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抗日之王牌特工 作者:咕咚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28 21:56: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2 19852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1:57

第十章醋意大發

  “李秘書,讓你在門外久等了。我把剛才剩餘的工作都忙完了,是處長叫你來喊我的吧。正好,我手頭上也沒有什麼要緊的工作了,那咱們不妨就一起走吧。”當忙活完的王峰,打開辦公室的房門並走了出來,伸手正準備鎖上辦公室房門的他,頭也不抬地對站在近在咫尺的李秘書,不咸不淡地開口說道。

  在辦公室門外站了大概有十分鐘的李秘書,在聽到王峰這一番不痛不癢的話,當即就惱怒了起來,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說道:“哼,人家在你辦公室門外都等了那麼長時間了,你就這樣把人家打發走了,也不請人家到你辦公室裡坐一坐,你這人好沒良心,以後別再找人家辦事,人家再也不理你了。處長不叫人家來,人家就不能自己來了麼。”

  聽到李秘書說的這一番憤懣的話,讓王峰感到自己十有八九又惹到她生氣了,當即便把還沒上門的鎖給移開,趕緊打開了辦公室的房門,把門外的李秘書迎了進去,客客氣氣地說道:“李秘書,你看你,怎麼還跟我生上氣了呢。我這不是怕咱們處長等急了不是,再沒有把你讓進來麼。既然,不是處長讓你來尋我的,那我就請你進來坐坐好吧。”

  “哼,這還差不多。我還以為你有了自己的小情人,就把我這個老情人給忘記了呢。看來,我這個老情人在你心裡還是有一定位置的。”剛才還在心裡惱怒不已的李秘書,在見到王峰乖乖地把辦公室的房門打開,頗為紳士地做出了把她請進出的動作後,這才氣小了大半,轉而輕哼了一聲,頗感欣慰地說道。

  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李秘書不過是把自己在處裡從行動隊裡的幾個小嘍囉哪裡聽來的話,在王峰跟前隨口一說罷了。可是,在此時的王峰看來,自己跟劉敏的“未婚夫妻”關係,已經在處裡上上下下的人知曉了。

  登時,讓他感到有些錯愕不已。因為但凡是有什麼事情傳到李秘書的口中,那麼,用不了一天,全處裡的人都會知道了。

  站在門前並沒有做出向辦公室房門邁步動作的李秘書,見到王峰在聽完自己的話後一臉錯愕的樣子,便在心裡“咯噔”一聲,暗自叫苦不迭道:完了,完了,我剛才肯定哪裡說錯話了,不然的話,王峰不會表現地如此驚訝失色。

  “咳咳,那什麼,王科長,剛才我跟你開玩笑呢,你可不能跟我一般見識。這次確實是處長叫我來喊你的,不是我自己想過來看你的。”

  “你今個兒回處裡來,我才剛從處長哪裡得知,不然的話,我肯定會第一個過來看你的。想必現在處長已經在同福酒樓訂好的包間裡等著咱們了,那咱們就別在這裡耽擱時間了,咱們快些趕過去吧。”見到氣氛一下子變得頗為尷尬的李秘書,當即便故作一身輕鬆地輕咳了兩聲,繼而擺出一本正經的架勢,裝腔作勢地說道。

  “哦,那咱們就走吧。”待王峰醒過神來後,趕緊把敞開的辦公室房門給關閉上並上了鎖,接著話茬淡淡地回答道。

  這個李秘書名字叫李曉丹,在上江市日偽政府警察局特務處剛成立沒多久之後,她就進入特務處工作,並被剛被任命為特務處處長的李雲天任命為他的機要秘書。

  從在特務處工作的資歷上來說,她的資歷是要比後來的王峰還要老一些的。

  之所以李雲天從幾十個特務處裡的女工作人員裡面挑選了李曉丹擔任他的機要秘書,是因為李曉丹自打進入處裡工作沒多久,就表現出了她左右逢源、長袖善舞的交際花的本色,再加上她出眾的外貌和傲人的身材,便脫穎而出了。

  過了不當一年,王峰才來到特務處工作。而身為處長機要秘書的李曉丹對於處裡來的新人極為關注,沒過多久,就覺得剛來特務處不久、擁有帥氣冷酷外表的王峰與眾不同,便就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觀察王峰的行動舉止上了。

  原本王峰出神于燕京大學會計系的高材生,很快就得到了陸雲天的提攜,擔任了看似清閒實則大有油水可撈的總務科長一職。由於王峰在工作上沒少跟身為處長機要秘書的李曉丹打交道,這一來二去,兩個人便漸漸熟悉了起來。

  掌管特務處總務科的王峰,把帳目做的是水不漏,把特務處上上下下打理地也是井井有條,恨得處長陸雲天的賞識和器重。這一切都被暗中觀察他的李曉丹看在了眼裡。於是,李曉丹便對王峰產生了一種單方面的好感。

  在他們兩個人漸漸熟悉了以後,在交接工作時,會在一起偶爾聊上幾句。本來嘴就有些把不住門的李曉丹,在王峰面前透露了不少被處裡認定為機密的一些行動和活動。從李曉丹口中打探到的消息,這對於王峰來說,是大有用處。

  就這樣一來二去,王峰便有事沒事地就你會假借交接工作文件的名義,跑到李曉丹的辦公室裡陪她聊一會兒閑天。原本王峰的最初的出發點和最終的目的都是通過這種隱秘的方式來向李曉丹打探消息,可是在李曉丹看來,這就是王峰對自己產生好感的表現。

  為了繼續維持這種看似親密的關係,王峰就一直沒有把話給挑明,李曉丹自然一直就這樣被蒙在鼓裡。即便是現在,李曉丹得知了王峰有了一個女大學生的未婚妻,也絲毫沒有放棄對於王峰的追求。

  這不,在趕往路對面同福酒樓並不是很遠的途中,李曉丹便跟一隻開心的小鳥似的,在王峰的耳畔聒噪不已。傾訴著他這三日來沒有見到王峰而憋在心裡的話,而與她並肩而行的王峰,即便額頭直冒冷汗,卻也沒有不鬧翻的打斷。

  只是,在這一路之上,王峰的心裡總感覺有些不太踏實。因為在他跟李曉丹路過張明義的辦公室走廊前時,他眼睛的余光無意間瞥了一下張明義辦公室的房門,竟然發現剛才還沒有上鎖的門,現在已經把門給鎖上了。

  按照常理來說,這對他虎視眈眈的張明義不在辦公室內外出執行任務去了的話,對於王峰來說,自然是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膽下去了,可以輕輕鬆鬆地待在辦公室裡辦公了。

  向來總會把事情想到糟糕狀態並做最壞打算的王峰,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可是,一時半會兒,他又想像不出來。

  正待王峰繼續絞盡腦汁思忖張明義為何不在辦公室的時候,便聽到身旁的李曉丹,猛然在他耳畔大叫了一聲:“啊……”

  “啊,怎麼了,怎麼了。”李曉丹這大聲“啊”了一下後,可把陷入沉思之中嚇得不輕,醒過神來後,大驚失色道。

  “呵呵……呵呵……沒,沒怎麼了,呵呵……呵呵……看把你給嚇得。沒,沒想到王峰你的膽子這麼小。”李曉丹見狀後,便隨即開懷大笑了起來。

  不過,待她笑了好一陣後,便突然停止了笑聲,繼而收斂笑意,面色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白了王峰一眼,沒好氣地興師問罪說道:“王峰,你一路上都想什麼呢。我說的話是不是都沒有聽到啊。王峰,你從實招來,你是不是在想你那個在咱們上江市師範學校的大學生未婚妻,快點說,是也不是?”

  這女人呐,就是一種愛吃醋的動物。不過,面對李曉丹這一番氣勢如虹的大聲責問,雖然沒有把心理素質過硬的王峰給嚇破了膽,站在並不算很擁擠人群之中的他們,卻引來了不少周圍和途徑他們近旁處人們的目光。

  見到他們的周圍聚集了越來越多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看客後,情急之下的王峰來不及多想,伸出他的一隻結實粗壯的大手,攥住李曉丹的一隻芊芊玉手,沖出重圍,大踏步地走向了距離他們面前還有三五米開外的同福酒樓。

  “你,你,你,快些放開我。王峰,你,你弄疼我了。”在王峰拉著李曉丹大步趕往同福酒樓的這三五米的路途上,被王峰緊緊攥住小手的李曉丹,一邊做著緊皺眉頭作痛苦狀,一邊輕咬紅唇,聲嘶力竭地大聲抗議道。

  在走到了同福酒樓一樓大廳門前後,停下腳步的王峰,這才像是跟觸電了一般,趕緊鬆開了李曉丹的那只被攥得通紅的小手,隨即從褲兜裡掏出折疊成四方塊的手巾擦拭了一眼額頭冒出來的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做著無辜狀,地支支吾吾道:“李,李秘書,對,對不住。剛,剛才前來看咱倆笑花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我,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什麼不得已而為之,讓你牽一次手,真沒想到你會這麼狠,竟然會使這麼大勁,你看,你都人家的手給攥的有些水腫了。”瞪著一雙杏眼的李曉丹,把她那一隻在剛才被王峰緊緊攥住如今已是皮膚通紅的小手,擱在王峰的眼前,沒好氣地控訴了起來。

  不過,待她把小手收回來後,有些不甘心地繼續追問道:“好吧,我也知道你剛才也不是有意的,人家就原諒你了。不過呢,你可得告訴我,剛才你在這一路上是不是都在想你那個在師範學校念書的未婚妻?”

  “那什麼,李秘書,你看咱們都已經到同福酒樓門前了,剛才也在路上耽誤了一些時間,想必早已經在包間裡等著咱們的處長,萬一再等急了發起火來,那咱們倆可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咱們別在這裡站著了,你趕緊帶著我去樓上的包間吧。”王峰在聽到李曉丹的追問後,感到自己的腦袋都大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的他,登時想起來他們一起出來是幹什麼來了,當即便把他們的處長搬了出來,顧左右而言他地催促道。

  雖然,醋意大發的李曉丹在心裡很想知道王峰這一路上魂不守舍的樣子在想什麼。不過,在她聽來,王峰說的這一番話是頗有道理的。一旦他們的那個脾氣本就有些暴躁的處長因為他們倆的姍姍來遲發起火來,他們兩個可就要遭殃了。

  於是,在權衡了一番利弊後,李曉丹並聽從了王峰的建議,沒有繼續再不依不饒地追問下去了,而是在沒好氣地白了王峰一眼後,並用她那小巧玲瓏的鼻子冷哼了一聲,繼而轉過身去,走在王峰的身前成為了引路人。

  而跟在身後的王峰,隨著身前的李曉丹走進同福酒樓的一樓客廳大門,繼而走向樓梯拾級而上,進入了二樓走廊最左側的一間豪華包間。

  當頭前帶路的李曉丹打開了豪華包間的房門後,緊隨其後的王峰剛一走了進去,見到圍坐在圓桌前的幾個人後,當即在面不改色的臉頰上,在幾秒鐘的間隙裡,閃現了幾絲驚訝的神色。

  好那不易被人察覺的驚異之色在王峰臉頰上停留的時間不算太長,只是幾秒鐘,一閃而過而已,並沒有引起圍坐在圓桌前正侃大山的人們太多注意。

  不過,卻有一隻落網之魚。在王峰在臉頰上只停留了幾秒鐘的驚訝神色,卻引起了正對著包間房門而獨自靜坐、目視前方的人注意,恰好落入到了這個人的那一雙如兩把匕首一般的眼眸裡……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1:57

第十一章意外嘉獎

  坐在正對包間房門位置上的不是別人,就是行動隊的隊長張明義,就是他露出一雙如老鷹一般銳利的眼睛,像是盯著令自己垂涎欲的獵物一般,死死地盯著進入包間房門的王峰的一舉一動。

  可是,自打王峰跟隨李曉丹走進包間開始,一直到他在處長陸雲天左手邊空著的座位上坐下來,在此期間,張明義瞪著一雙明察秋毫的眼睛,卻從王峰身上沒有看到太多的驚訝舉動,只是,臉色稍稍有些紅潤了一些。

  “王峰老弟,你可總算來了,我和張隊長,還有趙組長,我們三個人可是在這個包間裡,已經吃了兩壺茶水了。來,來,來,趕緊和李秘書一起坐我這邊來。”剛才坐在正當門位置的李雲天與張明義和趙子成談笑風生,待他見到了李秘書和王峰走進了包間後,隨即站起身來,非常熱情地招呼著王峰和李秘書起來。

  這包間的房門是偏左側一些,張明義先前隨同陸雲天先進入包間後,為了便於第一時間觀察待會兒走進的王峰,便選擇了坐在正對包間偏右的座位上,而他行動隊內行動一組的組長趙子成便坐在了他斜後方的座位。

  作為處長的陸雲天,自然是當仁不讓地坐在了包間正當門的座位上,而在他左手邊空出了兩個座位來。

  此時,在站起身來的陸雲天的招呼下,王峰作為他在處裡的“搖錢樹”,也令他頗為賞識,加上今個兒王峰又是主角,便就安排王峰坐在了緊挨著他左手邊的座位上。那麼李秘書只好坐在了王峰左邊的空座位上。請百度一下黑じ岩じ閣,謝謝!

