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錦衣當權 作者:長風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08: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5 127544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8

第460章 定首輔(八)

    董千里心中暗暗叫苦,怎麼這祖宗也來了,還嫌這京城不夠熱鬧呀?

    這扈三娘跟納蘭紅袖就是前世的對頭,今世的冤家,呸呸,他倆都是雌的,怎麼能是冤家呢?

    死對頭還差不多,也不知道是多少輩子結下的仇怨?

    “三姑奶奶,今天早上門前樹上喜鵲叫個不停,我尋思是什麼人要來,沒想到是您來了,您快裡面請。”董千里悄悄的抹了一把額頭,笑容燦爛的招呼道。

    “禿鷹,別跟我來這一套,姑奶奶我不吃,我們要在你這兒住下,趕緊安排房間,要最好的。”

    “最好的,最好的,我一定給您安排最好的!”董千里忙點頭答應著。

    “文琴,咱們住店,該給的房錢可不能少給人家一文錢。”

    “是,三小姐!”

    “掌櫃的,你幹嘛踢我?”夥計小順子委屈的從地上爬起來。

    “踢你,我還揍你呢,趕快去廚房燒水,吩咐廚房,做幾樣拿手的好菜,快去!”

    “是,掌櫃的,我這就去!”

    “三姑奶奶這一次來是打算長住呀,還是路過一下?”

    “怎麼,你想打聽姑奶奶我來幹什麼的嗎?”納蘭紅袖斜睨了董千里一眼問道。

    “不敢,不敢,這在北京城,小人還有些關係,您要是有什麼事兒,小人可以效勞,效勞。”

    “放心,用的著你的地方。姑奶奶絕不會忘記的,至於住多久,那要看姑奶奶的心情,再說吧。”納蘭紅袖道。

    “小人這小店的條件有限,可比不上您寨上,所以,不周的地方,還請您多擔待。”

    “放心吧,姑奶奶我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住在你這裡。自然不會虧待你的。”

    “三姑奶奶。這間房是小店最好的了,這還有一個小書房,裡面是臥室,您有什麼需要。小人可以馬上添置。”董千里領著納蘭紅袖走進一間寬敞的客房。指著裡面的陳設解釋道。

    納蘭紅袖走進去。上下左右打量一下,還伸手在桌上摸了一下,很乾淨。沒有灰塵。

    “還不錯,這裡的環境比關外強多了,就這間,文琴,把行禮搬進來!”

    “是,三小姐!”

    “禿鷹,本小姐趕了一天的路,有些累了,想泡個熱水澡,你這兒有大的浴桶嗎?”

    “有,有,您稍等,我讓人給您抬進來,這東西太占地方了,所以平時不用,就鎖在庫房裡。”

    “這客人都不洗澡嗎,你把浴桶鎖在庫房做什麼?”

    “這間客房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住的,平時沒人住,今兒個要不是三姑奶奶來了,我這麼大的屋子空著,都不知道誰住呢!”董千里早就不是當年的禿鷹了,變成了一個能說會道的市儈小商人了。

    “是這樣,我這一路來得及,你這裡有那種洗澡用的香胰子嗎?”納蘭紅袖問道,“姑奶奶我要那沒有人用過的。”

    “有,有,這裡是是大明朝的京城,就算小人這裡沒有,那到街上也是能買到的。”董千里賠著笑臉道。

    “是嗎,這京城裡什麼都可用買的到嗎?”納蘭紅袖的玩味的一笑,問道。

    “三姑奶奶,您沒來過京城,這京城可是大明朝人口最多,最繁華的一座城池,改天小人帶三姑奶奶你去宣武門大街逛一逛,那裡是京城最繁華的大街,什麼絲綢錦緞,胭脂水粉,還有最近風靡京城的……”

    “什麼?”

    “這個三姑奶奶自己去看就是了。”董千里訕訕一笑。

    “你這連個地方都沒說就讓姑奶奶去看,姑奶奶怎麼看呀?”納蘭紅袖不悅道。

    “對,對,小人給忘了,您要買女人家的東西,就去一家天香閣的地方。”

    “天香閣,姑奶奶我記下了,你去準備浴桶和香胰子吧!”納蘭紅袖揮了揮手道。

    “您喜歡什麼味道的香胰子?”

    “還分味道?”

    “您是貴客,當然得不一樣了!”董千里嘿嘿一笑。

    “有蘭花香味的嗎?”

    “有,您稍等,我這就給您拿去!”董千里點了點頭,轉身快步而去。

    這京城就是不一樣,香胰子還帶味道的,果然不一樣,早知道就該早一點兒來了!

    納蘭紅袖心中尋思道。

    董千里很開就去而複返,手裡拿著一個小紙盒包著的東西,別看這小小的紙包裡的東西,那可是價值十文錢呢!

    “三姑奶奶,您看,這就是您要的蘭花胰子,這東西宮裡頭的太后、娘娘們都用呢,只有京城才有的賣。”董千里小心翼翼的將紙包放到桌上道。

    “你們京城的人也太小氣了,這做個香胰子才這麼點兒,能用幾回?”

    “三姑奶奶有所不知,這是特供給客棧使用的,所以做的小一些,一般用上兩三回就差不多了。”董千里道。

    “才兩三回,禿鷹,你這摳門的性子是一輩子改不了了?”

    “別,這可不是我摳門,這是有說法的,您說住店的一般情況下也就三五天,弄這麼一大塊,給您用了,還能再給別人用嗎,人家能願意嗎,那不就浪費了,對不對,所以,就做成這小的,客人用不完的,也沒多少浪費,但大部分客人都收起來帶走,所以,只能是做成這小的,您要是覺得它小,這天香閣有得賣,那一塊至少是這十倍的大小,當然了,價錢也貴多了!”董千里解釋道。

    “你說的倒有些道理,別人用過的東西,姑奶奶我是不會再用的,做的太大。確實浪費了,行了,這香胰子錢回頭讓文琴算給你!”

    “不,不用了,這些費用都算在房錢裡了。”董千里嘿嘿一笑,搖手道。

    “是這樣,那就這樣吧,你去吧。”納蘭紅袖第一次來京城,對京城內的一切都覺得新鮮和好奇。

    “熱水和浴桶一會兒就送過來,三姑奶奶。您歇著。有事兒找小人或者店裡的夥計都行。”

    “嗯,姑奶奶知道了!”

    “文琴,塗慶!”

    “三小姐!”

    “姐妹們和弟兄們都安頓下來了嗎?”

    “都安頓下來了。”文琴和凃慶分別是納蘭紅袖手下女隊和男隊的領頭兒,這一次各帶了八個人入關。算上納蘭紅袖自己一共十九個人。

    “那就讓大家都先歇著吧。一會兒咱們吃飯。”納蘭紅袖吩咐一聲。

    “是。三小姐。”

    “文琴,留下!”

    司禮監。

    “東翁,這是咱們崇文門眼線傳來的消息。您看一下?”高讓走進王振的值房,遞上一張紙條。

    “哦,竟有這樣的事情,那這個叫紅袖的女真族女子是什麼來歷?”

    “是遼東天狼寨的寨主邵良的小姨子,位列第三把交椅!”高讓嘿嘿一笑,“今年二十四,是有名的心狠手辣,還長的十分漂亮,這遼東黑道上有名的一朵花。”

    “這到有意思,黑虎山的扈三娘來了,天狼寨的納蘭紅袖也來了,你覺得這個孟岩給納蘭紅袖作保,是不是天狼寨跟錦衣衛勾結上了?”

    “東翁,這不是沒有可能,錦衣衛再遼東的千戶所這幾年沒什麼建樹,那千戶駱聖文早就想致仕回家了,本來去年他就可以走了,但是錦衣衛出了這麼多事兒,這件事也就耽擱了下來。”

    “天狼寨跟姓駱的有關係嗎?”

    “這到沒聽說,不過天狼寨跟黑虎山是對手,前幾年是爭的厲害,只是這幾年黑虎山不太重視跟天狼寨搶地盤兒,轉而來跟關內做生意,實力比以前還要強大。”高讓道,“咱們東廠跟黑虎山也有合作,他們是地頭蛇,咱們通過他們得到不少有關遼東的消息。”

    “看來錦衣衛是想要插手遼東了?”王振臉色陰鬱道。

    “咱們每年從遼東獲利十萬銀子以上,錦衣衛馬順當家的時候,自然不會來分一杯羹,可現在錦衣衛是郭怒當家,他又在搞什麼錦衣衛的俸祿制度改革,我派人打聽了一下,每年朝廷撥給他們的錢根本不夠用,至少缺口二十萬兩銀子以上!”

    “這麼多,難怪郭老虎對咱家獅子大開口!”王振聽了也有些吃驚。

    “這錢從哪裡來,還不是跟咱們一樣,走私鹽鐵唄!”

    “慎言!”

    “是,是,如果天狼寨真的投靠了錦衣衛,那對咱們在遼東的生意可就影響不小了。”

    “你繼續關注,但不要行動,更不要打草驚蛇。”王振吩咐道。

    “東翁,何不將此事彙報給皇上,皇上若是得知錦衣衛私底下勾結草寇,私自販賣鹽鐵,這郭老虎不死也要脫一層皮!”高讓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怨毒的光芒。

    “證據來,這件事要拿到主子面前說,就必須有確鑿的證據,否則,被那郭老虎反咬一口我們是誣告,那倒楣的會是我們。”王振冷冷的道。

    “是,是,東翁教訓的是!”

    “你先把黑虎山的事情處理還,魔金剛還關押在詔獄裡吧?”王振問道。

    “想辦法,把人給弄出來,儘快!”

    “現在錦衣衛根本不聽咱們司禮監的,尤其是那個姓孟的小子,處處針對咱們東廠,把一些積年舊案也翻出來了,說我們誣陷和栽贓陷害,如果我們拿不出實質性的證據,他們就要把關在詔獄裡的那些犯人給無罪釋放!”高讓叫苦道。

    “什麼,好大的膽子,誰讓他們這麼幹的?”

    “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姓上任的巡察司署理千戶孟岩,這些案子現在都到了他手中!”高讓道,“我們家玉兒也是跟他起了幾句口角,結果被他拿住,結結實實打了二十軍棍,至今還在家裡躺著下不了床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8

第461章 定首輔(九)

    “看來那件事,他還沒有消氣!”王振道。

    “東翁說的是曹欽派人劫獄那件事兒,那曹欽不都是判了死刑了,他還想怎樣?”

    “這事兒換做是你,會不會這麼輕易的消氣?”

    “那當然不會了。”

    “還有,東廠有沒有被白蓮教滲透,你查的怎麼樣了,這件事主子可一直在心裡呢。”

    “這東廠的人都是一個個按照家法挑選的,底子不乾淨的根本進不來……”

    “底子要是乾淨了,恐怕還進不來,這件事必須要給主子一個交代,你想想看,這東廠都讓白蓮教邪教滲透了,你說,主子還能再信任你們嗎?”

    “是,是,讓明白了,一定嚴查,徹查。”高讓忙點頭應是。

    “看來他是不狠狠的踩東廠一腳,是不會罷手的。”王振幽然一歎道。

    “東翁的意思是?”

    “姓孟的小子正受寵,主子前天還發了脾氣,對宮中謠傳孟岩會邪術妖人之事大發雷霆,好幾個近侍都被打了板子,就連主子最喜歡的劉妃也被申飭了。”王振道。

    “讓在東廠也聽說了,主子就真的如此信任這個孟岩,他真的能讓皇后懷上龍子?”

    “放肆,你這話要是傳到主子耳朵裡,直接拖出去杖斃。”王振厲聲呵斥一聲。

    “是,是,讓失言了。”

    “本來咱家還想向主子推薦你擔任提督東廠太監,現在看來。還的再緩緩。”

    “是。”高讓滿額頭汗水。

    “給咱家盯緊了,別再出差錯了。”

    “明白了,東翁,讓先告退了!”高讓退後一步,轉身從司禮監出來。

    夜色微寒,南書房還亮著燈,皇帝朱祁鎮心情並不是很好,主要還是因為這後宮之中的不安寧。

    到處傳著什麼關於孟岩是什麼妖人,傳授皇后什麼邪術,讓皇帝獨寵她一人。

    這根本就是很可笑的一件事。孟岩根本就沒有傳授什麼房中邪術。更可笑的是,是自己為了跟皇后一起備孕,這段時間才養精蓄銳,沒有恩寵其他妃嬪。

    沒想到。居然有人利用。大肆造謠。弄得後宮雞犬不寧,還誤傷了錢皇后。

    朱祁鎮十分憤怒,狠狠的教訓了那些暗中傳謠的宮人。要不是錢皇后攔著,宮裡怕又是多了幾條冤魂了。

    “皇上,今天晚上……”敬事房的太監端著一個描金的盤子走進來,那裡面擺放著一排排碧綠的牌子。

    “去去,朕今晚不用人侍寢!”

