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1852鐵血中華 作者:緋紅之月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8 15:53: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2 65003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51

第333章 撤退(十)

  王明山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並沒有立刻意識到自己到底身處何地,直到看見旁邊美人的那頭暗金色長髮,他才想起自己在女侯爵G夫人的宅邸住了一晚。

  人的感情有時候就是挺微妙的,四年前兩人在瓜分非洲的會議上相遇。那時候新寡的G夫人只是一個對自己的金融知識很有自信,或者說是一個拿了丈夫遺囑上給的錢,然後與丈夫的家族一刀兩斷的女人。

  王明山並不討厭這樣野心勃勃的女性,兩人後來接觸久了,再成年男女都發現自己內心一些想法的時候,王明山退卻了。然而在分別的時候,G妹紙坦率的對王明山說:“我很喜歡大仲馬在《基督山伯爵》裡面的話,義大利上流社會的女人即便不忠於自己的丈夫,也至少會忠於自己的不忠。那不僅是感情,也是利益。不管從哪個角度,我都不會忘記你,也會在這裡等你。”

  歐洲妹紙的坦率如同義大利的藝術品一樣深深打動了王明山,等到韋澤下令找人坐鎮歐洲與非洲的時候,王明山就自告奮勇前來這裡。這種選擇自然有政治上的意圖,如果不能介入中美戰爭,王明山就等於離開了未來。而且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此時留在南京,又距離一些變數太多。輕輕用手撫摸著妹紙的肩頭,王明山心裡面覺得又放鬆又有些不安。

  女侯爵G夫人在王明山的觸碰下醒來了,她帶著些惺忪的睡意沖著王明山展現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你上午要見見那些股東麼?”

  王明山也對女侯爵還以微笑,“我很想知道你們佛羅倫斯的銀行業在巴爾幹和東歐到底有多強。”

  與會的一共有十一名代表,為首的自然是擁有17%股份的中國投資方的代表王明山。女侯爵G夫人擁有9%的股份,在一眾代表裡面位居第四。不過大家都知道G夫人實際的能力,所以對她很是恭敬。看到G夫人邁著優雅從容的步伐在前面引領著中國大員王明山走進會場的時候,所有人都起立向王明山表示了敬意。

  王明山很從容的坐下,看眾人都選擇“通過無線電報和有線電報,我們的銀行在過去的幾年裡面發展的非常快。而且我想諸位都知道,我們通過苜蓿與肉類貿易,積累了相當的利潤。現在這些利潤已經兌換成了黃金,加上我們中國從英國的銀行提走了50噸放在那邊當做抵押的黃金,這就有超過200噸的黃金出現在這裡。而諸位投注心力建起的銀行,將得到授權,可以承擔起由紙黃金擔保的銀行項目。”

  “200噸麼?”股東裡面排名第二的銀行家阿爾伯蒂先生並沒有顯得太過於激動。他們這家依託中國的勢力建立的銀行經過數年的努力,在金庫裡面已經有了從義大利各個銀行和家族弄來的20噸黃金。王明山所說的200噸黃金都屬於民朝,而這20噸黃金並不屬於這家銀行,只是那些儲戶們存在這家銀行的“存款金”。

  能如同阿爾伯蒂先生這樣的銀行家在這10人中佔據超過一半的數量,只有兩個人表現出了一定程度的訝異,包括女侯爵G夫人在內的另外八個人都沒有絲毫失態。王明山對此還能滿意。佛羅倫斯的銀行業有深厚的基礎,這幫人有如此素質也並不算稀奇。

  就在王明山對可能的合作者做著判斷評估的時候,阿爾伯蒂先生問道:“英國人會怎麼看這樣的行動。”

  王明山微微一笑,如果這些股東們根本不問這個問題的話,他大概就會感到非常失望。身為北美戰區政委的沈心是王明山的老兄弟,也是國之重臣。能被委派到歐洲的王明山也不是路邊可以任人踐踏的小草。此行之前,韋澤和王明山談了一件事,歐洲不是鐵板一塊,所以能真正蹦出來對付中國的大概只有英國一家。所以王明山的工作之一就是讓歐洲大陸各國對英國的依賴能降低一些。

  “英國騎在歐洲各國頭上有百年之久,義大利王國統一之後,英國就把義大利王國看成地中海最大的對手。我們不談讓諸位表現出拋頭顱灑熱血的愛國主義精神,我只想與諸位談談到底有多少項目是英國人自己不幹,他也不讓別的銀行團幹的。”王明山說的從容不迫,這也是英國人在歐洲的現狀,王明山完全用不到恐嚇或者造謠的手段。

  “中國要和英國開戰?”阿爾伯蒂先生問。

  王明山對這個問題並不滿意,他靠在椅子上反問道:“按照你方才的說法,難道不該是英國要向中國開戰麼?”

  聽到這個說法,男性股東們或者籲口氣或者吸口氣,不是他們要故意這麼做,而是幾百年來英國攪屎棍在歐洲積威的結果。

  英國人把義大利看成他們度假地,把地中海看成英國的後花園。義大利人在幾百年間也不得不逐漸適應並且接受這個事實。然而對於王明山來說,這從來不是他腦神經元裡面定型的回路模式。看到這幫平素還算是挺有城府的傢伙失去了起碼的冷靜,他失望之餘不得不給這幫人鼓鼓勁,“諸位,幾十年來英國人從來沒能贏得任何一場對民朝的勝利,每一次戰爭英國人都失敗了。所以英國人下一次對中國的戰爭還是會失敗。但是我們並不小看英國人,英國人為了自己的利益還是會選擇挑戰中國。而諸位都是聰明人,我很想知道,你們在接下來會發生的戰爭裡面是願意站在勝利者一方還是願意站在失敗者一方。或者你們明知道英國人會失敗,但是卻因為害怕暫時的損失而不願意立刻選邊。請相信我,我有分辨這些行動的能力,而且在勝利後會根據這些行動做出判斷的。”

  面對王明山赤裸裸的威脅,一眾男性投資人們臉色都不好看,只有女侯爵G夫人則用看情人時候特有的信賴與期待的目光看向王明山。很明顯,這番強硬的發言反倒讓女侯爵G夫人對王明山的評價直線上升。

  “閣下,您是要我們參加到中國與英國的戰爭中去?”阿爾伯蒂先生試探著問。

  “不!”王明山大大搖頭,忍不住對不及格回答露出了遺憾的表情,“現在的變化是不久後英國將沒有能力維持他們在地中海地區金融業的優勢地位。中國和中國的合作者們在地中海地區的金融業將有更大發言權。對你們這些人來講,你們是否真的願意參與到這樣的變化中來,是否真的願意在這個大勢中確立你們未來百年的利益。我們中國人有句俗話,強扭的瓜不甜。如果你們願意,我們自然歡迎。如果你們不願意,我也不強求。”

  王明山把未來講的如此清楚,會議結束的也很快。股份最低的費雪先生回到辦公室之後想了一陣,最後咬牙拿起了電話。三十幾分鐘以後,英國倫敦的市場上就出現了幾筆股票銷售。費雪的銀行開始賣出他手裡的英國銀行以及其他產業的股票。

  接下來的三天裡面,有一部分義大利銀行賣掉了在英國的股票,把英鎊兌換成黃金。而這些黃金又交給了在英國的中國銀行,委託他們把這些黃金運到義大利的佛羅倫斯。

  英國財大氣粗,如果這些單子分在一個月內發生,英國銀行和財政部根本不會有什麼感覺。但是這些兌換如此集中,又都委託中國人運輸。特別是中國曾經在英國銀行放了50噸黃金,作為中國借調英鎊的抵押金。那些義大利銀行的傢伙這次公開委託中國來運輸他們的黃金,其中的含義再明顯不過。

  “是不是把這些人的黃金給扣下來?”英國內閣的緊急會議上,財政部長提出了這麼一個建議。他詢問的對象還是海軍部部長而不是首相。

  海軍部部長皺著眉頭,他想了想就扭頭看向殖民部部長,“閣下怎麼看。”

  殖民部部長心裡頭大罵,這特麼和我有個毛的關係。不過心裡面罵,嘴上上面卻不能直接這麼說。中國人非常非常陰狠,他們始終沒有對印度下手。而對於英國來說,印度這個幾億人口的大市場是如此重要,真的是一天都不能中斷。

  英國沒辦法用艦炮強行打開法國、德國、義大利等國的市場。可英國能夠在印度這個市場上盡情的傾銷,盡情的獲取廉價的原材料與初級工業品。但是英國與印度之間的海上通道並沒有掌握在英國人手裡,中國人卡住紅海出海口與馬達加斯加之後,英國任何船隻想抵達印度,都取決於中國人是不是答應。

  殖民部部長整理了一陣思路後問首相,“首相閣下,您覺得中國這是故意要把我們的注意力吸引到地中海麼?”

  此時中美戰爭進行的如火如荼,英國當然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那個方向。所有歐洲國家都期待中國人能在美國栽個大跟頭,英國人尤其如此。然而就在此時,中國在地中海搞出這麼一個名堂來,怎麼看都像是想把英國的注意力拖離美國。

  英國首相是個聰明人,他已經考慮到這種可能性。見到殖民部長這麼一說,他牛肉看向海軍部部長,“閣下,如果我們和中國進行戰爭的話,勝算有多大?”

  海軍部部長不想談這場決戰,他先看了看殖民部部長,然後說道:“海軍一定可以掩護我們在南部非洲的軍事行動。”

  中國這幾年在南部非洲的德蘭士瓦共和國狂挖金礦,這已經極大的威脅到英國在國際黃金市場上的地位。而美國西海岸一直是著名的黃金產地,掀起過巨大的淘金潮。一個獨霸世界黃金礦的中國才是巨大的威脅,英國內閣成員對此有過比較深刻的討論。

  現在,英國內閣看來必須要面對這個問題才行。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51

第334章 撤退(十一)

  英國內閣成員本來就是各個政黨中的重要議員或者成員,他們在一起討論問題的時候可以不用管那幫上議院與下議院的渣渣議員。真正能做主,真正能壓制住黨內的還就是這批人。

  殖民部部長語氣中沒有少遲疑,他斷然說道:“中國的軍艦開不上陸地,也無力阻斷我們運輸到好望角的物資。現在的唯一問題就是內閣有沒有魄力決定開展這次行動。”

  內閣並非第一次討論這個問題,各種可能性都在會議中進行過討論。殖民部部長也算是豁出去了,如果這次還是討論不出結果來,殖民部部長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興趣。

  國有超過200萬的常備軍,有實力超過英國的海軍大艦隊。要是雙方在南部非洲來一場大戰,結果必然是英國失去整個南部非洲的殖民地。英國內閣對此有比較一致的看法。現在的局面不同啦,中國要在廣闊的美洲和美國人打仗。無論這場戰爭的結果如何,中國在一兩年內都無法同時展開兩場陸上戰爭,即便中國有近八億人口也是如此。

  之前英國內閣成員反對和中國開戰的原因是他們看不到獲勝的可能,現在的局面下英國也沒有必勝的可能,可現在英國已經到了擁有最大勝機的關鍵點上。

  首相大人看著內閣一眾成員,這些人對於英國來說都是人傑。如果連這幫人都無法解決英國面對的困境,英國至少在五年內都不太可能出現能解決當下問題的人選。所以首相問道:“一旦中國和美國的戰爭結束,騰出手來的中國人可以更加隨心所欲的掐斷我們和印度之間的航線。諸位你們有信心說服議會接受這個事實麼?”

