊。

  一英里大概有1.6公里,五英里就是8公里。在白天的時候一個多小時就能走完的道路,現在可就要花費數倍的時間。走了不到一半,孟德斯中校已經氣喘吁吁,他的小隊同樣是喘著粗氣。

  “中校,我們休息一下吧。”潘興少校擦了擦臉上的汗,對孟德斯中校提出了請求。

  “好。”孟德斯中校答應下來。在黑夜中穿行所要經歷的心理上的壓力之大是他以前從未想到的,這種壓力帶來的體力消耗更是他從未想到的。

  大家剛坐下,孟德斯中校就打開飯盒,讓小隊裡面的眾人吃那撒了鹽的涼土豆泥。此時他們已經沒辦法加熱食物。萬一點起火來被中國人看到就完蛋了。大家可以偷襲中國人,可沒辦法和中國人正面作戰。在這個小隊裡面的每一個人都是中國軍隊的手下敗將,若不是運氣好的話,他們此時大概已經被打死了吧。

  幾口土豆泥下肚,部隊裡面立刻就恢復了些生氣。士兵忍不住問:“中校,我們只是再去炸一座橋吧?”

  “對。再炸一座橋就行了。”孟德斯中校回答的非常肯定。

  “為什麼不能只炸一座橋或者乾脆多炸幾座。”士兵對此很是不解。

  孟德斯中校耐心的解釋著:“如果只炸一座,是可以通過兩邊一起施工來修復橋樑。炸了兩座橋之後,維修就只能靠一邊的設備力量。那樣的修復速度是兩邊一起修復的四分之一左右。多炸幾座橋和只炸兩座橋其實沒太大區別。而且我們就這麼點人,雷管也不多。想多炸橋也辦不到。”

  士兵對橋樑工程與鐵路工程並無概念,不過他們聽明白了這位非常能幹的中校大人絕沒有讓這支拼湊起來的小部隊與中國人硬碰硬的打算。對於士兵來說,這一點就足夠了。中校大人不逼著士兵們送死,這簡直是上帝下凡。至於到底炸幾座特麼的該死的破橋,那都不算事。

  小分隊吃了點東西,又互相背靠背,三個人裹一張毯子眯了一陣。最後還是在孟德斯中校的催促下起身繼續前進。

  黑夜行路還是那樣的困難,深一腳淺一腳,為了防止受傷,更要全神貫注。小分隊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遠。他們終於看到了燈火。燈火並不能算很明亮,可黑夜中那無疑就是指路明燈。向著燈火方向走了一陣,小分隊就聽到了河水的聲音。

  “到了!”孟德斯中校聲音裡面有著極大的熱情。一看地形,他就確定自己真的走對了道路。這座橋是一座令孟德斯曾經無比頭痛的橋樑,承包商的做法簡單粗暴,砍了些巨大的樹木建成了傻大黑粗的支柱。這些支柱看著渾厚結實,實際上並非如此。特別是介面的地方處理的無比糟糕,支柱連接的位置更是糙的很。孟德斯工程師曾經不少次和其他工程師用這座鐵路橋能撐多久來開玩笑。

  一路上之上,孟德斯已經想好了破壞的位置。只要在介面的地方炸一下,其他本來就不穩當的位置就會受到更大破壞。以美國大建鐵路時候的操行,只要有火車通過,這座看似沒問題的橋就會被壓垮。至少出現重大的結構問題。

  不過這個思路雖然很好,但是有個問題。這條河河道比較深,鐵路橋是架設在兩個高坡上。想炸橋,就得先爬上橋面,在從橋面上翻下去。上一座橋還能用搭人梯的辦法處理,而這座橋就不適合。

  想了想,孟德斯中校就把潘興少校叫到一邊,把他面對的問題告訴了潘興少校。潘興少校皺著眉頭想了好一陣,然後他為難地說道:“中校?要麼我們爬上去吧。”

  “怎麼爬?”孟德斯自然知道他們沒有力量突破中國人在橋頭的防禦,如果能用爬的辦法自然是好。

  “用繩子兜著柱子,腳登緊柱子……”潘興少校講述著他的辦法。

  這次輪到孟德斯中校皺眉了,這個做法他沒用過,而且聽起來就感覺就需要非常的技術水準。

  “誰來爬?”孟德斯中校問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47

第304章 解牛(十七)

  黑夜裡的橋樑只有一輪極為模糊的剪影,孟德斯工程師記得那座橋的高度有將近五米,對於這時候的鐵路來講,五米的支柱真的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中校,我們先等等。到了白天我們做一下訓練再說。”潘興少校提出了他的看法。

  雖然很希望能夠立刻投入行動,然而孟德斯工程師也知道不能莽撞。這條河比較深,水流也比較急,沒辦法像之前那樣直接涉水過去。當然,這支小隊還能繼續北上,時機英里之外還有一座鐵路橋。但是孟德斯工程師想不出那座橋樑有什麼工程問題。

  既然沒有更好的辦法,孟德斯中校只是能說到:“好吧,先等到白天再說。”

  在美國小分隊北方的德盧斯城城外,戰鬥徹夜不停。亞瑟準將辦公桌上的地圖上已經畫了相當多的標記,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上,只有位於東部的港口外的湖面上還沒有中國軍隊存在的標記,其他地區的標記幾乎要構成了一道將德盧斯完整封閉起來的絞索。

  準將神色還算是沉穩,司令部裡面的參謀臉色極為難看。等亞瑟準將從地圖上抬起頭來的時候,參謀顫抖著聲音問道:“閣下,我們是不是突圍?”

  “往哪裡突圍?”亞瑟準將用不滿的語氣問。

  “從湖上突圍。那些船還在我們手裡,我們上了船就能走。”參謀鼓起勇氣提出了建議。說了這些之後,他補充道:“閣下,中國人正在猛攻港口,如果港口守不住。我們的退路就沒了。”

  亞瑟準將瞪了部下一眼,眼光中滿是厭惡,他大聲說道:“什麼叫沒退路?往東走不了,我們還能往西走。往西走不了,我們還能往北。更何況此時援助的部隊一定開始調動。中國部隊肯定不多,我們哪怕是固守也能等到援兵趕來。”

  “您怎麼能確定中國人不多?”參謀看了看地圖上的標記,中國人若是數量不多,根本就不可能完成這樣嚴密的包圍。

  “你難道沒坐過火車麼?一列火車到底能運輸多少人?情報裡面只有這一支從南邊趕來的中國軍隊,並沒有其他中國軍隊趕來的消息。我們也已經派出了炸橋的部隊,力求把附近的鐵路橋梁破壞。只要中國人的援軍跟不上,我們在德盧斯城裡面可是有兩萬多兵力。”

  這時代的鐵路運輸水準有限,參謀能理解亞瑟準將的觀點。但是事實和想像的區別不小,中國的兵力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少。至少從此時的戰鬥來看,中國的兵力絕不是幾千人或者萬把人。如果他們真的有這麼點人的話,那只能說中國軍隊的戰鬥力太可怕了。

  “也許是當地的瑞典人帶路不給力?”參謀還是想找些藉口。

  沒想到這話一出,亞瑟準將大怒,他沖著參謀就喊起來:“要是你們能跟那些德國佬一樣能幹,這場仗現在只怕已經打贏了!”

  看甩鍋並沒有成功,參謀在準將的怒吼下低頭繼續裝著工作。亞瑟準將也沒有窮追不捨的打算,他招呼了一下衛兵就走進了夜色。待在司令部實在不是亞瑟準將的愛好,還是能更接近戰鬥讓他有安心感。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47

第305章 解牛(十八)

  單純從現實來談的話,三萬人手拉手可以構成一個大約五萬米的環。這個五十公里的長度足以把德盧斯圍起來。然而從軍事角度來看,這種單薄的防禦是極為愚蠢的選擇。敵人只要隨便打破比較近的兩處,就能將這個“防禦體系”打得七零八落。

  接受過光復軍軍校系統教育的胡行至團長很清楚,軍校不僅教給部隊正確的戰鬥方式,更要大家參與演練那些愚蠢的戰術。而且演練愚蠢的戰術也並非要一味否定,因為光復軍的最高指揮員韋澤認為任何戰鬥都有其發揮的空間。愚蠢與不愚蠢永遠是個動態比較的結果,戰場上的現實用一句話“形勢比人強”大概就能總結下來。

  在胡行至團長面前的地圖上,依託地形的新戰線已經逐步完成。在這條非常單薄的戰線後面是預備隊伍。身為團長,胡行至很清楚這條戰線到底有多脆弱。如果光復軍面對的不是遠不夠專業的美國佬而是千錘百煉的中國軍隊,戰線被擊破那是分分鐘鐘的事情。

  “團長,三營的電話。”通訊員喊道。

  一聽到來自基層的電話,胡行至就覺得身上一陣難受。從開戰到現在,就沒有任何電話帶來的是好消息。

  “團長,請求火力支援!”

  “團長,請求兵力支援!”

  “團長,請把派人把傷患接下去!”

  “團長,我們還要頂多久?”