    “皇上,您已經幾天沒有翻牌子了,為了天家龍嗣,您還是看一看吧,老奴求您了!”

    “你也老逼迫朕,來人,拖出去,給朕打!”朱祁鎮暴怒的沖門外手一指,呵斥道。

    “皇上,老奴不敢了,老奴再也不敢了,您饒了老奴這一回吧!”敬事房總管太監求饒不止。

    “算了,轟走就是了!”朱祁鎮聽著煩了,索性一揮手,下令饒了那敬事房總管太監。

    “謝皇上,謝皇上……”

    “皇上,小伯爺求見!”

    “表兄來了,快請他進來!”朱祁鎮聞言,一抬頭,急忙吩咐一聲。

    “孫鏈叩見皇上!”

    “表兄快平身,賜座!”雖然孫鏈在宮裡品級不夠高,可架不住他身份特殊了,皇帝的親表兄,這身份,就是王振見到了,也得低頭招呼一聲。

    “表兄,母后情緒如何?”朱祁鎮著急的問道,為了謠言的事情,他可是跟孫太后爭論不少。

    孫後倒是沒聽信謠言,非要說孟岩不好,畢竟她也是親眼見到孟岩用神奇的“輸血”治療方法救活奄奄一息的孫鏈,而且還是太醫束手無策之下。

    這若是邪術,那能救人一命,就算是邪術又如何,孫鏈活過來後,除了生理上的一些變化,那其他也沒變,也沒變的不認識人或者性情大變呀?

    所以,邪術,妖術一事,孫太后是不大信的,她的心病在於孟岩是孟憲的兒子。

    而孟憲跟故去的靜慈仙師,廢後胡善祥的特殊關係,這讓她心中始終疑竇未除去!

    所以,就著這個機會,她也想讓自己的兒子遠離這個孟岩,所以才發了一通,責怪朱祁鎮只為了皇后一棵樹,卻遠離了整片的森林。

    這皇帝生孩子,那是廣種薄收,這不把龍種撒下去,哪來的苗兒拱土呀?

    這朱祁鎮還沒有生下一個皇子,這太后心裡著急,那是可以理解的,可皇帝還不到二十歲,這往後的日子長著呢,再說皇帝都已經生下公主了。

    說明皇帝的生育能力是有的,這著什麼急呢,後宮這麼多妃子,不信就不能誕下一位皇子來?

    當然了,這龍子、公主也容易夭折,所以,要多生幾個才行,不然這江山怎麼坐下去?

    “姑姑她還好,皇上,有些話做臣子的不該說,您想讓皇后表嫂懷上龍胎的心情咱是可以理解的,可您總的顧及一下宮中其他娘娘們吧,她們也有為皇上表兄延續子嗣的責任!”孫鏈道。

    “這……”

    “皇上表兄,孫鏈話就說這麼多,您自己考慮一下。”孫鏈拱手告退一聲。

    朱祁鎮想了一會兒,吩咐道:“讓敬事房總管太監過來。”

    “是。”

    思誠坊,孟府。

    “小雨,今晚吃什麼?”孟岩回到府中,將披風交給來接的魅姬,走進正廳。

    聞小雨坐在客廳正中央,臉色有些黑。

    “怎麼了,這是,還不開飯,我都餓的前心貼後背了?”孟岩狐疑的問道。

    “還沒做呢。”

    “沒做飯,那你們這麼多人在家裡都幹啥了?”孟岩有些驚訝。“沒做也行,那咱們出去下館子?”

    “公子爺,您今天從城外回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沈聰小心翼翼的來到悶煙身側,小聲問道。

    “這事兒你也知道了?”

    “是雨夫人知道了,正生氣呢,您過去哄哄。”沈聰背對著聞小雨擠眉弄眼道。

    “吃醋了?”孟岩有些驚訝,聞小雨可不是那種愛吃醋的女人,就算吃醋,也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私下裡撒個嬌而已。

    從來沒有這麼當眾給他甩臉子的情況。

    “不知道。沒看出來。”沈聰道。

    “去。廚房幫忙去,看玉娘嫂子在不在,趕緊給大夥兒做飯去。”孟岩一瞪眼。

    “是,公子爺!”沈聰答應一聲。跐溜一下就溜了出去。其他人看情況不對。早就溜的遠遠的。

    “怎麼了這是,學會給我臉色看了?”孟岩走了過去,看著聞小雨問道。

    “我知道你藝高人膽大。可是你也要想一想,今天要是那個叫紅袖的女人稍微用力,你讓我怎麼辦?”聞小雨眼圈瞬間紅了,淚珠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掉落下來。

    原來是擔心自己,孟岩一下子感動鼻子一酸,自己真是有些太過小心眼兒了,以為是聞小雨聽到什麼,吃醋了,才生那麼大氣,晚飯都不讓人做了。

    “傻女人,我穿了內甲的,你以為那個女人能輕易刺進去嗎?”孟岩輕撫聞小雨的一頭秀髮道。

    “真的?”聞小雨聞言,頓時驚喜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要不要檢查一下?”孟岩嘿嘿一笑,拉著聞小雨的右手放入自己懷中道。

    “不要,小雨還還不相信夫君大人你嘛!”聞小雨有些不好意思道。

    “好了,我向你保證,以後都不會把自己置於危險之地的。”孟岩保證道。

    “對了,以你的性格,怎麼會去幫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尤其還是是從關外的女真人?”聞小雨問道。

    “這些人沒有身份憑證,也沒有路引,又有十幾人之多,而且個個看上去非普通人,如果任由她們在京城附近四處流竄的話,恐怕會惹出亂子來,若是有人死傷就麻煩了。”孟岩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

    “公子爺,雨夫人,飯好了!”

    “小雨,走,去飯廳吃飯吧。”

    吃完飯,聞小雨自己回房間了,孟岩則返回書房,郭小超敲門進來。

    “大人,輿情司剛剛派人送來的,是關於今天下午我們在崇文門外遇到的那些女真人的身份資料。”

    “哦,輿情司那邊這麼快就查到了她們的來歷?”孟岩有些吃驚,他也是剛從董千里口中得知納蘭紅袖等人的真實身份。

    “是的,輿情司的情報效率敢說大明朝的第二,沒有人敢說第一。”郭小超認真道。

    “行了,小超兄,資料我會看,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下去休息吧。”孟岩吩咐一聲道。

    “那公子爺,你也早點兒休息。”郭小超點了點頭。

    “知道了,去吧。”孟岩輕輕的揮了揮手。

    “納蘭紅袖,女真族葉赫那拉氏,父親納蘭德,善射,育有兩女,長女納蘭飄飄,納蘭飄飄跟天狼寨的寨主邵良相戀,婚後育有一子……二女納蘭紅袖,今年二十四歲,從小習武,善使袖中刀……”

    錦衣衛輿情司的資料確實很全,比董千里說的還要詳細,甚至納蘭紅袖的脾氣和喜好都有一定的描述。

    一個充滿了野性潑辣的女子,如果不是父親納蘭德早死的話,按照女真族的傳統,她應該早就嫁人生子了,而不像現在這樣,到了二十四歲還沒有嫁人。

    當然,就納蘭紅袖那樣的性格和武力值,等閒男人還真降不住她,自然也就沒有人娶她了。

    不過對這個納蘭紅袖有興趣的人還是不少的,三山四少的,孟岩在追求者的名單中看到一個人!

    魔金剛:裘天剛。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8

第462章 定首輔(十)

    這黑虎山跟天狼寨是死對頭,黑虎山的五當家的居然喜歡上天狼寨寨主的小姨子。

    別說雙方之間有仇,就算沒仇,就納蘭紅袖那樣的,能看上魔金剛,那真是眼光有問題了。

    不過,興許人家就喜歡重口的,這關外的野蠻人的審美觀也許跟自己不同也未可知。

    納蘭紅袖出現在京城,要說跟黑虎山沒有一點兒關係,那打死孟岩都不相信。

    這納蘭紅袖跟扈三娘之間還似乎有些恩怨,這兩個女人之間有仇,十有八九是為了男人。

    但是輿情司給的情報中並沒有提到她們兩個人起恩怨的真正原因,一切也都是孟岩心中的猜想。

    當然,也可能是其他方面的原因,兩個都是相當出色的女人,又是混黑道的,免不了的有些摩擦的。

    這一下就更微妙了,相信東廠的人應該知道自己替納蘭紅袖作保了,這麼一來,他們一定會猜忌錦衣衛跟天狼寨是否有勾連。

    這齣戲似乎越來越複雜了。

    反正遼東方面的事情一時間還沒有頭緒,先走走看看吧,事情總要一點一點來,先把姐夫石璟從詔獄里弄出來再說。

    就算詔獄對他的待遇不錯,可坐牢畢竟是坐牢,失去自由,對人心靈的打擊是相當大的。

    就算現在出來,恐怕也要短幾年壽。

    回到臥房,脫了衣服上床,聞小雨那香碰碰。滑溜溜的身子如同一條美女蛇纏了上來。

    “老公,我算過了,今天是好日子,咱們要個孩子吧?”聞小雨火熱的氣息吞吐在孟岩的臉頰之上。

    “怎麼,你不是不想搶在小月前面嗎?”孟岩有些驚異道,他們歡好的時候儘量避開那些好日子,這樣受孕的幾率低一些,目的就是怕搶在郭月的前頭。

    畢竟郭月是未來的正房,她所出,無論男女都是嫡系。這嫡庶是有區別的。

    “不管了。生下來就是命,老公你只要別太偏心就行了。”聞小雨一伸手,扒下了孟岩的褲頭。

    “你這女人,這麼心急幹什麼?”孟岩感覺一通。不由的嘶了一聲。

    “對不起。老公。弄疼你了,我給你揉揉?”聞小雨心疼的小手摸了下去。

    “得,得。你輕點兒,別沒輕沒重的,那不是咱家的擀麵杖……”

    “它可比擀麵杖粗多了,人家一隻手都握不過來。”聞小雨嬌媚的伸出三寸小香丁在孟岩胸口舔了一下,就像是一隻發情的小母貓兒。

    真是要人命,孟岩終於體會到了,為什麼古人說色是刮骨鋼刀了,這何止是鋼刀呀,簡直就是敲骨吸髓呀!

    “今天晚上,非讓你求饒不可。”孟岩一把抱住聞小雨,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第二天一早,孟岩神清氣爽的起來了,其實這男女之道,也講究陰陽相濟,自己也有七八天沒顧得上家裡了,不是在衙門做事,就是去城外訓練營巡視。

    這積蓄了一肚子的火氣,一下子散掉了,陰陽互補,到反而感覺輕鬆多了。

    這造物主既然創造了男人和女人,又分陰陽五行,這不會沒有他的道理的。

    慈寧宮。

    “太后,皇上昨天晚上翻了周妃的牌子。”

    “哦,是嗎,哀家知道了,今天就不要讓敬事房遞牌子了,明天再遞!”孫太后微微睜開眼眸,平靜的吩咐一聲。

    “奴才明白!”

    隨著皇帝翻了周妃的牌子,有關皇后學習妖術迷惑皇帝,達到獨霸皇帝的謠言不攻自破了。

    皇帝臨幸了別的妃子,這說明皇帝並沒有忘記其他妃子,只寵皇后一人。

    只是這周妃拔了一個彩頭,成功的吸引了不少火力。

    為什麼皇上偏偏臨幸的是周妃,而不是劉妃、宮嬪還有其他的妃嬪呢?

