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三國小駙馬 作者:墨柱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1 16:56: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40 184343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7:11

第30章 諸官爭寵

    諸位官員有事來求姜述,將近日情況已經打聽明白,紛紛上前祝賀。姜述逐一回禮,繼而閃身相請,道:“諸位大人,且請裡面用茶。”

    驛丁王四見眾人隨姜述進屋,連忙擦了把汗,小聲問當值驛吏道:“大人,那些傢伙怎麼這般目中無人,對我等竟然如此無禮。”

    驛吏姓楊名楚,是弘農楊家支系出身,明白其中勾當,苦笑道:“若論薪俸,我等驛館上下全部合將起來,也不如其中一人。即便這些大爺打罵一通,我等也得白白受著。這位姜家小爺更非一般人物,你等萬萬不可大意,若是惹出什麼事端,可非我等所能擔當。”

    王四不由嚇了一跳,道:“這些皆是大官?原以為姜大人只是得了聖寵,未想到名望如此之高,引得大官們慕名而來。”

    楊楚再次苦笑道:“並非為了慕姜大人之名,欲顯家族之名而已。”

    王四識字不多,為人憨厚,聽不懂楊楚所言,再要問時,見楊楚已經拐進公房,不由搖頭道:“官老爺們怎麼這般複雜?不過這位姜大人年紀雖小,委實了不得。”

    此時姜述室內,眾人引見完畢,姜述敬請諸位落座。這幫官員為首一人為少府向讓,進房以後卻在次位坐下,余人見向讓坐好,依序各尋位置坐下,等到姜述欲坐之時,房內只餘主位以及臨門的未等位。

    古代講究禮節,姜述雖已賜官,但均是丞職,文職武職薪俸均為四百石,在座諸官最小者也是千石大員,按照朝廷官制,姜述應當陪坐末座,明知主位是諸人刻意留下,卻不敢去坐,因此坐在末座相陪。

    姜述屁股尚未挨近坐位,向讓立起身來,徑直走到姜述身旁,道:“姜大人是主,且坐主位。”說完硬是上前,半拖半拉將姜述拖到主位。

    姜述無可奈何,苦笑道:“下官初來京城,不知官場規矩,失禮之處諸位莫怪。”

    姜述年紀與在座眾人兒孫之輩仿佛,大模大樣自稱下官,稚嫩聲音與正經官腔結合,卻是讓人忍俊不禁。在座官員皆是朝堂頂尖人物,即使牧守一郡的太守,平時進京也要看其眼色行事,今見姜述模樣雖然好笑,可無人敢笑出聲來。如此十幾號顯赫大員,以前求見少年而不得,如今強行見面落座,又不得不將少年推到首位,任誰看到這個場面都會感覺異常彆扭。在座眾人有求於人,皆心知肚明,誰也不會此時發瘋,說出有違官制的昏話。

    少府為九卿之職,朝堂之上三公以下九卿最為顯貴,類似今世副國家級幹部;其餘官員皆為諸司頭腦,相當於正、副部級幹部;姜述職務為丞職,相當於副處級。今天這個情況,如同副國家級、正部級、副部級幹部皆坐在次要位置,而一位副處級幹部坐在主要位置上。人權平等的現代,如此事情都不可思議,何況講究上下尊卑的古代?

    眾人欲求何事,姜述心知肚明,“官”字兩個“口”字,上面一個口,下面一個口,都是心口不一的人精。諸人落座以後,無人提起正事,皆潑天價地沒命誇獎姜述,將姜述所作所為逐一誇了一遍,最終弄得姜述頭大如鬥,暗自佩服這幫官員嘴上工夫絕非一般。

    眾人見這般情形之下,這位少年還能沉得住氣,應對得體,跟在座大員比賽起屁股功和嘴皮子功。這十余人在朝堂日久,屁股功練得出神入化,嘴皮子功更是出名,但姜述不為所動,沉穩如山,與一眾官員們緊一句慢一句的聊天,不似小小少年,倒象久經沙場的官油子。眾人此時不得不暗自敬服,怪不得少年能被陛下看重,九歲稚童得賞雙四百石官職,水準的確非同一般。

    扯皮扯到飯時,諸人皆不開口提起正事,還在比賽屁股功夫。姜述和一群高官在房內喝茶聊天,房外人員更多,除了諸人所帶的家丁護衛,不管是否當值,所有驛官都在房外等候。一眾大小官員在這耗著,直到肚子咕嚕連聲,姜述見諸人還是不動聲色,不由暗自佩服諸官的耐心和扯皮功夫,道:“諸位大人,飯時已到,賞下官一點薄面,敬請諸位吃些酒食。只是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下官這就安排驛官尋個好去處,訂個包間如何?”

    此時站起一位官員,卻是將作大匠馮承,道:“宴請之事不必勞煩姜大人,本官即去安排,恭候各位大駕。”不等眾人來爭,一溜煙搶著出門安排去了。

    又有一位官員,卻是大長秋淩振,道:“姜大人年少,官衣定然不符,屬下卻有侍奉皇后娘娘的巧婦,本官安排左右拿去改了,明日一早定給姜大人送來。”說完,不容姜述推辭,自去討了姜述官衣,尋個精明下人仔細叮囑一遍,安排其速去辦理。

    其餘官員見討巧之事讓別人搶去,正在苦思名目,向讓實在看不下去,心想此事若是傳將出去,說不定明天市井就會流傳出“眾高官競宴九歲童,數大員爭寵小屁孩”的段子,站起身來,開門見山道:“聽聞姜大人正在修改《三字經》,我等事蹟無法與大賢相比,進不得《三字經》,但族內也有諸多先賢,我等皆將事蹟整理齊備,今日一起送來,請姜大人不吝指教。”率先從懷裡取出幾張紙來,鄭重交到姜述手上,語重心長地說道:“此事涉及啟蒙大事,不能強求,希望大人認真看待。”

    話語雖是平平,語氣卻隱含威脅,向讓未曾認真去想,這般官面語言,倘若講給普通九歲少年,如何聽出其中深意?眾人見向讓帶頭,紛紛上前,將整理好的資料遞上。

    姜述不想得罪這幫大佬,逐一收好材料,笑道:“眾人皆是飽學之士,又身居廟堂,《三字經》已獲陛下批復,諸位大人手中想必亦有抄本,此書雖然不是通篇押韻,大致文體還是一致,韻角簡單,各位大人才思敏捷,若能將諸家先賢事蹟以六字慨括,寫出直接留給下官,卻是簡單很多,下官雖然奉旨行事,但絕不敢輕視諸位。”

    姜述所言,說是不敢輕視,實則沒有任何承諾,又針對方才向讓之語,話裡帶著“奉旨”兩字,一下化解了諸官的威脅之意。意思說我乃奉旨辦差,誰敢威脅於我?眾人既然將事蹟材料交給姜述,不管姜述給不給面子,總算還有入選機會,總比尋不到機會的人要好得多。依姜述所言,將先賢事蹟以六字概括,倒非複雜之事,其中早有存著心思者,聞言討了筆墨,很快寫好交給姜述。還有數位心思多的,多寫幾句,不是加大入選機率嗎?交上這些還不滿足,又在苦思冥想,坐在那裡吟哦,希望再得佳句。更有甚者,一位官員靈機一動,道:“姜大人,《三字經》其中一句甚是不妥,本官想好一句,只須改動兩字,效果更佳。”

    這位可真是位神仙,辦法確實簡單,效果也是極佳。其所講先賢事蹟與楊家賢人事蹟相仿,只須改了姓名,自是能將其家先賢事蹟說明,可是這樣一來,楊家那邊如何交待?姜述也不言明,道:“大人想法也是好的,那句不妥,欲改成那句,請錄寫下來,容在下斟酌一二。”

    這位大仙輕飄飄一席話,更在《三字經》之事上火上澆油,再次卷起軒然大波。《三字經》在各州推行朝廷已經下了詔書,已經板上釘釘,名列其上的大族本已放心,此語流傳以來,這些大族聽聞這個消息,心中不再踏實。倘若三年之後定稿之時,姜述受到盎惑,將自家賢人改成他家賢人,這千古流芳之事就大大打了折扣,成了流芳三年了。

    因為小小《三字經》,京城內外暗流湧動,姜述成了一個香餑餑,姜述大名與事蹟迅速傳遍天下,九歲少年于不知不覺之中,竟然成為能夠影響天下世家的核心人物。姜述表面上聲色不動,暗地裡開始籌畫,要借此有利時機,在天下大亂之前,盡可能增加自身實力。

    靈帝未料到《三字經》影響如此重大,聽聞此事亦是心動,但是聖旨已下,出爾反爾徒惹朝堂是非。經過此事靈帝發現世家大族好名,心道《三字經》定稿之時,倒是可以大以利用,以增加皇室在朝堂上的話語權。

    隆冬的洛陽城內,天還飄著雪花,大路被行人踩得一片狼藉,百姓們雖然不願出門,但礙於生活所迫,不得不頂風冒雪,在大路兩旁支起帳蓬,做起生意。

    此時風大了起來,讓人更覺寒冷,路上行人稀少,行色匆匆。南邊驛館出來一行人,冒雪北行,為首一人身材矮小,穿著官衣,想必是官員出行。待到眼前,看清卻是一位少年,眾人不由紛紛打探起來。磨豆腐的劉二是出名的包打聽,識得少年身份,對旁邊人說道:“這是皇上新任命的南宮衛士丞姜大人,兼任太史丞,官職雖然不大,卻是朝堂上少有的文武一肩挑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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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拜師王越

    “這位大人生得倒是俊俏,就是太矮了些。”一人在旁說道。

    “姜大人只能九歲,自然不會高了。”劉二對此人嗤之以鼻。

    “九歲做官?這也太懸了吧?”眾人被雷得目瞪口呆。

    “這是去宮裡當值嗎?這少年郎也不容易。”一位好心的大娘說道。

    “並非當值,皇上雖然封了官,卻也不用他當值,他是去陪皇子練武的,這幾日天天如此。”劉二道。

    “小小年紀,下雪天也要練武?做官也不易啊。”說完,大娘歎了一口氣。

    “這位姜大人說了,什麼冬練三九、夏練三暑方能成器,是一個有志氣的。”劉二說到這裡,豎了豎大拇指。

    “聽說《三字經》就是這位小大人編的?”一位少女問道。

    “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不知此事?”劉二反問一句,語氣裡滿含瞧不起的意思。待扭過頭見是一位穿著富貴的十余歲少女,旁邊還有小婢侍候,又改了語氣,在旁滔滔不絕講起姜大人的光輝事蹟,這劉二頗有口才,少女聽得不覺入迷。

    再說姜述,入宮之後來到小校場,將外面裘衣脫下,露出一身勁裝,開始專心練起劍來,一招一式,已是頗得章法,可貴得是態度端正認真,以致於沒有發現場邊不知何時多了一位中年武士。

    這位中年武士身材修長,劍眉星目,留著半尺長的黑須,雙眼炯炯有神,不自然間露出剽悍之氣。左手握著一把包著狼皮鞘的長劍,右手撚著黑須,面上露出滿意之色。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劍師王越,自成名以來,天下未逢對手。

    姜述能得王越為師,也是一場緣分。歷史記載王越曾為帝師,姜述只是半信半疑,前些日子進宮來找劉辯,來到小校場內,卻見一人正在指點劉辯練劍,當初還不知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王越。