  看得出,這個問題的確給了內閣成員們巨大的壓力。甚至有那麼一兩名議員的臉上露出了動搖的神色來,但是最後這幫人還是頂住了。英國與中國之間的鬥爭是如此的嚴肅,已經完全超出內部爾虞我詐的範疇。

  英國佬畢竟是上百年的世界霸主,長久的歷史積累出了重大的經驗來……

  “做出錯誤的決定並且執行,比沒有辦法做出決定導致的停步不前更可怕!”女侯爵格蕾絲溫言對王明山說道。G是格蕾絲名字的第一個字母,從義大利王國的宮廷拿到了噴著香水的爵位證書,女侯爵格蕾絲並沒有留在羅馬慶祝,而是直接返回了佛羅倫斯與王明山待在一起。

  “當斷不斷必留後患麼?”王明山覺得這說法沒錯,但是對於商人有這樣果斷的做法,他還是覺得有些意外。在王明山的想像中,任何商人總是要比別人更計較一些的。

  格蕾絲給王明山倒了杯紅茶,然後問:“你知道銀行裡面是怎麼投票做出決定的麼?”

  “一人一票?”王明山猛的想不起看過的資料,就隨口答道。

  “銀行有投票權的股東是按照不同投票所擁有的比例做出決定的。簡單少數就贏得投票,而失敗的一方也必須接受失敗的命運,全力支持投票得出的方案來。”格蕾絲女侯爵看著王明山的眼睛慢悠悠的做出了解釋。

  王明山一聽就有點愣住了,這玩意頗類似于韋澤提出的民主集中制,不過好像有哪裡不太一樣。雖然王明山不搞理論研究,但是這裡面的兩大原則,金錢面前的平等,以及少數服從多數的結果。這是搞的真民主。

  格蕾絲女侯爵並沒想到情人王明山考慮的居然是民主,她繼續解釋銀行的選擇,“佛羅倫斯幾百年來的經歷中,大家發現直面的東西就必須面對。及時作出錯誤的應對決定也比根本沒有選擇更有效。這不是一個人或者幾個人的經驗,而是幾百年成千上萬人的共同經驗。”

  王明山能理解這種考量的基礎,不過他總覺得這裡面有些東西好像能感受到,卻有沒辦法準確的抓住。思忖了片刻,王明山放開這些,把問題轉回到現實中來,“你們接下來要我們做出相應的回報麼?”

  “不是回報,而是你要明確的帶著我們往前走。”格蕾絲女侯爵回答了王明山的問題。

  看著女侯爵美麗的容貌,還有她誠懇從容的神態,王明山突然生出一種強烈而單純的感覺,他想完全的佔有這個既美麗又聰明的女人。和女侯爵對視了幾秒鐘之後,兩個人都很自然的行動起來。

  王明山也不可能一直在義大利待著,確定了行動的時候,他申請出任蘇丹節度使的報告也得到了回應。節度使這個詞因為有巨大的分裂主義傾向,所以在民朝的詞彙裡面很容易讓人有不夠正面的聯想。現實當中,節度使也意味著很大的許可權以及政治生命的終結。

  東非十四郡對應的十四位節度使裡面,蘇丹節度使無疑是最重要的。王明山既然有所行動,他就得承擔起責任來。即便中英之間不太可能爆發全面戰爭,但是去蘇丹視察當地武裝力量也是必須的事情。

  節度使王明山離開之後,格蕾絲女侯爵也有時間和閨蜜一起相處。即便是在義大利,即便是沒有了采邑制度的現在,女侯爵依舊是比較稀罕的存在。所以第一個來訪的格蕾絲女侯爵的閨蜜是位自己也繼承了伯爵爵位的伯爵夫人。

  “你確定懷孕了麼?”女伯爵一進入聊天時間就立刻有些急切與好奇的問道。

  格蕾絲女侯爵並沒有與王明山結婚,而且看得出兩人大概也沒有結婚的可能。即便如此,她對這個問題也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更沒有露出絲毫感覺不道德或者羞恥的神色。

  “希望能懷上孩子吧。”格蕾絲女侯爵只是有些慵懶地答道。

  “是男孩就好了。”女侯爵也是一副根本沒聯想到道德問題的表情,“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個繼承人。”

  “嗯!”格蕾絲女侯爵臉上露出的是那種終於獲得獨立的女性特有的對未來有期待的表情。一個繼承人,一個能夠繼承侯爵爵位以及銀行股份的繼承人。如果這個繼承人是男性那就再好不過,畢竟女性嫁人之後還牽扯到家庭財產的問題,而一名男性繼承人就沒有這些問題。就如她還曾經是G侯爵夫人的時候,侯爵在遺囑上規定給G侯爵夫人一筆錢,然後就終結了她與侯爵家族所有了聯繫一樣。

  一個孩子,一個自己的孩子,一個從生下來就天然擁有地位與財富的孩子。真的有了這樣的一個孩子,格蕾絲女侯爵就覺得自己所有的奮鬥與痛苦都有了報償。更何況這孩子的父親還是格蕾絲女侯爵真心喜歡的強者。這就讓她對成為母親的期待中不安更少,而憧憬更強。

  當然,王明山也是快五十的人了。不管是格蕾絲女侯爵或者是女伯爵都是成年女性,她們就王明山的生育能力進行了一番成年女性才有的討論。並且都真的希望王明山的活性較強。就在此時,電話鈴響了。格蕾絲女侯爵接起電話,電話裡面是通知股東們去開會。開會理由很簡單,美國人正式開始在歐洲發行戰爭公債。

  格蕾絲女侯爵的立場非常明白,她當然不會期待美國贏得中美戰爭。不過在歐洲,在義大利,持相反立場的人比比皆是。而且格蕾絲女侯爵本人也並不想阻止美國在歐洲發行戰爭公債。

  有從中國購買的汽車,股東們很快就在銀行會議室裡面聚集。這些人都不能算是格蕾絲女侯爵的閨蜜,不過還是有幾名男性稍微瞅了瞅格蕾絲女侯爵的腹部。倒不是這些人有什麼下流想法,對於銀行大股東來說,最有利的局面莫過於格蕾絲女侯爵生出個兒子,這兒子順利成長,最後達到能繼承家業的年齡。大量的銀行決定都需要投票,一個完全繼承格蕾絲女侯爵爵位以及財產的兒子,能讓這幫股東不用擔心格蕾絲女侯爵這部分股份會在投票的時候發生什麼變化。既然銀行股東們必須做出決定,那麼內部自然是越穩定越好。股權的改變對大家來說都是麻煩事。

  “中國好像沒有發行戰爭債券的打算啊。”阿爾伯蒂先生鬱悶地說道。

  以往的歐洲戰爭,雙方都會發行債券。這種此消彼長的債券意味著一種平衡,戰爭進程裡頭在兩方的債券中數度轉化投資方的人可是多的很呢。

  “格蕾絲女侯爵,我覺得你還是向王明山閣下做出些建議吧。不發行債券的做法實在是不合適。”費雪股東直截了當的提出了請求。

  19世紀末的股東會議非常有戰鬥力,與會的每個人都是在用自己的錢投資,這幫人的每一個決定都牽扯到他們自己的真實利益。所以王明山剛在蘇丹登陸,就接到了一份電報。仔細讀完之後,王明山先把電報轉發給了韋澤都督。又讓銀行的股東會議寫一份正式建議,把這份建議交給中國駐義大利王國大使館。文件的收件人則是皇帝韋澤陛下。

  電報的核心內容就是一句話,“如果中國不在歐洲發行戰爭公債,那就意味著歐洲所有對這場戰爭有興趣的投資人只能去支持美國。這樣單方面的選擇對中國不利。”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51

第335章 撤退(十二)

  “原來資產階級也是真的有民主的。”韋澤把一份報告遞給恩叔,同時忍不住感歎道。

  王明山是節度使,是封疆大吏,但是王明山卻不敢真的把自己放在這麼一個位置上。不僅僅是王明山,所有節度使在東非都不自己獨斷專行。他們很清楚,從來無所畏懼的韋澤都督對於非洲的黑叔叔們是一種絕望的態度。歐洲人不把黑叔叔當人看,包括韋澤都督在內的中國人是把黑叔叔當人看的。只是韋澤都督和中國的官員並不希望黑叔叔成為中國人。

  正是因為韋澤都督有這種心態,所以這幫節度使才能有很大許可權。不過他們並不敢把這些許可權無限制的擴張,黑叔叔不是中國,這些節度使可是中國人。韋澤都督想處置這幫節度使只需要一紙公文而已。

  王明山的報告裡面就談及了義大利銀行的內部股東會議,資產階級民主對王明山很有觸動,資產階級民主對韋澤同樣頗有觸動。在這個資產階級還算是很上進的時代中,真正的資產階級民主還是很讓人有感覺滴。

  恩叔把檔隨便流覽一下就明白發生了什麼。在中國也有了將近一個月,恩叔發現東方的中國與西方的歐洲區別的確非常大。雖然兩邊都是工業化強國,雖然中國在社會化的建設中有非常出色的表現。但是在民主進程中,中國和歐洲的表現真的猶如火星對水星。

  “生產力越發達,工業水準越高,就越需要民主。”恩叔暫時給了一個挺含糊的說法。如果真的讓他直抒胸臆,恩叔其實挺想嘲笑一下韋澤的民主素養。倒不是說恩叔不支持韋澤提出的勞動者的民主,而是韋澤作為強勢引領者的地位,讓他距離民主太遠。而最荒謬的是,韋澤這個本該對民主完全排斥的傢伙,居然是恩叔在中國見到過的最支援和推動民主的一位。

  韋澤沒有立刻評價恩叔那種聽著有道理實際沒意義的話,他問道:“以您多年的觀察,我們在歐洲發行以英鎊或者黃金為主體的債券,能有購買者麼?”

  恩叔並沒有直接回答韋澤的問題,他反問韋澤:“如果戰爭一定能贏,債券自然會有購買者。您在擔心什麼?”

  “我擔心這些人會不會嫌麻煩,弄不到黃金,所以不會去購買。”韋澤怎麼考慮的,就怎麼回答。

  “只有你這樣並不用碰錢的強者,或者沒什麼錢好碰的窮人才會有你那樣的想法。”恩叔邊說邊饒有興趣的看著韋澤,“真正的投資者只會考慮投資的收益,是否麻煩對他們來說只是某種程度的投資成本增加。”

  這種揶揄的說法並沒有讓韋澤有絲毫負面情緒,恩叔看到韋澤居然陷入了很正經的思考。這種與眾不同的反應讓恩叔有些意外。和韋澤認識不到一個月,恩叔發現韋澤這傢伙考慮問題的角度往往太過於複雜。恩叔不是沒有見過所謂心思很深的人,不過韋澤這樣的傢伙也是恩叔首次見到。

  “閣下在此事裡面還有更深的準備麼?”恩叔只能這樣考慮。

  “一兩年內英鎊大概就會宣佈降低含金量,我假如發行戰爭債券的話,自然是希望能夠發行英鎊債券,用英鎊兌換黃金。等戰爭結束之後,也能從中賺上一筆。”韋澤給了恩叔明確的說法。

  恩叔立刻就明白了韋澤為何之前會那樣的遲疑,看得出,韋澤生出這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打算,是在他接到這個催促他發行債券的報告之後。在極短的時間裡面就能針對這個領域生出相應的盤算,已經算是思路清晰反應敏銳。

  “閣下,您怎麼判斷出未來一兩年裡面英國會宣佈英鎊貶值呢?”恩叔對這個重要的戰略支點有些不解。

  “一兩年內,英國一定會和我們爭奪南部非洲德蘭士瓦共和國的金礦。就算是英國人不動手,我們也會動手。而英國戰敗之後,他們就要背負起巨大的債務。那時候英鎊的含金量必然要大大降低。否則他們自己就要被這麼高的幣值擊垮……”

  聽著韋澤的解釋,恩叔真的有些懵了。身為一名唯物主義者,恩叔知道有些人真的很聰明,有些人真的很能幹。然而同時與美國和英國進行戰爭的時候還進行如此長久的盤算,並且真的要一步步的推行。始終保持冷靜的韋澤的內心到底有多強大呢?