    風波暫時平息了下來。

    上朝。

    連續幾日,這上朝討論最多的就是如何定首輔,但是群臣爭論的很厲害,幾個候選人雖然沒有公開的在皇帝面前撕逼,可暗地裡的動作可不小。

    馬愉的恩師是楊溥,楊溥雖然現在算是正式退休了,但影響力還在,所以,備了厚禮去楊府,希望老師能夠在皇帝面前說上幾句話。

    這就算當不上首輔,至少也能給皇帝留個好印象,內閣的排名進一位,那權重也是不一樣的。

    陳循是次輔的身份,又代首輔掌閣務,有著天然的優勢,朝中官員起碼三分之一都是看好他的。

    但是如果陳循真的是皇帝心中的人選的話,那只需皇帝下一道旨意,把他這個次輔扶正就是了,很簡單的一件事。

    而且次輔扶正也也符合朝廷以往的慣例,沒有人說什麼。

    聖眷,這是最大的原因,陳循也很著急,動作也不小,這能左右皇帝想法的人就那麼幾個。

    至於曹鼐和高谷,這兩人到沒太上心,一個資歷稍欠,一個入閣尚短。

    這兩人似乎並不想爭奪什麼首輔之位,倒也不那麼勞心勞力了。

    看起來,這首輔的位置是在陳循和馬愉這兩人中間產生了,不過,史載馬愉是個短命鬼,陳循呢,晚節不保,現在會是什麼結果,就不好說了。

    首輔大臣定不下來,這嚴重影響了內閣的工作,也影響了朝政的運轉。

    雖說陳循可以代掌閣務,可是有些事情,沒有名分,說話的分量是要打折扣的。

    而且內閣沒有強有力的首輔,在對抗內廷王振等人之時明顯落在了下風。

    這好多事情到了王振那邊,都被否了。陳循等人也覺得憋屈,可沒有辦法。

    工部要修黃河岸堤,兵部要備戰,打造軍械,要花多少錢,內閣送上去,內廷就是不批,你能有什麼辦法?

    王振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讓內閣認識到,沒有他王振領導的內廷的配合。內閣是沒有辦法作為的。內閣必須聽內廷的才能行使權力。

    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要想當內閣首輔,不向他王振靠攏是不行的。

    到時候。內廷不配合。使絆子。內閣首輔當的也不會順利如意,到時候,還得下臺了事兒。

    “你確定嗎?”

    “確定。這件事我親自核准的,怎麼,你郭老虎還信不過我?”譚倫吹鬍子瞪眼道。

    “你說你喜歡搞這些東西,怎麼還跑過來告訴我這些?”郭怒有些懷疑譚倫的動機。

    “我這是還你一個人情,還有,如果那姓王的閹人真的得勢的話,你想想後果?”譚倫道。

    唇亡齒寒,郭怒明白譚倫的意思,內閣如果淪陷的話,那錦衣衛也就獨木難支了。

    雖然現在東廠被打的元氣大傷,可是只要王振大力扶持一下,恢復起來那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譚倫的五成兵馬司看似挨不上邊兒,可是如果東廠得了勢,他這個跟錦衣衛關係密切的兵馬指揮使可就有麻煩了,他倒是不怕自己遭迫害。

    可他在五成兵馬司多年,提拔的手下不在少數,這些人跟著自己,總不能不替他們考慮?

    再說了,他做官還沒做到迂腐的傻的地步。

    “這事兒連你都知道了,那教坊司那邊不可能沒有動靜,且看吧,內閣的事務,錦衣衛也不好插手。”郭怒道。

    “陳循和馬愉,你更看好哪個?”譚倫問道。

    “這兩個一個剛愎自用,面正心不正,另外一個馬愉,是個老好人,剛正倒是剛正了,就是不太圓滑,這內閣首輔,太正的話,反而不好。”郭怒道。

    譚倫知道郭怒說的是誰,他何嘗不是性子太直了,混的不如意,要不是郭怒,他可能早就掉腦袋了!

    郭怒救了他,他還罵過郭怒呢,世人都覺得他二人關係不睦,其實他們關係比一般人還要好,起碼不用提防對方出賣自己。

    “難不成你看好那高世用?”

    “高世用,年紀有些大了,要是再年輕幾歲的話就……”郭怒道。

    “你還真敢說,這話要是讓高世用聽見了,非吐你一臉不說。”譚倫道。

    “算了,謝謝你給我報信兒,我讓丫頭炒幾個菜,咱兩個喝一杯。”郭怒道。

    “不喝了,跟你喝酒沒勁,還有,咱倆的關係最好還是不要讓你女兒知道。”譚倫道。

    “她知道咋了,你看你這小心翼翼的。”郭怒鄙視的道,“我閨女做的菜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吃的?”

    “你這老東西,這是勾引我肚子裡的饞蟲嗎?”譚倫咬牙切齒一聲道。

    “那你留還是不留呢?”郭怒微微一笑。

    “我還是走吧,吃人家的最短,我可不想再欠你一份人情!”譚倫起身道。

    “譚兄,喝杯酒而已,怎麼又扯到人情上去了?”郭怒連忙起身招手道。

    “你郭老虎的酒是那麼好喝的嗎,我還是不喝為好,留步!”譚倫道。

    “小氣鬼,你不就是怕跟我這鷹犬扯上關係,至於嘛?”郭怒鄙夷道,“走,走,我自己一個人喝還舒坦呢。”

    教坊司。

    “掌令,看來這陳循跟王振已經有所勾連,他若是做了首輔,怕是這內閣會淪為內廷的附庸?”

    “令智令昏,這個陳德遵,他這是想要幹什麼?”胡濙氣的鬍子顫抖道。

    “掌令,要不去找楊閣老,讓他推薦馬愉擔任首輔,這樣總比陳循擔任首輔好得多?”

    “楊溥是馬愉的坐師,他現在就想著獨善其身,怎麼可能答應推薦馬愉,何況馬愉雖然正骨,可在內閣根基太淺,是壓不住陳循等人的。”

    “那誰來擔任首輔呢?”

    “讓我想想,想想……”胡濙制止揚善繼續問下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8

第463章 定首輔(十一)

    “揚善,備車,隨老夫去教忠坊楊府!”胡濙思索了一會兒,豁然站起身來吩咐道。

    “掌令,這麼晚了,老大人怕是已經睡下了?”

    “沒有,這人老了,覺少,這會兒去,應該還沒睡呢。”胡濙肯定的說道。

    “是!”揚善點頭答應一聲,趕緊轉身去準備了,雖然已經是二月份了,可這夜裡還是異常寒冷的。

    這胡濙上了年紀,可不能把他給凍著了。

    教忠坊,楊府。

    “爹,每天用藥草熬的水泡腳,這對您身體是有好處的,您覺得呢?”

    “嗯,是不錯,這個冬天,我這老寒腿比以前好多了,這法子不錯,就是辛苦旦兒你了!”楊溥躺在逍遙椅上,雙腳泡在藥水中,十分舒服的道。

    “老爺,大公子?”

    “楊洪叔,這麼晚了,還有事兒嗎?”楊旦站起來,一轉身,甩了一下手上的水,拿了毛巾擦了一下手。

    “大公子,胡老大人來了,求見老爺!”楊洪小聲道。

    “胡濙胡老大人?”

    “是。”

    “這麼晚了,他又來幹什麼?”楊溥從逍遙椅上坐直了身子,有些驚詫的問道。

    “不知道,一個人來的,還穿的便衣。”楊洪道。

    “爹,這胡伯伯來了,您是見還是不見?”楊旦問了一句。

    “他都來了,你說我能不見嗎?”楊溥白了楊旦一眼。他跟胡濙可都是當年先帝托孤的五大臣之一,五個人當中,張輔是武將,其餘四個人都是文臣,現在他也走了,朝中就剩下胡濙一個人獨自支撐了。

    “旦兒,你去,把你胡伯伯請到後面書房。”楊溥吩咐一聲。

    “是!”

    “我說胡源潔,你這三天兩頭的往我家裡跑,往常怎麼沒見你這麼關心我呀?”楊溥一見胡濙。就忍不住諷刺一聲。

    胡濙苦笑一聲。他知道楊溥一心想要抽身從朝廷離開,現在很顯然不希望跟自己多說朝廷上的事情。

    “楊弘濟,你什麼意思,不歡迎是不是。不歡迎。我現在就走?”胡濙哼哼一聲。也來氣了,作勢就要抬腳往外走。

    “行了,行了。來都來了,還跟我來這一套?”楊溥微微一皺眉,叫住胡濙道。

    “你不嫌棄我了?”

    “算了,咱們同朝為官這麼多年,我還不瞭解你,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這麼晚了,找老夫何事,我可有言在先,這朝廷上的事情我可不管!”楊溥一口氣就把胡濙的口給堵住了。

    胡濙剛坐下聽到這話,又站起來了:“楊弘濟,你什麼意思,一來就把老夫的嘴堵上了。”

    “你說我這一個致仕的人,朝廷上的事情你說給我聽也沒有用了。”楊溥道。

    “陳循要當內閣首輔了!”

    “什麼,陳循,陳德遵?”楊溥在楊旦的攙扶下走了過去,坐在軟凳上。

    “是,不過這還不是最終的消息。”胡濙道。

    “對了,你是教坊司的頭兒,這宮裡的消息你比我知道的快多了。”楊溥道。

    “這消息可不是宮裡頭來的。”

    “不是宮裡頭的,那是從哪裡來的?”楊溥有些詫異的問道。

    “是……”

    “什麼,陳德遵怎麼會幹出這樣的事情?”楊溥聽了胡濙的解釋,大大的吃了一驚。

    “早就提醒過你,陳德遵這個人剛愎自用,心眼小,容易走邪路,你還向聖上保舉他任次輔,這一次要是讓他升任首輔的話,這大明朝的社稷江山就麻煩了。”胡濙著急道。

    “你來見我,就是為了這事兒?”

    “這事兒還不要緊?”

    “是,這事兒是要緊,可你不必要大晚上的過來吧?”楊溥道,“你說,我這都快要睡覺了?”

    “這陳德遵已經找了王振,你說這王振天天伺候皇上,他隨時都可以給皇上進言,這依皇上對他的信任,保不齊一答應,旨意一下,這可就無法挽回了。”胡濙道。

    楊溥儘管很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胡濙說的沒錯。

    這王振對皇上的影響力很大,他在皇上面前說一句,那可是抵得上咱們說十句。

    “現在還不知道王振會不會支持陳德遵出任內閣首輔,我們現在討論這個話題是不是有些早了點兒?”楊溥略微思索了一會兒問道。

    “從我得到的消息看,應該錯不了,首輔的四個人選中,也只有陳德遵可能會跟王振聯合。”胡濙道。

    “那你胡源潔想怎麼樣?”

    “不能讓王振和陳德遵聯合,最起碼也要阻止陳德遵出任內閣首輔。”胡濙道。

    “怎麼阻止,皇上要是點頭同意了,你我說什麼都沒有用。”楊溥道。

    “咱們不是還有一個辦法嗎?”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前天晚上你跟我說的不記名投票的辦法?”楊溥驚訝的問道。

    “對,只有這個辦法,才能不讓陳德遵出任首輔。”

    “胡源潔,你就怎麼能保證這個辦法選出來的人就不是陳德遵呢?”楊溥反問道。

    “只要咱們把陳德遵暗中跟王振勾結的消息散出去,我想,朝中還有人投他陳德遵的票嗎?”

    “這樣會不會鬧的太大了?”楊溥道,這麼一弄,這陳德遵的名聲和仕途就全都毀了。

    毀人仕途,這跟殺了他有什麼區別?

    這儒家講究恕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何況陳循只是偷偷跟王振見了一面而已,也沒什麼。

    當然,這一個外臣結交內宦罪名是跑不掉的。

    “我是教坊司秘諜的掌令。我要對皇上負責,這件事我是要對皇上報告的。”胡濙道。

    “你這老狐狸,這是借皇上身邊的內侍的嘴把消息散播出去?”楊溥手一指胡濙道。

    “這總不能我們自己去說吧?”胡濙手一指自己的胸口說道。

    “這樣會不會把事情鬧大了?”楊溥還有些擔心,這麼做的話會不會把事情弄的到時候無法收拾。

    “楊弘濟,當斷則斷,反受其亂,這個時候你還瞻前顧後的幹什麼?”胡濙著急道。

    “胡源潔,你跟我急什麼,這事兒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現在不是內閣首輔了。”

    “可你還是皇上欽封的太師!”

    “那就是一個榮譽頭銜。皇上都讓我致仕了。朝廷上的事情跟我沒關係!”

    “楊弘濟,你是不是怕了?”