  剛一落座的王峰,趕緊扭過頭去,沖著也緊隨其後重新坐下來的李雲天,頗為抱歉地說道:“讓處長您久等了,抱歉,抱歉。”

  還未等滿臉堆笑的陸雲天答話,坐在王峰左手邊的李曉丹,便接過話茬,為王峰開開脫辯護說道:“處長,你就別責怪王科長了。您讓我去叫王科長的時候,人家王科長還沒有忙完手頭的工作呢。不就耽擱了個把小時的時間麼,處長你就權當是跟張隊長和趙組長說說話聊聊天聯絡聯絡感情了。”

  “你這個鬼丫頭,我幾時責怪王峰老弟了,我剛才就是隨口問了一下而已,你就開始說起我來的不是了。這以後,我這個做處長的,在你這個鬼丫頭面前,恐怕連說王峰老弟幾句都不行了啊。哈哈……”陸雲天聽到李秘書說王峰是由於忙著手頭的工作趕來晚了,心想這一次帳目做下來自己至少從中能夠撈到兩三千塊大洋,心裡立馬就樂開了花,心情一片大好的他,便不失時機地調侃起李秘書來。

  這個李秘書能夠進入特務處工作,這得拜她的父親所賜。的父親在日軍進駐了上江市後,便來此經營藥材的生意,在上江市開設了十幾家連鎖的藥店和十幾家藥廠。

  通過收購和兼併的手段,在短短兩三年裡,奠定了上江市藥材業界龍頭的地位,一下子躋身到了上江市上層的名流大人物,成為上江市新一代的“藥王”。

  在幾年前的一次上江市各界名流的聚會上,李曉丹的父親李默然就結識了剛上任特務處處長不久的李雲天。善於跟上江市有名的企業家打交道的陸雲天,在與當時已經在上江市商界聲名鵲起的李默然相談甚歡之下,便就作為朋友來往了起來。

  而向來是“有奶便是娘”的陸雲天,跟上江市商界名流打交道,他真正的目的無非是想要從他們身上多撈一些錢財而已。在他得知李默然為自己剛從國外留學歸來的獨生女兒李曉丹整日閑在家裡而犯愁時,他便主動向向李默然提出,讓李曉丹到他所供職的特務處工作,並擔任他的機要秘書一職。

  待陸雲天嗔怪李曉丹的話音剛落沒多久,服務生便把早就準備好的各色菜肴都端了上來。同時,陸雲天點了兩瓶產自法國的紅酒。

  雖然王峰在品酒方面不是什麼行家裡手,可是,光看這上來的紅酒的瓶子的包裝,以及紅酒液體的成色來判斷,這一瓶紅酒少說也有個五六十大洋的價錢。

  一般來說,在陸雲天組織的處裡飯局中,只有在處裡或者處裡的其他人員受到了嘉獎,他才會點幾瓶紅酒慶祝一番的。

  可是,在王峰看來,這一次聚餐,陸雲天當初是說為病情好轉出院的他壓壓驚,並且還說只有他們自己人參加。

  讓王峰沒有想到的是,陸雲天在沒有事先告知他的情況下,不僅請來了行動隊的隊長張明義,以及對張明義唯馬首是瞻的行動隊一組組長趙子成。以前,在處長陸雲天的眼裡,他們二人可都是他在特務處裡的眼中釘和肉中刺,這讓他頗為不理解。

  這倒也罷了,陸雲天點了價格如此昂貴的紅酒。在跟處裡人聚餐時,他如此的鋪張浪費,王峰還是頭一回見到。

  因此,當服務生把兩瓶產自法國波爾圖的紅酒端上來之後,王峰臉頰上露出了幾絲驚訝之色,並落入到了相鄰而坐的陸雲天的眼中。

  “王峰老弟,你是不是對我今個兒點了紅酒感到有些奇怪啊?”當紅酒都倒在了在座所有人面前的高腳玻璃杯中後,陸雲天便沖著把侯在一旁服務生擺了擺手打發了出去,繼而扭過頭來,面朝著臉頰上掛著幾絲驚訝神色的王峰,笑呵呵地問詢道。

  “處長,實不相瞞,王峰確實對此有些疑惑。這一頓飯,不過就為慶祝我病癒出院而設下的一頓不同的宴席而已,處長您卻點了這麼貴的紅酒,在王峰看來,這,這未免有點兒太鋪張浪費了吧。”王峰見到自己的心思已經被陸雲天猜到,若是他佯裝不知的話,那就有些自欺欺人了,於是,便把心中的真實想法,脫口而出道。

  “哦呵呵,我就知道王峰老弟你會對此感到有些不解。”滿臉堆笑的陸雲天在頗有深意地瞅了一眼王峰後,便轉過頭去看向了坐在他右手邊的張明義,說道:“張隊長,你來說說看,今個兒,我為何點了兩瓶紅酒。”

  坐在座位上的張明義從王峰和李曉丹走進包間之後,就沒有在說任何的話,他把自己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對王峰的觀察上。

  此時,在聽到了陸雲天的問話後,便頗為少見對沖著陸雲天客氣笑了笑,繼而開口說道:“處長讓我說,那我就說一說。這不是前幾日嘛,我們行動隊二組的七個兄弟,前往法租界的一家雜貨店抓捕共党分子。雖然,打死了兩名共党分子,行動二組的七名隊員卻被埋伏雜貨店後院槍法極好的共党分子給擊斃了,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來。

  而在附近就餐的王科長聞訊後,便在聽到了雜貨店裡發出的槍聲後便立馬趕了過去增援。不幸的是,王科長剛沖到雜貨店的後院,卻被翻牆逃跑的那一名狡猾的共党分子打中了胳膊,由於失血過多就暈了過去。稍後當我帶著手下的大批兄弟趕到現場,便把王科長就近送到了聖瑪利亞醫院救治。

  如今,王科長胳膊裡的子彈也取出來了,傷勢恢復的也不錯。反正我那行動二組的七個兄弟都死掉了,只有王科長還活著。這一次斷掉共黨的一個秘密聯絡點,還打死了兩名資歷很老的共党分子。兩天前,經過我的提議,處長報請了日本駐上江市憲兵司令局梅機關小野機關長,為王科長嘉獎了一等功。

  昨日下午,處長得到了小野機關長的回復,同意嘉獎王科長一等功勳章,並獎勵五根金條。這不,處長便叫上我和趙組長一起來為王科長王峰兄弟你慶功。要不然,平日裡,處長經常告誡我們要節源開流,怎麼會如此破費地點了兩瓶價值一百塊大洋的紅酒呢。王峰兄弟,祝賀你呀。”

  “王科長,我也祝賀你。”待張明義話音一落,坐在他右手邊的趙子成,緊隨其後地對王峰表示祝賀道。

  聽完張明義說的這一番話後,王峰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剛反應過來地他,趕緊擺了擺手,有些難為情地說道:“處長,張隊長,你們這不是讓王峰難堪麼。這一等功的勳章和那五根金條,應該是死去的行動隊七個兄弟們的才對。

  我王峰當時趕過去的時候,行動隊二組的那七個兄弟都已經斃命了,我不僅沒有救下他們哪怕其中的一個人來,還差點自己丟掉了小命。我何德何能受得起這一等呢,我受之有愧啊。還請處長和張隊長向小野機關長說明情況,這勳章和金條我王峰都不能要。”

  “好了,好了,王峰老弟,反正人都已經死了,人生不能複生。這嘉獎令其實兒戲,說取消就取消麼。三天後,小野機關長準備在六國飯店專門設立一個嘉獎儀式,到時候參加的人當中不僅有梅機關的日本人,還有上江市政府要員,以及上江市各界的賢達名流。如果王峰老弟你說不要就不要了,一旦小野機關長追查起此事來,在座的諸位都脫不了干係的。”陸雲天聽到王峰推辭不接受後,當即,臉色變就有些不高興了,說起話來語氣加重了不少。

  待他思忖了片刻後,輕歎了一口氣,話鋒一轉,對王峰用商量的口氣說道:“王峰老弟,你看這樣可好。這勳章和金條,在三天後召開的授勳嘉獎儀式上收下便是。這勳章嘛,你自己留著,以後升官發財,在日本人面前,這可是大有用處的。至於拿五根金條嘛,如果王峰老弟你不想要的話,就當做給行動隊二組死去的那七個兄弟的撫恤金,給他們的家屬便是了。你看這樣總行了吧。”

  既然,陸雲天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要是王峰還死活不答應的話,恐怕會招惹下大麻煩的。深知由此會帶來嚴重後果的王峰,便只好點頭應承下了。

  既然是慶功會,那麼,在這個包間之內,不到一個小時,兩瓶紅酒便就幹完了。

  而陸雲天一下子就喝酒喝得興起,又點了兩瓶白酒,繼續喝了起來……

  大抵過了三個小時,在下午六點左右的時候,這一場宴席才算是結束。陸雲天已經喝得是醉意漸濃,在眾人的極力勸說下,讓司機開來特務處的專車,把他送走了。

  其他剩下的四個人,在走出了同福酒樓後,也都各自散去。

  當王峰坐在停靠在特務處院子裡自己的專車上時,這才想起來,他還要去師範學校去接放學的劉敏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1:57

第十二章除掉叛徒

  眼看著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整個特務處的大院之內停靠的車輛也減少了大半,辦公大樓內,除了審訊室和機要科所在的樓層亮起了燈光,其他部門所在的樓層都是一團漆黑。

  而坐在特務處大院之內自己所屬專車上的王峰,把有些稍稍暈眩的腦袋壓在方向盤上,微微地閉上眼睛,想起了這一頓飯局和突然收到的嘉獎訊息,在他看來,似乎在這裡面隱藏著一個他所不知的陰謀。

  至於,這個陰謀到底是什麼,王峰思前想後、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也不知道,王峰想了有多久,突然感到腦袋是越來越眩暈,這才趕緊作罷,不再去想這個或許是他臆想出來的陰謀。自打王峰接受中共特科的委派潛伏到上江市日偽政府特務處後,深陷敵人重圍的他變得對一些事情越來的敏感。

  把背靠在駕駛座位上的他,閉目養神了片刻的功夫,突然想起來他今個兒在出門之前,答應過劉敏在放學後,要去上江市師範學校去接。並且,他還信誓旦旦的說,不見不散的。

  而原本放學的時間都是在下午五點半,待王峰猛然睜開眼睛,從懷裡摸出那只老懷錶,時間顯示已經是下午六點四十了。也就是說,此時劉敏所在的上江市師範學校已經放學了一個小時零十分鐘了。

  見此情景後,王峰便趕緊啟動了發動機,正準備掛上檔開出特務處院門的他,突然想起來自己今個兒陪著處長陸雲天喝了半斤紅酒和一斤白酒,雖然他的酒量很好,沒有個三四斤根本就倒不下。即便是吃了三四斤酒,那走起路來,也都是絕不打拐的。

  可是,此時的他意識到自己不是在走路而是要開車,他喝了這麼多的酒,而且還是白酒和紅酒纏在一起的,本來腦子就有些亂糟糟,加上這酒勁兒也慢慢地湧了上來,萬一在路上撞倒人的話,那可是人命關天,萬萬馬虎不得。

  在現代社會生活了二十七八年的王峰,自然是醒的“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的道理。並且,酒後駕駛已經被列入到了刑事犯罪之中了。

  早就取得了駕照的他,即便是在當特種兵和國安偵查員在執行重要任務時,在遵守交通規則的同時,也是絕不會酒後開車的。雖然他當時做的職業特殊,但最起碼的法律底線是不容任何人侵犯的。

  在此時頭腦越發清醒的王峰看來,即便是自己來到了民國的時空裡,在這外敵侵略、時局動盪的歲月,哪裡有“酒後不得開車”的規定呢。

  再者說,在當世,能夠開得上汽車的人少之又少,這類交通事故發生的次數也不是很多。

  不過,作為一個來自現代文明的人,王峰自然是不能夠因為自己現在身處在民國,就把這一條關於路上行人身家性命的律條給拋卻腦後,不僅自己要繼續遵守下去,如果以後有機會,還應當把它發揚光大才是。

  於是,在王峰想到了這裡後,他便把自己的車子熄了火,下了車來並把車門鎖上,大踏步地走到了特務處大院門外的路邊,攬住了一輛空的黃包車,趕往了大抵有七八裡地路程的上江市師範學校。

  當王峰從黃包車上下來之後,看了看懷錶,他這一路之上不斷地催促拉黃包車的車夫走的快一些,也用了二十幾分鐘的時間了。好在,他走到師範學校大門前後,學校大大門還沒有關閉,不然的話,他真的就要欲哭無淚了。

  由於這個一大早,王峰只是給還未醒來的劉敏留了一張紙條,上面也僅僅說他回去在放學後接劉敏,但沒有說放學後的具體時間和地點,在王峰看來,他雖然來的有些晚了,也不算是失約。

  在王峰看過的不少民國電視電影裡,一般情況下,這大學放學後,很多學生在等待自己的戀人,都會在學校大門口前苦苦等的。而此時,王峰走到了上江市師範學校的大門前,除了還未關閉的大門,和看門的老大爺之外,連個鬼影都沒有了。

  他透過學校的鐵柵欄門,想裡面抬頭望去,目之所及的院子,竟然除了一些花草樹木,便空空如也。

  “這位先生,你是來找人的嗎?”站在大門口的看門老大爺,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站在他們學校大門鐵柵欄前往裡面探頭探腦的樣子,便就走上前去,頗為客氣地問詢道。

  “大爺,我是來找人的。請問,我是來找你們師範學校一個叫劉敏的女學生,不知道大爺您認識不認識呢?”王峰在聽到看門大爺的問話後,這才扭過頭去,也用客氣的口吻,彬彬有禮地問道。

  “劉敏?先生,您找的這個女學生的名字有好幾個呢,不知道先生您要找的哪一位是哪一個呢?先生,您可以說一下她在那個系那個班,這樣我可以在登記薄上給先生您查一下。”那看門大爺在聽到王峰對他也很是尊敬,這還是他頭一次在穿著如此體面的人跟前得到這般尊敬,當即就讓他熱心腸起來,待他思忖了片刻功夫後,熱情地提示道。

  站在特柵欄門前的王峰,這一下被看門的老大爺給問住了,待他思來想去了片刻後,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作答才好。因為他雖然知道劉敏一直都在這個師範學校上學,卻從來沒有問過她所學的是什麼專業,又是在那個班級,自然是對於好心的看門大爺所提出的問題回答不出來了。

  那看門的老爺,見到站在他面前的這個衣著談吐不凡的中年男子臉頰上一副一籌莫展的樣子,也為此事而犯起愁來。

  “大爺,你問的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我只知道她就一直在你們學校上學,至於她念的是什麼系在那個班,我真的不知道。”一臉無奈的王峰,朝著站在他跟前的看門大爺攤了攤手,把自己心裡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待他頓了頓後,話鋒一轉,向看門大爺央求道:“大爺,你看這樣好不好。您放我進去找一找這個女生學可好?”

