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天下王者 作者:一景之月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9 12:33: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33 80457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1:34

第1590章:鬧出人命

  劉璉點了點頭,道:“父親猜得不錯,相國大人讓人送來的消息,便是京城五品官一上,與明日早朝趕往奉天殿,接受陛下的封賞!”

  劉伯溫微微一歎,道:“諸位將士追隨陛下出生入死,該是封賞的時候,只不過淮西集團人數眾多,功勞過大,今日封賞少不了封王封侯,這些人平日裡仗著與陛下同鄉,又有相國大人撐腰,早已不將其他省份官員看在眼裡,過了今日的封賞,日後只怕更加飛揚跋扈了?”

  劉璉將手中的藥碗放下,扶著劉伯溫坐了起來,搖頭歎息了聲,道:“父親為陛下出謀劃策立下功勞不少,雖不如武將廝殺來得煊赫,可滿朝文武,有誰不知道鄱陽湖一戰,父親力挺陛下征討陳友諒,鄱陽湖一戰,安豐一戰,對抗張士誠,北伐中原,哪一件大事離得開父親,璉兒說句大不敬的話,若沒有父親,陛下或許能一統天下,可依著璉兒看來,怎麼也要晚好幾年吧,江南正是靠著父親的謀略,才被陛下一統,陛下才有足夠的力量北伐中原,奪取山東,河南,父親的這份功勞堪比當年諸葛武侯,魏征了,陛下乃仁義之人,豈能不記在心中?依著璉兒看,今日的封賞,父親也不會低多少?”

  劉璉的一番話並沒有讓劉伯溫的心情好了許多,論功績李善長自然比他高,這些年穩固後方,為陛下南征北伐攻必克,戰必取,的確功勞卓著,大大封賞他也是應該的,這一點劉伯溫也沒有多大的擔心,唯一擔心的便是,朱元璋為人精明之外,卻多了一份鄉土之情,對淮西將士極為看重,如今淮西將士多是軍中虎將,鄱陽湖之戰,平江之戰,北伐之戰立下戰功不少,少不了要大大封賞一番,而這次封賞最為讓劉伯溫擔心的,便是朱元璋會因為那份鄉土情義對淮西將士過多的封賞,從而助長了這些將士飛揚跋扈,這對一個剛剛建立新朝廷是極為不利的!這才是他最為擔心的所在!”

  “現在幾更了?”劉伯溫輕聲問道。

  劉璉微微一歎,父親這麼問,身為兒子的如何不知道父親的心意,看了一眼窗外,道:“剛到五更,剛才劉清送來消息,群臣剛剛入了午門,想必這會兒還沒見到皇上!”說完,搖頭歎息了聲,道:“父親你身子骨還沒好得利索,這早朝還是不要去了吧,父親為陛下勞心勞力,忠心耿耿,這些年更是任勞任怨,若陛下是明君,自然念及父親的好處,這封賞恐怕也差不到那裡去?”

  劉伯溫臉色一沉,面帶怒色,道:“你這說的什麼話,我這些年為陛下出謀劃策,難道是看重了這一點封賞麼?”

  劉璉心頭一驚,自知說錯了話惹得父親生氣,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璉兒說錯話了,惹得父親生氣,還請父親責罰?”

  劉伯溫搖了搖頭,歎了聲,才開口說道:“你起來吧,你這麼想父親不怪你,所謂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身後名,自古使然,真正能做到範蠡、留侯這般超然的人,少之又少,你父親自問沒他們二人的境界,所以還是俗人一個,不過,父親關心封賞,並非是為了那些虛的爵位,名聲,而是為了國事。

  那相國大人一直對父親的浙東人士極為憎恨,父親若不上朝,如此封賞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憑著陛下對他多年的信任,還不趁機打壓浙東官員,浙東官員一旦不能平衡淮西集團,我大明的朝政還不被淮西集團把持,若是整治的官員倒還罷了,就怕那些備有用心之人,利用此次機會,爭權奪利,將朝政弄得烏煙瘴氣,與國與民都極為不利,這才是為父執意要上朝緣由!”

  “父親深謀遠慮,璉兒銘記在心!”劉璉滿臉崇敬的道。

  “好了,給我穿衣吧,我要上早朝!”

  “是!”劉璉應了聲,幫劉伯溫穿衣服,正穿著,忽聽得門外有人大聲喊道:“劉大人,劉大人……”聲音低沉,卻帶著無比的焦急。

  “門外是何人?”劉璉轉過身對著門外喝道。

  聽得有人應聲,門外之人顯然鬆了一口氣,並沒有立即回話,而是逕自推了一把微微掩的房門,帶著一股冷清走了進來。

  剛剛穿好衣衫的劉伯溫抬頭一看,只見昏黃的燭光下,走進來一個年約四旬上下的中年官員,被晨風吹動的燭光照出他略顯蒼白的臉,竟是浙東集團的二號人物楊憲,楊憲一身大紅官袍,頭戴黑色烏紗帽,腰間的一塊紫玉隨著他的步伐微微閃動,他疾步走了上來,躬身道:“劉大人……”

  “來的還真是時候啊?”劉伯溫暗暗嘀咕了聲,心道:“他敢來這裡,想必是早朝還沒開始了,不知這又發生了何事?”

  心中雖擔憂,但楊憲為人極有能力,是浙東集團得力人物,劉伯溫不敢怠慢,這會兒也顧不得身子虛弱,站了起來,一抱拳,急忙迎了上去,道:“楊大人才行前來所為何事?”

  楊憲拱手還了一禮節,走上前尚未說話,一把抓著劉伯溫急切的道:“大人,你且快跟我走,不然恐怕要出大事了?”

  劉伯溫心頭一驚,道:“發生了何事?”

  “現在不是說這事情的時候,大人還是跟著我進宮一趟吧,晚些就要死人了……沒了你,奉天殿上只怕是要亂套了?”楊憲火急火燎的道。

  “出了大事,誰,出了什麼大事?”劉伯溫一聽楊憲說出了大事,先是一驚,跟著再一聽”要死人了?”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宮裡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奉天殿上鬧事,朱元璋雖很少發火,但敢在他頭上鬧事,那可不是鬧著玩的,睜大著一雙眼睛望著楊憲等待著他的解說。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1:34

第1591章:封賞風波

  楊憲拉著劉伯溫出了房門道:“到馬車上再說!”說著,對著前方揮了揮手。

  聽得一陣馬車響動,一架馬車奔了上來,不及聽聞,楊憲便拉著劉伯溫急速上了馬車,道:“皇帝昨日讓中書省傳下指令,說是今日早朝之時,封賞有功之臣,早就聽了消息的文武百官,早早的就等著早朝的封賞?”