    “怕,我是有點兒怕,我怕我不能善終。勉仁兄和士奇兄是什麼境遇。你難道沒看到?”楊溥略顯激動的道。

    楊榮早死。楊士奇被兒子牽累,讓王振逼的主動辭職了,前年也死了。下一個是誰,還不是他楊溥嗎?

    好不容易他這算是軟著陸了,再想他趟進去,他可不願意幹,雖然他也在為這個大明朝擔心著。

    胡濙被噎住了,是呀,這誰不想得個善終呀,他也想呀,可是從他上了成祖皇帝的“賊船”,不,不能這麼說,反正就是上了船就很難下來了。

    沉默,無言的沉默。

    “這事兒都有誰知道?”楊溥緩緩抬頭問道。

    “除了給我報消息的人,揚善,大公子,還有你跟我了?”胡濙想了一下道。

    “你能確定錦衣衛那邊不知道嗎?”

    “這……”

    “錦衣衛現在是在郭老虎掌控,以他的能力,陳德遵的這點兒小動作是瞞不過他的,所以,錦衣衛現在很有可能也知道了。”楊溥道。

    “錦衣衛知道了,倒無所謂,這件事對他們來說吧,沒什麼大不了的,內閣的事務他們就是想摻合也摻合不了。”胡濙道。

    “話雖如此,但咱們就算要按照你說的去做,咱們是不是要讓郭老虎配合一下?”楊溥道。

    “楊弘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拉上郭老虎,一起找皇上彙報這件事,但不能讓皇上看出來你們是串通好了的?”楊溥給胡濙支招道。

    “然後呢?”

    “然後那就把那個不記名投票的方法告訴皇上,讓皇上自己乾綱獨斷。”楊溥接著道。

    “這……”

    “你來了,我也給你支招了,聽不聽就看你的了。”楊溥好以整暇的說道。

    “那你呢,你做什麼?”

    “我,我一個致仕的內閣首輔,能做什麼?”楊溥訕訕一笑。

    “合著這都是我一個人在忙活,你什麼事兒都沒有,是吧?”胡濙怒道。

    “這裡面本來就沒有老夫什麼事兒,你讓我做什麼?”楊溥一攤手道。

    “你是致仕的內閣首輔,可你在致仕之前,總應該給皇上推薦一個首輔人選吧,你推薦了誰?”胡濙質問道。

    “這個嘛……”楊溥老臉有些發窘。

    “你說吧,你心目中首輔的人選是誰?”胡濙直截了當的問道。

    “這個老夫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誰來當這個首輔由朝廷和皇上來決定。”楊溥道。

    “行了,我不跟你說了,算我今天晚上沒來過。”胡濙生氣的起身就往外走。

    “源潔兄,你這生的哪門子氣,這大晚上的,天又冷,楊旦,快,送送你胡伯伯……”

    “胡伯伯,您慢點兒,我爹他不是那個意思,您聽我說……”楊旦追了上去。

    “我聽明白了,楊大公子,你別跟老夫解釋了,回吧,你跟跟你爹一起做縮頭烏龜吧。”

    “胡伯伯,您這也太狠了,我爹他沒招惹您吧?”楊旦的好脾氣也給激起來了。

    “掌令……”

    “走,回去!”胡濙氣哼哼一聲,吩咐揚善道。

    “是,掌令!”揚善看胡濙一臉的怒氣,也不敢多問,駕駛馬車就從楊府的後門離開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8

第464章 定首輔(十二)

    “爹,胡伯伯走了!”

    “走了好,走了就好,這老東西,欺負我耳朵不好是不是,罵我是縮頭烏龜,他自己就不是了?”楊溥很生氣,這兩年維持內閣的運轉,還要處處提防王振,他容易嗎?

    偏偏有些人自己身子不正,總是被人抓住把柄,要不是自己盡力的維持著,這內閣早就被王振鑽進來一條縫隙了。

    “爹,您生這麼大氣幹什麼,胡伯伯也不是有心正對您,眼下朝廷的這個情況,他也是著急而已。”楊旦道。

    “你倒是挺會為他著想的,他以為我就不著急,這多年的心血,我難道就想毀掉這一切嗎?”楊溥十分憤怒道。

    “爹,您既然著急,為何不答應胡伯伯,推薦一個首輔呢,至少皇上現在還能聽您的。”

    “是,皇上現在還能聽我的,可萬一我推薦的這個首輔捅了簍子,你以為爹還能獨善其身?”楊溥道。

    “這後來的事情誰知道,您老人家也太杞人憂天了。”

    “我都這把年紀了,沒幾年好活了,可你還年輕,爹不能不考慮你和咱們一家人的安危。”

    “爹,您不是常說,為了朝廷,為了皇上,您可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嗎?”

    “傻孩子,話可以這麼說,但真的要做,試問天底下有多少人能夠做到呢?”楊溥長歎一聲。

    自己這個兒子就是太實在了,混仕途並不是好出路,可讀了一輩子的聖賢書,到頭來回家務農,這換了誰心裡都受不了。

    就算不愁吃喝,這人總不能連一點兒追求都沒有吧?

    楊溥自己是老了。可兒子還年輕,就這樣在家混吃等死,當一個米蟲?

    這換了是他也不甘心呀,這麼一想,他的心裡也覺得兒子想要出仕也不是不聽話,非要忤逆他這個父親。

    自己這麼做。固然是在保護兒子,一輩子平平安安,可這也扼殺了兒子的前程。

    “揚善,咱們到哪兒了?”

    “前街呀?”

    “不是讓你去西單斜街嗎,走後街不是近嗎,你跑前街來幹嘛?”胡濙不悅的道。

    “您不是說回府嗎,怎麼又去西單斜街?”揚善委屈的道。

    “老夫有說過嗎?算了,掉頭,去西單斜街郭府。”胡濙也說不清楚了。一揮手吩咐道。

    “是!”揚善苦笑一聲,勒住韁繩,調轉馬頭,向另外一個方向轉了過去。

    這郭怒好容易才琴瑟和諧了,正要進入熟睡當中,老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老達也無奈,這郭怒好不容易找到了第二春,他這跑過來。這不是找不自在嗎?

    可是又不能不來,這來的客人他實在是擋不住。而且瞧那架勢,是非要見到郭怒不可。

    “這郭老虎怎麼還沒來,他以前可不這樣?”客廳內,胡濙都有些等急了,這把老骨頭的,大晚上的走了這麼長的路來見他。他倒好,這還珊珊來遲了。

    “掌令,如今的郭大人不同了。”

    “咋就不同了,這當了錦衣衛指揮使就學會端架子了?”胡濙哼哼一聲。

    “那倒不是,您該知道郭大人新納了一方妾侍?”

    揚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秦小雅可是教坊司近年來訓練出來的最好的女諜之一,結果讓人給算計了,這不讓他生氣是什麼?

    “老大人來,怎麼不提前招呼一聲?”

    “不錯,春風得意,你郭老虎最近可是威風八面呀。”胡濙也是醫學大家,一看郭怒的面色,就只知道他之前都幹了些什麼。

    不過,郭怒也算是他的晚輩,長輩跟晚輩之間說話,還是有些需要避忌一下的。

    “蒙皇上信任,委了一些差事,老達,怎麼沒給老大人上茶?”郭怒問道。

    “不喝,剛在楊弘濟哪兒喝了一肚子的白開水。”胡濙道。

    “您老去太師府上了?”

    “嗯,你也別給我裝蒜,陳德遵悄悄跟王振見面的事情你不會不知道。”胡濙道,“內閣不能交給陳德遵這種人手裡,一旦他跟王振聯手,將無人能制。”

    “錦衣衛可管不了內閣首輔的任命,您來找下官是不是找錯對象了?”郭怒下意識的就往外推。

    “你不是不知道,一旦內閣跟內廷聯手,你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的日子也不好過。”胡濙手一指郭怒道。

    “還請老大人指點一二。”郭怒虛心求教道。

    “錦衣衛也有監察百官職責,這陳德遵私下裡見王振,這是什麼行為?”

    “外臣結交內宦!”

    “對了,本朝對外臣結交內宦十分忌諱,他陳德遵要是光明正大的去見王振,這旁人到說不出什麼話來,畢竟內閣跟內廷之間總不能沒有聯繫,可是現在,他是偷偷的去見王振,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胡濙道。

    “老大人懷疑他們暗中勾結,達成了某種協定?”郭怒道。

    “這不明白的嘛,如果不達成協議,陳德遵怎麼會秘密會見王振?”胡濙道。

    “老大人,陳德遵私下會見王振這不否認,但是他們說了些什麼,我們現在可是一無所知吧?”

    “那是密談,外人如何得知,不過內線的消息說,兩人從密室出來的時候,表情很輕鬆,應該不會談崩了。”

    “這二人都是官場老手了,掩飾一下情緒很容易的。”

    “郭老虎,你是什麼意思,老夫好心與你商議,你是存心的拿老夫尋開心是不是?”胡濙生氣了。

    “老大人,您先別著急,有話慢慢說,您有什麼想法,說出來,咱們再商量嘛!”郭怒忙勸慰一聲。

    “我讓與你一同面見聖上,將陳德遵跟王振私會的事情稟明聖上。”胡濙道。

    “老大人。您是不怕別人不知道咱們之間的關係?”郭怒大吃一驚道。

    “不是咱兩一齊說,而是咱們分開說,你先說,然後我再說。”胡濙道。

    “老大人的意思郭怒明白了,這個本來就是郭怒分內的事情,知情不報那就是欺君。這件事我是肯定會稟告聖上的。”郭怒點了點頭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日一早,你跟我分別進宮求見聖上。”胡濙說完就起身準備告辭。

    “等一下,老大人,如果你跟我都向皇上稟告這件事,會不會讓皇上認為我們在故意的反對陳德遵擔任內閣首輔?”郭怒話還沒說完,急忙叫住了胡濙。

    “怎麼說?”

    “老大人,您關心內閣首輔的任命,那是您是禮部尚書。也是權責範圍內的事情,而下官我就不同了,我是武官,又是皇帝近侍,這我要是過多摻合進去,皇上該懷疑我的動機了?”郭怒道。

    “那你的意思呢?”

    “我就不直接面君了,把這件事寫成例行消息彙報給皇上就可以了,只要皇上能夠看到就行了。”郭怒道。

    “那不記名投票呢?”

    “老大人決定了?”郭怒有些驚訝。

    “是。老夫決定了,向皇上建議用這個方法選出內閣首輔。”胡濙道。

    “那如果選出來的人是陳德遵呢?”郭怒問道。

    “皇上聽到陳德遵私下裡會見王振。你覺得他還會讓陳德遵擔任首輔嗎?”

    “那可不好說,皇上聽到這個消息,他不見陳德遵是有可能,但是不可能不見王振,如果王振給了一個很合理的解釋,皇上說不定會改變心意呢?”郭怒道。

    “一切都是猜測。但外臣結交內宦,這是大忌,皇上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可太祖皇帝立下的宦官不得干政的鐵律,現在不還是被人打破了,甚至連那塊鐵牌都讓人給搬走了。”郭怒道。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辦法不是沒有。就看老大人您敢不敢做了。”郭怒微微一笑道。

    “什麼辦法?”

    “那就是咱們誰都別把陳德遵和王振私下裡會面的事情告訴皇上,權當不知道這件事,而王振既然敢私下裡跟陳德遵會面,想必會有萬全的準備,到時候,咱們就算告狀,也未必奏效。”

    “那該怎麼辦?”

    “還是那個辦法,不記名投票,讓陳德遵在候選人名單中落選,這樣就算皇上日後知道了,也只能說明陳德遵根本不是一個合適的人選,滿朝文武的選擇總該不會是錯的吧?”

    “那王振能同意用這個方法嗎?”

    “王振肯定會暗示自己的那些人投陳德遵的票,可這是不記名的投票,老大人心裡知道自己投的是誰,可別人就未必知道了,到時候票都混合在一起,誰能知道哪一張是誰投的呢?”

    “你的意思是作弊!”胡濙驚呼一聲。

    “投票現場是我們錦衣衛負責監督,而只要把收取投票的人換成是我們的人,到時候,來一個移花接木,等木已成舟之後,王振和陳德遵還能怎樣,莫非他們敢跟皇上說,他們早就串通好了不成?”郭怒道。

    “你郭老虎想不出來這等陰人的毒計,說,這是你那個軍師所為,對嗎?”

