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三國小駙馬 作者:墨柱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1 16:56: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40 184342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7:14

第50章 族滅董家

    趙忠道:“老奴亦不知詳情。老奴傳旨去了,將軍見諒。”

    董重知道已是入不得宮,無法探明詳情,心中無奈,只得回府。回府不久,有心腹來報,道:“從旁觀者處得來消息,被生擒者二十餘,稱為首之人曾聲稱,皆上峰所令,有機密大事請求面聖。”

    董重頓時如同入了冰窖一般,寒意涼到了心底,知曉大禍臨頭,命人火速將心腹親朋召集起來,道:“事急,刺殺之事已敗,根據探來的消息,被生擒二十餘人,為首者亦被擒拿。董家大禍將至,諸位各自逃生去吧。”

    董重之弟董渾道:“此事尚未見勝負,豈可言敗?何況我等尚有一絲生機。”

    董重道:“講。”

    董渾道:“車騎將軍府內有護衛八百,轄下兩標人馬駐於城內,城外尚有轄下兵馬五千餘眾。矯太后詔,召集兵馬沖入宮中,或可拼出一條活路。”

    董重臉露驚容,道:“這可是逆反大罪,安能如此。”

    董渾道:“事急矣,此事若是查實,董家亦是族滅之禍。今上無道,可除之立皇子協為帝。上有太后,下有皇子協,或可成就大事。”

    董重猶豫半天,不能決斷,董渾急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董重方決,派出心腹手持車騎將軍軍令出城,命令城外所屬駐軍將領統兵入城。又讓董渾手持權杖去城中軍營,統領營中兩標兵馬,約期至皇宮南門聚集。又矯太后詔,召集府中護衛道:“今宮中為內侍把持,奉太后詔,入宮清君側。”

    護衛不知內情,皆齊呼道:“喏。”

    史阿得到消息,急報給姜述。姜述謂郭嘉道:“奉孝之計果然精妙,此事成也。”隨即入宮。

    何進正在宮中候旨,聽聞姜述在宮門求見,說有火速事情稟報,急忙到宮門與姜述相見。姜述道:“事急矣,車騎將軍董重欲反。”

    何進大驚,道:“賊子安敢如此?”

    姜述道:“據報,董重之弟董渾已持軍令,入車騎將軍轄下城內軍營,又派心腹傳令城外駐軍入城,此時召集車騎將軍府護衛,要攻打皇宮。”

    何進知道何後素重姜述,不敢以年少而忽視,問策道:“依昌邑侯之見,此事如何處置?”

    姜述道:“城內兵馬多為將軍所控制,可以北軍監視城中車騎將軍麾下兩標兵馬,再派兵馬巡防諸城門,不放城外兵馬入城。車騎將軍護衛人少勢單,不足為懼。董重若是率少量兵馬攻打皇宮,可借勢將其一網打盡,殿下之位安矣。”

    何進當即秘密調撥人馬,又去求見靈帝。此時馮尚已將刺客口供獻上,靈帝看完口供,心中知曉此事應是董重指示,待要重辦,又礙著太后臉面,正在猶豫之際,忽聞何進有急事來報。

    何進入殿,急道:“董重造反,統兵將至皇宮南門。”

    靈帝大驚,道:“兵馬多少?”

    何進道:“車騎將軍府護衛八百,尚有董家及其心腹家丁,共約一千五六百人。另外,其弟董渾持軍令去軍營調董重轄下兩標兵馬,臣已命部將張蘭統部下前去阻截。另聞,其心腹已到城外軍營調兵,臣欲安排兵馬嚴守諸門。沒有明旨,諸軍皆不敢動,因此前來請旨。”

    靈帝心中大定,道:“如此安排甚合朕意,立即傳旨依此行事。”

    何進出門調兵,靈帝稍起疑心,以為何進與董重不和而欲陷害之,若是扳倒董重,京城軍權大半就歸到何進手中。正在狐疑之時,忽聞南宮衛士丞王前來報,道:“車騎將軍統兵攻擊皇宮南門,聲稱奉太后詔書,以清君側,衛士令黃忠正統兵守禦。”

    靈帝聞言疑心始消,心中怒火又生,正待去南門看看情形,劉辯前來求見,道:“聽聞董重造反,又聲稱奉太后詔書,兒臣以為必是董重矯詔,若請太后同臨南宮城牆現身,其勢自消。”

    靈帝聞言大慰,道:“皇兒如此識見,甚得兵法精要,隨父皇去見太后。”

    太后聽聞劉辯平安回宮,正不自安,卻見靈帝急速進來。靈帝見面略一施禮,道:“董重造反。”

    太后驚道:“董重為孤親弟,安敢如此,必遭人陷害。”

    靈帝道:“請母后同至南門往觀。”

    一行人急行至南門,登上城樓下望,遠遠望見一群人簇擁董重在內,其部下兵丁正在盾牌掩護下,用大木撞擊內城門。董後不由大怒,指著董承道:“天家待董家甚厚,為何造反?”

    董重見太后駕臨,心知不妙,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已是沒有退路,呼道:“奸宦當道,清君側爾。”

    太后怒駡董重不休。董重部下兵丁初時以為董重奉太后詔書而為,今見太后如此,知道受了董重蒙蔽,紛紛倒戈反擊。董重見軍心已亂,援兵不至,正欲率領親信撤退,只見宮門大開,黃忠統領衛士殺奔過來。

    董重也是一員勇將,見狀策馬來迎。不料黃忠名聲不顯,武藝卻高,一個來回,就將董重生擒。董重被擒,親信見大勢已去,皆棄械拜伏於地。

    董渾統領兩標兵馬,出得軍營,忽見前方有兵馬擋道。統兵大將張蘭策馬上前,呼道:“奉天子詔,車騎將軍董重謀反,你等按兵不動者,可保無虞。捉拿附逆者,以軍功論。”

    張蘭所領北軍皆軍中精銳,人馬眾多,兩標將領雖是董重部將,但見勢力相差懸殊,自然不會上前拼命,沉默片刻,幾乎同時下令,統領兵馬去擒拿董渾。董渾身邊只有十餘名親隨,怎能抵擋得住?旋即被擒。

    城中既安,城外車騎將軍轄下兵馬奉命來到城下,見城門緊閉,洛陽城又是堅固,強攻斷不可為。因此任憑董重親信催促威脅,各軍只在城門外按兵不動,未有多時,何進統兵將董重、董渾等人押至城頭,張讓宣讀聖旨,道:“董重謀反,除首惡及同謀者外,餘眾除罪,諸將即各引部下回營,抓獲附逆者記功。”

    這場軒然大波來得快,平息得也快,短短一天時間,洛陽城就平靜下來。董氏一族被連根拔起,董太后外援已失,在後宮發言權隨之降低。

    對於何家來講,這無疑是一場空前大捷,事後論功行賞,姜述當推為首功。何後召姜述入宮答謝,候姜述進殿,何後摒退左右,道:“此次除去董家,大快孤心,述兒當居首功。”

    姜述謙道:“臣不過想些主意,大將軍應居首功。”

    何後道:“述兒身為女婿,也是半個何家人,想要什麼封賞,儘管道來。”

    姜述道:“左右數人隨臣日久,欲為其求尉官。”

    何後笑道:“此事甚易,些許不入流的小官,大將軍即可辦理,只須將名單報來。”

    姜述道:“車騎將軍原轄兵馬,母后意欲何為?”

    何後道:“自使大將軍兼併之。”

    姜述道:“此事萬萬不可。”

    何後道:“為何?”

    姜述道:“何家掌握大權,皆陛下寵倖所致。若京城兵權盡歸大將軍,陛下心安否?”

    何後恍然大悟,道:“述兒所言甚是。”

    姜述道:“可使大將軍面奏陛下,言車騎將軍轄下兵馬甚多,應儘快封車騎將軍,以安撫部下。陛下定會徵求大將軍意見,大將軍言:‘天下兵馬皆屬天家,此重要職位臣下安能建言?只須陛下一言而決,誰敢不從?’陛下以為大將軍沒有私心,自此何家地位必固。”

    何後然之。

    姜述又道:“若是陛下身後,何家盡掌天下兵馬,殿下心安否?”

    何後沉思片刻,道:“述兒有何想法?”

    姜述道:“若無意外,殿下即位已無異議。如今何家權勢已是天下第一,又有扶助之功,殿下登基之後,何家權勢欲大。主弱臣強,乃為禍之道。歷來帝王禦下之道,不外平衡兩字。臣以為殿下年紀漸長,若能獨立開府,則能培育自己勢力。等到登基之時,羽翼已豐,對何家依賴則低。如此一來,殿下可以順利掌控天下,而何家亦得長久富貴。目前殿下身邊親衛,有數人能力尚可,可以借機安插軍中,以為殿下爪牙。”

    何後展顏笑道:“辯兒得你之助,真乃幸事。董氏已去,陛下未立太子,何故?”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7:14

第51章 意外被劫

    姜述道:“殿下已是十二歲,到了開府年齡。只須提出開府一事,陛下必會考慮封為太子或是封王,以當前形勢來看,理當封為太子。”

    數日後,何後尋機見駕,對靈帝道:“辯兒年紀已長,居於內宮不便,特請開府。”

    靈帝想了半晌,道:“此言有理,朕明日與群臣商議。”

    次日早朝,靈帝上殿,議完數事,道:“朕有一事,欲請眾位大臣商議。皇長子辯年滿十二,欲令其開府,眾位以為如何?”

    楊彪出列道:“為社稷計,當先立儲,再議開府。”

    朝中諸人皆奸滑精明之輩,董家倒臺,何家勢大,劉辯登基已是大勢所為,當下紛紛附合,皆言當立劉辯為太子。

    靈帝問何進道:“你為辯兒之舅父,以為如何?”

    何進早得何後叮囑,道:“君臣有別,立儲國之大事,又是皇家家事,臣是外臣,唯陛下之命是從。”

    靈帝哈哈大笑,道:“大將軍明哲保身也。”

    當朝傳旨,封劉辯為太子,擇日開府建官。

    何進又奏道:“車騎將軍一職出缺,其轄下軍馬甚眾,宜早選良臣接任,免生紛亂。”

    靈帝問何進道:“愛卿以為何人可當此重任?”

    何進道:“天下兵馬皆屬陛下,此職重大,然臣無人可薦,但憑陛下決斷。”

    靈帝心思半晌,欲讓執金吾馮尚接任,又想起馮尚為何進心腹,何家獨大不為好事。猛然記起當初姜述所言皇甫姓將軍,皇甫規久經沙場,戰功卓著,為人低調。靈帝遂提議皇甫規為車騎將軍,眾人無有異議者。

    劉辯開府,人才奇缺,姜述推薦黃忠擔任太子率衛。太子率衛執掌兵權,黃忠跟隨劉辯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忠心耿耿,能力足可勝任。又推薦黃門侍郎荀攸為太子洗馬,禦史田豐為太子家令。

    劉辯十分信任姜述,凡事皆與他商議,事無巨細,基本按照姜述建議行事。姜述見劉辯如此推心置腹,也投之桃李,將史阿執掌的情報體系交到劉辯手中,劉辯使荀攸執掌此事。

    僅僅只有三個月時間,張遼訓練特種兵已經頗顯成效,部下顯示出與眾不同的威力。由姜信掌控的另一情報體系框架已經搭好,因左豐暗中相助,觸手已經伸入宮中。而最為機密的信鴿傳遞系統和密碼體系,姜述不敢大意,皆交由姜信、姜丁等心腹打理,讓郭嘉負總責。

    當時信鴿功能尚不為人知,還是姜述聽甄姜說起家丁甄貴馴鳥有術,訓練鴿子能夠定點來回。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姜述聞訊大喜,用了不少手段,才從甄姜處將此人討了過來。在快馬傳信的年代,信鴿作用非常關鍵,甚至可以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因此姜述將其列為重要機密。

    姜東此時傳來一個好消息,趙雲跟隨童淵習武,期滿已經出師,回到遼東聞知朝廷徵召之事,前去太守府打探消息,被姜東留在府中。馬上將到年關,姜述要回青州過年,讓姜東為趙雲安排軍職,暫時留在遼東。

    萬年公主比姜述同歲,往昔姜述進宮之時,常跟隨劉辯與姜述相處,姜述會講許多故事,青蛙王子、白馬王子、白雪公主之類的童話,讓萬年公主非常著迷。宮中除了劉辯之外,萬年公主整日也跟在姜述身後,兩人關係很好。

    漢代少女一般十二三歲結婚,十歲已經懂得人事,賜婚之後萬年公主反而覺得害羞,姜述進宮之時有意躲開。並不是萬年公主不贊成這門婚事,她對姜述非常崇拜,嫁給他感到十分滿意,而是害羞之心讓她不知道如何面對。

    姜述實際上對現在的生活非常滿足,若非戰亂迫近,他幾乎想要放棄前番的努力。何後、劉辯、萬年公主都對他不錯,宦官也不似歷史記載那般可惡,朝堂諸公也相處融合,可以說姜述是這個時代的寵兒,朝堂內外幾乎沒有政敵。

    計算時日,姜述進宮拜別何後,又去太子府辭別劉辯,留下十余家人看護府第,與郭嘉等人一起返回齊郡過年。萬年公主聽聞消息,求了何後出宮相送。洛陽城門外,少年油亮的髮髻,俊俏的面容,貂皮披風迎風招展,雖然年紀還小,神態已頗為瀟灑。萬年公主上前叮囑幾句,道:“夫君要回去過年,本宮也不多說什麼,本宮對於軍國大事毫無興趣,但求夫君能夠平平安安。”

    姜述不由啞言失笑,在他看來萬年公主還是一個女孩,此時說的卻是大人話,不過俏臉上的真誠和擔憂,讓姜述內心特別感動。實則人生就是這樣,讓人關心同樣是一種責任。說起來,姜述還未遇上太大的麻煩,也沒有讓身邊關心的人提心吊膽,這也算是一件足以引為自豪之事。

