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1852鐵血中華 作者:緋紅之月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8 15:53: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2 65004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49

第323章 解牛(三十六)

  “嘶!”石謙上尉的手指從步槍的槍膛上迅速收回來的時候忍不住發出一聲被燙後的聲音。石謙上尉帶著部隊抵達港口的時候,岸上已經沒啥像樣的抵抗,那些美國人跳進水裡試圖逃竄。石謙上尉就指揮著他的連隊在湖岸邊站成一排,沖著水裡射擊了大概半個小時。到底打出多少子彈,石謙上尉完全不清楚。反正他那支步槍的扳機摸著都開始燙手,不小心碰觸了槍管後,石謙上尉覺得槍管跟烙鐵般炙熱。

  “差不多了,收隊!”石謙上尉對著部隊喊道。

  經過這半小時的射擊,部隊看來也相當的疲憊。最初時候的時候部隊擊中水中敵人的時候還會發出尖叫,以表達自己的心情。等到了最後的十分鐘,沒人吭聲,所有人就是一個勁的射擊。在收隊的時候,石謙上尉聽到有戰士低聲說道:“咱們一開始的時候就該架起機槍對這些敵人進行掃射。”

  聽到這話的同志們紛紛點頭,包括石謙上尉也是如此。但是一挺重機槍實在是太沉重了,想讓這種武器伴隨步兵們靈活行動未免難度太大。實際上戰鬥開始半小時之後,重機槍才被拖到湖岸前線擺放好。但是敵人基本都被湖岸上的部隊給擊斃,對那些殘餘的敵人使用機槍掃射未免太浪費彈藥。

  就在石謙上尉準備帶部隊和後續部隊交接防務的時候,就見對對面趕來了十幾人的小部隊。為首的那位臉上貼著被血液浸透一大塊的紗布,僅僅這一點就格外的扎眼。等那支小部隊走近之後,石謙上尉認出來為首的那位是自己的熟人韋建軍上尉。

  除了被紗布覆蓋的傷口之外,韋建軍臉上其他七八處“小傷”讓石謙都替韋建軍覺得疼。趕到湖岸邊的韋建軍先是沖進了美國佬的炮兵陣地,石謙跟了進去,“建軍,美國佬臨走的時候把火炮都給破壞了!”他對韋建軍說道。

  韋建軍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那些炮兵陣地上的大炮都被破壞,這些火炮曾經讓韋建軍和他的部隊吃夠了苦頭。既然沒辦法用摧毀火炮的方式泄火,韋建軍又帶著部下到了湖邊。有些美國佬還在拼命的試圖遠離湖岸,逃回美國的那邊。韋建軍二話不說端起步槍就開始對那少數還沒被打死的傢伙射擊。石謙並不知道韋建軍遭遇了什麼,看著韋建軍那苦大仇深的表情,石謙也不敢說話,只能在旁邊看。

  不得不說,韋建軍的軍事水準很是不錯,在超過五十米的距離上,他十槍擊斃了至少兩人。從那些人被子彈擊中的劇烈動作就能看得出來。石謙很是訝異,那兩個傢伙在他看來是真的被打死了,而不是在裝死。韋建軍卻輕鬆的看穿了一切。

  石謙不知道韋建軍為何如此,軍部裡面的代理參謀長祁睿則是很清楚。此次戰鬥是一場大勝,摩托化步兵們展現出了遠超傳統步兵的機動能力,部隊包圍徹底進攻堅決。如果沒有湖岸上的事情,這無疑是一次完美的勝利。

  如果其他地方的戰鬥也不是特別順利的話,這種損失也許不會像現在這樣顯眼。至少有四個營的陣地遭到了美國炮兵的猛烈轟擊。而那些在林地的步兵營損失都在30多人左右。湖岸上的三營一傢伙損失了上百人,幾乎是這四個營傷亡的總和。

  而且讓祁睿感到震動的是,他的好朋友胡行至和李少康都受傷。軍醫院正在對兩人實施急救手術,胡行至稍微好些,雖然一條胳膊能否保住尚且無法確定,性命還比較有保障。而李少康受傷頗重,性命都是個大問題。

  幾年前選擇從南海到美洲服役的時候,李少康等人就是祁睿在一起的學員、戰友。在戰爭中,祁睿也見識過太多敵人的死亡,我軍的傷亡。在祁睿覺得自己已經習慣戰爭的時候,他還是發現那只是沒遇到自己真正關心的人。

  和祁睿一樣,胡行至與李少康同樣出身光復軍初期領導者家族。雖然這些人在南京的時候可以說是車載斗量,根本不顯眼。而祁睿此時卻發現了一件事,與那些普通出身的軍人相比,胡行至和李少康這些直系高級軍人的血親數量其實並不大。

  現在在摩托化步兵軍裡面崛起的馬曉明、錢大多等人都不能說沒有背景,可是這種背景距離血親還差的很遠。雖然部隊的損失人員裡面,普通出身的同志數量更大,不過以比例而言,這幫高級軍人直系血親的損失比例卻意外的大。

  祁睿心裡面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來,這個念頭讓祁睿自己都覺得有些“過份”。那些開國前輩的血親們最終會在軍隊裡面因為人數太少而完全失勢麼?

  這種念頭某種意義上有些對胡行至和李少康不太尊重,兩人到現在為止的表現都不能稱為不合格。如果他們兩人能夠按部就班的積累功勞,以兩人的出身來看,獲得更高地位只是個時間問題。但是在軍校的時候,老師們只要講到與戰鬥有關的問題,都不會忘記告訴這些學員們,戰爭中必然要面對受傷與死亡。只要這兩人作為軍人活躍在戰場上,就不能保證他們的安全。

  那些光復軍締造者的血脈最終將從部隊中消失麼?想到這裡,祁睿覺得有些惆悵。但是那些光復軍締造者的影響力也會從部隊中消失麼?想到這個問題,祁睿突然覺得心中生出一絲難以形容的野心。

  不管從任何角度來看,光復軍中勢必存在擁有強大影響力的人,也就是這支軍隊的掌軍者。如果老傢伙們影響力終將消失的話,祁睿這樣的年輕人就有了機會。

  想到這裡,祁睿覺得心臟的跳動速度也忍不住加快起來。在這些念頭冒出來之前,祁睿萬萬想不到自己居然會這樣去考慮戰爭帶來的變化。在更年輕的時候,祁睿可是很反對這種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調調呢。

  可思路這玩意是不能打開的,一旦打開之後後續的東西就接連不斷的跳出來。祁睿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存在人格分裂的問題,一個冷酷的祁睿正在對當下的局面做出了分析。如何利用手中的機會來強化自己的權力,如何利用手中的權力繼續向上爬。祁睿發現自己對此其實有很不小的興趣。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49

第324章 撤退(一)

  “我覺得營下轄的炮兵和機槍太少。要是有更多機槍伴隨進攻,我們對付躲在屋子裡面的敵人就容易的多。”石謙上尉發言的聲音頗為響亮。戰鬥結束後第二天的部隊總結會議上,石謙上尉中氣十足,信心滿滿。

  這是師裡面的總結戰鬥,石謙上尉帶領的連隊傷亡不小,戰果同樣巨大。別的連在戰鬥結束之前大概都只攻下二十座左右的住宅,石謙上尉的連隊一氣橫掃的一條街上六十幾座住宅。即便是他們消耗的槍榴彈是別的部隊的五倍甚至更多,可在這樣驕人的戰果面前,沒人會提及彈藥消耗問題。

  祁睿拿著筆記本把感興趣的問題記錄下來,石謙上尉的問題非常有意思。祁睿也覺得現在的編制無法令人滿意,部隊編成明顯無法完成效率最大化的要求。

  參謀長沉默不語,師長馬曉明就不能一言不發,他問道:“石連長,你覺得應該怎麼調整?”

  “每個營直屬的排擴變成一個連,再增加一個火力連。這樣三個步兵連戰鬥的時候可以隨時得到火力增援與兵力增援。”石謙上尉侃侃而談,這讓不少團長和營長為之側目。一個連長講述起他對營級戰鬥單位重編的觀點,且不說他講的有沒有道理,光這份勇氣就很是令人‘讚歎’。

  聽了石謙上尉的看法,祁睿眼睛不由自主的就有些發亮。必須說,這位來自基層的軍人說出了令祁睿非常在意的建議。

  等祁睿參加完了三個師的會議,各個團長、營長就可以去休息。而師長和軍級幹部們就得繼續開會。祁睿心裡面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24軍司令部參謀部按照祁睿的指示將建議分類總結之後拿了出來。

  “部隊的看法大概是兩種,一種是覺得我們戰鬥的強度不夠大,要通過增加兵力和裝備,強化火力投放輸出的方式提高戰鬥力。另外一種則是覺得戰鬥強度比較大,所以想讓摩托化步兵恢復到傳統步兵作戰的速度和戰鬥強度。”祁睿想與會的幹部講述著他的看法。

  馬曉明看著司令部簡單列出的那些總結,如果按照祁睿的劃分標準,大部分建議都屬於“希望摩托化步兵恢復到普通步兵”的範疇,也就是說要讓摩托化步兵變成一群開汽車的普通步兵。既然祁睿列出如此鮮明的區分方式,看來他本人的立場已經無需再多問。

  軍長鄭明倫和平常一樣並沒有說話,祁睿的進步的確很大。作為軍級幹部,就是要能夠這樣明確表達出自己的看法。在這樣的關鍵問題上若是沒有鮮明態度,那就只能被大多數紛亂的意見搞的無法堅持。鄭明倫其實未必就真的特別習慣摩托化步兵的行軍速度與戰鬥強度,不過這是韋澤都督認同的新式兵種,鄭明倫對這個根本性問題認識的非常透徹。

  代理參謀長劃了條線,於是會議立刻就有了方向。哪怕是認同強化戰鬥力的意見是少數,少數也無疑壓倒了多數。然而這就出現了一個問題,想強化戰鬥力,兵力不足的缺口該怎麼解決。

  “軍長,我們向前線司令部請求兵力增援吧。”祁睿想鄭明倫說道。

  軍部的其他人都不敢吭聲,這個建議的大膽令大家竟然無言以對。24軍是個實驗性的部隊,出現諸多調整與改正本來就沒什麼奇怪的。但是在前線戰鬥中改變部隊編制,這個要求已經有些近乎瘋狂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軍長鄭明倫臉上,鄭明倫思忖片刻,對眾人說道:“我現在就給前線司令部發電報。”

  相當一部分軍部裡頭的幹部都瞪大了眼睛,還有那麼一部分幹部則看向祁睿。卻見祁睿神色自若,這麼大的決定好像對他毫無影響。

  和24軍的幹部們想的差不多,這個建議在前線司令部引發了不小的轟動。前線司令部立刻就給24軍回電,“蘇必利爾湖的航道基本暢通,你們的補充部隊馬上抵達。但是擴編事宜以後再說。”

  前線司令部沒想到24軍很快就發回了消息,“即便重型裝備無法滿足,還請前線司令部按照我們請求的數量提供普通步兵。”

  看摩托化步兵軍的傢伙們大有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意思,前線司令部乾脆把官司撂給了戰區司令部。24軍是戰區司令部看重的單位,一切問題都讓戰區司令部決定。電報發去的當天,戰區司令部就回電,“先將其步兵數量增加到申請的水準,後勤補給先增加步兵這部分。”

  既然戰區司令部下達了命令,24軍自己又願意邊戰鬥邊整訓,前線司令部自然沒什麼廢話。第二天晚上,那些增援部隊就抵達了德盧斯城。

  就在這幫補充部隊抵達德盧斯城的當天,來自南方的增援部隊終於花了五天抵達目的地德盧斯。轉瞬之間,德盧斯就被七萬部隊給填滿了。第二天,也就是29日,第一師以極快的速度補充了兵力,就開出德盧斯城西進。

  30日,在距離德盧斯城60公里的道路上出現了美國的部隊。他們是南卡羅來納州的聯邦陸軍,不久前在北方前線參與防禦。得知德盧斯遭到中國軍隊重兵圍攻的消息,指揮官們立刻選擇了撤退。北方防線對面就是大量中國軍隊,如果大後方的交通樞紐德盧斯失守,這些人就會被圍在明尼蘇達的窮山惡水之中。

  為首的偵察部隊突然停住了,在他們的視線內出現了一個依託山地的陣地。設在大路邊的陣地向美國陸軍傳遞了一個消息,或許他們向東的退路已經被截斷了。

  南卡羅來納州的部隊並沒有立刻實施攻擊,他們馬上向其他路線派出了偵查騎兵。到了傍晚時分各路偵察騎兵紛紛返回,所有消息都是一樣的。在所有道路邊都有中國人設下的防禦陣地。明尼蘇達號稱千湖之州,山多水多,依山傍水的平緩地區到處都有。然而方圓大概二十幾公里內的所有道路都被堵住。南卡羅來納州的聯邦軍隊只能頓足不前,等待天亮。

  第二天,南卡羅來納州的聯邦軍隊還沒想出辦法,後面就來了一支友軍。一接洽,這支軍隊是來自紐約州的聯邦陸軍,也是從北方前線撤下來的。雙方一交流情況,大家就明白當下他們的選擇只剩了兩個,要麼就繞到幾十公里外看看有沒有可以通行的道路,要麼就突破中國人的防線前往德盧斯。還有一種選擇就是原路返回,這選擇蠢到兩邊的司令官都沒有進行討論。