  這段話不長,韋澤簡單的敘述完,恩叔按捺住激動的情緒,也用平靜的語氣問:“閣下,您是要爭霸世界麼?”

  “不不不”韋澤連忙擺手,“歐洲那種基督教文化才有統一全球的傻念頭。我的目標甚至不是擊潰英國,我只是希望讓中國得到世界黃金的主導權。借著黃金的霸權,建立起中國的金融霸權。”

  恩叔仔細的打量著韋澤,中國的文化與思想和歐洲的基督教文化的確有巨大的不同。如果是一位基督教的國王擁有韋澤現在的權力,他所期待的必然是要統一全球。然而中國人就能很誠懇的講,中國對統一世界並沒有興趣。

  然而恩叔也有些不太能明白韋澤的打算,“閣下,中國有句話。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在這樣的局面下,你考慮的是停止擴張。也就是說,你要選擇撤退麼?”

  “無限制的國土擴張只會導致崩潰。更何況中國的特色擴張模式是中央政府主導的擴張。所以我希望這次對美國的戰爭結束之後,中國軍人再也不要離開國土作戰。國土是軍隊的根基,離開國土作戰的軍隊,就像是離開了大地的泰坦巨人一樣。”韋澤還是和最初的時候一樣,考慮的還是那麼深遠。

  恩叔聽了這番只能用大言不慚的話之後,他試圖把討論引回正常的範疇,“閣下,我是想問,您認為您可以同時打贏兩場戰爭麼?”

  韋澤慢悠悠的解釋道:“不是我打贏兩場戰爭,而是美國和英國會輸掉他們進行的戰爭。”

  聽了這神棍一樣的發言,恩叔連立刻確定的興趣都沒有了。這個戰略格局是決定未來世界走向的格局,而這個格局居然是被一個小小的發行債券的角度引發出來的。恩叔決定此時先中斷討論,等他自己穩住神,做些功課之後,再討論此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51

第336章 撤退(十三)

  “不是我能打贏兩戰爭,而是美國與英國會輸掉他們進行的戰爭”,這麼一句話實在是有著濃厚的辯證唯物主義的味道,更兼具了一些古典哲學的浪漫氣息。恩叔對這話本身不僅沒有針對性的批評,甚至還覺得這話實在是令他有種愉悅的感受。

  然而說出這話的韋澤好像沒有因此而變得更柔和一些,中華民朝皇帝的職務讓韋澤不得不呈現出一名事務官的刻板神色來。用浪漫而跳躍的思維模式去運行嚴謹冷酷的具體執行,既沒效率又很痛苦。

  約恩叔明天再見之後,韋澤就埋頭於檔堆裡面,他看得最多的正是進行的如火如荼的中美戰爭。24軍從一個營下轄三個連變成一個營下轄五個連之後,編制人數從3萬人直接躥升到5萬人。

  不等部隊進行系統整頓,24軍立刻就投入戰鬥。先是在圍殲美國聯邦陸軍北方防線的戰役中表現出優異的戰鬥力,24軍隨即南下開始攻擊蘇必利爾湖南岸的美國聯邦陸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面,24軍就配合其他步兵部隊完成了兩個殲滅戰,超過十萬名聯邦陸軍被成建制消滅。

  現在24軍正在東進,開始配合光復軍在蘇聖瑪麗的部隊對圍攻蘇聖瑪麗的美國聯邦軍隊實施圍殲。一旦殲滅蘇聖瑪麗周圍的美國聯邦陸軍,光復軍就完全控制了蘇必利爾湖周圍,接下來自然是充分利用蘇必利爾湖的航運在五大湖地區展開進一步的行動。

  對於24軍的表現,這些彙報裡面只是有些非常簡單的評價。對於這支新式摩托化部隊的戰功,自然沒人去一筆抹殺。韋澤看得出,也有些人對這支部隊的傷亡大有耿耿於懷的意思。自打24軍前身的那個摩托化步兵團開始,從西海岸到現在,這支部隊參加了超過中美戰爭一半的戰鬥,這支部隊到現在為止近千的傷亡人數也接近全軍傷亡人數的三分之一。

  韋澤沒去尋找公文裡面對這些的說法,他只是把其他內容稍微流覽一遍,然後就命令秘書把最近24軍人事調動內容調出來給他。幾個小時之後,一張絕不能算短的名單出現在韋澤的桌面上。看了頭幾個名字,韋澤就直接靠回到沙發的靠背上。

  名單好有衝擊力,三個師長換了兩個,九個團長換了四個。韋澤立刻就明白自己的寶貝兒子是如何在這麼短時間裡面就遭到了如此之多的指責。二十幾歲的毛孩子對這麼多三四十歲的中高級軍官動手,要是沒有反彈才怪呢。

  韋澤對祁睿的評價整體上比較滿意,所以情緒稍微平息之後,他繼續把24軍人事調動名單給看了一遍。所有替代人員都是從戰鬥單位中提拔起來的,包括兩名師長的職務也暫時由副師長代理。這下整體的事情大概被理順,24軍表現出相當強的戰鬥力,除了傷亡數位之外,別人也找不到可以進一步攻擊24軍的理由。

  北美戰區前線指揮部對24軍的建議是組建一個集團軍,讓這支部隊能夠更好的實施包圍殲滅戰。而這個建議則被戰區政委沈心直接給壓下來了。沈心告訴前線指揮部,對各個軍的合作指揮是前線指揮部的責任,直接交讓一個集團軍承擔這個工作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從韋澤的角度來看,沈心的處置一點都沒錯。如果以簡單組建集團軍來衝鋒陷陣的話,前線司令部大概就可以暫時不管不顧整個光復軍摩托化的問題。韋澤當然希望通過戰爭來加速摩托化步兵的推進,現在看前線司令部並不樂見變化引發的變動。

  想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只剩一個,就是召開軍委會議。老兄弟們已經越來越少,年輕的面孔則是越來越多。韋澤自己在老兄弟裡面算是很年輕的一位,即便如此,他也56歲了。在這個平均壽命四十來歲的時代,超過四十歲就是黃土埋到胸口的老傢伙。老傢伙們一個個因為身體的緣故退下去並不稀奇。在這個年輕面孔越來越多的軍委裡面,韋澤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軍委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沉默,這讓韋澤立刻生出一陣不滿來。光復軍幾十年裡面有過各種事情,唯獨沒出現過韋澤提出問題之後,所有人的反應是通過沉默來表達自己並沒有立刻參與此事的態度。

  眾人不吭聲,韋澤也不吭聲。於是就直接這麼冷場了。冷場了幾分鐘之後,阮希浩看事情不對頭,他立刻說道:“還是先把其他問題給講一下吧。”

  “什麼事情?”韋澤也願意暫時緩和一下局面。

  “前線很多部隊裡面都提出了希望脫離一線的申請。”阮希浩也五十歲了,說起令他非常不快的話題之時,也能看得他沒有立刻要發火的意思。當然,另一個原因大概是韋澤在北美戰爭之前已經提出過這個問題。部隊在前線待過一定時間,並且參加過一定數量的戰鬥之後,就接受部隊離開一線的申請。當時軍委眾人的反應極為冷淡,因為沒人願意和韋澤爭辯,所以大家也就冷處理此事。

  “大家怎麼看這個問題?”韋澤還是保持了一貫的態度,先以溝通為主。

  阮希浩盯著韋澤說道:“都督,當年我們跟著你打天下,可以說是前仆後繼。從永安出來之後,老兄弟們跟著你打了十幾年仗的大有人在。現在只是讓這些人服役三年,他們受不了啦。這等歪風絕不能助長!”

  “老兄弟們當年跟著我打天下,我一直非常珍稀這份情誼。在座的有老兄弟,也有年輕同志。大家覺得我除了不許老兄弟們胡來之外,對這些老兄弟們如何?”韋澤首先就要達成共識。

  在座的眾人自然每一個人會說韋澤對老兄弟們不好,他們逢年過節都要參加各位慰問工作,不少老兄弟在退休之前其實也沒啥了不起的地方。倒是在退休之後立刻被尊崇起來。

  “老兄弟們當年跟著我打江山,他們所期待的就是建立起一個人人有地種,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的天下。那時候老兄弟們從不怕死,因為活著的世界就是活受罪啊!同志們,真的是活受罪啊。”韋澤最後重複的部分語氣沉重,而且連著講了兩邊。但是也許韋澤太過於強調當時生活的可怕,反倒讓不少年輕同志們臉上露出了些笑意。

  “希浩,你還記得你剛見到我的時候你穿的是什麼嗎?”韋澤轉頭問阮希浩。

  阮希浩眉頭一皺,片刻後就搖搖頭。這是三十幾年前的事情,那時候阮希浩才十來歲,整個人就是個半大的孩子,那時候的事情他真的忘記了。

  “人家說衣服破舊的補丁摞補丁。可那時候廣西窮啊,大家補丁都補不了,我第一次見到阮希浩,就見這個十來歲的孩子,穿的衣服一個洞接一個洞。”韋澤很是懷念地說道。

  經由韋澤提醒,阮希浩三十幾年錢的記憶也終於恢復了,他立刻連連點頭。也不能說阮希浩健忘,自打跟了韋澤之後,阮希浩真的三十幾年沒穿過破衣服了。韋澤的部下殺滿清的軍隊殺的如此之多,即便不可能每天都穿新衣服,可縫補的布料真的從來不缺。

  “在座的也有年輕同志,你們剛到南京的時候是個什麼感覺。誰能用簡短的話給我講講。”韋澤問道。

  所有目光都落在最年輕的軍委成員,也就是後勤裝備部門的一位剛40歲的處長臉上。處長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的專門發言機會,他思索片刻,不好意思的對韋澤說道:“都督,我自小就跟著爹媽一起投奔您。一路上部隊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後來上學也是跟著部隊辦的學校……”

  說了這麼多,這位也覺得不對,他連忙把話題給拉回來,“我只說一件事,我到了南京之後,南京新蓋的鋼筋水泥的房子,都要架起來一個半層,放潮。我在廣東的時候住一樓,到了夏天,家裡面的地就沒幹過。牆上能生黴菌……”

  “小兄弟,行了。你沒受過罪,你不知道。當年的天下,只有跟著都督的人才能說住了長黴菌的房子就覺得算是受罪了。當年沒跟著都督的人,挨餓被生生餓死的多的很。”阮希浩立刻就用老前輩的態度發表著意見,“等咱們開國之後,民朝才有說餓死人是個大事的說法。以前的舊社會,餓死就餓死了。沒人覺得奇怪。”

  韋澤接過阮希浩的話說道:“所以現在的軍人們覺得自己已經為國家出生入死打了仗,他們就有權力要求退役,有權力要求離開危險的一線。他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們也不應該覺得有什麼奇怪的。時代變了,大家評價生死的標準也變了。”

  阮希浩一愣,軍委的成員也是一愣,他們沒想到韋澤挑起話題之後,竟然在這裡等著繼續接過話題。

  韋澤繼續從容說道:“如果是舊社會,大家不造反也是個死,造反的話至少能在站死前吃些飽飯。現在呢,大家覺得咱們光復軍裡面哪一名戰士參軍的理由是不當兵就要餓死?”