    姜述見劉辯所用劍法甚是精妙,不由大聲喝了聲彩,後來情不自禁,從校場武器架上取出一把劍來,隨著劉辯劍招學習,倒也有模有樣,讓王越大感興趣。

    漢代儒生亦習藝,皇子自小除了學習文章,還練習騎射劍術,王越正是皇家劍術老師。不過身為皇子皇親者,大都吃不得苦,只是多少學點皮毛。王越也知曉這些皇家子弟的德性,其中也無練武良才,也不願過分苛求。

    劉辯自那日見到姜述以後,見姜述比自己小了幾歲,學問卻比自己高,自然生出好勝之心,這些天習文練武,一改往日作風,讓靈帝、何後大為欣喜,瞭解到其中原因,以為姜述確為劉辯益友,對姜述印象更好。

    再說王越此人,正式授徒計有十餘,姿質雖有上佳者,卻無絕頂出色之人,大弟子史阿資質最好,不過八分水準,王越一向以無佳徒為憾事。今日見到這位少年,體形瘦弱,骨骼勻稱,領悟劍意又快,年紀也合適,不由生出愛才之心。

    徒擇明師,師亦擇佳徒,兩人一拍即合,當下由劉辯見證,行了拜師之禮。這幾日姜述每日清晨都到南宮校場,名為陪皇子練劍,正主兒劉辯時來時不來,也無姜述這般刻苦,王越的精力倒有大半用在姜述身上。

    “述兒,這招出手角度不對,你想閃過敵方攻擊之後,攻敵之時是對準敵方喉嚨威脅大?還是對準心臟威脅大?”王越止住姜述,問道。

    姜述略想一下,道:“若是敵人披甲,對準喉嚨威脅大,若是敵人沒有披甲,對準心臟威脅大。”

    王越江湖俠士出身,不由啞然失笑,剛才想說劍指敵方喉嚨之時,敵方潛意識間反應快,目標又小,躲過的機會自然大,反不如對準心臟傷敵機率高。但若敵方披甲,威力被甲衣抵消大半,自然不如刺向對方喉嚨威脅大。

    “也對。”王越將兩個方向的優劣各自分析一遍,見姜述點頭,已知他已領悟其中變化,對他的領悟能力之強十分滿意,心道此子若是如此用功下去,不出十年可追首徒史阿。

    天下武學萬變不離其宗,王越劍法講究快速靈動,不動則已,一動則疾如閃電,但快速靈動卻需要基本功扎實,爆發力強速度才會快。姜述後世之人,明白這個原理,因此學習劍法之餘,每日堅持練習基本功,對於王越指點也不是全聽,而是揚長避短,每每提出一些改動方案,反而讓王越也受益非小。

    古時武人代代相傳,積累了不少讓人匪夷所思的秘法,即使以姜述之識見,也是茫然不知其中原理,但是效果威力卻讓人心折。可惜古人傳授技藝,許多秘法都是家傳,似王越這般公開授徒就算開明者,姜述這才知道為何古代武術傳到現代式微的原因,應與敝帚自珍的授徒方式大有關係。

    午時在宮中陪同劉辯吃完午飯,劉辯想起一事,問道:“述兒,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出宮?”

    從稱呼上便可以看出,劉辯與姜述的關係近期發展很快。出宮一事是在姜述初次入宮時劉辯提出的,近日姜述忙得一塌糊塗,不僅要練武,還要應付世家名門,又與著名文士互訪,哪有心思給劉辯琢磨這個?但是看見劉辯眼中的期盼之色,姜述忍不住同情心氾濫,想了一會,叮囑劉辯如此行事。

    午後冬陽和煦,何後在一群內侍宮女簇擁下出門,要去給董太后問安。眾人剛出宮室,何後抬眼見劉辯站在不遠處,面向牆壁一動不動,不由心中生異,讓宮女喚劉辯過來,問道:“辯兒在做何事?”

    劉辯答道:“兒臣在面壁思過。”

    “噢?最近辯兒文武用心,犯了什麼錯?”何後不由感覺很奇怪,問道。

    “兒臣學問比不上姜家子,正在思考究竟何處做得不好。”劉辯道。

    何後嬌笑道:“姜家子曾得神授,人又用功,學問比不上他實屬正常,皇兒想得太多了。”

    “母后,兒臣方才在想,若是按照當前這樣學習,縱然學問再有長進,最終也當不了好皇帝。”劉辯道。

    劉辯雖是長子,但是靈帝尚未立儲,上次問道姜述如何做一位好皇帝,差點為姜述惹出禍來,雖然問得不妥,但是靈帝卻未見怪,反而有些欣賞。何後心底渴望讓劉辯繼位,如今見劉辯如此想法,心中雖是竊喜,但知此語卻萬萬不能掛在嘴上,讓董後那老太婆聽聞,還不知會生出什麼事端。何後拉著劉辯的手,向前緩行數步,道:“辯兒長大了,考慮以後如何是件好事。不過辯兒還不是太子,如何做皇帝這些類似事情不要掛在嘴上,只要心裡向著這方面努力就行。那姜家子年紀雖然比你小些,見識卻是不凡,你多向他請教,用功學習,將來定是一位好皇帝。”

    “午間兒臣與姜家子討論學業,說起農業水利諸事,其中揚車、鈴夠、鏵式犁、踏犁、轆轤、礱等諸物,卻是一件未見,一樣不識。姜家子笑話兒臣整日閉門造車,終是受益不大。兒臣剛才想了半天,感覺姜家子所言有理,天下臣民分為士農工商,兒臣未來治理天下,光是學文習武斷然不行,還要瞭解農工商諸業,即使不去親力而為,也應大致有些瞭解,免得日後處理政務之時,不知臣子所言為何物,為人愚弄而不自知。”

    何後心中更是喜歡,道:“皇兒所言有理,志向可嘉,皇兒如何瞭解農工商諸事?”

    劉辯道:“姜家子曾言‘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聖人又言‘父母在堂不遠行’,兒臣覺得都有道理。故而兒臣想出一個辦法,不知當否,正在惶恐。”

    何後道:“且試言之。”

    劉辯道:“姜家子在青州時數日一游,于學問有益無損,兒臣覺得此法甚好,但是一來兒臣出不得宮,二來聽人講城內雖然清平,但又深懼私訪民間,有礙平安。”

    何後心思轉動,俏臉一板,道:“這是姜家子教辯兒說的?”

    劉辯忙道:“兒臣確實受了他的影響,但是剛才所言卻是兒臣自己想的。”

    何後盯著劉辯看了一會,道:“皇兒可想出宮?”

    劉辯重重地點了幾下頭,道:“是。”

    何後略一思考,道:“既然如此,母后答允皇兒五日出宮一次,限兩個時辰,南宮衛士令派衛士一隊跟隨,讓王越率人暗中隨侍。”

    劉辯大喜,叩首道:“多謝母后成全。”

    何後正色道:“先謝姜家子吧!以後有話實說,莫要欺瞞母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7:11

第32章 巧救文姬

    劉辯暗道不好,心情頓時跌落,連忙哀求道:“母后切莫怪罪姜述,都是兒臣逼他的。”

    何後臉色緩和下來,忽然笑道:“出去看看也不是不好,母后也沒有怪罪姜家子的意思,皇兒去吧,母后要去給皇祖母請安。”

    洛陽城內,最好的酒樓不是河北甄氏開設的和富樓,而是汝南袁氏開設的春豐樓。春豐樓位於皇宮北邊的主街右側,占了很大一片鋪面,因為不敢高於皇宮大殿,因此只是兩層樓高,但是裝飾卻是富麗堂皇,修建時砸了一少銀錢。

    春豐樓二樓一處包間內,五六位大家公子正在飲宴,為首一位青年男子年約十七八歲,身材瘦弱,長相倒也說得過去,但是面色蒼白,不時咳嗽一聲,一看便知身體虛弱。對面坐著一位小公子,年約十餘歲,生得極為俊俏,只是女相重些,聲音尖細,明眼人若是細看,便知是女扮男裝的雌兒。旁邊還有幾位文士作陪,十余名護衛家丁在門口伺候,看這場面便知數人皆是富貴公子。

    女扮男裝的年少公子出外更衣,回來時卻是走錯了包間,這間包廂內也全是官宦子弟,為首公子是當今車騎將軍董重的嫡次子董許,最好男風,見誤入的這位公子十分俊俏,不由大呼道:“小郎,過來到我身邊坐。”

    年少公子聞言猛然抬頭,知是走錯了門,告了一聲罪,兔子般飛跑出去,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董許多喝了些酒,酒後領著一群狐朋狗友回去,走在二樓通道時,偶然從門簾縫隙處看見方才那位小公子,被小公子的俊俏迷得心裡發燒,借著酒意一步闖了進去,徑往小公子走去,口中說道:“這是哪家公子?卻是讓我掛心得緊。”

    室內眾人聞言大怒,一位家丁上前攔住董許,道:“公子莫走錯了地方,這幾位公子身份貴重,可不是你輕易敢惹的。”

    董許見家丁來攔,心頭怒火頓起,一個耳光打了過去,喝道:“你這卑賤之人,還敢給我嘮叨,什麼貴重公子,在我眼裡都是些屁。”

    這話講出來可就得罪人了,若說先前誤入房中,眾人可以酒後失儀見諒,這辱人的話出來,在重視名節的漢代卻是大事,稍有血性者都要上前理論一番。為首公子姓衛名仲道,出身河東衛家,又是嫡次子身份,如何能咽下這口惡氣?起身上前理論,不料董許借著酒意,一腳將衛仲道踹翻在地,一不做二不休,徑直去抓那位女扮男裝的小公子。

    衛家僕人見公子受辱,哪能忍耐得住?不待公子吩咐,全都撲將上去。董許從人剛才未來得及勸,知曉此事公子做得過了,但是事至如此,卻不能讓公子吃虧,兩撥人大打出手,一時間驚動全樓,惹得眾人齊來圍觀。

    姜述跟在劉辯身後也過來看熱鬧,只見此時勝負已分,想那董重身為車騎將軍,為嫡子配備的護衛皆是軍中精銳出身,不一時已將衛仲道這邊從人打翻在地。董許見衛仲道渾身顫抖,想是怕到了極點,啐了一口,鄙夷道:“熊樣。”然後換上一幅笑臉,又上前去扯那位小公子。

    小公子目露恐懼之色,心中甚是後悔跟著師兄出來,口中呼道:“師兄救我!”

    這小公子不是別人,正是蔡邑之女蔡琰女扮男裝。姜述往昔到蔡邑府上見過衛仲道,聽聞旁邊小公子呼救,聲音卻似女子,定睛一看卻是女扮男裝的雌兒,又一看模樣,正是蔡邑長女蔡琰。姜述記得歷史上蔡琰那段淒慘遭遇,對衛仲道印象十分不好,衛仲道可以不救,但蔡琰哀憐無助的眼神,讓姜述再次想起她日後的悲慘命運,同情心不由氾濫,當下不管不顧,喝道:“住手!”

    姜述呼喝一聲,還未忘記拉劉辯下水,附耳對劉辯說道:“這位小公子乃蔡邑大家女公子。”

    蔡邑是劉辯經書文學的老師,聞言自是不能不管,出面指著董許喝道:“放開你的髒手!”

    蔡琰見有人出頭,定睛看時,認出其中一人是姜述,頓時面露喜悅之色,趁著董許發怔之時,一下掙脫開來,幾步躲到姜述身後,揪著姜述的衣角不放。

    姜述小聲寬慰道:“姐姐且請放心,有我等出面,這賊子不敢橫行。”

    蔡琰沒來由地心中大定,渾然忘了眼前姜述只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童。董許這時反應過來,見到手的美味飛了,不由怒從心來,指著劉辯喝道:“你這兩個小屁孩,還敢來管本公子的事,速速走開!否則我剝了你們的皮!”