  兩支部隊加起來大概有萬把人,兩位司令官覺得這麼龐大的一支部隊若是不嘗試攻擊一下中國人的防禦陣地,未免太說不過去。兩位司令官謙讓了一番,本著先來後到的原則,南卡羅來納州的部隊就派出一支300人的部隊發動了試探性進攻。

  進攻的第一道障礙就是鐵絲網,中國人的鐵絲網並不是完全連在一起的那種,端著步槍前進的美國聯邦陸軍軍人們看到的是三鐵絲網,每一道鐵絲網都靠木樁固定,不知道是不是中國人沒能力製造太長的鐵絲網,在鐵中間都有留下的縫隙。只是這些縫隙並非是向前方的直線,而是互相交錯。聯邦陸軍想通過這些障礙的時候這裡必須得繞來繞去。

  走過這裡的時候,聯邦陸軍的軍人萬分緊張,出乎他們意料之外,這幫人並沒有遭到攻擊。通過了這三道鐵絲網之後,他們才發現在這三道鐵絲網之後還有兩道緊緊靠在一起的鐵絲網,而這道障礙物是根本沒有縫隙讓這些人通過的。

  有聯邦軍人試圖用步槍上的刺刀割斷鐵絲網,就在他剛開始嘗試的時候,對面就響起了槍聲。那個聯邦軍人頗為幸運,子彈只是貼著他的腦袋飛過,掀飛了他的軍帽,除了打斷十幾根頭髮之外,倒也沒造成更多傷害。

  可驚嚇卻沒有因為因此而減少,那名聯邦軍人嚇得扭頭就跑。他忘記了自己是穿過鐵絲網的縫隙才走到這裡的,這發足狂奔之下,他直撲鐵絲網而去。收足未穩之下,這倒楣蛋整個人撲在鐵絲網上,隨即發出了慘烈的叫聲。

  此時通過鐵絲網的有一百多人,還有幾十號人正在通過。另外幾十號人作為後援在觀望。剛升為副營長的石謙上尉從望遠鏡裡面看的分明,他撂下望遠鏡對部隊下令,“先把那些提鐵絲網裡面的美國佬幹掉!先打那些鐵絲網裡面的!”

  “先打那些鐵絲網裡面的”防禦陣地上的光復軍戰士們一個挨一個的傳遞著副營長的命令,那些狙擊手與神槍手們按照命令瞄準目標開槍。

  已經不用望遠鏡,石謙上尉靠肉眼就能看到敵人一個個中槍。身在鐵絲網裡面,哪怕是沒有被一槍打死,受傷之後卻也會倒在鐵絲網上。受到的活罪且不說,光是他們的慘叫就能給後續進攻的美國佬以極大的心理壓力。

  這個防禦陣地最前面是四道鐵絲網構成的阻擋陣地,在阻擋陣地後面的則是第兩道防線。每一道防線前面都是至少三道鐵絲網,兩道防線中間則是雷區。部隊利用地形構建成了能防炮的簡易工事。

  石謙上尉看著部隊跟打兔子般的給與美國佬的探路部隊殺傷,心裡面非常爽快。在爽快的同時,石謙上尉還忍不住給了自己的師長一個評價,“夠狡猾!”

  最初接到命令實施擴編的時候,石謙上尉還覺得部隊要投入進攻戰。沒想到部隊接到的命令就構架防禦陣地。防禦戰遠比進攻戰好打的多,經過一天多的共同工作,石謙好歹能把新來的兩個連的連長與排長的名字和人臉聯繫起來了。

  “也得感謝美國佬們行動遲緩!”石謙上尉用惡意給了對面的敵人一個嘲諷。若是他們昨天到了陣地前就開始進攻,佈置沒多久的陣地還有相當的缺陷。而美國佬多給了光復軍一天的時間,而佈置完畢的光復軍可是不會因為放美國佬一馬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49

第325章 撤退(二)

  祁睿很喜歡偏三輪,這種交通工具並不需要特別寬闊平坦的道路,在很多崎嶇的道路上都能駕駛偏三輪有驚無險的通過。祁睿甚至希望在戰爭結束之後買一輛偏三輪在中國寬敞平坦的公路上飛奔,如果在旁邊車鬥裡面能是楚雪就更好了……

  所有關於偏三輪的暢想隨著楚雪的出現戛然而止,心情並沒有變壞,祁睿卻也沒有再去考慮那麼羅曼蒂克的事情。

  偏三輪並沒有受到乘坐者想法的絲毫影響,駕駛員開的不快,車輛以超過普通步兵步行的速度經過並不太好走的路面,越過幾個小坡,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祁睿下車之後繞過鐵絲網,在接應人員的引領下上了防禦陣地。在視野位置最好指揮部,代理參謀長祁睿只是簡單和陣地指揮官握手,然後就拿起望遠鏡看向山坡下的陣地。最週邊的鐵網被美國佬稍微破壞出幾個小小的缺口,對於整條防線基本沒有影響。從祁睿的位置看得清楚,鐵絲網上掛著不少布條,卻沒有屍體。

  “我們很注意打掃戰場,那些掛在鐵絲網上的屍體都趁著沒有戰鬥的時候取下來。以防被敵人利用。”指揮戰鬥的團長在旁邊心有靈犀的介紹著最新情況。

  祁睿當然知道團長很擔心祁睿不知道他們到底打死了多少敵人,他放下望遠鏡微笑著問:“戰果如何?”

  “光我們收攏起來的屍體就超過兩百多,美國人拖走的傷患也有不少。”團長自然非常樂於闡述一下自己部隊的戰果,特別是防禦戰這種犧牲非常少的戰鬥,“要是參謀長你昨天來,就能看到美國佬就跟蜘蛛網上的蚊子一樣,掛的密密麻麻的。”

  那得是運氣多好的蜘蛛啊。祁睿心裡面忍不住笑道。不過祁睿沒有任何這樣的反應,他前來自然要視察陣地,更要讓團長們感受到組織上的關懷。這做法雖然很俗,可俗氣的做法能夠千年的傳承,自然證明這做法沒錯。

  瞭解了一下部隊在堅守陣地上不存在壓力,祁睿就和團長談了新部隊的融合問題。團長看來信心很足,“防禦的時候正好能夠讓部隊加快互相認識與瞭解。我們和新部隊之間相處的非常好。”

  一個個部隊走過來,24軍9個團裡面有四名團長並沒有談起追擊時候的問題。四名團長則提出了現在防禦狀態的好處之後,還坦率表示如果發動追擊,只能由原本就是24軍的三個營參加追擊行動,新來的部隊只能盡可能參與留守工作。

  唯一沒能直接對此有所反應的是胡行至,身為團長的胡行至手臂受傷,醫生對他的手臂情況不是很樂觀,即便是不用截肢,這支手臂大概也沒辦法完全恢復受傷前的狀態。副團長在敵人的炮擊中犧牲,三個營裡面有一個營傷亡慘重,另外兩個營因為之前派遣部隊援助那個營,也有兵力損失。這個幹部損失嚴重的團現在被當作預備隊,而且還是沒人指望的預備隊。

  除了第一師師長馬曉明將近30歲之外,其他兩位師長要麼40多歲,要麼馬上就40歲。如果是以前,祁睿總覺得和這些人開會要分開對待,然而此次祁睿卻不這麼考慮,他將三位師長叫到一起,開門見山地說道:“我認為摩托化步兵不是一群把馬匹和大車換成卡車與摩托車的傳統步兵,摩托化步兵應該是一支更具有進攻性,更擁有戰鬥意志與戰鬥能力的部隊。依靠先進的裝備和武器,我們應該堅信自己改打出更好的表現,實現更多的可能。”

  馬曉明對這種理念並不陌生,這是參加過專門培訓班的那些摩托化步兵軍官們的想法。祁睿堅持這樣的態度並不奇怪,若是祁睿不這麼考慮才是奇怪的事情。問題是祁睿這樣明確的向其他兩位傳統步兵師出身的師長強調這個理念,馬曉明覺得稍顯沉不住氣。

  不得不說,在這麼四個月裡頭,馬曉明覺得那幫步兵師出身的軍人和有近一年摩托化專門培訓和嘗試的軍人有不同的看法。

  那兩位師長聽了祁睿這麼一番話之後先是沉默,停了片刻之後二師師長楚大勇開口問道:“參謀長,難道是團裡面出了什麼問題?”

  “團裡面的同志們好像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整合新部隊上,他們這麼做毫無可以非議的地方,但是我覺得稍微有些精氣神不足的地方。”祁睿先把前半段說了,說完之後他稍停了片刻,看兩位師長並沒有立刻要去批評部隊的反應後才繼續說道:“我們作為摩托化步兵,要走出的就是摩托化步兵的道路,而不是簡單的給步兵們增加些卡車。若是真的這麼簡單,所有部隊都能立刻改編成摩托化步兵,而不用專門組建咱們24軍。”

  這話一說完,兩名師長登時就顯得有些情緒。馬曉明一直認為祁睿是個挺能幹的傢伙,但是祁睿有時候太依仗自己的聰明。就如之前的時候,祁睿總是試圖表現出他比別人更聰明更能幹的地方,祁睿總是要表現出他能指出更正確的道路的能力。這的確是能夠建立服眾的基礎,但是馬曉明比祁睿大上幾歲,他很清楚這種做法在部隊裡面其實效果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大。

  二師師長褚大勇聽了這話之後皺起了眉頭,他問道:“參謀長,你這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各師師長自己首先得確定明確的思路。各師師長自己得先明白自己是摩托化步兵部隊的人員,所有考慮都要盡力向摩托化步兵上去走,而不是簡單的把過去步兵或者騎兵的經驗拿過來延續。”祁睿這次沒有嘗試用和緩的語氣去說服,而是直接把他看到的問題給點了出來。

  馬曉明看得出,此次會議的氣氛因為矛盾被點明而立刻變得有些負面化。但是馬曉明的心中卻是相當的喜悅。身為師長,馬曉明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在他這個級別上去推動摩托化步兵的發展。但是祁睿並非是師長,他是全軍的參謀長,他是軍級幹部,他是24軍司令部的指揮官。也就是說祁睿既然被受命去建設摩托化步兵,他就得在參謀長這個職位上為摩托化步兵的建設和發展去努力。這種努力可不是讓祁睿自己和少數堅持摩托化步兵的人單獨前進,而是要讓整個24軍一起沿著這條路前進。

  “參謀長是覺得我沒能站在摩托化步兵的角度看問題?”二師師長楚大勇用一種受委屈的表情不滿和試圖反彈的表情看著祁睿。

  祁睿想都沒想,立刻回應道:“對!我咱們的部隊很勇敢,戰鬥中意志很堅定。但是這種勇敢和堅定大多數卻是傳統步兵師的勇敢和堅定,距離摩托化步兵還有不小差距。”

  馬曉明並沒有立刻鼓掌,雖然他心裡已經忍不住大大鼓掌起來。看得出,二師師長先露出了一些委屈的表情後還是表現出了服從。第三師師長雖然沒說話,看著有些莫測高深,可實際上一直沒有任何與年輕的祁睿對抗的意思。

  軍隊就是這樣的一個組織,維繫軍隊的最大力量並非是誰更正確,也不是誰更聰明。說的不好聽些,軍隊裡面講的就是誰的地位更高,職權更多。軍長命令師長天經地義,軍參謀長要求師長向著某個方向前進,在證明這是一條完全錯誤的道路前,師長服從這個命令同樣天經地義。

  馬曉明覺得祁睿之前的問題就在這裡,雖然知道自己擁有著巨大的權力,但是祁睿真的沒感受到自己可以在制度規定的範圍內盡情使用這樣的權力去完成他的目標。在馬曉明看來,祁睿好像只是希望能夠用手中的權力去完成被人賦予的工作。

  現在祁睿終於像是一位軍參謀長了,馬曉明只覺得一顆心總算落入肚子裡頭。他並不懷疑祁睿的能力,但是馬曉明一直有些懷疑,完全跟了祁睿是不是正確的選擇。現在,這個疑問得到了解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50

第326章 撤退(三)

  很多人都感受到了祁睿參謀長的變化,一個留著兩撇漂亮小鬍子的溫和帥氣的青年在極短時間裡面變成了一個鬍子拉碴的硬漢大叔,這樣的變化自然會讓周圍的人感到相當的震動。作為當事人的祁睿對此並沒有感覺,他發現自己認為要做的事情多如牛毛,哪裡有空關心別人對他的看法。

  “一旦美國撤下來的部隊進入這一線,我們就派部隊對他們進行徹底包圍,等待後續部隊抵達。”祁睿的手指在德盧斯的地圖上劃了條線,那條依託地形繪製的線上已經標出了不少要點。

  二師師長楚大勇眉頭緊皺,祁睿方才所劃的線是整個包圍圈的西線,在這個包圍圈的東線,至少有兩萬五千左右的美國聯邦陸軍被擋在那些由鐵絲網圍出來的陣地外。楚大勇為難地說道:“參謀長,我們24軍一個軍完成這麼大的包圍圈麼?”

