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回到山溝去種田 作者:二子從周 (全書完)

 
V123210 2018-3-16 19:56:3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9 909166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5 12:17
    第五百二十一章準備

    李君閣說道:「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這樣的性子,有三分把握就敢出擊;而我這樣的,七分把握了還要思前想後,做事風格本來就完全不一樣。也說不上誰好誰差,能否成事,還都得看際遇如何。」

    阿音說道:「還是你看得真通透,那以後我牽著你,你拉著我,我們一起把要做的事情做好!」

    李君閣笑道:「這些等回到李家溝再想,你現在的任務就是放鬆心情好好玩,養好身體,要不然等回到李家溝發現你瘦了,老爸老媽還不把我揍死!」

    阿音不好意思地吃吃笑了,低聲說道:「本來就是我硬拉著你來的,這鍋怎麼好意思讓你來背?」

    李君閣笑道:「這鍋還是我來背吧,這種在老鄉心裡有些出格的事情,本來就是我二皮的風格。你呀,就就繼續做他們心裡的鎮妖石,鎮住我這個妖孽,要不然他們對我們的事業又該擔心了……」

    阿音點了點頭,臉羞得紅紅的:「這次似乎玩得有點過了!」

    李君閣說道:「什麼過了!應當的!自己媳婦會吹笛子當老公的都不知道,這是把你忙累成啥樣了?你就當將以前的加班都累到一起休了!我看誰敢說閒話!」

    阿音這下不依了:「哎呀誰是你媳婦!還沒過門呢!」

    李君閣哈哈大笑:「新房子都一起住了這麼久了,沒過門你翻窗進去的?」

    這下阿音更不依了,兩人嘻嘻哈哈地追打了一陣,又膩在一起回家。

    回到家中,兩人繼續做手工。

    阿音翻出昨天的皮活,開始納線做挎包。

    李君閣先將竹炭收集到一處,兩天下來,工棚裡堆放的廢竹料全部被李君閣燒成了竹炭,兩天十二窯,這就是一兩百斤的炭料。

    然後將灶側的礦石泥漿和無名異泥漿收集起來,一一擺到自己面前,凝視良久後,李君閣閉上眼睛,開始搜索記憶深處的一些東西。

    ……

    「泥甕堅而醴酒欲清,瓦登潔而醯醢以薦。後世方土效靈,人工表異,陶成雅器,有素肌、玉骨之象焉。掩映幾筵,文明可掬,豈終固哉……」

    「……呵呵,皮娃,你可別小看外公家的煤砂罐,老祖宗就是從這裡頭發現陶器可以上釉的,那時候老祖宗發現熱陶遇松煙會掛上黑亮的一層,行家嘴裡有個名目,叫『落灰釉』……」

    「……凡饒鎮白瓷釉用小港嘴泥漿和桃竹葉灰調成,似清泔汁,泉郡瓷仙用松毛水調泥漿,處郡青瓷釉未詳所出,盛於缸內。凡諸器過釉,先蕩其內,外邊用指一蘸涂弦,自然流遍……」

    「……皮娃,所以這東西你也別以為就多神秘。哈哈哈,所謂『無灰不釉』,草木灰就搞得出來……」

    「……凡釉質料隨地而生……其草乃居民供灶之薪……陶家取來燃灰,布袋灌水澄濾,去其粗者,取其絕細,每灰二碗摻以紅土泥水一碗,攪令極勻,蘸涂坯上,燒出自成光色……」

    「皮娃,這草木灰加山上的釉果,掛上一層,燒出來的東西雖然是乳色中泛青,也不太透明,但是一樣有寶光,這就是最早的草灰釉……」

    「外公,什麼是釉果啊?是樹子上接的果子嗎?」

    「呵呵呵……你這小饞貓。釉果就是山上的各色石頭,但凡能燒化的,都叫釉果……」

    「……無名異……不生深土,浮生地面,深者掘下三尺即止……上者出火成翠毛色,中者微青,下者近土褐……如上品細料器及御器龍鳳等,皆以上料畫成……凡使料鍛過之後,以乳缽極研,然後調畫水。調研時色如皂,入火則成青碧……其製為琉璃瓦者……成色以無名異、棕櫚毛等煎汁涂染成綠黛;赭石、松香、蒲草等涂染成黃……再入別窯,減殺薪火,逼成琉璃寶色……」