    姜述拉住她的小手,輕聲道:“別為我擔心,又不是去闖龍潭虎穴,回一趟家而已。”

    萬年公主顯得很老成,道:“本宮從來沒有對你失去信心,是怕萬一。”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兩人聊了一會,萬年公主伸手將姜述的披風系了一遍,踮腳突然送上一吻,嬌臉瞬間紅透,羞得低頭匆匆走向車駕。

    姜述嚇了一跳,良久未回過神來,心思萬年公主真夠開放,也不怕有人說她有傷風化。望著她的車駕慢慢進城,姜述這才翻身上馬,一行人直奔青州。而不遠處的高埠上,靜靜的站著一位少女,呆立半晌,直至姜述的身影逐漸遠去,臉色落寞,不自覺落下兩行珠淚。

    或許是穿越後一直很順,所謂泰極否來,或許萬年公主有第六感覺,不幸為她言中,一向順風順水的姜述馬前失蹄,在兗州地界著了別人的道。

    自從奪舍以來,姜述遇到的最大危機是首次進宮之時,後來因禍得福,其後一直一帆風順。看起來似是姜述運氣極好,其實其中有許多有利因素。姜家是大族,姜述身為嫡子,本就占了天大便宜,當初信口說出家令,就逼得官承低頭便是明證;姜述有書法基礎,記得許多名人大作,因此得到孔融、鄭玄兩位大家賞識,名聲因此越來越大,修《三字經》又將天下大族一網打盡;又發明許多賺錢門道,與天下諸大商家共用,形成利益體共同進退;雖有職務,但是未入朝堂,與朝堂諸臣沒有利益衝突;皇室之中與劉辯交好,又得何後看重,後來更是成了皇親;宮中宦官首領,多與何後私下交好,因此不願多事;武將以何進為首,與姜述也是姻親,共推劉辯上位,彼此相處融洽。如此多的因素相加,倘若姜述遇到種種波折,反而顯得很不正常。

    偏偏這個時候,姜述在梁郡被人陰了一把,一行人在館舍就餐時被全部迷翻。典韋、姜丁等人雖是老江湖,防範也有疏露之處,而且對手手段高明,眾人並沒有發現任何前兆。

    郭嘉、姜乙等人醒來之時,發現身處館舍後院房內,盤點一下,行李、馬匹、銀兩樣樣不少,就是少了姜述。姜乙、姜丁等人頓時急了,大呼道:“家主,家主。”在院中亂尋起來。館舍之內,遍尋不到,又到前面去看,店面已經上了門板。最後尋到後院一間偏房,發現裡面關著不少人,連忙解救出來,一問方知是館舍的掌櫃夥計。

    郭嘉走到這幫人面前,掏出腰牌,厲聲道:“本官乃大將軍府少吏,此事關係重大,諸位據實說明情況,不得隱瞞!”

    掌櫃見這夥人表情不善,不由戰戰兢兢,見到腰牌,知道皆是官身,心情略定,道:“小老兒姓于,蒙主家不棄,在此間掌管十年餘,一向盡心盡職,從未出過什麼事故,不想今日遇到這等禍事。午時進來一波人,將小老兒挾持至後院,前堂之事小老兒不知,具體情況要問夥計。”

    郭嘉逐一詢問,大致弄清午時發生的情況。對頭尾隨他們一行入了館舍,見他們分別進了幾個包間,迅速挾制掌櫃和夥計,在酒菜裡做了文章,迷倒眾人。有人在前堂主持,食客走後,以主家查帳為名上了門板。而後將掌櫃夥計廚丁和郭嘉等人分別關在房內,其間有數輛馬車進出。

    郭嘉看完口供,吩咐道:“掌櫃速查一下,看看有何異狀?”

    掌櫃前後仔細察看,謂郭嘉道:“物品銀錢皆原封未動,櫃上多了二十兩銀子,還有一封書信。”

    郭嘉打開書信一看,只有十六字:慕名相見,並無惡意,且請靜候,切勿報官。

    郭嘉看完書信,讓姜乙等人分頭到周邊詢問情況。眾人詢問一圈,次第回來。姜乙道:“左鄰右舍皆言,均未發現異狀,午後上門板時有人詢問,答道館舍帳目不符,主家派人封門查帳。”又有家丁說道:“午後有人看見後門馳出數輛馬車。”

    郭嘉仔細調查詢問,查到馬車出了城門,再要追查守門兵丁,勢必驚動官府。郭嘉擔心逼得對方太緊,于姜述人身安全不利,無奈只得暫回館舍等候消息。眾人都知郭嘉足智多謀,皆來詢問如何行事,郭嘉苦笑道:“對頭非同一般,倉促做得如此乾淨利索,幕後之人智謀出眾,實力恐怕也龐大得很,定非常人。從目前情況判斷,此人對侯爺應無惡意,我等暫且在此耐心等候。”

    到了飯時,掌櫃備好酒食,親自過來相請,但是郭嘉等人皆是心急如焚,如何吃得下去?正在此時,有人送來一封書信,郭嘉打開一看,上書十二字:眾人勿憂,與客相聚,明日即回。郭嘉細看字跡,確是姜述手跡,又比對信上暗記,知曉姜述確實無事,心中大定,通知眾人暫在館舍等候不提。

    姜述醒來以後,發覺置身一輛馬車,車內裝飾十分講究,猜想應是大戶人家所有。姜述從窗簾往外一看,早已出了繁華之地,外面只見大片田地。周圍十余名壯士騎著健馬,郭嘉、姜丁等人卻是不見,姜述仔細心思一番,知道此次被人陰了。在人群熙攘的鬧市竟被迷昏,簡直不可思議,行此手段之人,定非等閒之輩。處於如此劣勢,也不容不低頭,姜述穩定一下情緒,呼道:“有人嗎?”

    馬車停了下來,有位黑臉無須、長相端正的青年男子,掀開車簾,探頭問道:“公子,有事嗎?”

    姜述心中暗罵,自己被捉,還問有沒有事?不是廢話嗎?姜述問道:“閣下高姓大名?在下如何到了此處?”同時卻在仔細觀察,發現此人手腕粗壯,手掌滿是厚繭,知是勤練武術之人。

    青年男子笑道:“公子莫問,在下奉命行事,不得不為。一路之上,公子別出花樣便好,否則……”青年男子說完,拿起車廂內一個木枕,兩手運勁,木枕立即開裂,順手搓了一會,木枕很快化成一堆木屑。

    青年男子露了這手,姜述知道以現在的身手,跟人家沒法相比,道:“既然如此,到了地頭再說。”

    再行半刻鐘,前方山路變陡,馬車已經不能前行。青年男子掀開車簾,道:“公子請下車,步行一段時間就到。”眾人沿著小道走上山梁,地勢忽然變陡,前方出現一座關隘,足足有丈許高,兩旁皆是石頭砌成,只留三尺寬的通道,使用大閘封住,閘外設有拒馬。

    沿著陡峭的石階往上走,還有五十步時,只聽弓弦聲響,一隻響箭從眾人頭頂斜飛入林,前方有人喝道:“口令!”

    姜述暗呼不妙,看來應是進了賊窩,以眼前情況來看,賊人組織嚴密,行事謹慎,明悉攻守之道,匪首應該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青年男子大聲道:“富貴在天!”

    對方回道:“黃天有命!”

    口號無誤,上面那人大呼:“你等從拒馬左邊穿過,莫要走錯,以免受傷。”然後又呼喝道:“李麻子,將閘拉起。”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7:14

第52章 初見張角

    過了關隘,一位壯士迎了上來,道:“十四師弟,如何剛到?師父已經問了幾遍。”

    青年男子道:“路上耽誤一會,三師兄辛苦。”

    從此處回頭一看,發現關隘下方山坡陡峭,匪首當真眼光狠辣,選擇關卡之處獨具匠心,如此險峻工事防守,想要攻破關隘,傷亡必定十分慘重。

    前面不遠出現大片空地,左側懸崖邊用石頭砌起半人高的圍牆,右側山坡數十排石頭房子,顯然是眾人居住之所。不遠處傳來叮噹叮噹的鑿石聲,扭頭看去,約莫數百名壯丁正在鑿山開石,所鑿石頭或方或圓,一個個大如笆斗。圓的用作滾石,可以用於防禦,方的可以建屋造舍,修建工事,挖山開石又可開闢場地,真是一舉三得。看到此處,便知匪首能耐,姜述內心陡然重視起來。

    類似關卡接連過了三道,每道關卡工事堅固,戒備森嚴。姜述越看越是心驚,表面雖然面露微笑,內心卻如翻江倒海。

    “公子,前面便是大廳,師父定然已在大廳迎候。”青年男子道。

    姜述笑而言他,道:“一路欣賞沿途雄偉氣勢,別有一番感觸。”

    說話間山路陡然拔高,轉過一條彎路,山頂霍然出現在前方;兩側皆是鬱鬱蒼蒼的青松林海,勁風吹過松濤陣陣,宛如勁浪拍崖,又如千軍萬馬呐喊之聲;林中伐木開道,宛如麥田中割出的壟溝和過道一般,在這林海之中,別具匠心伐出數十條縱橫蜿蜒宛如迷宮的林間通道。

    這些通道就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將整座山頭兜頭籠罩,姜述慧眼如炬,在一片松濤中發現端倪,每兩個通道交叉之處必有一棵高大松柏,松柏枝葉間藏著堡壘平臺,既可作為瞭望之用,又可當成箭塔使用。

    現在姜述對匪首簡直佩服之至,如此一來,即使敵人偷入密林,也皆在重重監視之下,即使僥倖躲開數處瞭望塔,但想躲開全部根本不可能。姜述暗暗心驚,這是土匪麼?組織體系嚴密、防衛措施到位,匪首定是足智多謀、深通兵法的一代梟雄。

    大寨坐落在山頂上,這裡經過改造,山地削成兩段,下側平坦,場地巨大,沿著寨牆一溜高大石屋,石屋上層建有垛口,顯然下方住人存物,上方可以當做防守箭塔;上側高出下端不少,以十幾層臺階相連,最高處蓋有木石大屋,門楣上書三個黃字:救世廳。一般土匪皆將議事之所稱為聚義廳,救世廳卻第一次聽說。

    一條青石大道沿著寨門直通大廳,大道兩旁,百余名大漢穿著整齊,手持兵刃虎視眈眈排排站立,眼光如隼,狠狠盯著來人。青年男子在前帶路,面不改色心不跳。姜述明白這種架式是要立威,直接將這種場面無視,若是這幫人想殺自己早就殺了,既然當初不殺現在就不會有險,因此定下神來,若恍若無事一般,信步走過刀陣,如閒庭漫步,毫無懼意。

    “早聽說貴客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姜述循聲而望,只見東首屋頂石垛後站著一人,此人四十餘歲,身材健碩,面目清秀,留著鬍鬚,身著道袍,腰懸長劍,雙手連連鼓掌,臉上掛著淡淡笑意。

    隨行眾人一齊上前見禮問安,那人說了句:“免了。”隨後從屋頂一躍而下,對姜述拱手施禮,道:“得罪,請貴客廳內用茶。”

    道士從五丈余高處躍下,狀若無事,這份功夫實屬罕見,姜述不由為之心折,還禮道:“客氣,路上周到的很。”

    那人哈哈一笑,道:“人在江湖,身不得已。得罪之處,貴客見諒。”

    那人邀請姜述並肩而行,到了廳內坐下,廳內燃著木炭,溫暖如春。姜述看此人一表人才,氣質與眾不同,渾身透出一些書卷氣,眼神明亮,不怒自威,從諸般氣象來看,絕非無名之輩。

    小童奉上香茶,姜述舉杯就喝,毫不戒備。那人見狀,眼光一亮,道:“太平教張角,見過貴客。”

    張角之名一出,將姜述雷得目瞪口呆,這位動搖大漢根基的名人,如今就端坐在面前。姜述仔細觀察一番,又借喝茶之機盤算,緩緩放下茶杯,說道:“傳聞道長功德無量,扶助貧弱,活人無數,不想在此見到。失敬,失敬。”

    張角神色輕鬆,笑道:“都是世人傳說罷了,實則以一人之人,又能救活幾人?”

    姜述搖頭道:“不然,道長授徒無數,每徒都行功德,救助世人,小德累計,數十年下來便是天下人之大惠。”

    張角歎了一口長氣,道:“世道不公,百姓多災多難,只是稍盡心意罷了。此為濟人之道,卻非救世之道。”

    姜述拱手為禮,道:“願聞。”

    張角揮手讓眾人下去,道:“天子昏庸,奸臣當朝,吏治不清,豪族橫行,此為天下子民受盡磨難之因。”

    姜述點頭道:“不錯。”

    張角哼了一聲,道:“大漢已經腐朽,若要救世,須得根治,張角欲替天行道,推翻這腐朽王朝,另立新朝。”

    姜述搖了搖頭,道:“道理不錯,可是難有作為。”

    張角盯著姜述,良久方問:“為何?”

    姜述抿了一口茶,道:“當今之世,即便政治清明,也會有災難。其根本原因,不是立朝的問題,而是這種體制本身的問題。如今天下,誰佔據資源最多?世族大家、皇室貴族!但是交納賦稅者,偏是佔據資源少的百姓。這種體制從朝堂上改變很難,道長方才所講推翻政權是解決之道。但是推翻以後呢?新政權初立之時,官員貴族不多,隨著時間推移,官員越來越多,貴族越來越多,佔據資源到了某種程度,又會出現當前這種局面,因此形成惡性循環。”

    張角沉思良久,道:“貴客所言有理,以貴客之意,天下百姓如何少些災難?”

    姜述輕輕搖了搖頭,道:“本侯正在尋找解決辦法。”

    張角忽然肅容道:“貴客往昔高論,老道都去尋了抄本,其中多為金石良言,老道受益匪淺。老道欲行大事,想請貴客輔佐,以丞相一職相付,請貴客應允助我一臂之力。”

    姜述沉默一會,答道:“能應,也不能應。”

    張角面露疑惑之色,道:“請解老道之惑。”

    姜述正色道:“道長所行之事,本侯心知肚明,相助也可行。若說輔佐,道不同不相為謀,此事斷不可行。”

    張角閉眼沉思一會,忽道:“貴客執掌姜家,年紀雖少,佈局甚大,應有不臣之心!”