  “在我們24軍的包圍圈外面還有一個更大的包圍圈,即便有些美國佬從我們的包圍圈裡面溜出去,只要更外面的部隊按部就班的收縮包圍圈,這些人也是逃不掉的。”祁睿語氣簡單的講述著他的看法。

  “讓外面好幾個軍為我們一個軍服務?”楚大勇被祁睿的話給嚇傻了,24軍或許在北美諸軍中矯矯不群,但是24軍依然只是光復軍陸軍諸多軍中的一個而已。

  祁睿沒有抬眼看這位過分謹慎的師長,他低著頭慢悠悠地說道:“我們已經向前線司令部提交了報告,想來不用多久就能得到回應。”

  軍長鄭明倫與政委胡大奎忍不住交換了一下視線,鄭明倫眼神裡面沒什麼波動,胡大奎倒是頗有訝異。不知道這種訝異是因為祁睿的果斷,或者是因為祁睿的武斷。但是胡大奎並沒有在這樣的情況下說話。

  見其他軍級幹部都不吭聲,師長楚大勇也只能暫時選擇沉默。他只是個師長,必須服從軍部的指揮。

  見自己的看法沒有激起強烈的反對,祁睿慢慢地說道:“我軍必須打包圍戰,打殲滅戰。從美國佬德盧斯守軍的表現來看,美國佬並非是一無是處。美國聯邦軍隊裡面有能人。所以成建制的殲滅美國聯邦陸軍,讓他們無法在戰爭中積累經驗,這個很重要。在現在的戰爭裡面,只要一個錯誤就能讓美國聯邦陸軍的部隊全軍覆沒,而他們在不瞭解我軍的時候,總是會犯下這樣或者那樣的錯誤。我們盡可能充分利用這個機會。”

  這話說的太有道理,以至於沒人想就此做出絲毫的討論。只有馬曉明為了活躍氣氛,笑著說道:“據說和強大的敵人作戰,能快速提高戰鬥能力。”

  祁睿知道馬曉明說的是笑話,他也微笑著說道:“和值得佩服的敵人打得你死我活相比,我更希望能夠輕鬆愉快的殲滅無能的敵人。儘快打完仗,我們就可以儘快享受和平。”

  “和平”這個詞莫名的刺激了大家的情緒,司令部裡面的眾人忍不住露出了各式各樣的笑容。

  西佛吉尼亞州聯邦陸軍們走到半路就得到命令暫時休息,士兵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能有休息總是不錯。一眾人等就在森林邊上停下腳步。明尼蘇達州號稱萬湖之州,這裡的標準地形就是筆直的高大樹木,陰冷的樹林,濕漉漉的土地。這裡的泥土並不厚,到處都能看到石塊或者岩層從地面上破土而出。加上幾乎隨時可見的河流與湖泊,初夏的明尼蘇達州也顯得陰氣森森。

  士兵們也不知道要在這裡停多久,不過他們也不是很在意。木柴雖然不算乾燥,不過燒起來也不是壞事。即便是濃煙滾滾,也能帶來些熱量。這些士兵的門紛紛砍下樹枝,弄些枯葉什麼的升起火堆。前面的濃煙結束之後,木炭不僅提供了溫暖,也讓士兵們可以開始做飯。

  在這幫人的上空,光復軍的偵察機在飛行中也注意到這些太過於鮮明的指引。後座上的觀察員根據地形確定了座標,正準備再觀察一下敵人的數量,就聽到飛行員說道:“快點看,再過四分鐘,我就要開始返航。”

  “怎麼這麼緊?”觀察員很是不解。

  飛行員沒好氣地說道:“你是新來的,不知道最近出了好幾次機械事故,已經墜毀了四架偵察機。最近有說,只要執行了五十次前線任務,就可以申請休假。我已經飛了三十幾次,可不想因為故障就和大家一起掉下去。”

  偵查員的確是新來的,他並不知道最近飛機的故障問題,但是執行任務超過五十次就可以申請休假倒是知道的。只是他才飛了十幾次,距離五十次還遠著呢。所以在返航的幾分鐘裡,偵查員盡了最大限度的完成了任務,除了拍照,還大概確定了敵人的數量。地面上的部隊數量超過一千五百人,規模不大不小。也算是一股必須得認真對待的兵力。

  西佛吉尼亞州的聯邦軍隊並不知道他們的腦袋上飛過了中國人的飛機,沒誰能看到幾百米高空發生了什麼,更不用說光復軍的飛機採用的塗裝能更有效的實施隱蔽。

  指揮官沒有回來,倒是邊緣的偵察部隊打到了一頭鹿。這幫人過來分肉,在火堆邊燒烤起來。鹿肉鮮美,撒上些鹽之後更加好吃。人多力量大,等這頭碩大的北美鹿只剩下骨頭,指揮官還是沒回來。這些士兵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些人嘴裡咬著鹿的細骨開始聊起來。

  其實也沒啥好聊的,部隊一開始面對中國軍隊,接著撤退。一路上這幫人每過一段就摧毀一下鐵路橋,路過鎮子就搶一輪商鋪,調戲一下能見到的花姑娘。然後就這麼跑到了這裡。至於為什麼要撤退,撤退到何時為止,這些大頭兵一無所知。就在他們對前途表示樂觀或者不樂觀的時候,偵察部隊又打到了一頭鹿。那些不算餓的士兵還沒決定是不是再分一次鹿肉,指揮官終於趕回了部隊。

  “轉頭向南。”指揮官下令。

  在這支部隊開始南下一個小時之後,在南方巡邏的偵察機就發現了這支美國軍隊的異動。一個半小時後,祁睿下令,“派部隊給他們痛擊!把這幫人攆回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50

第327章 撤退(四)

  “老馬,新團長都沒選好,你為什麼要急急忙忙的動用二團?”政委對馬曉明的決定很是不解。

  “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就是我想看看我能否指揮好一個團。咱們從在西海岸作戰到現在已經過去半年,我想看看部隊的基層水準如何了,我也想看看我能否指揮得了現在的一個團。”馬曉明率直的對政委說道。參加會議的師級幹部一個個認真的聽著馬曉明的回答,大家也暫時不敢吭聲。

  “第二個理由就是只剩二團這一個預備隊,若是從其他部隊抽調兵力,時間上來不及。”馬曉明說完之後掃視了眾人一遍,“所以我現在就出發。如果我去的晚,大概祁參謀長自己就要親自帶二團打仗去了。”

  打仗靠的是部隊能否善戰,一個非常能幹的師長或者軍參謀長對於整個軍來說自然是好事。不過一名非常能幹的師長或者軍參謀長對於那些團級幹部來說就未必是什麼好事。副師長立刻說道:“師長,讓我來指揮這次戰鬥吧。”

  “你留在師部。”馬曉明下了命令。

  等馬曉明到了二團,部隊已經開始上卡車。此次不是長途行軍,卡車上沒帶各種豐富的物資,倒是鐵絲網和布鐵絲網的長通條被扔上卡車。馬曉明就見到大概是炊事班的官兵對司機喊道:“你們早些回來。通條我們還要用呢!”

  旁邊的營長則喊道:“炊事部隊的炊事車去幾輛?有人說去幾輛炊事車了麼?”

  很明顯,這些事情並沒有人得到明確的回答。營長一臉不爽,卻又在這亂糟糟的環境下無可奈何。看得出,部隊遠沒有來得及解決這些細節問題。

  這些紛繁的問題如同養料一樣滋養著他的心情,讓馬曉明的心情立刻變得好了許多。決定親自指揮一個團部隊作戰時,馬曉明的心情頗有些壓力。身為一名師長,如果指揮團級戰鬥成功,大家只會覺得這些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如果他指揮的戰鬥失敗,甚至不用失敗,只要仗打得不夠好,很多人看待馬曉明的眼光裡面自然就會有異樣。馬曉明最終決定自己指揮戰鬥的理由很簡單,他真的懷疑自己指揮一個團的能力。不知道別的師級幹部是怎麼完成職責的,當馬曉明發現自己的問題所在的時候,他可不會轉過臉裝作看不到。

  在戰鬥沒有結束之前,馬曉明就已經把很多戰鬥中應該考慮的條例列入戰鬥總結會議的討論列表上去了。常見問題數量有限,常見問題解決的越多,部隊的戰鬥效率就越高。身為師長,評定部隊的標準絕非是部隊能否給師長打勝仗。馬曉明堅信,師長的責任是建設部隊,任何建設工作都是這麼一磚一瓦,一個個小問題。戰爭的勝負,只是個水到渠成的問題。

  “馬曉明兩個多小時就把部隊開走了?”軍參謀部裡面對此議論紛紛。參謀們佩服的有,訝異的有,不是特別明白這裡頭代表的意義的也有。

  光復軍的部隊裡面人員是來回調動的,政委相對調動的比較不頻繁,軍事主官與參謀之間職務輪替的很快。一般來說是先做軍事主官,再調到更高級的參謀職務上工作,參謀水準得到認同之後,才會出任同級別的軍事主官。參謀們深知部隊開拔時候要考慮到何等細密的工作,馬曉明展現出來的能力的確讓這幫人非常佩服。

  不過24軍的軍長、政委、參謀長三人並沒有參與評價。三人在開會,政委胡大奎問參謀長祁睿,“祁參謀長,你同意袁世凱按照一定程度組建日本和高麗部隊,是不是不夠謹慎?”

  祁睿立刻答道:“這些部隊如果能夠承擔起一定的作戰,對我軍是個很好的補充。畢竟美國據說現在有6000萬人口,按照30%的人口可以投入戰鬥來計算的話,他們能夠投入到戰鬥裡面的大概有1800萬。我軍如果維持200萬的一線作戰兵力,每個人就得殺9個。如果高麗和日本能夠提供100萬的輔助戰鬥兵力,那麼每個參戰的平均只用殺6個就夠。這能節省時間。我軍也能少犧牲人。”

  如果是幾天前,祁睿大概還會前三年後五載的把動用高麗和日本部隊的諸多事項進行一番全面思考,現在的祁睿只是簡單的講述著他的想法而已。對當下的祁睿而言,殺美國人僅僅是一項工作而已。祁睿作為工作的執行者,自然要盡可能的用一種理性態度去考慮。

  例如跟隨馬曉明一起出發的還有一個由四個標準連組成的日本僕從軍的營級戰鬥單位。他們的工作就是在戰鬥後解決不適合光復軍完成的工作,也就是按人頭收費的管殺管埋的工作。打掃戰場上的美國人的財物,則是日本人承擔這項工作的附帶績效。

  祁睿曾經為這些事情煩惱過,現在他覺得以前的自己真的好怪,這麼簡單的事情有啥可以自尋煩惱的呢?

  祁睿不煩惱了,可政委卻明顯有些煩惱。胡大奎繼續問道:“讓日本人進行一定的培訓,並且接受我們的裝備。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了?”

  “第一,同樣的裝備有利於降低後勤壓力。我們提供給日本僕從軍的只是步槍在內的輕武器和迫擊炮以及槍榴彈在內的武器。這不會讓他們在作戰上學到我軍的精髓。第二、日本人在我們面前是僕從軍,這個沒錯。但是日本人當了僕從軍,卻並不意味著日本人就不怕死,更不意味著我們驅趕著日本人去戰鬥的話,日本人就會欣然從命。所以一定程度的訓練可以讓日本人相信他們降低自身傷亡。這是有利於戰爭的選擇。”

  祁睿從容不迫的講述著理由。等他講完之後,軍長不吭聲,政委也沒有再說什麼。胡大奎政委對於日本的部隊被祁睿平等對待並非很認同,哪怕是祁睿的理由很充分的情況下,他心裡面總覺得日本不該和中國一樣。對於胡大奎政委來看,既然不是平等的兩部分人,某一部分人受點欺負就是必須存在的。

  可是祁睿這年輕參謀長從氣勢上有些壓倒胡大奎了,如果胡大奎沒辦法重建對祁睿的心理優勢的話,一個不能承擔責任的政委,或者說一個不能逼著部下背鍋的政委,發言權就非常有限。

  “我們姑且先這樣吧。”見到祁睿表現出來的這股子勁頭,軍長鄭明倫率先決定退讓。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讓‘太子’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可鄭明倫相信,直面和一位野心勃勃的太子對抗是很不明智的事情。

  司令部裡面的眾人可以穩穩當當的坐在位置上說話,前線的摩托化步兵的軍人們就只能在顛簸的卡車上說話。此時卡車上做了些細節上的調整,在卡車車輛內部放了不少豎帆布帶子。乘坐的步兵可以把手臂從裡面插進去,把帆布帶子順道胸前。這樣他們背後是背包,腦袋上帶著鋼盔。哪怕是睡著了,也不會因為卡車的顛簸而摔倒在車上。

  這些細節的東西都是為了解決實踐中遇到的問題而採取的措施,袁慰亭和王士珍只是看別人用過,自己嘗試了幾次,就非常熟練的掌握了這玩意的用途。不僅是他們兩位,和他們同車的日本和高麗的士兵也都熟練掌握了帆布帶子的用法。看得出,好幾個人已經在車上差不多進入睡眠狀態了。

  “老王,我們還得抽空進行訓練啊。”袁慰亭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看得出,袁慰亭在野心的煎熬下,情緒不是很穩定。

  王士珍一如往常的平靜,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放心,我已經編出了名冊。按照這個名詞來分階段訓練就行。這些日本人從美國人身上搜到不少財物,讓他們輪換之後,更多日本人就非常樂於到前線來。”

  袁慰亭雖然對日本人並不是很放心,可他乾著急也沒用,王士珍已經有了處置,他除了聽之外也沒別的辦法。“就這樣吧。”

  前期的戰鬥並沒有讓日本人介入,袁慰亭他們得到的命令是在一處山坡上佈防。這幫日本人帶的只有步槍,所以這幫人只是在山坡上放了些哨兵,大部分日本人在山坡後面以整齊的部隊方陣坐下休息。

  “我們最好還是能更加和光復軍一樣能作戰才好。”王士珍對袁慰亭說道。

  袁慰亭深深點頭,卻沒有立刻對這幫並沒有作戰部隊模樣的日本軍隊立刻下令,“等這次之後,我會請光復軍的同志對日本軍隊嚴加訓練!”