  “這不是好事麼,怎麼還鬧出了人命呢?”劉伯溫心頭未落下,剛坐下就急切的問。

  楊憲哼了聲,恨恨的道:“這還不是李善長弄的鬼?趁著大人不在,四處散播謠言,說陛下今日論功封賞,第一功勞便是他的,你說氣人不氣人,論功最大,就應該是大將軍徐達才是,這些年,徐將軍,跟隨陛下打定遠,攻克滁陽(今滁州市),取和州,官授鎮撫。領兵過長江,破採石、取太平、下集慶、戰當塗,生擒元將陳林先,二十一年,從取江州(今江西九江),率師先行,迫陳友諒退兵武昌,並追至漢陽,二十三年,從援安豐(今安徽壽縣),敗張士誠部將呂珍,移師圍廬州(今安徽合肥),旋從援洪都(今江西南昌)。在鄱陽湖之戰中,衝鋒陷陣,敗陳友諒軍前鋒,殺一萬五千人,士氣大振。

  二十四年,複引兵克廬州,繼揮師克江陵(今屬湖北)、辰州(今湖南沅陵)等地,平定陳友諒余部。

  二十五年,率師東向,遵朱元璋先克淮東、再占浙西、後破平江(今江蘇蘇州)之方略,進攻張士誠,克泰州。第二年,克高郵、淮安、興化(今均屬江蘇)等地,悉平淮東。同年八月,以大將軍率舟師二十萬,由太湖進圍湖州(今屬浙江),數敗張士誠軍,迫守將李伯升、張天騏以城降,如今更是奉命以征虜大將軍與副將軍常遇春率師二十五萬,北伐元軍,連戰皆捷,迫元濟南守將朵兒只降,佔領山東全境。這份功績,便是古之名將都未必能有,論功勞大將軍不是第一,誰是第二。

  縱不是大將軍,常遇春也算得上,摧鋒陷陣,所向必克,其智勇不在大將軍之下,但常將軍忠心謙遜,善持其功名,永為元勳之冠。論功勞也是一等一,何時輪到了他李善長。”

  楊憲在車上對李善長罵罵咧咧一番,劉伯溫也知道二人互相看不起對方,也不便插話,只是耐心的聽著。

  楊憲對劉伯溫極為尊重,因此也沒顧忌,說了一半天別人的功績,這才說到了正題上,原來李善長為第一功績的話題一出來,滿朝文武多少有人不服氣,但礙于李善長身居相國之位,身得皇帝信任,加上有淮西一幫文臣武將支持,其他省份的官員是敢怒不敢言,將目光投向了一直與淮西集團對抗的浙東集團。

  浙東集團的成員一直對淮西集團的眾位將士的飛揚跋扈極為不滿,只是浙東一帶多是文人,對一些武將也無可奈何,況且人家的確立下了不少功勳,受到大的封賞,也無可厚非,可李善長不過是一個秀才,這些年除了安定後方,穩固軍心之外,並無什麼功勞,竟被封賞第一,這個消息無疑是一枚重磅炸彈,沒了劉伯溫的浙東成員頓時少了平日的隱忍,全都憤怒了,人人吆喝李善長功勞不顯著,不足以封功勞第一,初始,一兩個人隨意吆喝,誰也誰也沒在意,但很快那些不滿意淮西集團平日裡所作所為的小官,也吆喝了起來,一來二去,整個奉天殿裡形成了一股倒李善長的實力。

  初始,淮西集團倒也還沉得住氣,畢竟李善長位高權重,與一幫不識抬舉的文官武將辯解,也的確是失去了身份,便不做理會。

  一見淮西集團不理會,那些原本低聲叫嚷的浙東官員膽子便大了不少,開始明著叫嚷,這還不算,還大罵李善長包庇親戚,包庇下屬,不配為大明相國,這一下算是惹得李善長不高興了,授意胡惟庸,李存義反駁,這兩人本就惱恨浙東集團,哪裡還客氣,帶著一幫文臣武將與奉天殿上對浙東集團破口大駡,一時奉天殿上兩派人互相對罵,好不熱鬧。

  浙東集團多是文臣,嘴皮了比起淮西集團的武將要利索的多,罵人不帶髒字,只把一剛熱血沸騰的武將罵得啞口無言。

  武將不能罵人,唯有打人了,脾氣暴躁的指揮使、湖廣行省左丞周德興被人罵得回頭回臉,暴脾氣一上來,哪裡還忍得住,對著幾個叫器的最厲害的浙東集團成員大打了一頓,要不是李善長在場,還不知道亂什麼樣子。

  馬車上,劉伯溫聽完楊憲的敘述,心中微微一歎,心道:“看樣子李善長是要動手了?”

  楊憲瞟了一眼劉伯溫,他是劉伯溫的心腹,為人精明能幹,深得劉伯溫的信任,自然聽出了劉伯溫的這聲歎息的傷感。

  劉伯溫最初對李善長並無惡感,反而多了一份親切之感,李善長少讀書有智計,習法家言,策事多中肯,追隨朱元璋多年,預機畫,主饋餉任勞任怨,被劉伯溫極為欣賞,一直對其讚賞有加,從未交惡,直到前些時日劉伯溫不顧李善長的求情,執意處死了犯了大罪的李彬,才算是徹底得罪了李善長,兩人就此交惡。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1:34

第1592章:交惡始末

  這段交惡的始末,旁人不清楚,楊憲一清二楚。

  當初,朱元璋與洪武元年,接受百官多番勸說,一與應天登基為帝,朱元璋聽從劉伯溫建議,以“明“為國號,並仿照元朝建立禦史台,任命劉基為禦史中丞,並在此基礎上,建立言官制度,以劉伯溫為言官之首,其主要職責是負責規諫皇帝,左右言路,彈劾、糾察百司、百官,巡視、按察地方吏治等。大凡從中央到地方的各級衙門,從皇帝到百官,從國家大事到社會生活,都在言官的監察和言事範圍。

  劉伯溫是言官之首,李善長是百官之首,兩人平日雖無什麼好感,卻也沒多大的過節,倒也相安無事。一直到一個叫李彬的人出現。

  李彬是相國李善長的親信,又是中書省都事李彬平日裡仗著李善長的權勢,胡作非為,終於觸犯了洪武元年頒佈的大明律法,被人發現後,讓劉伯溫給抓了起來,一番查探後,此人犯下罪責不小,一怒之下,劉伯溫決定按照大明律法處決劉彬。

  此事,不知如何被李善長得知,趁著朱元璋巡視汴梁之時,找到劉伯溫說清,希望他能放過李彬一馬,以後帶回去,一定重重處罰,誰知劉伯溫軟硬不吃,還對著李善長說了一通話,宋、元因寬縱失天下,現在應該嚴肅綱紀。中書省都事李彬貪贓枉法,罪當處斬。”

  這還不算,等了朱元璋從汴梁巡視返回金陵,劉伯溫生怕李善長弄權,竟越過中書省,將此事密保了與朱元璋,一向最恨貪贓枉法的朱元璋聽聞此事,頓時大怒,立即下了詔書,處死李彬。不巧,這份詔書被朱元璋送到了中書省的相國李善長的手中,看了詔書的李善長知道李彬的事情已經敗露,不敢隱瞞,對朱元璋坦白了此事,朱元璋並沒有怪罪與他,但他心中已是怒火中燒,卻也無可奈何。

  誰知,不過今日,朱元璋得知河南已被徐達、常遇春、蕭雲拿下,再一次巡視汴梁,得知此事,一直等待報復的李善長心中湧出了一個報復的計畫。

  對於這一切,劉伯溫自然不知,他接到指令,審核李彬,擇日處死李彬。

  早已有了報復計畫的李善長,在劉伯溫將要處死的李彬的前夕,找到劉伯溫,對他說:“京城有很久不下雨了,先生熟知天文,此時不應妄殺人吧。”

  李善長極為狡猾,這番話明著就是沖著劉伯溫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中通陰陽之能,以此為藉口,如劉基堅持要殺李彬,恰好老天爺沒下雨,那這一切罪責自然就落到了劉伯溫的身上,到時候縱然不能救下李彬,也好整治他一番,出一出心中這番惡氣。

  但李善長沒想到的是,聽了他的一番話,劉伯溫並沒在意,而是冷聲道:“殺李彬,天必雨!”