  ……

  胡行至是個團長,他已經不是營長或者連長。即便胡行至有去前線的打算,他也不可能親自到那麼漫長的前線去參加指揮。要基層指揮員是幹什麼的?不就是要完成前線作戰任務的麼?難道是他胡行至心甘情願自作主張的排出這樣一個愚蠢的大包圍圈的麼?這是軍部的命令。

  當然,胡行至也能理解祁睿做出這樣判斷的理由。師長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專門解釋過戰鬥的理由,而且不久前師長再次打電話過來強調了援軍沒辦法按照計畫抵達。24軍只能充分利用戰鬥力優勢單獨完成包圍殲滅德盧斯港敵人的任務。

  和祁睿參加過初級班培訓,胡行至當然能理解祁睿的考量。美國佬人人有槍,讓這幫傢伙隨意行動的話,部隊必須時時刻刻繃緊神經。戰場已經讓所有人都緊張的要命,24小時都緊繃神經的話,那人大概得瘋掉了吧。

  胡行至接起電話,壓抑著心中的不安說道:“喂!我是胡行至!”

  “團長,我們負責進攻港口,敵人抵抗的很激烈。能不能再調些大炮過來。”三營營長焦急的聲音從話筒裡面傳了出來。

  聽了三營長的聲音,胡行至才想起了自己的部隊不僅承擔著防禦的重任,還承擔著進攻的任務。24軍此次作戰的目的是全殲德盧斯守軍,佔領德盧斯城。從之前作戰的經驗上看,光復軍應該是處於攻勢,敵人處於守勢才對。然而德盧斯城的守軍司令應該是個有經驗的硬骨頭,他果斷出擊的模式讓試圖全殲的光復軍反倒在大部分戰線上處於守勢了。

  面對負責進攻的三營營長,胡行至心裡面很想說讓部隊暫時不用那麼著急進攻。以現在的部隊局面,預備隊要用在保證防線不出問題之上。炮兵除了支援之外,還針對敵人進場活動的進行夜班值班炮擊。在這樣的局面下,哪裡有多餘的火力支援進攻部隊。

  但是話到了嘴邊,胡行至又給憋住了。進攻是最好的防禦,這對於任何軍官來說都是常識之一。光復軍的防禦部隊可以用一條單薄到可笑的防線完成愚蠢的徹底包圍的作戰計畫,想防禦光復軍的正面進攻,敵人少說也得派出數倍的兵力吧?敵人若是被打疼,若是被打得沒了信心,他們總得抽調部隊前來援助吧?

  咬咬牙,胡行至對著話筒嚷道:“你們現在繼續進攻,堅持進攻就是勝利。”

  對面的營長沒想到胡行至居然下達了這麼一個命令,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說道:“團長,我們營的兵力有限。現在敵人充分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佈置火力點。能不能等到天亮的時候再發動猛攻?那時候我們的狙擊手就能派上用場了。”

  “讓你們進攻你們就進攻!我們訓練了那麼多夜戰,難道美國佬比咱們部隊更擅長麼?你這說出去就是笑話!三營長,我現在命令你繼續進攻,你們一個營四百號人,敵人絕不可能是你們的對手!你們強化攻勢,他們一定會頂不住!”說到最後,胡行至簡直是要怒吼起來。說完之後,他就把電話給掛了。

  掛了電話之後,胡行至覺得輕鬆了不少。他平素裡也不是喜歡這樣大聲嚎叫的人,作為胡成何家的子弟,家裡面有那麼多高級軍人,胡行至當然知道對著部下怒吼其實用處不大。即便不是有家族的傳承,軍校裡面也很多次教給軍人們這樣做的用處很有限。怒吼的目的是讓指戰員們的精神能夠更集中。

  然而胡行至也管不了那麼多,這麼一通大喊之後,他感覺心情其實好了不少。而且團部裡面的那些人員也看著精神振奮了一些,至少他們知道了胡行至此時很憤怒,行動上都有比較明顯的收斂。這樣的變化讓胡行至心情好上不少。

  胡行至坐在行軍椅上平息情緒的時候,一個念頭突然就蹦了出來,如果沒有耽誤那一陣就好了!在祁睿馬曉明等人在一線作戰的時候,胡行至奉命接收裝備去了。這一耽誤就是一個多月。胡行至趁著此時趕緊結婚,把自己的事情處理了一下。人生也算是進入了新階段,可這麼一耽誤,他到了前線之後就失掉了最初立功的機會。

  作為祁睿在軍校的老同學,作為祁睿在南海時候的老戰友,作為和祁睿一起參加了錫蘭戰役的老兄弟,即便是知道祁睿的出身,胡行至倒也沒想那麼多。一路行來,胡行至知道祁睿現在的位置並不是在考核時候靠他爹的地位而得到通過。這一切都是祁睿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得到了上頭的認同。所以胡行至並沒有要和祁睿互別苗頭的打算。

  但是此事胡行至卻希望自己要是沒有承擔起當時看似輕鬆的接受裝備的任務就好了,祁睿不用講,他身為軍代理參謀長,那已經是司令部的指揮官。馬曉明、錢大多、李延年等等早期加入戰鬥的基本都不再是團級幹部。哪怕是一個師級幹部,也不用在前線經受這樣的煎熬。至少團長不太可能時時刻刻有了困難就給師部打電話吧。至少胡行至是絕對不敢這麼幹的。

  就在胡行至忍不住為了之前不少是後悔的時候,電話鈴又響了起來。通訊參謀接起電話,沒多久,他就捂住了話筒,對胡行至喊道:“團長,一營營長請您接電話。”

  唉……心裡面歎口氣,胡行至接過了話筒。

  唉……放下聽筒,三營營長許蘇杭長歎口氣。團裡面有團部,作為指揮第一線的營就只是利用一片凹地邊緣的石頭,在上面撐起塊一個小帳篷,就把這裡當做營部。

  營長、營政委、副營長、三個連長,這六名主要人員在這片帆布下都聽到了方才團長的命令。一個營的確有300多人,不過這些天的戰鬥之後部隊難免有損失。方才的進攻也的確有些受挫,現在部隊能夠投入戰鬥的部隊已經不到240人。而黑黢黢的夜色下,作為地頭蛇的敵人數量暴露出來的至少有六七百。沒暴露出來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咱們不要再沖那麼猛,一點點的穩紮穩打吧。”夜色裡面,營政委黑著臉說道。大家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而且營政委也沒有讓大家看他臉色的打算。

  在光復軍的傳統裡面,政委都有非常優秀的戰鬥能力。所以政委在軍事上的發言並沒有遭到質疑,因為他說出了大家在之前戰鬥中遇到的問題。對面那幫美國佬的作戰能力在之前從所未見。營部裡面這些人都參加過美國西海岸戰役,之前遇到的美國佬都是先用火力對著光復軍猛烈開火。這種心態能夠理解,戰爭麼,對著敵人傾瀉一通火力,能不能打死敵人固然重要。給自己壯膽更重要。

  然而對面的指揮官看來是個老手,他並沒有這麼幹,而是非常陰線的把機槍陣地佈置好。當中國軍隊進入機槍陣地的射程範圍的時候再猛烈開火對中國軍隊進行殺傷。這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作戰模式,光復軍的內部訓練的時候也有相應的訓練,部隊裡面都作為進攻方和防禦方有過專門的訓練。

  但是演習和訓練的時候,倒地的部隊拍拍身上的土就能起來。可在戰爭中每一次發現了敵人的火力點的時候,光復軍都要付出受傷或者戰死的代價。這些失去的士兵是沒辦法繼續投入戰鬥了。至少在短期內是沒辦法投入戰鬥。面對這樣的問題,營部裡面每個人都心情沉重。

  “副營長,你和二連長一起再進攻一次。進攻的時候小心些。”營長許蘇杭畢竟是軍事主官,他板著臉下了命令。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47

第306章 解牛(十九)

  對面敵人的陣地上黑黢黢的看不到一絲醒目的亮光,即便處在黑暗裡久了之後夜視能力會提高很多,但是人類眼睛的夜視能力還是非常有限。在一連長金富貴身邊的二連長韋建軍瞪大了眼睛也沒能看清一連長所說的那幾道溝和一道小坎。

  不過視覺雖然被黑夜限制,嗅覺和聽覺卻因視覺受限而被強化起來。空氣中那濕潤的湖水味道,還有在槍炮聲中的流水聲,都證明在不算太遠的地方有著廣大的水面和不小的水流。在湖水的濕氣以及槍炮的硝煙中混合著血腥氣,這種味道讓韋建軍覺得一種震顫的感覺順著脊椎來回傳導,以至於一連長說的那些都沒有太往腦子裡進。

  “老韋,你要是聽明白了,我就帶部隊先撤下去啦。”一連長金富貴講完之後問韋建軍。

  一連長金富貴也是二十多歲,韋建軍也是二十多歲,都不到“老”的年齡。不過部隊裡面只有年齡或者級別相差太多的,大家多數用職位來稱呼。其他的人基本都是“老”字當頭。這據說是當年從雷虎被稱為“老虎”延續出來的。不過也沒人去深究。這就成了一個習慣。

  “老金,你們被夾擊的時候敵人的機槍陣地在哪個地方?”韋建軍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其實金富貴所講的地形了無新意,與司令部提供的最新地圖沒啥差別,那地圖已經深深印在韋建軍腦子裡。但是金富貴的一連遭到不小的傷亡,就是因為美國佬把機槍陣地藏的很賊。至少在黑夜裡觀察不到敵人的機槍陣地到底在什麼位置。

  金富貴咬著牙,狠狠的砸吧了一下嘴,“我要是能告訴你就好了。美國佬賊得很,每次機槍陣地都會移動。我們攻擊成功三次,那三次美國佬的機槍陣地被我們拿下了。被打退兩次,美國佬的機槍陣地位置不同。我覺得他們沒有那麼多機槍,所以定然是在進攻間隙裡面換了位置。”

  “老金,你覺得用照明彈行麼?”韋建軍問。

  “照明彈?”金富貴一愣,他知道這玩意,也只是知道而已。皺著眉頭,金富貴說道:“這得團裡面下令才行吧?”