  “先生,您不知道您所要找的這個女學生讀那個系在那個班,那就很對不起了,根據學校的有關規定,對於陌生人,我不能夠放你進去的。況且,現在都就過了放學的時間點了,學校裡大部分的學生都已經走了。”

  “要不,先生您去您要找的這個女學生的家裡去看一看,說不定先生您要找的這個女學生已經回家了呢。”那看門的老大爺,見到王峰回答不出他所提出的這個問題,便就有些警覺起來,婉言謝絕道。

  此時,站在原地心裡有些焦急的王峰,見到他面前這個看門的老大爺是倔強的老頭,任憑自己好說歹說,他都不放自己進去。讓他感到有些頭疼不已,若是在耽擱下去的話,也不知道痛失雙親的劉敏是否還在學校裡面,便在心裡擔憂起劉敏的人人身安全起來。既然,這個倔強的老頭不吃軟的,那他就只好給他來硬的了。

  “大爺,你過來一下,我給你看一樣東西。”王峰在無奈之下,只好使出了他的撒手鐧,在他搖了搖頭後,沖著站在他跟前三五步開外的看門老頭擺了擺手,示意他過來,頗為客氣地說道。

  待那看門老頭若無其事地邁著大步走到了王峰的近前後,他便從自己的上衣西服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藍色的小本子,並用手打開放在看門老頭眼前晃了晃,微笑著說道:“大爺,你看這下,我是不是應該可以進去了呢。”

  原本那看門老頭還以為這個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的中年男子,是要給他幾個大洋作為小費,讓自己放他進去呢。可是,待他看到這個中年男子手中展開的那一本小冊子裡面寫到“上江市日偽政府警察局特務處”這一行文字後,便立馬就明白過來,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中年男子,是個為上江偽政府和日本人賣命的狗特務,他小老兒可是不敢得罪他的。

  “先生,剛才我這個糟老頭子有眼無珠,如有得罪的地方,還望先生您高抬貴手,饒過我這個土豆埋到脖子的糟老頭子啊。哦,先生,您請進,您以後什麼時候來,想什麼時候進去就什麼時候進去就行。”那看門老頭剛才還把王峰當做了是來拐騙他們師範學校女學生的地痞流氓,在王峰亮出了自己的證件後,便得知了原來是比地痞流氓更加壞透的給日本人辦事的狗特務,雖然,他心裡是恨得牙癢癢,但嘴上卻還是曲意逢迎起來,好言好語地賠禮道歉道。

  “大爺,你可別這樣說,我要進去找的這個名字叫劉敏的學生,是我遠房的一個親戚而已,就是過來看看她,別的就沒有什麼了。大爺,你放心就好了,我進去之後,無論找見或者沒有找見她,一個小時過後,我都會出來的,不會跟大爺您的工作添麻煩的。”王峰見到近在咫尺的看門大爺渾身顫抖的樣子,趕緊安慰了他一番。

  然後,他從懷裡摸出懷錶,看了一眼後,隨手放了回去,抬起頭來,說道:“大爺,現在是晚上七點十五分,再過一個小時就是晚上八點十五分,我就進去找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我就會出來了,大爺,這門你給我留著,等我出了在關。”

  “好,好,好,先生,您進去找就是了,我進去找多久我都在這裡等您,先生您不出來,這門我是一刻也不會關的。”那兩腿有些發抖的看門老大爺,在聽到王峰對待他如剛才一如既往地好言好語後,他也放鬆了下來,繼而回答道。

  在告別了看門大爺後,王峰便馬不停蹄地走進了上江市師範學校的大門,一路尋找著劉敏的下落。

  在學校裡找人,當然是不能夠跟在荒郊野外尋人的時候打呼所尋之人的名字那般了,在學校裡大聲喧嘩就顯得自己很沒教養了。況且,此時又是在夜裡,整個校園很是安靜。夜色雖然有些黑,好在校園裡的道路上還有路燈開著。

  接著橘黃色的路燈光,王峰在校園裡一路摸索下去,見到在他前方不遠處的一座兩層的樓還亮著燈。

  於是,王峰便朝著那一座兩層小樓行去。當他走到了近前後,見到兩層的大門一側掛著一個牌子,上書幾個俊秀的毛筆大字:上江市師範學校圖書館。

  見此情景後,便讓王峰眼前一亮,因為在他看來,劉敏如今無家可歸,她肯定還在學校裡。這教學樓在放學後樓道門都搜上了。在這偌大的一個校園之內,恐怕只有這個還開著門亮著燈的圖書館是她的藏身之地。

  當大喜過望之下的王峰,走到距離圖書館門口有三四米的距離後,突然見到,一個禿頭男子急匆匆地走出了圖書館一樓的大門。不過,這禿頭男子剛走出圖書館一樓的大門不過一米的距離,便聽到他身後傳來了一個年輕而又洪亮的聲音:“李教授,李文墨教授,您,您的包落在圖書館裡了。”

  “哦,謝謝你,小陳,你看我這年紀大了,就有些健忘了,麻煩你給我送來了。”那個叫李文墨的禿頭男子被叫住了之後,趕緊回轉過身來,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了五塊大洋,向那個他口中的“小陳”遞了過去,頗為感激地說道:“小陳呐,你們做圖書管理員起早貪黑,工資也微薄,挺不容易的的都。這是我給你的一點小意思,這個包對於我來說非常重要,要是今個兒落在裡面了,明個兒我都不一定能夠活著了。這錢不多,就權當是茶錢,你一定要收下。”

  “李教授,你怎麼能要你的錢呢。您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這個錢,我不能要。”小陳把李文墨遞過來的手給擋了回去,推辭了起來。緊接著,他還不忘對李文墨提醒道:“李教授,你今個兒出來這麼急,所為何事啊?不管什麼事情,你在離開圖書館的時候,一定要先檢查好自己是否忘記了隨身攜帶的物品才是,一旦丟失了就不好辦了。”

  見到小陳再三推脫不要,李文墨就沒有繼續要再強求下去,繼而把手中的五塊大洋給放回到了自己上衣的口袋裡。

  “小陳,謝謝你的提醒,我下次一定注意。這一次嘛,我,我,我有些尿急,要,要去趟廁所。”李文墨被小陳的問話問的先是一怔,繼而表現出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待李文墨與小陳互相道別之後,只見他用提著小陳遞給他的黃色皮包,一路行色匆匆地向位於左邊牆角的廁所行去。

  為了不引人注意,早已經在圖書館一樓大門右手邊的一棵攔腰也抱不過來的大樹下藏了起來的王峰,在聽到李文墨和小陳的這一番對話後,這才想起來這個李文墨,十有八九就是他今個兒上午他在張明義辦公室門外走廊裡聽到的那個背叛出賣了黨組織供出了劉敏父母的李文墨。於是,王峰便緊緊地跟在李文墨的身後,緊隨其後走進了廁所裡。

  過了大概有五分鐘的時間,王峰一個人從廁所裡走了出來。

  從廁所裡出來的王峰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閒庭信步地再次走向了圖書館一樓大門。

  在他剛要進入圖書館一樓的大門,便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令他再熟悉不過的年輕女孩子嗔怪聲:“王峰大哥,你怎麼才來啊。人家等你等的肚子都餓壞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1:57

第十三章代號焰火

  這麼熟悉而又甜美的聲音,不是從劉敏口中發出來,還能夠有誰呢。

  “敏兒妹妹,你讓我找的好苦啊。剛才,我跟你們學校看大門的大爺說了大半天的好話,他才答應讓我進來,並且限定我進來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來找你。”

  “若是我在這一個小時找不到你的話,我就得無功而返,乖乖地退出你們學校了。如若不然,那看門的大爺就要報警了,還要給我扣一個私闖學校的罪名呢。”待王峰轉過身去,定睛一瞧,果然不出他所料,站在他面前有兩三米開外的年輕貌美女學生就是劉敏,於是,他故作一副苦瓜臉狀,大倒苦水道。

  “好了,好了,人家放學那麼長時間了,現在連晚飯都沒吃呢,峰哥,你就不要在這裡訴苦了,今個兒,你得請我吃一頓好吃的才行。”劉敏一邊在不易被人察覺間,朝著相對而立的王峰擠了擠眉毛,一邊用撒嬌的口吻說道。

  經過劉敏這一番擠眉弄眼的提醒後,王峰這才用敏感的耳朵聽到了在他身後五六米開外有“吧嗒吧嗒”輕微地腳步聲。而且,聽著那一串此起彼伏的腳步聲,他可以判斷出,至少是三個人所發出來的。

  “好,好,好,誰讓你是我的敏兒妹妹呐。今個兒,是我來接你接晚了。我就當做給敏兒妹妹賠罪,走著,你說咱們去哪家餐廳吃飯,你隨便點,哥就是任性,不差錢。”王峰便大步走上前去,拉起轉過身來的劉敏,大方地說道。

  正待王峰和劉敏他們二人手挽著手,向前邁了才兩三步後,便聽到從圖書館大門裡走出來三個穿著黑衣黑褲、頭戴黑色禮帽的男子,一個個跟火燒眉毛的樣子,東張西望了一番後,行色匆匆地走了出來。

  “哎,這不是王科長麼。哎,王科長,你怎麼有空來著師範學校來了啊?”待那三個黑衣男子跟了上來後,其中行在最中間的那個身材略微有些發福的黑衣男子,在擦肩而過之際,見到了王峰的面容後,便停下腳步,驚訝地問道。

  “哦,趙組長,王某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我呢,是來接我的未婚妻劉敏呢。今個兒,陪著處長,你們張大組長,咱們幾個聚餐喝酒,散場的時候就有些晚了,我馬不停蹄地趕來,剛好碰見了放學還未走掉的未婚妻劉敏。

  這不,我正想帶著我的未婚妻準備離開學校呢,趙組長你就出來了。怎麼著,趙組長下午剛喝了不少酒,這麼快就來執行任務了啊,你可真是盡職盡責來。改天,咱們處裡設一個優秀個人獎,我第一個就投票贊成頒給你。”轉身欲走的王峰,在聽到旁側傳來了趙子成的問話後,他便扭過頭來,故作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向趙子成解釋了一番道。

  “唉,王科長,你就別提了。這還不是我們組長吩咐必須讓我趕過來的麼。這剛吃了不少酒,我正準備回家休息呢,卻被我們隊長給叫到這裡來了。誰不想跟王科長一樣,下了班就跟這麼漂亮的姑娘約會呢。”趙子成在看了一眼站在王峰身側的劉敏後,眼裡立馬放射出了望穿秋水的光芒來,待他輕歎了一口氣後,搖了搖頭,羡慕嫉妒恨地說道。

  “噢,原來趙組長是來執行公務啊。那什麼,我們就不在這裡打擾趙組長你的工作了,我們就先走了。咱們回見,改日有空,我做東,請趙組長您吃大餐,到時候,還望趙組長您賞光呢。”王峰頗為客氣地笑了笑,欲起身告辭道。

  “那王科長您慢走,只要往科長您請客通知一下我,我隨叫隨到便是。”趙子成在向欲起身離開的王峰和劉敏擺了擺手,拍這胸脯應下話來。不過,待他帶著兩個手下兄弟正欲要往前走時,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朝著已經行了三五步的王峰的後腦勺,有些無可奈何地問詢道:“對了,王科長,我問你一件事情唄。你剛才站在這裡,見到一個頭髮禿了、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子嘛?唉,你說這個蘇教授,才轉眼一會兒的功夫,怎麼就突然讓他給溜掉了呢。”

  “沒,沒有。我才剛到這裡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被我的未婚妻給找到了。在我來到這裡之後,除了見到了我的未婚妻之外,剩下所見到的人只有你們幾個了。對了,我剛才還在學校大門口處見到了那個看門的大爺呢。”王峰聽到背後傳來了趙子成的問話後,他頗為自然地轉過身來,臉頰上表現出一副茫然無知的表情,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哦,那沒什麼事情了。我就不再打擾你們二人甜蜜梁滿的夜生活了。王科長,你們慢走,我還有公務在身,就不送你們了。咱們改日聚在一起小酌一下。”趙子成見到王峰對此一無所知的樣子,便就沒有再追問,頗為抱歉地道。

  在聽到趙子成這最後一遍的問話後,王峰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與劉敏手挽著手走出了上江市師範學校的大門口。

  而那個侯在學校大門口的看門大爺,在遠遠地看到王峰手挽著一個穿著他們學校校服長得甜美可愛的女學生後,便搖了搖後,長歎了一口氣,覺得這世道真是變了,有錢人就是好,可以肆無忌憚地老牛吃嫩草,還吃到他們學校裡來了。

  不過,待王峰走到了學校大門口後,那看門大爺卻是好言好語地恭維了他一番,直到把王峰走出了老遠後,他這才悻悻然地回到了學校大門的站崗處。

  在行了沒多久後,剛才還跟王峰十分親熱的劉敏,便像是觸電了一般,趕緊把她芊芊玉手從王峰挽著的胳膊裡抽了出來,並主動跟她並肩而行的王峰保持了一尺之寬的距離,生怕靠近了王峰,就跟毀掉了她的冰清玉潔似的。

  剛才還感受著跟這民國時期的學生妹子親密接觸的王峰,在劉敏突然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後,頓時,覺得原本美好的情愫一下子就煙消雲散,無影無蹤了。不過,他還是能夠看得出來,劉敏對於他的喜愛是發自內心的。

  “敏兒妹妹,今個兒,咱們應該好好地慶祝一下,今個兒,我辦了一件大事。”王峰見到劉敏光低著頭不說話,他便先開了口,說出了今個兒他們兩個人要吃一頓大餐的理由。

  “什麼大事?你快來給我說道說道,是不是,峰哥你又弄到了什麼絕密的情報了?”剛才還無精打采的劉敏,在聽到王峰的話後,登時,便跟打了雞血一般,霍然就把頭給抬了起來,臉頰上的表情充滿了期待。

  不過,只是片刻的功夫,那臉頰上的期待神色轉而變成了黯然神傷,接著,她話鋒一轉,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可惜了,我爸媽都被那幫給日本人賣命的狗特務殺害了,我爸媽的上線只有他們倆知道,峰哥你和我都不知道上線到底是誰,應該如何跟他取得聯繫。若是不然的話,峰哥你竊取來的情報,就可以傳遞給組織上,為敵後抗日提供幫助和支持。”

  “噓……”王峰在聽到這裡後,趕緊伸手把在劉敏給拉到了路邊一個牆角處,並把食指放在嘴前,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頗為警覺地觀察了一下四周後,見到他們所處的地方沒有被人跟蹤,他便附在劉敏的耳畔,輕聲細語地說道:“敏兒妹妹,我已經查到了是誰出賣了你的父母,並且拿到了證據。這個出賣了米父母的叛徒,也已經被我給秘密地處決掉了。”

  “什麼?峰哥,你,你,你快些告訴我,這個出賣了我爸媽的叛徒到底是誰?”劉敏聞之色變,心裡非常地激動,卻依然強壓低著聲音,看向王峰的一雙明媚的眸子裡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色,繼而向王峰激動不已地笑聲求證道。

  “敏兒妹妹,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還是回到住處吧。”面不改色的王峰,沒有想到劉敏在聽到他說出這個消息後,竟然反應會這麼大。於是,王峰便準備伸手拉起劉敏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再繼續說這件事,忙小聲地提醒道。

  於是,待王峰再次觀察了一下四周人,發現就在距離他們身後有五六米的地方,有一個黑衣人時不時地朝著他們所在的地方張望。

  看到這裡後,他便料定,此人應該就是行動隊的人在跟蹤自己。為了不引起張明義的懷疑,王峰決定今個兒晚上,他跟劉敏哪兒都不去了,直接回到他一直住了將近三年的小閣樓,以此來打消張明義對他的懷疑。

  在王峰想到了這裡後,便跟一旁的劉敏使了幾個眼色後,他們二人便再一次地手挽著手,走到路邊人多的地方,叫了一輛黃包車,趕往王峰哪一處位於日占區九江路由特務處提供的兩層小閣樓。

  第二日一早,張明義破天荒地在八點之前就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不大會兒的功夫後,在他的辦公桌前,就站著了個對於他來說,最信得過也很少抛頭露面的一個手下兄弟。他的這個手下,除了張明義認識之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焰火,你來彙報一下,昨個傍晚王科長從咱們特務處大院離開之後,這一晚上都去了哪裡?你說的越詳細越好。”坐在辦公桌後面椅子上的張明義,把兩隻伸直的腳都擱在了他面前的辦公桌上,微微地閉上眼睛,氣定神閑地問道。

  “回隊長的話,從王科長前腳離開咱們特務處的大院,我後腳就跟了上去。原本王科長想要開處裡給他配的車出去,他都已經把車給打火了,可不知為何,他又把火給打滅了,從車裡走出來,走到咱們特務處大院前的馬路邊叫了一輛黃包車,大概用了二十五分鐘的時間趕往了咱們上江市的師範學校。”