    “您老不知道嗎,下官的軍師早就在一個月前離京辦事兒去了。”郭怒嘿嘿一笑。

    “倒也是,這真是你想出來的?”胡濙有些懷疑。

    “下官能想出不記名投票的辦法,怎麼就不能想出這樣的計謀呢?”郭怒反問道。

    “好,我也不與你爭論了,可怎麼才能讓皇帝接受這不記名投票的方式呢?”

    “皇上知道了,王振會不知道嗎,這對他來說,把陳德遵推上去,不是更容易了,起碼不用費那麼多的周章了?”郭怒道。

    “明白了,明兒個我就找皇上說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8

第465章 不記名投票

    “不記名投票?”

    “對,皇上,這個在京四品以上的文武大臣都集中起來,每個人發一張選票,上面印著陳循、曹鼐、高谷還有馬愉四個人的名字,他們屬意誰任首輔,那就在名字後面寫一個一字,誰任次輔,就寫個二字,然後在派人將這些選票都收上來,一張一張的,當眾唱票統計,這得票最高之人就擔任首輔!”

    “那不還有次輔呢?”

    “這首輔得票第二的若是超過次輔得票第一的,那就首輔第二者任次輔,若是首輔得票第二不及次輔得票第一,而這個第一又不是首輔的那個人,那次輔得票第一的任次輔!”

    “這不是很麻煩嗎,老愛卿,朕這麼想,乾脆,就讓他們選一個人,得票第一的任首輔,第二的任次輔,你說呢?”朱祁鎮思索了一會兒,覺得規則太過繁瑣了。

    “皇上說的是,老臣是想太多了,太麻煩了。”胡濙忙道,其實他不是不知道他的規則太麻煩了,可臣子總不能表現出比皇帝更聰明,何況他還是老臣了。

    皇帝這麼一改規則,反而顯得他英明神武,皇帝一高興,那事兒不就成了?

    “王先生,你覺得呢?”朱祁鎮微微側過身子,問王振一聲道。

    “胡老大人的法子確實不錯,也不難操作,而且也公平,這群臣選出來的首輔,那沒什麼可說的。”王振眼珠子轉動了一下,胡濙這個法子肯定是針對自己來的,不過,你的法子不錯,正好為我所用。

    “王先生也覺得這個法子不錯,那就照這個方法進行吧。”朱祁鎮道。“胡老愛卿,這件事就由你來負責,一應準備也交給你們禮部來做。”

    “此法有一個弊端,請讓老臣陳述。”胡濙道。

    “哦,什麼弊端?”

    “此法最好是讓大臣們知道,以免有人暗中串聯。那樣就失去意義了。”胡濙道。

    “對,此法不能讓大臣們知道,得保密,看來,要做成一件事都不是容易的。”朱祁鎮點了點頭,“那就保密吧,愛卿需要多長時間可以準備好?”

    “老臣只需半日就可準備完成,時間拖的長了,那更容易洩密!”胡濙道。

    “好。半日就半日,今天是不行了,明天叫大朝,在京所有文武官員,四品以上的,都來,不准缺席,有病的也要讓家人給我抬進宮來!”朱祁鎮吩咐道。

    “老奴遵旨!”

    “胡老愛卿進獻的這個方法很好。幫朕解決了一大難題,朕自會有褒獎。”

    “老臣多謝皇上。”

    “好。下去辦事兒吧。”朱祁鎮滿意的點了點頭。

    “皇上,這是錦衣衛今天送上來的例行報告,您看一下吧。”司禮太監金英將一疊奏摺放到皇帝的面前。

    “有什麼新鮮的事情嗎?”

    “奴才可沒看。”

    “你就看吧,朕讓你看的,看完了跟朕說一說就是了。”朱祁鎮很顯然想偷個懶休息一下。

    “奴才遵旨!”

    趁皇帝不需要他跟前伺候的功夫,王振返回司禮監。吩咐手下一聲:“把高讓叫過來。”

    “東翁,發生什麼事情,您這急著叫我來,還讓我避開宮裡那些眼線?”高讓急急忙忙的從東廠趕到司禮監。

    “今天禮部尚書胡濙入宮面見主子,他建議主子用不記名投票的方式推選出內閣首輔。咱家一琢磨,這也許能為我所用,你聽著,這個不記名投票的方法是這樣的……”

    “東翁,這胡老頭好毒的心機,這樣一來,這內閣首輔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這個也不能這麼說,就算他們用這個方法,也不見得能讓他們的人上來,何況,胡老頭說了,這個方法要保密,不能外傳,若是有人買通串聯,那就失去公允了。”王振道。

    “東翁,既然不能外傳,那我們豈不是也不能?”

    “你傻呀,咱們不能,那想要當首輔的人就不能嗎?”王振道。

    “您是說讓陳……”

    “這事兒他辦不好,還得你暗中幫著他處理一下,千萬不能再投票之前出現意外,否則咱們就功虧一簣了。”王振叮囑一聲。

    “咱們出面,會不會太惹眼了,這錦衣衛最近盯咱們就跟盯賊差不多,要是讓他們察覺到了?”

    “你擔心什麼,就一天時間,他們就算發現了,等查清楚了,已經是既成事實了。”王振道。

    “那就沒有問題了,讓這就去辦。”高讓點了點頭。

    “去吧,順便給我們的人暗中招呼一聲,該怎麼做,他們心裡有數,別說透了就行。”王振道。

    “明白,東翁放心好了。”

    早上起來,孟岩吃了早飯,跟聞小雨說了一聲,就帶著郭小超、蔡晉二人前往巡察司衙門了。

    這大明朝的官兒確實不是那麼容易做的,當然了,你要是稀裡糊塗的混日子,可以說還是不錯的,但要是認真的為民辦實事,那可真是相當辛苦了。

    一日之計在於晨,這上午是時間最短,可那也是最關鍵的,這上午沒做事兒,那這一整天就別想做事兒了。

    “大人,老范發現這鴻運票號的佟大小姐跟扈三娘關係匪淺,最近已經去過兩次了,兩人談話時間不短。”

    “鴻運票號的大本營在遼東,黑虎山的生意買賣都是通過鴻運票號來周轉的,她們之間有關係,這不奇怪,每年幾十萬兩銀子的流水,我要是鴻運票號的老闆,我也得重視黑虎山這樣的大客戶。”孟岩呵呵一笑道。

    “但是我們掌握的情況是,黑虎當年救過佟家,佟家也是借助黑虎山的力量東山再起的。”

    “這就不難說明鴻運跟黑虎山的關係。”

    “鴻運的信譽還是不錯的,雖然在京城比它大的票號有很多,但鴻運是最講信譽的,做生意都留一線。結下不少善緣。”郭小超道,“佟德清居然把女兒一個人送到京城來,還讓她掌管鴻運票號在關內的分部,這說明這個小丫頭也是個厲害角色。”

    “佟家沒兒子吧?”

    “沒有,不,應該說有一個。不過癱瘓在家,生活不能自理。”郭小超道。

    “癱瘓,是出生後如此嗎?”

    “不是,是佟德年輕的時候得罪了仇家,被人追殺,結果這個兒子替他擋了一刀,傷了下肢,後來雖然傷口癒合了,但下身卻失去了知覺。”郭小超道。

    “我知道了。納蘭紅袖那邊有什麼動靜?”孟岩問道。

    “逛街,吃飯,還有購物,瘋狂的購物!”

    “女人的天性,讓董千里隨時報告她的動向,另外,你也派人在東來老店附近監視。”

    “你是不相信那個董千里?”

    “不是,我是不放心。再說董千里一個人也監視不過來,多派一組人更全面些。”孟岩搖頭道。

    “好。我去安排。”

    “蔡先生,東廠那邊有回復嗎?”孟岩又名人將蔡晉叫了進來問道。

    “還沒有,他們很明顯是想拖下去,不給我們回復,我們就不能結案放人。”蔡晉道。

    “本官的文書中說了,三天時間之內不給答覆的話。本官就當他們默認本官有權處理這些積年陳案。”孟岩道。

    “大人,此事恐不能太著急,萬一東廠到時候反咬我們一口,那就麻煩了?”

    “那就再給他們發一道通牒,就說。你們不同意讓我巡察司將這些舊案處理,那咱們就把這些案子的犯人移交給他們,讓他們自己處理。”孟岩道。

    “這怕是不合適吧,東廠辦案,抓人和關人都是我們錦衣衛來的?”郭小超皺眉道。

    “這件事我已經跟郭大人談過了,我們錦衣衛和東廠今後將會獨立辦案,錦衣衛的案子錦衣衛來辦,東廠的案子,東廠自己辦,還有已經劃給東廠的錦衣衛今後不再隸屬錦衣衛。”孟岩道。

    “可是錦衣衛跟東廠是互相監督的,咱們錦衣衛還有東廠的坐班呢?”

    “這個並不影響,到時候互相派人坐班就是了。”孟岩道。

    “明白了。”

    “那我就去辦了。”蔡晉道。

    “大人,禮部尚書胡濙胡老大人來了!”

    “什麼,快,與我出去迎接!”孟岩嚇了一跳,這胡濙怎麼跑到巡察司來了。

    “胡老大人,下官真是有失遠迎,快請!”

    “孟大人,咱們有話裡面說。”胡濙一點兒不在乎孟岩沒有到門口迎接他,反而是他自己直接就過來了,說到底,兩個人都沒有在乎那些禮數。

    “孟大人,這裡說話方便嗎?”

    “方便,這裡是下官的地方,不會有問題的。”孟岩點了點頭,聽這話,是有什麼機密要事了。

    “你岳父郭大人給老夫出了一個主意,奏請皇上用這個不記名投票的方法推舉內閣首輔,你知道吧?”

    “不知道,這什麼投票法,還不記名,老大人,您能說清楚些?”孟岩根本想都沒想,直接就給否認了。

    這由不得他猶豫,只要稍微猶豫,這胡濙就能看出破綻來,跟這樣的官場老薑打交道,得透著十二分的小心。

    “這個,你真不知道?”胡濙狐疑的盯著孟岩問道。

    “老大人,您這跟我打什麼啞謎,我這不是剛聽您說的嘛?”孟岩無辜的道。

    “好吧,這個不記名投票是這樣的……”

    “老大人,皇上都囑咐了,要保密,您這還告訴我,這不是害我嗎?”孟岩道。

    “你怕什麼,老夫就是請示了皇上,才來你這裡的。”胡濙說道,“不然,就憑你這麼一個小衙門,請我都不來呢。”

    “那是,下官官小位卑,您也不能紆尊降貴,應該我去您府上拜見您才是。”孟岩搓了搓手,嘿嘿一笑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9

第466章 印刷選票

    “你比你岳父好多了,那傢伙年紀不大,油鹽不進,一點兒都不讓著我這個老人家。”胡濙吹鬍子道。

    “老大人,您過來巡察司,不會就是跟下官說這個吧?”孟岩臉色訕訕,胡濙說郭怒的不是,作為他的女婿,總不能也跟著附和吧?

    “當然不是,不過,也跟這件事有關。”胡濙道。

    “哦,什麼事兒?”

    “你名下是不是有一間小的印刷作坊?”胡濙問道。

    “是有這麼一間印刷作坊,怎麼了,老大人,我知道朝廷有規矩,不准官員經商,可是這作坊不在下官的名下呀?”孟岩叫屈道。

    “你先別忙著叫屈,這些老夫都知道,老夫是想請你幫忙,幫我印刷一批選票!”

    “老大人,您這不是開玩笑吧,我那作坊太小,再說朝廷不是有寶鈔司,那技術和規模都比我大得多,您不找他們去,找我一個土作坊,不合適,不合適!”孟岩連忙搖手拒絕道。

    這明顯是不掙錢的東西,弄不好還的惹得一身騷,孟岩當然不想沾了。

    “老夫若是能去寶鈔司,還能到你這裡來?”胡濙一瞪眼道。

    “那是為什麼?”

    “保密,皇上說了,這件事不能洩露出去,若是讓某些人知道了,偷偷的私底下串聯,那這個不記名投票就做不得真的。”胡濙道。

    “老大人您的意思是怕人知道了,用錢收買官員,賄選?”孟岩道。

    “賄選,這個詞兒用的不錯,老夫就是這個意思。”胡濙眼睛一亮,撫這鬍鬚說道。

    “這您也犯不著來找下官吧。禮部,教坊司,還有那個秘諜,那找個會做的人,隨便刻個板,很簡單的。”孟岩道。

    “你還知道的挺多的。可老夫這一次就不想找手下人做這件事,老夫信不過他們。”

    “您的手下,您都信不過?”