  因為說的是實情,而且韋澤並不覺得這事情有什麼丟人的,所以他的語氣從容,態度平和。也許是因為這種氣氛,而且軍委的眾人也知道韋澤所說的是真的,大家微微點頭,也沒有人情緒激動的做出反駁。

  然而阮希浩畢竟是光復軍開創者隊伍中的一員,即便是能理解韋澤所說的一切,然而阮希浩還是長長歎口氣,“唉……都督,若是開了這麼一個頭。現在的光復軍還是咱們以前的光復軍麼?”

  這個問題問的很好,所有的軍委成員或者深深點頭,或者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勇敢,不怕死,不怕苦。這些都是光復軍的光榮傳統,若是這些發生了變化,光復軍還是光復軍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51

第337章 撤退(十四)

  1889年6月6日,北美戰區政委沈心拿著電報傳遞來的最新通告提綱仔細研讀。既然是提綱,內容都不長。沈心研讀的是如此用心,以至於秘書懷疑這份只有幾條文字的提綱裡面藏著什麼驚天秘密。

  確定自己真的沒看錯,沈心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恢復了平日裡輕鬆端坐的姿勢。電報稿上講,同意北美實施戰時退役制度。不過既然是戰時,退役也不可能讓部隊真的完全脫離戰爭。所有退役人員都要編入預備役部隊在西海岸等地駐紮一段。

  韋澤都督居然能夠說服軍委的那些人同意這個制度調整,沈心真的很是佩服。不過他此時也沒有想立刻弄明白的衝動。身為軍委重要成員,即便沈心真的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等到會議記錄跨過太平洋送到他這裡的時候,他自己也得認真的研讀。擁有的權力越大,往往意味著自己的自由越少。

  韋澤都督和軍委做出決議,沈心政委就開始執行,首先針對的自然是受傷的官兵,接著就是要劃分清楚戰役結束時期。新兵正在源源不斷的從亞洲抵達北美,退役自然不可能說是讓正在前線作戰的戰士立刻扛起槍離開戰鬥回家。至少是一場大規模的戰役結束,雙方的戰線得以穩定的時候再講部隊脫離戰場的休整問題。

  北美戰區司令部最初決定之後,決定再發到前線司令部。前線司令部自己也沒辦法做主,他們只能先探探下頭的口風。若是此時戰鬥打的慘烈,各部隊大概還會有厭戰的念頭。而此時戰鬥打得越來越順,各部隊的指揮官都希望能夠在這樣的局面下打出更多戰果,以積累功勞提升地位。現在讓這幫人考慮部隊輪換,想來這些指揮官當中的大部分都不會同意。

  6月22日,24軍軍長和政委被請到了前線司令部。對於這兩位此時在各軍中最紅的兩位軍級幹部,見到他們的人都有足夠的敬意。這不僅是因為24軍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在前線司令部提出組建集團軍的建議被戰區司令部否決之後,就出現了一個說法,24軍軍長鄭明倫與政委胡大奎兩人很有可能被提到前線司令部任職。職務不是什麼虛職,而是負責戰役策劃的高級軍官。

  “老鄭,軍委這是想搞什麼?你有什麼想法麼?”前線司令部的頭頭是羅永福中將,一見到鄭明倫和胡大奎進來,他上來握手的時候就立刻問道。

  “上頭的事情你問我我問誰去?”鄭明倫笑道。他已經是少將,如果24軍在之後的戰爭中表現出色,成為中將只是個時間問題。雖然同軍階的軍人在職務上也許可以相差許多,但是在光復軍相當重視軍階的現在,中將已經是非常榮耀的事情。不少頗有名望的光復軍創始人終其一生也不過是中將而已。

  “老鄭,你以前就是說話從來不說明白的。我也不讓你刁難我,老胡,你怎麼看?”羅永福中將邊說邊和胡大奎握手。

  “我和老鄭都不是太明白,現在看大概是部隊想增加北美的兵力吧。”胡大奎邊握手邊說。

  其他前線指揮部的在羅永福之後紛紛和這兩位握手,一眾人坐下之後胡大奎繼續解釋著自己的看法。這些部隊脫離一線之後可不是立刻返回亞洲,而是作為預備隊留在北美佔領區,現在主要的預備役駐紮區在西海岸。西海岸的一些行動中是早就安排好的,其實最初的時候是要正規軍參與,只是西海岸等地並沒有出現想像中的大規模反抗,預備役配合表現出色的日本與高麗僕從軍,足夠完成預定計劃。

  “難道都督是要搞三國演義裡面的手段?”羅永福中將忍不住問。這說法在前線司令部裡頭有人提出過,丞相諸葛亮曾經在祁山屯田的時候搞過這種輪換制度。但是《三國演義》裡面的重點是諸葛丞相在預備部隊沒有抵達的時候遭遇司馬懿部隊的攻擊,丞相依舊安排該輪換的部隊回家。那些知道預備隊沒來的輪換部隊覺得諸葛丞相言而有信,所以上下一心,加上諸葛丞相的裝神弄鬼,最後打贏了戰役。

  預備役留在北美的決定在大量新部隊抵達北美的時候增加了中國在北美的兵力。如果按照樂觀估計,最高峰的時候北美可以有200萬現役和200萬預備役,加上百萬的高麗與日本僕從軍。如果是放手大幹的話,500萬部隊可以讓整個美國渣都不剩。

  “都督才不會那麼無聊!”鄭明倫立刻表示了否定的看法。其實24軍裡面也有些聯想力過於豐富的傢伙提出過這種可能,鄭明倫對此一直是大力批評。鄭明倫認為韋澤都督並非是在裝神弄鬼,更不是在裝模作樣的收買人心。以韋澤都督的號召力,他一聲令下,真有人敢反對麼?部隊明知道戰鬥下去就要死,大概也沒人敢逃跑。

  老軍人都很清楚任何人都怕死,但是怕死與絕望之間並非有絕對等號。實施輪換制度,能有效消除前線部隊絕望情緒。戰爭中的傷亡自然難以避免,生出畏懼的情緒也很自然。但是知道自己為國家效力之後就可以帶著獎賞脫離戰爭,與那種只能在戰場上必須戰鬥到死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後者是絕望,而前者是可以通過很多手段來盡可能消除,甚至是能極大程度消除恐懼。更何況有些人的確對戰爭有恐懼,可還有很多人卻很享受戰爭。更多的人未必喜歡戰爭,可他們卻很希望通過戰爭中建立的功勞換取到個人的功名地位。

  看鄭明倫他們態度如此堅定,羅永福中將也不再提這個問題。他說道:“老鄭,我們前線司令部希望你和老胡能到前線司令部來當副參謀長。不管要不要轉預備役,我們都希望第一階段的戰役趕緊打完。所以24軍的人事問題你們有什麼想法麼?”

  鄭明倫和胡大奎對視了一眼,胡大奎先說道:“我聽說有人對我們軍的參謀長很不滿意,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這話一出,前線司令部的幾個負責幹部的臉色不是那麼好看。胡大奎也不管那麼多,他朗聲說道:“我的看法是,祁睿參謀長很適合接替24軍的政委。如果你們要我來前線指揮部,那就讓祁睿接替政委。你們要是不同意,那我就繼續留在24軍。”

  一眾人沒想到胡大奎把話說到這麼死的地步,好幾個人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前線司令部有前線司令部的問題,24軍也在討論最新的問題。高級軍人手中。24軍有了上佳戰績之後,代理參謀長祁睿的正式職務就變成了24軍參謀長。光復軍現階段對軍階非常重視,軍參謀長祁睿的軍階還是上校。但是大家都知道,只要解決了蘇聖瑪麗的美國聯邦陸軍,祁睿上校就會變成祁睿大校,距離祁睿少將只剩下一步之遙。

  而且24軍內部普遍認為,當24軍的鐵蹄踏破五大湖最重要的城市芝加哥,軍參謀長祁睿就能在30歲之前邁入將官行列。羡慕的人有,嫉妒的人就不是太多。祁睿參謀長對於24軍的人事調動很得這些前線軍人的青睞。性格“謹慎”作風保守的軍人被從24軍裡面大量調離,那些敢於充分利用摩托化行軍工具,並且在快速抵達作戰地後立刻投入戰鬥的軍人得到了提拔。跟著這位意氣風發的參謀長會有很大機會,這是24軍願意出人頭地的軍官們的普遍看法。

  24軍作為摩托化部隊,除了有著普通步兵無法比擬的速度之外,在執行光復軍軍事民主會議上也大大超過其他步兵部隊。摩托化步兵不是一群開著卡車的傳統步兵,摩托化步兵就是要通過更高速的移動,將原本已經很激烈的戰鬥推向更激烈的高度。想達成這樣的目標,就需要讓每一名指戰員都有更加熟練的作戰技巧,並且對戰爭有相當全面的瞭解。而這種瞭解靠單純的講課是無法完成的。

  所以當祁睿把團級指揮員叫到一起開會的時候,大家以為祁睿參謀長會和這些日子一樣,請某個基層戰鬥小組來給大家講戰例,並且現場分析討論。

  然而想像中的基層戰鬥小組沒出現,祁睿參謀長拿出了一份檔念道:“根據軍委關於一線戰鬥部隊退役辦法,對於符合條件的部隊成員轉入預備役的問題……”

  那幫師長與團長們都聽傻了眼,光復軍的部隊公文是最早採用標準現代漢語的書面體文字。幾十年的積累下來,部隊成員對部隊公文遣詞造語非常理解,而且部隊不允許公文撰寫者創造複雜的文書出來。

  聽懂了公文內容之後,二師代理師長羅斌立刻嚷道:“參謀長,咱們的部隊現在心氣正高,打得越來越好,怎麼就突然要讓咱們散夥?”

  “羅師長,這是對所有北美戰區部隊都適用的規定,而不是只針對我們24軍。”祁睿立刻糾正了羅斌的錯誤看法。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51

第338章 撤退(十五)

  “同志們,部隊每年都要有人退役。不僅是戰士們要退役,咱們軍官每年都有相當一部分在轉業。這份檔並沒有獨創任何制度,只是正式把戰爭階段的退役給細化一下。以前咱們沒有針對這方面的規定。”祁睿上來就站在制度一邊對檔作出解釋來。

  馬曉明不是軍級幹部,他就以師級幹部的立場提出看法,“咱們部隊現在很多人員都是沒辦法少的人員。咱們部隊好不容易磨合到現在的程度,走了骨幹的話,只怕對戰鬥力影響不小。”

  軍級幹部和師級幹部各自展現立場之後,團級幹部立刻跟進師級幹部,被認為頗為能打的副團長石謙表明著態度,“參謀長,我們現在真的沒辦法讓部隊骨幹走。別說現在,就算是更多人成為骨幹,我們也是一個人都不能少。這就跟卡車部件一樣,每一個位置的部件肯定是要最好的!哪個部件有問題,整輛車就要出問題。”

  石謙的話說出了一眾幹部的心聲,大家紛紛附和,“對啊!咱們摩托化步兵只缺人,咱們不多人!”