    劉辯原本還顧忌惹出事來,被何後禁足宮中不能出來,這下被董許惹得動了真火,嘿嘿冷笑一聲,道:“不知是誰家孽子,不怕滅族嗎?!”

    董許沒有想到冒犯了不該冒犯的人,單純為了剛才那句話,他們董家就得脫層皮,見劉辯如此狂妄,右手食指點著劉辯,對家丁道:“給我狠狠打!”

    劉辯身邊護衛都是南宮衛士喬裝所扮,見董家家丁要打上來,隨即迎上前去。眼看大戰即將爆發,為首校尉卻認得董許,冷言道:“董二公子,如今住手尚來得及!”

    董許醉眼蒙矓間,看清說話之人,識得此人名叫方略,曾在車騎將軍府當過差,後調任南宮衛士尉,冷然道:“你要趟這渾水嗎?”

    董許沾了些酒犯糊塗,下人卻有明白人,連忙附在董許耳邊說了幾句,董許頓時神色大變,酒也醒了大半,知曉方才說話之人身份定不簡單,要上前說些軟話,劉辯卻不知何時沒了蹤影。

    原來姜述見惹出麻煩,也不願此事鬧大,以免劉辯因此挨何後斥責,方才見尉官開口,知曉他與此人相識,事情斷然鬧不起來,因此讓王越先行護送劉辯回宮,自己留下善後。

    車騎將軍董重為董太后之弟,董許若論輩份應是劉辯之舅,但是何後與董太後面和心不和,因此董家人即使入宮也不去給何後請安,雖是外戚,卻不識得大皇子。董許雖是紈絝子弟,此時醒過神來,大約猜出劉辯身份,知道惹了大禍,哪還有心思去想那位小公子?

    方略回頭見劉辯已走,有回護董許之心,掏出腰牌,對圍觀人眾喝道:“這位公子剛才醉酒失態,今已醒酒,也無大事,諸位散了!”

    百姓不願見官,怕惹麻煩,雖想留下看此事如何結局,但是見過腰牌,都怕惹上是非,不敢停留,一會兒散得乾乾淨淨。

    姜述也怕惹上麻煩,正待讓姜丁領人護送蔡琰回去,讓董許賠些銀錢將事了結。正在此時,樓下騰騰上來一班人馬,為首之人面黑短須,眼神犀利,身著官服,神態威嚴,卻是北部尉到了。

    客人之間發生爭執,又都是大族弟子,掌櫃不敢做主,火速報往東家。春豐樓為袁家產業,袁家庶子袁紹負責打理此間生意,聽聞是董家與衛家衝突,知曉單憑個人之力調和不了,趕緊派人去報了官。北部尉負責洛陽北城治安,又與袁紹交好,接案後第一時間帶人趕了過來。

    姜述見有官趕到,知道此事遮掩不住,悄聲向方略叮囑幾句,方略自去與董許小聲交待。此事並未鬧大,董許又承認醉後尋釁,願意賠償衛仲道和酒樓銀兩,因此案子很快了結。北部尉識得董許和衛仲道,也不願多生枝節,很快草草結案。

    姜述等人也算當事證人之一,具書簽字完畢,姜述正要送蔡琰回去,北部尉見了姜述畫押,頓時將公事扔給屬吏,上前幾步攔住姜述,施禮道:“原來姜大人在此,請恕孟德眼拙,當面不識大人。”

    原來此人正是鼎鼎大名的曹操,自出任北部尉以來,行事果斷,雷厲風行,難得有如此和氣的時候,不僅屬吏兵丁納悶,即便董許等眾也甚是驚異,猜不透這位少年身份。

    姜述聽說此人便是曹操,仔細打量一番,上前還禮道:“見過曹大人。”

    曹操笑道:“傳聞姜大人天大學問,年少老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姜述道:“曹大人客氣,大人才學下官也有耳聞,今日尚有事務要辦,若曹大人不棄,請約時日,再行詳談不遲。”

    曹操喜道:“姜大人今晚可有時間?若是有暇,今晚在下就在此處恭候大駕。”

    兩人約好,相互見禮別過,姜述分出幾位家丁送衛仲道並受傷眾人就近尋找醫家診治,自與從人送蔡琰回府。一路上姜述忍不住斥責蔡琰幾句,讓她以後不要抛頭露面,雖是九歲孩童,但是卻有官身,已是隱隱有威,雖然是斥責,卻流露出關心之意。蔡琰想起方才緊緊拉住姜述衣角,那種絕望之時突然而來的安心感覺令她最是留戀,這時又感受出姜述濃濃的關愛之意,芳心不由生出別樣滋味。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7:11

第33章 曹操袁紹

    上次姜述去拜訪蔡邑,與蔡琰見過一面,蔡琰對姜述才華極為佩服,因為時間問題沒有機會接觸,此次小才子小佳人相見,一路上談經論義,漸至書法音樂,越談越止不住話頭,及到蔡家門口,不免惺惺相惜,約好時日再見。

    姜述此時年少,少了許多忌諱,漢時男女之別也沒有宋朝之後那般嚴謹,因此兩小交好,尚不至惹出什麼流言。

    衛仲道身體確實很弱,此次吃了一個大虧,又驚又嚇之下臥床不起,被家人接去河東休養。這位歷史上原本該為蔡琰夫君的才子,自此再無機會來洛陽,蔡琰從此也改變了命運。

    穿越者皆有名人情節,姜述也不能免俗,一想到將與歷史上鼎鼎大名的曹操把酒言歡,姜述不由生出無數感慨。姜述回到驛館收拾一番,正好曹操派人來請,說是已經在春豐樓相候。

    到了包廂,裡面傳來一陣悠揚的琴音,卻是曹操請了幾個歌妓前來助興。姜述見狀不由暗自咂舌,原來漢末貴族生活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已經超出他的想像。

    曹操官職雖然大於姜述,但是不敢托大,在包廂門口接著。進屋之後,曹操引見道:“姜大人,此大將軍府校尉袁紹袁本初,乃本官知交好友。”

    姜述聞言,心道歷史上官渡之戰大打出手的兩方首腦,原來卻是至交好友,心中暗自想像,若是彼此知曉十幾年後會兵戈相見,會不會當場便大打出手。

    袁紹身高八尺,面如冠玉,身材修長,面帶威嚴,比曹操的賣相要強得多,姜述上前見禮道:“久聞本初兄為袁家佼佼者,遠超其餘同輩兄弟,今日相見,果不虛傳。”

    袁紹為庶出,雖然繼了伯父一支,但在族中身份明顯低於嫡子袁術,心中早有不服之心。袁紹聞聽此言,如同三伏天裡一股冰鎮糖水滲入心中,非同一般的舒服,喜滋滋還禮道:“得蒙姜大人誇獎,慚愧之極,過獎了。”

    曹操、袁紹雖已出仕,但是家中父親健在,許多族中大事不須他們參與,沒有因為《三字經》對姜述蓄意奉承,三人談些經書,繼而轉到風花雪月,弄得姜述心中暗恨,心道:“這本是成年人的事情,袁曹兩人已經成年,勾成心火,自然可以享受美色以消解,可自己身體沒有長成,卻有成年人的心智,弄得不上不下,委實不舒服得很。”

    曹操對姜述如此看重,與許邵點評有關。曹操得了許邵點評,名望提升不少,往常對其有所詬病之人也對其另眼相看,這讓曹操終生受益匪淺。因為許邵的名望太高,其一生相人無數,精准者不計其數,百姓對許邵的點評幾乎不加置疑。

    三人皆是健談之人,姜述因為歷史對袁曹兩人記載甚多,因此熟識兩人性格,所說皆中袁曹所好,因此三人談得熱火朝天,袁曹兩人並未因為姜述年少而輕視,而皆以為此子確為大才,言政多中當下時弊,所語多為警世良言,又能投其所好,引得兩人談興欲來欲高。而姜述與兩人相談,亦感覺兩人見識之高確非尋常文士,言語大膽潑辣,所言所語亦能給自己以啟示,不由長歎,心想兩人後來能夠成為一方諸候,果然非一般人物。

    中國的舞蹈音樂在這種土壤裡發展,與後世不同,不是基於大眾需要,而是迎合上層人群的精神享受,因此講究“雅”字。現在演奏的是一名綠衣女子,手抱著琵琶坐好,抬頭仔細一看,卻是生得千嬌百媚,令人怦然心動。此女並非外人,而是曹操的相好來鶯兒,原是洛陽名妓,已被曹操贖身,安置在別院獨居。

    名家出手果然不俗,調了調弦,先來一陣前奏,悅耳的聲音傳來,談得熱火朝天的三人頓時止住話頭,傾耳仔細去聽。曲子悠揚,譜曲者應是大家無疑,正聽得出神,清脆的歌聲傳了過來,歌詞是: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一曲即了,歌曲悠揚動聽,歌聲清脆悅耳,歌詞意境美麗,三人拍手稱妙。袁紹更是拍手贊道:“弟妹這唱功欲來欲絕,有如天籟,繞梁三日之美。人好,歌好,曲好,詞更妙。”

    曹操呼來鶯兒上前,與姜述引見,道:“這位是姜述姜大人。”

    來鶯兒上前見禮,恭聲道:“妾身見過大人,大人之名響徹天下,寫的那詞兒讓我愛不釋手。”

    姜述笑道:“此為小道,嫂夫人過獎。”

    曹操心思精細,從來鶯兒話裡聽出話來,道:“向來只聞姜大人詩寫得好,剛才方知對歌詞也有研究。”

    來鶯兒嬌笑一聲,道:“方才歌詞便是姜大人大作,奴家還得了幾首,只是還未得到曲譜,現在不能演唱。”

    曹操愛好文學,聞言頓時來了興致,道:“試誦之。”

    來鶯兒背誦道:“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詞牌在漢末確是小道,入不得大家方眼,只在妓院酒樓樂工之間傳唱,大家很少有專門研究詞者。姜述所錄之詞得以流傳開來,是鄭玄上門拜訪之時,孔融、鄭玄臨走時索了部分書法作品的緣故。當初兩人共取走姜述書房內十六幅字,其中詩有五首,詞有六首,都是姜述記憶裡的名篇大作。詩早就流傳開來,同時也為姜述揚名不小。而這詞因是小道,所以流傳得慢,只在樂工之間傳唱。前些日子靈帝派人去青州調查姜述,將這些詞作收齊帶回宮中,宮中樂府見詞作工整,意境又好,如獲重寶,派人譜曲演唱,迅速在京城流傳開來,姜述在樂工歌妓當中有了偌大聲名。

    還有一首詞,全文是: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三首詞字字珠磯,都是宋代女詞人李清照的代表作,姜述十分喜愛李清照大作的婉約典雅,練習書法時便默寫了數首,也被孫乾抄錄了去。這些詞皆可流傳千古,即使在詞不登大雅之堂的漢末,只要流傳開來,若是無人欣賞,就沒有道理了。姜述此時在樂工歌妓裡的名望,若是身入妓園尋歡,恐怕也會與柳永般,有人為得好詞而貼錢奉迎。可惜姜述年歲太小,即使有心也無力罷了。