  正說話間,遠處槍炮聲大作,袁慰亭與王士珍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到了那邊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50

第328章 撤退(五)

  馬曉明不喜歡罵人,這並不等於馬曉明就沒有罵人的衝動。一營與二營的表現讓馬曉明心裡面大大的質疑正在軍醫院裡面的團長胡行至到底是怎麼建設這支部隊的。

  “三營已經開始進攻了!”負責指揮的政委聽到消息之後稍微鬆了口氣,看來他對部隊的表現也不是滿意的。

  “我去三營那邊看看。”馬曉明對團政委說了一句,帶著警衛員就出了指揮部。

  野戰指揮部大概都是一樣的模式,一個適於防禦並且靠近前線的位置上部下警衛部隊,拉幾根繩子扯起一個迷彩帆布,團部就開始在帆布下營運起來。在部隊摩托化之前,團部就是這麼一個模樣。摩托化之後,團部的空氣中汽油的味道濃了一些。那些散發著汽油味的摩托車就停在距離團部沒多遠的位置上,隨時為通訊員和其他軍人人員提供運輸。

  腦海裡放電影般重播著所見到的戰鬥,馬曉明下意識的繃著臉。有空軍的幫忙,偵查工作容易了許多。這股南下的敵人數量在兩千左右,他們脫離了美國由西向東彙集的大方向,轉而由北向南,看樣子試圖避開被光復軍佔領的德盧斯,從南邊找到逃出生天的道路。

  二團則是由南向北與美國佬正面撞上,一營正面攔住敵人,二營三營兩翼包抄。見識了一營的表現之後,馬曉明就決定不再看下去,而是去開始戰鬥的三營那邊瞅瞅。

  三輪摩托在還算平緩的河邊行駛,剛過了一道凸起的山岩,就見山岩後面停滿了卡車。守備部隊正在依託山勢鋪設鐵絲網,佈置陣地。下了摩托,馬曉明上了山岩看下去,鐵絲網在山岩前面,山岩上方設下了頗有梯次的防禦陣地。雖然只有兩個排的部隊在這裡防禦,馬曉明堅信以自己的指揮能力,敵人也只有在光線不好的時候重兵實施突襲,否則根本破不了這道防禦陣地。

  繼續向前走,三營的防禦陣地設的很是符合地形地貌,用少數兵力和大量設備構架成敵人需要重兵和相當長時間才能突破的陣地。馬曉明對胡行至的評價轉而變高,看來胡行至手裡也不是沒有能人。

  再向前,地形已經到了摩托車都沒辦法通行的地步,那裡也是戰鬥進行的最激烈的所在。馬曉明帶著警衛員直奔前線,24軍一個營下轄五個連,這五個連的重裝備沒有全部給齊,兵力已經給補足,步兵武器也都很整齊。

  馬曉明看得出,三營的戰線上已經佈置了兩個連,此時三營長指揮的位置上只有兩個連的兵力,聽槍聲,三營已經把另外一個連遠遠派出去和敵人進行戰鬥。這和其他兩個營的作戰模式頗不相同。

  營長韋建軍的長相在馬曉明的腦海中印象挺深,這位新任營長臉上貼了一條長長的紗布,看來受傷不輕。對於韋建軍極為簡短的回答,馬曉明也沒有計較。讓一個臉上受傷的人長篇大論實在是太過份的要求。

  韋建軍的命令簡潔明快,部隊正在向兩個高地發動進攻。營裡面的所有野炮、迫擊炮、重機槍都在為實施進攻的部隊提供火力支援。馬曉明抬頭看了看很快就要進入傍晚的天空,又看了看那兩個高地上騰起的炮彈炸出的煙霧。他沒說什麼,只是冷靜的看著韋建軍營長的戰鬥指揮。

  西佛吉尼亞州是個以山區為主的地區,在南北戰爭的時候佛吉尼亞還沒分裂,當時的州政府立刻就加入南方邦聯一邊。然而西佛吉尼亞山區並不適合奴隸制度,當地各縣以自耕農為主。這些縣的地方勢力立刻宣佈脫離弗吉尼亞州,加入北方聯邦政府。一場戰爭導致了佛吉尼亞的分裂,這也是為何李將軍痛心的說,“我不得不對佛吉尼亞老鄉拔出劍”來的緣故。

  南北戰爭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年,那些舊日恩怨對現在的戰爭影響有限。至少西佛吉尼亞聯邦部隊的指揮官面對中國軍隊的時候,腦海裡根本沒有出現與南北戰爭有關的任何念頭。他的最大感覺就是“要固守待援”。

  上午時分,這支部隊西進的時候得知前面有中國軍隊擋道的消息。號稱千湖之州的明尼蘇達風景秀麗,湖裡有魚,岸上有鹿,作為遊覽地倒是不錯。但是明尼蘇達州的北方防線依託了山地,湖裡的魚和岸上路可以當作偶爾的食物補充,卻沒辦法成為穩定的糧食來源。

  西佛吉尼亞州的聯邦軍隊撤退的比較晚,沿途之上的鎮子已經被之前撤退的各州聯邦軍隊肆虐過一番。能“強行徵收”的糧食都被數次徵收刮的乾乾淨淨,妹紙們也被各州部隊禍害的不敢露頭。至於沿途鎮子上的酒館,指揮官進去之後發現那裡已經一片狼藉空空蕩蕩。

  糧食匱乏,西佛吉尼亞州聯邦指揮官從其他部隊要不到糧食,他決定帶領部隊南下。若是與其他部隊窩在一起的話只可能越來越餓。

  然而部隊南下沒多久,就遭到了突然冒出來的中國佬的迎頭痛擊。中國佬以極快的速度實施了包圍。其他平坦地圖的中國佬從容不迫的展開兵力,那些處於較為多變地形的中國佬正在瘋狂的奪取制高點。

  西佛吉尼亞州山區眾多,即便是很多年沒有過戰爭,當地人出身的聯邦部隊對於山地作戰自有一番基於實踐的理解,指揮官知道想固守到援軍抵達,他必須得和中國佬爭奪兩個關鍵高地的控制權。中國人的行動遠比美國聯邦陸軍要來的快,而且中國人來的如此突然,聯邦陸軍的指揮官總覺得中國是深謀遠慮。從聯邦陸軍的角度來看,既然很有可能落入中國人的陷阱,若是讓中國人在威脅到聯邦陸軍撤退的必經之路的高地上架設起重機槍來,聯邦陸軍的軍事行動就要面臨全面崩潰的地步。

  “前進!前進!為了聯邦,為了我們西佛吉尼亞州!前進!”聯邦陸軍的中級指揮官命令旗手揮舞著聯邦陸軍的軍旗以及州旗,試圖鼓舞起士兵們的戰鬥意志。

  “士兵們,你們面前的就是白人的敵人,你們面前的是教會的敵人,你們面前的是邪惡的異教徒,是魔鬼的信徒,是基督的敵人!”隨軍牧師們扯著嗓門喊道。這些天牧師們也召開了一些會議,對於如何進行戰爭宣傳,牧師們普遍傾向于走聖戰的套路。閃米特三邪教其實都差不多,最好的就是整出世界末日這口。越是絕對的結局就越能煽動起絕對的情緒,而在戰鬥的鼓動中,激昂到失去理性的情緒衝動遠勝冷靜細密的理性思考。

  聽到了故鄉,聽到了熟悉的有關上帝,那些大頭兵們也的確覺得對戰鬥的接受程度高了許多。他們要麼摸著攜帶的十字架,或者在胸口劃了十字,然後拎起步槍,在軍官的驅使下直奔高地而去。

  西佛吉尼亞州的聯邦陸軍有兩千多人,指揮官並沒有冒失的把所有兵力都投入到攻克高地的軍事行動裡面來,超過一半的兵力都在勉強維持此時的戰線,大約三成多些,也就是六百多人與中國軍隊爭奪著高地。

  “基督的信仰會化為鎧甲……”牧師們對著那幫猛撲向戰線的聯邦陸軍念叨著千餘年前的老前輩就念叨過的禱告詞。

  “哈利路亞!哈利路亞!”也有些聲線優美的牧師對那些拿著武器的聯邦軍人念動更有鼓動情緒作用的標誌性詞彙。如果不是此時湊不起唱詩班,想來牧師們大概會演唱宗教場合中保留經典曲目,來自《彌賽亞》中的“哈利路亞”。

  美國聯邦陸軍這裡想盡辦法提高戰鬥力,光復軍這邊就沒有沒那麼多花樣。美國佬兵力有優勢,地形上也有優勢。他們面對的是緩坡,光復軍則是一個急坡。要不是有航空地圖,單從地面上走過去的話,步兵指揮官很難生出要走難以行走的道路去奪取高地的念頭。可現在光復軍也是騎虎難下除了與敵人爭勝之外也沒任何辦法。一旦美國佬奪取了這兩座高地,他們就能構架一個防禦陣地。對敵人有利的必然對我方不利,此時除了爭勝之外別無他途。

  中國人打仗靠理智更多,所以中國步兵們閉著嘴,跟在基層軍官身後行動。排長、班長們如何攀爬過那些難以攀爬的地方,戰士們也有樣學樣的攀爬。敵人子彈攢射的間隙,排長和班長們從隱身之處躍出,以最快的速度閃到前進的下一個隱身之處。戰士們也會學著軍官們對敵人射擊節奏的頻率把握,也在差不多的時間裡,在排長或者班長的命令下把自己的身型在最短時間裡面暴露在敵人的槍口下。

  雙方的步兵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馬曉明雖然沒看到美國佬的步兵,卻能看到光復軍的步兵正在接近高地的關鍵制高點上。後續部隊也以最大的力量扛著重機槍向高地運動,只要前面的戰士控制了要害,扛著重機槍的戰士們就能安全的向高地移動。所以在最後的決定性局面出現之前,這幫機槍手們只能在相對安全的位置上等待。之所以不能繼續前進的理由很現實,假如是敵人率先佔領了高地,這些重機槍就要對敵人進行猛烈掃射,幫助部隊發動奪取高地的戰鬥。

  馬曉明已經很久沒見過這樣經典的步兵高地奪取戰了,事實上馬曉明這一生見過的奪取高地的戰鬥中最高的比例是演習。在橫掃美國西海岸的戰鬥中,部隊大部分都是巷戰或者針對農村的房屋實施的戰鬥。

  所以馬曉明師長一言不發的看著戰鬥,這位韋建軍營長之前是政工幹部,馬曉明對此很清楚。政工幹部在光復軍中絕非無能的代名詞,不過政工幹部沒有親自帶領部隊衝鋒陷陣也是有年頭的事情了。

  終於有光復軍的戰士身體一顫,然後向後倒去。在戰場上廝殺過的軍人在上百米外自然看不太清那些戰士是哪裡受傷,不過是中彈倒地或者不小心自己滑倒的,卻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看來敵人與光復軍之間在各占了高地的一部分,正在山地上進行對射呢!

  有過了不到十分鐘,電話鈴響了。營參謀接起電話說了兩句,然後就把電話交給韋建軍,“營長,山上的五連打來的電話。”

  “我是韋建軍。”韋建軍的聲音聽起來極為冷漠,這是他面無表情,採用盡可能不牽動臉頰傷口發音的方式導致的效果。

  聽了幾句之後,韋建軍還是用這種超級冷漠的語氣問道:“敵人數量是你們的兩三倍?他們的主力都上了高地麼?”

  馬曉明靜靜的聽著,他甚至從容的掏出根煙點燃。如此冷淡的聲音不僅沒讓馬曉明對韋建軍失望,反倒讓馬曉明對韋建軍的信心大增。馬曉明抬起頭,從光復軍的角度來看,通向那個高地的道路非常崎嶇,電話員拉著電線跑到高地上建立起通訊線路,真的是不容。

  “敵人的大部隊也在開始進攻?”韋建軍的語氣聽起來仿佛是指責晚餐裡的肉不夠多一樣冷淡,“你們頂住。增援部隊馬上就出發。”

  放下電話,韋建軍對參謀說道:“讓三連跟我走!”