    姜述心中一凜,姜家一向低調,只是暗中行事,卻讓張角覺察,若被靈帝知曉,大禍瞬間來臨,想到此處,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又想張角應該得了不少情報,既然談開此事,不過想要脅加盟而已,姜述盤算一會,當下並不隱瞞,道:“亂世不久將至,姜家複國有望,確已提前佈局。”

    張角望著姜述,輕輕點了點頭,道:“老道想于近年起事,不知姜家能否回應?”

    姜述再次搖頭,道:“不能。姜家還要借助朝廷名義,將來以平亂為名,借機往外擴張,以期迅速增加實力。”見張角臉色大變,接著說道:“但是道長放心,若是我們兩家達成協議,自是各幹各的,大漢尚存之時,還不至於兵戈相向。”

    張角臉色緩和下來,緩緩說道:“太平教眾數百萬,比姜家勢力如何?”

    姜述知道張角這是以勢相逼,笑道:“自然強大得多。”

    張角又道:“老道自謂教眾無數,推翻大漢尚覺不足,以姜家目前實力,如何成事?但若兩家合力,則大事可成。”

    姜述笑道:“本侯與太平教可以合作,但是所行之道不同。道長目標是推翻大漢,另立新朝。姜家目標雖是複國,內旨是讓轄下百姓豐衣足食。道長行事必是雷厲風行,姜家卻是厚積薄發。”

    張角一愣,問道:“厚積薄發?願聞高論。”

    姜述正色道:“先讓百姓豐衣足食,大治之後舉事。練強兵,廣積糧,緩稱王。”

    張角哈哈長笑,道:“公子果然大才,若是老道不起事,公子之法或可行之。可惜老道起事已是必然,三五年間大局可定,公子所行之事則為水中月也。”

    姜述搖頭道:“不然。太平教五年內不可能奪得天下。”

    張角拱手道:“願聞高論。”

    姜述停頓片刻,道:“太平教詳情本侯有所耳聞,教中壯丁雖眾,但精銳之士與壯丁概念不同。朝廷精兵皆在邊關,京師駐軍次之,州郡之兵多為濫竽充數之輩。太平教眾戰鬥力不及州郡之兵,如何鬥過精銳邊兵?”

    張角點頭道:“老道亦知此理,然而朝廷精銳數量有限,我教壯丁無數。以一人敵其一人必敗,而以十人敵其一人必勝。”

    姜述再次否認,道:“邊兵皆習軍陣,將士歷經沙場,即便十人敵其一人也未必能勝。”

    張角不服,道:“老道大弟子三十六人,皆習兵法戰陣,有將帥之才。小弟子七十二人,皆武藝精通,可為大將。百余弟子盡選八州精壯,已經練成力士三萬,假以時日,可以練成二十萬力士,未必不是邊軍對手。”

    姜述見張角如此自信,知其準備多年,耗費無數精力,因此信心十足,不再為此事辯論,改變話題,道:“錢糧如何解決?”

    張角不假思索,答道:“官府倉庫之糧草器械可奪,富豪大族之錢糧可濟。”

    張角話音剛落,姜述又問道:“初時尚可為之,若是相持日久,後續錢糧如何解決?”

    張角皺眉苦思不語,姜述道:“錢糧為成敗關鍵,若道長不能解決此事,萬萬不可起事,否則必敗。”

    張角長歎一聲:“公子良言,老道受益匪淺。然而事已至今,不得不發。若是僥倖攻入京城,姜家如何行事?”

    姜述大笑,道:“若太平教成事,本侯何須勞心勞力?自當歸附太平教,不過朝堂之上,當依我為主處置政務。”

    張角大笑起身,與姜述擊掌為誓,道:“貴客之言,他日勿踐。”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7:14

第53章 賈詡歸心

    姜述也道:“彼時道長挾君臨天下之勢,豈是姜家所能阻擋?”

    兩人隨即灑血為盟,商定張角起事不犯青州,姜家亦不得攻打張角。古人重誓,誓約以後,張角厚結姜述。姜述感念張角誠意,臨行之前私謂張角,道:“道長誠意,在下感念於心,故有數言奉上。起事之初,定會順利異常,且選海邊某城,以為後路。倘若大事不諧,可以率眾從海路退走,只須使人通知在下,我自會安排接應。”

    在山寨住了一宿,次日清晨,張角親自送姜述下山,又派十四弟子馬元義,率人護送姜述至城門。姜述此行如同做夢一般,望著馬元義遠去,良久才回過神來。忽然思起一事,想要教導馬元義避禍之法,馬元義已走得看不見蹤影。

    姜述進城尋到郭嘉等人,眾人見他無虞,皆大喜過望。姜述見諸人眼圈發紅,定是昨夜擔心未曾睡好,笑道:“此次著了詭道,幸得有驚無險。時間緊促,收拾一下,馬上趕路。”

    郭嘉跟隨姜述日久,知他心懷異志,但並未存離棄之心,誓與姜述患難與共。姜述試探數次,知悉郭嘉內心想法,自此便倚之為心腹,機密之事皆不避開郭嘉。

    郭嘉路上問道姜述,道:“何人擺了主公一道?”

    姜述笑答:“此人大有名望,大漢禍亂以此人為最。”

    郭嘉琢磨半天,也未猜出此人身份,姜述笑道:“張角此人如何?”

    郭嘉拍額稱是,道:“此人手創太平教,信眾雲集,若有異志,或致漢室紛亂。”

    姜述點頭,道:“正是此人。”

    郭嘉靜思一會,問道:“張角即便懷有異志,但是世人皆不識面目,民間聲望甚高,與主公相見,何必費這等手腳?”

    姜述答道:“張角心思縝密,自有算計。此次約我至山寨一行,可以顯示實力,增加談判砝碼。倘若談不攏,為防洩密,或會殺人滅口又不露行藏。若非我知此人底細,此時已與奉孝永別。”

    郭嘉面有愧色,道:“也是我等失職,讓主公受驚。”

    姜述笑道:“張角勢大,想是早在規劃此事,又是有心算無心,我等再是小心,最終也必為其所乘。不過此次因禍得福,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郭嘉又道:“張角有異志,倘若謀反,莫受連累。”

    姜述笑道:“我等無異志否?”

    郭嘉不答,與姜述相顧大笑。

    姜述得了靈帝賜婚,身份已是皇親,與往昔身份大不相同。郭嘉原本為姜述幕僚,乃為生計故,不得不為之。如今姜述貴為皇親,又素得姜述敬重,在這願為知己者死的年代,郭嘉投靠姜述是自然而然的選擇。郭嘉與荀彧、陳群出身不同,歷史上曾在袁紹勢大之時棄袁投曹,極有見識。郭嘉雖然入世不久,但從種種跡像早已看出姜述所謀甚大,不擔心誅族之禍攜家投靠,就是想施展才華,輔佐姜述實現宏圖大業,成為名留青史的立朝重臣。

    眾人這次返回臨淄,與上次更是隆重,幾乎萬家空巷,一齊來看皇家女婿。即使鄭玄、胡昭這等出世大儒,對待姜述也是恭敬了許多,與以前大不相同,由此可以看出,封建王權統治之下,皇家在萬民之中的尊崇地位。

    關羽等眾見典韋已是尉官,不禁生出功名之心,又因姜述成為皇親,皆生投靠之心。姜述先前費盡心力,招攬而來的諸位武將,此時才算正式投向姜述,但要倚為心腹,還需要磨合一段時間。

    賈詡很是淡然,絲毫未因姜述成為皇親而有異,這讓姜述對他更為看重。根據後世易中天先生的研究,賈詡是曹操麾下最聰明的謀士,除了謀算精准,看事之深遠,思事之長久,心機之毒辣,位列曹操眾謀士之首。

    荀彧、陳群歷練不足,此時尚不足重用,況且兩人大家出身,天下未亂之前,機密事情不敢讓兩人參與。此時左右文士只有郭嘉可以信賴,而郭嘉性情灑脫,不喜管理瑣事,當成助手出謀劃策最為合適。而掌管情報等機密事務,姜信等才智所限,按部就班執行尚可,拓展光大便無能為力。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雖然姜述穿越發生了一些改變,但是時間慣性十分巨大,大方向暫時不會發生變化。黃巾起義即將到來,時間十分緊張,說服賈詡已是當務之急。姜述回到臨淄,稍一安頓,即往賈詡府中拜訪。

    賈詡攜族遷到臨淄,最大原因是西北亂象已生,如賈詡這般智者,自然高瞻遠矚,遇到避禍良機,當然不會錯過。姜述對賈家族人安置十分妥當,費了不少心力,也花費不少錢糧,賈詡精明過人,口中雖然不言,內心卻十分感激。

    賈詡于姜府右邊宅院居住,原是姜戰老宅,面積不大,但是佈局合理,庭院內花木茂密,又有水景,收拾得十分乾淨,雖是冬日,但給人一種清爽舒適的感覺。

    賈詡聞聽姜述親自登門,當即率領家中老少一同出門來迎,兩人至客廳坐下,賈詡道:“聽聞大人高升,得尚公主,在下不曾往賀,卻勞大人親至,委實失禮得很。”

    姜述笑道:“塞翁失馬,焉知禍福?朝堂不靖,危機已在眼前,君臣卻依然奢侈無度,毫未覺察,大亂之象已生。尚公主,升高官,只是夢幻一場,如何避過大禍才是關鍵。”

    賈詡行事謹慎,凡事先思退路,避禍之言直中賈詡之心。揮退家人,賈詡笑道:“大人佈局多時,想必早有成算。”

    姜述道:“本侯已是竭盡全力,但是一人之力,如同大海孤舟,如何躲過驚風駭浪?特請先生賜教。”

    賈詡正色道:“詡身在國學,然並非不關心國事。依目前情況,若逢大災,流民無數,若有人揭竿而起,亂像必生。詡觀大人佈局,欲趁亂得青州而自立否?”

    姜述心頭凜然,道:“素知文和之才,果然名不虛傳。今日所言,皆與本侯之意暗合。本侯的確欲得青州自立,提前做了許多準備。”

    賈詡搖頭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大漢底蘊深厚,即使生亂,國力也足以平之。然而大人佈局,在下都能瞧得清楚,如何躲過天下智者耳目?當下若不警醒,恐怕大禍不遠矣。”

    姜述拱手施禮,道:“請文和指教。”

    賈詡連忙止住姜述,道:“若有心人在朝中佈局,將大人所謀明示,大人不得不反。成與不成,暫且不提,但是前人種樹,後人乘涼,所得艱難也罷,就怕最終為別人做嫁衣。”

    姜述聞言怵然大驚,前有張角後有賈詡,自己尚得意佈局順利,如今讓賈詡剝蠶抽絲,逐一分析,發現漏洞委實太多。如果張角有心,將姜家佈局明示朝廷,姜家不得不提前發動叛亂。如此一來,姜家便成為朝廷首要對手,而張角順勢而發,到時不是姜述利用張角,而是張角利用姜述了。

    姜述拜謝道:“多謝文和指教,一語點醒夢中之人。文和大才,請助本侯一臂之力。”

    賈詡笑道:“賈家已經舉族遷來,倘若姜家有難,賈家安能自保?詡自當盡力,然才能不顯,大人不棄方好。”

    姜述大喜道:“奉孝之才可為臂助,然其歷練不足,如今能力尚不足以倚之,今得文和相助,本侯如魚得水也。當前情形,文和以為當如何處置?”

    賈詡道:“聞姜公戰欲謀青州刺史一職,此事萬萬不可。”

    姜述道:“請講。”

    賈詡道:“青州七郡,姜家四百石以上官員,已達二十餘眾,皆掌軍政實職,但無顯赫州級職務。自恒帝時開始,豪族大家尚有先例可循。又因刺史、兵曹並非姜家人,州軍皆為朝廷控制,即便聖上得到消息,亦不會生出太多忌憚,再得親近人在旁為之辯解,此禍可解。倘若得了青州軍政要職,自上到下,青州盡屬姜家控制,何人能夠忍耐?即使身為皇親國戚,皇室亦必不能相容。”

    姜述再次拜謝道:“若非文和提醒,險些誤了大事。”

    賈詡道:“依詡之見,掌控郡務,實為根本。若是天下生亂,各郡自行其事,刺史、兵曹束之高閣爾。若想奪得州軍,只消設計除去為首數人即可,依姜家當前在青州之聲望,只須在軍中振臂一呼,眾人安敢不從?”

    姜述道:“受教。”

    賈詡又道:“依目前形勢看來,若是大亂生成,青州兵微將寡,如何自保?訓練私軍,為朝廷法度難容。到時倉促成軍,戰鬥力卻低,未知主公有何良策?”

    姜述道:“已使族人在各地秘密訓練精壯,但是擔心朝廷警覺,總數不多。大亂生成之時,朝廷必會下旨地方練兵自保,彼時再行擴軍不遲。又使族學開放兵科,訓練族人百余,以為未來將校。不知文和還有何策教我?”