    袁曹兩人方才不知就罷了,既然知道此事,借著酒興,非要姜述作詞一首,以答來鶯兒獻歌。姜述苦辭不得,只得苦思冥想,從腦中搜刮出一首詞,寫道:“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若論李清照的名作,以這首詞寫得最好,題為“秋情”,賦秋就是賦愁,這裡的愁可以解為閨中生活的淡淡哀愁,也可以解為詞人經歷國家危亡,飽經離亂之深愁,濃愁,無盡的愁。“愁”說不清楚,用人間文字和語言概括不了,寫出了無盡的愁緒,傳達出種種難以言傳的哀痛。

    詞的描寫純用賦體,寫了環境,寫了身世,寫了心情,並將這三者融為一體。詞中寫客觀環境的事物有:淡酒、晚風、飛雁、黃花、梧桐、細雨,這些景物都貫穿濃重的感情色彩,滲透著詞人的主觀感受,創造了冷落、淒清、寂寞的意境。淒涼的景物一路寫下來越積越多,傷感越來越濃重,最後堆砌的愁苦迸湧而出。

    這首詞即使在宋詞之中,也是著名大篇,袁曹都是飽學之人,在旁一邊吟誦一邊琢磨,越琢磨感覺越好。來鶯兒一字一句琢磨,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及到最後,體味出其中的淒愁,竟然落下兩行珠淚,繼而感覺有些失態,抹幹眼淚,上前對姜述行禮,道:“妾身謝過大人。”

    還有那幅字,來鶯兒也未放過,拿在手中,卻是如何也不捨得放下。一夜燭光之下,眾人一醉方休,高興之余,連姜述也多少喝了點小酒,弄得紅光滿面。

    大漢京城一片歌舞昇平,唯獨姜述知道大變即將來到。如何躲過此劫?呆在洛陽可以躲過黃巾之亂,但是想起黃巾之亂後青州赤地千里,姜述頓覺壓力大增,不得不振奮精神,勞心費力,游走于洛陽達官貴人之間,以奠定日後的基礎。

    不知不覺在洛陽已有月餘,已經接近年關,姜述辭了劉辯,欲返回青州。漢人最重春節,劉辯與姜述相得,心中雖然不願放其離去,卻也不好讓姜述與母親家人骨肉分離。

    洛陽,十裡長亭,一大群人停駐在那裡,其間都是得了風聲知曉姜述要回鄉的官員和朋友。遠遠見洛陽城方向來了一隊甲兵,簇擁三人過來,正是劉辯、王越來送姜述。

    姜述未想到竟然有如此多送行之人,向劉辯告罪一聲,對眾人施了一個大禮,謝道:“姜述何德何能,得諸位如此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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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榮歸臨淄

    眾人紛紛上前,或祝平安,或祝安康,其中也有不少大員,最多的卻是著名的墨客文人,又賦詩作辭,紛擾了許多時候。

    王越見弟子如此人緣,心中得意,擔心姜述回鄉影響練功,叮囑大弟子史阿一陣,讓史阿帶著幾個師弟一路隨行,一是衛護姜述平安,二來可以代師授藝。

    眾人分手,看著姜述一行人遠去沒了蹤影,大家這才起身回城。而不遠處一個高坡之上,七八位僕人簇擁著一輛馬車,馬車上一位小嬌娘遠望著姜述一行遠去,長歎一口氣,吩咐眾人回城。

    姜述在洛陽大大露臉,又封了官,早在各地引起轟動,一路上官員迎送,卻是耽誤了幾天。這日將近傍晚,姜述一行將到青州,提前打發姜丁回家報信。等到近城三裡,前方出現密密麻麻的人群,姜述不由嚇了一跳,等到近前,發現是合城官員出城來迎。

    姜述官職與縣丞平級,青州衙門、齊郡衙門不少官員職級高他不少,此舉已有違制之嫌。但這些官員資訊靈通,知道姜述與皇子交好,又奉旨負責《三字經》編輯,滿朝文武爭先與其交好,自不能以官職高低相待。

    青州刺史尹度與眾官員上前,道:“姜大人此次入京,為青州爭了好大面子,故而本官率領屬官前來相迎,以嘉其功。”

    姜述內心暗笑,這些高官往常都是高高在上,這次折節下交,若非有人招呼,便是有事相求,表面上卻有這般藉口,雖然有些牽強,卻也合情合理,真是不折不扣的老油條,讓人不得不鄙視又不得不佩服。姜述心中雖然如此想,表面上卻是笑容滿面,施禮道:“諸位大人過譽,下官能有今日,皆是諸位栽培之功。只是離家日久,家堂在室,心中牽掛,日後定然上門拜謝,以報答諸位看重之恩。”

    眾官聞言不好強請,陪著姜述一同進城。姜述九歲得官成了傳奇,也成為本地人的驕傲,官道兩旁百姓越集越多,爭著來看這位擾動天下的小少年大才子。

    臨近家門,合族上下皆出門迎候。姜家雖然人多勢眾,但是多年未曾出過出色人物,逐漸式微,此時因為姜述,族人在他人面前再次挺直了腰肝,聞聽姜家功臣回來,沒有道理不來迎接。

    周氏看著姜述平安歸來,早已笑容滿面,姜述望見母親,從馬車下來,步行到跟前行下大禮,道:“述兒遠行在外,不能侍奉母親身側,又讓母親如此掛念,不是之處母親見諒。”

    街坊百姓見姜家子如此重禮重孝,皆是稱讚不已。周氏不顧這些,上前扶起姜述,轉著圈兒看了又看,笑道:“我兒去了一趟京城,這嘴越來越巧,身體也壯實了些,母親放心得很。”

    眾人擁著姜述回去,周氏讓家人大擺宴席,街坊族人皆使人請到。一時間院裡忙忙碌碌,姜述瞅個空兒,使人招呼姜戰到書房,兩人落座,打發下人下去,姜述將過程細述一遍,姜戰道:“述兒能順利歸來,又得了聖上寵愛,乃是虛驚一場,反而因禍得福。”

    姜述道:“其中艱險皆出帝心,如今看來風光無限,然而禍福相倚,所謂狡兔三窟,避禍之地不得不提前安排。”

    姜述年紀雖小,在姜戰眼中已是家族主心骨,道:“前些時日,已收購大船三艘,又打發族中百余弟子學習船工,只是海圖難覓,尚未覓到合適避禍之處。”

    姜述從懷裡取出一卷布帛鋪開,道:“此是我在京城搜集的青州沿海海圖。”然後指著幾處海島道:“這些小島面積較小,不足以安置族人,但是島上皆有淡水,未來可為他用。”

    然後指著一處道:“只有此島面積足夠,水源充足,又有耕地,足可安置數萬族人。叔祖可使人秘密購下此島,以為將來避禍之根本。另則,此島為東萊地面,得為親近族人求得此地官位,叔祖費心琢磨一下,族人之中可有良才可用?”

    姜戰笑道:“敢不盡力。”

    姜述又說道:“明後年必有大旱,我姜家心腹到任之後,可使族人在島上建造住所倉庫,日後為我姜家秘密根基所在,機密工坊皆建在此島。此地縣長、縣尉等大小官員,皆要設法安排心腹之人,擔心朝廷見疑,不能全部由族人擔任,還要選擇異姓可靠心腹。此事甚急,叔祖須儘快考慮相關人選。”

    姜戰應諾,姜述又道:“城外雲門山東部,人員稀少,間有山谷可用,叔祖亦請人購置,將山民遷出安置,此處我將有大用。”

    姜戰盤算一下,道:“購置島嶼、山林所費不小,又得安置山民,建設房屋,所需費用甚多,是否通知汝母?”

    姜述搖頭道:“無妨,費用我有辦法解決。再請叔祖聘些制鐵、造紙、釀酒等諸般匠工,不要怕花錢,但需要經驗豐富而又思路靈活者。”

    姜戰道:“我當盡力去辦,前期些許所費,叔祖還可支付,若是大宗款項,叔祖無能為力,述兒當儘快籌集為上。”

    姜述道:“我心中有數,速將族人在外出仕者名單給我,各地旁支也要一份,若有心腹之人在任者,也擬一份名單給我,我要提前籌畫一下。”諸事商議完畢,姜戰自去安排。

    次日上午,周氏來到書房,摒退下人,道:“述兒,母親有件事與你商議。”

    姜述道:“母親但說無妨。”

    周氏道:“往昔你父去世之時,你年紀尚小,母親擔心族人趁機架空我們長房,因此不得不抛頭露面,將合府大小事務掌控手中。今述兒已是官身,又頗有手段,我欲將姜家事務皆託付於你,又恐耽誤你學業,因此與你商議。”

    姜述想提前準備各種事宜,正好缺少資金,聞言正合心意,道:“母親所言,也有道理。兒以為姜家事務可一分為二,外務我為主,六叔祖為副,內務還請母親操勞。”

    周氏點頭道:“如此也好,若將事務全部壓在你身上,恐怕再無時間學習。”

    母子兩人仔細商議一會,將合族長老、帳房掌櫃等相關人眾召集起來,周氏道:“自夫君仙去已近四年,原來述兒年少,我不得不抛頭露面操持家務,如今述兒年紀雖小,但是已得官身,再如前番那般行事,恐惹外界議論,對述兒名聲也是不利。我今日做主,以後姜家主事之人便是述兒,相關人員待會自與述兒交接。擔心耽誤述兒學業,府內之事不決,可以問我。”

    古時官身壓人,姜述年紀雖小,如今接掌家業,卻無敢於提出異議者。繼而眾人依序將各自掌管事務逐一彙報,姜述前世曾經下海經商,對商鋪諸事內部關節自是通曉,間或詢問幾句,必是重中之重,在外人看來,姜述並非年少稚子,所語皆商業術語,建議皆老成之言,不知者還以為是位經商多年商界精英。

    到了傍晚,各項事務已經交接完畢,姜述分門別類,將諸位主事分為數撥,逐步開會佈置,所言無外行之語,所語皆可行之策。會畢,眾人皆道姜述確實神授天才,各人皆心懷敬畏,行事盡心盡力,不敢有半點欺瞞。

    過了數日,已是年關,族中出仕之人大多回鄉,即使各地分支,亦派主要人物回鄉祭祖。春節為漢時大節,骨子裡都重視得很,又可以借探親祭祖之名請假;再說姜述之名已經傳遍天下,眾人知道他現在風光無限,回鄉探親也有沾光之意。

    春節當日,姜述已經十周歲,族人相互拜訪完畢,又有官員鄉坤前來,熱熱鬧鬧過完初一。初二上午,姜述使人請族中出仕之人及各支各系主要人員會議,只留心腹在旁伺候,待大家聚齊,姜述言道:“諸位乃我姜家精英,我今日所言事關姜家未來,請各位千萬保密。”

    眾人答允,姜述道:“我自受神識,能知未來,諸位本家信否?”