  對此,李善長徹底被激怒了,本以為劉伯溫會知難而退,哪裡知道,他竟一絲面子都不給,硬是殺了自己的親信,這讓他情何以堪,趁著朱元璋返回金陵之時,暗自指示群臣在朱元璋面前奏了劉伯溫一本。

  剛剛登基的朱元璋只是責備了一下劉伯溫就此作罷。

  而此事卻讓李善長對劉伯溫恨之入骨,時刻想借此機會除掉他。

  對於這一切,劉伯溫是又氣又是不平,加上平日上朝,少不了一些官員喝罵,幾個月下來,讓他大病了一場,便以生病為由告了假,返回老家修養,直到這兩日接到了朱元璋的詔令,才返回金陵。

  “楊大人,還未釀成大禍吧?”劉伯溫有些緊張的問,奉天殿裡打架,這可不是好玩的,若是惹怒了皇帝,那可是要殺頭的!

  “我們先上了馬車,去了宮中大人親自看吧?”楊憲上了馬車,一屁股在靠左的位置坐了下來,隨後對著那車把式丟了個眼色。

  車把式會意,忙上前扶過身子弱的劉伯溫上了馬車,靠著右邊坐了下來,這才放下了車簾布。

  馬車不大,因為點著燈,顯得也明亮,車內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車內除了兩人的座位,到還有一個木茶桌,桌子上放著一個棋盤,茶壺茶盅,極為典雅,茶壺、茶盅、棋子的擺設,一看就是用過心思,對稱典雅。

  楊憲擔心錯過了早朝的時程,待劉伯溫做好後,便對外面的車把式道:“快走,快走,逕自去了皇宮!

  “車把式點了點頭,揚起馬鞭揮了兩鞭,吃痛的駿馬,嘶鳴了兩聲,邁開了蹄子朝著皇宮飛奔而去。

  三大殿之後,是皇帝與後妃生活起居的地方,名叫“後廷”。處在中軸線位置上的是乾清、交泰、坤甯三宮,左有柔儀殿(東宮),右有春和殿(西宮),兩殿相對。東北角為東六宮,西北角為西六宮。在春和殿西側還有御花園。“前朝”與“後廷”相結合,組成“朝廷”。

  此時,一處書房裡,朱元璋端坐在龍椅上,兩側的太監小心弓著身子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僅點了五盞燈的書房顯得有些昏暗,朱元璋卻絲毫不以為意,眯著雙眼看案幾上一份諜報,這時三更時候有錦衣衛連夜送來的,諜報上說,徐達、常遇春大軍已經按照朱元璋最初確定的計畫,佔領了山東、河南,打開了攻佔韃子大都大門,如今大軍,正趕往大都的路上,請朱元璋給出下一步的作戰計畫,以及軍師安排人員。

  小小的一番諜報,朱元璋看了兩遍,邊看邊嘀咕:“好,好啊,沒了山東,河南的大都,就毫無屏障了,大都是韃子的根基所在,只要佔領了大都,韃子在中原的政權就算是徹底宣告了結束了!”

  想到此處,朱元璋忽然湧出了一絲成就感來,這一次是他親自指定的南北兩條夾擊的戰略方針,南路大軍由征南將軍鄧愈率襄陽、安陸、景陵等地駐軍,于洪武元年三月初一日向南陽進發;北路由征虜大將軍徐達督北伐主力于三月初溯黃河而上,西攻開封,奪取洛陽。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1:34

第1593章:頭疼的差事

  就在前兩日,他已經收到了消息,征南大將軍鄧愈率領十萬大軍進取唐州(今河南唐河),守將棄城逃遁,鄧愈趁機揮軍趨逼南陽,敗阻敵於瓦店。次日,佔領南陽,擒元守將史克新、張居敬(一作張敬)等二十六人,俘獲士卒一千五百余人,馬一百五十餘匹。

  南路大軍成功攻佔唐州,達到了朱元璋預期的計畫,而且鄧愈的十萬大軍恰到好處地牽制了北方各路韃子大軍,這為北路軍的推進減少了阻力。北路軍於三月初五日由樂安出發,十六日抵濟寧,開耐牢坡壩入黃河西上。一路連下永城、歸德(今河南商丘南)、許州(今河南許昌),二十九日至陳橋(今河南封丘境內),開封守將李克彝、左君弼相互推諉卻戰,最後李克彝率部西逃,左君河南弼投降。

  四月初八日,徐達軍自虎牢關(今河南滎陽汜水附近)西進,大敗脫因帖木兒守軍五萬人于洛水北塔兒灣(今河南偃師境內),梁王阿魯溫投降,洛陽遂為明軍所有。於是乘勝連下嵩(今河南嵩縣)、陳(今河南睢陽)、汝(今河南臨汝)等州。二十二日,征虜右副將軍馮宗異、都督同知康茂才等奉徐達之命西向攻克陝州(今河南陝縣)。二十六日,進佔潼關,元守將李思齊、張思道分別西逃鳳翔、鄜城(今陝西洛川境內)。河南至此平定,用時不足兩月。

  兩路大軍每走一步,朱元璋都密切關注,生怕有一步走錯,可眼下看來,一切都十分順利,諜報上說,北伐大軍是自濟甯溯黃河而上,進攻汴梁;一路由河南永城、歸德(今河南商丘)攻許州,同時有鄧愈率襄陽、安陸、景陵等處兵馬北攻南陽,策應北征主力作戰,吸引韃子戰力,北伐大軍,才得以在很快的時間內相繼攻克汴梁、洛陽以及嵩(今河南嵩縣)、陝(今河南陝縣)、陳(今河南淮陽)、汝(今河南臨汝)諸州,並不戰而據有潼關,徹底打開大都了各路門戶。

  如今的大都,遮罩已撤,外援隔絕,陷入了明軍的弧形包圍圈中,正是一擊命中的最好時機,一旦攻破大都,韃子士氣勢必低落,中原各路豪傑士氣必然大振,對於南北兩路大軍迅速掃除中原的韃子大大有力。

  思索了一番後,朱元璋隨手抓起了御筆,皺著眉頭細細揣摩著,腦海裡將這一戰各路戰線細細想了一遍,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寫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今日起,著征虜右副將軍馮勝守汴梁,江西行省左丞何文輝守河南(今河南洛陽),鎮國將軍郭興鎮守潼關,北伐大軍直取大都!”

  剛剛寫完聖旨,一個身穿飛魚服飾,腰配繡春刀的官員迅速走了過去,在書房門外佔領,抱拳對著書房門內低聲道:“皇上……”

  “何事?”朱元璋閣下朱筆冷聲道,通過幾日試用期,如今的他對皇帝這個角色算是熟悉了,一言一句之中,都帶著帝王的威嚴。

  身旁兩個太監聽了這話,身子一顫,原本弓著的身子更加弓得緊蹙。

  “回稟皇上,剛剛到奉天殿諸位大人,不知因為何事而互相對罵,周將軍還動手打了人?”門外錦衣衛畢恭畢敬的道。

  “什麼?打人?”朱元璋吃了一驚,怒道:“為何而動手?”

  周德興是朱元璋幼時玩伴,朱元璋呼之為兄。周很早就為朱元璋效力,累積戰功,遷左翼大元帥,後升指揮使、湖廣行省左丞,朱元璋對他極為信任,咋一聽他動手大人,一臉不相信的模樣,微微沉吟了片刻,問:“所為何事?”

  門外錦衣衛是副指揮蔣歓,負責監視大殿上群臣的一舉一動,有任何風吹草地就要想皇帝朱元璋稟報,大殿裡的一切他早已看得、聽得清清楚楚,聽朱元璋詢問,哪裡還敢隱瞞,畢恭畢敬的弓著身子,將奉天殿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豈有此理!”蔣歓話音尚未落地,就聽得朱元璋冷哼了聲,罵了聲:“擺駕,朕要早朝!”

  入了午門,見尚未到五更,還沒到早朝的時間,楊憲才長長的鬆了口氣,從腰間掏出腰牌,遞給了看守城門的看守,才騰出手來,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吐了口氣,道:“還好,還好,總算還沒到早朝的時間,我也總算不辱使命,請到大人進宮了,有了大人在,李善長那個老匹夫只怕也不敢過於放肆!”