    賈詡皺眉道:“大人計畫已經詳盡,再無補充。但是青州亂中保全仍是極懸。”

    姜述道:“若是大亂生成,亂民或可不入青州。”乃將張角之約一事仔細講述一遍,賈詡聞言大喜,道:“青州如此可安。詡有一策,屆時可使青州盡歸大人掌控。”

    姜述得了賈詡相助,委實輕鬆許多。青州刺史、兵曹為職級雖然不高,但是權利極重,朝中諸派向來爭奪激烈,因此為姜戰謀取州衙要職甚難,但以姜戰資歷,出任太守、郡尉卻容易不少。姜述寫了一封書信,以飛鴿傳書到京城,讓姜信迅速送給劉辯,讓劉辯設法為姜戰謀取齊郡太守之職。

    過了年,姜述十一周歲,已是穿越以來第三個年頭。姜家戰略部署隨著賈詡加入改變許多,由謀取青州高級職務轉為控制郡縣一級實權,容易操作又十分隱蔽。所幸姜家族人多在族學就讀學習,無論文武,能選出的青年才俊委實不少。賈家、關家等族人亦有出眾之人,出仕地方更不惹人注意。

    關羽、張飛、許褚、張合、徐晃、太史慈、樂進七人,已經正式歸了姜述,姜述使許褚為典韋副手,取代姜乙,而讓姜乙出任蓬萊縣尉任職歷練。讓關羽、張飛、太史慈、徐晃暫時跟隨左右,張合、樂進被委以國學武術教官,負責教授國學弟子武藝。

    數人在歷史上都是著名人物,但是目前還不成熟。將帥之才不是紙上談兵,需要經歷無數場大小戰爭,方能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大才。如關羽、張飛兩將,經歷過平黃巾、救北海、援徐州、拒曹操等大大小小十餘場戰役以後,方才嶄露頭角。隨後又隨劉備南征北戰,到奪得荊州之時,才成長為獨鎮一方的大將。又如張合,年輕時表現平平,先隨袁紹與公孫瓚交戰,後又與曹操部下相爭,降曹以後南征北戰,年紀越大,經驗越多,才能益發突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7:15

第54章 周瑜為徒

    某些穿越客言得了歷史記載的名將,年紀輕輕就能擔當大任,其實諸位大家根本不懂。古時打仗,不僅需要個人武藝高強,能夠服眾。真正的將帥之才,不僅要深諳兵法,熟悉戰陣,還要熟悉諸如安營紮寨、糧草徵調、民夫運輸等等,涉及知識面非常廣泛。若是一個年輕人,沒有軍中歷練過程,如何能夠統領千軍萬馬?

    目前關羽等人的能力,實則與姜丁、姜乙相差不大,武藝高強不提,兵陣等方面皆是紙上談兵,根本沒有實戰經驗,別說統兵打仗,就是做好一名稱職的將領都在兩可之間。

    練好文武事,賣給帝王家,關羽等人皆有功利之心,出仕做官、光宗耀祖是古代人的夢想。但依照諸將家世,謀得縣尉一職已是艱難,而追隨姜述身後,謀取校尉之職只是探囊取物之事。

    當初劉備黃巾之亂時起兵,戰功不小,最終只是得授縣尉,沒有龐大勢力在後支撐,小戶人家出仕很不容易,升遷更是艱難。典韋因為追隨姜述左右,輕輕鬆松授了校尉,這在關羽等人看來是非常難得的機緣,而這些人自詡文武雙全,從心底裡瞧不起典韋這般武夫,但是現實卻讓他們看清,跟對人才會有大好前程。這不是說眾人品德不好,只想升官發財,而是古代人講究出仕,獲取政治地位光宗耀祖,因此眾人此時追隨姜述算是水到渠成。

    姜乙、姜丁、姜信等追隨姜述,皆得校尉軍職,對於家丁來講這是天大前程。家丁實則就是家奴,家奴得官,在古代十分少見,因為在平常人心目中,家奴是奴僕,沒有地位身份,若有機會皆給兄弟族人,沒有特殊情況不會送予家奴。姜乙、姜丁、姜信等自然感激涕零,而這又給其餘家丁樹立了榜樣,姜家家丁看到了光明的前程,打心底裡願意為姜述賣命。

    所有這一切,姜述運用得很好,其實關鍵點就是利益。如何整合文武賢才是一種藝術,將利益合理分割,讓局中人心滿意足,讓局外人心生羡慕,能利用好關鍵點,把握好其間平衡度,就能證明個人能力。姜述能以少年之身,成為這個利益團體的核心,這種融合資源的能力顯得十分突出。

    正月末,司隸校尉劉度因故被貶為零陵太守,汝南太守周異升為司隸校尉。周異為廬江人,為姜述從舅父,此次得任司隸校尉是劉辯大力推薦。周異歷經仕途,家族勢力不小,探明此次升職與姜述有關,赴洛陽就職之前繞路至臨淄,前來看望妹妹周氏。

    司隸校尉是京師附近地區的軍政長官,雖然與郡守同樣為二千石官員,卻可以上朝參政議政,與九卿職權相當,為朝中重臣之一。周異此行雖然低調,一路上仍瞞不住消息,前來拜見的官員絡繹不絕,一路上耽誤了不少時日。

    周氏為周家嫡女,恒、靈兩朝周家比姜家顯赫得多。周氏三祖父周景曾經擔任太尉,周景之子周忠也曾任太尉一職。周異為二祖父周昌之孫,現為二千石高官。周氏與周異為從兄妹,同一太祖父,周氏屬於嫡系長房,周異屬於二房。在嫡系兄弟姐妹當中,周異在兄弟中排行第四,周氏在姐妹中排行第三。

    姜述與朝中諸官雖然關係良好,但無心腹之人可以信賴。周異這位親戚能夠位列朝班,在朝堂上擁有不小的話語權,姜述自是不敢怠慢。周異尚未來到之前,姜述、周氏帶著合族長者皆在城門外相候。

    只見一行人從遠方過來,隨從上百人,聲勢很大,將至城門,周異停下車駕,步行過來,以示敬重。周氏、姜敘連忙上前迎接,到了眼前,周氏行禮道:“給四兄請安。”

    周異笑道:“都是自家人,三妹勿要多禮。”

    姜述上前施禮,道:“外甥見過舅父。”

    周異上前扶起姜述,笑道:“昌邑侯如此年紀,卻已聞名天下,又是皇親,舅父卻是沾了你的光了。”

    姜述道:“舅父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久後定會官運亨通。請到家裡坐。”

    到了內堂,周異又讓妻子出來相見。眾人見禮畢,周異道:“自從三妹出閣,再未相見,如今赴京任職,繞路前來一見。相隔迢迢,妹夫英年早逝,實是悲傷。然三妹教子有方,年紀雖小,名列朝堂,足慰妹夫在天之靈。”

    周氏、姜述客套一番,周異又道:“有事須麻煩昌邑侯。”

    姜述道:“舅父儘管講來,但有力所能及之事,自當盡力而為。”

    周異指著身後少年道:“長子瑜,年方九歲,因是中年得子,平時甚是寵愛,導致頑劣非常,想為此子尋找一位名師,或入青州國學就讀,學些知識,長些見識。”

    姜述瞧這少年,長相俊秀,看起來甚是聰明伶俐,眼中卻透出桀驁不馴的神色。姜述道:“既得舅父看重,安敢不從,瑜弟……”說到這裡,猛然觸起此人十有八九就是史上名人周瑜周公謹了,內心不由一陣狂喜,接著說道:“青州國學大儒鄭玄、蔡邑、胡昭三位大家,皆名聞天下,瑜弟年少,正好跟隨學習數年。”

    周異聞言大喜,鄭玄等三人擇徒皆嚴,求其為師並非易事。不料周瑜卻不願意,道:“不行。弟聞兄大名已久,只願跟隨兄長學習。”

    周瑜心中卻打著鬼主意,想姜述年紀輕輕,雖然名聲很大,肯定也很貪玩,與他一起學習,定然不會枯燥無味。周瑜不知姜述平時十分努力,上午練武,下午習文,平常還要應付各種事務,忙得一塌糊塗,那似尋常世家少年?

    姜述見周瑜神色,自是猜出七八分來,笑道:“瑜弟既然要與兄一道學習,也可以。但有一事須要答應。”

    周瑜道:“何事?”

    姜述道:“為兄平常練武習文,又要處置事務。兄練武習文之時,弟跟隨兄一起即可。但為兄處理事務之時,卻要聽從為兄安排學習。倘若吃不得苦,卻是不行。”

    周瑜心道表兄已是如此聲望,又得了官爵,學習時間定然不多,比起跟隨大儒定會輕鬆許多。周瑜答道:“定從兄命。”

    姜述又對周異道:“舅父既然將瑜弟交給外甥,但請放心便是。外甥左右有數位能人,其才不低於鄭玄,又長於世事,定能管得了瑜弟,只是訓斥之時,舅父莫要心疼。”

    周異聞言大喜,道:“昌邑侯費心了。”

    次日清晨,天色尚黑,姜述起身練劍,讓人將周瑜叫起來。周瑜睡眼朦朧,心中大不願意,但見姜述早已臉掛汗珠,已是練了一段時間,雖然不情不願,卻也無可奈何。姜述習劍時間雖短,卻已有小成。周瑜自小練武,對練之時遠非姜述對手,越打心中越是不服,因此暗生好勝之心,讓姜述省了許多激勵手段。

    練了一個上午,周瑜累得筋脈皆疲,吃過午飯,又隨姜述習文。姜述習文與常人不同,他遍覽書籍,從中尋找治國治民的道理。周瑜底子太薄,雖然識得字,讀書亦沒問題,但是所學膚淺,看書也領悟不出其中道理,與姜述問答之間,相差何異千里?好勝之心油然而生,姜述見周瑜受激奮發,便讓賈詡指點他讀書。

    周異見狀放下心來,將周瑜留在姜家,引家人趕去洛陽赴任。周瑜在姜述、賈詡指導下習文練武,因其自小聰慧,理解力特強,進步甚是神速。

    剛送周異一行啟程,田希、姜飛葉夫婦上門拜訪,周氏、姜述出門迎之。至客房坐下,田希道:“聞昌邑侯尚公主,特來賀之。”

    周氏見田氏夫婦面有不悅之意,所言話中有話,知道田希夫婦有問罪之意,連忙請罪道:“此事原是不該,卻又不得不為之。”

    姜述聞言一怔,田希夫婦自小便以述兒稱呼,如今稱呼封爵,已有見外之意。而以尚公主一事嘰諷,卻是沒有道理,兩家沒有婚約,只是口頭說說,難道扔了與皇家聯姻這天大好事不成?再則已為田豐兒求得平妻之位,此時田家還要見責,確實有些過份了。想到這裡,忽然觸起一事,不由自嘲一聲,回家後諸事忙碌,將密旨一事忘在腦後。田希夫婦未見密旨,此次上門見責,也並非全無道理。

    姜述也不解釋,只道:“姑丈、姑母且寬坐,述兒去去便來。”

    姜述說完,自去書房取出密旨,複來到前廳,道:“田希夫婦接旨。”

    這下將田希夫婦嚇了一跳,但是聖旨捧在姜述手中,心中便有再多怨言,也不敢造次。周氏欲讓人準備香案,姜述道:“此為密旨,無須如此。原來應是豐兒妹妹接旨,豐兒太小,別嚇壞了她,姑丈、姑母既然來了,就替豐兒接了聖旨吧。”

    候田希、姜飛葉跪下,姜述念道:“聞齊郡臨淄縣田氏與姜述青梅竹馬,令為姜述平妻。”

    說完,姜述將聖旨交到田希手中,道:“姑丈回去之後,得讓豐兒妹妹拜上幾拜,免得代接旨意之事讓別人得知,多些口舌。”

    田希夫婦接到密旨,知曉豐兒為靈帝指婚,早已大喜過望,不由轉怒為喜。雖是平妻,但屬禦封,正妻又是嫡公主,也算十分光彩之事,歡天喜地捧了聖旨,又向周氏母子致歉,回去供奉聖旨去了。

    兗州境內發生一件大事,泰山郡華縣獄椽臧戒犯法,太守使人將他捉拿,從華縣押回郡城。臧戒之子臧霸,年方十八,素有俠名,知曉父親若被押至郡城,必將不免,聚集朋友二十余人,準備於半途劫人。

    泰山郡賊曹張清,為張讓從侄,不善治軍,又無才德,率領郡兵百餘,負責押送臧戒。行至泰山城南二十裡餘,正是山道險峻之處,前方道路突然塌方,傷了十餘位兵丁。張清派手下三十余位兵丁清理道路,未料山上突然又滾下十余塊巨石,又傷了十餘位兵丁。正在張清心神不寧之際,突聞山上有人大喝:“泰山英雄全夥在此,留下財物者赦命。”繼而山上喊聲大震,箭矢齊發,隨即有人殺下山來。張清猝不及防,不知賊人虛實,頓時喪了膽,打馬往後就走。兵丁見狀,皆棄了囚車往後逃跑。這夥人上前救了臧戒,攀山越嶺逃往泰山入夥。

    泰山賊首尹禮與姜述卻有大仇,其弟尹觀去年被姜述護衛典韋殺死,但因距離臨淄較遠,姜家又人多勢眾,因此不敢前去尋仇。尹禮部眾五百余,見臧霸此行人數雖然不多,其中卻多剽悍之輩,擔心鳩占鵲巢,因此閉門不納。

    臧霸被拒之門外,卻也不急,暗使人打探林間小路。待查明之後,臧霸派人對尹禮言,欲投東海賊,但是缺少盤纏。尹禮聞言,令人送去兩百兩銀子。次日聞聽臧霸等一行已經啟行,當即放下心來,山寨防備隨之鬆懈。至夜,臧霸率眾間小路殺入山寨,借著夜色入寨殺人放火,山寨混亂一片,人仰馬翻。尹禮見狀不妙,帶著十余心腹逃了出去。臧霸佔了寨子,招兵買馬,勢力大增,隨即攻下數家大戶,聚集不少錢糧,聲威大振,竟至封閉官道。

    再說尹禮被奪了巢穴,左右隻餘十一人,雖是彪悍兇惡之徒,但是勢力單薄,與臧霸爭競已不可行。尹禮在山下停了半日,未得恢復山寨妙計,便引一行人投往萊蕪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7:15

第55章 一娘行刺

    尹禮狡兔三窟,在萊蕪縣還有一宗商鋪,其中秘密藏有不少金銀,平常安排親信胡三管理。尹禮引領眾人來到商鋪,胡三見尹禮如此狼狽,不由大吃一驚,連忙詢問緣由。尹禮說完事情經過,胡三道:“附近郡縣都有首領畫像懸格,不可久留。山寨若是不能恢復,不如售了商鋪,折些銀錢往投他鄉。”

    尹禮默然片刻,道:“你先行尋找客戶,近期將商鋪貨物盤出,我帶兄弟們去趟臨淄。”

    胡三讀過幾年書,人也機靈,又受過尹禮救命之恩,一向忠心耿耿,最受尹禮信任。胡三聞聽尹禮欲赴臨淄,便知尹禮欲給尹觀報仇,忙道:“首領萬萬不可,姜家經營臨淄多年,勢力錯根盤節,強盛之時尚不敢犯,如今只有十余兄弟,如何敢碰姜家?”