    「後來大家發現,光用釉果和草灰光澤不強,為啥呢?入火融化不充分,知道老祖宗怎麼解決這問題的不?」

    「外公他們是怎麼解決的?」

    「老祖宗找到了一種助溶劑,能夠讓釉果粉在較低溫度下就融掉,厲不厲害?」

    「真厲害!外公,你說的這個助溶劑是不是很珍貴?」

    「小憨包,要是珍貴,瓷器就不是現在這價錢了!一點都不珍貴,就是常見的石灰!草灰釉就變成石灰釉了!哈哈哈哈……」

    ……

    幼時在外公家的經歷交談和古籍中的歷史記載,兩相交映,在李君閣的腦海中翻騰,直到方案成型,李君閣倏然睜開眼睛,開始調製泥漿。

    先用石灰膏,草木灰膏,豬骨膏,淡青色的釉果膏,一點點中料的無名異膏,加清水攪拌,調製出一缸白中帶淡青色的泥漿。

    泥漿調製完畢,李君閣取來一塊長長的平木板,在上面擺上一個個泥餅。

    每個泥餅有三個釘腳,釘腳朝上。

    將飯碗胚取過來,三個手指捏著底圈在泥漿中劃圓圈轉蕩,泥漿掛滿後,將碗翻過來擱到泥餅上,拿手指輕輕在碗沿內側上劃上一圈,泥漿在碗口變得稀薄,碗內形成一些自然流注的花紋。

    然後拿毛筆沾上泥漿,沿著碗底外側底圈上畫了一圈,將手指那幾個沒有泥漿的地方填上。

    很快,木板上就擺放了十幾個變得白生生的飯碗。

    前兩天雨後地面還有些潮濕,敞壩上空氣也清潔,李君閣絲毫不擔心空氣中的灰塵污染。

    然後從架子上取下阿音那天製作的風鈴胚子,拿麻線穿過,同樣放入泥漿中掛漿,然後一一懸掛起來。

    阿音正在做皮包,看到李君閣過來,笑道:「原來你是想做這個,有把握?」

    李君閣哈哈大笑:「百分之一的把握都沒有,不過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哎喲那窯還得弄一弄。」

    首先是保溫,李君閣給窯外邊纏裹了厚厚一圈竹鉋花,然後用竹絲圈子包上一層筍殼,最後將外面又抹上一層稀泥隔絕空氣。

    這一弄下來,陶窯變成了一個矮胖子,以前給它擋雨的棕絲斗笠都不夠大了。

    然後修整內面,關鍵是底面要平,要不然陶器在半融化狀態下會因為重力的關係產生變形。

    然後將內壁休整光滑,雖然竹炭幾乎無煙,但是李君閣還是決定杜絕一切因窯璧不光滑導致串煙污染的可能性。

    等到一切處理完畢,李君閣叫上阿音,兩人小心翼翼地將放著陶碗的木板抬到工棚內,然後又小心翼翼地將一個個托著陶碗的泥餅放到擱物架上。

    阿音看著那些大鬥碗,對李君閣努嘴:「這些你怎麼不弄?」

    李君閣說道:「還沒想好怎麼弄,先用小件試手,要是方法可行,再認真考慮它們的事。」

    阿音吃驚道:「你還能弄出很多花樣?」

    李君閣說道:「呵呵,小看你老公,也小看了中國數千年的陶瓷史,即使在現在的條件下,能玩出的花樣那也多得不要不要的。隨便舉個例子,那些小碗,太陽下曬到滾燙後,入冷水一激即出,燒出的東西就會出現冰片!不過這一切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最基本的東西能成型,才說得上升級。」

    阿音說道:「我能幫上什麼忙?」

    李君閣說道:「我們得兩班倒了,書上說這火要燒足十二個時辰,也就是二十四個小時,到時候你守白天,我守晚上,飯碗斗碗,起碼有兩天時間玩不成了。」

    阿音說道:「這是很難得的宣傳我們國家的途徑啊!別說兩天玩不成,就算接下來全部時間都耗在這上面,哪怕只能成功一個風鈴,那也值得啊!」

    李君閣說道:「還是那句話,盡人事,聽天命,我們將我們能做的做完,剩下的,老天爺和祖宗保佑吧!」

    阿音說道:「那我今晚做點幹糧,然後炒點酸筍酸菜,蒸些臘肉香腸,加上肉湯,就別在吃上邊講究了,專心做事。」

    李君閣說道:「行,我先把鹽熬了,你繃一個布篩子,我們要做就做到最好。」

    兩人提前草草吃過飯,李君閣開始熬醃臘肉回收的鹽,阿音則開始做乾糧。

    之後李君閣繼續改造陶窯。

    為了減少溫度隨熱空氣從窯口上方流失,李君閣做了一個巨大的煙囪,高達兩米,同樣是竹絲鉋花筍殼為芯,內外糊上泥做成。

    東西很沉,李君閣還用竹竿和木頭滑輪製作了一個吊機,用它來取放煙囪。

    有了隔熱牆,高煙囪,窯內溫度可以很好地得到維持了。

    阿音看著李君閣的大工程,說道:「二皮,被你這麼一弄,窯溫能得到多高?」

    李君閣說道:「這些只是保溫措施,木炭平時在空氣中燃燒,也就是八百度左右,要達到做瓷的一千三百度,那就需要將木炭的燃燒情況提升到白熾狀態,也就是接近純氧燃燒的狀態。」