  “他在學校大門口跟一個看大門的老頭交談了好長時間,由於我害怕他發現,就距離他有十米左右的距離。不過,通過他和那看門老頭說話的口型,我大概知道了王峰在跟那個看門老頭說要進去找一個叫劉敏的女大學生。可是,那個看門老頭一開始說什麼也不放他進去,可不知為何,在那個老頭靠近了王科長後,那老頭看了一眼王科長的手掌後,就趕緊把王峰給放了進去。”

  “至於王科長當時給那個看門老頭具體說了些什麼,我沒有辦法通過口型來判斷。在王科長進去之後,我怕自己暴露身份就沒有跟進去。我在大門外大概等了王科長有十五分鐘左右的樣子,他便領著一個長得非常怕漂亮的年輕女學生走了出來,並且他們兩個人還手挽著手,跟一對情侶似的。”

  “後來,我就一直跟在他們兩個人的身後。王科長陪著那個女學生在街上邊上竊竊私語了大概五分鐘左右,就叫了一輛黃包車去往了王科長位於九江路的住處。我一直在王科長的閣樓外邊觀察守候了一整夜,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情況。隊長,昨個兒我跟蹤王科長的情況就是這些。不知道,隊長您還是否滿意,我還有哪裡沒有做到的地方,還望隊長你指示。”站在辦公室前把身子挺得筆直的年輕黑衣男子,把昨個兒自己的所見所聞,娓娓道來地說道。

  “好,很好。你做的已經很不錯了。昨個兒夜裡你盯了一晚上,應該也困乏了。趕緊回去休息一下吧,今個兒下午下班之後,你繼續跟蹤王科長。我倒是要看一看,這個王峰到底是不是共党分子。”張明義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沖著站在他辦公桌前的這個代號叫“焰火”的黑衣男子擺了擺手,關切地叮囑道。

  “是。多謝隊長關心,焰火一定會繼續跟蹤下去,爭取發現更多的線索提供給隊長。”“焰火”挺了挺胸脯,答道。

  待這個代號叫“焰火”的黑衣男子離開張明義的辦公室後,他便吩咐人把趙子成叫了進來,詢問一番保護和監視那個共党叛徒李文墨的進展如何。眼下,從李文墨的口中套出更多有價值的東西,對於他來說是當務之急。

  在聽完趙子成的回報後,剛才還氣定神閑翹著腿的張明義,一下子便放下雙腿站了起來,臉頰之上充滿了驚異和憤怒的神色,大步流星地走到趙子成的跟前,伸出食指指著趙子成的鼻子,氣急敗壞地大聲罵道:“什麼?李文墨他死了?老子讓你帶著兩個伸手最好的兩個兄弟去看住他,你卻趕來告訴老子說人死了。一個上了年紀五十多歲的大活人,你他娘的都給老子看不住,竟然,讓他給自殺了,而且,還是在圖書館外的公共廁所裡吞蛋自殺的。”

  “你給老子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麼他娘的說死就死了呢?這個賤骨頭,前些天在審訊室,還沒有對他用刑,他就招供了。老子不相信,這麼一個怕死的人,竟然會在公共廁所裡開槍打死自己。”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1:57

第十四章殺人兇手

  “隊長,請,請您息怒。都,都是屬下辦事不利,這一切的責任都在我,要打要罰,我絕不說半個不字。”趙子成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特務處行動隊隊長張明義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便趕緊主動承擔起責任來。

  待他說到這裡後,發現到張明義臉頰上怒氣消減了不少,這才趕緊把他所瞭解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道:“隊長,事情時這個樣子的。昨個兒夜裡將近八點鐘的時候,在師範學校圖書管裡借閱書籍的李文墨這個老小子,突然提出說要自己出去上一趟廁所,我和另外兩個兄弟一直都跟在他身邊,對此就沒有太在意,就放他出去了。以為他的手提包反正還在,就沒有隨他一起跟出去。”

  可是,在過去了五分鐘左右的樣子,我突然發現,原本李文墨特意留下來的手提包突然就不見了,而李文墨此時也出去了大概五分鐘的時間,他先前只是說出去上廁所解個小手而已。直到這個時候,我才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就趕緊帶上那兩個兄弟一起追了出去。在圖書館左手邊的公共男廁所門前,大聲地叫了他好幾聲後,都沒有見到他的回應,我們三個便就直接沖了進去。

  “當我們進去之後,才發現李文墨倒在廁所裡的地面上,手裡握著一把從黑市上賣來的手槍,那槍口就插在他張開的口中,他臉頰兩側流了一地的鮮血。經過我們三個在現場的初步盤查判定,李文墨是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嘴巴,開槍自殺身亡的。”

  “同時,我們也看到,原先他留下的那一隻黑色的手提包,當時就在他的另一隻手中。經過偵查,那一隻黑色的手提包上沒有淩亂的指紋。裝在手提包裡的東西,我們也已經看過了,除了一些教書的資料外,就沒有什麼其他有價值的東西了。事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隊長,您還有什麼要問的,儘管提出來便是。”

  “子成啊,在你剛才的描述中,你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細節,就是那個原本被李文墨特意留下來的黑色手提包,怎麼在幾分鐘的時間內就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後來又怎麼跑到了死在廁所裡的李文博的手上呢?”站在趙子成身前一臉神色淨重的張明義,在認真地聽完了他的這一番講述後,輕歎了一口起,繼而發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道。

  “哦,隊長,這個我在昨晚就核實過此事了。經過我們對圖書館內人員的排查和詢問得知,那一隻黑色手提包後來是被圖書館的管理員,在李文墨前腳跟走了之後,趁我們不備就拿走了,追了出去歸還給了李文墨。”

  “這個圖書管理員現在被關在咱們處裡地下一層的地牢之內,我親自對他進行了嚴刑拷打,這傢伙倒是一個硬骨頭,一句有用的都沒有從他的口中招出來。當時,我還以為這小子是一個嘴硬的共党分子呢,就趕緊去檔案室查閱了有關他的資料。”

  “經過我查閱了他的檔案,從檔案裡記載的資訊看,他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從師範學校畢業後就留在圖書館一直工作至今,私下裡,他從來不跟有抗日親共的學生和老師們接觸。在上江市這幾年爆發的多起學生抗日遊行中,都沒有發現他參與的情況。隊長,情況就是這樣。”趙子成被張明義這一番問話,當即就額頭直冒冷汗,繼而認真回答道。

  “既然,沒有從這個小小的圖書管理員身上查出什麼問題來,那就把人給放了吧。屈打成招,對於我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對了,以後你要記住,我們不要把一雙眼睛整天都盯在共黨的身上,應該拿出另外一隻眼睛盯住對我們威脅更大的軍統身上。在整個上江市潛伏著的軍統要比那些個共黨對於我們的威脅更大。”張明義在聽完趙子成的回答後,突然覺得先前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清剿共黨身上,從而忽略了潛藏在上江市的另外一股威力更大的反日力量——軍統特務身上了,便隨即調整了一下日後的工作思路,對趙子成叮囑了一番。

  話音剛落不過兩三秒的功夫,還未等趙子成來得及回話,張明義突然想起了在趙子成之前來向他秘密彙報的“火焰”。從他的剛才的彙報中得知,昨個兒夜裡八點左右的樣子,王峰也曾經闖入到了師範學校裡面去過。

  在想到了這裡後,張明義趕緊對趙子成問詢道:“對了,子成。我今個兒一大早便得到可靠情報,昨天夜裡八點鐘左右,咱們特務處的王科長可是也曾經去過師範學校,而且,他還在學校裡待了將近有十分鐘左右的時間。難道你和另外兩個兄弟就沒有見到王科長麼?”

  站在一旁聽候發落的趙子成,在聽到了站在他跟前的張明義問詢起王科長在昨天夜裡的事情,登時,便讓他在心裡“咯噔”一聲,暗自在心裡又驚又怕道:今個兒下午在同福酒樓的包間內,隊長不是當著我的面說,既然王科長胳膊上的槍傷沒有什麼大礙,就不必在讓行動隊裡的兄弟保護他的周全了麼。也就是說,不用再監視王科長了。

  可是,此時隊長卻言而無信,還是派人秘密地跟蹤王科長。不用說,做個兒夜裡,在圖書館門前,我和手下的兩個兄弟和王科長打照面的事情,應該就是被隊長他派去跟蹤王科長的人給撞見了。

  除此之外的話,跟隨我的那兩個兄弟絕跟我出生入死了好幾年,他們絕對不會在隊長面前出賣我的。看來,我若是不親自招認的話,隊長恐怕對我也會失去了信任。那麼,從此以後,我這個行動組一組組長的位置過不了多久,就會拱手相讓給其他人了,我只有自己招了。

  “回,回隊長的話,我,我確實在昨天夜裡八點左右的時候見到過王科長。不,不過,王科長是去師範學校接他未婚妻的。我為此,不僅當面在師範學校內的圖書館前就此事問詢過王科長。待王科長離開師範學校後,我還專門就此事問詢了看大門的那個老頭,據他所言,跟王科長所說的別無二致。況且,王科長前腳跟走到圖書館前,我和另外兩個兄弟就從圖書管裡出來,恰巧就碰上了。”抱著“坦白從寬”心態的趙子成,在心裡惴惴不安之下,吞吞吐吐地如實向張明義彙報起了此事。

  不過,待他說到這裡後,突然意識到張明義剛才的問話是話裡有話,恍然大悟的他,此時,便驚訝失色,用試探的口吻,不置可否地說道:“難,難道,隊,隊長,您,您是懷疑李文墨是,是王科長所殺的麼?”

  “噓……”張明義在聽到趙子成瞪大著一雙眼睛,大驚失色地問話後,他趕緊對趙子成打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伸手喚過站在近前的趙子成,附在她的耳畔小聲地叮囑說道:“子成啊,這個話可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我可沒有說過這個話。既然,你都認為王科長有重大的作案嫌疑,那追查殺害李文墨兇手的任務,我就交給你去辦了。不過,在沒有追查到真正的兇手之前,你吩咐下去,咱們行動隊的所有人都要口風一致,就對外說李文墨是畏罪開槍自殺的。”

  “是,隊長,我這就去辦。”此時此刻,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的趙子成,只好砸碎了牙往肚子裡咽,在聽到張明義附在她耳畔吩咐的這一番話後,他心裡對接受這個任務很不情願,卻還是語氣十分堅定地回答道。

  在把趙子成打發出去了之後不久,張明義覺得自己曾經作為得力的助手趙子成,今天的這一番的表現令他有些不太放心。在他看來,今個兒,趙子成竟然對他有意隱瞞見到了王峰的事情,總讓他心裡感到很是不太踏實。

  於是,張明義便叫上由他直接管轄的四個行動隊的隊員,開著兩輛日產的黑色小轎車趕往了事發地點上江市師範學校。

  在二十分鐘後,張明義和他帶去的四個手下兄弟便驅車趕到了上江市師範學校。當他們把車停靠在學校大門前後,向看大門的那個老頭出示了一下證件,那看門老頭便點頭哈腰地把他們迎送了進去。

  由於昨天夜裡學校裡發生了一樁命案,李文墨教授飲彈身亡在圖書館左邊的公共男廁所內,校方考慮到安全因素,就決定放假一天,以便於讓前來辦案的日偽員警和特務儘快了結此案。

  當張明義在幾個封鎖了現場維持秩序的日偽員警引領下,張明義帶著他的四個手下兄弟走進了臭氣熏天的公共廁所裡。

  由於趙子成在發現了李文墨死在了廁所裡後,就叫手下的兄弟把日偽員警叫來封鎖了案發現場。因此,張明義現在看到的情況跟昨天夜裡趙子成看到的是一模一樣的。

  向來以觀察細節見長的張明義,慢慢在李文墨的屍體前蹲下來,定睛一瞧,他突然發現,李文墨的左手伸進了自己的嘴巴裡,只是左手中那一把握著的手槍在昨天夜裡早已經被趙子成給繳獲了。

  可是,李文墨的右手卻是緊緊地攥著拳頭,那一隻還躺在他屍體邊上的黑色手提包的帶子塞在右手的臂腕裡。

  從這個現場的情況,張明義一下子就得出了結論:李文墨絕對不會把槍放進自己的嘴巴裡,開槍打死自己的。絕對是兇手用手槍塞進他的嘴巴裡開槍打死的,那個兇手在殺死了李文墨後,便把手槍擱在李文墨的左手裡,並把槍管塞在了李文墨的嘴巴裡。不然的話,一個自殺的人,是絕不可能會攥緊自己的拳頭做痛苦狀的。

  不僅如此,通過張明義的現場觀察,他還發現了那一隻手提包的拉鍊留有四分之一沒有拉好。試想如果手提包一直都沒有被人動過的話,要是李文墨自己一直拿著手提包的話,他不可能不把手提包的拉鍊給拉完整的。

  通過以上兩個疑點,張明義自然而然地把殺人兇手鎖定在了昨天夜裡八點左右曾經闖入了師範學校的王峰身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1:57

第十五章金蟬脫殼

  從張明義的辦公室離開之後,額頭直冒冷汗的趙子成,馬不停蹄地趕往了位於一樓的行動隊佔據的大辦公室。待他走進去之後,見到除了幾個由張明義直接領導的行動隊隊員不在之外,其他人都到齊了。

  於是,他二話不說,趕緊把張明義剛才交代他的話都一字不落、原原本本地叮囑了一遍,並拿出一張紙上,讓大辦公室內所有的行動隊隊員們一一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防止有人找出各種各樣的藉口把李文墨身上有疑點的死因捅出去,若真是那樣的話,到時候就無法找到責任人了。

  而在大辦公室內的行動隊隊員們都簽上自己的名字後,那就是對自己的一個保證和承諾,一旦洩露出去,追查起來的話,也好在張明義面前有個說頭,不至於他想今天這樣如此的被動。

  待大辦公室內所有的行動隊員們都在他拿出來的那張紙上簽好了自己的名字後,趙子成便吩咐了他們開展日常的行動任務,並叮囑他們不要把目光都盯在抓獲地下黨上。

  同時,也要密切關注潛藏在上江市的軍統特務,一旦發現可疑情況,無論是地下黨,還是軍統特工,都要想方設法掌握他們的動向,並最終一舉摧毀他們。

  吩咐完日常的任務後,趙子成便帶上兩個可靠的手下兄弟,趕往了位於地下一層的審訊室,把那個在昨晚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示範學校圖書館的管理員放進了車的後備箱裡。

  他們三個人把車開到了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外,才把車停了下來。待他們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四周沒有人經過此處後,便下了車來,打開車的後備箱,把裡面的那個被打的遍體鱗傷、暈死過去的圖書管理員丟棄了在了路邊的草叢之中,便各自站在荒草叢生的路邊抽了一支煙,掐滅煙頭後,才不慌不忙地開車走掉了。