  一眾生氣勃勃的年輕軍人紛紛表達自己看法,石謙又鼓動看著並不熱情的副團長韋建軍出來說話。“韋副團長,你也是打過那麼慘烈的戰鬥,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總得放手痛打美國人吧!”他們兩人在聖保羅城的戰鬥中相識,石謙很喜歡韋建軍這傢伙。

  韋建軍臉上的傷口已經癒合,其他幾道不深的傷口基本看不出痕跡。但是臉上那條主要的彈片割傷呈現出頗為明顯的痂痕。聽石謙的鼓動,韋建軍一臉平靜地說道:“我肯定要接下來狠狠打。不過我的想法是這樣,等消滅了五大湖地區的美國人。我就準備退役。”

  聽到團級幹部明確提出要退役的打算,司令部裡頭仿佛是沸騰的熱鍋裡面被潑了一瓢冷水,登時就安靜下來。二師師長羅斌忍不住質問起韋建軍,“韋副團長,你怕了麼?”

  韋建軍露出毫不在乎的表情,“我不是怕了。我只是覺得夠了。檔裡面說等到戰役結束後就允許部隊退役,我覺得戰役大概就打到消滅五大湖美國人的時候。到那個時候,只要我沒死,我就要退役。這場仗我打夠了。”

  會議室裡面,一位上尉副團長從官位上來講真不算啥。這裡最高軍階和職務的是上校參謀長,從職位到軍階,都超過韋建軍最少三級。但是沒人用強迫的態度對待這位打退堂鼓的韋建軍。大家都知道韋建軍是在美國人猛烈的炮火下逃出條性命的人,他所在的營損失了三分之二的兵力,經歷過的死亡的人沒理由害怕人類的指責。更何況這些人的指責頂多是私人看法,光復軍的制度是允許韋建軍退役的。

  有這麼一位曾經出生入死的軍人表示自己退役的打算,這幫沸騰著功名心的軍人們也不得認真不考慮一下是否有更多戰士會有這樣的想法。戰爭對一部分軍人看來是升官的坦途,然而這部分軍人在軍中的比例未必是大多數。

  祁睿參謀長對兩邊沒有任何評價,他站起身對著一眾軍人們說道:“咱們24軍已經打了這麼久,大家覺得咱們還能再打多久?”

  一師師長馬曉明沒有立刻說話,二師代理師長羅斌滿臉激動地說道:“再打一個月沒問題。”

  “就現在這個戰鬥烈度,你再打一個月?”祁睿立刻表示了質疑。

  一部分團長紛紛表示能打,而另外一部分團長則暫時不吭聲。祁睿在觀察那幫希望按資排輩熬資歷的軍官時曾經沉默不語,現在他卻不敢再這麼搞了。“部隊若是疲憊超過一定程度,恢復的時間就會很久。而且疲憊越強,退役的願望越強烈。現在軍委的檔說的明白,部隊退役之後編入預備役。西海岸那邊那麼缺人,大家覺得戰區司令部會怎麼考慮?”

  “咱們這麼能打,戰區司令部總不能削弱咱們吧?”羅斌師長還是態度很激動。

  馬曉明聽了之後有些受不了,他說道:“休息不好就戰鬥不好。部隊最近兩個月來打了這麼多仗。蘇聖瑪麗打完之後,咱們肯定要休整一下。”

  “馬師長,你怎麼怕打仗了?”羅斌並不支持馬曉明的觀點。

  馬曉明也不想再說什麼,說話總得適可而止。話說到一定程度之後就只能到此為止,如果羅斌非得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試圖無限制的使用部隊,那就是軍級幹部們去決定的問題。馬曉明作為同級的師級幹部是不該發表意見的。

  沉默下來之後,馬曉明突然想起另外一個問題,他發覺自己真心希望能夠維持當下光復軍的制度。與相當一部分軍官相比,馬曉明的出身背景並無優勢。他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學習成績好,平日表現佳。而光有些並不夠,若是光復軍本身不是唯才是舉的話,馬曉明也會在競爭中敗給那些有背景的軍官,例如這位元羅斌代理師長。

  羅斌師長明顯希望讓部下不惜任何代價的投入戰鬥,在馬曉明看來,羅斌代理師長如此選擇的目的是儘快擺脫職務中的代理二字。很明顯,阻止羅斌師長的是軍參謀長祁睿。馬曉明很欣賞祁睿,一位不到30歲就能當上少將的人必然是非常出色的。當然,馬曉明堅信,比少將的出色能力更出色的必然是祁睿的背景。

  馬曉明打聽過祁睿的背景,得到的結果是根本查不出祁睿有什麼背景。馬曉明並沒有因此而認為祁睿運氣好,他的結論是,祁睿的背景強大到可以讓人看不出來的程度。對於這麼一位上司,馬曉明覺得自己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即可。

  祁睿並不知道自己非常信任的師長馬曉明是這麼看待問題的,此時祁睿第一念頭其實是考慮是不是想法辦把羅斌這樣的傢伙給拔掉,就如他拔掉那幫缺乏進取精神的軍官一樣。

  不過這念頭只是閃現了一瞬而已。有過上次的經歷之後,祁睿發現拔掉一個人並非容易事情,第一件事就是要服眾。拔掉那幫缺乏進取心的傢伙相對容易的多,他們那些人擋了很多有野心家夥的道路。

  但是拔掉這幫有野心的傢伙該用什麼理由呢?到現在,祁睿能想到的是理由只有一個,“沒辦法部隊官兵的生命當生命看”。這當然可以當理由,但是這個理由一旦說出去,那是要出大事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51

第339章 撤退(十六)

  羅斌並不知道祁睿參謀長為什麼會露出一種非常不開心的表情。如果是因為退役導致部隊戰鬥力下降,那祁睿參謀長大可帶著大家一起向前線司令部提出反對意見。雖然不知道祁睿參謀長到底在想什麼,可羅斌看得出參謀長並沒有反對退役調整的打算。

  會議就這麼開了一半就結束了,會師部的時候,羅斌覺得這一趟實在是浪費時間。回到師部,他很快就到了前線的報告。在二師防區西南部的敵人有些異動。

  24軍現在駐紮在蘇必利爾湖與密歇根湖交匯處向西南一些的位置上。五大湖中面積最廣的有三個,蘇必利爾湖、密歇根湖、休倫湖,這三個湖如同一朵三葉草般位於美國東北地區的核心要地上。這朵三葉草西邊的那一瓣就是蘇必利爾湖,三葉草東邊的那一瓣則是休倫湖,三葉草南邊的那一瓣是密歇根湖。這三片草葉的中心連接點則是蘇聖瑪麗城。

  中國光復軍與美國聯邦陸軍從半年前就開始在這裡爆發了戰鬥。隨著24軍在西邊蘇必利爾湖地區的大勝,半年的戰鬥此時有結束的意思。原本在蘇聖瑪麗集結了重兵的光復軍再也不擔心敵人有可能從西邊來的猛攻,對蘇聖瑪麗地區的美國聯邦陸軍發動了反擊,一舉把大概七八萬人的美國聯邦陸軍反包圍起來。

  24軍立下赫赫戰功之後,其他部隊都不喜歡與這支部隊合作,特別是那些有著深厚歷史的部隊。“我部作為都督的親衛,有信心殲滅蘇聖瑪麗地區的敵人!”這是第4兵團司令給24軍的說明。既然第4兵團如此有信心,24軍就在前線司令部的安排下駐紮在4兵團包圍圈的西南方向,防備從芝加哥地區來的敵人。

  一回到師部,消息就來了。一支數量在兩萬左右的美國陸軍正沿著“三葉草”南邊的密歇根湖北上。這支美國陸軍行動相對比較小心,不過再小心也躲不過空軍偵察機的定期巡航。羅斌第一反應就是機會來了。如果退役調整不可避免,24軍就一定會暫時撤退到後方進行人員更替的階段。

  調整的階段當然不可能只幹這些,整個部隊還要評功,訓練,培訓。如果想在那次調整之前確定自己能夠從代理師長變成師長,就得有足以成為師長的功績。現在這支自作聰明北上的聯邦陸軍無疑是快大肥肉。

  美國聯邦陸軍的常備軍不過十萬,曾經頂在前線的三四十萬人除了包括這十萬常備精銳的大半還有各州派來的聯邦軍隊。總數三四十萬的部隊可以說是美國聯邦陸軍的精銳所在。雖然美國佬此時已經動用力量徵集數量可觀的部隊。不過這些新徵集的部隊有三個特點,缺訓練、缺軍官、缺經驗。

  這北上的兩萬美國聯邦陸軍應該就是新徵集部隊中的某一支。雖然第二師只有一萬五千多人,可是面對兩萬沒經驗的弱雞,師長羅斌非常有信心。24軍軍參謀長祁睿上校是一位酷愛圍殲戰的指揮官,雖然這種作戰風格讓24軍增加了不少傷亡。不過這種風格導致24軍遇到的每一支敵人的部隊都是“嶄新”的。由於得不到之前與24軍交手部隊提供的經驗,他們每次都會犯下相同的錯誤。德盧斯之戰結束後的三次戰役都能證明這點。

  “我部請求南下當全軍先鋒!”羅斌立刻向軍司令部提交了申請。參謀長是司令部的最高指揮官,除非是什麼必須軍長與政委親自下指示的重大問題,否則參謀長向前線司令部申請之後是可以根據許可權調動一個師的部隊展開新的戰鬥。

  祁睿雖然比羅斌年輕,看到羅斌這個鬼把戲還是忍不住笑了笑。別看二師師長說的好聽,如果真的讓他盡情出發,其他兩個師趕到的時候要麼就要給二師擦屁股,要麼就看著二師獨吞戰果。所以祁睿就向前線司令部打了個電報,“發現敵人大部隊正向蘇聖瑪麗方向移動,請求允許我部出擊殲滅。”

  24軍的軍長和政委都在前線司令部參加會議,司令部司令官羅永福中將對二人笑道:“你們五萬人就要吞兩萬人,胃口越來越大。”

  鄭明倫軍長立刻回應:“四兵團十八萬人要吞八萬人,他們胃口比我們還大!”