    「白熾狀態下的木炭,溫度在一千七百度左右,不過要達到那程度,就還需要另一樣物品……」

    這東西阿音太熟悉了:「風箱!咦,那我們祖先燒瓷器也是這樣嗎?那一大窯得多少人力啊?」

    李君閣說道:「祖先用的是順著山坡修造的龍窯,用的是松柴,體量大,距離長,利用窯頂和窯口的溫差吸入空氣,然後在燃燒區燃燒後,利用熱空氣傳輸熱量,通過這種方式,可以達到這個溫度,甚至因為溫度過高,在接近燃燒區的幾層,還要安置空缽隔溫……」

    阿音欽慕的道:「那他們真是太厲害了!」

    李君閣呵呵笑道:「是厲害,不過燃料耗費也驚人,一窯下來耗柴幾十噸!所以我們能做到這樣也不差了,還是那句話,盡人事,聽天命,把自己能想的想到,能做的儘量做好,剩下的,交給老天爺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5 12:18
    第五百二十二章熬窯

    ……

    李家溝論壇。

    「要干啥溝主這是要干啥?我靠這是要放大招了啊!」

    「離節目結束還有八天!是到了該放大招的時候了!」

    「石灰釉!這東西要能弄出來,這節目就真改版了,妥妥的《我在荒島做非遺》!」

    「艾瑪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老子咋感覺比高考前還緊張?」

    「那窯能不能成啊?瓷器的燒製到底需要多少爐溫?有沒有懂行的出來說說?」

    「溫度問題不大,你當這幾天溝主的炭白燒的?煙囪保溫白做的?瓷器燒製需要一千三百度的溫度,相比大窯口來說,溝主這個一立方的窯體,控溫性能只能更出色,別忘記了這個窯出來的陶器質量很好的!」

    「剛剛查了一下,一個瓷杯需要那麼多工序,溝主這裡有多少道?這……屬於簡化再簡化了吧?」

    「也不是啊,從最早陳化陶泥開始算起,到現在這工序也不少了啊,光制泥就是多少道工序了?只是勻到一個多月多時間裡不顯山不露水而已,這二皮是早有打算要搞這個?」

    「不像,要是早有打算搞這個,上島後幾天就該找石頭了,我看倒像是閒得無聊了想搞事情。」

    「emm……搞不好就是昨天被阿音姐的音樂,今天被阿音姐的箭術刺激了,想要來個猛的……」

    「不管怎樣,只要能搞出來,從此就是二皮粉!他再虐我一千遍,我也待他如初戀!」

    「噗……二皮虐過的都是男人吧……」

    ……

    當天晚上,李君閣就做風箱,阿音做完乾糧,開始做菜,蒸肉,順便洗沙,烘沙,篩沙,直到休息前,兩人都處於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和興奮當中。