  待趙子成他們三人開車走掉大概走了有半個鐘頭的樣子,便又有一輛黑色的小轎車開了過來,不偏不倚地就停靠在了那個被拋下車的圖書管理員的路邊。

  從黑色的小轎車裡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來、只見他頭戴巴拿馬草帽、並把帽檐壓低了一些,剛好蓋過半個額頭的高度,身穿一身黃色西服,腳蹬黑色的牛皮鞋。

  下車之後,這個黑衣男子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後,見到並沒有人前來途經此處,他這才有恃無恐地走到被扔在路邊草叢中的圖書管理員的跟前。

  待那黑衣男子慢慢地蹲下身來,把一根手指放在了暈死過去的圖書管理員的鼻孔前,發現鼻息尚存,只是呼吸很微弱,這讓他登時眉頭緊鎖起來。

  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這黑衣男子狠了狠心,用力地掐了幾下那一息尚存的圖書管理員的人中穴。

  在用手掐了大概一分鐘左右的樣子,黑衣男子見到那躺在跟前草叢之中的圖書管理員緩緩地睜開眼睛後,他這才把已經出汗的手收了回來。

  “影,影子,你,你怎麼來了?你,你快點走開,你,你的身份很重要,咳咳,一,一旦暴露的話,那,那我們上江市軍統站所有人這麼多年的努,努力都白費了。咳咳,我,我死不足惜,但,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為,為黨國,為抗日繼,繼續戰鬥下去,咳咳……”蘇醒過來的圖書管理員,用他那一雙血紅的雙眼看到了黑衣男子後,情緒立馬就有些激動起來,用最後一絲力氣,伸出一隻手來,使勁推著黑衣男子,咳嗽不斷地磕磕絆絆叮囑道。

  這個圖書管理員口中所提到的“影子”,就是身為一個老資格地下黨員的王峰打入到軍統特務內部所所用的代號。而這個躺在他面前被趙子成打的遍體鱗傷的男子,就是他潛伏在上江市軍統情報站的上線田鋒,代號“磐石”。

  “田鋒兄弟,你的傷勢這麼嚴重,老老實實地躺在這裡,不要再動彈了,不然你身上的傷口都會撕裂的。你放心就好了,我來的時候,已經甩掉了尾巴,著周圍的環境我也觀察了一遍,除了你和我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人了。”蹲著身子的王峰,伸出一隻粗壯結實的大手,緊緊地攥住田鋒伸出來的那一隻血跡漬漬孱弱的手,面帶微笑,語氣堅定地說道。

  “那,那就好,只,只要王峰兄弟你,你沒有事就行,我,心裡也,也踏實了……”剛才掙扎著要爬起來的田鋒,嘴巴上露出幾絲欣慰的笑意,剛說了沒幾句話,便又暈厥了過去。

  蹲在一旁的王峰,見到全身傷痕累累的田鋒在自己面前暈厥了過去,已經隱忍了五六年之久的他,突然腦海裡浮現出了以前這幫軍統特務們在地下審訊室對自己地下党同志使用酷刑殘忍迫害的畫面後,就有一種就此把他給活埋的衝動。雖然這些罄竹難書的畫面,都是王峰前任軀殼所留下來的回憶。

  但是,對於一個來自後世做過特種兵和國安偵查員的他來說,對於為抗日和解放事業灑熱淚拋熱血的英勇犧牲的先烈們,心中充滿了敬佩和感恩之情的,對於小日本、日偽特務和軍統特務,都是讓他恨之入骨的。

  可現在的問題是,在四年前,上江市淪陷後,上江市軍統站和中統部門有近一半的特務被日本梅機關策反,其中陸雲天和張明義就是其中的最為典型的代表。

  留存下來的近百名特務接到戴老闆的命令潛伏下來,轉入到地下活動。並採用了跟地下黨活動方式一樣的一對一的上下單線的方式。

  也就是說,王峰作為打入日偽特務處的內線,單獨保持跟他的上線田鋒聯繫,至於其他潛伏下來的軍統人員,他一概不得而知。與他同在日偽特務處供職的陸雲天和張明義,自然也不知道他的軍統臥底的身份。

  眼下,由此帶來的麻煩就是,王峰一旦結果了躺在他面前暈厥過去了的田鋒的性命,那麼,他就將與上江市軍統站失去了聯繫,成為了一個需要長期靜默之人了。

  不僅如此,組織上在當初耗費了大量的物力人力和關係,才把王峰安排進軍統系統內部以備不時之需。一旦王峰無法跟軍統系統取得聯繫,之前做的那麼多年的工作就等於白費了。

  為了不辜負組織上給他安排的使命和責任,此時的王峰在掙扎著做了一番思想鬥爭後,最終下定決心,一定要想盡辦法,只要有一線生機,就要把田鋒給救活過來。

  事不宜遲,王峰站起身來,再一次觀察了一番四周的環境後,發現沒有任何人,他便付下恨去,把躺在荒草叢中的田鋒給攔腰抱住,亦步亦趨地把田鋒給裝進黑色轎車的後備箱裡。

  緊接著,走進車內的王峰,啟動車子,轉動方向盤,調轉車頭,腳踩油門,向著剛才他所來的方向,疾馳而去。

  到王峰開著特務處專門給他配備的黑色轎車進入到上江市城內後,在路上糾結於是把放在後備箱中的田峰送到位於法租界的聖瑪利亞醫院還是找一個大一點的私人診所,以便嚴重的傷勢能夠得到及時的救治。

  可是,在這一路之上,王峰思來想去,都覺得有些不妥。他帶著一個傷勢如此嚴重的病人,無論是去醫院還是診所,都會引起人們的注意。

  要知道日偽特務處的耳目可謂是滲透到上江市的各個階層,一旦被發現的話,不僅田峰是活不成了,他也會因此而暴露軍統打入日偽特務處的內線身份。

  最終,王峰決定把車開到平安裡的臨江路的秘密住處,先把傷勢嚴重的田峰給安頓下來,他再想辦法如何救治他。

  當王峰把車子停靠位於平安裡臨江路的那一座上下兩間的小閣樓門前後,剛下車來,觀察了一番四周環境的他,見到這個外來工作人員雜居的平安裡,白天絕大部分的人都已經去自己所在的公司單位上班去了,此時路上連個行人的影子都沒有。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王峰並沒有急於把田峰從後備箱裡抱出來,而是靠在車子上繼續觀察環境。

  警覺性很強的王峰,在觀察了將近有十五分鐘左右的樣子,見到路上並沒有行人朝他所在的位置走來。

  放下心來的他,這才趕緊動起手來,非常麻利地打開轎車的後備箱,從裡面把暈厥過去不省人事的田峰給懶腰抱了出來,並伸出他的大腳往後備箱上蓋砸了一下,“砰”地一聲,把後備箱又重新蓋好了。

  當王峰走到小閣樓的門前後,並不急於掏鑰匙開門的他,低頭一瞧,見到鋪在門前的墊子表面。被他在兩天前撒在上面的一層稀薄的白色石灰,上面竟然有兩雙分別對著門和背著門的鞋印,立馬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和警覺。

  要說,背著房門的鞋印,王峰一點兒都不奇怪。因為在前天的早上他離開時,並沒有告訴劉敏他在墊子上撒了一層很薄的石灰,通過那鞋子極小的鞋印,他輕而易舉地就判斷出,這定然就是前天後他出門的劉敏所留下來的。

  可是,那一雙對著房門的鞋印極大,在王峰來看,那鞋子的大小跟他腳上所穿的幾乎一樣,這應該是一個男子的鞋子。在想到這裡之後,王峰心裡“咯噔”一聲,心想:糟了,難道是有陌生人進入了閣樓麼,這下該怎麼辦是好呢。

  在王峰思忖了片刻的功夫後,覺得眼下只有這個他備用的住處是最安全的了,他心想反正別無去處了,既然來了那就豁出去了,拼死一搏,他倒要看看誰竟敢有如此大的膽子闖進自己的這個備用的住所。

  把田峰從懷裡放下來後,王峰便從口袋裡掏出鑰匙,生怕打草驚蛇的他,用極小的聲音把房門上的鎖給打開,並輕手輕腳地把房門給緩緩地推開,並把田峰給抱在了一樓客廳的長沙發上,繼而再返身把敞開著的房門給輕輕地關上。

  當王峰轉過身來時,已經從腰間拔出了配備的日本南部十四式手槍(當時也稱王八盒子),並拉上了保險,小心翼翼地邁著步伐,目光打量著眼前一樓客廳周遭的環境,一旦讓他發現了那個闖入者的身影,確保第一時間先發制人。

  在搜尋完一樓客廳後,王峰並沒有發現這位不速之客的人影,剛要準備上樓梯趕往二樓的他,還未動身就聽到從樓梯上傳來了一陣“噔噔噔噔”地腳踏木質結構臺階的聲音……

  “峰,峰哥,我就知道是你回來了!”下了樓梯來的劉敏,在見到是王峰後,臉頰上充滿了笑意,樂不可支地說道。

  “噓,敏兒妹妹,你小點聲音,這個二層小閣樓裡有人擅自闖入了進來,我正在搜尋他的下落,你這大呼小叫,會把他給嚇跑的。”王峰在見到從樓梯上奔跑著下來的劉敏,一下子就走到了跟前後,鎮定自若的他朝著面前的劉敏伸出一隻手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聲地提醒劉敏道。

  “峰哥,你,你今個兒是怎麼了,怎,怎麼變得疑神疑鬼起來了呢。這個房子裡在你沒進來之前,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劉敏在聽完王峰提醒的話後,當即臉頰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待她的環視了一番一樓客廳後,便把目光落在了在她身前不遠處躺在長沙發上不省人事、衣服破爛、傷痕累累的田峰身上,登時,花容失色的她,伸出一隻芊芊玉手,指了指田峰,驚訝著小聲求證道:“峰,峰哥,你說的這個擅自闖進來的人,該,該不會是他吧?”

  聽完劉敏的問話,差點沒讓王峰給暈倒:這麼一個身負重傷不省人事的人,若是能夠闖進來,那真是一樁天下奇聞。

  為了解除劉敏心中的疑惑,王峰便走過去,附在她的耳畔,小聲地說了幾句話。

  待王峰把身子收回來後,劉敏聽完之後,一下子就怔在原地,先是做出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繼而便忍俊不禁起來。

  緊接著,掩面而笑的劉敏,便有恃無恐的走到了擺放在房門牆角處鞋櫃前,伸手從裡面拿出了一雙王峰之前替換的牛皮鞋子,並朝著王峰亮出了沾滿了一層石灰粉末的鞋底子,又重新把鞋子放回了遠處。

  直到這個時候,王峰這才想起來。今個兒一大早,在特務處安排他們居住的那一套房子裡,為了擺脫那個代號叫“焰火”的尾巴,就由劉敏穿上了王峰的衣服和皮鞋先走了出去。

  而那個遠遠盯著動靜的“焰火”,看到了從王峰所住的房子裡走出了一個黑衣男子的背影後,便誤以為是王峰出來了。於是,他便就遠遠地跟了上去。

  待站在二樓窗邊的王峰掀開簾子,見到那個盯了他們一夜的尾巴終於上當,跟在偽裝成他的劉敏身後走遠了,他這才下了樓來,開車停靠在房子前的黑色小轎車趕往特務處辦公大樓上班。

  偽裝成王峰的劉敏,在走了沒多遠便就攔了一輛黃包車去了一家距離上江市師範學校不遠處的裁縫鋪。當男扮女裝的劉敏走進了裁縫鋪後,一路尾隨而來的“焰火”在裁縫鋪門口等著他跟蹤的目標出來。

  可是,不大會兒的功夫,脫下王峰外套的劉敏,向裁縫鋪購買了一個紅色的包袱,把穿在她身上的王峰的外套都擱在了紅色包袱內,而他則穿著裡面的學生裝走出了裁縫鋪的店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並沒有換掉那雙牛皮鞋。

  不過,這絲毫沒有引起在遠處觀望的“焰火”的注意,劉敏便就此脫離了他的視線,趕往了師範學校上課去了。

  剛走進師範學校的劉敏,便見到了大量的日偽員警和特務,把他們的校園都包圍了起來,校方在大門口貼出一則告示放假一天。

  無事可幹無處可去的劉敏,便就到了這個位於平安裡的秘密住所了。她剛來不到半個小時,王峰便就也跟了進來。

  而對著房門留在墊子上一層石灰表面鞋印,自然就是不明就裡的劉敏剛才進來留下來的了。

  由於昏迷不醒的田峰躺在了一樓客廳的長沙發上,有些話不能夠說,萬一被蘇醒來的田峰聽去了。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於是,王峰便拉起劉敏的小手,一起趕到了二樓的房間,並反鎖了房門。就此,他們互相告知了對方今個兒自己所遇到的事情。

  一想起王峰為自己死去的父母報了深仇大恨後,劉敏便就悲痛中來,一下子就撲進了王峰寬闊溫暖的懷抱之中。

  正當他們兩個人溫存之際,突然,聽到從一樓客廳傳來了一個微弱的聲音:“水,水,我要喝水!”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1:57

第十六章接頭軍統

  雖然,從樓下傳來的呼救聲的聲音有些微弱,在這個寂靜的二層小閣樓內,即便是二樓的臥室掩上了房門,王峰和劉敏都聽的是一清二楚。

  “峰哥,既然,咱們共產黨和他們國民黨早就建立了抗日統一戰線,剛才如峰哥你所說,這個被你救來的軍統特務,手上沒有沾過咱們在上江市地下活動同志的鮮血,大家都是在對付日本人的,總不能夠見死不救吧。”

  “峰哥,你這一路風塵僕僕地趕來,身邊又帶著這麼一個身負重傷之人,身子定然是疲乏了,你去床榻上躺一會兒,我下去給你的這個軍統上線倒杯水喝,再給他簡單地處理一下傷口包紮一下。”從王峰懷中掙脫出來的劉敏,見到他一臉疲憊的神色,便在心裡感到有些心疼,當即便深明大義又善解人意地安撫了王峰一番後,自告奮勇地說道。

  待劉敏話音一落,便轉過身去走向了不遠處的房門。站在原地的王峰,即便是感到有些疲憊,剛才聽了劉敏對他說的這一番體貼的話語後,立馬便感覺如沐春風起來,美滋滋的心想自己真有這樣一個知冷知熱的未婚妻也不錯嘛。

  不過,待王峰轉念一想,這劉敏畢竟才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大學生,雖然早就在他父母的介紹和上級組織的批准下,將他吸納為上江市最年輕的地下黨員。畢竟,她與敵鬥爭的經驗是很淺的,同時也涉世未深,一旦出了岔子的話,勢必會引起他的這個代號叫“磐石”的軍統上線。一旦打草驚蛇,那麼,接下來,他就很難繼續潛伏在軍統內部了。

  “敏兒妹妹,你慢些,不要下樓走的這麼快。”有些放心不下的王峰,故作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緊跟著劉敏下了樓來,並不失時機地朝著行在他前頭三五步開外快速下樓的劉敏,嗔怪著說道。