  劉伯溫哭笑了聲,道:“楊大人太看得起我劉伯溫了,我那有那麼大的本事,相國大人位居相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一個小小的禦史,豈能震得動一國相國?”

  李彬的事件讓楊憲徹底見識了劉伯溫的厲害,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李善長也不得不看著他斬殺了李彬,雖然讓劉伯溫告假了一番,但還不是被皇帝召回來了,足見皇帝對他的信任,就這一點就足夠了,雖說兩人官職相差太大,但論計謀,心機,功勞兩人不相上下,有他在,李善長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就是這一點楊憲也覺得這一趟來得值。

  扶著劉伯溫入了午門的廣場,逕自走向奉天殿的時候,楊憲呵呵一笑,道:“大人,你總算是來了,也不知道你們打成了什麼樣,待會兒你進了宮,卑職一切可都要仰仗你了!”

  “楊大人太嚴重了,我劉伯溫不過是一介書生,哪兒有那麼大的能力啊,我看啊,這一次我來了也沒用啊,這架只怕打得更加凶了?”劉伯溫打趣的道。話雖這麼說,但心中還是有些擔心,浙東集團的可都是文弱的書生,可不是淮西的武將,這要是真打起來,吃虧上當的還不是自己的人,再者這裡是皇宮,皇帝的地方,這裡打人,無論輸贏,與皇帝的面子也不好看,少不了要懲罰一番,也不知道皇帝待會兒向著誰啊?真是頭疼的很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1:34

第1594章:皇帝的心思

  眼看再走下去,就要到了奉天殿,劉伯溫急忙拉著楊憲道:“楊大人,裡面情況如何,你一定要好生告訴我,不然待會兒見了皇帝,我可不好說話啊?自古伴君如伴虎,天威難測,萬一不明情況,衝撞了皇帝,可不是鬧著玩的?”

  楊憲哈哈一笑,道:“劉大人多心了,殿上眾人罵人不假,周德興大人也不加,可事情並沒達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卑職之所以這麼急切叫大人前來,乃是受諸位官員的託付,大人神機妙算,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為陛下出謀劃策,立下功勞不少,早已是我等百官中心目中最為敬佩的人,今日這麼急著讓大人前來,不過是想借著大人的功勳,給眾人長長臉,也好過滿朝文武都是淮西人士,這才是今日卑職請你來的目的!”

  “楊大人這番話可折殺老夫了,天威難測,封賞乃皇帝的心意,我一個做臣子的,怎敢妄自揣測?況且淮西將士的確立下不少戰功,皇帝多些封賞是應該的,你這些年來追隨陛下,為陛下立下不少戰功,想來皇帝也不太會虧待與你!其他官員,按照功勳大小,皇帝自由定奪,我來不來,又有何用?”

  楊憲一聽劉伯溫這般口吻,生怕他反悔,忙攢著他道:“大人此話差異,滿朝文武,論其才華,何人比得過大人,論其剛正,只怕那李善長比不上大人,且不說大人聲名在外,上知天文下曉地理,龍灣一戰,鄱陽湖一戰,北伐中原,那一戰不是大人親自策劃,這份功勳,足以取代李善長當了那相國之位?大人,若不來,我想陛下縱然有心,也會顧念李善長的那點微薄的功勞,不好罷免了他的相國之位?”

  對於自己的才華,劉伯溫在心裡頗為自負,且一直自認為他的確有宰相之才,楊憲這一番話,倒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了,微微嗯了聲,道:“相國乃當朝一品,百官之首,相國大人乃少有的才俊,這些年鞏固後方,穩固軍心,況且與雜亂的軍務之中,章法自然,單是這一點,足以高居相國之位?此話,楊大人還是莫要說了!”

  楊憲嘿嘿一笑,左右瞧了一眼,然後收起眼簾看了一眼劉伯溫,忽然壓低了聲音,道:“劉大人,眼下只有你我二人,卑職也不怕告訴你,皇帝已經對李善長心生厭惡,不日便要罷免他的相國之位,卑職想來想去,滿朝文武除了大人有這個大才之外,還真沒人能高居此位啊?”

  此話一出,劉伯溫吃了一驚,李善長乃是皇帝的心腹,自濠州時便勸朱元璋效法漢高祖劉邦豁達大度,知人善任,不嗜殺人的做法,以成帝業,自此任為參謀,參預機畫,主持饋餉,倍受信用,怎麼會被皇帝厭惡呢,這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劉伯溫畢竟是非常之人,細細一想楊憲原先的身份——檢校,掌文書。常出使張士誠、方國珍,因辦事幹練,為朱元璋親信。洪武元年任中書參知政事,頗能在朱元璋面前說些話,莫非是他得到了什麼消息?”

  狐疑的劉伯溫看了一眼楊憲,遲疑了片刻,道:“楊大人,你不要賣關子,這裡就你我二人,今日就對老朽交個底,你是否認從陛下哪裡得到了什麼消息?”問完了這句話,一直沉穩的他,竟忍不住向前靠了靠。

  楊憲神秘的一笑:“天機不可洩露!”說完又左右瞧了一眼,低聲道:“大人也是追隨陛下多年的老臣了,陛下為人如何大人還不清楚麼?”

  “陛下雄才大略,仁義滿天下不假,可陛下也是一個猜忌心很重的人,漢高祖劉邦尚且能殺了韓信,當今陛下為何不能撤出李善長呢?”

  劉伯溫心頭咯噔了一下,心道:“是啊,當今陛下一直以效仿漢高祖自居,漢高祖既能殺了戰必勝,攻必取的韓信,為何就不能罷免一個李善長呢?李善長位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故舊戚党佈滿朝堂,勢力盤根錯節……陛下如何放心得下……”

  見劉伯溫明白,楊憲臉上現出一絲笑容,不動神色的點了點頭。

  “滿朝文武去了一個李善長,除了大人還有誰有這個能力接替李善長呢?”楊憲玩味的再一次說了一句。

  劉伯溫默不作聲,心中卻早已砰砰砰亂跳了起來,莫非皇帝真的厭惡了相國大人,這樣說來,罷免他的宰相之位也不是不可能啊!他一走,這宰相之位當真是我的麼?”想到此處,他心中急跳,心中極有期待,又有些擔憂,仿佛是一個正要出嫁的黃花大閨女一般。

  劉伯溫的心思,楊憲多少知道一些,見他默不作聲,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道:“劉大人不必擔心,卑職多次在陛下面前旁敲側擊,也聽到了一些消息?”

  “哦,是麼?”劉伯溫眼神跳了跳,望了一眼楊憲意味深長的應了聲。

  楊憲嘿嘿一笑道:“卑職多次在陛下面前坦言李善長並不大才,不足以擔當相國的大任,陛下多有附和,並詢問卑職的人選?卑職向皇上舉薦你,皇帝聽後,說大人剛正不阿,滿朝文武唯有先生不結党不隱私,乃真正的大才,有足夠的能力處理朝政!

  劉伯溫心頭飛快的跳了幾下,心道:“原來皇帝果然有意與我啊?”嘴上卻道:“楊大人說笑,說笑了!劉某區區一介書生而已,書生而已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1:34

第1595章:忐忑不安

  楊憲敢這些話,的確有些把握,他為人精明,早就看出朱元璋日益對李善長的不滿,多次利用剛剛被朱元璋設置了言官力量,不斷收集李善長的把柄,並利用自己往日朱元璋對他的信任,不斷的遊說李善長不負宰相之才,他當然知道李善長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這麼說並不足以撼動李善長的地位,可隨著李善長飛揚跋扈,結黨營私的把柄越來越多,他相信時間一長,生性多疑的朱元璋一定會對李善長有所不滿,果然劉伯溫離開幾個月,朱元璋就對李善長多有不滿,常對群臣喝罵李善長,這一切楊憲都看在眼裡,檢校出生的他,敏銳的感覺到這是個絕好的機會,李善長與劉伯溫兩人,論心機、手段,劉伯溫技高一籌,可論皇帝的信任,卻是李善長占了上風,若是能讓兩人來個你死我活,最終兩敗俱傷,這宰相之位最終還不落在我的手中?