    尹禮沉默不語,良久方道:“我意已決。你去準備一下,明天歇息一日,我們後天啟行。”

    胡三知道尹禮脾氣,見他固執己見,不敢再勸,猶豫一會,歎一口氣,推門出去。尹禮知道胡三忠心,勸阻乃是一番好意,臨淄之行定會十分艱險,但是二弟大仇卻不能不報。

    尹禮以前未去臨淄尋仇,一半因為姜家勢力龐大,一半出於公心。泰山賊發展起來不易,一旦惹惱姜家,必會夥同官府,派出大宗兵馬攻山,不能因為尹觀之仇,不顧數百名兄弟安危。如今老巢被臧霸奪去,兄弟們死的死降的降,只剩下身邊十余兄弟,反而少了許多顧忌。只須殺了姜述,逃得性命,起出銀錢遠走高飛,姜家勢力再大又能如何?

    尹禮呆呆想了半天,胡三推門進來,道:“杜家大小姐來了。”

    尹禮歎一口氣,指著胡三虛點數下,道:“老首領對我等皆有大恩,杜家好不容易落籍,我等狼狽不堪之際,如何拖大小姐下水?”

    胡三未及答話,門口傳來銀鈴般的聲音,道:“兄妹情誼深重,難道擔心受連累不成?”

    聲音未落,一位千嬌百媚的少女走進門來,此女是泰山老首領杜許獨女,名喚杜一娘。杜一娘自小喜歡舞槍弄棒,弓馬刀棒技藝,樣樣精通,比尹禮武藝還要高些。

    武藝確實玄妙,若是資質適合,有名師指點,一名弱女子也能以一當十。杜一娘身著黑色緊襖,顯得綽約多姿,身材婀娜,一張俏臉白中透紅,柳眉高挑,英姿颯颯,是位絕美佳人。尹禮落草之時,杜一娘只有五六歲,精靈古怪,兩人最是投緣。杜一娘纏著尹禮,或是打獵,或是捕魚,比親兄妹還親。後來尹禮爭奪泰山賊首領,虧得杜一娘出面,拿話擠兌住二首領吳敦,逼得吳敦棄了念頭,領著心腹下山另起爐灶。

    杜許病故以後,杜一娘年齡漸長,千嬌百媚,住在山寨多有不便。尹禮購買商鋪,讓胡三過去打理,與萊蕪衙門逐漸熟悉,其間費了不少周折,尹禮才為杜家母女重新落籍。

    尹禮前去臨淄尋姜家麻煩,乃九死一生之事,胡三勸說不住,無奈去尋杜一娘。杜一娘與尹禮投緣,如同親生兄妹一般,自然不會坐視不理,隨同胡三來勸尹禮。

    杜一娘問清事情緣由,笑道:“只聽說官兵報復盜賊,未聽說盜賊報復官兵者。姜述身為官身,名望又高,眼見盜賊行兇,豈能坐視不理?拔刀相助理所當然。二哥行兇被殺,如同士兵戰死沙場,皆盡本份而已,如何能遷怒姜家?如今基業被人奪去,為何不尋臧霸麻煩?”

    尹禮長歎一口氣,道:“我也知道這個道理,怎奈臧霸勢力太大,爭競不得。你二哥從小與我相依為命,今被姜家殺害,如何能坐視不理?”

    杜一娘道:“你真能替二哥報仇,我不攔你,你現在只有十餘人,能報得了仇嗎?姜家人多勢眾,姜述身邊護衛無數,你去臨淄不是報仇而是找死!”

    尹禮雖然脾氣又臭又硬,性格倔強,但是平生最怕杜一娘,爭執又不占理,當下閉口不言。杜一娘盯著尹禮看了一會,知道他不會輕易放棄,忽然說道:“莫想哄我回去以後,自個兒偷偷跑去。”

    尹禮確實如此盤算,知曉只要開口,接下來就是無休無止的勸止,道:“一娘,你先回去,晚上我好好想想。”

    尹禮連逢大事,近日逃亡在外,身心俱疲,如今好不容易到了萊蕪,美美睡了一覺,到了日上三竿方才起身。起身出門,見胡三正在房外守著,道:“不是讓你準備物資去了嗎?”

    胡三道:“杜小姐大清晨過來,見首領沒起床,不讓我驚動,又讓我轉告:只要盡心對付臧霸,姜家她有辦法對付。”

    尹禮未答話,洗了把臉,忽然道:“不對!你速去杜家看看,一娘怕是去臨淄了。”

    尹禮因是盜首,城門口貼著畫像,輕易不敢胡亂走動,見胡三匆匆出了門,心中放心不下,在屋內急得團團亂轉。不到半個時辰,胡三匆匆進來,苦著臉道:“我方才趕去杜家,夫人說杜小姐托言來看首領,早已離了家門。”

    想是來往臨淄、洛陽兩地,不斷換水土的原因,十一周歲的姜述,身高躥著很快,已經接近成人。姜述每天勤學苦修,基本功十分扎實,劍術進展很快,已能勉強與史阿過招。

    周瑜曬得黑黑的,正跟在姜述後面跑步,他已經適應了這種自虐式的訓練,本想跟隨表哥輕鬆一點,不想卻陷入了魔鬼的懷抱。隨著速度慢慢減緩,周瑜知道晨練即將結束,他望瞭望東方,太陽還未露出面孔,雲彩剛剛開始變紅。

    姜述只長周瑜兩歲,個頭卻足足高出一頭,指著前面單杠,道:“再來一百個引體向上,我們就可以吃早飯了。”

    周瑜對於單杠不再膽怯,姜述安排的訓練量非常合理,逐日遞增,從不超過極限,又以身作則,好勝的周瑜原先很不服氣,現在他對姜述心服口服,知道表哥所以名揚天下絕非幸至,乃是平常刻苦努力而致。

    吃過早飯,周瑜跟隨姜述學習兵科,授課老師名叫姜洪,曾任北海郡尉。周瑜兵科方面很吃力,周家也屬兵族世家,但族人文風極盛,周瑜很少接觸兵科,底子太薄,加上姜洪說話土語很重,很多名詞聽不太懂。

    姜述在兵科屬於半師半讀,老師講前一堂課,姜述講後一堂課。姜述講課與姜洪大不相同,姜洪按照教程按序陳述,姜述則以提問方式以答代講。姜述對兵科的理解未必有姜洪深厚,但大家都喜歡聽姜述講課,因為姜述知道如何啟發學生,讓學生展開個人思維。

    聽姜述講課是一種享受,時間不知不覺中度過,周瑜感覺十分奇怪,同樣的事情由姜述講述,為何會如此引人入勝?譬如姜洪所講的軍陣排列,只說這是軍制,是自古流傳下來的定規。姜述卻能說出軍陣為何如此排列的道理,為什麼前軍盾軍多刀槍手少,為什麼騎兵多聚集在中軍……

    吃完午飯,姜述帶著周瑜來到書房,開始佈置作業。許褚來報,道:“外面有位少女求見,言有冤屈申訴。”

    姜述甚是奇怪,道:“少女?誰家女兒?”

    許褚答道:“說是兗州人,姓杜。”

    姜述盤算一會,沒有想起兗州地面有杜姓熟人,問道:“大戶人家?隨從多少?”

    許褚道:“孤身一人,並無隨從,看其穿著,應該出身富家。”

    靈帝講究勢力均衡,官員多數注意名聲,並沒有黑暗到無冤可申的地步。百姓遇到不平之事,只要告到京城,虎視眈眈的政敵自然不會放過。姜述想了想,孤身女子千里獨行,跋涉而來也是不易,道:“請她來書房。”

    待許褚出門,姜述指著左邊,謂周瑜道:“待會有客,你到鄰室做作業。”

    一位絕美少女背個小包袱,跟隨許褚進屋,跪伏於地,道:“小女子參見侯爺。”

    姜述並未開口,仔細打量少女,見她生得確實漂亮,但是雙眸銳利,絕非尋常百姓出身,雙手甚是粗糙,但與勞作的粗婢又不同,應是練武之人。姜述心中大約有數,示意許褚站在身側,道:“來見本侯有何事情?”

    少女抬眼一看,見案幾後面端坐一位少年,面色微黑,面相俊郎,雙眼有神,年紀不大卻自有威儀,芳心一凜,道:“小女子姓杜,因有人命案官府不理,來求侯爺做主。”

    姜述緊緊盯著少女雙眸,見她眼神有些慌亂,道:“你坐下說。”

    少女謝了一聲,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兩步坐下。

    姜述見少女並未就地而坐,而是近前坐于左前方,心中更是生疑,借著衣衫遮擋,換了一個姿勢,改跪坐為半蹲,表面聲色不露,問道:“何地命案?”

    “這是小女子找人寫的狀書。”說著,少女從小包袱裡掏出一卷紙卷,向前遞給姜述。忽然身體暴起,紙卷掉在地上,裡面匕首已握在少女手中。

    少女左手抄向姜述頭部,右手匕首逼向姜述脖子。從動作上看不是刺殺,而是綁架,動作很快,但並非傳說中的輕功。

    姜述嗅到一陣香風,少女的身體已經靠上前來,豐滿胸部貼到姜述左側身上。場面十分香豔,但是極度兇險。不過少女沒有得逞,姜述的動作更快,右手架住少女左手,左手握住少女右腕,隨即一夾一擰,匕首便掉落在地,繼而雙手執住少女右手,一擰便將少女按倒在地。

    許褚已經反應過來,但還未來得及出手,少女已被制服。雖然有驚無險,但被少女騙過,差點傷了主公,頓時羞得面色赤紅,上前死死按住少女。

    姜述笑說:“仲康,你放開她,讓她坐著說話。”

    少女正是杜一娘,當日去勸尹禮,見尹禮模樣,知道勸不住,回去想了一夜,想出刺殺姜述的主意,因此孤身上路來到臨淄。進了姜府一看,沿路護衛無數,知道即便刺殺成功也逃不出去,又改了主意,想要綁架姜述。杜一娘千算成算,沒算到文名響亮的姜述武藝不低,她失手被擒竟無反擊之力。

    許褚像捉小雞一般,將杜一娘提到房間中央,放她坐在地上,繞到她身後,雙眼一眨不眨盯著她,提防她再次發難攻擊姜述。杜一娘活動一下手腕,憤憤地盯著姜述,罵道:“你這個狗官,害了二哥的命,我既然無法報仇,當鬼也不會放過你!”

    姜述摸了摸鼻子,被罵作狗官,這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他沒有生氣,道:“你二哥是誰?我何時害過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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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收服尹禮

    杜一娘哼了一聲,道:“我二哥名叫尹觀,不是你殺了他嗎?”

    姜述恍然大悟,道:“你二哥帶頭劫掠殺人,我身為官身,見他做惡難道置之不理?朝廷法度健全,你二哥作惡多端,即便送去官府,也是判斬刑的下場。”

    杜一娘張口欲辯,但無理可辯,停了一下,道:“官府腐敗,百姓沒有活路,這才進山為盜,若能吃飽喝足,誰人願為盜寇?真是天道不公!”

    姜述正色道:“泰山賊作惡多端,這些年殺了多少百姓?百姓辛苦一年,所得皆被你們擄走,婦女被你們欺辱,甚至生命也難以保住。這些罪孽該誰來還?若是你們這些盜賊受上天護佑,才是真正的天道不公!”

    杜一娘道:“我是平民百姓,不是盜賊!”

    姜述冷笑一聲,道:“你哥若不為賊?你所居房屋、所穿綿衣、所花銀錢從何而來?身為大漢子民得有子民的覺悟,違背法度就要受到法度的制裁,否則天下還有公理嗎?”

    見杜一娘默然不語,姜述搖了搖頭,道:“仲康,放她出府,只是不通情理的孩子,別難為她了。”

    杜一娘不敢置信,以為姜述有什麼陰損招數,道:“要殺要剮隨便,別玩什麼花樣!”

    姜述道:“我所言是真是假,你都分不清楚,有何資格與我為敵?又何必為難你?沒有花樣,放心回吧。”

    杜一娘反而不走,問道:“為什麼?”

    姜述道:“因為你是女人,婦孺老幼,不管怎麼說,都是弱勢群體,人需要有憐憫心,對待百姓更需要憐憫心。走吧。”

    這句話聲音不大,但能觸動人的心靈,若是人人皆有憐憫之心,世界將會一片光明。憐憫婦孺而放掉刺客,這是慈悲為懷,是行恩德,若是人人都行恩德,世上還會有黑暗嗎?

    俏麗的杜一娘徹底蔫了,從書房走到府門,無精打采,仿佛失魂落魄。扭頭看著姜府高大的門樓,恍若方才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刺殺別人而未受懲罰,身為女子被別人因憐憫放掉,這是幸運還是不幸?就在這時,有人沖到杜一娘面前,說道:“一娘!真的是你,快隨我出城!”

    來人正是尹禮,滿面愁容找到姜府門前,正好遇到失魂落魄的杜一娘,不由大喜過望。杜一娘嚇了一跳,抬頭見是尹禮,淒然笑道:“無妨,我行刺沒有成功,卻被放出。人家心懷憐憫,怎會與我這等婦孺計較?”