    “是,我都快退下來了,他們早就不把握當成是他們的掌令了,所以,找你比較合適,而且這個方法也是你老丈人提出來的。”

    “老大人,您這不是為難我嗎?”

    “你不想幹嗎?”

    “我真不想幹!”孟岩很認真的說道。

    “孟小子。附耳過來!”胡濙嘿嘿一笑,突然沖孟岩一招手道。

    “胡老大人,您的笑容有些不太讓人放心,我還是不過去了,您有什麼話,直接說就是了。”

    “什麼叫不太讓人放心,老夫是禮部尚書,當朝一品。領雙俸,老夫還能對你有啥企圖不成。老夫都古稀之年了,真是氣死老夫了!”胡濙氣的鬍子顫抖,雙手顫抖。

    孟岩一陣愕然,沒想到一句戲言,這胡濙的反應會如此大,莫不是年輕的時候受過什麼刺激?

    “老大人。您消消氣兒,我不是那個意思,來人,快,給老大人沏茶。”

    “來了。老大人,先喝一口茶!”孟岩從郭小超手中接過茶盞放到胡濙手中道。

    “哼!”胡濙接過來,抬頭看了郭小超一眼。

    “你這手下老夫怎麼以前好像見過,面熟?”胡濙抿了一口熱茶道。

    “沒有,您這是第一次來下我衙門,我收下的人您怎麼會見過呢?”孟岩一揮手,“去幹活兒去,別杵在這裡,我跟老大人還有話說呢。”

    孟岩當然知道郭小超在郭府當差,胡濙到過郭府,見過郭小超也是很正常的。

    只不過這兩人不在一個層面上,估計也就是照面說上一句而已,不會深談。

    這胡濙生而白髮,後又全部轉黑,記憶力超凡,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小滑頭!”胡濙暗罵一聲,這年輕人他認出來了,明明就是郭府的那個年輕的管家,沒想到這郭老虎真捨得栽培自己這個女婿,把這麼一個人都派給他用了。

    “附耳過來吧!”

    “是,是,老大人,您說,我聽著呢。”孟岩只得將耳朵湊了過去。

    “你老丈人出的主意,要在這投票上做文章,保證那陳德遵擋不了內閣首輔,所以,這件事還非得你去做不可。”胡濙道。

    “您這不是坑我嗎?”孟岩聞言,頓時後脊樑骨冷颼颼的。

    “不是我坑你,是你老丈人,他出的主意,所以,你的從旁協助,老夫我是主謀呢!”胡濙沒好氣道。

    “您不要緊,出了事兒,最多官不做了,反正您也到年齡了,不做就不做了,可我不行呀,才芝麻大的官兒,弄不好抄家殺頭的,不行,我不幹。”孟岩搖頭道。

    “真不幹?”胡濙沒想到這孟岩居然一點兒都不給他面子,直接就拒絕了。

    “不幹,您找別人去吧,你手下人才濟濟,找一個幫您應該不難吧?”

    “老夫手下多數是拿筆桿子的,要說他們腦子不比你差,可是膽量就差遠了。”

    “膽小還敢幹間諜,您老別逗我了。”

    “就是因為膽子小,才會小心謹慎,思慮周全,若是像你們這樣只知道打打殺殺的,那還會暴露身份?”

    “老大人,您這麼說就沒意思了,我那是遭人陷害,誤打誤撞,不然我還在脫脫不花的汗帳內大吃大喝呢。”孟岩道。

    “這事兒你老丈人同意了,你說你幹不幹吧。”胡濙把郭怒給搬出來了。

    “拿來?”孟岩可不吃這一套,這別的官兒他還信三分,唯獨這胡濙,他還的懷疑三分。

    “什麼?”

    “我們指揮使郭大人的手令呀!”孟岩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道。

    “手令,沒有。”

    “沒有手令,那就恕不奉陪了。”

    “嗨,你小子,還沒見過你這樣的,還想轟老夫走不是?”胡濙急了。

    這大明朝的勳貴和文武大臣,見到自己那都是客客氣氣的,就是那王振,表面上也是和氣的遵諱一聲“老大人”,這小輩們,要麼以學生自居,要麼以晚輩自居,那都是相當尊敬自己的,政敵除外!

    “這個胡老大人,這裡是巡察司衙門,不是在咱家裡,您要喝茶聊天,可以,我找人陪您,到街上找個清靜一點的茶樓,點個包廂,天南海北,怎麼聊都行?”

    “這內閣要真是被王振控制了,你和你老丈人的想要在錦衣衛推行的那些改革怕是沒那麼容易過吧?”

    “胡老大人,您老找別人去吧,除非有郭大人的手令,否則,我不幹。”孟岩道。

    “你不幹也行,老夫我這就面見皇上去,說不記名投票是你老丈人出的主意,你可想好了,要是讓皇上知道了,是什麼後果你清楚吧?”胡濙使出殺手鐧了。

    他也沒想到這孟岩也是一個油鹽不進的主,而且還一點兒面子都不給。

    孟岩想了一下,這還真不能讓皇帝知道,這事兒不大,可是文官和武臣難免會在皇帝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這才是最怕的事情。

    “好吧,胡老大人,您老想讓我怎麼做?”

    看到孟岩服軟,胡濙嘿嘿一笑:“算你小子聰明,識相,其實這個主意也是你老丈人給我出的。”

    “您這是讓我幫著你在皇上面前作弊?”孟岩聽了胡濙的設想後,大吃一驚。

    “這不叫作弊,這是不讓某些人的陰謀得逞。”

    “這不叫作弊是什麼,你讓我換掉選票,那不是干擾了推選的結果,到時候那個陳循當不了內閣首輔,那誰來當內閣首輔呢?”孟岩問道。

    “這就不是你關心的事情了,你的任務是印製一批選票,然後把它們交給老夫,然後在明天奉天殿大朝會的時候,配合我把選票換掉,這就是你的全部工作。”胡濙道。

    “我明天不在奉天殿當值。”孟岩道。

    “這個你不必擔心,老夫會安排的,自會有人跟你調班的。”胡濙道。

    “誰?”

    “問那麼多幹什麼,到時候就知道了,你換班的時候,來值房一趟,我會在……”胡濙小聲道。

    真不愧是秘密戰線上工作過的老同志,胡濙把所有的細節都設想到了。

    “你放心,你做的事情除了你跟我和你老丈人知道之外,沒有第四個人知道。”胡濙道。

    孟岩點了點頭,不過調換選票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活兒,它是一個相當有技術的活兒。

    “胡老大人,這王振會不會想到我們會把選票掉包呢?”孟岩問道。

    “應該不會。”

    “還是慎重一些,我倒是有一個主意,不知道胡老大人能否採用?”孟岩道。

    “你說。”

    “這樣一來,我們如何替換選票?”

    “看上去這是咱們自己在作繭自縛,其實,我們可以在票箱上做文章……”

    “好,不過,有問題的票箱要做,沒有問題的票箱也要做,而且等事情完成後,還要把有問題的票箱替換掉,這樣不給對方任何意思懷疑的機會!”胡濙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分頭行事吧。”孟岩既然接下了這個差事,那自然就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了。

    雖然只有半天時間,但印刷一批選票,做幾個投票的箱子,這還難不倒他。

    孟岩感覺有些荒唐,第一次大明朝民主投票選內閣首輔,居然就用上了作弊的手段。

    而且從頭至尾都是他一手策劃和實施的,只是現在有些人還蒙在鼓裡不知道罷了。

    要讓胡濙知道,是他給郭怒出的餿主意,自己被戲耍了,恐怕會臉色更難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9

第467章 作弊選首輔

    岩印社。

    孟岩名下的一間印刷作坊,原來是印刷佛經的,但是坊主經營不善,年年虧損,雖然虧的不多,坊主也能承受。

    不過坊主為了巴結孟岩,聽說孟岩要收購一家印刷社,就買了一個人情,將這件印刷社轉給了他。

    這件印刷社不大,連製版師父加起來也就六個人,孟岩買回來後,主要是用來印刷廣告傳單。

    這有個屬於自己的印刷社,這也方便,而且印刷社還留下不少佛經雕版,閒暇的時候還可以印刷佛經,也算是積功德。

    不過,通過發小廣告這種行銷方式已經成為京城最時髦的可,岩印社的印刷生意好多了,除了自家的活兒外,還接外面的活兒。

    現在的岩印社養活自己是絕對沒有問題了,甚至還有盈餘。

    孟岩還重金從別的印刷社挖來一個製版的老師傅,更新了印刷設備,規模也從原來的六個人擴大至二十人。

    當然,這比我朝廷的寶鈔司要差遠了,人家那是印刷寶鈔的,涉及的工藝和技術那都是大明朝頂尖的,甚至說是這個時代最頂尖的也不為過。

    不過孟岩買下這個印刷社,除了一開始來過一回,後來就再也沒來過,這個印刷社也是交給薑峰打理的。

    薑峰現在有一個名號,號稱是孟府的外管家。

    除了聞小雨自己打理的松鶴樓、酒坊等生意之外,其餘的都是姜峰兄妹在打理。

    當然,還有一些產業是孟岩親自掌握的,比如煉焦工廠和煉鋼廠,他親自掌控,事關國家軍略。他不敢有任何馬虎。

    煉焦工廠是鋼鐵冶煉的前提,只有把焦炭煉出來,才能煉出更加媲美閩鐵的鋼鐵出來。

    這他可是在皇帝面前立下軍令狀的,半年為期。

    “大人,姜峰來了,您是現在見。還是……”

    “讓他進來,我有事吩咐他。”孟岩一抬頭,吩咐郭小超一聲,“另外,給我備馬,我要出去一趟。”

    “好的,大人。”

    片刻後,孟岩穿上便裝,與薑峰一道騎馬從巡察司衙門的後門出來了。

    “駕!”

    “公子爺。有尾巴。”行半途,姜峰于孟岩並騎,用手勢提醒孟岩道。

    “知道,前面街道我們分開,你繞過去,我們前後堵截。”孟岩悄悄的手一指前面的街道口。

    “大人,要怎麼解決?”薑峰點了點頭。

    “先看看再說!”孟岩道。

    “明白了,公子爺!”

    街道轉角。

    孟岩突然策馬加速。而薑峰則突然與他分開,朝另外一條岔道疾馳而去。

    這是一條幽深的街道。兩邊都是高牆,說明這是一條後巷,一地的落葉和枯草,這裡很少有人經過,就好比那山的背陰面兒。

    孟岩策馬轉入,那緊隨其後的青衣騎士也跟著進入巷道。

    看到巷道裡只有孟岩一個人騎馬走在前面。青衣騎士一愣,他意識到自己暴露了,正要調轉馬頭。

    突然聽見身後一道戰馬嘶鳴的聲音,他扭頭一看,薑峰騎著馬慢慢吞吞的從轉角進來了。

    巷道很窄。也就只有一匹馬的寬度,想要掉頭,非騎士有極高超的馬術才行。

    “閣下已經跟了我們一路了,是不是有些累了,咱們到前面街角的茶樓喝杯熱茶,解解乏,聊一聊怎麼樣?”孟岩調轉馬頭,緩緩的說道。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這條路難道是你家的不成,你走的,爺我就走不得?”青衣騎士道。

    “當然,這條路的確不是我家的,不過,你一路跟著本官,莫非是想要行刺本官?”

    “什麼行刺,我根本不認識你,對不起,我要走了,請你讓開。”青衣騎士策馬就要從孟岩身邊越過。

    “站住!”孟岩一抬手,將青衣騎士攔了下來。

    “你,你想做什麼,別以為你是官,我就怕你。”青衣騎士緊張的嗓子眼兒發緊道。

    “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別沒事招惹不敢招惹的人,否則,休怪本官辣手無情!”孟岩冷哼一聲,鏘的一聲,天狼刀如一道閃電斬向青衣騎士的馬頭!

    那馬頭應聲飛起,慘叫一聲,脖頸一腔馬血噴出三丈之遠,然後就咕咚一聲,將青衣騎士一下子摔了下來,一個倒地葫蘆,沾上了滿身的馬血,瞬間變成了血人!