  說完,韋建軍從指揮部的槍架上抄起了步槍,轉頭對馬曉明說道:“師長,我上一下前線。”

  “……小心!”馬曉明也只能說這麼一句話。

  韋建軍身影很快就混進了進攻的部隊,而這支部隊並沒有沿著前面的部隊開闢的路線直奔高地,而是沿著更遠的方向繞了過去。馬曉明的眼睛微微眯縫了片刻,這個韋建軍實在是很有意思麼。先是採取搶佔高地的軍事行動,把敵人的主力吸引的向高地移動。在敵人的大主力與光復軍實施爭奪的時候,韋建軍帶著部隊從側後方包抄。這麼一個戰術很普通,但是能把很普通的戰術用在適合的局面下就是指揮官能力的展現。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50

第329章 撤退(六)

  “嚓!嚓!”工兵鏟把泥土掘開。這裡是一個土堆中央的凹陷處,稍加挖掘就讓中間的大坑變得更大。熟能生巧,有過西海岸的充分經驗,袁慰亭在昨天走了一圈就能看得出這個大坑足以填埋兩千多號人。此時日本僕從軍正在幹著他們的工作之一,做填埋工作的準備。

  戰鬥此時並沒有結束,不過袁世凱已經相信戰鬥結局已經決定,不管美國佬如何垂死掙扎,他們幾個小時後就會被扔進這個大坑中埋起來。既然有這樣篤定的判斷,為美國佬掘墓的眾人心平氣和,以大坑為中心的地區甚至有種怡然的感覺。

  距離大坑不算太遠的地方,西佛吉尼亞州聯邦軍隊司令官趴在一塊岩石上,聲嘶力竭對著周圍的部下喊著什麼。把英語翻譯成漢語的話,司令官情真意切的喊著:“弟兄們!給我頂住!給我頂住!”

  曾經兩千多人的聯邦陸軍此時剩下的不到八百,週邊的部隊還在進行著絕望的戰鬥。在指揮官旁邊,牧師們有些半跪在地上,手按在那些垂死的傷患腦門中央,以最快的語速念著給他們臨死前的祈禱經文。若是念得慢些,這些傷兵就沒機會接受這最後的祈禱。

  還有些牧師已經被戰場的殘酷嚇破了膽,他們再也顧不上去安撫別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給自己念著經。

  高地上的子彈如同鐮刀般掃射著聯邦陸軍的陣地,依託少數岩石躲避子彈的聯邦軍隊被打得抬不起頭來。昨天爭奪高地的戰鬥進入相持階段,司令官得知對面有不到兩百中國佬後,就把全部預備隊給派了上去。採用四倍兵力壓倒敵人無疑是正統的戰術選擇,司令官並沒想到中國佬並沒有在山頭上與聯邦陸軍硬頂,中國佬派遣部隊從高地下方繞了過來突然把美國聯邦陸軍切成兩段。

  山下的聯邦陸軍無力突破這支中國軍隊的頑強抵抗,只能眼睜睜看著攻上高地的聯邦陸軍在前後夾擊下崩潰,然後被殲滅。佔領了高地的中國軍隊立刻佈置機槍陣地,密集的子彈配合著中國陸軍的短促反擊,將高地下的聯邦陸軍打得敗退下去。另外兩個方面上原本並沒有主動進攻的中國陸軍也突然開始加入了圍攻的戰列,讓聯邦陸軍曾經能勉強維持的戰線被打得步步後撤。

  全面優勢之下,師長馬曉明覺得自己責任已經盡到,他帶了一個排的警衛部隊開始返回司令部。不管是殲滅敵人或者埋葬敵人,馬曉明認為部隊可以自行完成。

  回到司令部的之後,馬曉明把一張寫了名字的字條交給參謀長祁睿。如果普通的意義來說,一名師長完全不在乎軍長,這做法大概是不合適的。不過馬曉明真的這麼幹了,軍長在馬曉明看來是個過度人選,摩托化步兵專業出身的年輕參謀長祁睿才代表了未來。

  看完了韋建軍這個名字之後,祁睿微微皺眉。他當然知道這個幸運傢伙的名字,團長與營長重傷,副團長與副營長戰死,超過一半的戰友傷亡,這樣的局面才導致了這位連長在幾天內就成為了營長。所以祁睿對此人的看法並非很認同。

  “這位同志戰鬥意志相當堅定。”馬曉明解釋了自己的理由。

  “你覺得多久之後會有退役申請送上來?”祁睿直接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他此時已經不在乎軍長與政委的存在,隨著自己的心態的變化,祁睿發現他這位太子完全沒理由在乎軍長與政委的存在。只要祁睿自己不犯錯,軍長與政委僅僅是一個過渡的存在。而且祁睿相信自己將在不久之後出任24軍的政委,而他此時中意的軍長人選就是馬曉明。而祁睿看過的條例中,戰士們參加過一定數量的戰鬥之後,一旦戰爭允許戰士退役,他們就可以進入退役階段。

  “我不覺得那些沒有進攻精神的指揮官會主動退役。”馬曉明並非是一個官僚,對於戰爭的立場,他自然希望24軍是一支擁有強烈進攻意志的部隊。

  “我會考慮的。”祁睿並沒有立刻給回答。他身為太子,但是他不是北美戰區政委。而且即便是北美戰區政委也是不能直接下令進行人事調整的。

  馬曉明立刻換了個問題,“包圍圈裡面的戰鬥要堅持多久?”

  祁睿輕輕籲了口氣才答道:“我希望今後在五大湖的戰鬥不再是中國在外國的領土上戰鬥,而是中國在自己的國土上戰鬥?”

  “這是什麼意思?”馬曉明被這話給弄得糊塗,他不理解祁睿到底是想做啥。

  “如果能把當地所有美國人幹掉,而且以退役部隊為核心的農墾部隊成為當地主導力量的話,這裡就是中國的領土了。”祁睿解釋著自己的看法。

  馬曉明愣住了,他沒想到祁睿居然是這麼一個想法。片刻前祁睿提起部隊退役的問題,馬曉明覺得祁睿實在是想太多。可現在把退役和部隊駐紮五大湖聯繫在一起,這中間的內在聯繫就完全不一樣了。部隊退役之後可以立刻讓戰士返回老家,這是其中的選擇之一。而更多的選擇則是部隊根據行政命令加入很多部門,例如在北美行政區的命令下,這些部隊轉業成為各個國有農場的人員。而且更狠的做法也不是沒有,部隊沒有退役的時候,他們就必須依照部隊的命令直接轉為各個軍隊農場的人員。這些人不是退役,而是預備役。在沒有戰鬥的時候,預備役們作為農場人員幹耕種。有戰鬥的時候,預備役立刻就轉為戰鬥部隊鎮壓鄉下的亂民。

  如果之前祁睿給人的感覺是在衝擊24軍最高指揮官的地位,現在他表現出來的則是對更高的小戰區司令的渴望。

  看著馬曉明的愕然表情,祁睿說道:“如果有些指揮員們並沒有符合摩托化步兵的戰鬥意志,就讓他們去幹習慣的地方預備役的工作。即便他們的速度不夠快,美國佬裡頭的亂民速度更加不快。”

  “可是出現足夠的指揮官需要時間。”馬曉明決定專心負責部隊建設的工作。

  “我雖然不認同以戰代練的觀點,不過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我現在做些基本的算數,至少要殺掉300萬美國聯邦陸軍才行。”說完這些,祁睿指著五大湖地區的一大塊地區,“這裡的敵人必須徹底清洗乾淨才行。”

  馬曉明微微皺眉,五大湖地區面積巨大,如果要用24軍一支部隊解決這個地區的所有敵人,祁睿的想法未免太過於強求了。

  軍參謀長當然可以進行的思考,而前線的指揮官們的想法就只能以當前的戰爭為唯一的目的。從高地通往美國聯邦軍隊最後地區的是兩條風雨沖刷出來的小路,其他地區則是碎石嶙峋樹木橫生的難行地帶。部隊也不是不能在這種地形上行動,但是正常人是絕對不會樂於做出如此選擇的。

  韋建軍命令自己的部隊在這片難行地區邊緣停下,他命令狙擊手與神槍手向逃入這片地區的殘餘敵人進行最後的殲滅。參與戰鬥的不僅是韋建軍的部隊,其他以非常輕鬆的模式介入戰鬥中的一營與二營也毫不遲疑的加入到最後的戰鬥。

  戰鬥沒結束,韋建軍就見到老熟人袁慰亭和王士珍兩人帶了日本人過來。日本與高麗都是中國的僕從軍,所以中國對他們兩邊的軍服有區別。日本僕從軍裝備了土黃色軍服,這些軍服的顏色是日本自己選定的。高麗軍服則是以深藍色為主,據說這種顏色與中國在高麗的鐵路與電報公司的員警部隊的軍服顏色一樣。

  王士珍指揮著日本部隊收拾屍體,對於垂死的敵人,日本僕從軍仁慈的一一補槍。那幫輕傷與沒有受傷的,直接被日本軍隊帶去大坑處處決。

  袁慰亭並沒有參與到這樣的事務工作裡頭,他和韋建軍聊了起來。“韋營長,光是半年你就能升到團長了!”

  韋建軍並沒有對袁慰亭的話有啥反應,他只是命令部隊開始護送傷患。碰了一鼻子灰,袁慰亭沒有生氣的表現,僕從軍要幹的只是髒活與打掃工作,沒人指望僕從軍能夠一錘定音,立下赫赫功勞。被人看不起也不是啥離奇的待遇。

  “讓我們幫部隊運送傷患吧。”袁慰亭說道。

  “好。”韋建軍終於正面回應了袁慰亭的話。

  “我看韋營長有心事。”袁慰亭問道,韋建軍那種表情如同怠惰的老狗,這種表情和他的年輕容貌實在是太不搭配了。

  “這仗打完我就要申請退役,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和我無關。我只想回老家找份工作,或者找個地方種地。我不想打仗了。”韋建軍帶著一種稍顯焦慮的情緒說道。

  袁慰亭登時就愣住了,對他這種期待通過戰爭飛黃騰達的人來說,立下一定功勞之後就跑路,這實在是再蠢不過的選擇。根據袁慰亭昨天的瞭解,韋建軍指揮的三營承擔了最艱苦的戰鬥,同樣立下了最大的功勞,選擇在這時候急流勇退的韋建軍讓袁慰亭盯著他看了好幾分鐘。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袁慰亭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韋建軍身上。日本僕從軍第一時間就開始在眾多屍體上搜索,那些金屬貨幣和財物立刻就落入日本僕從軍的身上。而那些紙幣則被拿出來向王士珍直接領導的兌換中心兌換成人民幣。兌換這個比例是1:20,日本僕從軍並不在乎。美國紙幣並非是日本的法定貨幣,而且美國被中國攻擊,它們的紙幣並沒有任何意義。若是這些紙幣留在手裡,那就只會變成廢紙。

  繳獲紙幣的最大來源並非是直接從戰死的美國佬,從投降的後勤人員那裡直接繳獲了十萬為單位的美元。這些錢很快就被送去軍部,祁睿為參謀長的軍部知道不對留著這些錢也沒意義,所以在最快的時間裡面,這些錢又被送去了蘇必利爾湖北岸的前線司令部。

  前線司令部又立刻把這些錢集結起來,這些錢被裝進金屬箱子裡面,在一眾外國臉孔的部隊護衛下向南邊和東邊進發。

  想南邊進發的則是要去美國最重要的糧食中心芝加哥,美國佬在芝加哥設下一個農業期貨中心,這裡的期貨資料不僅影響整個美國的糧食價格,甚至影響到歐洲的糧食價格。

  向東的自然是去美國的經濟中心紐約,紐約交易所是美國最重要的金融中心,不管是鋼鐵、鐵路、機械,大筆的資金都集結在這座城市裡進行著各種炒作。紐約的銀行與金融市場已經逐漸替代了英國,成為最近經濟危機的策源地。

  去紐約的小部隊請了二十幾名護衛,如果從中國人的角度來看,那些混血兒醒目的都是歐洲的特色。各國人民都一樣,在歐洲人眼中看到的混血兒的特色都是那些東方血統的特點。所以這支部隊清一色的歐洲血統,不管是口音或者容貌,他們與美國當地人之間並沒有什麼醒目的區別。

  從五大湖前往紐約的最佳路線就是伊利運河,這是美國紐約出資興建的運河。它通過哈得遜河將北美五大湖與紐約市連接起來,屬於紐約州運河系統。早在19世紀初就明顯地感到需要一條從大西洋海岸到外阿利根尼(trans-Allegheny,即阿帕拉契)地區的交通線。有人建議開一條運河,從伊利湖東岸的水牛城,穿過摩和克(Mohawk)谷地的山峽。到達哈得遜河上游的奧爾班尼(Albany)。1817年國家立法機關通過建一條584公里(363哩)長,12公尺(40呎)寬和1.2公尺(4呎)深的運河。為了通過特洛伊西面標高上升152公尺(500呎)的高地,需要建造82道船閘。經過艱苦的施工,終於在1825年10月25日通航。運河對上中西部發展的影響不次於它對紐約市發展的影響。許多開拓者經運河蜂擁到西部,進入密西根、俄亥俄、印第安那的伊利諾,從那些地方通過運河運回農產品到紐約上市,回程則滿載工業品和物資去西部。從水牛城到紐約,陸上運輸的運費曾達每噸100美元,由運河運輸只要10美元。