  “副營長,照明彈咱們營裡有沒有?”韋建軍轉頭問副營長。

  副營長也不是很清楚,他回憶了一陣才說道:“韋連長,我不記得營裡面分到這種裝備了。”

  既然營裡沒有,韋建軍也沒辦法。若是在營部裡面想起這種裝備,韋建軍還能讓營長向團長申請照明彈。現在他受命進攻,馬上就要開打的時候返回頭提出這樣的要求,擺明瞭是他在為不想打找藉口。

  “老金,我知道了。”韋建軍對金富貴說道。

  金富貴抓住韋建軍的手,“老韋,你們要小心。不過要是有機會能抓住敵人的空隙打他們的時候,那就狠狠打。給我們一連報仇!”

  “放心。我們一定會把敵人打得屁滾尿流!”韋建軍語氣非常堅定,“你下去之後和營長說一下,如果能讓團裡面用照明彈支援我們一下就好了。要是在白天,我們的戰鬥力遠遠超過美國佬。不用支援太久,哪怕是半個小時,就夠我們把美國佬打崩潰啦!”

  “好!”金富貴答道。

  等一連撤下去,韋建軍立刻命令一排派出一個班向左前方摸過去。連長帶的指南針有夜光標記。部隊實際上是在向東南方向進攻,韋建軍的意思是繼續一連的進攻方向,先把敵人一分為二。在黑夜裡,如果二連能夠把敵人分隔開,而二連就有機會在夜戰裡面利用火力優勢擊潰敵人。

  那個班靜悄悄的摸了過去,在這個班行動之前,韋建軍在黑夜裡就看不到他們的身影。這個班行動之後,韋建軍更看不到他們了。這反倒讓韋建軍心裡面更加沒譜起來,然而此時他除了等之外,也沒有任何辦法。

  金富貴帶著部隊撤下來之後立刻又去了營部,把請求照明彈的要求告訴營長許蘇杭。許蘇杭最初也沒想到這玩意,現在有人提醒之後,他立刻就來了精神。的確,美國人能夠依憑的只有黑夜。光復軍要在黑黢黢的夜色下對付這幫地頭蛇的難度的確不小。如果能夠撕裂黑暗,光復軍沒有理由打不過這幫美國佬。拎起電話,金富貴立刻撥通了團部的電話。

  胡行至也沒立刻想到照明彈這一出,第一時間裡面他覺得這建議很對路。不過轉念一想,他又覺得有些不妥。對於進攻一方,照明彈很有效。但是對於防禦一方就未必有效,光線不可能只照亮敵人那邊,在這樣犬牙交錯的局面下,照明彈在照亮敵人的同時也在照亮光復軍。而且光復軍的包圍圈如此單薄,萬一讓敵人看透了虛實,在某一個點上投注巨大兵力。那防線是有可能被擊垮的。

  把自己的意思簡單的向三營長許蘇杭講了一下,胡行至就聽到許蘇杭立刻答道:“團長,那就讓炮兵往湖邊打照明彈。我們在湖邊採取的是攻勢,他們最需要照明。”

  胡行至當時就覺得有些汗顏,營長的沒錯。胡行至無需照亮整個戰鬥區域,只需要有選擇的照亮一小片即可。胡行至先問了問後勤人員,然後對三營長說道:“許營長,我們團裡面還沒領照明彈。我現在就派人去師部領,照明彈一旦抵達,我們立刻就聯繫你們。”

  聽了胡行至的建議,許蘇杭立刻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團長,別聯繫了。二連已經投入攻擊。你接到之後就往湖那邊遠遠先上一發,如果二連覺得不合適,他們就會連打三發紅色信號彈。若是二連覺得應該繼續打,他們就會連續打三發綠色信號彈。”

  “……好吧。”胡行至完全沒想到自己居然被一名營長給連續反對了兩次。而且這兩次竟然都讓胡行至沒辦法提出更好的建議。雖然知道自己此時當然要以戰鬥為重,但是胡行至心裡面非常不爽。這不爽裡面大部分自然是針對棘手的戰局,一部分是對自己忘記照明彈的事情。自然還有一小點是對許蘇杭。許蘇杭三十多歲,並非是軍事學院出身,而是步兵學校畢業。進修的時候上了軍校。胡行至和許蘇杭比學歷大概能贏,但是比資歷則是處於絕對下風。

  放下電話之後胡行至就給師長馬曉明打了個電話,馬曉明聽了使用照明彈的這套建議,立刻贊道:“胡行至,說的好。是我忘記了。你馬上派人到我這邊來,我立刻就讓人把照明彈和發射裝置給你們準備好。”

  胡行至心裡面既感動有些吃味,馬曉明和胡行至也是在進修的時候才認識的。當時那一期裡面公認的優秀份子中,祁睿自然非常顯眼,馬曉明也沒有什麼遜色之處。而且知道祁睿出身的胡行至對祁睿能一鳴驚人的深層原因並不願意多談,他感覺與祁睿比較起來,馬曉明或許更有領導的那種威信。馬曉明做事果斷,判斷準確。對於錯誤的立刻就會質疑,對於正確的同樣會立刻接納。與馬曉明相比,祁睿就屬於想的比較多的類型。如果評選參謀長,胡行至自然支持祁睿多些。如果是評選軍事主官,胡行至還是更傾向馬曉明。

  馬曉明並不知道胡行至的想法,而且他即便知道了也未必在意。先下令準備下給胡行至的裝備之後,馬曉明就撥通了給祁睿的電話。

  祁睿聽了馬曉明先介紹了胡行至的申請,他只是嗯了一聲。這建議正確到祁睿根本不想插手此事的地步,想來馬曉明肯定已經幹了。很快,祁睿就聽馬曉明提出了把照明彈分到全軍各團,讓他們依照自己的情況使用的建議。

  “其他部隊會不會受到影響?”祁睿立刻問。

  “現在我們的包圍圈已經完成,我已經要求我們師各部隊要做好互相掩護的工作。如果哪裡受到威脅,旁邊的部隊大概也知道局面了。再說,這個是團裡面負責掌控。如果到了團部做出決定的時候,大概局面已經到了牽連很廣的地步了吧。”馬曉明向祁睿解釋著他的看法。

  祁睿思忖片刻立刻答道:“好,我會給全軍到團一級配發照明彈。你現在趕緊給你們各團做出說明。別讓部隊配合出問題。”

  就在部隊從連到軍之間通過情報傳輸與想法調整做出新佈置的時候,韋建軍身邊來了營裡的通訊員。得知了自己有可能得到照明彈支援的消息,韋建軍也沒有太往心裡去。團裡面沒有裝備,還得去師裡要。韋建軍覺得這一來一回的時間大概得一兩個小時吧。而探路部隊已經回來。告知正面竟然沒有敵人,部隊向前直到湖邊空無一人。

  韋建軍讓通訊員帶了“我們要開始向湖邊前進”的消息回營部。他自己拎起步槍,和連隊的指戰員們一起向前出發了。佔領了這片到湖邊的空地之後,韋建軍紮下陣地,然後就能做出下一步選擇。雖然知道敵人定然不懷好意,但是韋建軍除了前進之外好像也沒什麼別的選擇啦。

  正了正鋼盔,韋建軍說道:“出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47

第307章 解牛(二十)

  “一排佔領了陣地。”

  “二排佔領了陣地。”

  “地形怎麼樣?”韋建軍每次都低聲問道。

  “這個?”通訊員每次都說的支持嗚嗚,看得出兩人並不能說出他們所在排到底佔據了一個什麼地形,而且排長也沒有能立刻對地形做出判斷。

  “副營長,你在這邊等一下,我先去那兩邊看看。”韋建軍第二次沒得到準確回答之後,立刻請和連隊一起行動的副營長暫時與三排留在原地。

  “你小心些,我覺得這不太對頭。”副營長囑咐道。

  韋建軍沒說什麼,自從上了戰場之後,死亡的感覺就如影隨形。這種感覺並沒有因為韋建軍參加或者圍觀過幾十次烈度不高的垃圾戰鬥而能消失。大量的戰爭經驗不僅沒有讓恐怖感消失,反倒讓這種恐怖的感覺更加清楚。清楚到讓韋建軍甚至能夠知道何種環境能夠引發何種程度的恐怖感。就如這樣的黑夜,恐怖感正如平靜湖面下的暗流,靜靜的仿佛沒有波瀾,但是卻非常現實的存在。