  “來,先生,我來喂你水喝,啊……,對,慢慢地張開嘴巴,對,就是樣子。”倒了一杯溫熱適宜白開水的劉敏,走到一樓客廳的長沙發跟前,俯下身去,一隻手拿著盛滿溫水的小勺子,沖著躺在長沙發上微微睜開眼睛的田峰,聞言細語地循循善誘道。

  “你,你,你是誰?”微微睜開眼睛的田峰,在昏迷狀態中吃了三五口溫水後,突然意識漸漸地清醒了一些,便睜著眼睛看到了一個模糊不清的女孩子的臉蛋後,立馬就引起了他的警覺,登時,又驚又怕的他,伸出一隻有氣無力的手緊緊抓住劉敏那一隻端著水杯的胳膊,情緒有些激動地問詢了起來。

  情急之下的田峰,還未等到收到驚訝而花容失色的劉敏的答話,便用餘光瞥見了站在近旁的王峰。雖然,他無法看清楚王峰的真是摸樣,但是從模糊不清的臉部輪廓和朦朦朧朧的身材衣服,他可以判定這個男人十有八九就是先前在郊外救下他的王峰。畢竟,他們在一起成為上下線的關係已經有七八個年頭了,互相認識的時候他們還在軍統培訓班第二期的同班同學呢。也就是說,即便是田峰的雙眼都瞎了睜不開,憑藉著他的直覺,也能感受到王峰的存在。

  “影……影子,你……你快告訴我,這……這個女人,她……她到底是誰?你……你怎麼把我領……領導這個女人的房間裡來了?”田峰睜大著他那一雙朦朦朧朧看不清楚眼前景象的眸子,沖著站在近旁的王峰,忙不迭地問詢道。

  雖然,田峰轉過頭去,目不轉睛地盯著站在沙發近前的王峰,但他的那一雙手卻絲毫沒有放鬆,一直都在緊緊抓著劉敏那一隻端著水杯的胳膊。

  由於田峰使得力氣過大,加上激動不已的他掙扎搖晃著想要爬起來。受到驚嚇的劉敏,便使勁想要從田峰的手中掙脫。當她即將成功掙脫時,那一隻被緊緊抓著的手中的水杯,突然從手中滑落,“啪”地摔在了地板上,發出了乾裂的聲音。登時,那玻璃質地的水杯便給摔的粉身碎骨,同時,裡面還剩下三分之一的水也都撒了一地。

  “磐石。你快些放開這個女子,她是我的未婚妻。這裡是我在上江市的一個秘密住所。”站在近旁的王峰,在聽到了先前跟死人一般無二的田峰,不知是不是迴光返照,竟癲狂起來,生怕傷到劉敏的他,趕緊用斥責地口吻回答道。

  聽到王峰有些惱怒的擲地有聲地回答後,田峰說時遲那時快,像是觸電了一般,立馬把手給收了回來。

  “影子,你,你說什麼?這個女子是你的未婚妻?咱們在一起搭檔工作起碼有七八年了,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過你在上江市還有一個未婚妻呢?你不是一直都住著你們特務處給你安排的那一棟二層的洋樓公寓麼,怎麼還有這樣一處小了很多的秘密住所呢?”意識漸漸地恢復了清醒的田峰,在思忖了片刻後,有些將信將疑地他,在大量了幾眼已經躲藏在王峰身後的劉敏,以及整個一樓大廳的佈局和擺設,待他扭過頭來,朝著站在近旁的王峰繼續追問道。

  “磐石兄,你有所不知,她是你們師範學校的學生,我這不是經常從你們學校的後門跟你進你們學校談話麼,這一來二去,我便認識了你們師範學校的這個女學生。我這一所小房子,就是留作日後咱們的備用秘密聯絡點用的。”

  “今個兒,在你遇到了如此兇險的情況無處可去無處可藏的情況下,我只有把你帶到這裡來了。你看,我這樣的回答,你還滿意不?你還有什麼問題就儘管問,我好一塊兒都答覆於你。”站在沙發近旁的王峰,編織起謊言來臉不紅心不跳,給人展現出一副從容不迫的架勢,待他說到了最後,故作一副惱怒不已的樣子,面不改色地加重語氣回答道。

  “呵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影子兄弟,你誤會我了。我剛才之所以追問你,作為你的好朋友好兄弟好同事,我想我應該對這些有一定的知情權的。好了,好了,我不問了,你就別生氣了。”意識已經清醒了許多的田峰,見到站在近前的王峰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便就頗為尷尬地笑了兩聲,忙好言好語地安撫起來。

  待田峰轉念一想,覺得對自己的這個搭檔了七八年的老戰友竟然起了疑心著實不應該,再想起今天王峰救了他一命的事情,更加地感到有些自愧不如了。於是,他話鋒一轉,繼而沖著王峰掙扎著拱了拱手,感激地說道:“對了,影子兄弟,今個兒,我還得感謝你救了我。不然的話,我這個將死之人,恐怕就要被你們特務處的那兩個傢伙給扔在荒郊野外喂野豬吃了。今個兒,你救了我一命,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反正怎麼感謝你,對於我來說都不為過。”

  “磐石兄,你不說我倒是給忘記了。你現在的身體傷勢非常嚴重,我本來打算把你送進醫院的。可是,你也知道特務處的眼線實在太多,一旦你在醫院裡暴露了的話,恐怕小命就真的會沒有了。就目前眼下的形勢,我建議磐石兄,我們應該上上級長官打一個報告,讓站裡的長官儘快拿想出辦法,如何救治你身上所受的傷。”

  “唉,不然的話,你身上的傷口不及時消毒用藥處理,流膿並感染的話,恐怕會有生命之虞的。”等待了許久的王峰,覺得此時是一個自己能夠跟上級長官接觸的最佳時機,他趕緊接過田峰的話茬,故作一副由憂心忡忡的樣子,輕歎了一口氣說道。

  站在近旁的王峰和從他身後走出來的劉敏,見到躺在沙發上又閉上眼睛的田峰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再說話了。他們在對視了一眼後,劉敏朝著王峰點了點頭,王峰在遲疑了片刻後,緩緩地點點頭,作為對劉敏發出暗號的回應。

  “峰哥,我在我們學校的生物衛生課上,也學了一些護理方面的知識。既然,你這個叫‘磐石'的朋友,他身上的傷勢如此嚴重,你們現在又無法跟你們的上級長官取得聯繫尋求幫助,咱們也不能夠就這樣一直拖著不是。不如就讓我來試一下,為你的這個叫‘磐石'的朋友簡單地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口吧,萬一發炎感染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劉敏在得到王峰的應允後,她便從剛才那個嚇得花容失色的大姑娘,刹那間,變成了一個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有些於心不忍地對並肩而立的王峰說道。

  “磐石兄,你也聽見了,我這個未婚妻,她以前可是學過護士學方面的知識,對於傷口也懂得一些緊急處理的方法,不如就先讓她給你身上的傷口給簡單處理一下吧,再繼續拖下去的話,肯定會出人命的。”王峰在不經意間,沖著與他並肩而立的劉敏擠了一下眼,然後,還頗為隱蔽地在跟劉敏緊挨著的腰間伸出一隻大拇哥,用請求的口吻說道。

  等待了片刻的功夫,王峰見到田峰默不作聲,既不回答說“行”,也不回答說“不行”。不過,在王峰看來,這就相當於田峰默認了。於是,他便沖著身旁原地待命的劉敏點了點頭,示意劉敏可以付諸實施了。

  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裡,劉敏就把能夠用到的一些東西準備完畢了:一杯二鍋頭白酒,從被褥裡套出來的一大塊棉花,用修眉毛的鑷子,打了一盆涼水,一條幹毛巾。

  首先,劉敏先把那條幹毛巾放在盆子裡打濕,擰乾之後,擦拭了一番緊閉著眼睛佯裝假寐的田峰傷痕累累的胳膊。

  然後,她撕下指甲蓋大小的棉花團成了一個小棉球,用鑷子夾住,放進杯子裡沾了一下白酒。接下來,毫不留情的她,就用鑷子夾著沾了白酒的棉球,直愣愣地往田峰剛才用濕毛巾擦拭了幾遍的胳膊的傷口上一按,便立馬起來了故作假寐狀而又疼痛難忍的田峰“啊啊啊”地好一陣呲牙咧嘴的亂叫。

  “好了,好了,弟……弟妹,你……你手下留情,先……先停一下,我……我覺得還是向上級長官請示一下比較好。”田峰在被劉敏折磨了將近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他就撐不住,趕緊投降求饒了,嘴唇發抖著向劉敏請求道。

  待田峰的話音一落,懸在王峰胸口的一塊大石頭才終於落了地。於是,王峰便點頭示意劉敏可以收手了。

  “對,對不住啊,磐石大哥,我,我這手法可能是沒練習好,讓你感覺到疼了。那,那什麼,你們倆慢慢聊,我,我把這些個東西收拾起來,再給磐石大哥你找一身王峰洗乾淨的衣服換上。”心裡樂不可支的劉敏,卻表現出一副窘迫不已的樣子,趕緊收拾起擱在沙發旁小幾上的剛才所用到的東西,頗為抱歉地說道。

  待收拾停當的劉敏“噔噔噔”地上了二樓臥室後,躺在沙發上疼得呲牙咧嘴的田峰,便沖著站在近旁的王峰,擺了擺手,示意王峰把耳朵湊到他的嘴邊,他有十分重要機密的話要告訴他。

  當田峰在王峰的耳畔叮囑了好一番後,俯下身子的王峰這才在收回了身子,轉過身去,沖著二樓的臥室,叮囑了一番裡面的劉敏,說道:“敏兒妹妹,我要有十分緊急的事情要出去一趟,在我沒有趕回來之前,你哪兒都不要去留在家裡,我的這個磐石大哥,就交給你來照料了。”

  話音一落,王峰還未等到二樓臥室裡劉敏的答話,隨即就轉過身去,邁著大步走上前去,伸出一隻手打開房門,“砰”地一聲又關閉上。登時,就消失在了一直目不轉睛盯著王峰背影的田峰的視線裡。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1:57

第十七章更換上線

  走出二層小閣樓的王峰,立馬就開車門前停放的黑色小轎車,開往了位於法租界的聖瑪利亞醫院,也就是幾天前,為他治療手臂上槍傷的哪家醫院。

  當王峰開著車趕到聖瑪利亞醫院的時候,他掏出手錶一看,已經是十一點半了,距離坐診醫生下班的時間只剩下半個小時了。

  急的滿頭大汗的他,在掛了上次為他診治手臂槍傷醫生的號後,便排起了隊。由於在他前面還有十個人排隊看病,這讓他有了一種想要插隊的衝動。

  因為一旦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裡,若是叫不到他的號的話,那麼,只能夠在門外等待上兩個小時了。可是,他在軍統唯一的上線“磐石”如今身負重傷,就要因此而再繼續等待兩個小時,那就會加重很多失去生命的危險。

  不過,理智告訴王峰,如果他拿出自己日偽特務的證件,進而插隊去看醫生的話,那站在他身前的二十個病號肯定是會乖乖地退到他身後的。可是,他在左思右想了一番後,覺得自己不能夠這樣做。

  遵守公共秩序不僅是一個現代人應該遵守的基本社會準則,在王峰看來,凡是來醫院掛跟他一樣號的患者,定然也是患病很嚴重了,他的那個軍統上線是一條命,那別人也是一條命,至於是先救誰,還是按照“先來後到”來辦。

  當排隊的王峰苦苦煎熬了半個小時候,不湊巧的是,就在要輪到他時,正好是醫生下班的時間。

  “諸位患者和家屬,現在是中午二十點了,吳醫生下班了。大家還沒有輪到叫號的話,就今天下午兩點上班的時候,再來排隊等著叫號。在這裡,我帶包吳醫生向大家說一聲‘對不住'了。大家都散了,下午再來看病吧。”當王峰身前的那個病號從診室內出來後,緊隨其後也走出來了一個身材高挑、皮膚白淨、瓜子臉的護士,沖著王峰和他身後的十幾個排了半上午隊卻沒有看上病的患者及家屬們,微微地欠了欠身,非常有禮貌地表達著歉意說道。

  在聽到這個走出診室的護士說完這番話後,排在王峰身後的那十幾個患者和家屬們,俱都唉聲歎氣著轉身走掉了。

  可是,在苦苦等待了半個多小時卻只差一步之遙就能夠走進診室見到吳醫生的王峰,在那個護士的話音剛落沒多久,愣在原地心有不甘的他,在輕歎了一口氣後,卻並沒有離開,而是轉過身去,坐在了診室門口的一張長椅上。

  “這位,先生,你怎麼不走呢?剛才,我不是已經說了麼,吳醫生要下班了,要是你想看病的話,也得等到下午兩點以後了,你坐在這裡苦等也是沒用的。按照我們醫院的規定,除了急診室之外,在下班時間,其他科室的醫生是不能夠給前來就診的患者看病的。你還是聽我醫生勸,趕緊回去吧。”那個護士在目送完那十幾個病號和家屬消失在了她視線裡之後,把目光收回來,搭眼一瞧,見到王峰頹然坐在了她面前的長椅上後,便又勸解了王峰一番說道。

  臉頰上寫滿了無奈表情的王峰,緩緩地抬起頭來,定睛一瞧,見到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年輕貌美身材高挑的護士,竟然就是在前些日子陪護他所在單間病房的護士,看到如此熟悉的面孔,讓王峰的眼睛裡充滿了一縷希望的光芒倆。

  “你,你,護士小姐,你應該還認得我吧?”王峰的屁股下來跟安裝了一個彈簧似的,“騰”地一下就站起身來,一個箭步沖到了那個護士的跟前,心情頗為激動不已的他,臉頰上寫滿了難以置信表情,驚喜萬分地磕磕巴巴問道。

  “先生,你是哪一位呢?我看的病人一天下來都有幾十號人呢,這麼多年下來,我看過的病人都有上萬人了。很抱歉,我對先生你沒有任何的印象。像你這樣跟我們醫院的醫護人員套近乎的人,我見的多了去了。先生,你還是別白費口舌了,趕緊離開這裡吧,坐著也是白費時間,等到過了下午兩點再來看吳醫生吧。”那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護士,在聽到王峰的問話後,變現的極其淡定,跟一個沒事兒的人似的,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在聽到這個護士竟然如此的不通情理後,王峰覺得自己這一次是拿熱臉貼了冷屁股,若是在繼續說下去,看著這個護士對待自己如此冷漠的樣子,恐怕自己只能夠是白費口舌。一時之間,讓王峰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待碰了一鼻子灰的王峰,再一次退回到身後的長椅前,剛坐下去不過一秒的他,突然聽到旁側診室的門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了一個文質彬彬、一身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沖著站在門前的護士,叮囑道:“小謝,咱們中午下班了,今天上午看了將近一百五十個病號,你也累了,趕緊回去吃午飯吧,中午再休息一會兒,下午咱們還要不少病號呢。”

  “吳醫生,我不是不想走。”謝護士在聽到走出診室的吳醫生的叮囑後,便朝著枯坐在身前兩步開外長椅上的王峰翻了兩個白眼,伸出一隻芊芊玉手,指了指王峰,惱怒地向吳醫生抱怨道:“吳醫生,你看,這個人,我給他講了咱們的下班時間到了,讓他下午再來拿著病號前來排隊,可他就是不聽,我是怕他會打擾到你,才不放心走開的。”

  期初,走出診室的吳醫生在沒有亮明身份的時候,說的那一番話,並沒有引起王峰的注意。不過,當他聽到謝護士稱呼站在她身旁的白大褂的男子“吳醫生”後,立馬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當王峰扭過頭來,看望謝護士口中的那個“吳醫生”時,見到這個吳醫生就是先前為他手臂上的槍傷做過手術的主治醫生後,並在心裡想到他今個兒臨來之前“磐石”叮囑他的話,登時,他又再一次地快速站起了身來。

  “這位就是吳醫生吧,前幾日,我確實的胳膊上確實受了槍傷,但基本痊癒了,我在出院之前,您叮囑我每個星期過來複一兩次查和換藥。今個兒,我過來不是來看病的。”心情一下子又激動起來的王峰,一個箭步沖到吳醫生的身前,先是頗為客氣地解釋了一番。

  繼而,待他睜著一雙警惕的眼睛,環顧了一番四周後,見到在臨來的路上行到一半路程時跟在後邊的尾巴並沒有上來,他還是有些警覺地掃視了一眼站在面前的謝護士,扭過頭去,面朝著身前的吳醫生,壓低了一下聲音,問詢道:“吳醫生,我家裡有一個朋友得了感冒,好幾天都沒有好,我是來找你為他開幾副退燒藥的?不知道吳醫生,能否幫我這個忙呢?”