    孟岩收回天狼刀,刀刃上一滴血都沒有殘留,刀歸入刀鞘,一股慘烈的肅殺之氣彌散開來。

    那青衣騎士嚇的腿肚子直顫抖,他這輩子恐怕都沒有見到過如此慘烈血腥的一幕吧?

    “薑峰,我們走!”孟岩一夾馬肚,招呼薑峰一聲,從巷子離開,留著那青衣騎士傻傻的站在血水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離開。

    “公子爺,那小子都給嚇傻了,您這一刀可是殺雞儆猴,恐怕再也沒有人敢盯您的尾巴了!”姜峰也被孟岩的霹靂手段給震驚了,如此一刀,必定會震懾那些暗地裡對公子爺有企圖的人,起碼他們輕易不敢招惹孟岩了。

    “嗯,這是給一些人一個警告。”孟岩知道,這跟蹤自己的青衣騎士不是東廠的人。

    東廠的人沒這麼大膽子,敢明目張膽的跟著自己,不是東廠的人,那會是誰的人呢?

    這就值得思考了。

    這些人會跳出來的,孟岩知道,他們既然盯上自己,自然不會就這麼輕易的罷手。

    印刷作坊在城南,開在外城,這裡地皮便宜,印刷產生的污水也容易處理。

    “姜總管,您怎麼來了?”

    “這位是東家孟公子,你們可能聽說過,錦衣衛巡察司署理千戶孟岩就是我們東家!”

    “啊,原來我們的東家居然是京城傳頌的孟青天,大家快出來。拜見青天大人!”老人家一招呼,作坊內所有工作的人都丟下手頭的工作來到院子當中。

    “叩見東家青天大人!”

    望著院子裡跪了一地的人,孟岩有一種巨大的成就感,雖然他並不喜歡這種跪拜的大禮,可是這是大明朝,他也得入鄉隨俗。後世的平等觀念在這個時代是不那麼容易接受的。

    “起來,大家快起來,孟某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而已。”

    “孟大人為白素心姑娘平反冤案,懲治了為惡之人,老朽等人敬佩不已。”為首一個花白鬍子的老人站起來,沖孟岩一抱拳。

    “老人家謬贊了,為官不為民做主,那還不如回家賣紅薯!”孟岩想起後世的這句名言,脫口而出。

    “說的好。孟大人,您這句話說的太好了,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這天底下的官兒要都能跟您一樣著想,那就沒有像白素心姑娘那樣的冤案發生了。”老人家激動的道。

    “薑峰,這位老人家是?”

    “回稟公子爺,這就是咱們印刷社的海成老師傅。”

    “您就是雕版大師海成?”孟岩驚訝道。他知道印刷社重金聘請了以為有名的雕版大師叫海成的,但是卻沒有見過。在製作雕版印刷這個行當裡,那是相當有名氣的。

    “老朽正是!”海成頗為自豪,能夠被孟岩知道,並驚訝,這對他來說,似乎也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

    “海成師傅加入咱們印刷社。其實一般兒是沖著公子爺您的!”薑峰道。

    “哦,這是真的?”孟岩又驚又喜。

    “孟某聽說海成師傅曾經在寶鈔司擔任雕版大師,做過大明寶鈔的雕版?”孟岩問道。

    “這是多年前的事情了,老朽早就辭職不幹了。”海成道。

    “那海老師傅十分熟悉大明寶鈔的製作過程了?”孟岩大喜過望,這可真是瞌睡送個枕頭。

    孟岩麾下的煤炭票號要發行自己的銀票。必須要有自己的一套防偽印刷技術,這個時代的防偽技術當然不能跟後世相比,但起碼有一些東西是可以借鑒的。

    而大明寶鈔的防偽術應該算是這個時代最頂尖的了,可那裡的技術是不外泄的,裡面的師傅更是外面請不到的。

    所以要找到這麼一個懂技術的老師傅,那真是太難了,孟岩自己又抽不開身研究這個。

    “這個自然,孟大人,您不是想……”

    “海師傅,我們進屋談,進屋談!”孟岩連忙道,這可不是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的話題。

    印刷社有專門的會客室,用來洽談生意的。

    “海老,我們京城煤炭票號要發行銀票,所以必須有自己的防偽印刷技術,本官就像借鑒一下大明寶鈔的防偽印刷技術,再增加一些我們特有的防偽技術……”

    海成聽孟岩這麼一說,那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旋即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感到心中一陣羞愧。

    “這個沒有問題,但如果想要達到沒有人能夠仿製,必須從印製的紙張,油墨著手,而且紙張必須是特製的,如果要達到大明寶鈔的標準,一時間怕是難以做到。”海成道,寶鈔司那麼多人在做,集中了朝廷那麼多的人才,自然可以做到技術上別人無法仿製了。

    “海師傅,你需要什麼,本官盡一切力量助你,我的要求是,起碼在一兩年內沒有人能夠仿製或者以假亂真。”

    “老朽需要一個精通造紙之術的師傅,最好是經驗豐富的老師傅,還需要油墨,不同的油墨混合配比,找到一種最佳的不容易褪色的油墨,這也需要一個有經驗的油墨調配師傅。”海成道。

    “行,這兩人我幫你找,找到了就讓他們來找您報到。”孟岩想了一下,點頭答應下來,錦衣衛不也有匠作司,找兩個這樣的人應該不算難吧。

    “大人說真的?”

    “本官說話從來不誆人!”孟岩嚴肅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11

第468章 拉你上賊船

    “海老,還有個事兒,也得請你幫忙……”說完“票號”自己的事兒,孟岩這才想起自己來印刷社的目的。

    “孟大人,這事不難,給老朽半個時辰就可以了。”海成老人聞言,當即拍著胸脯保證道。

    “好,不用半個時辰,我給你海老你一個時辰,但有一條,這件事只能你一個去完成,不能假手他人。”孟岩道。

    “明白,保密嘛,我知道。”海成點了點頭,這種事情他是清楚的。

    “我就在這裡等你,一個時辰後,雕版和所有選票我都要帶走。”孟岩道。

    “大人放心,老朽雖然上了幾歲年紀,這幹活的速度可不比年輕人慢。”海成聲如洪鐘道。

    “海老師傅,請!”

    “這雕版最好是選用上等的硬木,但是硬木呢,比較難以雕刻,這對雕版工有比較嚴格的要求,但是硬木雕刻好了,這一塊雕版只要保護的好,使用適當,可以用很多年……”

    “為什麼不用活字?”

    “大人說的是宋朝畢昇發明的那種泥活字吧?”

    “是!”

    “泥活字雖然省去了雕版,但是泥活字容易磨損,而且比較費墨,而且印刷品質也不如雕版。”

    “那就用金屬活字,比如鉛活字或者錫活字?”孟岩可是知道,這活字印刷可是四大發明,可自從宋朝發明以來,這雕版印刷一直都是主流,而活字印刷應用的則很少。

    “大人,這可不是小印刷作坊能夠用的起的,而且印刷品質也不如雕版,所以。現在的印刷普遍使用的雕版,一個經驗豐富的雕版師傅,那可是印刷社爭搶的香餑餑。”

    海成一邊幹活,一邊跟孟岩聊天,嘴上說的快,手上的動作更快。一轉眼的功夫,他就弄好了範本,開始在上刀了。

    小鏟刀在他的手指尖如同跳動的精靈,上下翻飛,木屑不斷的從他手指縫隙裡掉落下來。

    一會兒的功夫,一個宋體的名字已然出現在海成的手下,然後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四個人的名字都已經出現了。

    名字是刻好了,但還要後續打磨一下。這也是為了待會印刷的時候,品質更好,更清晰。

    “取一張桑皮紙來。”孟岩吩咐薑峰一聲道。

    “是!”

    薑峰去紙張庫房取了一千張桑皮紙過來,這種桑皮紙很厚,但是價格不及宣紙,而且墨水不易浸透,除非是放在光源下面,從背面是看不見正面書寫的字體的。

    每一張桑皮紙都有一本書攤開的大小。這是特別定制的。

    “這紙太大了,一半就夠了。這活兒咱們可是沒錢收的,對折裁成兩半用。”別怪孟岩摳門,這件事真是吃力不討好。

    “是。”孟岩吩咐怎麼做,薑峰就怎麼做,他反正是聽孟岩的。

    兩個人一起動手,將桑皮紙對折。然後裁成兩片,一卷一百張,讓海成印刷。

    不到一個時辰,一千張選票全部印刷出來了,檢查和清點之後。將印廢掉的紙張燒毀。

    “海老,今天的事情,你不可對外洩露半個字,倘若有人問起,就說是我吩咐的。”孟岩臨走前還特意的再一次囑咐海成一聲。

    “孟大人放心,老朽省的。”海成拘謹的答應一聲。

    “大人,咱們去哪兒?”

    “去禮部。”

    薑峰一陣驚訝,平頭百姓,哪有機會進入像六部這樣的大衙門,別還沒靠近大門,就被趕得遠遠的了。

    禮部衙門,孟岩也是第一次來,比巡察司衙門氣派多了。

    “通稟一聲,錦衣衛巡察司孟岩求見禮部尚書胡濙胡老大人。”孟岩和薑峰在禮部大門前下馬,對那門口的守衛招呼一聲。

    “孟大人稍等。”一聽是大名鼎鼎的孟岩,守衛不敢怠慢,一轉身就朝裡面跑進去通傳了。

    也就一盞茶的時間,那守衛從裡面跑出來,來到孟岩面前,彎腰一拱手:“孟大人,老大人請您進去。”

    “薑峰,拿上東西,我們進去。”孟岩吩咐一聲。

    薑峰將裝選票和雕版的褡褳往自己肩上一搭,抬腿就跟上孟岩,大踏步的往禮部的大門而去。

    “跟在我後面,這裡是禮部大院,國家公器所在,規矩不比外面。”進入禮部大院,孟岩小聲吩咐一聲。

    “是,公子爺。”薑峰答應一聲,暗暗的收攝了一下心神。

    一路穿行,禮部的不少官員都沖他點頭致意,可孟岩大多數都不認識,只能也不停的點頭回應。

    胡濙的值房外。

    照例到了這裡還是需要再一次通傳的,畢竟胡濙身為禮部尚書,不可能就專門等著見他,在這之前他還是要處理自己本部的事務以及見下屬官員的。

    約莫等了一會兒,看到揚善從胡濙的值房內出來。

    “楊大人。”

    “孟大人,掌令要見的客人就是你嗎?”揚善有些驚訝,在禮部衙門看到孟岩。

    “如果胡老大人下一個要見的是下官的話,那就是了。”孟岩微微一笑。

    “是這樣,掌令就在裡面,孟大人你進去吧。”揚善道。

    “多謝了!”孟岩一抱拳,吩咐薑峰道,“在外面等一會兒,叫你進來你再進來。”

    薑峰點了點頭。

    孟岩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這才踏上臺階,走上前,伸手敲了敲胡濙值房的門。

    “進來!”

    “下官錦衣衛巡察司千戶孟岩參見尚書大人!”孟岩進去之後,對身穿大紅官袍,頭戴五梁冠的胡濙躬身抱拳道。

    “免禮,孟大人來了,坐。”

    “謝老大人。”

    “事情都辦好了?”

    “按照您的吩咐,一切都弄好了,東西也帶回來了。”孟岩點了點頭。

    “好。老夫就知道,這件事交給其他人辦,沒有三天肯定辦不成,可交給你孟岩,那要不了半天,准能成!”胡濙哈哈一笑。十分滿意的起身走了過來。

    “老大人你太抬舉了,我這是可是廢了不少力氣才把這件事給弄好的。”

    “你,老夫還不知道,東西呢?”胡濙一點兒都不客氣的一伸手道。

    “薑峰,進來!”

    “哎,公子爺,來了!”薑峰答應一聲,三步並作兩步一個小跑就進來了。

    “見過胡老大人!”

    “小人姜峰給胡老大人磕頭了!”薑峰放下褡褳,給胡濙下跪道。他可不是孟岩,同朝為官,又分屬不同,不需要下跪行禮,他不同了,平頭百姓一個,見到官兒,而且還是尚書這樣的大官。加上胡濙的加銜,那可是當朝一品。

    “起來吧。老夫這裡無須這麼多繁文縟節!”胡濙點了點頭。

    “謝老大人!”