    姜述故事已經傳遍天下,連皇帝都信服賜官,眾人又豈能不信?姜述見眾人無開口者,道:“我姜家自周朝建國,曾經雄霸一方,其後雖然失國,但是族人旺盛,在天下諸州開枝散葉,也是著名大族之一,今幸得神人眷顧,複有雄起之望。今日所議為本族生死大事,請諸人在祖宗面前立誓,此間所言種種,不得傳於別人,不經許可,即便妻子兒女,亦不得私傳。”

    眾人皆到祖宗靈位之前鄭重立下誓言。古人重視誓言,姜述見狀放下心來,道:“明年後年大旱,糧價大幅上漲,流民增多,至中平四年,亂民將揭竿而起,禍及八州,尤以青徐諸州為禍最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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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姜家核心

    姜述說完,眾人皆譁然,心思天下升平,如何會有此般禍事?姜述接著說道:“太平教已有信民無數,待天災人禍之際,若揭竿而起,回應者無數。屆時亂賊缺糧,必會攻打州府豪族以自足,若是不足之時,再劫掠百姓,被劫百姓赤貧,為活命不得不依附亂民,亂民聲勢將在短期內大漲,人數將超過百萬。此非危言聳聽,請諸位細思之。”

    自從張角創立太平教以來,與弟子多行善事,又有教眾免費為百姓診病,在百姓中聲望很高,即使軍中兵丁,也有不少入教者。眾人聽姜述講完,仔細考慮一下,覺得很有道理,骨子裡已是信了八分。

    姜述停口不言,讓在座眾人消化片刻,又道:“黃巾大亂之後,中年六年,靈帝駕崩,朝堂混亂。天下自此混亂,姜家可以趁機割據青州,恢復祖上榮光,重建大齊偉業。”

    眾人皆是姜家血脈,聞知複國有望,不由熱血沸騰。姜述見眾人無人提出異議,道:“時間緊迫,我欲按序將諸位調入青州各地,或主政或掌軍,相關人做好準備。回鄉前我憑藉入選《三字經》一事,已與部分官員、常侍背後達成協議。上党尉姜東調任遼東太守,族伯有異議否?”

    姜東年近五十,在上黨軍中甚有威望,是名很有能力的文武全才。原本到了這個年紀,姜東已覺仕途到頭,沒想到竟會謀得此位,不由大喜道:“無異議。”

    姜述道:“姜家以青州為根本,而之所以謀取遼東,一為馬,二為鐵。我已做好諸般具體計畫,族伯會後到我書房,我有具體事務與你交待。”

    姜東應喏一聲,隨即坐下。

    姜述接著說道:“衛尉丞姜勇調任東萊郡尉,族叔可有異議否?”

    東萊定位為未來根基,絕對不容有失,姜述與姜戰商議數次,方才定下這個人選。姜勇在朝中名聲甚好,為人機警,做事幹練,雖然身為外地旁支,卻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衛尉丞雖然清貴,只是千石官員,郡尉之職卻是實權,又屬比二千石官員,姜勇自無不允。姜述又道:“族叔會後亦到我書房詳談。”

    姜述接著將欲謀人事變動公佈一遍,劇縣令姜樂調任濟南尉,博士祭酒姜合調任樂安尉,姜家南陽分枝的太祝令姜清調任城陽太守等等。其餘姜家低級官員,也按姜述與姜戰商定的計畫,開始在青州各郡縣逐步安插。姜家心腹親朋為官身者,也將趁機操作,因為密謀割據為族滅之事,時機未到,機密之事暫時不能讓其參與。

    倘若姜述籌畫成真,青州大部分郡縣將在不動聲色之間,為姜家悄然掌控。將姜戰推上青州刺史或者青州兵曹之職,也是勢在必行之事。遼東作為戰略佈局重要一環,亦不容有失。

    姜述又強調道:“在未來三年內,將是姜家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相關人等務要低調行事,督導家人親朋遠離太平教,以免受到牽連,千萬不可因酒誤事,要將恢復祖宗大業當成重中之重。”

    此次會議確定了姜述在家族中的核心領導地位,恢復齊國成為姜家的遠景目標,各項相關事宜分解到相關人員手中,按計劃分階段開始實施。

    成事的各個要素基本齊全,面對之後的亂世,姜述還有兩件至關重要的大事要辦,一是人才,二是錢糧。曹操、劉備、孫策,起事之初身邊都有大批人才相助,又得世家大族或是鉅賈捐助,人才和錢糧才是亂世立身的根本。目前姜述的前期佈局,盡可能借助族人力量,在黃巾之亂前期盡可能打壓太平教在青州的滲透,悄無聲息之間奪取基本完整的青州,而非歷經戰火、支離破碎的青州。若是準備充足,從史書所載黃巾軍戰力來看,合一州之力抵擋黃巾軍應當無虞。

    為了保密,姜述又制定一份密碼本,以《三字經》為腳本,將解碼程式仔細告知重要人員,以防密信出現意外而惹出大禍。

    三國歷史上的著名人物很多,姜述前世對《三國演義》甚是熟悉,也喜歡《易中天品三天》,較為瞭解三國主要人物。歷史上曹操手下文臣,主要有荀彧、荀攸、郭嘉、賈詡、程昱、劉曄等人,武將除夏候淵、夏候淳、曹仁、曹洪、曹純等宗族大將以外,名將有司馬懿、張遼、張合、徐晃、于禁、樂進等;劉備手下文臣,主要有諸葛亮、龐統、法正等,手下將才頗多,主要是關羽、張飛、趙雲、馬超、黃忠、魏延、李嚴等。孫策兄弟帳下主要文武有張昭、魯肅、周瑜、陸遜、諸葛謹、甘寧、周泰、呂蒙等。

    這些文武眾人,諸葛亮、龐統、陸遜現在年紀還小,年紀稍大的徐庶應該還在遊學,才能經驗皆不足以出仕。這些人多數還未踏入仕途,現在設計拉攏,難度不是很大。除了荀家、司馬家、曹家、夏侯家之外,餘人或出身寒門,或閘弟已經敗落,皆有可能召入麾下。

    自漢武以儒治國,大漢講究忠孝立國,召集文武並非簡單之事,皇權高高在上,忠君思想根深蒂固。若是跟人直說:我們革命造反,要救百姓于水火,革命一定會成功!常人一般不會以為你是叛逆,而是會認為你是傻子。想要聚攏幹才,首先得有大義之名,先召集眾人圍在身側,增加相互之間的信任,逐漸施加影響;相知到一定程度,再設法遷其家族隨同,有了人質在手,才算真正拉入核心層。並非某些穿越大家所言,虎軀一震,文武拜服,寫得簡單,做起來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為這幫文才武將求取官職,現在還不是時候,彼此互不瞭解,沒有感情基礎,費盡心思謀求眾人官職,不過賺些恩德罷了,與大漢對立之時,其未必願意追隨身後,甚至會兵戈相向,起不了太大作用。

    常人認為文武賢才得以名列青史,定然才能卓著,肯定會比姜家族人有用。諸人才華出眾不假,但與族人有根本性區別,就是“忠心”兩字。從大義上講,諸人忠於大漢;從小義上講,諸人忠於家族。古代造反誅連九族,如何讓他人下定決心甘冒誅族風險跟隨造反?家族觀念自古根深蒂固,合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族人對家族的忠誠天經地義。一旦族中長老做出謀等重大決定,族人即便不知情,事敗也會受到誅連。即使舉報有功得以赦免,在封建社會,後面若無家族支持,勢單力薄必然受人欺淩。

    召集文人最簡單有效的手段是辦學,鄭玄是一面旗幟,在士人中很有號召力,各大世家又有求于姜述,也會予以一部分支持,因此辦學可以迅速聚攏一大批有名望的文人。

    召集武將用何名義?以講武堂為名聘請老師肯定不通,兵家族學開設兵課,是兵家大族的公開秘密,但也不能公開宣揚。創辦武學思路很好,效果也最明顯,但是時機未至,靈帝在世時斷不能行。

    歷史上有幾位三國名將出身貧寒,以護衛名義高薪聘請,難度不是很大。但這幾名將領皆不識字,只能用為突將,卻不是獨當一面的帥才。除了典韋、許褚等廖廖數人,張飛、關羽、趙雲、甘寧、黃忠皆非尋常百姓出身,所謂窮文富武,尋常人家怎有能力聘請武者為師?

    目前姜述年紀雖小,名望卻大,背後還有劉辯這杆大旗。姜述分派族人動身,根據管承探聽的眾人資訊,將文武賢臣先行網羅一遍。文人以聘為公學老師為名,武將則以招募護衛為名,若還不足以打動其心,則打出劉辯護衛的旗號。

    姜述名望雖高,畢竟還是少年,除了典韋赤貧又有案,以護衛身份招募而來,餘人起初皆托言婉拒。黃縣太史慈、河間張合等家境不錯,家族雖不是顯赫豪門,也是當地望族,皆是文武雙修,以其家族影響,出仕只是早晚之事。姜述名望再高,誰會放棄仕途來做護衛?

    在這皇權至上的年代,擔任皇子護衛,性質便截然不同。眾人眼中皇權是天,皇上是天子,皇子也是可望而不及的存在,能夠親眼見到皇子一面,常人也會炫耀一時。況且聖上只有兩位皇子,跟隨大皇子左右,很有機會飛黃騰達。以姜述的諾大聲望,又有白紙黑字的聘書,誰能料到姜述是在忽悠人呢?

    在劉辯這杆大旗號召下,解人關羽字長生、涿郡人張飛字益德、譙人許褚字仲康、河間人張合字俊乂、陽人徐晃字公明、東萊人太史慈字公義、衛國人樂進字文謙,陸續來到臨淄。

    鄭玄名望很高,興辦公學又是積德之事,賦閑士人受聘者不少。最讓姜述興奮的來者,不是翼州大儒胡昭,而是賈詡賈文和。程立(後來改名程昱)因故未至,但亦未拒絕,只言辦完私事再說。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7:12

第36章 未雨綢繆

    因為教育資源的關係,天下讀書人十有六七出身豪門,與其相對的寒門子弟所占比例不足一二,還有一部分出身富商。豪門是附在東漢身上的毒瘤,最終導致東漢滅亡,若是姜述當權,首先要做的就是除去豪門。有才華有名望的文人又多出自豪門,姜述打心底裡不願啟用,這也是此次招聘文人名單極少的最大原因。鄭玄號召力很大,振臂一呼,很快聚攏了許多名士,但其中出類拔萃又符合姜述條件者少之又少。

    此時已是中平二年春,距離黃巾起義還有兩年時間,留給姜述的時間越來越少。各項準備工作十分緊張,姜家上下各按本職,外松內緊,忙得熱火朝天。

    國學這個名字,在朝堂上引發爭議,最終因為儒學確實是大漢國學,在蔡邑據理力爭之下,最後得以批復。對於姜述來講,國學就是培養人才的搖藍,意義非同小可。

    三月,青州國學得到朝廷正式批復。三月十五,公文發至青州衙門。姜述親自出面,次日取得州、郡、縣三級辦學公文。朝廷財政拮据,除鄭玄、賈詡數人由朝廷支付薪俸外,其餘費用皆由國學自行籌集。

    三月十八日,青州國學正式開張授課,鄭玄為教育長,胡昭為副教育長,姜述為財督,賈詡為學督。開張當日,青州刺史尹度親臨,諸多豪門望族前來賀喜,捐助共達百萬錢。

    青州國學一期弟子經過姜述認真挑選,共二百八十四名,其中姜家、田家近支子弟七十一名,遠支族人及家生子一百一十四名,其餘皆是賈詡、關羽諸人親近子弟。國學依照姜述建議,半天學文,半天習武。

    關羽等眾武藝高強,專門教授武術尚可,但皆無從軍經歷,腹中所學不盡如人意。所幸武將人數不多,姜述以將來代皇子掌兵為由,組織諸人秘密學習兵科。

    兵科歷來為各大兵家不傳之秘,眾人聞此喜訊,並未細思其中內涵,次第前來面謝姜述,叩謝栽培之恩。姜家兵科秘密授業,由姜家退役軍官授課,姜述及親信家丁族人也同來學習,隨著相處時間漸長,關係融合迅速。

    國學開辦費用、諸家安置費用、工坊國學的建設運營費用、島嶼山地購置費用等逐一兌付,姜家產業再大,也經不起如此折騰。商業諸事再次提上日程,幸虧前期姜述聘請工匠研究的部分成果已有收穫,而這些成果恰是牟取暴利的捷徑。

    姜述開始逐一策劃,每一成果都依照當今行業情況開始推上市場,其策劃的商業合作模式也逐漸成形,正在推敲其中細節。

    國學剛剛穩定下來,姜信請來沛國譙人華佗。姜述聞訊大喜,華佗為歷史上著名醫學大家,其著作《青囊書》雖因種種原因沒有流傳到後世,但華佗在《三國演義》中依然留下深厚墨彩,乃至名揚後世。華佗兼通數經,內外科皆通,是不可多得的專科大才。姜述廷請華佗過來,並非要為家人診斷治病,而是計畫增設醫科,聘請他主持此事。

    從姜述奉旨入京,姜信開始追隨左右,姜信為人機智,善於變通,此次奔赴譙郡去請華佗,其間費了不少心思。華佗雲遊天下,遊醫四方,不久前剛回故里,被姜信堵在家中。華佗曾聽說過姜述大名,見姜信持姜述書信而來,不敢忽視,讓僕人請姜信相見,問道:“老夫曾聞貴家公子大名,今使你來,可是家有病人?”