  心中暗暗計較了一番,楊憲微微一笑,對劉伯,溫笑道:“大人謙虛了,謙虛了!”

  見楊憲眼珠子轉動,神色顯得詭異,劉伯溫只是淡淡的一笑,道:“楊大人該不是從陛下口中得到什麼消息吧?”

  楊憲心頭一驚,飛快地看了一眼劉伯溫,心道:“人都說劉伯溫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中通陰陽,今日一見果然名不遜傳啊?”心中雖吃驚不已,臉上卻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道:“劉大人目光果然厲害的很啊,先生猜得不錯,前兩日陛下招我入宮,本是商議正事,末了,卻讓卑職回報了最近諸位臣工的境況,卑職的身份,大人也知道,卑職便將這些年查探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對陛下說了,最後,陛下在聽李善長與淮西將士漸漸有勾結時,沉思了好些時候,才問起了大人的近況?末了留下了今日朝會後,要見先生旨意!大人,你說這對算不算一個好消息?”

  “要見我?”劉伯溫抓著楊憲的手腕緊了緊,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道:“楊大人,這消息可靠麼?”

  楊憲掃了一眼劉伯溫,嘴角湧出了一絲笑意,略顯遲疑了片刻後,神秘的望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道:“劉大人,你也知道天威難測,前兩日,陛下青口對我說這番話,只是事過了兩日,卑職也沒把握啊,不過過了今日早朝,陛下心思如何,劉大人不是知道麼?”

  劉伯溫點了點頭,道:“楊大人所言極是!”

  “大人,精通兵法。因諳韜略,通天文地理,有遇急難,勇氣奮發,計畫立定,人莫能測的能耐,才能

  輔佐陛下兵力先後滅陳友諒、張士誠,這些年更是讓陛下脫離“小明王”韓林兒自立勢力,終於成帝業,這份功勞,滿朝文武何人能比?陛下乃一代雄主,豈能不知,以卑職看,過了今日的早朝,陛下若是找大人談話,這相國之事,多半是真的,到時候卑職請還大人莫要推辭才好,利用陛下對大人的信任,以及大人多年的功績,只要大人好生說話,這相國之位非大人莫屬?有了大人坐上相國之位,我們浙東官員再也不用怕淮西那幫將士,也讓他們瞧瞧我們的厲害!”楊憲說著話兒,臉上露出嚮往的神色,仿佛劉伯溫已經搬倒了李善長一樣,當上了一國宰相一樣。

  劉伯溫一言不發,唯獨心兒砰砰砰飛快的跳幾下,皇帝問話,若當真如你所說,這一次李善長的相國之位算是到頭了!”

  “那是自然,大人神機妙算豈能是區區一個李善長所能比的?”楊憲笑道,一臉的得意。

  這一抹得意落入了劉伯溫的眼裡,冷不的一愣,原先的歡喜,刹那間冷卻了下來,眯著雙眼細細思索了一番,劉伯溫忽然眉頭一挑,心道:“不對,朱元璋為人謹慎,便是要除掉相國大人,也絕不會告訴楊憲,再者,眼下北伐大軍尚未攻下大都,韃子實力猶在,李善長掌管天下兵馬糧草,皇帝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撤出李善長的相國之位,既不能撤出,那……”

  “這裡面一定有古怪,難道是皇帝覺察到什麼,還是皇帝對我不放心,還是……”

  劉伯溫心頭忽然咯噔了一下,直覺一股涼意從後背直上腦門。

  “大人,大人……”陡然見劉伯溫臉色大變,楊憲嚇了一大跳,忙喚了兩聲:“你沒事吧?”

  劉伯溫沒有直接接話,而是盯著楊憲問道:“楊大人,我來問你,當時皇帝罵相國大人口吻如何,說找我談話,口吻又是如何?”

  楊憲細細想了一番後,道:“罵李善長時語氣很重,很是憤怒,大有殺了那老匹夫的架勢,而要揚言召見大人則語氣平和?”

  劉伯溫眯著雙眼,自言自語的道:“揚言要殺了相國大人,難道是真的?”

  楊憲也是聰明之人,看劉伯溫神色有異,便明白了劉伯溫的心意,略一想了想,道:“陛下心思如何,我等做臣子難以揣測,不過陛下對李善長多有不滿,對大人讚譽有加依卑職看,不像有假,另外,與先生的談話的那道旨意,卑職聽得真真切切,可沒有欺騙你,只不過皇帝性子多疑,也不知道這兩日這想法變了沒有?”

  兩人站著奉天殿前說了半天話,楊憲畢竟是檢校出生,警惕之心比旁人要警覺了許多,抬眼看了一眼奉天殿,見殿內走出了一個太監,看了一眼立在門前的一炷圓香燃燒了一半,立即揮了揮浮塵,轉身走向對面的鐘樓,楊憲知道早朝的時候到了,忙一拉劉伯溫道:“大人,皇帝是何意,等上了早朝你我便一清二楚,眼下,殿內的諸位同僚還等著大人去主持公道呢?我們這便速速進宮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1:35

第1596章:往昔如風

  劉伯溫點了點頭,道:“也好!我這邊隨你進去吧?”兩人邁開了步伐,速速趕往奉天殿。

  穿過假山,繞過水池,步入臺階,經過戒備森嚴的錦衣衛,不多時,便見奉天殿的正門。

  劉伯溫這幾個月第一次來皇宮,如今近距離的看奉天殿還是頭一次,見宮門聳立,門前剛剛被朱元璋設立的錦衣衛侍衛,人人身著飛魚服,腰跨繡春刀,刀槍明亮,守衛宮門兩側,甚是威嚴。

  劉伯溫飛快的掃了幾眼,心裡不覺得苦笑了兩聲,心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親。父親劉爚為人正直,才智出眾,十歲時,就和祖父劉濠一起設謀挽救了許多同邑人的性命。

  南宋滅亡後,青田縣一帶的起義軍也相繼被元軍圍剿四散,潛伏下來。元朝韃子皇帝為了斬草除根,鞏固剛剛到手的大元帝國,派浙東道宣慰副使苟貼兒在青田縣調查反元義軍的情況。他們在叛徒李熊的提供下,造了一個黑名冊,準備上報朝廷,予以鎮壓。這個黑名冊,關係到成千上萬人的性命。苟貼兒路過武陽村時,受到著名鄉紳劉濠一家的豐盛款待,並留他們在家裡過夜。劉濠將苟貼兒灌醉,偷出黑名冊燒掉,然後親自點火燒毀了自家的祖屋。他們故作慌亂的樣子,從大火中救出苟貼兒。苟貼兒自知飲酒誤事,所幸死裡脫生,對劉家感激不盡。青田縣人對劉家不惜財產智救同胞的義舉十分欽佩。劉熗後來成為當時的名儒,當過遂昌縣(今屬浙江)教諭(縣學校長)。四十多歲時,才生了劉伯溫,視之如掌上明珠。他把自己的精力都用在對劉伯溫的培養上,劉伯溫能有今日的成就,一切都是拜父親所賜。

  他也沒辜負父親的厚望,十二歲考中秀才,被鄉間父老皆稱其為“神童”。兩年後,他入郡庠(即府學)讀書。他從師習春秋經。隱晦奧澀、言簡義深的儒家經典,僅默讀兩遍便能背誦如流,而且還能根據文義,發微闡幽,言前人所未言。老師見此十分佩服,暗中稱道“真是奇才,將來一定不是個平常之輩!”