    正好諸人擁著姜述出門,尹禮連忙拉著杜一娘閃到街旁,正好被姜述看在眼裡。姜述目光一掠而過,睹若無物,淡然向前行去。許褚指著杜一娘,悄聲謂典韋道:“便是此女來為尹觀報仇。”

    典韋方才聽說姜述遇刺,趕到之時杜一娘已被放出,扭頭瞪著杜一娘打量一會,悄聲謂許褚道:“仲康衛護主公先行,我待會就到。”

    姜述看見杜一娘還在府前,自然而然注意到她身側大漢,表面不露聲色,餘光已將尹禮觀察清楚,典韋小動作也盡入耳中,姜述並未制止,只是稍稍放慢腳步。

    典韋匆匆走到杜一娘面前,食指點頭自己的鼻子,道:“小姑奶奶,請你看清楚,是我殺死尹觀的,不是我家主公,以後尋仇莫找錯了人。”

    尹禮聽說典韋自承是殺死尹觀的兇手,頓時怒火中燒,不顧眾人勸止,上前沖著典韋就是一拳。典韋本就弊著火氣,見尹禮挑釁,再也按捺不住,兩人你來我往,拳打腳踢,打起一團。

    尹禮原本憑得是一身力氣,後來東學一拳西學一招,多少有些心得,但與典韋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典韋雖是獵戶出身,卻是武術傳家,自小練習家傳武藝,來到臨淄以後,日常與眾將切磋,實力提升不少,實戰經驗更是豐富。一個大漢頂級猛將,一個不入流的賊首,結局自然不問便知。

    說著慢,其實自典韋離隊,到與尹禮大打出手,都是瞬間發生之事。這邊典韋痛毆尹禮,那邊杜一娘見勢不妙,一路疾奔截住姜述,跪下哀求道:“求侯爺大發慈悲,放過我大哥。”

    姜述一怔,繼而轉過身,看到典韋將尹觀按在地上,拳頭如疾風暴雨般落下,連忙喝道:“惡來住手!”

    所幸典韋知道分寸,下手雖狠,皆未落到要害,聞聽姜述喝止,連忙放開尹禮。尹禮頭破血流,雖未傷及要害,渾身也痛得厲害,半天沒有爬起身來。姜述見路人甚眾,謂許褚道:“將相關人等拿到前廳。”

    姜述轉身回府,在前廳立候,不一會工夫,許褚領著家丁,將尹禮諸人皆押了過來。姜述讓許褚放開眾人,道:“諸位先請坐下說話,來人,奉茶。”

    尹禮被典韋痛毆一頓,才知天上有天,人上有人,雖然鼻青眼腫,卻知典韋已是手下留情,待被抓到姜府,以為今日難以倖免,見姜述如此和顏悅色,一時感覺難以置信。

    姜述望著尹禮,徐徐說道:“方才杜家女行刺,因是婦孺之輩,已經饒恕她的罪行,任她自去。你等既然與杜家女同行,想必應是泰山匪眾,今日既然合夥到我府前,定是心存仇恨。今日進我姜家大門,我奉為上賓,你等認為有何委屈,可以與我對質?諸位不必擔憂,我姜述做人辦事,講究誠信,無論你等有無道理,今日我既然能放杜小娘一馬,也能放你等一馬。”

    接著,姜述通知郭嘉、典韋等人,皆到前廳,指著尹禮等眾道:“你等當初皆參與衝突,講述一下當初情形,讓諸位當家聽聽。”

    當初尹觀引人搶劫,姜家等眾救人,事實十分清楚,過程也不複雜,典韋身臨其境,開始講述其中經過,又有參戰家丁補充說明,很快將事實經過述說明白。

    姜述道:“諸位,方才參戰人員講述可有誤嗎?”

    尹禮等眾雖未親臨現場,但是典韋等人所述,與之前掌握情況大體一致,尹禮也是磊落之人,道:“事實無誤。”

    姜述又道:“我姜家處理是否符合法度?尹觀之死是否需要姜家負責?”

    尹禮等眾皆低頭不語。姜述道:“想必這位就是尹禮首領,你二弟之仇還想報嗎?”

    尹禮抬頭看著姜述,未弄明白姜述何意。姜述道:“你想報仇,我給你一個機會。來人,取兩柄利劍!”

    左右取出兩柄利劍,姜述雙手捧著兩柄利劍,走到尹禮面前,道:“尹首領若想報仇,可以任取一柄長劍,與我較量一番。無論勝敗生死,此事就此揭過,尹首領以為如何?”

    尹觀霍然起身,伸手便去取劍,杜一娘忽然上前阻住,泣道:“大哥,你我情同兄妹,你聽我一言,二哥之死確與姜家無涉。我等行得是盜賊之事,姜家所為乃是正道,求大哥懸崖勒馬,莫再執迷不悟。”

    尹觀雙目圓睜,雙手停滯半空,心中天人交戰,頭上豆大汗珠滴落,良久沒有動作。姜述見狀,道:“做人要有良心,人在做,天在看,尹頭領認為往昔所為對嗎?你等大好男兒,不為國盡忠,不為民效力,反以害民為正道,對是不對!”

    姜述聲音越來越高,說到最後,變為大聲喝斥。尹觀為姜述正氣所駭,腿腳一軟,伏在地上痛哭起來。姜述將劍交給典韋,轉身對杜一娘道:“杜家女今日頓然悔悟,實屬心存正義所致。”

    尹禮止住哭聲,膝行至姜述面前,道:“多謝侯爺當頭棒喝,我等從今往後,再不行欺壓良善之舉,若有違背,天理難容!我等自知罪孽深重,今無家可歸,願奉侯爺為主,盡心做事以彌補過錯。”

    姜述遂收留尹禮等眾,因其案底未消,將尹禮諸人皆安置在長山島。又將諸人家小遷到臨淄,杜一娘也隨同遷來,周氏收她為義女。

    臧霸自從霸了泰山,行為十分囂張,百姓怨聲載道。泰山太守李彌點兵往攻數次,山寨地勢兇險,非但沒有攻下,反而損兵折將。臧霸聲勢大振,竟結連周邊盜匪吳敦、孫觀、孫康等,聚兵一處,約有一千五百餘人,打家劫舍,周邊郡縣不寧。

    五月,兗州兵曹孔封聚集兵馬剿匪。孔封為孔家旁支所出,少年時武勇犯禁,獲罪流邊,因軍功得封朔方尉。孔家在他崛起後,許其認族歸宗,後來出力遷為兗州兵曹。孔封上任之後,練兵皆用邊兵之法,軍法嚴峻,州軍戰力提升很快。

    孔封聚兵到達山寨下,見山勢陡峭,易守難攻,當下安營紮寨,暗令親信探查周邊地勢。親信探明,道山寨以西以南雖然山勢陡峭,沒有道路,但是精銳步兵可從林間通過。孔封琢磨半晌,命三位校尉各領精銳步卒五百,分三路從山中穿至山寨之後,約期攻打。

    臧霸自然曉得山寨漏洞,但是部下兵力太少,後山漏洞太大,防無可防。次日拂曉之時,三路偏師齊發,山寨火頭數十,頓時亂成一團。孔封見狀又統領主力從正面攻擊,裡應外合之下,不及天明已是攻破大寨。臧霸見勢不妙,趁著天色未亮之時,統領百余親信趁亂遁入山林。

    聽聞官道已通,劉辯命人召姜述進京。姜述與郭嘉、賈詡等一同赴京,讓周瑜在國學隨班學習。行至泰山山道,前方家丁報前面有人阻路,姜述到前面觀看。只見前方百餘人眾手持刀槍,衣著襤褸,其中多為彪形大漢,姜述讓太史慈上前搭話。

    太史慈策馬上前,來到這群人面前,道:“你等何人?為何阻路?”

    一位大漢排眾而出,道:“我乃泰山臧霸,山寨已毀,無以為生,不得不為。諸位放下財物,盡請前行,我等不傷人性命。”

    太史慈冷笑一聲,道:“敗亡流寇,安敢如此?速速讓路,否則別怪我等刀下無情。”

    臧霸聞言大怒,持刀攻上,道:“我不以多人欺汝,只一人一刀,若你取勝,自當放行。”

    太史慈哈哈大笑道:“我也不欺你,下馬與你步戰。”

    臧霸持刀,太史慈持槍,兩人刀來槍往,十余合,臧霸不敵,跳出圈子,道:“霸非汝敵,自當放行,敢問閣下大名。”

    太史慈笑道:“東萊太史慈。”

    臧霸道:“江湖上早聞太史子義大名,敗你手下並非丟人之事。傳聞子義為青州神童相召,一向在國學任職,為何出現在此?”

    太史慈道:“跟隨主公入京。”

    臧霸道:“向聞昌邑侯之名,今日有緣,可否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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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劉辯平逆

    太史慈見臧霸為人磊落,雖是匪首,卻是可交之人,道:“此事我決斷不得,你且稍候,我去問過大人。”

    太史慈打馬回來,訴說詳情,姜述知道臧霸在歷史上也是有名人物,但是如今是賊首身份,此間耳目眾多,卻是不好相見。心思一會,謂太史慈道:“子義,你與臧霸私言,為其留馬一匹,至前方十裡處相見。”

    姜述如此做法,一來免得與賊眾照面,以防被人利用惹出事端;二來卻是考究臧霸膽量,若是臧霸敢來,則給他指條明路,若是不敢來,此人不收也罷。

    太史慈策馬去通知臧霸,未料臧霸一口應允,並無絲毫膽怯。臧霸讓手下先行上山,等候眾人過去,自與太史慈策馬尾隨於後。大約前去十裡,姜述停駐下馬,只留心腹在側衛護,餘人先到前方暫歇。

    臧霸此時失了巢穴,早無往日意氣風發,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依然不失英雄氣色,與太史慈並馬行近,見路旁眾人簇擁著一位少年,下馬拜見道:“久聞昌邑侯大名,如今淪落至此,得侯爺賜見,先行謝過。”

    姜述道:“我為官身,你是賊首,不怕抓你歸案?”

    臧霸道:“昌邑侯年紀雖少,然聲名傳遍天下,此事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眾人暗自點頭,皆想此人果然是個人物。姜述放緩語氣,道:“宣高一身武力,落草始終不是出路。”

    臧霸道:“霸出身良家,如何想為賊?奈家父犯法,不得不救,乃至如此。”

    姜述道:“可想歸正?”

    臧霸忙道:“若得歸正,正合我願。”

    姜述道:“前期宣高不知控制,相鄰郡縣雞犬不寧,又隔絕朝廷官道,本侯即便出力,現今也是難辦。我觀你有些手段,手下亦有不少健丁,姜家開拓海路,可想率眾相從?三五年後,風頭漸過,再設法赦免你等之罪。”

    臧霸聞言大喜,叩首道:“敢不從命。”

    姜述扭首對太史慈道:“子義留下為眾人之首。”

    臧霸再叩首道:“霸先行告辭,上山稍作收拾,專候子義大駕。”

    姜述見臧霸行遠,謂太史慈道:“子義統領其眾,分批赴東萊安置。彼時相應事務,我自會安排人接洽。臧霸武勇有智,久後可為良將。你文武能力皆勝臧霸,因此委你重任。其眾為賊已久,犯錯者治以重罰,以酷法改其惡習,假以時日,或能練成一支勁旅。”

    太史慈應聲道:“諾。”

    姜述仔細交代一番細節,又寫數封書信,讓太史慈依言行事。太史慈仔細記下,拜別姜述,去尋臧霸不提。

    有荀攸、黃忠等人相助,又有情報系統通報資訊,劉辯此時已經略有根基。姜述剛入京城,劉辯便派人來召,讓姜述急赴太子府議事。等到姜述到府,劉辯親自出門相迎,兩人來到室內,劉辯不及客套,先催從人退下,道:“探得一件大事,特請述兒一同參詳。”

    姜述道:“願聞其詳。”

    劉辯道:“史阿探得機密消息,冀州刺史王芬連結南陽許攸、沛國周旌等,欲在近期舉事,立合肥侯為帝。”

    姜述閉目沉思片刻,道:“王芬自不量力,必敗無疑,殿下可以趁此良機建功。”

    劉辯道:“如何行止?”

    姜述不答反問,道:“王芬意欲何為?”

    劉辯道:“父皇近日北巡河間,王芬彼時出兵。”

    姜述又道:“倘若不得朝廷明旨,刺史如何調動大軍?”

    劉辯道:“以黑山賊猖獗,起兵平賊為名。”

    姜述道:“殿下意欲何為?”

    劉辯道:“既然聞知消息,為了避免發生變故,孤欲提前奏告父皇。”

    姜述道:“倘若陛下問起,殿下消息從何而來?殿下如何回答?”

    臣子私建情況系統,乃是大忌,劉辯想到這裡,不由張目結舌。姜述又道:“私設情報素為上者所忌,倘若殿下如此行止,非但不能建功,反讓陛下心生忌憚。”

    劉辯點頭道:“此言極是。”

    姜述又問:“陛下北巡,何人隨駕?”

    劉辯道:“父皇已下令旨,孤與三公隨駕,母后與舅父留守京都。”

    姜述思忖片刻,道:“殿下常隨陛下身側,王芬上書奏請起兵剿匪,大將軍必不敢自專。上書轉奏陛下之時,殿下建言召王芬見駕,倘若其不敢來,此事立即敗露。彼時只須請到查案旨意,可將謀逆者一網打盡。”

    劉辯道:“述兒與公達之意暗合。”

    姜述正色道:“公達智謀之士,不亞於我,平常可以倚重。唯有一事注意,公達出身世家,若有牽扯世家大族之事,莫與其相商,而與田豐商議。田豐性情剛直,言語為人不喜,但是急公好義,沒有私心,可以重用。”

    六月初三,靈帝北巡河間,上午聖駕啟行,午時剛剛渡過黃河,大將軍何進送轉冀州文書。幾乎同時,荀攸也接到情報,暗向劉辯通報。

    劉辯遂到靈帝駐足之處問安,又問:“父皇,方才見有軍中信使出入,可有緊急軍務?”