  韋建軍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軍事行動上,這是他屢試不爽的辦法。恐怖感不可能消失,但是注意力卻可以從這種恐怖感上移轉開去,然後讓韋建軍沒有注意到恐怖感。

  這一片陣地真不小,長寬都超過了500米。一個連的部隊撒在這上面就跟幾顆鹽粒灑在一大碗湯裡頭般。想用不到100號人完全佔領這裡根本不現實,而且這個地形真的不適合布下陣地。蘇必利爾湖的湖岸泥土很少,多數都是石頭。這裡是個頗為平坦的凹地,沒有過大的起伏。

  “跟著我往後撤。”韋建軍果斷下了命令。與這平坦的地方一比,還是部隊出發的地方有些可以勉強藏身的石頭。即便那些石頭的佈局亂七八糟,但是有總是比沒有強。

  副營長沒想到韋建軍居然把部隊給帶回來了,問了情況之後副營長也沒有反對。方才一排與二排是向東向北走的,他和韋建軍的視線都看向南邊的黑暗。韋建軍低聲命道:“三排長,你帶部隊向南邊去。”

  三排長深深吸了口氣,既然一排和二排已經行動過,三排行動也沒什麼好說的。

  “走!”三排長低聲對身後的部隊說了一聲,就率先向南邊去了。

  三排長帶隊出發沒多遠,韋建軍就低聲對一排和二排長說道:“一排長,你準備帶部隊向湖邊移動。二排長,你做好支援的準備。”

  敵人不可能真的扔下如此巨大的一片地區給光復軍,雖然這一帶並不適合戰鬥,可這一片地不適合戰鬥不等於敵人就會完全放棄。韋建軍的判斷並非來自什麼深思熟慮,而是他參與和圍觀的那幾十場低烈度的戰鬥中,敵人的抵抗或許不夠強烈,但是他們也遠沒到不懂得占有利地形的地步。房子、樹林、山石,斜坡,只要有能夠適於戰鬥的地方,敵人都會佔據後依託地形和光復軍對打。恐懼感雖然沒有引發實質性的恐懼,但是恐懼感讓韋建軍對戰鬥做出了預判。

  防禦要驗證這樣的預判,不到十分鐘,前方三百多米外就亮起了步槍射擊的槍焰。那是老式黑火藥子彈的火焰,韋建軍確信自己沒看錯。在北美的光復軍中,已經沒有任何武器使用黑火藥作為發射藥。

  三排的通訊員很快就趕了回來,他的神色在黑夜中看不清楚,但是聲音中的急切卻掩蓋不住,“前面是地形起伏比較大。美國人佔領了一個比較高的地方,從那裡向我們射擊。”

  “敵人有多少人?”韋建軍連忙問。

  “大概有幾十號吧,我看他們的人數並不多。我們排長請求援助,希望增援部隊能夠沿著湖邊繞到敵人側後發動進攻。”通訊員趕緊回答了問題。

  “你先讓回去讓三排長堅持住。我們會很快做調整。”韋建軍並沒有立刻做出判斷。

  通訊員一走,韋建軍就對副營長和指導員說道:“那邊的敵人不該就這麼點吧。”

  “地圖上顯示,那邊地面也不大。”副營長答道。

  “不大也能放下幾百號人吧?”指導員對此有不同意見。

  “我看地圖,那裡只是一個小角落。如果放那麼多人,被我們給圍上去,他們跑都跑不了。我們自己的確要盡快攻下那裡,可美國佬並不知道。萬一我們現在不打,等到天亮再打。光用炮轟就能讓美國扛不住。要是我的話,就不會在那裡放太多兵力。”副營長講述著他的判斷。

  韋建軍心裡面也沒有一個完整的結論,如果這是一場演習的話,雙方的戰鬥此時大概就無比激烈了,至少韋建軍絕對不會像現在一樣畏首畏尾。這不是因為美國軍隊的戰鬥力就在光復軍之上,到現在為止,韋建軍堅信美國軍隊的戰鬥力不如光復軍。可就是因為如此,韋建軍對於美國軍隊的作戰反倒沒辦法確定。因為他所受的軍事教育中並沒有那種低水準戰鬥的理念。所以他沒辦法判斷出敵人有可能的選擇。

  “連長,我們派還是不派一排從湖邊繞過去?”指導員則是直奔主題。現在的選擇只有兩個,要麼就是等著三排和對面的美國佬互射,用火力殲滅對方。要麼就是在三排戰鬥的時候讓一排繞過去,用包夾火力更快殲滅對方。不管戰術多精妙,但是打死敵人靠的不是戰術而是子彈。

  “一排……”韋建軍實在是下不了決心,他甚至很想問問副營長,聽聽副營長的意思。但是一種東西還是阻止了韋建軍的衝動,如果讓副營長說話,那韋建軍大概沒有反對的空間。畢竟是他率先放棄了主導權麼。如果韋建軍堅持自己作為連長的職權,即便是遭到副營長的反對,他也可以據理力爭。

  “我覺得咱們還是等等。美國人為了守住後面這一片地,和一連打的很激烈。雖然說被一連最後打敗,卻也不至於說就完全放棄這裡了吧?要是這裡根本不重要,他們何必那麼拼命?”韋建軍答道。

  指導員沒說話,副營長也沒說話,大家看來都沒有反對的意思。兩個有發言權的都如此,韋建軍下令,“告訴三排,正面壓制敵人後慢慢進攻。”

  三排長接到這命令之後差點想要罵娘了,對面的美國人看來準備的很充分,他們的地形很好,不僅位置高,射擊點也有防護。子彈打下來在石頭上打得劈劈啪啪,對射的時候根本就沒辦法消滅他們。在這樣的局面下還要三排攻擊前進,這也太強人所難了。

  心裡面不爽歸不爽,三排長也沒有拒絕命令的打算,他叫過還沒有投入對射的三班班長,“你沿著左邊繞上去看看。我們這裡會加強火力,吸引敵人的注意力。”

  “好!”三班班長受命而去。等三班班長出發之後,三排長下令,“加速射擊!”

  下了命令之後,三排長抄起自己的步槍,也開始瞄準敵人的火力點參加到對射裡面。哪怕是多一支步槍的加入,也會有所幫助。

  這樣的對射又進行了不到十分鐘,突然一種爆豆般的槍聲加入到了這場槍聲的合奏中來。那不是中國的重機槍特有的低沉吼聲,而是美國轉輪機槍的聲音。三排長一驚,從聲音裡面判斷,美國佬射擊的方向正是三班進攻的方向。

  看來三班進攻失敗了。這個念頭剛在三排長腦海中冒出來後,三排長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一個排就這麼三十幾號人。經過戰鬥之後他們連三十號人都沒了。如果三班再被敵人的機槍火力重創,三排也不剩啥戰鬥力了。就在他準備派人去看看三班到底怎麼回事的時候,三排長又聽到了新的槍聲。那是來自後面的槍聲,不是他後面的連隊位置的槍聲,而是更靠後的槍聲。扭頭一看,幾百米外的後方,隱約有些槍焰的火光。三排長第一反應就是“敵人從後面包抄上來了!”

  “先撤下去吧!”副營長對韋建軍命道。二連撤回來的時候並沒有一古腦的跑了個乾淨,在那麼一大片空曠地區上留下了哨兵。就在三排對面的敵人拿出機槍開始掃射的時候,哨兵也和敵人接火了。

  “撤吧,咱們的兵力不夠。”副營長已經不是商量的口氣而是命令。

  “撤!告訴三連,讓三連帶部隊支援我們一下。”韋建軍立刻下令。即便沒看清敵人到底有多少,光從北邊來襲的敵人的槍聲密度來看,敵人的數量沒有三百也得有兩百。南邊對面的敵人有機槍,他們的數量也得有一百多。二連一共百十號人如果被這幫敵人在黑夜裡給圍上了,只怕要吃大虧。

  一排和二排還好說,他們原本就沒有投入戰鬥,接到命令之後迅速開始轉進。通訊員到了三排那裡,三排長立刻對通訊員吼道:“我們的三班遭到敵人火力壓制,撤不下來。讓我們先把三班撤下來再說。”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47

第308章 解牛(二十一)

  亞瑟準將站在德盧斯的碼頭上,這裡已經用石頭和沙袋建成了堅固的工事。德盧斯當地人多數是斯堪的納維亞人,這幫斯堪的納維亞半島上挪威與瑞典的後裔們身材高大,性格固執。面對中國人的進攻,他們對聯邦陸軍表現出了強烈的支持。不管是在前線帶路或者是幫著修建工事,他們都表現出非凡的能力。