    “薑峰,把咱們印刷的選票樣本給老大人取出來一看。”孟岩吩咐道。

    “是!”薑峰解開地上的褡褳,從裡面取出一張印製好的選票恭敬的交到孟岩手中。

    這是規矩,他得先把東西交給自己的主子,然後由孟岩再轉交,雖然這看上去有些麻煩。可這就是禮。

    “胡老大人,您看這樣行不行?”孟岩將手中的選票樣票給胡濙遞了過去。

    胡濙接過來一看,厚實的羊皮紙,就是稍微粗糙了些,但這是一次性的東西。用完就扔掉的,也沒什麼打緊,上面印著四個人的名字,周邊還一圈淡雅的雲紋,簡單又不失莊重。

    “好,不錯,就這個樣子。”胡濙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是印刷好的選票,一共一千張,下官估計最多也就需要一半兒,剩下的一半,您明白的。”孟岩手一指地上那鼓鼓的褡褳說道。

    “好,我知道了,這件事我來處理。”胡濙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這是雕刻範本,下官一併帶來了,怎麼處置,還請胡老大人示下?”孟岩一抱拳道。

    “這個還留著做什麼,毀掉算了?”

    “這畢竟是咱們大明朝第一張百官推舉首輔的印刷雕版,這可是有著極大的歷史意義的,您老說呢?”孟岩道。

    “你想收藏不成?”胡濙一愣,旋即明白,這件小東西還真是有那麼一點兒紀念意義的。

    “下官哪有資格,這件東西您老可以將它呈交給皇上,是毀還是留,得皇上拿主意。”孟岩提醒一聲。

    “你這小猴崽子,鬼心眼兒真多,好吧,東西留下,老夫面聖的時候,順便交上去,由皇上決斷吧。”胡濙笑駡一聲。

    “是,那下官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等一等,明天早上大朝,你跟中後所的朱驥調一下值,你替他的位置,然後配合老夫將選票換掉。”胡濙道。

    “胡老大人,這下官真的不行,您還是找別人吧。”孟岩往外推道,這事兒弄不好引火焚身,他真不想幹。

    “這事兒除了你沒有別人能幹,而且你已經知道老夫的計畫了,所謂一客不煩二主,這件事越少人參與越好,再說了,你參與進來,也是有好處的。”

    “什麼好處,事情敗露了,您功勳昭著,皇上不會把您怎樣,我這小胳膊,小腿的,那就遭殃了。”孟岩道。

    “這出主意的也有你吧?”

    “你這老頭兒,是不是非要拉我上賊船不可?”孟岩惱羞成怒了,這胡濙是吃定自己了。

    “你還就說對了,老夫就是拉你上賊船,你上還不是不上?”胡濙道。

    孟岩一臉的陰鬱,這就如同走鋼絲,稍不留神就得摔一個粉身碎骨。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11

第469章 投票開始

    “什麼好處?”

    “若是你得到未來的內閣首輔的支持,那不管在錦衣衛還是在仕途都有好處。”胡濙道。

    “畫餅充饑,天知道你們選的首輔人選能不能擔當大任?”孟岩嗤之以鼻道。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我們選的人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胡濙道。

    “我要知道你們推選的是誰,才能決定,否則,這件事我不幹。”孟岩鄭重的道,他才沒那麼糊塗了,要是選一個付不起的阿斗上來,那弄不好魚沒吃到,還弄得自己一身騷。

    胡濙也知道,這孟岩年紀雖然不大,可是不太好糊弄,他要真的撂挑子不幹,一時間還找不到可以幹這件事的人。

    而且臨時找的人也不放心。

    “我們的推舉的首輔人選是吏部左侍郎曹萬種!”胡濙仔細思考了一下,緩緩的說道。

    “曹鼐?”孟岩倒是一點兒都不差異,曹鼐正統五年由楊榮和楊士奇兩位老首輔推薦入文淵閣,參預機務。

    曹鼐為人“內剛外和,通達政體”,為政清廉,一身正氣,兩袖清風。

    這是個有原則的大臣,只不過他資歷尚淺,雖然在三楊麾下得到處理閣務的鍛煉,但是名望還不夠,而且很可信的是,他死在了“土木堡”之戰中。

    這曹鼐本來就是接著楊溥之後接任的首輔,只不過厲害上是楊溥突發疾病去世,曹鼐在接掌了內閣。

    而現在楊溥還活的好好的,而且致仕請求得到皇帝的批准,內閣首輔還多出了競爭對手。

    曹鼐雖然有一定勝算,但是未必就能勝出,尤其是在競爭對手屢屢出招的情況下。

    曹鼐還是宣德八年癸醜科狀元。翰林出身,不然,他也不會列為出任首輔的熱門人選之一了。

    “曹鼐是最合適的人選,馬愉和高谷都不如他!”胡濙這人看人是很厲害的,他能善終,就是因為他看人很准。而且為人做事老道謹慎之故。

    “這些人下官都不熟悉,不過下官想要知道他們也很容易,老大人,您說呢?”

    “那這件事?”胡濙微微皺眉,問道。

    “放心,下官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孟岩鄭重道。

    “多謝!”

    “告辭!”孟岩也一抱拳回禮一聲。

    “公子也,咱現在去哪兒?”從禮部出來,天色看上去有些不早了。薑峰忍不住問了一句。

    “薑峰,你先回去,今天的事情不可對任何人說,包括你妹妹,明白嗎?”

    “公子爺放心,姜峰知道輕重!”

    “行,過幾日我再去找你,印刷社那邊給我盯著一點兒。”孟岩點了點頭。

    “是。公子爺,您來的時候提前說一聲。我讓小蝶給您下廚做幾個小菜,您一定沒嘗過小蝶做的菜吧?”

    “知道了,你先回吧。”孟岩上了馬背,支吾一聲,薑小蝶對他有意思,身為過來人。他能看不出來,可他現在真沒那個心思,再說,自己身邊不缺女人,犯不著吃著碗裡來的。惦記鍋裡的。

    當然,薑小蝶是個不錯的姑娘,之前是因為生活所迫,一個小美人弄成一副髒兮兮的假小子的模樣,現在不同了,生活安定下來了,富足了,這人的精氣神也養出來了,現在的小蝶跟當初孟岩第一次遇到他們的時候,那是判若兩人。

    已經有不少追求者了,其中不乏有當初聞小雨愛慕者。

    “哎,老妹,哥真是拉下臉皮了,這公子爺就是不接招,你不能賴我呀!”望著策馬而去的孟岩,薑峰忍不住搖頭歎息一聲。

    西單斜街,郭府。

    “孟大哥,你怎麼來了?”郭月驚喜萬分。

    “咱爹呢?”孟岩問道。

    “剛回來,你要見他嗎,走,我帶你去。”郭月毫不避諱一隻手臂挎住孟岩道。

    “小月,我自己會走!”孟岩有些無奈,他就這樣被郭月往郭怒的書房拖了過去。

    “爹,爹,孟大哥來了……”

    “小月,我自己進去就就行了。”孟岩看到郭怒從書房出來,連忙將郭月的手從自己手臂處輕輕的推開了。

    他們還沒成親,這過於親密,在這個時代可是大忌,就算成親了,在外人面前也不可表現的太親密,這會給人一種輕浮的感覺,對女子來說,名聲比什麼都重要。

    “丫頭,你先去找你秦姨,看晚飯準備好沒有,今兒個留石頭在家裡吃飯。”郭怒沒有生氣,但是狠狠的等了郭月一眼。

    “知道了,爹,我這就去。”郭月害羞的吐了吐舌頭,一轉身就跑了開去。

    “這丫頭我是管不了了,將來交給你管。”郭怒站在臺階上,指著孟岩說道。

    “小月還小……”

    “還小,這都快嫁人了,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成熟穩重起來?”郭怒道。

    “郭叔,咱進去說話吧。”孟岩低頭咳嗽一聲。

    “進來吧,我又沒捆住你的腳!”郭怒哼哼一聲。

    “哎!”

    “叔,今天胡濙找我了。”

    “嗯,我知道了,是為了內閣首輔推選不記名投票的事情吧?”郭怒點了點頭。

    “叔,您知道?”孟岩並不驚詫,作為大明朝情報三巨頭之一,這一點能瞞過他,那是不可能的。

    “就你們的密謀的那點兒事兒,我還能不知道?”郭怒十分不屑的道。

    “那叔您知道他們打算誰擔任內閣首輔嗎?”

    “可是那位曹狀元?”郭怒略微思索了一下,睜開雙眸問道。

    “叔真厲害,一猜就猜中了!”

    “別恭維我,不猜我也能知道,就是王振也知道,曹鼐是下任首輔最合適的人選。”郭怒道。

    “那為何當初讓陳循代理內閣首輔呢?”

    “你恐怕還不知道,陳循代理首輔。王振是出了大力的,曹鼐雖然有心競爭,但他畢竟是楊榮和楊士奇提拔起來的人,二楊去時已久,楊溥又是馬愉的座師,楊溥都沒有推薦自己的弟子。就更加不會推薦別人了,這老傢伙一心想著功成身退,回家安度晚年。”郭怒道,“高谷跟陳循關係不錯,又是同年,陳循想爭這個首輔,高谷自然不會跟他去爭,甚至還會暗中幫他一把。”

    “那應該馬愉比曹鼐更有希望,論資歷的話。馬愉要比曹鼐大一些?”

    “內閣首輔不是誰的資歷大,誰就能夠勝任的,那要是這樣,還需要爭個你死我活做什麼?”郭怒道。

    “如果楊老大人支持馬愉的話,那馬愉的機會是不是更大一些?”孟岩問道。

    “嗯,四個候選人,高谷雖然資歷夠老,但卻是最沒有可能的。因為皇上和王振都想任用一批新人,高谷年老了。又是四朝老臣,這樣的臣子對年輕的天子來說,壓力很大。”郭怒道。

    老臣確實有些時候不太好弄,這要是弄急了,皇帝還會落下一個不好的名聲,刻薄寡恩等等。不弄吧,皇帝年輕,年輕人是有想法的,思維和處事方式跟已經遲暮的老臣是不太一樣的,這樣容易擰巴了。

    這一擰巴。就麻煩了,所以,皇帝得用新人,給恩典,這樣這新人得了恩典,掌了權,才會跟皇帝步調一致,不至於仗著自己是老臣,處處跟自己作對。

    聽郭怒這麼一分析,似乎曹鼐成為了最合適的人選,年輕,雖然有原則,但處事圓滑,又熟悉閣務,就是他了。

    如果沒有陳循橫插一杠子,這內閣首輔還真是曹鼐了。

    但是現在出現了變故,陳循暗中跟王振聯合了,王振如今羽翼已豐,如果真採取不記名投票的方式的話,曹鼐能否勝出,那真是未知數了。

    難怪胡濙要自己暗中作弊,換掉一部分選票,讓曹鼐脫穎未出,擊碎陳循跟王振的聯盟,出任內閣首輔。

    這麼做雖然有些勝之不武,可結果卻是最好的,孟岩也不希望陳循當上首輔。

    但是陳循這個人的官聲還是不錯的,這一次怎麼會跟王振攪合在一起呢?

    這讓孟岩有些想不通,這讀書人不要名聲的有,可那都是些品行一貫惡劣的人,這陳循至少還不是那種品行不端之人,不然他也不會跟高谷這樣的人成為朋友?

    莫非這其中有詐?

    不管了,從王振那邊的動作看,他已經在動了,支持的人正是陳循,這已經能夠說明問題了。

    就算陳循最後被證實是清白的,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其擔任內閣首輔。

    “對了,石頭,中後所的朱驥病了,明天大朝不能當值,你替他一會吧,下一次他在替你!”郭怒吩咐一聲。

    “叔,您跟那胡老頭沒串通好吧?”

    “什麼叫串通,合則兩利,懂嗎,你不也想親眼目睹一下內閣首輔是怎麼誕生的嗎?”郭怒反問道。

    “好,我去。”

    次日,早朝,皇帝已然下旨,在京四品以上的官員,全部到奉天殿參加大朝,生病的,走不動的,讓人抬也抬過去。

    “朕思前想後,陳、馬、曹還有高四位愛卿都是才識過人,學富五車之輩,一時間要從四位中選出一隻領頭羊來,著實讓人為難,所以,胡老愛卿就想了一個不記名投票的方法,就是你們每人一票,投個這四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人,得票最高者就為首輔,第二為次輔,諸位愛卿覺得如何呀?”

    “皇上聖明!”

    “那就開始吧,胡老愛卿。”

    “微臣遵旨!”胡濙早已將一切準備就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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