    靈帝點頭道:“黑山賊攻掠郡縣,其勢甚大。王芬發來急報,請旨行軍剿匪。”

    劉辯故意停頓一會,忽道:“此事甚是蹊蹺,父皇剛剛起駕,冀州便傳來急報。河間距離黑山不遠,其軍倘若不去剿匪,而來河間呢?”

    靈帝剛欲批復文書,聞言不由怵然一驚,停筆沉吟片刻,道:“車駕暫且緩行,來人,速去探聽黑山賊動向。”

    接著笑著問劉辯道:“辯兒心思縝密,足以承擔軍政事務,即日起入朝議政。”

    劉辯聞言心喜,連忙下拜道:“謝父皇。”

    靈帝問道:“此事以辯兒之見如何處置?”

    劉辯道:“詔傳王芬前來見駕,王芬若是心懷不軌,定不敢來。若其前來,即使有不軌之心,也不敢動作。若無不軌之心,讓其隨駕數日,也能昭現父皇恩寵。”

    靈帝笑道:“辯兒此言甚是,來人,擬旨,召王芬即來見駕。”

    車駕停留三日,至下午,靈帝忽傳隨駕諸人議事,劉辯先至,靈帝肅色道:“果如辯兒所言,中侍傳召之後,王芬竟然懼罪自盡,此次請兵之事,自是用心可惡。”

    諸官齊聚,靈帝言明此事,道:“眾官以為此事當如何處置?”

    眾官聽聞是謀逆大案,皆進言嚴辦,但因涉及諸多世家,無人上前請旨查辦。劉辯挺身而出,道:“如此大案,其後必有同謀,兒臣請旨嚴查此案,請父皇恩准。”

    隨駕三公,為司徒崔烈、太尉樊陵、司空張溫,皆為當世名士,然而王芬廢靈帝清宦官,實則暗合三人心意。三人空言嚴辦,卻並不上前請命,是因皆知王芬底細,此案所涉必然多為名士,若是認真查案,必為天下讀書人不齒,若是不認真查案,如此大案如何應付?靈帝依序望著諸位朝堂大員,不由冷心不已,心道還是自家兒子親近,臣子雖然空有名望,關鍵時刻又有何用?內心不由生出讓太子監國理事,逐步駕空朝堂諸臣的念頭。

    出了如此變故,靈帝也沒了北巡的心思,當日傳旨回京。劉辯取了查案聖旨,不敢怠慢,立即組織人員抓捕。史阿等人早將真相查個七七八八,不過五日,案情大白,涉案人除南陽人許攸在逃,陳蕃之子陳逸、沛國周旌、平原術士襄楷等均捉拿歸案,涉案的合肥侯也被宗正府收押。

    六日二十一日,聖旨下達:賜合肥侯自盡。陳逸、周旌、襄楷車裂,誅三族。王芬畏罪自殺,鞭屍八百,誅九族。懸賞通緝許攸,誅三族。

    劉辯年已十三,當時已算成年,開府之後收了貼身侍女芸娘,外形已與成年人仿佛,近期因王芬謀逆案聲名鵲起,又獲得入朝議政之權,已經初步建立起威信,比起歷史上的劉辯不可同日而語。

    史阿統領的情報體系已經初步完善,劉辯得以掌握了許多官員的隱私,內有何後相助,外有何進相幫,在朝堂之上語話權益重,許多朝臣私下拜入劉辯門下。

    董家族誅,董太后低調異常,面對劉辯崛起,只能暫且忍耐。劉協已被劉辯遠遠拋下,基本失去了爭奪皇位的資格。宮中以左豐為首的少壯派宦官,開始嶄露頭角,在何後的幫助下,左豐正式成為中常侍,成為何後內宮代言人,份量僅次於張讓,隱約已在趙忠之上。

    經過兩年多發展,姜述與各大商家合作欲來欲緊密,甄家、糜家、蘇家、張家、臧家五大合作鉅賈大獲其利。姜家更是財源廣進,家業分為鹽、鐵、紙、酒、紡織、馬匹、百貨、陶瓷八大主力產業,鹽、鐵、馬匹與蘇雙、張世平合作,造紙、陶瓷與糜竺合作,酒、紡織、百貨與甄家合作,與西域諸國通商與臧家合作。五大鉅賈鼎力相助,資金不需擔憂,商道不須開拓,關係不需打點,姜述實際上是經營“高科技”產業,只須想出主意,聘請工匠研究出來,然後以研究成果作為資本,占得三成到五成的利潤。資金、銷售、生產都不需費心,只須管理財務即可。

    漢代商人十分注重信譽,即使姜述不派帳房,各家也不會占他便宜,因為現代股份制管理的固有思路作祟,姜述為求內心踏實,每個產業都派族人專門管理財務。

    姜述此時又琢磨出數筆大生意,通知合作商家聚議。五大世商近年與姜述合作都發了大財,聽說姜述又有大動作,不敢忽視,五家主事放下手頭事務,擇日趕赴京城。

    眾人之中,姜述與蘇雙、張世平、甄姜、糜竺認識時間較長,彼此間十分熟悉,唯有臧洪卻是不識。這個臧洪在歷史上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在《三國志》中與呂布、張藐共列一傳。

    臧洪字子源,廣陵射陽人,曾任縣長,此時早已棄官經商。其父臧旻曾任護匈奴中朗將,出擊羌胡,非常瞭解西域諸國,其土地、風俗、人物等無一不熟。漢代西域本三十六國,至恒帝時分為五十五國,如今已至百余國。臧旻掌握西域各國國土大小,道路近遠,人數多少,風俗燥濕,山川、草木、鳥獸、異物名種,不與中國同者,悉口陳其狀,手畫其形。臧家自臧旻出擊羌、胡之後,開始組織商隊經營,如今已有三十餘年,基本壟斷大漢與西域的商業交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7:15

第58章 大開礦業

    臧家首次與姜述談判時,並未引起臧洪足夠重視,只是派了三弟臧源出面,姜述也未見怪,兩家合作一直十分順暢。到了如今,臧洪弄清所經營的紙、酒、陶瓷等物所產生的暴利,也弄清這些物品皆出自姜家,對當初沒有重視姜家後悔不迭,此次得到通知,料知必是大手筆,一路快馬加鞭趕到京城。

    姜述現在的居所原是故車騎將軍董重的府邸,上月靈帝賜下,府名已改為昌邑侯府。此府原本占地面積就廣,佈局大方,房舍無數,姜述將其改造以後,多了不少典雅的意境。此時,姜述正在水榭處彈琴,只聽琴音悠揚,和聲吟誦一詞: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髮漁樵江諸上,慣看春花秋月。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曲好,彈得是鳳尾小調;琴好,用得是京匠弦琴;詞好,這是羅貫中的佳作。小橋流水,柳綠花紅,暖風拂面,水波蕩漾,雅境、雅曲、雅詞、雅人。

    “好。”郭嘉走了過來,喜不自勝,一邊走一邊鼓掌喝彩。

    郭嘉身後緊隨一人,身材魁偉,面色白淨,似現代笑容滿面的商人,面貌與臧源有五分相像,一雙眼睛十分有神,顯得精明異常,姜述立即猜到此人是誰,笑道:“原來是子源兄駕到,有失遠迎,見諒。”

    臧洪笑道:“早聞侯爺雅人,果然脫俗,我等俗人聞此一曲,也沾上些雅氣。”

    “昌邑侯可是忙得很,到鋪子瞧瞧都沒有時間,倒是有時間做雅人。”只聽異常嬌媚的聲音傳來,可惜語氣不對,滿含嘰諷,正是甄姜到了。

    姜述玩笑道:“姐姐莫怪,不是等您親自來請嗎?”

    臧洪在側看著納悶,這甄家女什麼身份,怎敢與侯爺如此說話,當真無禮得很。但在此地他是客,姜述是主,心中雖看不慣甄家女,卻不好開口說些什麼。

    “聽君一曲,當真繞梁三日,三日不知肉味。”一位青年說話間已漸行至眼前。

    “子仲何時到的?”姜述笑道。

    “與這幾位腳前腳後,剛好聽全這一曲。”糜竺說道。

    “子源兄,你我雖是初見,但兩家生意合作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在我府中,凡是合作夥伴不須拘束,我們談事之時,別把我看成侯爺、皇親,我的身份就是商人。”姜述看出臧洪有些拘束,笑著說道。

    “這可不敢。”臧洪道。

    “子源兄,方才侯爺所言皆是實話,你初次前來,還沒摸到他的脾氣,在下雖然無官無職,談起生意卻是隨意得很。”糜竺笑道。

    “尊卑有別,這可不行。”臧洪道。

    “子源兄放鬆一下,你若如此,待會大家如何談事?我的身份職務比大家高些,若行這尊卑之禮,我等如何談平等合作?商業合作,最應當敬重的便是‘公平’兩字,因此我與大家說了一個規矩,談判場合之中大家平等相待,有何不同意見儘管提出,不然就成了一言堂了,談何公平?”姜述笑道。

    臧洪想想也是這個道理,笑道:“既然公子執意如此,洪客隨主便爾。”

    眾人說說笑笑,從外邊又進來三人,前路引路之人三十左右,面容儒雅,留著長須,正是賈詡賈文和。身後左邊一人年約四十,身寬體胖,眯著一雙小眼,正是著名大商蘇雙。右邊一人身高八尺,身材魁偉,神態威猛,卻是著名馬商張世平。

    姜述環視一下,笑道:“既然人齊了,大家亭內就座。”

    三孔小橋建到人工湖中心,湖中心有個人工島,島上精舍不大,只有三間房面積,裡面通成一個大間,佈置甚是簡單,但是古樸典雅,正中間安放一張大圓桌,這是姜述平時議事之地。

    選擇此處議事有兩個原因:一來因為姜述喜歡水景,特地營造這個環境;二來為了保密,四面環水,只有一條木榭與外面相聯,可以避免有人偷聽。

    姜述示意大家落座,臧洪首次見到圓桌,一時不知坐在何處,有些不知所措。姜述笑道:“子源兄,這是圓桌,不分尊卑,大家隨便坐。”

    大家坐好,姜述道:“今日召集大家會議,有兩件事情商議。一是我尋到產銀大礦,儲量極大,質地也好。諸位有誰願意參與,可以入股。本金一百萬兩,諸位以實出資本占股。”

    甄姜道:“礦山在何地?”

    姜述取出一張布帛打開,卻是一張精緻的海圖,道:“大家請看此圖,此地是東萊,此地是樂浪,此地是三韓,此地便是倭島。東萊往東,順風行駛三天三夜便到,在東萊正東、帶方東南。此地若同西域,約百余國,大國四千餘戶,小國千餘戶,沿此處登陸,上行五十裡山上多有銀礦,其白銀質地與毛銀相仿,幾乎不需提煉。開礦成本低,只開露天礦即可。投資百萬兩,一年回收成本,第二年可以擴大規模一倍,獲利約為二百萬兩。”

    眾人聽聞如此暴利,頓時來了興趣,甄姜問道:“倘若如此,此處百姓富可敵國,為何允許我等開採?”

    姜述笑道:“夷人剛剛開化,如同野人一般,還不知道銀子如何使用,在他們眼中,白銀與石頭沒有什麼區別。我安排人手探察之時,與夷人交手一場,你們猜戰果如何?”

    糜竺恍然大悟,道:“前些時日借了我家船隊,原來是去了此處,最後戰果如何?”

    姜述道:“其國約有二千餘戶,總共約三千士兵,被二百餘人擊敗。戰損比為十三比千餘,如今此國國主已經臣服,你等只需投資、招募工匠,其餘事情由我打理。”

    臧洪問道:“需要多少工匠?”

    姜述道:“第一批需五百,銀礦礦工百余,其餘各色工匠數人即可,還需部分壯丁。此事需得保密,最好將其家人一併遷去。勞力若有不足,可以就地雇傭其國壯丁。其國食物與大漢不同,漢人一時難以適應,第一年需得運些糧食過去。次年便可以利用此間土地,耕種糧食,自力更生。人手分五批送去,達到三千基本便可滿足。”

    眾人盤算一下,皆想多占些股份,但又不好說出口。甄姜道:“如此一本萬利之事,但請侯爺分派,我等絕對聽從。”

    眾人皆附合道:“聽從侯爺分派。”

    姜述道:“承蒙大家信賴,我說一下意見,蘇、張、甄、臧四家各出二十萬兩,姜家與糜家各出十萬兩,姜家出護衛,糜家出船隊。工匠各家湊湊。我占二成股份,你等五家各占一成六,如何?”

    如此分配,諸人皆覺合理,又商議其中細節,當場決斷下來,諸家一同簽約。

    姜述又道:“第二件事還是開礦。與內府聯合,開採遼東、青州兩地礦產,其中鐵礦四座、金礦兩座、石炭礦兩座。本金兩百萬兩,內府出資八十萬兩,我等出資一百二十萬兩。各占一半股份。”

    糜竺問道:“屬於官營還是民營?”

    姜述道:“官民合營,對外說是民營。”

    糜竺又問:“多長時間回收成本?”

    姜述答道:“兩年達到收支平衡,其後投入少,產出大,第三年利潤可達三百萬兩。”

    眾人皆道:“但請侯爺吩咐。”

    姜述笑道:“內府事務由我負責運作,我等六家各出二十萬兩,我占一成,你等五家各占八分。內府只是投資並不出人管理,也不方便出面,以我個人名義與諸位簽約,其後內府盈利部分都歸於我名下,分配由我負責,諸位不得干涉。”

    眾人詢問其中詳情,姜述準備充分,逐一詳細說明,諸人再無疑惑,又依姜述建議簽約。

    兩件事情商議完畢,姜述道:“既然我等六家達成合作,我欲成立礦務局,專管礦務之事,六家各出一人,日常事務由六人商議決定,若有不能決斷之大事,再上報上來,由我等六人商議如何?”