  “閣下,我們已經把船都準備好了。您還有別的安排麼?”一個身材超過一米九的巨漢走到亞瑟準將身邊,用柔和的低音說道。

  “謝謝你,萊因哈特。你帶人守好船就行。”亞瑟準將平素裡總是傲然的神色此時也不自覺的緩和下來,雖然在夜裡對方看不到,但是萊因哈特總是能聽出亞瑟準將柔和的聲音。

  這對於亞瑟準將是很少見的事情,早在1862年17歲的時候,南北戰爭中的田納西的查塔努佳戰役中,他所在的團兵力損失達40%,所有的騎馬軍官都已經陣亡,只剩下麥克亞瑟副官。他在戰場上左右賓士,集結隊伍,重編各連人員,靈活勇敢地進行指揮,終於將團旗插到了米申奇山頂敵防禦工事之上而獲得國會榮譽勳章,他本人晉升為少校。後來便統帥第24團,直到戰爭結束。他晉升為中校、上校時還不過19歲,是聯邦軍隊中最年輕的上校,被人稱為西部的娃娃上校。

  中國人和英國人就英國殖民地達成了協議之後,美國聯邦政府雖然沒能在擴軍上達成協議,但是他們立刻把南北戰爭之後解甲歸田的優秀軍人重新集結起來。亞瑟上校又從少尉幹起,很快就重回上校。在開戰前更是晉升準將,負責德盧斯這個重要城市的守備司令。他的部下從來沒有對亞瑟準將的傲然提出絲毫異議,這位將軍的履歷和表現出的勇敢鎮定的確讓他有傲慢的資本。

  此時亞瑟準將並沒有看直奔中國軍隊而去的那支部隊,他的目光在黑黢黢的湖面上掃視著。夜戰是非常令人討厭的事情,只要超出很短的距離,就難以判斷對面的是自己人還是敵人。但是亞瑟準將還是做出這樣的計畫,因為亞瑟準將雖然傲慢卻不傻。他相信對面的中國人在戰鬥力上的確超出美軍,如果兩軍實力相當。中國軍隊不可能橫掃西海岸,也不可能先殺進聖保羅之後再一路北上開始圍攻德盧斯。如果他讓中國軍隊順利的渡過這個夜晚,等到明天白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擔驚受怕一晚上的美國軍隊就要面對可怕的攻擊。

  美國軍隊在夜戰中會疲憊,但是美國好歹是地頭蛇。遠道而來的中國軍隊會在異國他鄉接收到更大壓力。作為參加過南北戰爭,19歲就以軍功成為上校的亞瑟準將很清楚他們橫掃南方邦聯時候的壓力。每一個農場,每一個城鎮中都有試圖攻擊北方軍隊的南方佬。在徹底解除南方武裝之前,任何一個南方佬都有可能抽出槍對北方軍隊射擊。現在中國人就面對這樣的壓力,亞瑟準將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壓力給擴張到最大。對陌生美國土地的恐懼是美國聯邦軍隊對抗中國軍隊的最好助手。

  亞瑟準將是從至少戰役層面來考慮問題,在距離他兩公里左右的地方,韋建軍連長則完全是以戰鬥模式來考慮當前面對的問題。三排長希望能夠先在黑夜裡接出被敵人機槍打斷了聯絡的一個班後再撤,在這黑燈瞎火的戰場上,想避過敵人機槍的掃射,找到幾十米外的部隊需要至少十分鐘。若是一來一回,半小時就過去了。

  而敵人的大部隊正在壓過來,他們的兵力具有巨大優勢。二連現在若是不能趕緊撤退,韋建軍立刻就能想出敵人四五種進攻模式。其中的模式之一就是找一支部隊和光復軍對射,然後兩翼靜悄悄的包抄。除非二排決定和敵人就地死戰,否則的話很有可能等敵人直接和二連近在咫尺的時候才爆發戰鬥。然後二連就被敵人佔據絕對優勢的兵力圍攻到死。

  “告訴三排長,現在就給我撤下來。至於他們的一個班,可以派兩個人讓他們從湖邊溜走。部隊應該都會游泳,在水裡繞的遠些肯定能避開敵人的追擊。他們若是不立刻跟著連隊一起撤,就讓他們自己沿水邊撤。”韋建軍對通訊員喝道。

  讓通訊員出發之後,韋建軍只覺得心裡面仿佛被小刀猛割般的難受。那可是一個排的部隊,他自然不想讓部隊走散。但是他作為連長要考慮連隊的問題,在兩個排和一個排之間,韋建軍當然要把兩個排的生死放在更優先的位置上。

  可即便知道這些,韋建軍還是覺得自己也許能在嘴上吆喝,實際上卻做不出這樣的決斷。三排長的性子往好了說是倔強,往不好了說就是一根筋。讓他放棄生死未蔔的一個排的部隊只怕是難上青天。通訊員帶回來三排長不肯撤退消息的可能非常大。

  想到這裡,韋建軍對副營長說道:“副營長,你帶著連隊先撤,我去三排長那裡。要是能跟著你們撤,我就撤下來。若是跟不上,我帶著三排從水邊繞回去。”

  副營長沒有立刻回答,他也能理解韋建軍的想法。手心手背都是肉,韋建軍看著也不是個厚此薄彼的人。想通了這點,副營長說道:“韋連長,你帶部隊的時候不能讓他們這麼自行其是。等這次打完,你要好好管管他們!”

  “是。”韋建軍答道。說完之後他帶著警衛員向著三排那邊去了。嘴上說是,韋建軍心裡面苦笑,等活到仗打完再說吧。

  果然,韋建軍到了三排那邊的時候,就聽到三排長正在嚷嚷,“我不走,我要帶著我的部隊一起走。”

  一聽三排長這話,韋建軍就是一腦門子火,就這倔驢的模樣定然是沒機會跟著連隊大隊一起走了,韋建軍對三排長喝道:“你不走,我來帶你們這群人從湖邊走。”

  三排長一愣,他沒想到連長居然來了。然而聽到韋建軍的怒喝,三排長心裡一喜。“連長,我在前面帶路,三班就是在湖邊。”

  韋建軍此時恨不得掏出手槍在三排長腦袋上來一槍,這王八蛋這下還來勁了!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幹,就如他沒辦法果斷拋棄三排一樣,三排長沒辦法果斷拋棄三班難道不能理解麼?

  此時三排長一馬當先,貓著腰向前移動,韋建軍低聲喝道:“大家跟緊!”他帶著部隊跟著打頭的三排長向著生死未名的三班方向去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47

第309章 解牛(二十二)

  美國佬的機槍聲越來越遠,這不是因為美國佬的機槍位置在移動,而是韋建軍連長帶領著部隊正在快速離開這裡。三排的三班很快就找到了,十個名戰士中五人中彈。兩人重傷兩人輕傷,一人已經犧牲。跟著韋建軍同來的醫療隊帶的三個簡易擔架馬上就有了用途。部隊扶著輕傷患,抬著重傷患和犧牲的同志向湖邊撤退。

  雖然韋建軍連長說著沿湖岸淺灘行動,那也得先有淺灘才行。五大湖的地質構造其實不向人民群眾淺灘這種玩意。方才韋建軍他們處在一個在五大湖地區算是很少見的位置上,平坦的石灘,沒有什麼遮蔽物。現在部隊往湖邊一走,立刻就是崎嶇不平,亂石嶙峋。即便現在晚風不算大,湖水在風裡的作用下遠不到驚濤駭浪的程度,可湖水拍打著石質湖岸的動靜也不小。

  “咱們先用軍大衣把光擋起來!”隨行的軍醫對一眾戰士們下了命令。

  戰士們以極高的服從性紛紛把軍大衣脫下來,利用了簡易擔架,在一個凹陷的地方圍出了一個臨時醫療室來。包括連長韋建軍在內也順從的脫下大衣遮住軍醫攜帶的手電筒放出的光來。沒人敢在戰場上去挑戰軍醫的權威,若是和平時期時候大家還有心情和時間和軍醫聊一會兒。此時面對的是中彈的戰友,他們痛苦萬分流血不止。事關的是真正的生死,誰都不敢吭聲。

  韋建軍已經養成了細密的行事風格,這倒不是他天生就是如此謹慎。在韋建軍的記憶裡,只要有不夠謹慎的地方,覺得不會出事,大概就一定會出事。此類經歷一次次累加起來,韋建軍自己也不敢再有絲毫放鬆。果然,圍著臨時醫療室轉了一圈,韋建軍發現有一處還是在漏光,他立刻走過去把那裡用軍大衣蒙住。直到確定所有的部分都被遮蓋嚴實,他才在湖邊一塊石頭旁站下。

  如此黑的天色,放哨雖然不至於沒有必要,卻也不是必要到讓連長親自放哨的地步。但是簡易治療室裡面有名戰士的叫聲讓韋建軍覺得很是難受。那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因為痛苦而發出的聲音。這聲音讓韋建軍坐立不安,還是遠遠離開才能感覺舒服些。

  就在此時,三排長走了過來,也許是此時心情放鬆不少,三排長用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連長……”

  韋建軍立刻打斷了三排長的話,“三排長,我們回去的時候別走湖邊了。看樣子這湖邊走不過去。我們先等等,一旦敵人撤下去了。我們就從他們背後或者空隙裡面繞過去。”

  “啊?”三排長一愣,韋建軍的這個選擇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帶著傷患肯定沒辦法涉水。傷口不能見水。就算不帶著傷患走,我們現在只怕也沒辦法游泳走。與其這樣,我們還不如直接就走最容易走的路。”韋建軍解釋著自己的想法。

  “可是……”三排長看來是被這建議駭住了,他只說了兩個字就說不下去。

  “怕了?”韋建軍問。

  這句話仿佛興奮劑般讓三排長立刻就來了精神,他的聲音立刻激動起來,“連長,我不怕!”