  最重要的是紐約城從此成了通往美國中西部的樞紐,所有歐洲商品想前往美國中西部必須得經過紐約,變成了商品樞紐的紐約城也以空前的速度繁榮起來。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超過美國首都華盛頓,成了美國首屈一指的大城市。

  這支中國麾下的歐洲人的隊伍好不容易才擠上了一條沿著運河向東的船。從1825年開始到1889年已經過去了74年,在這74年中,一直是從美國東部前往西部的人員佔據了人口遷移的主要流量。現在局面一朝而轉,美國西部逃往美國東部的人口超過了從西部前往東部的人口。

  沿途之上從東部向西部出發的船隻也很多,不多那些船隻上面要麼看不到人,只有各種戰爭物資在船上堆積如山。要麼人頭攢動,滿是被派往前線的部隊。船隊行進的很快,雖然總長度在600公里左右,不過水路和陸路不同,即便每小時的航速只有15公里,全部航程也只需要40小時。兩天不到的時間就能讓船隊抵達紐約。

  沿途之上沒有人下船,只有人上船。那些上船的人都扛著眾多行李,那些沉重的皮箱一看就是裝了不少值錢的玩意。中國派出的這一行人也是如此,數以十萬計的現金裝在貼身的口袋裡面,他們隨身攜帶的皮箱裡面也裝了不少衣服和看著比較值錢的財物。雖然隨身的那些錢緊緊綁在身上帶來的不舒服的感覺,但是大家只用忍這麼兩天就夠了。

  下船之前,這些人就看到了碼頭上站滿了軍人和員警。到崗下船的人看起來相當多,每一名旅客都要在員警與軍隊組成的通道裡面通過碼頭。

  黑人被直接從下船的隊伍裡面拖出去,那些容貌上看著有些東方味道的人從隊伍中被拖出去。不管那些人用何種語言嘗試辯解,那些兇神惡煞的軍人都沒有任何寬容的跡象。

  過了容貌這關並不等於就此暢行無阻,中國已經搞了全國範圍內的戶口與身份證制度。美國並沒有這樣的制度,所以這幫跨州的旅客們開始接受口音的審問。那幫中國派遣的人員用一口德國味道的英語和負責審查的美國官員交談。這幫人很容易就得到了過關。

  而那些操著一口流利英國口音英語的人被那幫美國官員帶走了。美國的防備程度讓這幫中國特工鬆口氣,出發前的教育就告訴大家,美國佬很擔心英國殖民地的當地人投奔中國。這批中國特工中的確有那些最終選擇加入中國的英國人,不過這批人中更多的都是歐洲人,德國、法國、西班牙、北歐,很多對歐洲政府完全沒有信心,或者對於科學社會主義或者共產主義充滿渴望的歐洲人跑去了中國尋夢。他們中間的一部分最終加入了中國情報系統。

  通關成功之後,這批人直奔華爾街。投奔中國的並非只有這些政治份子,很多金融出身的人也投奔了中國。在一家銀行的秘密會議室中,為首的那位將集結起來的美元撂在了銀行行長的面前。

  去除了這些沉重的裝備,情報人員舒適的坐在銀行行長面前問道:“最近美國的情況如何?”

  行長並沒有因為這大票的美元而激動,他歎口氣,“大量資金在逃離美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50

第330章 撤退(七)

  紐約,也許是美國猶太佬最集中的一座城市。而一些銀行的行長,譬如中國特別工作人員抵達的銀行行長就是位猶太人。

  沒有討論戰爭,沒有討論勝負,猶太行長討論的是當下美國股市的資金流向。“歐洲裡面的法國投資人還在觀望,英國人也在遲疑,而德國與奧地利人則開始拋售美國的股票。你們現在拿這些錢的意義已經很有限。”

  “沒辦法用這些錢兌換貴金屬了麼?”特別工作對的同志問,“就算是兌換不到黃金,白銀也可以。或者英鎊、法郎、馬克。難道真的沒有把這些美元花掉的途徑了麼?”

  千里迢迢趕往紐約,中國方面的目的就是要看看能否最大程度打擊美國佬,現階段削弱美國的硬通貨可是一個好辦法。猶太行長腦袋搖的跟撥浪鼓般,“聯邦政府已經下令開始全面控制,黃金自然不用講,白銀也沒有。只要覺得美國方面頂不住的投資人已經跑去歐洲了。”

  雙方交流了一陣,特別工作人員盡可能搜集了最近的局面發展,然後才離開了銀行。隊伍工作的時候是分散開來,這幫人在紐約一處宅子重新聚集,黑板一掛,好些消息就在上面開始總結。

  “英國人已經開始出售一部分股票……”

  “歐洲各國沒有繼續買進美國的股票……”

  “很多銀行銀根遇到重大問題……”

  “所有和西海岸有關的股票統統成了廢紙……”

  “鐵路債券暴跌……”

  “軍火企業債券暴漲……”

  ……這些消息一開始胡亂雜陳,甚至同時存在完全相反的內容。經過總結和討論之後,互相對立的消息被排除,美國現狀就被這些情報給勾勒出來。特別行動隊把這些標誌性語言看完之後並沒感受到有啥令人不解的。身為戰爭的一方,前期作戰中遭遇到重大失敗,當下的戰爭進程中也沒能讓人看出有什麼翻盤可能,投資人當然不會對美國寄以厚望,精明的投資人更不會在美國的股市裡面注入資金。

  在這幫人前來之前,他們已經得到了指示。親自看到事情發展與得到的消息差不多的時候,這些人開始低聲商量起來下一步的作為。稍有結論之後,特別行動隊的同志就離開了宅子。

  凱文•里安是第五個離開這座宅子的,融入紐約街頭的人流之後,即便是沒看到有什麼危險,里安還是忍不住微微籲了口氣。特別行動隊的這些人都曾經“不是中國人”,不過這些人中相當一部分有十幾年沒拿到其他國家的有效身份證明。身為愛爾蘭人,凱文•里安假如被抓,他大概是沒辦法讓大英帝國的政府立刻提供他的身份證明。

  不過特別行動隊也並沒有受命去完成太具危險性的工作,與上頭下達的行動指示相比,美國方面亂抓人大概更加危險。

  紐約街頭看著依舊熱鬧,某種意義上或許比戰爭爆發前更熱鬧了一些。自打伊利運河修通之後,紐約就是商品的交匯點,滿載工業品與農產品的船隻在這裡川流不息的經過,歐洲商品曾經的輸出城市是費城,是波士頓,是華盛頓。現在歐洲提起到美國,第一念頭已經是紐約。

  看著來來往往的運貨車輛,里安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如果不是中國準備不足,幾年前紐約員警毆打中國大使的事情大概就能引發戰爭。假如戰爭幾年前爆發,此時會不會已經進入收尾階段?那時候的戰爭結局又是什麼樣呢?

  心裡面洋溢著各種想法,凱文•里安卻沒有停下腳步。最終他在一樁看著還不錯的建築門前停下,門口的青銅牌子上鐫刻著一行字,“亨得利父子商業公司”。邁步走進這家公司大門,門房立刻走過來問道:“請問您找誰?”

  “我叫凱文•里安,已經和公司的老闆約好見面。”里安從容不迫地答道。中美兩國民眾的容貌相差如此之大,中國並沒有準備在美國搞什麼間諜戰。既然有了這樣的選擇,自由資本主義制度下的美國就給了中國方面極大的活動空間。

  門房聽到了凱文•里安這個名字,立刻就帶著里安向裡面走。上了二樓,推開經理辦公室,亨得利父子商業公司的老伴正在裡面等待。經過了一番互相介紹以及證明,兩人在一個小時之後就穩穩當當面對面坐著,一面吃著點心啜飲葡萄酒,一面開始交談起來。

  “亨得利先生,我可以以貴公司的身份在紐約開始活動了麼?”里安最在意的還是此事,在中國有戶口本與身份證,在美國就只能靠企業或者鄰居來證明身份了。

  老闆亨得利是父子公司的二代,因為經營不善而不得不和一些勢力有了聯繫,這種聯繫讓他不得不介入了一些他並不願意卻無法拒絕的範疇。即便如此,亨得利還是希望自己能夠是一個普通的商人。面對眼前這位身材解釋的愛爾蘭人,亨得利先生問道:“您真的只是要從事不動產的買賣麼?”

  “是的。我在紐約的所有工作就是收購不動產。我聽說閣下的父親就在紐約從事不動產交易,難道在這裡經營不動產非常危險麼?”里安微笑著說道。他這話自然是在安撫亨得利,一個經營不動產的商人即便不能稱為上流社會,也至少是一個社會中產。而且這個行業也的確能夠給里安提供很好的身份掩護,讓他到處走變得順理成章。想在紐約做不動產的買賣,總得在紐約這個地方來回走過好些次。

  亨得利並沒有立刻回答里安的話,過了一陣,亨得利開口說道:“這裡可是紐約!”

  如此意味雋永的話讓里安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裡的確是紐約,是一個快速興起的城市,是一個在很短時間裡面就創造並且積累了巨大財富的城市。然而里安在政治課上聽過一句話,“巨大的財富背後一定都隱藏著罪惡”。難道這座治安並不算好的紐約城裡面已經亂到幾乎無法維持起碼安全的程度不成?

  不僅是里安,其他特別工作組的成員也在紐約安置下來。他們各自都有各自的依託,中國這些年在歐洲金融業內逐漸建立起了自己的勢力範圍。有了金融的實力,很多事情就變得很容易。很多企業未必就真的是對美國有什麼惡感,但是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也只能選擇與中國人合作。

  紐約的股票交易所是可以買空賣空的,里安在成為亨得利父子公司的特別委派員之後直奔了紐約股市。有那麼幾個股票的名字在里安個人接到的情報中,其中一個是明尼蘇達州聖保羅市的史密斯鐵路公司的股票。與那些普通的鐵路公司一樣,史密斯公司也把自己的股票上市發行。里安當然很清楚聖保羅已經被中國佔領,這家公司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什麼東山再起的機會。他到股票市場來就是看看能否最後的賣空一把。

  這時代紐約股票市場上自然沒有什麼電子螢幕,也不會有啥跑馬燈之類的玩意。在這個一切股市的行為都要靠人的現在,買空賣空屬於很有技術含量的工作。有專門吃這路的金融公司提供這樣的服務。

  里安已經在亨得利的幫助下在紐約股市開了戶頭,在銀行有了帳戶。美國這個地方就是這樣,這些商業上的關係能非常有效的幫助里安建立起自己在紐約的存在基礎。

  有了這些基礎之後,里安就開始尋找放空史密斯鐵路公司的機會。然而里安失望了,在他出手之前,已經有人敢在前面這麼幹了。那些專門吃這路的金融公司的辦事人員用一種看“老帽”的眼神看著里安。不過基於基本的商業禮儀,這些人的語氣倒也算是客氣。“里安先生,所有在聖保羅與明尼阿波利斯的上市公司的股票都被拋售一空。您要是能再早一個月,大概還是有很大賺錢機會的。”

  里安並不在乎這個,這本來就是摟草打兔子的事情,他的目標與其說來這裡賺錢,還不如說來這裡混個臉熟。就在此時,外面有另外一個看著是股票企業辦事員的人沖了進來,他和與里安說話的那名股票公司的辦事員聊了幾句,就聽到辦事員驚訝地說道:“有人在收購史密斯鐵路公司的股票?!”

  這個消息的確很震撼,股票公司的辦事員驚訝,里安同樣很驚訝。不管別人是怎麼認識中國的戰爭目的,至少里安得到的消息裡面中國對美國有很大企圖心。除非是那個什麼狗屁史密斯公司真的有什麼通天的背景,否則的話這家公司的命運已經到此結束。

  “他居然以一股以一美分的價格收購?”辦事員的語氣已經從震驚變成了意外。一美分一股和一文不值的區別大概是廢報紙與手紙的區別。既然如此,辦事員反倒沒有那麼著急。以這個價格收購股票的人,心裡面自然清楚史密斯公司的毀滅結局。股市詭譎莫測,天知道這麼做的人是有什麼想法。既然這個買賣根本無利可圖,看看熱鬧又有什麼不妥呢?

  里安也對這個消息很是意外,到底是什麼人以什麼目的推進這麼一個行動。作出如此絕對逆市的選擇,背後想來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當然,里安並沒有立刻說什麼。他又和辦事員聊了一陣有關不動產的股票情況之後,這才離開了股票公司。

  之後的幾天,里安繼續完成他的工作。各種消息在股票市場上瘋傳,消息無一例外的都是對美國不利的消息。里安很是不解,難道美國佬對中國如此有信心,對他們的國家如此沒信心麼?