  “哦,那我來問你,你的這個朋友既然是感染上了感冒,為何你卻要讓我為他開退燒的藥呢?”那站在原地一直都很淡定的吳醫生,在聽完了王峰的問話後,立馬就引起了他的警覺,在他用餘光掃視了周遭的環境,繼而問詢道。

  “哦,是這個樣子的。我的這個朋友前幾日感染上了感冒,可是,今個兒卻又突然發燒了。”王峰接過話茬,答道。

  “既然,你這個朋友不僅感染上了感冒,而且還發燒了,為何偏偏要退燒藥呢?”吳醫生面色平靜如水,繼續問道。

  “我那個朋友說,吳醫生,你就是他的感冒藥。”王峰在聽到這後,用餘光掃視了周遭的環境後,繼續壓低聲音道。

  “來,王先生,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來,請跟我到裡面說話。”吳醫生在聽到這裡後,用他那一雙銳利的雙眼掃死了四周一番後,這才面朝著身前的王峰,伸手打開旁側診室的房門,沖著王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

  待王峰前腳跟走進診室後,跟在後面的吳醫生,即將邁進診室房門的他,隨即轉過身來,沖著站在診室房門前的謝護士,點了點頭使了一個眼色,叮囑道:“小謝,你在門外給我看著點,不要讓任何來打擾我跟王先生的談話。”

  “先生,你放心吧,只要有我謝瑩在,別人就絕對不會進去打擾先生您的。”站在診室房門外的謝瑩,在聽到轉過身來的吳醫生的叮囑後,跟變了另外一個人似的,在點了點頭後,很禮貌地彎腰鞠了一躬,用堅定的語氣恭敬答道。

  在聽到謝瑩的肯定答覆後,吳醫生便轉過身去,走進了診室的房門,並順手把房門從裡面反鎖上了。

  “你好,王峰王先生。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的代號叫‘影子',是我上江市軍統站在三年前打入日偽政府特務處的高級特工吧,你的上線田峰,代號‘磐石’,上江市師範學校擔任圖書館管理員。我說的沒錯吧。”當吳醫生把診室的房門反鎖好後,他便轉身走到了站在辦公桌前的王峰跟前,伸出一隻手來,面不改色地揭穿他身份說道。

  聽到吳醫生一下子把自己的身份和他的上線田峰的身份,都一起揭穿了之後。又經過剛才在診室門前打的那一番接頭暗號,立馬讓王峰在心裡更加堅定了這個吳醫生就是單獨聯繫田峰的上線吳崇仁。

  “吳先生,您不愧是在四年前上江市淪陷前,由戴老闆親自委任的上江市軍統站的副站長,代號‘手術刀'。早就舊聞過吳先生的大名,今日第一次見到先生,令王某倍感榮幸之至。”王峰也揭開了吳醫生的真實身份,表面上展現出了他對吳醫生的崇拜之情。話說到這裡後,只見王峰趕緊整理一下自己上衣的紐扣和衣領,趕緊來了一個立正的均值,沖著辦公桌後的吳醫生,行了一個軍禮,說到:“上江市軍統站高級情報員王峰,前來向吳副站長報到。”

  “噓……”吳崇仁,自從他在四年前化身成聖瑪利亞醫院的一名外科主刀醫生後,已經很少聽到有人當著他的面,如此稱呼自己和行軍禮了。雖然他的心情十分的激動,理性告訴他不可在此聲張,當即便沖著面前的王峰打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大步走到王峰跟前,壓低了聲音,嗔怪道:“你小子不想活了是吧,這裡可是醫院,隔牆有耳目,外邊的走廊人來人往的,萬一被人聽取了,你小子和我都得一起玩完。”

  “吳先生,教訓的是,屬下謹遵吳先生教誨。”王峰當即也壓低了一聲,又站了立正的軍姿,再次行了一個軍禮,回答道。

  待王峰見到站在他身前的吳崇仁嘴角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後,他這才放下手來,一臉嬉笑地說道:“嘿嘿,吳先生,咱們門外,你不是已經安排好那個俊俏的小護士了麼,想必她的伸手也不凡,有她在門外把守,吳先生您還拍什麼。”

  “呵,你小子,還挺激靈的,什麼都瞞不過你的這雙眼睛。也難怪你小子潛伏在日偽政府特務處三年多了都沒有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實話告訴你吧,在門外為咱們談話把守房門的護士,叫謝瑩,是我的機要秘書,我所佈置的一些任務和活動,都是由她代替我向外發出去的。”吳崇仁頗為得意地向王峰介紹起跟隨自己多年的這個得力女助手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話鋒一轉,沖著王峰嚴肅認真地叮囑道:“王峰,我可警告你小子,劇我所知,你小子已經有了一個在上江市師範學校念書的女大學生未婚妻,可不要再打我這個謝瑩的注意了。我可是一直把她當做女兒來對待的,以後你們之間少不了聯繫,若是你小子敢欺負他的話,我可絕對饒不了你,你可給我記住了。”

  “看吳先生您說的,我王峰是那樣的人嘛。您是我的長官,這些年我在上江的一舉一動,可都一直掌握在您的手中。吳先生吩咐的話,王峰謹記在心。”剛才還嬉皮笑臉的王峰,在聽到吳崇仁對自己的這一番警告後,當即表忠心道。

  “你小子知道就好,但凡你小子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我自然會派人收拾你的。”吳崇仁臉頰上寫滿了得意的神色,繼而話鋒一轉,說道:“磐石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他現在的傷勢已經很重了,即便是把他給醫治好的話,也無法跟一個正常人一樣行動自如了。而且,他的身份也不便於再在上江市活動了。為了我們党國大業的考慮,我也做了慎重的考慮。從今天開始,你的上線就是謝瑩,你有什麼事情,直接找她聯繫就行,她的代號‘白玫瑰'。”

  “那,那‘磐石'怎麼辦呢?”王峰在聽到這裡後,突然後背感到涼颼颼的,他心裡有些忐忑不安,還是嘴唇打著顫,用試探地口吻問道。

  “‘磐石'現在是一個無用之人了,你就代表我秘密處決了他吧,長痛不如短痛。在他死了之後,我會派人給住在鄉下的他的家人送去一筆不菲的撫慰金的。他是為黨國大業而犧牲的。當我們打敗了日本人贏得勝利的那一天,我會向上峰打一個報告,就說‘磐石'是在執行一個秘密任務時英勇犧牲的,到時會給他追加一個烈士的光榮稱號。”

  “好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你就回去吧。回去之後,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吧。這幾天,你就不要再來醫院了。等下個星期,你再過來,直接找‘白玫瑰'聯繫,我有向傳達上峰派給我們的任務。”吳崇仁用無比平靜的口吻說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1:57

第十八章最後一餐

  當王峰從聖瑪利亞醫院走出來時,已經將近快一點鐘了。連早飯和午飯都沒有用過他的話,饑腸轆轆的肚子開始咕咕地叫喚起來。他開著那輛黑色的小轎車,在此時人流稀少的長江路上慢悠悠地前行著。

  從後視鏡裡,王峰見到有一輛黃包車緊緊地跟在距離他車後有五十米的距離,待他對著定睛看了一眼左側的後視鏡後,發現那個坐在黃包車上的男子頭戴一頂黑色禮帽,並戴了一副黑色的墨鏡,兩隻手把一張報紙在胸前攤開遮住了他眼鏡一下的臉部,這讓王峰根本就看不到這個這幾日陰魂不散跟蹤了他好幾天的“尾巴”到底長什麼模樣兒。

  車子向前開了不遠,王峰抬眼透過擋風玻璃看了一眼前方的路,發現再往前開個十幾米的地方右側就是先前,他經常去的一家叫“羅曼蒂克”的咖啡廳。

  見此情景後,這讓王峰看到了脫身的希望,當即,他便抬腳一踩油門,兩分鐘後,便把車停在了羅曼蒂克咖啡廳的門前。當王峰從車上下來後,走到咖啡廳門前,抬頭一看,竟然發現站在門外的那個十分臉熟的服務生不見。

  此時此刻,站在咖啡廳門前的這個服務生的面龐,對於王峰來說十分的陌生。

  在王峰這個時代的記憶中,他得知,這家咖啡館就是他跟軍統上線代號叫“磐石”的這個田峰的一個秘密聯絡點。可如今,那個經常會主動跟他打招呼的身材高大的服務生卻不見了,換成了一個身材略瘦、個頭也不高的服務生,這讓王峰在心裡產生了些許的疑慮。

  在他看來,這十有八九是剛才她在聖瑪利亞醫院外科門診室單獨會面的那個代號叫“手術刀”的吳崇仁一手安排的。這不得不讓王峰在心裡暗自驚歎:真沒有想到老傢伙的動作還真夠快的啊!

  不過,王峰即便是知道了咖啡館門前的服務生換了人,但是,他以為這是換湯不換藥而已。先前,那個服務生是田峰身邊的人,既然吳崇仁已經把田峰作為了一個將死的棄子,自然他身邊的一些人就要更換一匹了。

  現在,那個代號叫“白玫瑰”的護士,被吳崇仁安排作為他的上線接頭人,這讓王峰便就順勢以為此時站在他面前的這個服務生,應該就是“白玫瑰”身邊的工作人員才是。他若是向這個服務生求助的話,定然是沒有不幫的理由。

  “嘿,我要的那一批巴西咖啡豆,你們咖啡館的經理給我準備好了沒有?”王峰走上前去,對那個服務生問詢道。

  “巴西咖啡豆?我們咖啡廳的經理?哦,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只賣飲用的咖啡喝牛排、沙拉等,不向外銷售任何國家和地方的咖啡豆。先生,您是不是找錯地方了?”那個身材略瘦、個人不高的服務生,在聽到了王峰的問話後,先是站在原地一怔,片刻的功夫過去之後,他便緩過神來,沖著王峰連連擺手,搖頭如撥浪鼓似的一口否認道。

  見到站在自己面前這個一臉茫然無措的服務生,根本就對不上接頭的暗號,這讓剛才還點燃了能夠輕易脫身希望的王峰,登時,像是被人給澆了一頭涼水似的,那還未熊熊燃燒的小火苗,一下子就給徹底澆滅了。

  儘管如此,王峰還是沒有放棄。因為他的餘光裡看到,那個跟隨了他一路的“尾巴”,已經讓那個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車夫把黃包車停靠在了距離他左手邊只有二米左右的地方,而那個坐在黃包車上的“跟屁蟲”,依然拿著原先的哪一張報紙遮擋著他的面孔。即便是看不清楚這個“尾巴”的真實面目,卻能夠讓王峰感受到危險在靠近。

  “小兄弟,我看你怎麼那麼面生呢,你應該是新來的吧。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待會兒,我進去之後再出來的話,若是那邊的黃包車上戴著眼鏡的傢伙,待會兒跟隨我進去,又跟在我身後出來的話,你想辦法幫我攔住他。時間不用太多,給我攔住他一兩分鐘就可以。小兄弟,怎麼樣?要是你答應我的話,這十塊大洋可就是你的了。”無奈之下,王峰只能夠拿出金錢做誘餌了只見他從上衣的口袋裡摸出了十塊銀元,在服務生的眼前晃了一下,緊接著,便附在服務生的耳畔。余光瞥向旁邊不遠處的那僅有的一輛黃包車,向服務生使了一個眼色,循循善誘地說道。

  “先生,您夠大方的。您放心就好了,待會兒,你進去再出來的話,若是那個黃包車上戴眼鏡的傢伙跟隨你進去再出來的話,我肯定會幫你把他攔在這裡的。看在先生您怎麼大方的份上,我答應你攔住他五分鐘。”那服務生二話沒說,非常主動的從王峰手中接過了那十塊大洋,他拿起一塊大洋在一側耳畔用手彈彈聽聽響後,幹醋俐落答應道。

  聽到眼前這個貪財的服務生收了自己套出來的十塊大洋並一口應下後,王峰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緊接著,就走進了咖啡廳裡,坐在靠近咖啡館大門比較近的一張空桌子前,點了一杯咖啡和兩份牛排、一份水果沙拉。

  果不其然,當王峰屁股剛一落座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那個坐在黃包車上戴墨鏡的男子便一路拿著那張報紙走了進來。他先是觀察了一下咖啡館內四周的環境後,選擇一個跟王峰隔著三張桌子空位上坐了下來,並點了一杯咖啡。

  當王峰把兩份牛排、一杯咖啡和一份水果沙拉吃完後,已經過去將近半個鐘頭的時間。待他吃飽喝足之後,接下來,就是要溜之大吉了。

  這不,王峰在用餐巾紙擦拭了一下嘴巴和雙手後,便打了一個響指,叫過一名服務生付了錢,便就拍了拍屁股走人。

  待吃飽喝足的王峰,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咖啡廳的大門後,只是片刻的功夫,那個一直坐在那裡的戴眼鏡的男子,擱在他桌前的那一杯咖啡,他自始至終連動都沒有動一下,趕緊喚過服務生,並付了錢,緊跟著追了出去。

  “先生,先生,例行檢查,我懷疑你在我們咖啡館內偷了東西,我要對你進行搜身。這是例行公事,請先生您能夠體諒和配合一下。”果不其然,那個拿了王峰錢財的站在咖啡館門外的服務生,果然說話算數,替王峰消起了災來。只見他挺直了身子,在身子兩側伸展出兩隻長臂大手,攔住了墨鏡男子的去路,面帶微笑,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對於這個代號叫“焰火”的戴著墨鏡的行動隊高級特務來說,他外出的任務就是暗中跟蹤王峰,凡是在他視線範圍之內,跟王峰接觸過的人,他都不可在這些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以免以此而打草驚蛇。