  四兵團的頭頭是原來第四軍出來的,第四軍原本是張應宸的部下,在太平天國時代曾經強行備東王楊秀清從當時身為齊王的韋澤都督身邊拉走。若是按照普通的發展,這種跟過別人的部隊是沒資格以韋澤都督的鐵杆自居的。然而在天京之變中,韋澤都督身邊只剩幾個護衛,可以說是單槍匹馬馳入軍中。而第四軍上下萬餘部隊立刻歸於韋澤都督麾下,不僅護著韋澤都督沖出天京城,更是跟著韋澤都督堵在天京城門外,從天京城中救了很多老兄弟的家眷。

  有如此功績,第四軍以都督鐵杆自居,大家也都沒辦法再說什麼。現在以第四軍為核心的四兵團試圖吞下蘇聖瑪麗地區的八萬美國聯邦陸軍,大家也不願意和他們爭功。

  “我們會調55軍暫時運動到24軍的位置,你們24軍好好打。”羅永福中將也只能暫時搞一下平衡。一邊是老部隊,一邊是新銳,他也沒辦法完全厚此薄彼。不過55軍這種部隊就顯得挺可憐,雖然功勞簿上自然有他們完善陣線,不給敵人可乘之機的成績,但是與埋頭吃大肉的四兵團與風一般在戰場穿行的24軍相比,55軍大概就是個路人甲。

  羅斌師長心裡面根本沒有55軍的影子,他得到出發命令之後馬上開始行動。既然對面那支美國聯邦陸軍並沒有經驗,羅斌師長就採取了摩托化步兵極為傳統的做法。他沒有實施遠途奔襲,而是迎著敵人就撞了上去。

  先頭部隊的指揮官是副團長石謙,這位石達開的幼子坐在一輛偏三輪的車頭裡面,道路上是長長的一列三輪摩托與三輛卡車。摩托化部隊就是如此囂張,四個排的部隊就敢沖兩萬敵軍先頭部隊的臉。

  敵人的先頭部隊是騎兵,騎兵還沒來得及用騎槍射擊,偏三輪的隊伍就停下來,每輛車上的三名成員就跳下來利用三輪做掩體,密集的子彈把對面的美國騎兵打得傷亡不小。不得已,這些騎兵立刻扭頭就跑。偏三輪的部隊隨即開始追擊,兩名乘坐者從容不迫的用步槍打著落在後面的騎手。那幫騎兵們中勇敢的就降低速度試圖還擊,可摩托化步兵早不是那種菜鳥,一看敵人動向,射手們立刻對降低速度的敵人進行攢射。降低速度意味著更容易被擊中,那些勇敢者們以生命證明了他們對美利堅合眾國的忠誠,也證明了熟能生巧這個規律在戰爭中的實踐。

  敢停的被早早打死,不敢停的也只是死的晚些。摩托駕駛員與乘坐的射手們配合的越來越熟練,他們射擊的精准遠不是那幫馬背上顛簸的騎兵能比擬的。騎兵即便竭盡全力撤退,也在撤退途中一個個落馬。摩托兵硬是攆著騎兵,把他們一路給趕回了先頭步兵的陣列裡面。

  步兵們見到敵人來沖臉,第一反應就是停下來佈置陣地。就在他們這麼幹的時候,卡車拉著部隊趕到了。從卡車上下來的不僅有步兵,還有迫擊炮和37炮。這些伴隨火力毫不在乎炮彈,對著美國的先頭步兵就是一通猛烈射擊。炮彈炸的煙塵、泥土、石塊橫飛,加上飛濺的彈片,這幫美國先頭步兵遭到不小的傷亡。在這幫美國步兵的恐慌表情中,這支先頭部隊就大大咧咧拍屁股走人了。

  副團長石謙可沒有原路返回,美國菜鳥部隊有一個特色,石謙遇到好幾次。一旦遇到意外的,正面而來的,強烈的打擊,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停步不前。向周圍派出偵查隊伍,試圖搞明白發生了什麼。

  24軍曾經派出部隊全力獵殺這些美國偵查部隊。後來在軍部的軍事民主會議上,石謙提出了建議。部隊尋找一條稍微遠些的道路,利用機動力量實施大包抄。敵人不管派遣多少偵察部隊,他們的主力都是原地不動。24軍要殲滅的是敵人的主力,而不是敵人的偵察兵。

  現在石謙副團長就抱著一支步槍坐在車鬥裡面,摩托駕駛員正在一條早就標出的道路上行走。石謙回想起參謀長祁睿的話來。

  “我好些年前聽一位前輩講,軍隊靠的是建設。我那時候不理解,我覺得軍隊裡面有命令有指揮就夠了。這建設是什麼意思?我那時候覺得建設就是蓋廠房,搞生產,後勤想多提供給部隊一些裝備的話就需要更好的技術與生產水準,所以建設大概就是強化軍工產業的建設吧。現在我明白了,軍隊需要建設。沒有建設,只靠命令和指揮是沒辦法讓一支軍隊每戰必勝。”

  石謙很認同把建設與軍隊戰鬥能力結合在一起的看法,而摩托化步兵的指揮官們並不覺得意外。摩托化步兵走到今天,並不是給這些曾經的步兵或者騎兵發些新裝備後告訴他們新裝備怎麼用就好。讓部隊學會使用裝備只需要命令和指揮,但是讓部隊在戰鬥中發揮出裝備帶來的優勢,讓部隊冒著敵人的猛烈炮火前進,需要的是這支軍隊自己有戰勝敵人消滅敵人的願望。

  摩托車奔行,讓石謙副團長覺得迎面而來的風非常爽快。方才的戰鬥他打得很是酣暢,志得意滿中,石謙副團長甚至沒想到自己其實正在殺害同類。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52

第340章 撤退(十七)

  石謙副團長跳下摩托車,站在了河邊。這是一條流過亂石灘的河,對於石謙少校來說,這條河不算寬也不算窄。背好步槍,石謙少校給自己點上一根煙,邊抽邊走向河邊的灌木林邊。旁邊的部隊中一部分用帶子束緊褲腿開始涉水過河,還有些很快就跟著石謙往灌木林那邊走,邊走邊抽出開山刀。

  開山刀的鋼口不錯,那些堅硬的雜木很快就被斬斷。把樹枝下端用砍刀修正一下,石謙他們就再到河邊。此時負責渡河探路的同志渾身都已經濕透了,河面可以看起來水流平穩,肉眼無法看透的水下到底是什麼模樣卻難形容。即便拽著繩索過河,滑倒,或者一傢伙陷入河水的深處都稀鬆平常。

  忙活了好一陣,部隊才算是找出一出可以過河的淺灘。摩托與卡車不好容易爬上爬下的行駛到河岸上,再開到淺灘邊,小心翼翼的過了淺灘。石謙連著做了好幾道標誌,這才帶著部隊在河床上插好作為標誌的木棍。

  雖然天色已經晚了,石謙依舊下令出發。河邊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防禦陣地,雖然這裡地形相對複雜。但是河水的聲音卻讓敵人更容易接近,而且摩托化步兵行軍用的傢伙雖然有很多便利之處,可這些傢伙的體積過於龐大,在河邊很容易被發現。如果沒過河,石謙上尉還可以考慮在河邊防禦,既然已經過河,他就必須再向前走一段才行。

  部隊的戰士並沒有說什麼,經歷了這麼一通行軍和戰鬥,大家都已經累了。同志們都不說話,有些甚至已經開始打起了瞌睡。

  就在夕陽即將墜落之前,部隊找到了紮營地點。卡車上的鐵絲網被拖出來部下基本的防禦邊緣,大家就準備趁著這股子困勁趕緊休息。6月26日剛過夏至沒幾天,正是白天最長夜晚最短的日子。部隊趕緊休息,好在天亮之前能夠繼續前進。

  通訊員已經和後方進行了電報通訊,告知了先頭部隊此時的大概位置。二師的後續部隊已經與敵人步兵開始接戰,至少師部認為美軍屬於菜鳥級別,準備對這些菜鳥美國人實施包抄。既然是容易消滅的菜鳥,部隊認為沒理由讓敵人有成長的機會。

  石謙和黨委的同志們開會討論,大家確定此時所處的局面應該與那些情況對應。形成統一意見後,作為軍事首長的石謙就按照這些日子以來的培訓內容把相應要點,把應該做的和已經做的拿出來和大家對應討論。已經做得,看看是否到位。沒做的,趕緊去補上。

  訓練了這麼久之後,這些工作都在天黑沒多久的九點前完成。眾人確定守夜安排後後就去睡了。石謙又刷牙洗臉的愛好,所以他睡的稍微晚了點。

  半夜一點,石謙被推醒。輪到他巡邏。巡邏花了石謙一個小時的時間,交班完畢之後,石謙回到鋪位後幾分鐘又沉沉睡下。

  天剛亮,石謙就醒了過來。和大家一起按照規定吃飯、休整。等到上午七點半,終於見到後續部隊的先遣隊抵達。雙方稍加交接,石謙立刻就率部繼續前進。

  所有的軍事行動都按照之前的培訓展開,所有的軍事行動就井井有條。兩天內,24軍五萬人就將這支兩萬人的美國聯邦陸軍包圍起來。兩萬美國聯邦軍隊發現這危機的局面之後亂成一團,他們的頭頭是一位挺勇敢的人,甚至能稱為是一個聰明人,他下令聯邦陸軍沿著最容易撤退的路線開始突圍。

  這個反應是24軍早就策劃好的十幾套應對策略中的一套,接下來就是一場敵人很努力突圍,我方很認真阻擋的攻防戰。因應了敵人的攻勢,24軍上下除了讓突圍的敵人血流成河之外,還把包圍圈的要點一一拿下。

  石謙少校負責的是奪取敵人側翼的高地,戰鬥的複雜程度低於訓練。在訓練裡面,光復軍好歹拼死用重機槍組建了火力點組成的防線。現實中的美國佬幼稚的認為在看似地形險要的位置上放置一些步兵,就能達成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戰鬥效果。

  如果早30年的話或者面對的是其他國家的軍隊,這種戰鬥理念大概還能成立,美國佬有很大希望可以守得住山頭。然而光復軍的狙擊手與重機槍把美國佬打得暈頭轉向之際,步兵們迅速接近並且突破美國聯邦陸軍的防線,還不明白怎麼回事的美國聯邦陸軍就遭到了來自上方和下方的夾擊,在很短時間裡面就覆滅了。

  佔領了要點,在天黑前部下鐵絲網與地雷陣,結束終於開始了。發覺事情不對的美國人不敢在白天面對擁有兵力優勢的中國軍隊,在連續的白天裡面,這些中國軍隊在每一次戰鬥裡頭都讓美國佬受到沉重打擊。所以美國聯邦陸軍選擇了夜晚作戰。

  於是美國佬向著鐵絲網和機槍陣地,向著雷區和機槍陣地發動了進攻。開始的結束如同教科書描述一樣的慘烈,人類的肉體在經歷了鐵質倒刺的撕裂或者地雷彈片的切割後,又沐浴在重機槍與炮彈協奏的死亡風暴之下。

  戰鬥以敵人的有組織抵抗徹底結束,最後的餘聲則由袁慰亭等人指揮的日本僕從軍完成。在大坑裡面填埋了兩萬多各種死因的美國聯邦陸軍的軍人。

  戰鬥的報告中,大家關注的只有兩件事。自己和部隊在戰鬥中對訓練的應用,自己和部隊因為這場戰鬥可以得到的獎賞。

  石謙出發前還有些興奮,此時只覺得疲憊。他當然對自己的戰功感到滿意,對於未來的晉升有著相當的期待。不過戰爭打成這般模樣,每一步都需要指揮官集中注意力來完成工作,這種集中對精力的消耗非常大。整場戰鬥中除了最初的遭遇戰讓石謙充分發揮了人類獵殺的本能,其他的戰鬥並沒有給石謙帶來什麼刺激和新鮮的感受。當戰爭變成了單純的可知的軍事行動的執行,當戰爭變成了單純的工作,石謙少校感受到的是一種無聊,以及無聊帶來的空虛與巨大的疲憊感。

  在這種空虛以及疲憊之下,石謙覺得突然有些明白韋建軍的感覺。他現在當然會服從命令繼續戰鬥下去,但是一旦部隊到了後方進入休整和退役階段,石謙卻也想離開部隊了。戰爭曾經被石謙認為是勝利和光榮,是能夠發揮出一個人所有智力與心力的場所。現在石謙所達到的狀態,讓這種榮耀與浪漫蕩然無存。

  殲滅了兩萬人對光復軍來說已經不算什麼,半年多的戰鬥中,光復軍殺了至少五六十萬的美國軍隊。至於其他作戰人員也有幾十萬。兩萬人對於上百萬人來講不過是百分之一點幾的比例。

  然而對於在華盛頓的美國大佬來說,這兩萬多人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一個數字。這支部隊雖然沒有第一線的那幫聯邦陸軍精銳,卻也是被認為很有戰鬥力的部隊。這支部隊遭遇中國人之後的確給華盛頓拍了電報。之後與中國人展開激戰以及被中國人包圍之後又前後數次拍了電報。

  得知被包圍的兩天後,偵察部隊在地抵達戰場,找到的只是些埋屍之地。刨開後,土層下是滿滿的聯邦軍隊的死屍。據偵察部隊將,最初的十個人裡頭當時就嚇瘋了一個,還有兩個精神變得不正常。

  不得不說,現在的聯邦陸軍總司令,美國總統加菲爾德的情緒波動很大。這為參加過南北戰爭的英雄知道戰爭,至少知道南北戰爭期間的戰爭。想在兩天內完全殲滅一支兩萬人的部隊需要的是十倍的兵力,強大的戰鬥意志。

  現在中國人一面包圍了蘇聖瑪麗,還派遣部隊對這支美國聯邦陸軍實施了毀滅性打擊。那麼損失慘重的中國軍隊到底還有多少戰鬥力?