  時間過得飛快,5月10日,紐約股市繼續重挫。512日,新消息傳來。中國軍隊在德盧斯以西的包圍圈裡面全殲9萬聯邦陸軍,自此,整個明尼蘇達北部已經沒有聯邦軍隊的一兵一卒。繼中國軍隊控制了蘇必利爾湖北岸之後,中國軍隊現在又控制了蘇必利爾湖南岸以及密西西比河航道。更重要的是,美國不僅無法威脅中國在蘇必利爾湖存在的兵力,反倒因為中國可以順利通過蘇必利爾湖的運輸兵力而處於更加不利的局面。

  整個中西部為中心的股票遭到了新一輪的拋售,股價狂跌之下,紐約股票交易所險些下令停止交易。

  然而里安發現他自己的看法是有問題的,在這樣的局面下,美國的不動產不僅沒有同樣暴跌,甚至還出現了小幅上揚的局面。

  “里安先生,你買這麼多房子做什麼?”這些天來那個證券公司的交易員與里安越來越熟,兩人此時正在紐約一家小餐館邊吃晚餐邊聊天。

  里安答道:“我的老闆認為現在可以用很低的價格收購一大批不動產,等到戰爭結束,這些不動產就能大漲特漲,我們也可以大賺一筆。”

  交易員聽了這話之後咧嘴一笑,“里安先生,我承認這個想法很好,非常合理。所以我就想問你一句,你的老闆能想到這些,難道其他人就想不到這些麼?現在很多人都期待能夠抄底不動產。壞消息來了之後正好給他們機會。”

  “哦?是什麼機會?”里安連忙問道。不動產價格逆市上揚,雖然價格上升不算特別多,但是這個上揚的基礎可是在股票市場的大跌。有這個大跌作為對照,不動產的上揚就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里安先生,您覺得什麼時候這些人才會以隨便給錢就賣的價格出售不動產?”交易員先賣了個關子。

  里安並沒有立刻回答,他叫侍者再給上了一瓶酒,這才說道:“應該是逼的走投無路的地步了吧?”

  酒不錯,交易員滿意的打開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才說道:“走投無路這說法對也不對。我見過的那些走投無路的傢伙,反倒是什麼都不肯賣,他們寧肯死抱著自己最後一點錢不放,也不願意抓住最後的機會。所以出售不動產的人,是對留在此地已經沒有任何興趣的人。只有這些人才會選擇隨便以個什麼價錢把不動產賣了。單反還有些留戀的人,都不會隨意出手。”

  “嗯嗯!”里安立刻大力點頭。方才他還覺得這瓶酒或許有些虧,現在他覺得這瓶酒實在是太值得了。

  “所以此時並非是收購零星不動產的好時機。”交易員啜飲著美酒,用一種很有蠱惑力的聲音說道。

  “那什麼時候是收購不動產的好時機?”里安連忙問。

  “我的意思是,現在不是收購零星不動產的好時機!”交易員重複了自己方才的話。

  “哦……你是說我應該收購大的不動產?”里安總算是明白過來了。

  “沒錯!紐約房子不好買,所以那些零星的不動產只要有人賣,就有人買。可是那些大筆的不動產想出手就不容易,那些想賣的人並不想把這些不動產分割出售,而一次性購買這些不動產又需要很多錢。此時局面這麼糟糕,誰真的肯大筆買進呢?”交易員用一種體貼的語氣說著自己的看法。

  “反正是我老闆出錢,我只管聯繫就好。”里安回答的語氣很是豪爽,這也是實情。里安背後站的是中國官方,對於普通人來說極大的不動產交易在中國官方眼中不過是毛毛雨而已,“我若是聯繫都聯繫不到的話,那就只會讓我的老闆覺得我不能幹!”

  聽里安這麼講,交易員心裡面也有了基本的想法。他問:“那你到底想買什麼樣的不動產。”

  “土地,農田,莊園。反正能用最少的錢買下盡可能多的地,那就說明我很能幹。至於我老伴以後怎麼處置這些買下來的不動產,這就不是我的問題了。”里安認真地答道。

  “你老闆手裡哪裡來的這麼多錢?”交易員很是不解。

  “我老闆背後有歐洲的資金,你也知道現在局面不安定,拿著現金風險太大。什麼樣的現金都沒辦法與土地和不動產比。”里安繼續講著自己的看法。

  交易員想了一陣,終於開口說道:“我要千分之五。”

  “一旦完成千分之二。”里安也毫不猶豫。

  “千分之四!”

  “千分之三!”

  “千分之三點五!”

  “成交!”

  兩邊討價還價之後,交易員約里安明天中午和人一起吃飯。

  賣地的是個中年人,他在紐約州有一大片農場,這位以很低的價格把農場出售。看著這種中年人愁眉不展的沮喪模樣,里安問道:“您怎麼會想起賣這個?”

  “我欠了不少錢,若是不賣掉的話,稅警上門沒收,我能拿到的更少。”中年人愁眉苦臉。

  里安這下明白發生了什麼,交易員的人脈和消息看來遠比里安想像的更加廣泛。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50

第331章 撤退(八)

  “自從去年戰爭開始之後,想用土地抵押的人就越來越多。這些人很多都是牧場主而不是農場主……呃……”打了個酒嗝,交易員端起黑麥威士卡灌了一大口。

  黑麥威士卡是中國貨,或者說是加拿大從中國北美六省那邊買來,再高價買到美國。中國特別工作人員凱文•里安知道中國的北美六省的黑麥威士卡價格,兩邊的巨大差價讓他心裡面感覺非常不爽。身為愛爾蘭人的後裔,凱文•里安對於任何與食物有關的浪費以及暴利都有無法形容的不適。為了掩飾強烈不快帶來的不適,凱文•里安端起酒杯來也品了一口黑麥威士卡。那種甘醇的味道的確大大驅散了凱文•里安的不快。

  愛爾蘭人有著苦難的經歷和記憶。英國統治下的愛爾蘭一直很悲慘,而從1845年至1852年間七年間,愛爾蘭經歷了空前的大饑荒。在這7年的時間內,人口銳減了將近四分之一;這個數目除了餓死,病死者,也包括了約一百萬因饑荒而移居海外的愛爾蘭人。

  剛出生沒多久的凱文•里安就是在這個時候跟隨父母離開的愛爾蘭,他的父母是如此深刻的詛咒英國,以至於凱文•里安在被英國的死敵中國接納之時,他的精神上不僅沒有因為追隨黃種人而生出絲毫的心理壓力,反倒因為終於能夠和英國站在不死不休的立場而感覺精神得到了最終解放。

  在1889年5月24日,坐在凱文•里安對面的交易所交易員的腦神經被酒精刺激的格外活躍,所以他並沒有意識到凱文•里安的不快。實際上,這位三十歲左右的小哥情緒可是相當激動呢。

  “里安先生,現在投資不動產的最好方向莫過於牧場。東海岸的飼料糧價格高企,伊利運河附近的農場很大一部分都是從西部運飼料糧進來。戰爭進行到當下的局面,從西部來的飼料糧全面中斷,大批的牧場主們最初靠殺牲口,向罐頭廠賣肉維持。可牲口這樣一個勁的殺,總是有殺盡的一天……”

  “……種糧食的農民日子也不好過,戰爭到現在還算好,如果之後的仗再一路敗退,各州都要組建自己的部隊,那時候他們一定要向農民大肆征糧……”

  “……當下的局面還能維持,主要是芝加哥沒被中國人奪走。一旦出現那樣的消息,整個局面都會大變……”

  “……里安先生,我希望您能夠投資到我這裡,請相信我,按照分紅模式,我一定可以給您帶來百分之一千的利潤。如果您的老闆真的期待通過這場戰爭成為大地主,我也可以讓他用之前十分之一甚至更低的價格拿到土地……”

  “……里安先生!您相信聯邦政府或者州政府在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會尊重法律和地契麼?您真的相信麼?我認識一些非常有門路和手段的律師,如果您並沒有立刻營運那些土地的打算,那麼我可以介紹他給您認識。那個律師可以保證您的土地在戰後不會受到損失……”

  最初的那麼一段話讓凱文•里安有些懷疑面前這位臉色發紅的青年到底是個交易員,還是個很有眼光的特殊人士。後面的幾段話更讓凱文•里安感覺不爽。雖然凱文•里安並不喜歡美國,也不喜歡盎格魯撒克遜人為主體的國家。然而國難當頭的時候不考慮國家的興衰,反倒處心積慮的想利用這個時機大撈特撈,這價值取向與凱文•里安的道德大相徑庭。

  不過轉念一想,凱文•里安也逐漸釋然了。特別工作隊的任務就是把那些在未來一文不值的美元綠紙換成有些價值的資產。在這個過程中,這些人不用主動犯險,只需要盡可能得到一些情報就行。在這樣的局面下,他利用這些銀行業人士多撈些錢也無傷大雅。

  於是在交易員的介紹下,凱文•里安和不少其他的交易員與律師見了面。律師們普遍表示了對美國政府在戰爭期間操守的質疑。

  “先生,戰爭打的就是錢,而聯邦政府最大的功業就是創造了一套向美國人民橫徵暴斂的體系。”那位名叫黑根的律師看來有些喝過頭,他當著好幾位有些身份的律師發表對聯邦政府的猛烈抨擊。

  令里安有些意外的是,那幫律師們不僅沒有反對或者表現出置身事外的跡象,啜飲著美酒的律師們反倒大為贊同,有一位甚至大笑道:“哈哈!難道州政府就比聯邦政府更好麼?”

  里安在中國的國界內生活了好些年,他的少年與青年時代都在那裡渡過。只要在中國生活過,最大的感受就是中央政府貌似對收稅的興趣非常非常低。特別是那幫種地的農民,不管是中國人、愛爾蘭人、印第安人或者其他什麼人,這幫人是不納稅的。

  這幫喝著價格不菲的黑麥威士卡的交易員和律師們能被里安所忍耐,很大原因就是這幫人提出了讓里安不得不認同的理由。他現在若是購買大量的不動產,很大可能會被美國聯邦政府與州政府給奪走。

  “有辦法解決這些問題麼?”里安問。

  “兩條路,要麼你完全不被政府注意到,要麼政府認同你的行為。只要你還堅持大規模收購,就只有這兩條路可走。”看來律師們暫時滿足於美酒帶來的沉醉感,對問題的解釋也沒有了那種故作高深的模樣。

  這種解釋當然沒辦法讓凱文•里安感到滿意,不過他也只能暫時接受這樣的解釋。會議散了之後,凱文•里安寫了一份總結報告,並且把報告與那幫交易員以及律師的建議檔總結起來交給了接待人員。

  接待人員們基本都有歐洲銀行和企業的身份,在安全的辦公室中把這些檔整理歸納之後,總結的檔送上前往歐洲的船隻。這些檔基本都是以荷蘭為目標,荷蘭的農產品交易中心裡稱霸歐洲的拳頭產品就是苜蓿,歐洲苜蓿乾草定價權就在荷蘭。

  名義上決定歐洲苜蓿乾草定價權的是荷蘭的農產品期貨中心,實際上最終確定價格的則是中國的蘇丹牧業公司。這個公司不僅掌握著歐洲苜蓿定價權,還掌握了歐洲的牛肉價格的很大一部分定價權。中國冷庫船把優質牛肉卸載到北歐港口的落地價比北歐當地牛肉價格更低。除非英國認決定禁止中國商船通過蘇伊士運河,或者整個歐洲掀起全面抗拒中國牛肉的聯合行動,否則中國就能佔據越來越大的份額。

  不是沒有歐洲國家試圖禁止過中國牛肉的入侵,義大利就是其中的先行者。然而歐洲的走私網並沒有為之卻步,地中海的走私者們甚至興高采烈的利用義大利牛肉價格飆漲的機會大賺特賺。義大利政府很有骨氣的堅持了三年,然後就放棄了。

  中美之間的戰爭直接中斷了原本也沒有多熱絡的中美貿易,隔岸觀火的歐洲此時看到的是能夠介入的重大機會。

  在佛羅倫斯的豪宅裡面,G侯爵夫人咯咯笑著把王明山撲倒在大床上。“我已經等了好些年”,G侯爵夫人先是解開盤在頭上的髮髻,讓柔順的褐色長髮如同瀑布般的滑落下來,接著俯下身解開王明山襯衫上的紐扣。

  外長王明山看來還不是太能立刻習慣這麼一股子熱情如火的氣氛,即便並沒有立刻拒絕,他也沒有配合。王明山只是有些困惑的撓了撓腦袋,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表情。

  看到王明山的表現,G侯爵夫人有些氣惱地問道:“你難道對我有什麼不滿麼?”