  自此,他聲名大振,三年後,他十七歲,離開府學,師從處州名士鄭複初學周(敦頤)程(程顥、程頤)理學,元統元年二十三歲的他自家鄉青田遠赴元朝京城大都(今北京)參加會試,一舉考中進士,使得劉家聲名顯赫。

  那一年,他便是如同今日這般懷著一顆不安的心,走進了元朝帝國都城的大門,見到了至高無上的皇帝,本以為憑著自己的才學,一定能被皇帝賞識,一展生平所長,可一切非他如所願,從大都回來,他並沒有受到重視,在家閒居三年。三年後,才被那個荒唐的皇帝記起,授為江西高安縣丞。雖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丞,但他還是無限感激元朝皇帝賜給他這一施展才華的機會,以實現自幼立下的宏圖大志。所以、他一出仕就抱定要用自己的全部的才華和忠誠,去幹—番大事業。縣丞雖然是個輔佐縣令的小官。他並沒有因為位卑職微而敷衍塞責,他勤於職守,執法嚴明,但最終的結果讓他徹底失望,心中湧出的怒氣在不忿之下,他選擇了歸隱山林,吟詩作賦北窗裡,本以為這一生就此作罷,沒想到朱元璋找到了他,讓留在了身旁,做了一名軍師,為其出謀劃策,一展生平所長,從此,他盡其所學,中心的輔佐這個當初慧眼識珠的雄主,龍灣大戰顯神通,鄱陽大戰,安豐大戰,平江一戰,以及時至今日的北伐之戰,哪裡都有他的影子,數十年的辛苦,終於換來了名垂史冊的功績,他的功勞堪比漢之張良,蜀之諸葛孔明被世人所稱讚,這一切的一切讓他心中湧出無比的驕傲,今日他又走進了帝國的宮殿,心情依舊如那般忐忑,可等待的結局一定比起那一次好了許多,多年的直覺告訴他,這一次這裡將屬於他的,對,屬於他的,一定不會錯的?”

  思索之際,兩人的步伐並沒有停下來,不多時便到了宮門的第一棵柱子,柱子左右兩排穿戴整齊的錦衣衛,虎目直視,鮮紅的飛魚服,古樸的繡春刀,一切都透著威嚴,立在柱子旁,氣勢很是雄偉。整座奉天殿,樓閣森森,雕樑畫棟,萬千門戶,氣勢恢宏。

  劉伯溫看了連連點頭不止:“這皇家氣派,果然非同凡響,這還沒進入宮門,便已如此戒備,真不知這皇宮內該是如何的氣勢恢宏。”

  楊憲哈哈一笑,道:“劉大人離京有些日子,沒進過宮殿,不知道裡面的情況,倒也不足為奇,等過了今日,大人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一品大臣,日後少不了要從這殿內進進出出,到時候大人莫說宮殿氣派不夠才好?”

  劉伯溫臉上一熱,忙道:“這裡是皇宮重地,楊大人切莫亂說話!”

  楊憲點了點頭,道:“大人提醒的是,皇宮重地,的確不適合這般無所顧忌的話兒?”嘴上雖這般說,心中卻暗暗搖頭:“這劉伯溫不過是被皇帝趕回家鄉修養了幾個月,怎麼膽子變得這般小……莫不是被李善長嚇破膽吧?”

  兩人說著話兒,穿過了守衛處,裡面站著的太監認得二人,急忙躬身對兩人行禮道:“參見劉大人,楊大人!”

  劉伯溫尚未說話,楊憲搶先一步略微傲慢的擺了擺手,道:“諸位公公不必客氣,今日早朝有勞諸位公公了,劉大人是奉皇帝旨意,前來接受封賞的,還請諸位公公多多包涵?”

  這些太監平日裡在宮中,對於今日早朝的皇帝封賞有功之臣的消息,早就有所耳聞,又聽是皇帝的旨意,便應了聲,紛紛退了開來。

  劉伯溫對眾人點了點頭,率先一步走在前方,兩人快步步入宮殿內部,穿過沿途的層層的錦衣護衛,

  直往奉天殿正堂走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1:35

第1597章:只知其一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劉伯溫便覺眼前一亮,抬頭一看,只見奉天殿內畫棟雕樑,金碧輝煌,殿宇樓臺,高低錯落氣象非常,地上金磚鋪墊,四周朱紅的大柱子,柱子的四周玉砌雕欄,輝煌無比。

  “不愧是帝王之宮啊,果真是氣派非凡啊?”劉伯溫看的暗暗咂舌,想到不到一向勤儉節約的皇帝,竟能捨得下心來,修建如此富麗堂皇的宮殿,當真奇怪的很啊?”

  劉伯溫邊看邊走,不知不覺的已到了奉天殿臺階前,這是通往奉天殿的樓階,共有九九滿格之數,象徵帝王乃是九五之尊之意。

  見楊憲提腳走了上去,劉伯溫也不客氣走了幾步,便看到了門前又走過來兩個侍衛,見二人忙抱拳行禮道:“見過兩位大人!”

  “都是給陛下當差,諸位大人不必客氣了?”劉伯溫躬身還了一禮,對兩人擺了擺手,兩人便重新站好。

  劉伯溫忽然像想起什麼一般,對著左側的一個侍衛,小聲的問道:“敢問這位元侍衛大哥,裡面情況如何?”

  那侍衛微微沉吟了一下,面無表情的道:“卑職奉命守衛殿門,裡面情境不敢多看,不過,卑職剛才看見周將軍不知為了何事,與禦史大人劉炳好生爭鬥,最後不知怎麼了,惹惱了周將軍,兩人大大出手……卑職看見,劉大人鼻子被打出了血來?”

  “那如今情況如何?”一聽出血了,劉伯溫楞了一下,他顯然沒想到事情竟鬧得這麼大,急切的追問道。

  那侍衛平日裡對劉伯溫甚是崇拜,倒也沒有不耐之意,聽他追問,又道:“場面被相國大人給制止了,現在倒也沒出什麼亂子,只是兩幫還有些叫駡?”

  聽場面被控制了,劉伯溫輕輕吐了口氣,臉上立即回復了常態,斜眼瞧了一眼楊憲,見他聽聞此事,毫無驚訝之色,似乎早已預料到了結果,他忍不住暗自點頭,這劉炳是楊憲的心腹,發生今日之事,多半是楊憲的安排,看來他是想趁此機會搬到李善長啊,只可惜,心急了些。

  “皇上知道這件事麼?”一直沒說話的楊憲輕聲問了句。

  那侍衛顯然是被楊憲這樣直白問話嚇了一跳,左右看了一下,才咬著牙望了一眼楊憲,似乎知道眼前的這主不太好說話,而且他身上的大紅官服,可是顯示他二品的官職,讓這侍衛也不敢小視,微微沉吟了一下,才壓低聲音道:“皇上原本在書房看奏摺,書房離這裡不遠,打鬥的事情,早有侍衛給告訴了皇帝,相比一會兒皇帝就要出來了?”

  “嗯!”楊憲點了點,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劉伯溫,心中暗道:“若皇帝不知道,還不好辦呢?堂堂宣國公、左相國,卻縱容自己屬下在金鑾殿上大人,若皇帝知道了,依著皇帝的性子,不知又該在心中如何作想呢?說不定看出了李善長並無宰相之才呢?