  有了這個計畫,韋建軍也立刻做了佈置。曾經給三排猛烈打擊的美國佬並沒有在黑夜裡脫離陣地追擊的意思,這就讓三排能夠再次返回他們出發的地方。偵查員確定了交通線後開始對如何返回實施偵察。半個多小時候,偵查員帶回了戰場的最新情報,美國佬就在二連撤退的那一大塊平地上集結起來,但是在湖岸邊卻沒有兵力。所以繞過那幫人的話,二連就可以向北走,從敵人意料不到的地方找到機會。

  做好了決定之後就是部隊集結。此時緊急醫療也已經結束,軍醫帶著一身淡淡的血腥氣走到韋建軍面前,用疲憊的聲音說道:“輕傷患傷口都處理好了,兩名重傷患裡頭有一個沒救過來。另外一個把子彈取了出來,打了麻醉藥。搬運的時候小心些,大概能行。”

  “謝謝大夫了!”韋建軍說的發自肺腑,對於那些能夠救命的人,大家總是真的很客氣。

  就在部隊正準備出發的時候,遠處突然槍聲大做。所有指戰員都停住腳步,經驗不豐富的神色緊張,對突然爆發的大規模戰鬥頗為意外。經驗豐富的則是神色凝重,他們聽得出,激戰的場所大概就在營部那一帶,三排現在就是要以營部為他們返回的終點。

  也就在此時,一個光點用不算太快的速度直升天際,與信號彈不同的是,這個光點的不是紅色也不是綠色,它放射的是銀白色的光芒。猶如一顆銀白色的星星從地面上直升天際。升到相當高的地方之後,星星突然熄滅了。

  韋建軍注意到了這個異動,他除了自己立刻抬手蒙住眼睛之外,馬上對周圍的所有人喊道:“蒙住眼!馬上蒙住眼!”

  大部分聽到命令的人都這麼做了,那些少數沒有這麼做的人突然就看到天空中猛然亮起了一顆明亮的巨星。強烈的白光讓那些試圖凝視它的人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而那些遮住眼睛的是看到周圍的一切都被一種慘白的光線照亮。那是勝過最明亮的月光數倍的光線,那是光復軍照明彈釋放出的光線。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韋建軍已經有了新想法。他對三排長喝道:“讓傷患和非戰鬥人員留在這裡,我們現在就返回頭把你們攻打的那個據點奪下來。”

  三排長沒想明白發生了什麼韋建軍卻根本不想和這個一根筋的傢伙解釋什麼。既然光復軍用了照明彈,三排這支小部隊再想搞什麼趁黑跑路就不現實了。光復軍與美國聯邦軍隊的軍服裝備相差太多,敵人遠遠的就能看出問題來。

  在此時,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當下的局面,先把敵人的陣地奪下來。然後利用敵人的陣地撐到天亮。韋建軍做出了決定之後,也不再去盤算這決定的可行性問題,他毫不遲疑的率先拎著步槍開始行動。滿了半拍,戰士們也跟著連長一起前進。

  折騰了幾乎一天,部隊相當疲勞了。而且戰鬥變化相當大,不少戰士臉上都有些懵B的表情。可他們卻毫不遲疑的跟著連長穿行在戰場上,毫不遲疑的直奔戰鬥場所而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48

第310章 解牛(二十三)

  “給我手雷!”韋建軍從容的單腿跪在岩石後面,對身邊的班長說道。

  班長已經把手榴彈的彈袋順到胸口,他一面抹黑掏出手榴彈遞給連長韋建軍,一面低聲問道:“連長,這東西還會繼續照麼?”

  “放心,既然開始打照明彈,就不會突然停了。”韋建軍邊說邊接過手榴彈,在黑夜中他不敢貿然拉開,就把木柄緊緊握在手裡。

  方才的照明彈只打上去一發,等天空的白光消散之後,世界又突然回到了漆黑一片之中。夜色依舊漆黑,然而方才照亮的地形讓光復軍再也沒有那種完全靠抹黑前進的感覺。即便是重回黑暗,回憶也讓戰士們能夠快速返回他們曾經進攻的陣地上。

  韋建軍此時要進攻的那個美國佬的陣地上機槍和步槍早就停了,而遠處營部方向傳來的槍聲卻更加激烈。仿佛要和照明彈相應和,綠色的信號彈一氣飛入半空十幾發。雖然對返回營部的兩個排的部隊很是關心,但是韋建軍還是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戰鬥上來。

  黑夜裡看不到敵人的動靜,從聲音中來判斷,陣地上的美國佬也懵了。他們大概從未見過照明彈,從零星飄來的聲音中聽得出,美國佬很緊張。長長的籲了口氣,韋建軍覺得心臟的跳動趨於平緩,光復軍的戰鬥訓練中有照明彈夜戰的科目。韋建軍對此很熟悉,每當照明彈劃破夜空的時候,總讓他想起小時候跟在母親身邊眺望梧州節日煙火的日子。嘭嘭的巨響聲總讓那時候的韋建軍感覺渾身一陣莫名的縮緊,然而握著母親溫暖的手掌,聽著母親用西班牙語對他說“別害怕”,則讓韋建軍覺得溫暖又安全,接下來照亮夜空的絢爛煙火則讓韋建軍覺得目眩神迷。

  雖然戰場和母親身邊完全不同,韋建軍還是感受到了某種程度的平靜與安全。或許是因為這樣的感受,他覺得腦子也變得靈光不少。發射煙花彈用的是火炮,發射照明彈同樣用的火炮。幾乎是差不多的時間間隔,又是一道閃著銀白色光芒的軌跡從下方直射天空。

  韋建軍半站起身,看向漆黑的陣地。片刻之後,一道白光再次照亮了陣地。對面的敵人陣地上人頭攢動,韋建軍大概判斷敵人距離自己的部隊有三十幾米的距離,而且又看到了一道也許能夠走人的斜坡直通敵人陣地,看到了這些之後他很快縮回身體。

  一起觀察的還有身邊的班長和幾名戰士,幾個人稍微一交流,沒看清的戰士稍稍抬頭去看了那條斜坡,就縮回了腦袋。

  “連長,讓我帶人投彈吧。”三排長在旁邊低聲說道。

  韋建軍心裡面一陣不爽,三排長的表現讓韋建軍有些後悔自己親自過來。軍隊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三排長這傢伙屢次抗命。不肯放棄被敵人火力截斷的那個班,還在能理解的範疇,現在又試圖討好韋建軍就已經不是韋建軍能夠接受的範疇了。

  不過也許是心情平穩,韋建軍也沒有任何嚴厲的表現,他只是淡淡地說道:“我帶隊投彈,你們就要跟著沖上去。三排長,帶好部隊。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

  光復軍的照明彈並沒有接連不斷的打上天空,儘管照明彈是光復軍的,不過光線卻一視同仁的照亮整個戰場。某種程度的黑暗對於以進攻為主要手段的光復軍是有好處的。所以第二發照明彈熄滅之後並沒有立刻上來第三發照明彈。趁著這個空隙,韋建軍帶著半個班的投彈手沿著那條斜坡靜悄悄的摸了上去。在他們後面,三排長帶領著另外兩個班的部隊也想上移動。

  到了預定的位置,韋建軍沒有再說話。他把手榴彈下面的蓋子擰開,然後頭部朝下的插進武裝帶裡面。他的心跳隨著這些東西開始激烈起來,甚至手指都有些忍不住開始微微哆嗦。如果韋建軍沒判斷錯,再過十幾秒鐘之後,第三發照明彈就會升上天空。那時候就輪到距離敵人不到二十米的韋建軍挺身而出,帶領著戰士們對敵人投擲出手榴彈。

  不到二十米的距離就是在敵人眼皮底下,敵人對暴露在光線中的韋建軍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韋建軍當然認為敵人會措手不及,可這種來自理性的東西並沒有讓韋建軍的肉體擺脫本能的恐懼。

  就在此時,天空中再次出現銀白色光芒劃出的軌跡,韋建軍深吸口氣。在這一瞬,他竟然冷靜下來了。他清楚的看到,這次升上天空的軌跡不是一道而是兩道。

  更強烈的白光再次照亮了大地,因為沒有抬頭看,在空氣中筆直賓士的光線被鋼盔上沿擋住,沒能射入韋建軍的瞳孔。映入鋼盔帽檐陰影下眸子中的是美國佬陣地上那些美國兵用手遮擋著光線並且還嘗試抬頭看熱鬧的身影。

  “投彈!”韋建軍低聲喝道,他的聲音中滿是歡喜。對各種倒楣的局面做出設想之後,看到如此有利的現實,韋建軍不高興都不行。

  第一輪手榴彈扔出去後,韋建軍和那些與他同樣歡喜的戰士們腰都沒貓,立刻沖著美國佬的陣地扔出了第二輪手榴彈。其中一位戰士手腳極為麻利,別人扔出兩輪後的那一瞬,就見到他以非常流暢的動作向著美國佬的陣地甩出第三顆手榴彈。