    姜信答道:“家公子慈悲為懷,族中老人多有病患者,想請神醫前去醫治,至於診金,神醫但請開口。”

    華佗笑道:“老夫醫人治病,並非重在診金。既知貴家公子之意,但請先回,老夫遊醫方歸,在家居住數日,再赴貴家不遲。”

    姜信心道此老沒有准信,若是回返臨淄其又不到,這趟不是白跑了嗎?思起公子修《三字經》一事,開口忽悠道:“家公子除了此事,還有一事欲與神醫商議,因此請神醫從速起行。”

    華佗異道:“貴家公子天下聞名,然而並不相識,何事需與老夫商議?”

    姜信答道:“家公子修《三字經》,關係醫學方面卻是外行,因此想請神醫前去,聽一下您的意見。家公子並未言及此中細節,故而不知其中詳情。”

    華佗頓時來了精神,想這《三字經》影響深遠,自非平常診醫斷病這等小事可比,略一思索,道:“且請在寒舍小住一晚,明日老夫便隨你起行。”

    如此華佗被姜信忽悠到了臨淄,為姜家族人診病費了兩日工夫,第三日上午被姜述迎進客廳。華佗見姜述雖然天下聞名,畢竟只是十歲少年,道:“大人族人已診治完畢,未知大人還有何事?”

    姜述早聽姜信細述此行經過,聞言已知其意,道:“《三字經》一書,尚缺醫蔔賢者事蹟,然在下孤陋寡聞,對醫學大家知之甚少,家中藏書亦少有記載,特請神醫趕來,欲聽神醫建言。”

    華佗道:“自古以來,醫者眾多,然有名者當屬戰國扁鵲,秦朝至今,名醫無數,能趕超扁鵲者,卻不曾有之。”

    姜述笑道:“不然。”

    華佗異道:“何人?”

    姜述道:“神醫之名,名傳天下,醫術應超扁鵲。”

    華佗面露喜色,謙道:“大人過譽。”

    姜述道:“神醫若能再做一件大事,可被天下醫者奉為開山宗師,名垂千古。”

    華佗好奇心陡然而生,問道:“何事?”

    姜述道:“扁鵲醫術,乃治一人之術,神醫若行此事,則可救天下人也。”

    華佗笑道:“大人之言謬也。老夫又無分身之術,醫治一縣之人尚未可知,如何救得天下人?”

    華佗一生致力醫學,曾被沛相陳珪舉孝廉,太尉黃琬征辟,皆不就。在這個年代,官位代表利益,看輕利益者方是真君子。但這種人有個最大的共性弱點,就是一心想要發揮某個方面特長,譬如華佗,一門心思皆在如何研究發揚醫學上面,只要攻其所好,並不是很難說服。

    姜述問道:“先生行醫半生,教授幾位徒兒?”

    華佗答道:“正式拜師者十餘人,其中彭城樊阿、廣陵吳普和西安李當之,皆聞名於世。”

    姜述道:“若師徒行醫一縣,能否救得一縣之人。”

    華佗拈須微笑,面露自豪之意,道:“那是自然。”

    姜述道:“倘若五年傳授每人五十名學生,五年後五十名學生再各授五十名學生,三十年後,天下病人憂否?”

    華佗思索片刻,搖頭道:“不然,醫者需有資質,又需識字明理。然而資質上佳又識字者,天下又有幾人願習醫術?”

    華佗所言確是事實,古代醫者身份低微,與士人無法相提並論,士人皆以習醫為恥。姜述正色道:“先生放心,生源不需憂慮。以後欲在青州國學設立醫科,請先生就職醫科督,一邊傳授醫術,一邊著書立傳,先生之意如何?”

    史書曾載,華佗一生有弟子多人,其中吳普著有《吳普本草》,李當之著有《李當之藥錄》,樊阿喜針灸,後來均成為有名望的醫家。為了將醫學經驗留傳于後世,華佗晚年精心於醫書的撰寫,計有《青囊經》、《枕中灸刺經》等多部著作,可惜失傳。

    創辦醫科,教授弟子之余,又不誤著書立傳,對於華佗來講是兩全其美的美事,若能尋找一批資質上佳的弟子,設立醫科就會成為醫學史上開天闢地的大事,醫者身份也會因此提升,華佗若不動心才是怪事。

    姜述明白其間環節,又道:“朝廷重臣多是傳統士人,一向輕視醫學,皆以醫者為賤業,若公然在國學設科,必會遭到朝堂諸官攻擊。我以為神醫可以先擇弟子教授,時機成熟之時再對外公佈,神醫以為如何?”

    姜述所言非虛,華佗心思一會,問道:“何時方能公佈天下?”

    姜述正色道:“首批學生畢業之時,便是醫科掛牌之日。”

    華佗頓時放下心來,又想姜述還是少年,此事如此重大,如何能一言而決?不禁面露疑慮之色,又不好當面提出所惑,期期艾艾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姜述見華佗臉色有異,問道:“神醫有何為難之處,但說無妨。”

    華佗道:“大人雖然才高,但畢竟年少,真能做主?”

    姜述笑道:“在下雖然年幼,幸得陛下抬愛,又蒙殿下所重,三年不敢保證,五年時間甚有把握。再說姜家家業頗大,即便得不到朝廷認同,也能負擔其中費用,神醫又有何慮?”

    華佗當即定下心來,道:“老夫再無疑惑,當按大人所言行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7:12

第37章 姜府家釀

    姜述道:“明日我與先生去國學挑選學生,現在合校學生人員不多,不宜挑選太多,以十人為限。下期國學弟子先生可以挑選二十人,先生意下如何?”

    華佗當即應諾。姜述又道:“神醫可知在下曾得神授?”

    華佗道:“路人皆知,自是曉得。”

    姜述道:“曾聽神人講述,人體器官功能、位置等,與往常醫學略有不符,以此與神醫交流,或為神醫借鑒。”

    華佗喜道:“此為好事!”

    姜述執筆勾出一幅人形草圖,按照腦中記憶,講述一些現代醫學知識。姜述前世不是醫科專業,僅知一點皮毛,饒是如此,依然讓華佗倍感震驚。聽完姜述所言,華佗頭腦如同開了一扇天窗,平常不通之處頓時通暢。華佗便聽便提問題,與姜述溝通近兩個時辰,渾渾噩噩地回去閉門靜思。次日清晨,華佗前來求見姜述,行下大禮道:“老夫代天下醫者感謝大人大恩。”

    姜家不少子弟從商,管理各地姜家商鋪,姜家勢力相對集中在青州,商鋪也多設在青州諸郡。姜述每季度開課三天,召集從商子弟授課,傳授術數計算新法以及經濟商業理論。後來姜述諸事頗多,讓姜懷業代授術數,擇其中成績優異者代授理論,諸子弟自後皆習珠算,使用阿拉伯數字記帳,因為眾人皆有實際經驗,數年以後皆成為姜家產業的高層管理人才。

    青州國學順利開辦的同時,“姜府家釀”正式面世,這是自古以來首批高酒精度蒸溜酒。高度酒搭配天然香科,口感醇厚,回味香濃,很快風行青州各郡,一時間供不應求。商業巨鱷翼州甄家、徐州糜家,品嘗“姜府家釀”以後,出於其市場敏銳性,皆派人趕赴臨淄,商談與姜家合作事宜。

    史實上的曹操超級保鏢典韋被姜述提前撬來,搖身一變成了姜述的貼身親衛,衛護左右,形影不離。今天典韋帶著十余名護衛,衛護姜述前往和富樓,與甄家代表商談姜府家釀的合作事宜。

    剛至酒樓門口,一名美女帶著兩名小婢迎上前來,道:“家主人出門相迎不便,讓婢子在樓下迎候,請大人見諒。”說完,施禮讓姜述先行。

    姜述笑道:“姑娘真會說話,怪不得甄家生意這般興隆。”心中卻是暗自驚奇,此女落落大方,言談舉止有禮,如此人物在甄家只是下人,甄家實力確實不容小覷。

    沿著紅漆實木搭建的寬大木梯拾步而上,姜述游目四顧,酒樓廳壁上掛著各種布畫,風格淡雅,書法端正,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到了三樓迎面先見一個檀木屏風,環首又見十餘開放式小包間,皆用屏風相隔,高達八尺餘,接近樓頂,屏風上面畫著牡丹山水花鳥,筆墨簡潔,意境深遠,讓人賞心悅目。

    小包廂之後是正式包間,最裡面一個包間南牆、西牆各開一個窗戶,明亮透風,又可欣賞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景,顯然是甄家特地留下。美女引領姜述到包間坐下,奉上一杯花茶,施了一禮,道:“大人稍坐片刻,小婢去通知家主人。”

    姜述喝了一口茶,皺了一下眉頭,此時花茶非後世花茶,雖也稱為花茶,只是用花瓣等物煮些老茶葉,遠遠不及後世炒茶。姜述正觸起炒茶之事,只見門外進來一行人,美婢當前引領,中間簇擁著一名豔麗少女,應是甄家主事之人。少女身著淡紫大袖對襟絲衫,下著拽地同色長裙,披著淡黃顏色綿帛,在素衣小婢陪同下嫋嫋走近。

    少女雲鬢高挽,眉目如畫,全身上下透著迷人的風韻,看年紀不過十五六歲,給人淡雅高貴的純情美感。女子款款行到姜述面前,施了一禮,嬌笑道:“小女甄姜見過大人,門前迎候不便,又讓大人久候,萬分抱歉,請大人勿怪。”

    姜述兩世為人,見識自非常人,但是面對這位美女,心情卻火燒火燎一般,似是渾身血液瞬間點燃,表面雖然平靜,內心委實發慌,連忙上前還禮,在豔光四射之下不由感覺有些手忙腳亂,道:“不想甄家來的是如此美貌的女子。”

    “家父數年前過世,家兄又不理世務,小女子只得抛頭露面,讓大人取笑了。”甄姜笑道。

    “誰說女子不如男?自姐姐接掌甄家,聽聞生意越發興隆,姐姐之才令人敬佩。”姜述心情逐漸平靜,言語頓時甜了起來。

    “大人過譽。”甄姜笑道,絕無做作之態,自然美態更是傾國傾城。甄姜等小婢擺上香茶,只留貼身美婢侍候,揮手讓餘人轉身去門外侍候。

    甄姜親手端起茶杯,請姜述品茶,道:“傳聞姜家佳釀製作秘法為大人所創,大人除了文才揚名天下,還能思出此等絕妙之法,令小女子佩服不已。”

    姜述聽聞甄姜所言,表面不動聲色,暗地裡卻動了心思,暗想這釀酒之法除了少數心腹,余人皆以為是姜家祖傳秘方,甄姜一言道破配方出處,想是已經派人摸過底,若非釀酒配方已被嚴格控制,恐怕早就落於此女手中。

    “此法實為家族祖傳,先人不曾放在心上,時間久長也就擱下,小弟翻看家中藏書,無意中得到此方而已,並非小弟所創。”姜述答道。

    “未知此酒產量如何?”甄姜並未在此處糾纏,淡然一笑,轉了一個話題。

    “目前每日最多生產百桶,兩月以後能達到五百桶。”姜述也不隱瞞,實話實說。

    甄姜略一停頓,示意美婢續茶,道:“青州一地每日最多銷售一百五十桶,兩月後就需外地銷售。”

    姜述笑道:“姜家本錢太小,只求占得青州市場,外州姜家不會派人經銷。”

    “大人欲要如何處理?”甄姜又問道。

    姜述笑道:“合作。”

    甄姜此次前來,就是來談購買配方一事,姜述既然不願放棄青州市場,退而合作也未嘗不可,道:“如何合作?”