  因此,“焰火”並沒有急於掏出自己的證件,向服務生表明自己的真實身份,而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非常合作的配合服務生搜身。當然,在他的內心深處,是非常痛恨對他搜身的這個服務生呢,很不能夠把他給大卸八塊才解恨。

  “好了先生,謝謝您的配合,您沒有問題,先生,你可以走了。”那個服務生,妝模作樣地在“焰火”身上穿著的衣服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搜尋了兩三遍後,覺得時間也差不多有五分鐘了便就收了手,滿帶微笑地微微鞠躬致歉說道。

  告別了這個站在咖啡館門前的服務生後,“焰火”走到路邊,發現先前停靠在這裡的黑色小轎車連通車裡面的主人都一起消失不見、不翼而飛了。

  不用說,這一次,在這個收了王峰錢財的服務生的搗亂之下,“焰火”又一次地把跟蹤的目標跟跟丟了。

  開車黑色小轎車,一路吹著口哨的王峰,見到身後的那個煩人的“尾巴”終於是被切掉了,這讓他大喜過望。

  在他姓氏到一家菜館前,王峰突然把車子停了在了路邊,走進這一家菜館,叫了幾個可口的飯菜並打了包,並要了一瓶燒刀子,帶回去給還餓著肚子的劉敏和田峰吃。

  對於食量本身就不算太大的劉敏,王峰打包了兩個她以前喜歡吃的菜肴。至於這個即將被他“秘密處決”的田峰,王峰點了一番雞鴨魚肉。在他看來,這就是田峰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餐了,那麼,給他吃點好的,就很有必要了。

  “噔噔……噔噔……噔噔噔”,當王峰把打包的飯菜都放在門前,原本身上帶著鑰匙的他,去沒有把鑰匙掏出來趕緊開門,而是伸出手來,用“兩短一長”的暗號敲了敲這位於平安裡的二層閣樓的房門。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片刻的功夫後,便從裡面傳來了暗號是“兩長一短”的敲門聲,這聲音比起王峰剛才的敲門要小了一些,聽起來十分的輕柔,不用多說,這定然是劉敏在裡面敲門回應王峰剛才發出的暗號咯。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1:57

第十九章秘密處決

  聽到裡面傳來了劉敏發出的“安全”暗號後,這才讓王峰鬆了一口氣,他在這回來的路上,還以為那個在他看來,“手眼通天”的吳崇仁,在他沒有趕回來之前,就把待在這二層小閣樓裡身負重傷給解決了呢。

  至於,王峰為何擔憂起劉敏的安全,因為從他在當世對於軍統的認知,加上從諜戰劇上得知,軍統特工尤其是軍統的那些個高級特工們,殺起人來那是絲毫不留一絲情感的。

  既然,吳崇仁這個軍統上海站的副站長說要把已經不能為其所用的田峰給秘密處死,像他這樣的軍統大佬,根本不用王峰其實動手,恐怕就已經派人把田峰給解決掉了。

  而劉敏正好跟田峰都待在這二層的小閣樓裡,那些個殺人不眨眼的軍統殺手們,為了防止走漏風騷,完全有理由順帶著把無辜被捲入其中的劉敏給一起殺掉。想到這裡,就讓操控著方向盤的王峰的兩隻手打顫。

  至於,吳崇仁為何告知王峰去執行秘密處決田峰的任務,也有可能是知會王峰一聲而已,根本就不必他動手。因為通過王峰在軍統系統潛伏這麼多年,早就得知,一旦上下線其中的一個人要被秘密處決,一般是不能夠由跟這個要被處決的人聯繫的上線或者下線來執行的。

  這是多年來,軍統系統內形成的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沒有任何的理由。

  當王峰打開房門走入其中,見到前來迎接她的劉敏和躺在一樓客廳沙發上的田峰,都相安無事後,這才終於讓他徹底地放下心來。

  不過,剛輕鬆了片刻的功夫,他又為自己該如何動手幹掉身負重傷的田峰而犯愁,讓他有些於心不忍。畢竟,自打上江市淪陷後,他們就在一起工作,粗制算來,大概也有個四年的時間了。

  雖然,他們之間的感情根本談不上什麼革命情誼,但是長期的聯絡,和一起同仇敵愾地對付日本人,這讓他在心裡有些同情起王峰的遭遇。

  “峰哥,你終於回來了。哎呀,峰哥,你怎麼知道我餓了,還帶來了這麼多好吃的。”迎上前來的劉敏,在關閉上房門後,走到站在客廳中央的王峰身旁,見到他的手中提著打包回來還散發著熱氣香味的菜肴後,驚喜不已驚呼道。

  “哦,敏兒妹妹,這幾個小菜,是你平日最愛吃的了,我專門讓哪一家以前咱們經常去的菜館大廚做的。”怔在原地滿腹心事的王峰,被劉敏一聲驚呼後,立馬就緩過了神兒來,把拿在右手中的三個打包的飯盒提兜遞給了站在他身前的劉敏,並在不經意間沖著她使了一個眼色,繼續說道:“敏兒,你先拿著你最喜歡吃的這幾樣菜肴上去吃,我跟我的這位身負重傷的朋友還有事情要談,你若是在場的話,有些話就不方便說了,敏兒妹妹,你回避一下哈。”

  “哼,你們兩個臭男人之間還有怕讓別人知道的秘密,人家才懶得聽呢。哼哼,本小姐肚子餓了,上去吃好吃的菜肴去咯,懶得理你們。”從王峰手中接過提兜的劉敏,在見到王峰給她使的眼色,她也隨即擠了擠眉毛回應了一下,緊接著,便故作一副生氣的樣子,冷哼了幾聲,轉過身去,“噔噔噔”地走上了樓梯,頭也不回地奔上了二樓而去。

  當劉敏離開一樓的客廳後,王峰這才拉過一隻小幾放在了長沙發前,把拿在左手上沉甸甸的提兜放在了上面。從提兜裡面拿出了四個飯盒來,外加一瓶燒刀子和兩隻酒杯。

  把提兜裡的東西都一股腦兒地端出來後,王峰這才又拉過一個矮凳,坐在了小幾前,沖著躺在沙發上緊閉雙眼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寐的田峰,說了一聲道:“田兄,你快些醒過來,吃點飯菜,補一補身子吧,這飯菜吃起來香著呢。”

  這飯菜的確很香,當王峰把飯盒一一地打開後,那冒著熱氣的香味就已經在整個一樓的客廳裡慢慢地彌漫開去,散發在每一個角落裡。可是,在聽到王峰的話後,躺在沙長髮上的田峰似乎跟沒有聽見似的,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田兄,我今個兒帶回來的可都是你平日裡喜歡吃的菜肴哦,你若是不趕緊醒來的話,那我可就不等你,我自己吃咯。”坐在矮凳上的王峰,見到自己面前躺在長沙發上的田峰一副無動無衷的樣子後,當即便自己抄起筷子,一邊往嘴巴裡吃了一口菜肴,一邊忙不迭地再一次地催促道。

  在等了大概有三分鐘左右的時候,躺在長沙發的田峰這才緩緩地睜開眼來,臉頰上毫無血色,煞白地有些嚇人,就連左右臉頰上裂開還未癒合的一些小口子都是一片雪白,仿佛跟一個將死之人似的,整個都沒有了任何的生機。

  “好酒,好菜,王老弟,你這是送我田某上斷頭臺吧。”睜開惺忪雙眼的田峰,眸子裡迸射出空洞的眼神,煞白臉頰上沒有一絲的表情,跟擦乾淨的一張白紙似的,他掙扎著坐起身來,面朝著王峰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田兄,你身上的傷勢這麼重,慢一些,輕一點,別讓快要癒合的傷口再重新裂開了。”坐在矮凳上的王峰,見到田峰使盡全身力氣掙扎著起身,當即便站起身來,伸手扶著他那虛弱的身子,忙好言好語地安撫了一番道:“田兄,你多慮了。這不是該晌午飯了麼,我就從外邊帶來了這幾樣你最愛吃的飯菜,你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趕緊嘗嘗。”

  坐起身來的田峰,聽到自己的這個昔日搭檔顧左右而言他地一番安慰他的話後,當即就聽出了有些不大對勁兒了。

  “王老弟,你不要藏著掖著,咱們現在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說,你今個兒見到了吳崇仁吳副站長,哦不,我呸,你見到這個老東西後,他,他是不是命令你,讓,讓你秘密地處決掉我。”田峰顫抖的雙手拿起筷子並不急於夾菜,而是用他那一雙迸射出空洞眼神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盯著身前的王峰,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嘴唇顫抖著說道。

  “既,既然,田兄你,你都知道了,那,那我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今個兒中午十二點十五分,我在聖瑪利亞醫院外科門診室見到了代號是‘手術刀’的吳崇仁吳副站長,他,他確實是給我下了一道密令,讓我在今個兒天黑之前把田兄你秘密處決掉。可,可……”王峰此時面對一個將死之人,只好向田峰坦白,卻支支吾吾地有些說不出口來。

  “可是,王老弟你覺得咱們在一起搭檔了這麼多年,你在接到吳崇仁這個過核查橋的老東西給你下的這一道秘密處決我的命令後,你有些於心不忍,下不了這個狠手是不是?”田峰接過話茬,替王峰把他原本接下來要說的話都一股腦兒地脫口而出道。

  見到田峰那一副慷慨赴死從容淡定的樣子,讓王峰突然在心裡油然而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來,此時,在他看來應該是無聲勝有聲。因此,他並沒有開口回答田峰的話,而是沖著身前的田峰重重地點了點。

  “既如此,我田某在這世上活了也有快四十年了,就是死也不能夠做一個餓死鬼。面前,有好酒好菜,我怎麼著也要做一個飽死鬼。來王老弟,把兩隻空杯都滿上,這斷頭酒不喝豈不是浪費了。”仰天長歎了一聲的田峰,低下頭來,沖著身前坐在小幾上的王峰微微一笑,繼而淡然處之地說道。

  見到田峰面對死亡竟然如此地坦然,這讓王峰在心裡覺得他是一條漢子,可惜的是,他投胎投錯了時代和地方。希望面前的這個將死之人,將來能夠投胎到自己所處的現代社會裡,重新做人,做一個肩扛保家衛國的真正的軍人。

  待菜過五味,酒過三巡,已經是飯盒裡的菜肴所剩無幾,那一瓶燒刀子也被他們喝的一滴不剩,兩個人都有些微醺。本就有傷在身的田峰吃了半斤的燒刀子,酒勁兒那麼大,加上他得知自己即將被秘密處死,也就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而本來酒量頗大的王峰,平時兩斤六七度的白酒,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個兒,他才吃了半斤的燒刀子,突然覺得跟自己吃了兩斤多的高度白酒似的,頭腦有些暈眩的感覺,不過,意識還是清楚的。

  “王老弟,飯菜我也吃了,斷頭酒我也喝了,我田某人可謂是酒足飯飽,可以做一個飽死鬼了。距離天黑也就一兩個小時了,你把隨身帶著的那一包亞硝酸鈉給我吧,我吃了它可以留一個全屍,你也省的親自動手了。”醉意漸濃的田峰把臉頰湊到王峰的身前,伸出一隻手來攤開放在王峰的胸前,沖著他點了點頭,語氣堅定無比地說道。

  在痛苦掙扎了好一番後,王峰終於從左右為難的思想鬥爭中掙脫出來,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把手伸進上衣的內側口袋裡,緩緩地掏出了那一包他們每一個軍統人員時時刻刻帶著身邊的“死藥”,以備隨時面臨的死亡而服用下去。

  當王峰把哪一個小紙包緩緩拿出來後,還沒有做出遞過去的動作,就見到兩隻眼神空洞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那一個小紙包,說時遲那時快,以極快地速度伸出去,一把從王峰的手中把哪一個小紙包給奪了過去。

  奪過去之後,田峰二話沒說,雙手麻利地把紙包打開,脖子一揚,就把紙包裡的大約十克左右的亞硝酸鈉的白色粉末給倒進了嘴巴裡。

  然後,田峰把空空如也的紙包一扔,喉嚨往下一咽。只是過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便口吐白沫,仰頭倒在了長沙發上,就結束了他苟延殘喘的生命。

  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的王峰,見到田峰死亡的場面,一點兒都不緊張。他十分平靜地站起身來,招呼還在二樓臥室的劉敏扯下來一個床單,把田峰整個身子都包裹了起來,並清理打掃了沒有太多痕跡的死亡現場。

  再然後,王峰就把那一件藏在一樓客廳桌子下邊的帆布背包打開,從裡面拿出了一條防彈背心,讓劉敏給穿上它。日後若是再遭到躲藏在暗處的人開冷槍的話,這一件防彈背心就能夠擺上大用場了,擋住普通的子彈不成任何問題。

  緊接著,王峰便叮囑穿上了防彈背心的劉敏,叫一輛黃包車趕往特務處為他安排的哪一處公寓住所,以此來牽制住哪個現在應該滿大街在尋找他下落的尾巴——“焰火”。

  於是,劉敏便穿了上王峰平日裡的替換衣服,帶著一定禮貌和墨鏡,帽檐蓋著她前面的大半張臉,提著一隻黑色的公事包,走出了二層小閣樓。走了沒多遠,遇見一輛黃包車,便坐上黃包車走掉了。

  在劉敏走了大概有五分鐘左右的樣子,王峰透過房門見到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他這才抱起被床單裹了全身的田峰屍體,放在了他黑色小轎車的後備箱裡。

  如往常一樣,掏出車鑰匙,打開前車門,坐進駕駛的座位上。

  開著車的王峰,出了城來,來到了今個兒早上他到過的那個荒山野嶺的地方,把田峰的屍體丟棄在了原來所在位置的那個荒草叢裡。

  為了不讓別人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王峰便把床單拿走,開車行到一個空曠的地方,把床單給燒掉了。

  待一切停當之後,王峰便開著車子,趕回了特務處。他已經擅自離崗了一上午和半下午,跟處裡的人一個招呼都沒打,若是有人找他處理公務的話,定然會被對他一向十分關照的處長陸雲天知道,一旦盤問起來那就有些不好辦了。

  走到特務處辦公大樓一樓樓梯間的王峰,內心裡還頗有些緊張的他,“噔噔噔”地拾級而上,剛走到二樓的樓梯口,正轉身趕往自己辦公室的他,突然被人在身後拍了一下,耳畔傳來了一個年輕女子的嗔怪聲:

  “王大科長,你去外邊風流快活那麼長時間,連個招呼也不不知道跟人家打,人家受處長之托,通知你明日嘉獎宴會的事宜,害的人家在這裡等了你好幾個小時。哼,人家的腿都站麻了呢,作為懲罰,你得扶著人家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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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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