  “兩位大人,這天就要到五更了,當今陛下勤勞無比,自登基一來,每日便是五更早朝,這會兒差不多了,兩位大人還是趕快進去吧?莫要耽誤了早朝的時辰,引起陛下的責備?”

  劉伯溫點點頭,道:“這話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今日是封賞有功之臣,咱們做臣子的可不能錯過了時辰,引起陛下的不快!”

  楊憲點頭稱是,對那侍衛拱了拱,算是謝過,便帶著劉伯溫便入了內殿的大門,剛走了幾步,劉伯溫忽然轉過身來,忍不住對楊憲開口問道:“楊大人,你老實對我劉伯溫交代,今日之事,是否是你有意為之?”

  楊憲跟隨劉伯溫多年,深知他的能耐,見被他看破,倒也不隱瞞,點了點頭,道:“大人既然看出來了,卑職也就不隱瞞了,今日這件事情的確是卑職所為?”

  劉伯溫心頭一驚,道:“你這是為何?”

  楊憲道:“為了陛下?”

  劉伯溫雙眼微微眯起,盯著楊憲略帶深意的歎了聲:“為了陛下,看來陛下的確是不瞞李善長了?”

  楊憲表情神秘的一笑,道:“的確如此,陛下憑藉淮西力量起家,他作了皇帝以後,淮西諸將和幕府僚屬都成了開國功臣,他們不但有汗馬功勞,也有了高人一等的地位,官職,在眼下的局勢下,淮人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很突出的地位。而李善長既富且貴,驕橫專擅,憑藉自己的權勢,頤指氣使,淩駕於百官之上,這不但非淮西將士,官員不滿,就是皇帝也絕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今日這件事,我不過給陛下找一個機會而已?”

  “這楊憲果然不愧是檢校出生,嗅覺非比常人,只可惜太急躁了些?”劉伯溫心頭一歎,對於朱元璋的不滿,追隨朱元璋多年的他,怎麼能看不出來呢,只是,楊憲只看出了李善長的不滿,卻看出住朱元璋對李善長恩情,以及李善長的功勞,這個書生,自投奔朱元璋,多年任勞任怨,由於他熟知歷史,處事快截果斷,又長於辭令,朱元璋的軍機檄文之類文案工作,全都交給他做。朱元璋自己帶兵行軍打仗,李善長則留鎮後方,諸將無不聽從他的調遣,而在他的治下,老百姓也能安居樂業。他還負責朱元璋軍隊的後勤保障,確保了前線需要。在朱元璋的同意下,他以元朝制度為基礎,取利棄弊,制定了一系列法律法規,如經營鹽,立茶法,立錢法,開礦冶煉,定魚稅,等等。由於李善長留鎮後方精心治理,朱元璋的吳國日益富饒起來。吳國元年,朱元璋論功行賞,封李善長為宣國公。朱元璋後來改官制,不再如元朝那樣以右為尊,改以左為大,於是,拜李善長為左相國。是這一點,足以斷定,朱元璋不滿李善長不假,卻還沒有到除掉他的時候!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1:35

第1598章:最大的功勞

  李善長在吳元年九月,平吳,論功封李善長宣國公,改官制,尚左,以為左相國,賞賜無算。時懲元縱弛,頗用重典,法律有三條關於“連坐”的款文,李善長建議除大逆以外皆免之,朱元璋遂命他與劉基等裁定律令,頒示中外。不久,李善長又率群臣上表勸朱元璋即帝位,朱元璋稱帝后,命李善長為大禮使,定追封祖、父及冊立後妃、太子、諸王等事宜。置東宮官屬,李善長兼太子少師,授銀青榮祿大夫、上柱國,錄軍國重事,餘仍舊。不久,又上奏定六部官制,議官民喪服及朝賀東宮儀式。監修《元史》,主編《祖訓錄》、《大明集禮》等書,制定朝臣大小服色俸賜、天下嶽瀆神祗名號、封建藩國及功臣爵賞,存恤國初都先鋒、十大元帥、都尉、指揮、陣亡無後者之父母妻,禁淫祀。開國後,朱大明一切國家草創,百廢待興,各種典章制度,事無大小,皆由李善長和劉基、宋濂及其他儒臣共同商量、斟酌制定的,這一切的功勞,滿朝文武或許看不明白,但朱元璋卻是看得清清楚楚,也銘記在心,試問,天下未定,韃子實力未除,朱元璋又不是昏君庸軍,豈能在這個時候除掉李善長呢,自己或許能坐上這個位置,可自己性子太耿直,這些年得罪了不少淮西將士,眼下的國事,還須淮西將士在戰場上廝殺,保衛剛剛建立的大明帝國,李善長是淮西集團的首領,朱元璋豈能自斷臂膀呢?不會,斷然不會的?”

  一直看不清,道不明的局面,竟一下子看得清清楚楚,如今的李善長可謂是權勢最為得勝的時候,這個時候誰要妄想取代李善長,那是自尋死路,楊憲為人雖精明能幹,眼光獨到,卻不瞭解帝王的心思,這一局楊憲是輸了!”

  楊憲見劉伯溫不說話,也猜不出他的心思,還以為他對自己的推波助瀾很贊同,心中大喜,恨不得立刻看到李善長倒楣的模樣,拉著劉伯溫道:“大人,時候不早了,恐怕皇帝也好早朝了,你我還是進去吧?”

  劉伯溫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跟著楊憲上了臺階,便見一座金碧輝煌的奉天殿呈現在眼前,正門之上懸掛著朱元璋手臂的一塊牌匾,“奉天殿“三個韃子閃閃發光,筆力雄健有力,透著虎虎殺氣。

  兩人剛剛進入奉天殿,便聽得殿內最深處,傳來一陣爭吵之音,一個聲音喝道:“劉炳你一個小小的禦史,竟然對當朝宰相指手畫腳,相國之功勞,皇上自有公斷,滿朝文武自能看得見,不是你一個小小的禦史所能否定的?”

  另一個聲音冷哼了道:“好一個皇帝自有公斷,相國大人若真有大的功勞,我劉炳自是心服口服,可我劉炳追隨陛下數十年,從未見過相國大人有半分的功勞?”

  “你胡說?”原先的一個聲音怒道,顯得怒不可恕。

  “哼,我胡說,那好,我來問你?”自稱劉炳的官員冷哼了聲,道:“如今我大明的江山,可有半分國土是相國大人從陳友諒,張士誠、方國珍、陳友定,韃子手中奪回來的?”

  原先的那人一愣,李善長是文人,手無縛雞之力,哪裡上得了戰場,要說這國土,還真沒他的份。但他是淮西將士,深得李善長信任,主帥被罵,自然要還擊,哼了聲,道:“相國那一介書生,自不能與徐將軍、常將軍相提並論?”

  劉炳嘿嘿一笑,道:“好一個書生,人說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相國大人是書生,可有為我大明立下功勞,卑職不才,敢問周將軍,龍灣一戰、鄱陽一戰,平江之戰,便是這北伐大戰,那一計,那一謀是相國大人所出?”