  加菲爾德總統本來也沒想再多幹一屆,實際上他對於自己居然能連任都很是不解。這個試圖讓聯邦政府擁有更大許可權的總統遭到了元老院的極力反對,在眾議院裡面同樣被抨擊的夠嗆。可還是有人願意支持他繼續幹下去,這種支持與反對讓加菲爾德總統很難確定誰是敵人誰是朋友。

  然而戰爭一起,一切都變了。很多人都看重加菲爾德總統作為南北戰爭英雄的身份,不等加菲爾德總統自己發話,已經有不少人都公開表示支持。加菲爾德總統當然希望能夠為國效力,但是前線的壞消息如此之多,加菲爾德自己也沒有堅持下去的勇氣。

  面對當下的局面,加菲爾德問旁邊的林肯總統的兒子小林肯,“戰爭部長閣下,您覺得中國軍隊在圍攻我們援救部隊的時候到底有多大損失?”

  不管是戰爭部長小林肯,或者是海軍部長羅斯福,兩人都露出一種並不算悲痛的表情。正如加菲爾德總統的想說的問題,中國人想殲滅兩萬人的美國聯邦陸軍,一比一的傷亡總得有吧。如果中國人同樣損失了兩萬戰鬥力,那麼不久前援助部隊的方向上,中國人的兵力大概會少了許多。

  不僅這三人,美國戰爭部的參謀,美國白宮那些人都有差不多的看法。經過一番討論,1889年7月7日,在芝加哥的司令部得到命令。讓芝加哥司令部下轄的五個師近十萬人開始北上,目的是殺到蘇聖瑪麗包圍圈週邊,配合密西根湖上的美國水上部隊救出在蘇聖瑪麗被圍困的美國精銳部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52

第341章 撤退(十八)

  1889年7月17日,偵察機確定在希博伊根城出現大量美國聯邦陸軍部隊,這個消息讓蘇聖瑪麗地區的前線司令部連連搖頭。7月13日,4兵團終於解決了蘇聖瑪麗的美國聯邦陸軍。如果前線司令部能稍微多那麼點耐心,也許就能實現一次漂亮的圍點打援。

  24軍在7月1日奉命前出威斯康辛州首府麥迪森,這裡從前是溫尼貝戈人捕魚、狩獵和露宿之地,部隊按照計畫抵達這個人口不足六萬的城市時,發現麥迪森附近有三座較大湖泊。很短時間內拿下這座城市之後,日本僕從軍進行了祭奠湖神的活動。整個麥迪森城裡的居民被獻給湖神當祭品,一來平息印第安溫尼貝戈人亡魂的憤怒,二來祈求當地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7月17日的時候,參謀長祁睿正在蘇聖瑪麗開會。他受命從麥迪森返回蘇聖瑪麗,到了這裡之後就參加了一眾同志們的晉升典禮。典禮很簡單,就是大批軍官交出舊階級章,換上新階級章。帶上了大校階級章,祁睿忍不住想起了楚雪,他曾經向楚雪描述的未來已經變成了現實。而且祁睿以為他在30歲之前就能成為大校,現實甚至超過了祁睿的想像。

  如果未來能按照現在的發展繼續進行,祁睿相信30歲之前的成就絕非一名少將。作為推動摩托化步兵發展的骨幹,祁睿完全有機會成為中將。中將在制度裡面就是某個方面的負責人,擁有和組織賦予的責任相應許可權範圍的人物。

  24軍的參謀長,摩托化步兵的踐行者。祁睿大校在一眾軍人裡面頗受矚目,這次會議開始之前的空閒裡面,對摩托化步兵充滿興趣的軍人都想與祁睿交流這方面的問題。稍微一聽這些人聽出的看法,祁睿就明白這幫人對摩托化步兵的理解有問題。

  給部隊配上摩托化裝備並不等於部隊就變成了摩托化步兵,祁睿最早是從老爹韋澤這裡聽到了這個理念。現在他覺得逐漸能理解這個說法,摩托化步兵的中心詞是“步兵”,通過摩托化的技術裝備,步兵們發揮出更加巨大的戰鬥力。祁睿現在能理解自己為啥最初的時候感覺哪裡都不對,那是因為祁睿本人對於“步兵”的理解有問題。

  如果想組建出兵團級別的摩托化步兵,最少也得四年吧?祁睿想。他對於這樣的時間裡面能否完成工作也不是很樂觀,摩托化的軍級單位建設起碼就得有一年多,軍級和兵團之間還有個集團軍,每一個級別的提高都意味著面對的問題以幾何級增加。四年時間的確比較緊張。

  想到這裡,祁睿臉色突然變了。也就在此時,門一開,前線司令部的指揮官們魚貫而入。會場裡面的各軍的代表們中坐著的都起立,站著的都立正。隨著一聲“立正敬禮”,前線司令部與這幫軍級幹部都完成了同樣的動作。接著大家紛紛落座,會議開始。

  見到祁睿表情變化的有些軍官覺得這傢伙實在是夠鬼,反應太敏捷了,難怪能年紀輕輕就躋身成為軍級幹部。實際上他們卻想錯了,祁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如果他在接下來的幾年裡面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摩托化步兵的建設之上,等他在30歲時候晉升中將,大概楚雪的孩子裡面最大的那個都滿地跑著打醬油去了。

  祁睿知道是自己是靠老爹韋澤的拉扯才上了摩托化步兵的快車道,即便如此,想在這條遠超別人的道路上通過努力得到報償,依舊祁睿奉獻出巨大的心力與貢獻。祁睿一點都不反對這種奉獻,然而他發現這種奉獻與家庭生活大有格格不入的意思。

  到現在,祁睿還能清楚的回想起老爹韋澤說過的話,“你知道我有很大的權力,我有非常大的影響力。身為你爹,我願意幫你。我可以去她家提親,別說楚雪現在沒結婚,就算是領證了,我也能改變這個事實。只要你誠心誠意向我提出這個要求,我就會幫你。”

  儘管已經過去了很久,然而祁睿卻能清楚的記得老爹韋澤那時候的表情,那不是居高臨下的表情,為了不嚇到祁睿,韋澤甚至在刻意減弱威嚴。祁睿以前不懂這些,當了軍級幹部之後,他終於明白想讓工作能順利進行的話,就要把那些影響情緒的東西盡可能剝離出去。

  即便對老爹的理解加深了這麼多,祁睿當然還是不能接受老爹這種“搶男霸女”的惡霸建議。對於愛情來說,這種充滿了單邊主義風格的做法簡直是毀滅的災難。這已經不是在褻瀆愛情,而是在毀滅愛情。

  但是,祁睿也發現了另外一件事。他老爹韋澤的建議卻直指感情帶來的結果,祁睿還是希望能和楚雪在一起的,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和她在一起。如果不談那些嫩豆腐般摸不得吹不得的感情,單從結果來看,卻也不是一個離譜的看法。

  更何況現在祁睿終於發現,他若是真的想靠自己的力量在制度內不斷爬升,別說是感情生活這種奢侈品,普通生活對他來說也將是很奢侈的玩意吧……

  心裡面有諸多想法,情緒波動也挺大,直到司令部的司令員一句“前線司令部決定進攻芝加哥……”才讓祁睿從心不在焉的狀態裡面清醒過來。

  一聽前線司令部的這個看法,祁睿很難形容自己的感覺。芝加哥是美國五大湖最重要的城市,也是人口過百萬的大城市。中華民朝人口眾多,而且城市化速度挺快。一個城市人口過百萬並不稀奇。然而對於中華民朝之外的國家,經常是一個國家頂多有一個人口過百萬的大城市。不少政治實體的地盤上人口加起來也沒百萬。攻克一座擁有百萬人口的大城市對於這個世界可是有重大影響的事件。

  “……大家可能也知道,我們剛發現美國佬派遣部隊試圖來救援蘇聖瑪麗的美國部隊。咱們當時也等不及,只能把蘇聖瑪麗的美國佬幹掉了。蘇聖瑪麗離咱們太近,美國佬在救援上的擔心太多,但是他們救援芝加哥的時候應該就不會那麼畏首畏尾。我軍到現在已經幹掉了美國三十幾萬聯邦陸軍,距離消滅兩百萬聯邦陸軍差距挺大,進攻芝加哥大概能夠加速完成目標……”

  祁睿聽著前線司令部的看法,他很快就發現24軍是不會被當做“圍點”的部隊,這支摩托化步兵會被用在“打援”的工作上。用簡單的小學一年級數學,200減去40等於多少。很容易就能推斷出結果是160。即便芝加哥百萬人口都是軍隊,這道題也只是變成200減去40減去100等於多少。結果是60。24軍兵力滿編時候不過是5萬,60處以5,就意味著24軍在不斷的戰鬥中要幹掉12倍於其兵力的敵人才能完成任務。

  戰爭規劃當然可以有諸多考慮,祁睿這個參謀長對此很清楚。甚至不說那些不太可控的原因,單純的簡單算術題就能看出,這個規劃很是托大,或者說很是不靠譜哇。

  “55軍陳軍長,你可以發言了。”在座的眾人都是軍級幹部,每個人要考慮的問題都很多。在平靜中不知不覺就到了反問環節。

  祁睿抬頭看向55軍陳軍長,就見這位中年人問道:“我的問題是英國佬會不會從我們背後發動攻擊?”

  這個問題的確很重要,光復軍北美戰區並不在乎加拿大的那點兵力。在軍事計畫裡面,如果加拿大要是不知好歹的參戰,光復軍就先把加拿大人從五大湖地區打跑。加拿大佔領著五大湖非常關鍵的地區,打跑了加拿大人,光復軍立刻就能對緊挨著加拿大邊界的重工業城市底特律發動進攻。底特律的三十萬人口固然重要,而這三十萬人口中的技術工人以及他們操縱的機器一旦被摧毀,對美國的打擊是極為巨大的。

  對光復軍來說,加拿大會不會參戰是個大問題。就如祁睿知道的一個笑話,“如果加拿大人參戰,我們只用5個師就能消滅他。可是加拿大人要是不參戰,我們就得派10個師去防備他!”