    “拍賣。”

    甄姜聽到這個新名詞,感覺十分新鮮,道:“拍賣?如官奴那樣拍賣?”

    “專營權拍賣。小弟欲將此酒按照大漢各州地域,邀請各州有實力的商家,竟價而賣經銷權,價高者得。”姜述簡單講解一下他的想法,商家拍得專營權後,成為此區域唯一專營商,按姜府酒價出廠價格購貨,然後加價銷售,如此實現各地商家加盟合作。

    甄姜雖是商業天才,畢竟未接觸過類似現代行銷手段,但她悟性極高,沉思一會,展顏笑道:“大人若將青州以外專營權全部賣給一家,運作起來豈不是更簡單?”

    姜述搖頭道:“道理確實如此,將來或會受制於人。”

    甄姜異道:“公子產酒,商家售酒,如何會受制於人?”

    姜述道:“除非貨物全價先付,而且典押額度巨大的違約金。”看甄姜正在認真傾聽,姜述接著說:“舉個例子,小弟去貴家糧鋪定下十萬石糧食,定金付三成,貴家糧鋪備好全部糧食就需墊錢採購,若是長時間不來提貨,是否壓了貴家本錢?”

    甄姜默思一會,點頭道:“小女子並不認同區域專營之法,不知大人還有其他合作方式嗎?”

    姜述停頓一會,道:“並股合作。”

    甄姜聞言便知大意,頓時來了興趣,道:“如何合作?”

    “姜家以釀酒配方、生產工藝及生產設備等機密作價入股,並要求萬金現款,然後由姜甄兩家派人共同打理生意,獨立記帳,財務共管,每年按照利潤分配,四六分成,姜家只要四成。”

    姜述提出的條件非常合理,甄姜盤算一下,心道不算吃虧,道:“小女子同意大人所言,不知何時簽約?”

    姜述笑著從懷中取出一份合約,道:“合約小弟已經擬好,姐姐先看一遍,若無不妥之處,現在就可簽約。”

    甄姜看完,將合約放在幾案上,道:“莫非大人未卜先知?認定甄家會與大人合作不成?”

    姜述點頭道:“此酒利潤空間很大,甄家又十分關心,姐姐親自出馬,自然不會輕易放手。小弟所提條件不算苛刻,料想姐姐不會拒絕。”

    簽約以後,甄姜留下姜述飲宴,春光明媚,和風輕吹,菜式精美,美酒醇香,美人在側,姜述心情十分愉快。甄姜也格外興奮,喝了兩小杯酒,臉色紅撲撲的,忽然轉個話題,道:“傳言大人自創字體,又能即口成文,今日心情愉悅,小女子厚顏求墨寶一幅。”

    “筆墨伺候。”姜述心情特佳,對眼前美女又是莫名的心儀,借著酒意,抑制不住顯擺一番的欲望。

    小婢們拿上筆墨,卻沒拿來紙張,而是送上布帛。布帛價植與後世不同,即便劉辯平常也沒奢侈到拿布帛練字的地步,姜述暗自感歎一聲,心道甄家果然豪富,隨即讓小婢鋪好布帛,定神冥思,繼而奮筆疾書。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7:12

第38章 竹紙面世

    楷體字格外賞心悅目,甄姜大家閨秀,知書達理,自是曉得其中妙處。姜述心有成竹,一書而就。姜述所寫是改編陶淵明的作品,原詩是一首五言詩《飲酒》: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姜述略作修改,“書廬在幽境,而無人馬喧。問君何能爾?身靜天地寬。採蓮輕舟下,悠然見青山。朝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心高不須言。”

    原作表達了陶淵明厭倦官場腐敗,決心歸隱田園,超脫世俗的追求的思想感情。前四句為一層,寫詩人擺脫世俗煩惱後的感受。後六句為一層,寫南山的美好晚景和詩人從中獲得的無限樂趣。表現了詩人熱愛田園生活的真情和高潔人格。

    姜述當初默寫這首詩以後,認為詩意並不適合自己,便改了幾個字,意境便截然不同,成了苦讀學子的抒情之作,遠離世俗交往,一心讀書上進,甘與青山鳥木為伴,以期未來大展鴻圖,十分貼切姜述的現狀。

    漢代修行的是四字詩,五字詩已經出現,但是佳作不多,姜述修改的這首五字詩,文詞雖不秀麗,但讀起來朗朗上口,內涵也簡單易懂,很快就會成為名篇。

    穿越客願意將酒當成盈取暴利的手段之一,是因工藝簡單易於操作,將普通白酒進行蒸溜過濾即可,加工設備是蒸溜器,讓工匠用不同材料試製出成品,多試驗幾次,改進數次便能固定下設備圖紙。生產材料隨處可見,設備成本又低,又能賣出高價從而牟取暴利,高度酒就成為首選盈利手段。

    道理上講確實十分簡單,但是實際操作之時,卻絕非如此簡單,每項材料的選擇、落後工藝的制約、工匠的局限性等,皆加大了生產優質高度酒的難度。姜述從頭到尾安排專人花費數百金方將設備研究出來,而且生產成本並非想像中的那般低,特釀基本成本是普通酒的二十倍,成本決定了市場銷路不會很大。

    姜述拿出配酒配方與工藝與甄家合作,既可以一次性回籠全部投資,又利用了甄家發達的商業網絡,甄家商業與姜家不可同日而語,商鋪遍佈大漢諸州,商隊還與其他國家進行貿易,最遠能沿絲綢之路抵達現在的東歐地區。姜述認為,姜家不是不能做酒的生意,而是達不到想像中的暴利,結合甄家的銷售網路和銷售手段,會將家釀售量和利潤提升到極至。這就是所謂的強強聯合理論。姜述選擇甄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甄家發達的商業網絡一經改造,便會成為龐大的情報系統,在未來亂世中將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再說,大漢不久以後將會爆發黃巾之亂,大片富庶地區將淪為無人區,富豪數量下降,高檔酒市場將會大幅縮水。到時糧食緊張也會讓朝廷頒佈禁酒令,考慮這些不利因素,不如將這塊看來無比誘人的蛋糕轉讓出去,利潤或會減少,但是風險卻已降為零,管理上也會輕鬆不少。

    從和富樓出來,姜述回到府上,見姜丁帶著一名老者在書房外面等候。姜丁見到姜述回府,便迫不及待地嚷道:“家主,事成了,事成了!”

    姜述聞言不由心頭狂喜,將姜丁和老者帶入書房,揮手讓左右下去。老者從懷裡掏出幾張淡黃色的紙片,姜述拿來鋪在案上,試著寫了數字,紙張顏色發黃,紙質略顯粗糙,厚薄也不勻稱,但比起又貴又不好用的蔡候紙卻好了很多。

    這老者名叫黃光,是姜述重金聘請的著名造紙匠。姜述欣喜之餘,詢問選紙環節詳細情況,沉思一會,讓黃光試驗用石灰漂白紙張,改造一下工藝細節,進一步提升竹紙品質。

    黃光新來之時,以為姜述十歲少年,如何懂得造紙?對姜述所言工序改進並不信服。姜述何等手段?哄騙恐嚇之下,黃光只得遵照姜述所言執行,今天試製出產品,效果之佳讓黃光傻了半天,此時早沒了以老賣老的想法,認真傾聽姜述所言,不懂之處主動提問,費了半個時辰時間,黃光這才弄清姜述意圖,告辭回去。

    竹紙問世,又是一項暴利產業,竹紙原料豐富,生產工藝雖然複雜,但是成本比蔡候紙降低數倍,而且紙的品質已經接近現代紙。蔡候紙品質類似現代糙紙,竹紙品質接近現代書寫紙,竹紙成本不到蔡候紙百分之二十,倘若行銷天下,這是何等暴利的產業?

    姜述興奮之余,招呼姜信進屋,吩咐道:“速將糜公子請到書房。”

    不一會,一位青年文士跟隨姜信來到書房,年紀不到二十,身材修長,面如冠玉。姜述起身迎其坐下,卞玉兒奉上香茶,與姜信等人退到屋外。姜述道:“家釀一事已經選擇與甄家合作,請子仲兄見諒。”

    青年人正是徐州糜家嫡長子糜竺,字子仲,此人在史上也是大大有名。劉備在徐州與曹操爭戰,糜竺破家相助,其妹糜貞後來嫁給劉備為夫人,趙雲大戰長阪坡勇救阿斗,那位跳井自盡的夫人就是糜貞。

    糜竺年紀尚輕,不是很沉穩,急忙問道:“甄家給出什麼條件?”

    姜述也不隱瞞,道:“一萬金,四成紅利。”

    糜竺道:“兩萬金,五成紅利。”

    姜述搖搖頭,笑道:“為時已晚,午時已經簽約。”

    糜竺此次專程趕來,便是為了家釀一事,見事情難以挽回,不由有些氣悶,不過主動權握在姜述手中,卻是無可奈何。

    姜述見糜竺有些氣急敗壞,不由笑道:“子仲不必上火,其實家釀只是小事一件,在下有一樁大生意,想與貴家合作,不知子仲有無興趣?”

    糜竺沮喪之色頓減,問道:“何事?”

    姜述指著案上竹紙,道:“造紙。”

    糜竺方才光想著家釀之事,並沒有心思留意四周,順著姜述手指看去,發覺案上竹紙與眾不同,拿到手中仔細觀看,抬頭問道:“此紙成本如何?”

    姜述故意拉長語調,道:“低於蔡候紙。”

    糜竺飽讀詩書,見了竹紙品質,再問一下成本,曉得這是天大利事,忙道:“此事糜家決定合作,有何條件儘管說出。”

    姜述道:“姜家提供秘法,兩家按五五分成。”

    糜竺思索一會,點頭道:“可。”

    姜述笑道:“子仲誠意令我感動,可知竹紙成本低蔡候紙多少?”

    糜竺一怔,問道:“多少?”

    姜述伸出二個手指晃了晃,調皮地笑笑,道:“你猜。”

    糜竺道:“二成?”