  也就在此時,幾名反應比較快的美國佬對著這名戰士就開了槍,呯呯的槍聲中,韋建軍喊道:“臥倒!”在他發話的同時,戰士們就趴倒在岩石後面。那名扔出三枚手榴彈的戰士也有驚無險的趴倒了遮掩的岩石之後。

  就在美國佬的槍聲中,轟轟的爆炸聲在美國佬陣地上接連響起,爆炸聲其中夾雜著美國佬驚叫聲和慘叫聲,上頭的陣地上一陣鬼哭狼嚎。經過這一晚上的折騰,韋建軍一度無比壓抑的心情此時快活的要顫抖起來。

  沒有因為過於興奮而探頭去看美國佬,韋建軍微微直起身子看向了後面。此時後面的部隊本應趁著美國陣地遭到手榴彈襲擊的機會,如同虎狼般直撲美國陣地。可韋建軍看到的是部隊的確在動,卻是另外一邊的部隊。三排長指揮的部隊竟然沒有發起行動。

  三排長到底在幹什麼?他為什麼不動?韋建軍當時就懵了。

  現在就返回去看看這個王八羔子到底在做什麼?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韋建軍給否決。他此時心中最希望的就是立刻帶隊攻克這座由美國人控制的陣地。甚至連思考都沒有,韋建軍直接選擇了順應自己的內心。

  “再投彈!”他對著身邊的戰士喊道。至少部隊已經出發了一半,按照計畫,韋建軍帶的投彈部隊此時就要繼續投彈,給那些衝鋒的部隊進行支援。

  有一半就好,韋建軍對於三排長已經沒有任何別的想法。一切都等到這次戰鬥結束再說,韋建軍冷靜的想著。那時候他就要親手把三排長就地執行戰場紀律。

  方才那一輪成功的投彈無疑極大的鼓舞了戰士們的士氣,不少人已經把手榴彈緊抓在手中,聽到韋建軍的命令,戰士們趁著美國佬的陣地上再沒有反擊的機會,又向美國佬陣地上投擲了兩輪手榴彈。

  和方才一樣,那位手腳麻利的戰士在別人透出兩顆的時候,他又扔出去三顆。

  “連長,另外一半部隊也上來了!”就在韋建軍有些互別苗頭般投擲完了第三顆手榴彈之後,身邊的戰士喊道。

  “上刺刀。”韋建軍都懶得回頭看。想殺了三排長的念頭已經從衝動變成了堅持,此時三排長指揮部隊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都無法打動韋建軍了。

  戰士們也沒有廢話,方才的勝利讓他們鬥志昂揚。刺刀很快就在步槍前端閃爍著光芒,“殺!”韋建軍帶頭從隱蔽處躍出,踩著粗糙的石質地面向上沖去。十幾米的距離只需二十幾步就能越過,片刻後沖過這個距離,韋建軍端著刺刀殺進被兩輪手榴彈蹂躪過的陣地。

  手雷的威力不小,不過人類的生命力遠比韋建軍更堅強些。美國佬的陣地是個底部比較平的凹坑,邊緣位置上架設了三挺向著不同方向的機槍,地面上到處是輕傷與重傷的美國聯邦陸軍。他們驚呼著,慘叫著。那些沒受傷也暈頭轉向手足無措。見到有人突然沖進來,這幫本就讓人打懵的美國佬根本就沒有想起來這些突然出現的傢伙是敵人。

  韋建軍對面一名美軍搖搖欲墜的站起身,帶著一臉懵B的表情想說點啥。韋建軍用英語高喊一聲“跪下!投降!”那傢伙聽到這一嗓子,這才如夢初醒的明白了些什麼。他慘叫一聲,拔腿就跑。旁邊一名戰士上去一刺刀就從他後心紮了進去。

  然而天空的光線開始微弱起來,抬起頭一看,韋建軍就見到兩發照明彈眼瞅就要進入燃盡的狀態。再也管不了那麼多,他一聲大喝“殺!”說完之後,韋建軍抽出左輪就開始對著那些看似還有威脅的美國聯邦軍隊開槍擊斃。只慢了一瞬,跟著韋建軍沖進包圍圈的部隊也開始大肆殺戮起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48

第311章 解牛(二十四)

  照明彈一顆接一顆的升上天空,中間再也沒有中斷。在慘白的光線下,韋建軍指揮著部隊開始打掃戰場。部隊一人抬肩膀一人抬腳,把擊斃的美國佬從陣地後的一個斜坡扔下去。美國佬佔領的位置真不錯,這麼一個凹型的高地頂斷居高臨下,美國佬在陣地上留下三挺機槍,從這裡居高臨下可以控制好大一片平地與湖岸。

  不久前還盤踞在這裡美國聯邦軍隊在遭遇到突然襲擊的時候的確極為慌亂,可他們並沒有就此放棄,一些人立刻對光復軍展開了反擊。只要敢戰鬥,就能讓對方流血。三排沖上陣地的有二十號人,對面的美國聯邦陸軍總數有上百號。至少有七八個人立刻展開反擊,隨後的戰鬥中韋建軍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也參加到反擊當中。

  韋建軍對戰鬥過程已經完全記不清楚,他也沒有想記清楚的打算。唯一在他記憶中無比清晰的是韋建軍放棄了刺刀和步槍,他抽出左輪對著面前所有沒倒地的美國佬都是當頭一槍。倒地打死了多少人,韋建軍忘得乾乾淨淨。反倒是一個細節他記得清楚,除了最初轉盤上的六顆子彈之外,他中間用掉了三個快速填彈器。這是整整二十四發子彈。

  不知道何時照明彈就一顆接一顆的沒有停頓,照明彈釋放出慘白光線的確照亮了一切,但是又異樣的吸收了幾乎所有色彩,把整個世界變成了非黑即白的單調世界。膚色呈現慘白色,綠色或者藍色的軍服則呈現出不同濃度的灰色或者深灰色,血跡則呈現漆黑的色彩。

  那些臉色慘白如鬼的美國佬好像用步槍,用手槍,有些還拔出匕首,或者赤手空拳的沖上來。韋建軍記得只要他們沒有倒下,他就對這些敵人當頭一槍。最初的時候,他必須得一個人面對敵人。沒多久,不等他開槍,敵人就被子彈打倒,或者被側面來的光復軍戰士一刺刀捅死。有了這樣的援助,韋建軍覺得自己有更多時間能把注意力放在更有效找到敵人並且擊斃敵人之上。

  那是一種說不清楚的狀態,韋建軍覺得整個世界仿佛一架巨大的機器,這架機器用無形的齒輪把他壓緊,把所有和戰鬥無關的想法強行從韋建軍腦海裡給積壓出去。憤怒、恐慌、驚悚,這一切的一切還都存在。卻被明顯隔絕在韋建軍此時的精神世界之外,所有的情緒都仿佛在一層堅固的膜之外,在這層膜內的是作為單純殺戮機器的韋建軍。

  知道戰鬥結束,韋建軍還是沒辦法把自己從那種狀態裡面解放出來。那層精神的膜好似很薄,實際上卻比韋建軍單純的理性感覺的更堅固。所有的情緒竟然還被完美的隔絕在意識之外。在這種狀態下,韋建軍果斷下達命令,打掃戰場,佔領高地。

  也許是美國佬的注意力並不在這裡,也許是韋建軍的進攻速度太快。總之,美國佬好像完全沒注意到這麼一個重要的陣地被光復軍給奪走了。他們既沒有派遣部隊來收復,也沒有派部隊來聯絡。光復軍得以從容的把上百具屍體扔出陣地,留在陣地上的一片血腥很快就被湖風吹散。除了仔細調整機槍之外,部隊戰士們把美國佬的步槍給丟在一起,根本沒人在乎。這種黑火藥子彈與光復軍的步槍不通用,部隊對這種威力有限的子彈也沒有絲毫興趣。

  在照明彈製造的非黑即白的詭異色彩中,韋建軍居然看到了空蕩蕩的地面上有一個快速填彈器。他俯身撿起之後在子彈袋上擦了擦就放入了彈袋。收拾起來這個輔助用的小工具,韋建軍並沒有停下來,在摒除了所有情緒的現在,理性告訴他必須繼續做那些與戰場有關的工作。所以韋建軍掏出自己的左輪開始裝填子彈,下一場戰鬥也許馬上就要開始。戰鬥的理性在驅使著韋建軍尋找繼續戰鬥的機會。即便敵人沒有開始進攻高地,韋建軍也決定帶領部隊離開高地去襲擊敵人的側後。

  韋建軍那種強迫式的空靈腦海運轉的非常冷靜,既然美國聯邦陸軍沒有發現高地被光復軍奪走,這就說明敵人要麼兵力不足無法顧及這麼多,要麼就是敵人此時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裡。如果是前者,韋建軍從側後的襲擊能夠導致敵人腹背受敵的局面,讓他們兵力不足的困境被加倍放大。如果是後者,韋建軍從側後的襲擊能夠導致敵人腹背受敵的局面,讓他們試圖完成的軍事行動遭到意外的挫折。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對戰鬥局面都大有好處。