  就在祁睿腦子裡各種胡亂聯想的時候,就聽前線司令部的司令員說道:“根據軍委發來的消息,英國正在集結兵力試圖在南部非洲的德蘭士瓦共和國發動戰爭。所以短期內並不可能出現加拿大軍主動進攻我軍的可能。這也是我軍決定進攻芝加哥的戰略考慮之一。”

  “英國人要去印度洋?”祁睿忍不住開口了。他好歹也是南海軍區服役,參加過奪取錫蘭戰役的人。該研究的地圖研究過之後,基本的戰略聯想總是有的。

  這話一出,不少軍級幹部都看了看祁睿。而前線司令部司令員羅永福中將也回答了這個問題,“軍委的看法是,英國是希望能先統一南部非洲,再說下一步的動作。在他們解決德蘭士瓦共和國與祖魯人的祖魯王國之前,還不會發生和我軍爭奪印度洋的戰爭。”

  “難道軍委覺得非洲國家能打得過英國麼?”55軍陳軍長再次發問。

  “軍委的決定,我們必須服從!”羅永祥司令員的話在堅持組織紀律性的同時,也很巧妙的表達了他的某種想法。

  聽了這個話,祁睿突然覺得心情不錯。有這樣聰明的上司,想來進攻芝加哥的戰役也不會弄到很糟糕。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52

第342章 撤退(十九)

  7月20日,祁睿回到了24軍。傳達命令的會議上,先從隨身公事包裡面拿出前線司令部發出的作戰計畫分給大家,祁睿沒有做下,而是對著地圖開始講述司令部的戰役基本理念。“圍點打援也是建立在城市內部的敵人被削弱到無法突破的地步,我軍的主要目的還是以佔領和摧毀芝加哥為主。”

  看地圖是軍人的基本素養之一,只會看地圖的軍人自然當不了好軍人,不過連地圖都看不懂的軍人就是不合格的軍人。在座的軍人甚至連地圖都沒看,或者只是瞄了一眼就去看作戰計畫。大部分地圖的內容早就印在他們腦海裡頭了。軍長鄭明倫趁著祁睿話的停頓時間問道:“前線司令部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祁睿立刻給了回復:“司令部派55軍跟在咱們後面,先等他們來。”

  7月22日,55軍在卡車的幫助下抵達了麥迪森。陳軍長就在先頭部隊裡面,按照雙方的約定,24軍的接應部隊把55軍的先頭部隊帶進麥迪森,除了少數營地指引人員和相關營地佈置檔之外,24軍就完全撤出麥迪森。

  這個做法符合規定,從純軍事角度來看,麥迪森周邊並沒有什麼具有威脅性的美國人的據點,24軍的安排在保證不會遭到突襲的情況下,將戰鬥力進行了最大效率的使用。

  這一切都很好,唯一問題是,55軍陳軍長心中生出一種“24軍架子好大”的感想。難道軍長來稍微迎接一下的時間都沒有麼?

  24軍上下並沒來得及顧慮55軍陳軍長的想法,部隊考慮的內容非常簡單,就是一個“跑”字。部隊希望以最快速度逼近芝加哥,在敵人實施有效反擊之前盡可能在接近芝加哥市中心的地方展開包圍網。

  7月25日下午,24軍就突進到芝加哥附近發動了行動。五萬人的部隊並沒有能力去鎮壓一座百萬人的城市,在大暑天的炙熱陽光以及空氣中,部隊展開了行動。

  有些美國農場、牧場被圈在了包圍圈之外。這些零星人頭由隨行的日本人負責解決,大家合作的越來越多,日本人也出現了一部分分化。祁睿知道這幫日本人裡面有人自告奮勇組建面對更多危險的戰鬥,這些人得到的報償以及參與分配的戰利品數量都比那種單純搞清除工作的要多。

  光復軍真正需要只是北美的土地,那一點浮財對於部隊來說完全不是問題,祁睿甚至很反對部隊介入到這種行動裡面。戰爭中的殺戮還能用國家的正義來塗脂抹粉,私人實施的搶掠就缺乏解釋的空間。更何況在中國土地國有制的制度下,吞併了廣闊北美土地的中國在很短時間內就可以創造出巨大的財富。

  在軍部裡面,祁睿解開了軍服領子部分的紐扣。大暑天太熱了,夜晚的空氣都有難以消退的暑氣。清晨的陽光帶著酷熱利刃般投放到地面上,24軍在這一天裡面的機械故障數量達到了平日裡三倍左右,水箱燒開鍋只是常態,很多車根本就立刻停在路邊。修車的司機根本找不到問題所在。

  相當一部分還能堅持的卡車被用來拉鐵絲網,24軍發現這些看著不起眼的玩意在戰鬥中真有勝過十萬大軍的功效。在24軍開始佈置的陣地附近,長通條與鐵絲碰撞時發出的聲音,不少的槍聲,炮聲,還有極少數的慘叫聲接連不斷。

  “太熱了!”祁睿用手摸了摸軍帽,只覺得軍帽都是溫熱的。他摘下帽子不到一分鐘又把帽子帶回腦袋上,空氣的溫度是如此之高,軍帽戴在頭上反倒能夠起到隔絕熱氣的作用。

  天熱到如此地步,冒著酷熱作戰的部隊的情況自然能想像。簡單的醫療站中人滿為患,絕大多數都是中暑後被抬來的。剩下的大部分是中暑引發的其他疾病。和天氣引發的病倒數量相比,戰鬥導致的傷亡微乎其微。

  天色終於在光復軍的真心期待下黑了下來,雖然雨中作戰有太多不利。可大暑天的煎熬讓很多,甚至可以說是大部分官兵都生出下雨的渴望。哪怕是在泥濘的土地上作戰,也比頂著曬死人的酷熱作戰要強。

  光復軍享受著好不容易等來的黑夜,暫時沒有離開鐵絲網構建的防禦陣地的打算。到了晚上八點半左右,在天剛剛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遠處的芝加哥亮了起來。

  無論是士兵或者是軍官,大家都愣愣的看著大放光明的芝加哥。那是一種橙紅色的光芒,是火焰在肆意燃燒時候發出的亮光。

  根據後來研究芝加哥大火的人很多,民朝以及民朝之外的都有。普遍的看法認為這不是光復軍的問題,光復軍在裡面的實質性影響沒有特別大。

  第一個燃燒起來的是西南部分的一個農場,隨後火勢乘著西南風將牲口棚抬了起來,火場迅速擴大。附近的一間庫房、一家油漆店立刻著火,形成一堵巨大的火牆朝東北方向直撲過去。

  而且詭異的是,在這樣的火頭之下,火場的北面和東面大約四五個街區也突然開始著火。也有人說光復軍對那些地區進行了猛烈炮擊,但是從作戰命令或者是當地人的回憶中,都沒出現大規模炮擊的局面。

  倒是有些更稀奇的說法出現在很多人的回憶中。有目擊者說,連大理石也在那可怕的夜晚著了火;另一些人則說,當一幢房子起火後,緊接著離它較遠的房屋也忽然起火,就像有一個隱身人在順次縱火。提出這說法還不是一個人或者幾個人,近半在火場附近的人都提出了差不多或者觸及其中一點兩點的證詞。這讓後世研究大火起因的人非常不解。

  當然,大火全面燃燒起來之後,那就完全不同了。借助來自西南的大暑焚風,火勢以驚人的速度逼近了人口最稠密的中心區。火星由天而降,高大的太平洋飯店房頂首先起火。遠遠望去,這幢大樓就象一把巨大的火炬。

  這一座座的逐漸燃燒起來的高樓又成了新的火焰播撒器,那些炙熱的火星天女撒花般隨著幾乎能直接點燃木料的氣流向各個地方飛去,隨即引燃了更多的房屋。

  芝加哥的消防隊已經不管近在咫尺的地方就駐紮著可怕的中國軍隊,他們試圖奮力營救他們的城市,奮力營救他們的家。

  可此時已經沒了辦法,商業大廈和芝加哥商會大廈也燒著了。在燃燒著的大樓下,人們瘋狂地奔逃著,擁擠著,烈火下彙集成一條人流。緊接著,芝加哥歌劇院、第一國家銀行也燒著了。隨之,芝加哥郵政總局大樓也成了巨大的火炬。在市中心區的法院塔上,一消防員看見了大火,卻錯誤地判斷了火場的中心位置。他向夜班報務員叫道:“大火已經從運河港和赫爾斯特德街燒過來了!”報務員通知了消防總部。總部立刻將所有消防隊員派往距火場一英里遠的角落,等到消防員們看清整個火場時,已沒有什麼火場中心位置,芝加哥已陷入一片火海。

  僅僅40分鐘後,遠處的芝加哥水廠也開始冒起大火,全城的供水系統中斷,供水隨即停止。此時,許多人正跳入水廠的巨大水池,以躲過被燒死的命運。大火燒到水廠時,呆在水中的人們開始驚慌起來,一些人開始跳出水池,然後向遠處的伊利諾伊河奔去。大火步步進逼下,芝加哥許多消防隊員不得不放棄救火,因為他們已無救火的水源。

  中國軍人並沒有接著這個機會對芝加哥民眾實施殺戮,實際上全軍四五萬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燃燒的芝加哥。當大批不得不哭喊著逃離這座燃燒著的城市的美國民眾抵達鐵絲網前的時候,光復軍迅速移開路障,接納了這些人。

  而那些帶著攝影器材的軍人自發的開始拍照,記錄下了大量的資料。通過文字記載以及照片記錄,人們得以判斷出無情的大火又吞掉了兩個主要中心街區之後,熱浪很快形成一股時速達70英里的颶風。

  已經不需要什麼明火來引燃,這股颶風自身的溫度就超過木料自燃的溫度。芝加哥與普通美國城市一樣,都是木頭建成的。颶風所到之處,先是棉布窗簾與屋外的易燃品燃燒起來,接著木質房屋開始冒煙,不用多久就生騰出熊熊烈焰。

  芝加哥處在一片混亂驚恐之中。隨著火勢分兩股向北蔓延,形成了一片火海。十一點三十分,火勢已蔓延過大河,吞沒了剛剛竣工的帕美利公共馬車馬棚。在滾滾濃煙下,空中飛起的無數木削火星不斷濺落,所到之處無不播下新火種。幾英里外的男人和小孩都無視戰爭趕來助戰,但效果越來越小。

  人們完全低估了這場火災的破壞力。兇狠的烈焰已將火車的車箱、車輪燒變形,如一條條巨龍的殘骸一樣坍塌下去,醜陋不堪。附近一大堆生鐵已熔化成一攤紅色的鐵水。半夜時分,芝加哥煤氣站爆炸,隨之引起附近的彈藥庫和下水道裡泄出的甲烷氣體一連串爆炸。法院塔燃燒起來,上面的大鐘也被震得叮哨響,隨之倒塌。

  在晚上十點之前,炙熱的颶風還與此時的西南風保持風向的一致性。到了十點之後,這股颶風突然就從四面八方吹來,同時又吹向四面八方。颶風變成了一道令人震驚的龍卷,火場中央的天空本該是空蕩蕩的,然而烈焰就在空氣中憑空燃燒,數以百計的照片都記錄下這恐怖的一幕。一道火柱直通天際,仿佛是末日之前從天空降下了神靈的巨刃。與這通天的巨刃相比,火場中的建築和試圖救火的人群渺小到微不足道。

  而且遠處的很多美國人看到這一幕,他們乾脆就渾身瑟瑟發抖的跪伏在地面上,在教徒的書上,有關這種恐怖天罰的“福音文”實在是太多太多。眼前的一切無疑與那些“福音文”高度一致。

  於是,在光復軍24軍抵達芝加哥的那個晚上,芝加哥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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