  王明山之前還沒真在這種時候被女性如此氣惱的指責過,這一瞬間他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把G侯爵夫人摟緊懷裡,王明山說了句實話,“我現在突然想起了我的職位。雖然是我自己願意和你在一起的,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夠同時保住你和我的職務。”

  G侯爵夫人是一位非常聰明的女性,如果她沒有聰明到能夠拒絕過份的貪婪,大概王明山和她的交情頂多也就是個單純的商業合作而已。不用王明山詳細講述中國官場的紀律,G侯爵夫人就知道中國紀律委員會人員眼中是沒有所謂“愛情”這個玩意,那些負責黨政組織紀律檢查的人認為,婚姻之外的男女親密關係是有害的,是不道德的。即便王明山在光復黨裡面擁有非常高的身份,這種身份也沒辦法讓王明山免於懲處。

  不過這些並沒有讓G侯爵夫人失去熱情。有些情緒在受到挫折的時候就會消退,有些情緒則會在受挫的時候愈挫愈勇。感情往往就是如此。

  “我決定接受蘇丹總督的職務……”王明山突然說道。

  沒等G侯爵夫人說什麼,王明山就反過來把侯爵夫人壓在下面。不管王明山的舉動多麼令人錯愕,但是G侯爵夫人並不反對這樣的變化。

  兩人爽了一把,休息的時候,王明山歎口氣,“我在蘇丹總督的位置上大概幹不了幾年。”

  “幹不了幾年也好。”G侯爵夫人的腦袋枕在王明山肩頭,“如果我告訴那些姐妹,我們認識了這麼久才有今天,她們一定會覺得你是個怪人。”

  “為何?”王明山有些不解。

  “幾年前我們開始合作的時候,她們就覺得我們一定會發生什麼了。”G侯爵夫人帶著滿足的笑意說道。

  王明山記得那是中國與歐洲達成瓜分非洲的事情,那時候作為非洲利益方的中國派遣王明山前來參加會議。而也是那時候,韋澤都督也命令建立起在歐洲的金融公司,義大利這邊敢出來與中國合作的就是當時新寡的G侯爵夫人。

  “如果你當了蘇丹總督,就可以在幾年內為所欲為了麼?”G侯爵夫人問。

  王明山聽到這裡之後歎口氣,“為所欲為的只是某些私人方面而已。我當然還要為我國的皇帝陛下效勞,而且我本人很願意為他效勞。”

  “那位皇帝陛下好幸福,有你這樣優秀的人為他如此效力。”G侯爵夫人把腦袋埋在王明山的懷裡說著。

  王明山並沒有回答,對於他的老師兼主公,這種為了個洋妞就利用組織紀律的選擇實在是難以稱為好事。在民朝的制度裡面,東非行政區的首領不怎麼受一部分紀律管制。雖然叛國罪這類法律依舊可以輕鬆讓這些人掉腦袋,不過一些男女之間的事情就可以放鬆。對於那些沒能進步到高級社會模式的制度來說,婚配性質的男女關係決定了遠近親疏。

  當然,這是王明山自己的亂用。實際上他被送來歐洲的目的並非是來當什麼蘇丹總督的,而是讓他暫時領起對歐洲工作。韋澤都督並不認為歐洲各國會為了美國與中國開戰,在和王明山談話的時候韋澤就用嘲諷的語氣說道:“如果這幫白人真的能統一起來,大概東羅馬就能存在至今。”

  王明山的歷史知識沒有韋澤那麼豐富,他只記得十字軍東征的時候各路經過君士坦丁堡的諸侯軍都在這座東羅馬帝國的都城大肆搶掠。基督騎士們的刀劍在砍向那幫異教徒之前都先痛飲了基督徒的鮮血。

  既然決定要得到些未必完全合理的獎勵,王明山也決定要把自己的工作先幹好。他對G侯爵夫人說道:“我先去趟辦公室,晚上回來!”

  “晚上不走了?”侯爵夫人臉上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不走了!”王明山丟下一句讓侯爵夫人高興的話。

  去侯爵夫人那裡的理由是要得知一些內部消息,回到了辦公室之後,王明山就看到有新的常規消息放到了他的辦公桌上。既然身在義大利,梵蒂岡的一舉一動自然能立刻傳出來。教皇大人發表了一番內容曖昧的宣告,通篇都是什麼反對戰爭,慈悲為懷的屁話。分析員從中沒能找出絲毫的明確內容來。不過這倒不是什麼,教皇公開發表內容本身就是一個明確的表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0:51

第332章 撤退(九)

  1889年的教皇已經早沒了能夠冊封各國王侯公卿的氣派,此時世界上的主要國家裡面英國有國教,中國則切斷了一切外國宗教對中國宗教界的干預。除了這兩強之外,作為共和國的法國對宗教態度可想而知,德國新教橫行,俄國與一眾斯拉夫人信奉的是東正教。甚至連義大利,當教皇和教廷被從羅馬攆進梵蒂岡後不許出來,教皇和那些主教們與義大利王國的關係也可想而知。

  外交關係圖在黑板上一畫,基本盤就可以表現的非常清楚。民朝並不認為中美戰爭會擴大為中國和白人世界之間的大決戰,德國與法國不會同時出現在與中國對面的戰壕裡頭,這點毋庸置疑。

  “教皇這老東西是簡單的出來發表一個聲明,或者是還有後手?”王明山不想過多討論,直接把問題推向更深的層次。

  “聽其言,觀其行吧。”前來義大利與王明山匯合的工作組成員韋文睿率直地說道。

  看著這位“長公主”,王明山不想說啥。如果從王明山和韋澤與韋昌榮的關係,韋昌榮的長女韋文睿至少得問王明山叫聲叔叔。不過這並不等於王明山就真的可以在這位韋家第二代裡面最年長的直系女性面前擺譜。韋文睿雖然身為女性,卻是中國金融業在歐洲的開拓者之一。身負韋澤都督的重托,以韋家血親之身,“長公主”的表現實在是不遜于鬚眉。以光復黨和民朝的傳統,話語權和實績呈現相關度很高的正比。即便不提這位三十歲的妹紙擁有的金融實績,光說她在歐洲待了五年的資歷,王明山就沒辦法反駁“聽其言,觀其行”的建議。

  有了一個結論,工作組就把教皇給撂在一邊。王明山繼續提到了下個問題,“歐洲糧價在爬升,在歐洲的同志們有什麼直接應對措施麼?”

  美國的南北戰爭爆發前,美國南部是歐洲的原材料供應地兼商品傾銷地。南北戰爭結束之後,美國南部成了北方的原材料供應地兼商品傾銷地。而北方還是保持了一貫的傳統,作為歐洲糧食的供應地。

  中美戰爭爆發之前,美國東部因為人口眾多城市進程快,糧食主要供應給東部地區。向歐洲銷售的商品糧主要來自中西部。中國軍隊殺進明尼蘇達州,威脅五大湖之後,五大湖地區的商品糧外銷量飛速降低。中國攻克德盧斯,消滅了北方戰線的近十萬美國聯邦陸軍之後,美國對歐洲的糧食出口隨即中斷。

  失去來自美國的廉價糧食,歐洲糧價開始上升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歐洲各國領導人或許有些人不太正常,而那些能活到現在的商人腦子都沒啥貴恙。若不能做出符合基本規律的商業判斷,糧食商人在歐洲只有死路一條。

  一提到這個消息,長公主韋文睿就顯得頗為自豪,“糧食價格雖然增加,但是我們控制的非洲肉類價格卻沒有增加。我們最近還搞了一個夏季促銷政策,買五送一。歐洲主要城市的凍肉價格即便不會降低,也不會出現增加的問題。”

  聽了這麼一個回答,王明山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啥。作為央行主管幹部,王明山很清楚這種逆市操作的結果。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競爭問題,而是割脖子的競價問題。

  糧食價格提升,並不可能讓買不起糧食的窮光蛋去買的起肉。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何不食肉糜一直是那些蠢貨才能問出的問題。但是中國把肉類供應價格降低,原本買不了很多肉的消費者就能買的比以前更多一些。對這些人來說,糧價上升是可以用跌了20%的肉類來彌補。

  問題就在於此,中國人可以削價供應肉類,可對糧價上升的歐洲養殖業者的影響就是飼養成本上升。在中國方面割脖子的競爭之下,歐洲的養殖業者們大概就要過段悲慘時間。

  韋文睿一看王明山的臉色,立刻糾正道:“王書記,你別弄錯,可不是我們先提出的降價。”

  “歐洲人先降價?”王明山感覺有些不解。

  “對!”韋文睿大大點頭後答道:“有些奸商們看到事情不對頭,就開始大量降低成年牲口的存欄量,只剩下那些小牛。我們只是跟風,可沒有引領。”

  “他們為何要這麼做?”王明山很是不解。

  “因為他們知道大量中小型的飼養業者要倒閉,那些人到時候必然導致削價競爭。對歐洲這幫經驗豐富的奸商來說,與其被別人用割喉戰的方式打擊,還不如他們率先用割喉戰的方式打擊別人。他們留下小牛,殺了成年牛,就是要通過這樣的方式逃過殘酷的競爭。這幫人奸著呢!”韋文睿在最後用頗為惡毒的語氣對歐洲的肉類商人做了個評價。

  王明山思索片刻之後也明白發生了什麼,只要懂經濟學的簡單原理,就能明白經濟危機之前,一批人以率先退市的方式躲避經濟危機的選擇。不過王明山雖然知道,卻沒有絲毫正面反應。他畢竟在國內待了這麼久,如果是國內的話,國家怎麼都要出面,通過協調,通過開發市場的模式來盡可能説明飼養戶渡過難關。中國市場這麼大,城市發展的這麼快。肉類只要價格合理,還是不缺買方的。國家最直觀的方式莫過於通過冷庫收購的方式來提供一些保底收購,然後等待價格自然上升就行。

  但是在歐洲,國家好像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打算。整個市場平日裡瘋狂的尋求最大的利潤,一遇到風吹草動,立馬就是各種殘酷的手段來保證自己能先活下去。如此直白的做法讓王明山感覺頗為不適。

  從韋文睿的回答中看得出,這個問題對中國向歐洲提供肉類的供應方壓力很低,中國蘇丹養牛的成本很低很低,所有的成本幾乎都在冷凍船運輸之上。據說最近冷凍船技術有突破,節能效果增加很多,這讓牛肉運輸成本又降低了一些。若是沒有如此基礎,韋文睿也不敢立刻就展開全面的價格割喉戰,而且還提出“割喉割到斷”的競爭口號。

  這個問題一解決,下一個問題就是歐洲金融業在美國的動靜。不過王明山有G侯爵夫人的直接情報,他倒不是太急著從小組中弄到這個資訊。現在歐洲那邊開始拋售美國的鐵路股票,之前數次的金融危機都是以拋售美國鐵路股票開始。這次的大拋售不是因為美國鐵路股票虛高,而是歐洲普遍認為美國大概要失去相當大一部分鐵路的所有權,至少是在很長時間內無法拿到這些鐵路公司的利潤。中國人佔領了美國領土之後,可沒有任何為美國鐵路公司支付股紅的義務。

  所以五個月來,先是與西海岸有關的鐵路股票,接著是中部與北部的鐵路股票,歐洲開始瘋狂拋售美國的鐵路股票。作為始作俑者的中國下令在歐洲的銀行打手,靠著賣空大賺一筆。

  “現在歐洲開始有人鼓吹派遣志願軍或者志願者到美國參加戰爭。特別是在法國。”負責法國金融業的代表開口說道。

  “什麼?志願軍?”王明山很是意外。

  “我們也不知道法國人到底怎麼想的,反正法國上下好像對於派遣志願軍前去支援美國很有興趣。”法國代表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地說道。

  “其他國家呢?”王明山問。

  在其他歐洲國家的負責人明顯沒有注意這方面的消息,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副覺得法國方面的負責人是不是搞錯了什麼的質疑表情。當下歐洲各種政府暫時沒考慮過中美戰爭的未來影響,對於歐洲這幫國家來說,不管是中國或者是美國,都是領土面積幾乎有歐洲這麼大的龐然大物。讓他們對這兩個國家未來發展做出判斷,很多小國的政府根本就沒辦法準確界定自己在這兩個國家的利益所在,就更別說拿出屬於小國的戰略判斷。

  “大家都去打聽一下,務必把這方面的情報弄清楚。”王明山說道。

  會議一結束,王明山就先離開了。他沒有食言,直奔G侯爵夫人那裡。侯爵夫人已經做了調整,她沒有化妝,就是素面朝天的等著王明山到來。不得不說,義大利的地中海風情還真的非常符合中國的審美觀。雖然義大利妹紙也是歐洲血統,可她們的歐洲特色就遠沒有北歐那邊的那樣誇張。在中國方面的接受範圍之內。

  義大利的葡萄酒很好,G侯爵夫人給王明山倒上酒,然後笑容滿面地說道:“也就是這幾天,我就會成為女侯爵。以後就是真正的侯爵夫人啦。”

  “哦?”王明山一愣,他前半段他明白,後半段就有些出乎王明山的理解範圍之外。

  “以前別人叫我侯爵夫人只是一個習慣稱呼,其實他們應該叫我夫人。不過我一旦拿到侯爵爵位,其他人就必須尊稱我為夫人。所以我就是G侯爵夫人了。”女侯爵G夫人看來對此事非常在意,至少從聲音中聽得出她有一種奴隸翻身做主人的興奮和某種大仇得報的爽快。

  王明山當然知道應該恭維一下自己的情人,不過他卻忍不住問了一句大實話,“買這個侯爵頭銜花了多少?”

  女侯爵G夫人一愣,臉上的笑意如同被陰雲遮蔽的晴空,不過片刻之後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用小拳頭狠捶王明山的肩頭。她有些氣惱地說道:“不過是幾千盎司黃金而已,你也太小看我了。想拿到這個女侯爵的頭銜光靠錢是不夠的。”

  “除了錢之外還需要什麼?”王明山倒是真有點想弄明白的衝動。

  女侯爵G夫人停下捶打,她輕輕撫摸著王明山的臉頰,整個人都靠在王明山身上,她的聲音裡面真情流露,“如果沒有你所代表的權力,光有錢真的完全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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