  當然,對整個戰鬥有好處的事情對參戰部隊就有危險。更不用說此時的部隊也有傷亡,進攻的時候還有二十號人的部隊此時又損失了六名戰士。加上韋建軍,還有十六個沒受傷的戰士能夠投入戰鬥。即便輕傷患還能繼續用機槍掃射,大概能自保。但是這出擊的十六人前途可就很難判斷。

  韋建軍很想把被隔絕在理性之外的恐懼重新召回到大腦裡面來,但是他的精神卻拒絕這麼做。如此單純的戰鬥和殺戮的狀態實在是太妙了。沒有恐懼,沒有喜悅,一切都沉浸在純淨的戰鬥之中。雖然想維持這樣的狀態需要不小體力,但是無驚無怖,無喜無憂,人生的痛苦也在這種狀態下被一掃而空。

  在這樣空靈的腦海中,韋建軍做了個很理性的判斷,如果想帶著部隊前進,那就需要算一筆舊賬。一面繼續填彈,韋建軍一面冷靜的問身邊的三排二班班長,“你們排長呢?叫他過來。”

  二班班長看不清韋建軍的神色,照明彈下所有人的神色都顯得無比怪異。然而二班班長聽得出韋建軍聲音裡的殺氣,看似平靜的語氣和冷靜的填彈動作本身就能說明很多。不少軍人憤怒和殺意會混合在一起,同樣有很多軍人的殺意和憤怒卻涇渭分明。韋建軍填彈完畢後關上彈倉上了保險,又掏出剛放進彈袋的快速填彈器,向裡面加裝子彈。看二班班長不吭聲,韋建軍繼續說道:“去,把你們排長叫來。”

  二班班長正想解釋,卻見陣地邊緣有兩名戰士架著一人上來,他沉聲對韋建軍說道:“連長,我們排長……來了……”

  韋建軍掃了一眼,抽出左輪大步向被架上來的那人走去。只走了兩步,他的步幅就變小。又走了兩步之後就把左輪插回了槍套。看得出,二排長受了重傷,頭上纏的紗布和臉上有大片的黑色痕跡。如果是在白天的話,那應該是深紅色的血痕,現在看起來完全是黑色。染血的面龐更是慘白的嚇人。

  “連長,你們投彈之後敵人開始對下面射擊。排長準備帶隊往上沖,就中彈了。我們當時想救排長,就沒能立刻衝鋒。”二班班長低著頭對韋建軍講述著發生的事情。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48

第312章 解牛(二十五)

  “我為什麼要帶著十幾名戰士搞些以卵擊石的把戲?”韋建軍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腦海裡單純理性做著判斷。即便腦袋裡面有著只差一步就可以選擇停下的理由,韋建軍也沒有停下腳步。漆黑的湖面,慘白的湖岸,只剩下灰色調的軍裝,毫無血色的臉龐,照明彈下的世界呈現出非黑即白的異樣色彩。就在這樣的世界裡面,韋建軍帶領著十幾個人的小部隊沿著相當謹慎的路線直奔美國聯邦軍隊的側後而去。

  那些灰色的美國聯邦軍隊雖然被照明彈嚇了一跳的樣子,不過他們好像很快就從驚慌裡面恢復過來。而且美國軍隊的指揮官並沒有退卻,甚至試圖借助這些光亮繼續對三營持續進攻。韋建軍的腦海裡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如果這十幾個人就這麼等著看,萬一三營被殲滅,美國佬返回頭來圍攻韋建軍的部隊,這支小隊大概就是死路一條。不管是如何的英勇,十幾個人被幾百人在黑夜裡圍攻,都實在是找不出倖免的理由。

  路並不遠,韋建軍在隊伍最前端帶路。不管腦海裡怎麼樣的幾乎強制下達進攻命令,韋建軍執行中卻沒有絲毫的硬來。該貓腰走的時候他就率先貓腰走,該匍匐前進的時候他也會率先匍匐前進。戰士們一開始幾乎是本能的跟著連長完成戰術動作,後來大家很快就發現連長的戰術動作相當的精准。部隊的行進過程中沒有引發美國佬的絲毫注意。這下戰士們對連長韋建軍的欽佩之情油然而生。甚至連信心都大為增加。

  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韋建軍發現自己已經選擇了最為穩妥的路線。然而這條路線上沒有遭到任何敵人的阻礙,所以在很短時間裡面這支小部隊就已經接近了美國聯邦軍隊的側翼。

  在斜坡之上看下去,慘白的大地上半蹲著一眾美國聯邦軍隊。一看那射擊姿勢,韋建軍的身體就生出一種近乎嘲笑的感覺。但是這感覺在進入大腦之前就被那層隔絕了所有感情的膜擋在大腦之外。

  看了看這條參與對射線四五十米外正在激烈還擊的光復軍的散兵線,韋建軍喊道:“投彈!”下完了命令,他率先拽出手榴彈站起身對著美國佬的步兵線就甩了出去。

  十幾枚手榴彈在美國佬的戰線上近距離炸開,接下來美國佬就遭到了子彈的攻擊。戰士們完全模仿韋建軍的戰術動作,投擲了一輪手雷後部隊就按照佈置爬在有利地形上對美國佬射擊。

  看得出這些美國佬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突然遭到來自側後的襲擊,他們的慌亂反應並沒有出韋建軍意料之外,美國佬不慌亂才是奇怪的事情。把部隊按照三人戰鬥小組的模式梯次配備成了一個防禦陣地。

  “死神會先收割美國佬,還是會先收割我們光復軍……這個賭注很值得看呢。”一句純正的西班牙語在韋建軍的心中飄過。在這種無驚無怖的狀態下,韋建軍甚至還有餘力冷靜的拿包括自己生命在內的戰鬥結果做考量。

  不過或許是這樣的冷靜也到了要維持不下去的時候,韋建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這種慘白的世界讓他想起了母親的眼神。那是韋建軍剛考上軍校時候穿著軍校制服回家的時候,他第一次在母親的眼中見到那樣的感覺。倒不是他母親的眸子變了顏色,而是那眸子中的感情讓韋建軍印象深刻。所有的親情在那一瞬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的母親只是用冷淡的視線打量著一身軍裝的韋建軍。韋建軍對那種目光印象深刻,但是他完全不能理解他母親當時心裡面到底是何種情緒。

  在這回憶的念頭稍縱即逝之後,韋建軍冒出了一個新的想法,“如果我在這裡戰死了,不知道母親會是什麼表情呢。”

  就在漠視生死幾乎到了自嘲之時,韋建軍就聽到了在光復軍的陣地上突然想起了衝鋒號的聲音。這號聲響起的刹那,所有的機槍的掃射力度全部強化起來。被韋建軍的小分隊打亂了些陣腳的美國聯邦陸軍所以依憑的有利地形上被子彈掃起了一片片的石頭碎屑。

  就在美國佬的部隊被這狂風驟雨般的彈雨壓的抬不起頭的刹那,機槍掃射頃刻就停了下來。光復軍的步兵躍出陣地,步槍上的刺刀閃著冷淡的寒光,他們向著敵人猛撲而來。

  “跟我沖!”韋建軍從陣地上一躍而起扯著喉嚨喊道。並沒有看後面的戰士有什麼反應,韋建軍就和發動刺刀作戰的大部隊一樣毫不猶豫的對美國人發動了刺刀衝鋒。

  狂奔的戰士越過幾十米的距離只需要十秒,當韋建軍沖到美國聯邦軍隊混亂的隊形邊的時候,他看到的只是一群恐慌的敵人。韋建軍毫不遲疑的對著正面的敵人扣動了扳機,槍膛裡頭的子彈打出去之後,他就按照正常的刺刀戰訓練那樣握緊步槍,一刺刀就捅進了左邊敵人的胸口。

  在韋建軍右邊的那名美軍看到兩名戰友轉瞬就被殺死,他發出一聲尖叫扭頭就跑。一杆步槍就在距離逃跑傢伙背後不到兩米的距離上開了一槍,子彈從右胸後面的位置射入,穿透了這傢伙的身體之後,又擊中了另外一名美國聯邦軍人。開這槍的是沖到韋建軍身邊的二班班長,他和韋建軍一樣根本沒有管那麼多,直接挺槍刺進了另外一名美國佬的小腹。那美國佬吃痛,不顧一切的用手抓住了刺刀。

  二班班長按照訓練抽回刺刀並且用力晃動,就見幾根被切斷的手指在空中飛舞起來。重奪刺刀的控制權後,二班班長又一刺刀解決了另外一名手足無措的敵人。

  被中國軍人如此近距離用刺刀刺殺,美國聯邦陸軍的其他人的精神看來受了不小的刺激。也不知道是誰先邊發出慘絕人寰的叫聲邊轉身就跑。其他美國軍人也跟著扭頭逃跑。幾百人組成的戰線在極短時間裡頭就崩潰了。

  一時間,槍聲再起。處於優勢地位的光復軍如同執行槍決般近距離對美國佬的後背開火。那些試圖逃離死亡的美國佬被死神的鐮刀一片片的砍倒在地。沒過多久,除了少數先逃跑的美國佬還在玩命奔跑之外,戰場上變得空空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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