  “你……”原先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淮西將士周德興,一聽劉炳這話,登時大怒,剛想反駁幾句,可細細一想,人家說的倒也不假,所有戰事,計從軍師劉伯溫,堂堂相國的確一計無出。

  “既沒計謀,又無戰功,相國大人何德何能,位居第一功臣?”劉炳按著頭上的血跡,冷笑的道。

  浙東將士,以及其他江南書生,本就對李善長的淮西將士飛揚跋扈多有不滿,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個為其出頭的,那還有不推波助瀾的,一聲吆喝聲不止,這個說李善長沒功勞,應該早早褪去相國之位,另一個,嚷著說李善長沒資格接受封賞,一時大殿熱鬧非凡。

  李善長站在群臣的首位,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對於這些目光短淺之輩,他自然懶得去理會,這倒不是他清高,實在沒必要,從他投奔朱元璋開始,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十餘年,這十餘年裡,他有沒有功勞,並不是這幫人說得算,而是朱元璋。這一點,他心知肚明,更主要的是他更明白,朱元璋對淮西人的倚重,既能當著滿朝文武說他李善長是漢之蕭何,那就足見他在皇帝的心目中的地位,蕭何功勞名列漢之第一,他既是“蕭何”這第一功勞,十有九穩是他。對於這份功勞,他不傻,自然不怕有人來爭。

  淮西將士多是武將,論口舌之爭自然不是劉炳等一幫文人的對手,幾番罵下來,被人罵得啞口無言,卻反駁不得,紛紛將眼光望向了李善長。

  李善長不在乎,但並不表示他不記恨,相反,他心中的怒火恨不得將這幫浙東官員一股腦的殺得乾乾淨淨,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做,不說他如今還是堂堂的相國,官居一品,還是宣國公,這樣的身份,去與一個官位不過四品的禦史爭吵,不斷丟了他李善長的面子,也丟了淮西將士的臉,更丟了朱元璋的臉,所以他不聞不問,只是默默的聽著,將這一切都放在心裡,等待著最佳的時機,他相信,過了今日,他李善長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倒是,任何報復,任何手段都可以使用,這才是最厲害的殺手鐧,一時的榮辱得失算不得什麼,這個世道,從來是誰笑道最後,誰才是勝利者!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1:36

第1599章:不好對付

  一干淮西將士見李善長虎著臉色並不說話,一些原先還想著動手打人,叫駡的諸位將士,誰也沒敢動手,任由對面的劉炳叫駡。

  劉炳不過是聽了楊憲的吩咐,在今日的奉天殿上,將事情搞大,尤其讓對方出手才好,這樣縱然是皇帝顧忌李善長的面子,對他們幾人會有一番責駡,但讓皇帝厭惡李善長,他們的目的就算是徹底達到了。

  但罵了半天,沒見李善長接茬,唯獨在周德興動手、打人的時候,說了幾句重話,便始終一言不發,對於他們的表演,一直的冷眼旁觀的態度,這個態度讓他有些不敢妄動了,跟著楊憲多年,對於自己這個老對手李善長,劉炳算是熟悉了,這個人,外寬和而內多刻薄,進封大國,卻受爵不讓;其所厚者中書都事李彬犯法,劉基鐵面無私,置之于法,李善長“惡人先告狀”,以致劉基被迫告老退職,足見他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萬一當真惹惱了他,吃虧的可是自己了?”

  罵了半天,也不見對方動靜,劉炳心道:“這李善長果然不好對付,看來要等大人來了才好辦啊?”

  楊憲領著劉伯溫進了奉天殿,剛才在遠處,加上天色不明,一時也沒看清楚,此時,站在殿內,劉伯溫細細打量,只見殿內修建的極為雍容華麗,朱紅的石柱上,雕刻著象徵著皇位至高無上的五爪金龍,龍鱗、龍爪,清晰可見,地上鋪著紅色的地毯,地毯被人打掃得乾乾淨淨,除此之外,門前一個大香爐,餘香嫋嫋,一派皇家氣度。

  大殿裡來的都是京城四品以上官員,分成數撥,其中以李善長為首的淮西文武將士,站在左側,以宋濂為首的浙東將士站在右側,還有不少不分天南地北的將士正圍在一起竊竊私語,大殿氣氛倒也有些熱鬧。

  聽得腳步聲,大殿裡眾人紛紛扭過頭來,李善長眯著雙眼望了一眼兩人,目光在劉伯溫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從鼻腔裡重重的冷哼了聲,一言不發的扭過頭。

  身後的周德興倒是對劉伯溫的才能極為佩服,飛快的掃了一眼後,倒是點了點頭,只不過當目光落在了劉伯溫身後的楊憲身上時,同樣冷哼了聲。

  倒是,劉炳這邊,見劉伯溫、楊憲走來,登時大喜,急急迎了上來,躬身行禮道:“大人,你們總算來了?”這劉炳雖是一介斯文,卻長得一副北方男人的面孔,鼻高嘴薄,一雙眼眸深陷,透著一股陰鷙,第一眼望去,便知這人不好相處,見他行禮,劉伯溫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越過了他,逕自走向了李善長。

  “劉伯溫見過相國大人?”劉伯溫躬身行禮道。

  李善長對於劉伯溫處斬李彬之事,一直心生怨恨,輕蔑的望了一眼劉伯溫,冷哼了聲,裝作不理,這無禮的舉動,登時引起了浙東將士的不滿。

  倒是一旁湯和有些看不過去,生怕局面再度失控,忙對著劉伯溫笑著抱拳道:“原來是軍師來了,軍師來了正是時候,大家都是同朝為官,平日裡抬頭不見低頭見,何須弄得如此尷尬,還有勞軍師多多勸解了?”

  劉伯溫點了點頭,道:“多謝湯將軍了,劉某一定會的?”

  這時,宋濂才上前施禮,二人是老朋友,這次差不多大半年沒見面,這一見面自然高興,拉著手便在一旁竊竊私語起來,不時的傳來陣陣的歡笑聲。只把一旁的浙東將士,淮西將士看的目瞪口呆,本以為這劉伯溫來,雙方不說動手打人,怎麼說也要大大爭吵一番,哪知道結果卻大出眾人意料之外,實在不知這劉伯溫肚子裡到底打了什麼主意。

  宋濂對於剛才殿內的氣氛一直擔心不已,陡然見了劉伯溫,倒也不客氣,拉著劉伯溫道:“下官宋濂,叩見劉大人。劉大人,你來了可就好了,這下子這堂上總算是可以安靜了?”

  劉伯溫也笑道:“宋老哥太抬舉我了,是皇帝讓楊大人帶我來殿上的,可不是來處理堂上的氣氛的?”

  “哈哈,劉老弟,你就別客氣了,你老弟的能耐,我還不知道啊,有你在,旁人不知道,老夫可算是徹底安心了?”

  兩人又是一陣大笑,正笑的歡喜,忽聽得一個尖銳的聲音在大殿裡響起,迅速驚醒了大殿中的眾人:“皇……上……駕……到……”。

  “皇上來了,總算來了,來的還算是時候啊?”劉伯溫鬆了一口氣,剛才的氣氛,他如何看不出來,若是他稍有異動,今日這大殿上,只怕不是早朝了,而是罵人的街道了!

  “群臣覲見!”一個太監呼喊了一聲,大殿中眾人紛紛磕倒在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歲!”

  朱元璋頭戴沖天冠,身穿滾龍袍,腰系玉帶,腳登雲靴。端坐與龍椅上,待群臣三拜之後,方才冷聲道:“諸位愛卿請起!”

  眾人又是高呼了幾聲,方才紛紛站起,皆都起身位列兩旁。

  朱元璋一雙虎目微微對著眾人一掃,一言不發。那種君臨天下的氣勢,登時讓人心頭一跳。

  眾人大氣也不敢出,甚至不少人連頭也不敢抬,躬著身子,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朱元璋的目光掃了幾下,忽然在劉伯溫的臉上停留了幾下,冷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口吻也變得柔和,身子向前傾了傾,道:“先生的身子骨好些了麼?”

  劉伯溫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在百官羡慕的目光中,連忙欠身道:“回稟陛下,托皇帝的洪福,微臣身子好了些。”

  朱元璋點了點道:“好了就好啊,好了就好啊,這幾個月先生不在的日子裡,朕好些事情找不到人相商,今日先生回來了,朕的心也放下了!”

  “多謝陛下關心?”劉伯溫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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