    眾人亦無異議,姜述又道:“糜家有船隊,倭島銀礦之事用船頗多,我認為讓糜家掌管銀礦日常經營之事,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點頭認同,此事亦確定下來。姜述道:“奉孝已將我等所言記錄下來,待會抄錄數份,諸人認可後簽字,各持一份回去,除正規合約,餘事以此約為准。”

    會後賈詡謂姜述道:“屬下以為此等商機難得,公子所占股份應當多些,為何給商家如此大的讓步?”

    姜述笑道:“只有讓商家認為有利可圖,才會緊緊圍繞在我們周圍,我等只是讓出小利,便可以得到諸家鼎力相助,何樂而不為?我等最大的紅利是未來的政治所得,這同樣是以小搏大。而且其中還有些勾當,文和數年後再看便知。”

    一個現代版的股東會議結束,此次會議實則將股份制、經營分權制度、董事會制度等現代企業管理的一些概念納入其中,此次會議被稱為圓桌商務會談,奠定了之後商業合作的基本制度。

    臧洪經過此次會議,真正融入這個商業圈子核心,以姜家為核心,五大鉅賈為支點的龐大商業集團框架搭成,成為舉世無雙的巨無霸商業集團。五大鉅賈通過此次合作,與姜家結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利益共同體,徹底融入以姜述為首的政治集團。

    張讓與姜述經過秘密談判,尋機向靈帝建言,內府拿出四十萬兩銀子出資,允許商家在青州和遼東兩地建礦,占股二成,承諾三年之後每年至少返還二十萬兩的紅利,盈利不足時銀錢由民間股東補足。靈帝愛財如命,核算之後認定是件利事,當即同意張讓執行。張讓等大宦官共同出資四十萬兩,以姜述名義占股三成。

    中平三年十月,由劉辯推薦,何進、張讓等人在後出力,姜戰被任命為齊郡太守,荀彧任齊郡郡丞、陳群任齊郡長史。關羽、張飛、太史慈、許褚、徐晃、張合、樂進、趙雲均被提拔為校尉或郡尉,分至齊郡、東萊、遼東等郡任職。

    中平三年十一月,在張讓暗中操持下,姜述被正式任命為東萊太守,郭嘉任東萊郡丞,賈詡任東萊長史,鄭玄弟子國淵任東萊五官椽。姜述十一歲之齡成為二千石大員,賈詡、郭嘉也成為食祿六百石的官員。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7:15

第59章 終得外任

    萬年公主封邑東萊,夫婿又是東萊太守,此事不符合祖制。當初靈帝感覺不妥,何後道:“公主年幼,姜述才高,若是出仕外地,夫妻兩地分居,實非公主之福。何況此子日後必入朝堂,主掌東萊只是歷練數年。”靈帝憐惜萬年公主,此事乃決。

    劉辯在長安辦差,得知姜述出仕地方,不由心急如焚,匆匆辦完差事,回到洛陽急召姜述相見。候姜述進府,劉辯面色不豫,劈頭便問:“為何出仕東萊?”

    姜述心有成竹,答道:“我受殿下知遇之恩,也不捨得離開。我雖然有些才學,卻無地方執政經驗,以後如何辦好朝堂要務?再則,我有一些增加農業產量的辦法,想尋地試驗一下。若是試驗成功,農業產量至少增產兩成以上,民以食為天,此為政務重中之重。殿下登基之時,將臣再調回朝中,可將這些經驗在全國推廣,殿下彼時擔子也能輕些。”

    劉辯臉色漸緩,點頭道:“言之有理,但是相隔太遠,遇事再與你商議不便。”

    姜述笑道:“殿下羽翼已豐,荀攸、田豐皆當世智者,黃忠乃無敵猛將,遇事多與他們商議,可保無虞。這次我到地方歷練,更利於太子改變習慣,建立另一套足以信賴的班底,對於你我都是一件好事。”

    劉辯默然,又觸起一事,歎了一口氣,道:“我明年正月大婚,你不來參加甚是遺憾。”

    姜述笑道:“東萊距離京城雖然遙遠,但如此大事豈能不來?即使陛下怪罪,彼時我也會想方設法趕來。”

    劉辯喜道:“如此最好,到時我去討個旨意。不過路途迢迢,一來一去要耽誤不少時間。”

    姜述道:“我奔波青州與京城兩地,行路已經習慣。”又道:“你婚期不久便至,我大婚卻還遙遙無期。”

    劉辯笑道:“你年紀還小,還用急嗎?”

    姜述半開玩笑道:“過了年公主已經十二歲,我怕公主焦急。”

    劉辯笑道:“此事得空問問母后,若是母后同意,年後即可大婚。”

    姜述喜道:“敢情好,多謝太子成全。”

    姜述其實並不急於大婚,畢竟還未成人,不能同房。但明年黃巾起義爆發,之後靈帝體弱多病,操辦喜事不合時宜。若是靈帝駕崩以前公主還未出嫁,等到董卓這廝進京,不知會做出何等醜事,為了避免帽子變色的風險,姜述只能提前籌畫。

    姜述出京就任,讓姜信在太子府掛職,守護侯府,主持京城情報。其餘諸人皆隨姜述赴任,張遼授了東萊兵曹椽吏,也率部一同隨行。張遼所練的這支特種兵,除了何後以外,劉辯等人皆不知,姜述以歷練為名,準備安排他們去東倭,一是增加東倭那邊的實力,二是讓這支精兵在實戰中得到成長。

    許褚和張飛自相識以來就爭吵不斷,或許是前生有怨,相互看不順眼,見面就是相互冷潮熱諷。姜述心態好,若是換成別人,早將兩人轟得遠遠的。但可笑得是,許褚、張飛兩人吵是吵,吵完不一會便和好如初,似乎抬杠爭論是一樁趣事,可以借此打發旅途無聊的時間。

    這次姜述走得是水路,沿黃河入海直接到東萊,雖然拐了一個小彎,路程遠了一些,但是速度卻快。坐得糜家的船,黃河水道走得精熟,水手大都去過倭島,精通海航,安全方面放心得很。船是商船,船倉很大,糜家提前又特意改造過,配上日常傢俱,住在裡面非常舒適。

    萬年公主留戀不舍,與姜述相處時間長了,有一種莫名的依戀,知道姜述漸漸長大,肯定要高飛。高飛是好事,不飛有什麼出息?可真飛起來的時候,卻又留戀不舍。

    萬年公主一直送到黃河渡口,道:“真捨不得你離開。”

    眾人已經避開,給兩人留下空間,說些悄悄話。

    姜述道:“我已與太子說過,若是母后同意,過了年就把婚事辦了,你便可以隨我去東萊了。”

    萬年公主美眸露出嚮往神色,道:“從未去過封邑,也未見過大海,整天悶在宮中,覺得拘束得很。”

    姜述道:“回吧,天冷,注意保暖。”

    萬年公主道:“你先啟行,我再等等。”

    船兒沿著黃河下行,慢慢消失不見,萬年公主又站了一會,心中悵然若失,想了一會心事,方才起駕回城。

    姜述在船上也不閑著,從上到下到處看了一遍。

    郭嘉問道:“主公在看什麼?”

    姜述道:“我在看船的結構。海運是真正的聚寶盆!若是發展得當,會產生不可想像的效果,商家目前走海運的極少,以後將是大勢所趨。因此船是關鍵,我觀看此船結構,想出部分改進方案,也不知道行不行。”

    眼下僅是紙上談兵,改進海船怎會如此簡單?不是說說就能做到,相關書籍記載很少,相關記憶也不是很多,必須親眼看看,瞭解現今大船的內部結構,想出初步改良方案,讓船廠試驗以後,才會知道具體的得失遺漏。

    回去艙中,想起東萊應是真正的起點,如今已非無根之萍,終於有了真正意義上的根基。面對奔流不息的母親河,姜述不由心情大好,彈琴抒志。姜述琴藝已趨成熟,曲子悠揚動聽,激昂又振奮人心,眾人聽得如癡如醉,熱血澎湃。

    東萊稍顯荒蕪,為大漢下郡,不算一個好地方,但也不是很差。賈詡、郭嘉不懂姜述的想法,看完相關資料,賈詡道:“主公,東萊面積不小,建有十二縣,除黃縣、掖國人口較多,嵫國、曲城、當利、盧鄉、牟平、東牟、昌陽、長廣、不其、黔陬十縣人口太少,合計不足萬戶,又多湖泊沼澤灘塗,比起齊郡大大不如。”

    姜述道:“東萊人口少,豪強大族也少,比較容易治理。要想改變政治制度,得先把腫瘤去了。齊郡雖好,但如何治理?難不成扮成盜賊將豪強滅了不成?”說到這裡,突然覺得這個想法並非不可為之,但目前來說時機還不成熟,當下又轉到正題,接著說道:“東萊面積大,良田少,實際上基本條件不錯,只須加大投入,改善水利,灘塗沼澤皆可變成良田。未來將是改天辟地的創業,我要為後世開發許多耕田。至於人口,大亂馬上將至,怎會缺少流民?有了田地,就不怕未來沒有人口。”

    賈詡撚須想了一會,道:“如此做雖是惠民,卻要耗費許多心力,花費許多錢糧。若行大事,同樣需要錢糧,耗費在一郡之地,甚是不妥。”

    姜述笑道:“人赤條條來,赤條條去。近年生意很好,賺了錢糧無數,不去惠民濟世,放在家中也是死物。過幾年國家會有大災大亂,平息戰亂以後,如何迅速恢復生機?國庫緊張,糧食緊張,救助百姓朝廷難有作為。我所作所為,不過是為百姓找條生路。以東萊為根本,趁亂世增加人口,想法增加錢糧,這是擴充實力的基礎,雖然重要,但還不是關健問題。”

    “什麼是關健問題?”郭嘉聽到這裡,好奇地發問。

    “一隻老虎,遇上一群餓狼會有什麼下場?如今剛剛開始,建設兩年或者會變成肥碩的牛,再建設一段時間才會稱得上是虎。但是無論是牛還是虎,越肥越有狼來,想打它的主意。一頭猛虎如何抵擋一群餓狼的進攻?所以關鍵是軍備。軍備除了武器兵甲,便是兵員,兵員就是百姓,得了民心就得了軍心。有了糧錢民心,不僅可以成為一方諸侯,甚至可以奪得天下。奪得天下還是不夠,東北、西北、西南都是貧苦兇悍的遊牧民族,與將來的亂世諸侯相比,他們才是真正的惡狼。我朝倘若富裕而兵備跟不上,他們就會來喝我朝血肉壯其筋骨,如此非但不是好事,反是惹禍上身。我們到東萊的目的,是為了摸索探討一套行之有效又可以複製的制度,目標是民富、國強、兵精,一郡可以實行,十郡可以複製,這套制度若能推廣天下,坐擁天下之地以為根本,練出強壯雄兵,然後行兵家伐交之策,根除周邊各族隱患。此乃兵家之大道,亦為儒家平天下之大道。”

    賈詡、郭嘉互視一眼,皆露出極為欽佩的神色,這才是雄心壯志,由錢糧想到民心,由民心想到軍備,由一郡想到諸侯,由諸侯想到天下,由天下想到根除邊患。富民強兵只是結果,而根本點是尋找合適的制度,這才是治政東萊的最大目的。

    “國家弊端太多,即使皇帝也沒有力量改變,至少眼下沒有力量改變。我們還是去自己的地頭,試著做些變革。萬事開頭難,我們都沒有經驗,因此要多觀察,即識,觀察出問題要思,想出解決的方案,然後行,將方案貫徹下去。若是覺得沒有把握,可以試行。……好比我們在黑夜行路,看不清路就小心一些,摸索前進,一看不對迅速後撤,損失也不會很大。”這是實話,姜述的想法都是閉門造車,沒有經過實踐檢驗,因此不知是對是錯,一切要在實踐中摸索探討真理。

    “受教。”賈詡、郭嘉以前在一定程度上看重姜述的身份,但是現在卻是實打實的折服。方才姜述所言,是未來大的戰略方向,實施的大政方針一旦確定,只需將戰略細化成戰術,按此操作下去,一端成功,必將造就前無古人的盛世,這讓兩人十分激動,感覺熱血澎湃。

    姜述從懷裡取出一張紙,是黑火藥的製造手記,漢末已出現火藥,僅是道士練丹所用,常人接觸不到。姜述試製出的火藥經過實驗,威力還是不大,但至少能夠用於礦山爆破。這是目前姜述掌握的最佳配方,原料提煉不純,威力自然下降,原料不純,又會影響配料比例。因此提純是非常重要的任務,但是姜述手中沒有合適人才,若是內行人專門研究試驗,解決提純問題,黑火藥的威力還會暴增,可以製成炸藥包,用於軍事發展。

    姜述將配方交給郭嘉,道:“這是神兵利器的原料,你尋找合適可靠之人進行研究試驗,配方列為高度機密,不得外泄。”

    必須加以提醒,絕不能讓未來的敵人知道,否則不是利己而是利敵。配方後面用密碼仔細備註,各種原料的採集、提純辦法、爆炸特性及爆破方式。重點說明火藥爆破之時,必須進行密封,用引線將密封的火藥點燃,才能將威力全部發揮出來。

    第二張圖就是新式強弩,姜述也是費了許多腦筋,憑著當年在博物館參觀的模糊記憶研究出來的。圖上清楚標注了它的關健特性,弓身長三尺三,弦長二尺五,以山桑為身,檀為弰,鐵為槍膛,鋼為機,麻索系劄,絲為弦,射三百步,透重劄。這是詳盡的結構圖紙。

    賈詡的主要任務是情報,兩張圖紙都交給郭嘉。又給郭嘉安排一個任務,新式強駑一個特定機關沒有考慮出來,是一種類似齒輪的機關,姜述只能說明原理,讓郭嘉安排人員研究改進。經過試驗,沒有這個機關,遠遠達不到史書記載的射程。現有圖紙稍加改造,便是甚有威力的踏駑,二百米內,可以力透重甲。踏駑威力略高於強駑,操作頻率高,製作成本低。這些武器很有威力,一經面世,將會對大漢皇朝倚為王牌的強駑部隊造成嚴重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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