    姜述搖搖手。

    糜竺皺眉道:“二分?”

    姜述笑道:“差得越大了。”

    糜竺不用猜也已明白,這次合作糜家占了天大便宜,笑道:“大人莫逗了,糜家這次肯定得益不少。”

    姜述正色道:“現在還是試製階段,生產成本約為蔡候紙五成,生產工藝穩定以後,保證生產成本不會超過兩成。”

    糜竺大喜,拱手為禮,道:“大人真神人也,文名揚於天下,奇思妙想也是我等拍馬難及。糜家占了如此大便宜,還有何條件儘管提出。”說到這裡,糜竺神色忐忑,心想姜家讓出如此暴利,肯定還有苛刻條件。

    “條件只有一個。”姜述說到這裡,言語一頓,接著說道:“若在下得授高官,希望子仲將家中產業交予他人打理,前來助在下一臂之力。”

    漢朝商人身份很低,糜竺飽讀詩書,早有出仕打算,聽完姜述所言,立即松了口氣,笑道:“為兄本有出仕打算,此事不應當作條件,反是幫助為兄完成心願。”

    姜述神色肅然,正色道:“最多等我三年,三年內必為子仲兄求得朝廷任命。”

    姜述目前的戰略規劃是自保,亂世之中自保的最佳手段是割據一方。而要割據一方,除了文韜武略之才,還需要精通財政管理的理財人才。姜述手上缺少人才,賈詡長於出謀劃策,糜竺正是姜述內定的財政管理人員。

    竹紙這類暴利項目,談到三七分成都有希望,但是姜述知道未來亂世中,最缺的不是金錢而是人才。糜竺身為糜家嫡長子,進入姜述陣營以後,糜家也會隨即跟上,不會再去資助未來的競爭對手。還有一個重要原因,糜家在東海有一家實力雄厚的造船廠和龐大的船隊,在姜述未來佈局中作用至關重要。

    歷史上劉備的鐵杆部下關羽、張飛,已經讓姜述費盡手段網羅過來;外交活動家孫乾現在跟隨鄭玄左可,協助打理國學事務,若無意外也逃不出姜述掌控;財政大員糜竺再被姜述提前撬走,姜述想像不出劉備是否還能有所作為,失去了關羽、張飛、孫乾、糜竺的幫助,劉備能平安度過黃巾之亂嗎?還能在漢末嶄露頭角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7:12

第39章 任洚托孤

    簽訂竹紙合約之後,姜述帶著糜竺前往雲門山秘密研發基地。雲門山風景秀麗,山路雖是難行,但一路上遊山玩水,倒也未覺疲累。轉過第一層山巒往左拐,前面偌大的山坡已經全部是姜家產業,連續轉過幾個小山包,一個隱密的峽谷展現在眾人面前。

    峽谷入口由姜丁領著親信家丁守護,黃光提前得到通知,早在入口處等候,眾人見姜述下馬,連忙上前行禮問安。姜述讓眾人各司本職,帶著糜竺、典韋、姜丁、黃光四人進谷。

    峽谷東部入口已經讓亂石封死,谷內占地約有千余畝,蓋有百十間房屋,收拾得十分潔淨。房舍南部借山溪彎處修建一處平塘,用石堤修了一條道路,恰好隔開山溪,池塘內堆滿竹子,部分已經開始腐爛,看起來已經放了很長時間。

    黃光介紹道:“竹子是造紙的主要原料,新竹需在水中浸泡百日方可使用。”

    平塘旁邊蓋有一大間奇形怪狀的大房子,上面豎著一個諾大的環形煙道。黃光道:“這是大人設計的烘房,採用夾壁結構,能保證紙張烘乾均勻,所出紙張厚薄勻稱,減少廢品率,又能保證紙面乾淨。”

    黃光接觸姜述日久,新名詞說得十分順溜,領著眾人走近烘房,接著介紹道:“下面採用火龍,燒得是從兗州運來的石炭,烘房溫度很高,出紙效率很快。”

    眾人轉了一圈,見東面建有一處小池子,裡面浸滿石灰。黃光指著石灰池介紹道:“根據大人提供的秘法,小老兒多少琢磨出一點門道,剛才新制一爐紙,明日才能看到效果如何,但是可以肯定比上爐紙要好得多。”

    姜述見糜竺已基本瞭解造紙新工藝,道:“之所以選擇此處,除了保密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此次距離官道較近,石炭、竹子運輸成本節省不少。”

    糜竺問道:“徐州產竹,造紙工坊如果建在徐州,成本是否會低些?”

    黃光在側答道:“如果按照路程計算,石炭的運輸成本要比竹子高得多。”

    糜竺想了一會,道:“既然如此,就在此地建廠。大人多尋些人手,儘快讓竹紙批量生產出來,為兄立即派人返回徐州,讓家父安排相關人員過來。”

    姜述道:“此間保密工作為重中之重,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新來之人須是最為信任之人。”

    糜竺笑道:“兄明白其中利害,在家信上寫明,家父自會安排妥當。”

    第一批一千刀竹紙在半月以後上市,高出蔡候紙兩倍價格,結果當天被搶購一空。竹紙的誕生,讓天下徹底告別了竹簡時代。黃光在穩定了竹紙工藝之後,按照姜述的指點,又開始研究宣紙的製作工藝。

    接下來一段時間,計畫中的幾位主要人員先後趕到臨淄,好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姜家另一個秘密合作夥伴蘇雙,從鮮卑販來千匹良馬,秘密運達遼東,在遼東太守姜東的配合下,在遼東東南偏僻處選擇草場養馬。依照姜述告知的大概方位,經歷數月時間秘密探查,鐵礦、石炭礦先後找到,召募的大批工匠、礦工,分批秘密趕赴遼東。

    長山島上的海鹽基地,採用曬鹽法曬出了白花花的海鹽,生產週期雖長,但是產量很大,而且品質很好。因為鹽鐵屬朝廷管制,青州人煙稠密,不像遼東地廣人稀,路上關卡林立,姜述派人從海路將鹽運去遼東,通過蘇雙的隱私管道銷售牟取暴利。

    為了應付未來戰亂,除了在新購置的長山島上建設糧倉房舍之外,姜家糧鋪開始秘密籌備糧草,雲門山一處天然山洞被改造成秘密糧倉,長山島和雲門山兩處儲備基地糧草如山。分佈各地的姜家族人,按計劃一撥撥遷往青州、遼東兩地。

    在姜述的周密策劃下,表面上十分平靜,並無異常情況發生,一切進展十分順利。姜家族人得知將要發生戰亂的預警,又信服姜述天授神識的神通,在重新建國的信仰支撐下,積極配合家族的安排。

    按照計畫,姜述近日在去潁川學院。啟行以前,任紅昌突然尋上門來,說任南山病重。任紅昌就是青州文會時那痊彈琴的小姑娘,雖然只是相隔年餘,但是已經長開,相貌傾國傾城,比豔麗的甄姜還要美上一分。

    姜述自去年開始跟隨任南山學琴,一年多來琴藝長進實在不小。姜述與當世人觀念不同,在他看來任南山是後世的音樂家,雖然未曾正式拜師,但是對任南山非常敬重。任南山漂泊一生,歷盡滄桑,為這份誠摯的尊重所感動,教授琴藝時盡心盡力,毫不藏私。時間一長,姜述與任南山的師生之情漸生,姜述聞知任南山病重,棄了其餘事情,使人火速通知華佗,與任紅昌急忙先赴任家。

    任南山十餘年一直體弱多病,這次病情來得十分沉重,服了華佗開出的中藥也未見好,心裡明白大限已到,讓任紅昌將姜述叫來,準備交待後事。

    姜述來到任家時,任南山躺在病榻上,意識已經昏沉,見姜述進屋,強打起精神,說道:“我的大限已到,有些話藏在心中多年,今日講給你們聽。任南山不是我的本名,我本名叫做任洚,字子蘊,出身太原任家,從小喜歡琴藝,因此遍請名師,在太原城中小有名氣。同城王家一位小姐名喚青英,與我因琴結識,志同道合,相互愛戀。王家是太原大姓,青英又是嫡出,我托人去王家提親,數次皆被王家拒絕。無奈之下,我變賣了家當,帶著錢財細軟與青英私逃,到五原郡九原城落戶。後來青英懷孕產下一女,正是紅昌,青英產後體弱,花了無數銀錢醫治,但還是在紅昌三歲那年病故。青英去世以後,我悲痛萬分,要追隨青英而去,又掛心紅昌而不能行。後來我大病一場,病中又讓惡奴卷走銀兩,病好後只得變賣家產度日,後來為生活所迫,無奈之下當了樂工糊口,輾轉流落到了臨淄落戶。如今我大限將至,有兩個心願希望你幫我達成。我在世間只有一個女兒,我瞭解你的心性,定然不會虧待她,今將她託付給你。紅昌在太原有位嫡親叔父,名叫任鴻,我混得如此狼狽,也無顏回去探親,不知現在情形如何,若有機緣,讓紅昌回去認祖歸根。青英死前感覺私奔愧對父母,若有合適時機,帶紅昌去王家認親,順便替青英向王家道歉。那個忘恩負義的惡僕名叫任三,生得五短身材,扁餅園臉,左唇上方有顆大痣,說話口吃,現今應該四十出頭,這個奴才是個家生子,我任某對他不薄,在我艱難時落井下石,實在可惡。述兒少年聞名,久後必成大器,若得機緣尋到此人,且要為我出口惡氣。”

    任洚又叮囑任紅昌,道:“昌兒,為父要去了,以後跟隨師弟,好生照顧自己。”說到這裡,一口氣喘不上來,頓時背過氣去。

    華佗正好匆匆趕到,見狀連忙取出銀針,上前紮了數針。任洚回過氣來,望著姜述,吃力地說道:“紅昌……交給……”

    一句話還未說完,任洚頭一歪,再也沒了氣息。姜述抬眼望了華佗一眼,見華佗搖了搖頭,知道任洚已經去了,陪著任紅昌大哭一場,強壓住悲傷之意,起身安排後事。

    雖未正式拜師,姜述仍以弟子之禮操辦後事,待到各項事務辦完,已經耽誤十餘天時間。月底,姜述將任紅昌在姜府安置妥當,帶著典韋、史阿等十餘人趕往潁川。

    正是秋高氣爽之時,一路上倒沒生什麼波折,順利趕進潁陽郡治地陽翟城。進入城中尋和富樓住下,和富樓掌櫃早得到消息,雖然大小姐信中並未說明這位少年身份,但見其護衛個個剽悍,大小姐又是如此重視,知道絕非一般人物,當下親自張羅安排。

    此時天氣正熱,用過晚飯,姜述搖著蒲扇緩步走出大堂,來到外邊院落。和富樓佈局皆以清雅整潔為上,小路上是清爽的硬土地,空氣彌漫著小雨初過後的淡淡泥土氣息。右手一溜牲口棚,拴著馬匹,左手邊卻很清靜,姜述自然而然拐向左邊。

    沿著石子路緩步前行,夕陽墜落,酷暑消散,偶爾一陣溫熱的涼風穿堂而過,吹得院內大檜葉子一陣嘩啦啦作響,落下許多半黃的葉片和蛻皮的蟲殼。

    典韋自從受聘到姜府,姜述費心為他在官府銷案,又遷他到臨淄安頓,其間百般照顧,讓他十分感念姜述的恩德,一向忠心耿耿。此時跟在不遠處,望著姜述緩緩踱步,不時環首觀察周圍環境,確實是位忠義勇猛的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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