    風箱李君閣是仿照李家溝老時間裡偶爾使用的汲水車建造的。

    兩邊分置兩個檯子,檯子中間是一根樹幹製作的木軸,木軸上釘著供腳踩的四個踏板。

    汲水的水槽和擋水板被李君閣替換成了六扇樹皮槳葉,被包裹在扁圓柱型的竹編風箱箱體當中。箱底一頭固定到地上,貼著地面通著一段竹筒作為出風口。

    風口連接向幾段陶管連接成的風道,風道下邊墊著幹沙,筍殼,竹鉋花,然後又是筍殼,乾沙,用來隔絕地面的散熱。

    風道周圍,用石塊碎陶片圍出了一個火塘,到時候升上炭火,用來給風箱吹入的空氣加熱。

    這樣空氣進入陶窯時,不會降低陶窯內的溫度。

    風箱前還立了一個架子,方便李君閣扶在上面操作。

    阿音看得眼花繚亂,這個立在工棚旁邊這麼多天的土窯,現在已經變得有那麼點威嚴的架勢了。

    第二天早上,李君閣睜開眼睛,不由得啞然失笑。

    阿音也醒了,問道:「二皮,你笑啥?」

    李君閣笑道:「我笑我們魔怔了,這不是石頭叔雕石頭,篾匠叔做魚竿時的心境啊!心態不對,事情就別想做好。」

    阿音這下也明白了,笑道:「還真是,太興奮太緊張,像被翻了窩的螃蟹似的……」

    李君閣笑道:「這就叫得失心太重……哈哈哈哈,起床,該挑水挑水,該喂鵪鶉喂鵪鶉,該玩耍玩耍,今天好好玩一天!保持平常心,下午燒窯!」

    今天的阿音格外小意,什麼都依著李君閣,被他佔了好幾次便宜也不惱,就連比賽射箭的時候也大失前兩天水準,讓李君閣贏了個爽。

    中午兩人在海灘後面的樹林邊吃過飯,便掛上吊床午休。

    這還是上島以來,李君閣第一次午睡。

    午睡起來,兩人這才回家。

    回到家中,李君閣又取出一些泥餅,不過這次的泥餅上沒有泥釘。

    將飯碗胚取下一個翻過來,用細砂紙將底邊打磨平整,在圈口內填上細海沙,然後將泥餅放上去旋轉,直到將多餘的細沙都擠掉,這才將飯碗連同泥餅一起翻過來,小心翼翼地擺放到陶缽之中。

    每個陶缽擺上四隻碗胚,李君閣將陶缽端到陶窯那裡,又小心翼翼地擺放進去。

    古書有云:「……缽以粗泥造,其中一泥餅托一器,底空處以沙實之…………過釉之後,裝入匣砵,裝時手拿微重,後日燒出即成坳口,不復周正……」

    真是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給最上邊一層陶缽蓋上頂蓋,李君閣將窯頂也蓋上陶板。

    陶板上中間有個大洞,周圍有五個小洞,可以通過小洞觀看窯內的溫度情況,也可以封上控制進氧,需要時除了底部送炭外,頂部的大洞也可以往裡面送燃料。

    然後李君閣去洗澡,洗完後換了身乾淨衣服,挑著一挑竹炭過來開始燒窯。

    阿音也過來幫忙。

    先柴後炭,窯火逐漸大了起來。

    等到李君閣踩動風車,炭火瞬間變成了藍色,從竹炭的縫隙中直直的噴了出來。

    燒旺之後,李君閣讓阿音接手,自己拿陶板將頂上的大洞封上,只留下周圍幾個小孔過氣,然後將大煙囪移到窯頂安置起來,用濕泥敷上煙囪周邊,讓炭火在裡面盡情燃燒。

    然後接手阿音的工作,阿音去做飯。

    天漸漸黑了下來,阿音給李君閣送來飯菜,兩人吃過之後,阿音坐在李君閣身旁吹起了笛子。

    笛音悠揚婉轉,隨著阿音的笛聲,李君閣有節奏地踩著風箱,心情越來越平靜。

    旺旺的爐火照著兩人的臉,阿音掉頭看著李君閣專注的神情,覺得這個時候的愛郎特別吸引人。

    李君閣從笛音的停止中醒了過來,對阿音說道:「阿音,你去休息吧,今晚不能陪你了。」

    阿音小臉一紅,啐了一口,說道:「誰稀罕你這臭小子陪!」

    說是這麼說,等自己洗漱完畢,阿音給李君閣拎來一個小籃子,裡邊有水壺,餅乾,果乾,又拎來一桶水,上面搭著一條濕毛巾,說道:「二皮,那就辛苦你了,我先去睡了,明天早上再來換你。」

    李君閣點點頭,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笑道:「感覺又回到玉米成熟時守野豬的日子了。不過你別擔心,風箱也不是一直踩,這窯要燒出好顏色,還需要還原焰的環境,一味鼓風充氧還真不一定好看!」

    阿音也是微微一笑,自己去了。

    第四十三天。

    一夜無言,第二天天剛濛濛亮,阿音便起來了,先去喂了鵪鶉澆了花,然後自己洗漱,這才趕李君閣去洗漱吃飯。

    李君閣還在咯吱咯吱地踩著風箱,笑道:「今天怎麼起來得這麼早?」

    阿音赧然道:「睡得不怎麼好,一個人睡在裡面突然有種陌生感。」

    說完又趕緊轉移話題:「山裡晚上露氣重,我給你熬了生薑橘皮蜂蜜水,待會兒記得喝點。喝了就去睡覺去!」

    李君閣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笑道:「家裡有女人就是好啊!那我去了,等我中午起來一起吃飯。」

    站起身來,又對阿音說道:「現在的火色比昨天你離開的時候要暗,不用管它,這是還原焰,石灰釉需要這樣燒,感覺有什麼不對了就來叫我。」

    回到屋子裡睡了幾個鐘頭,李君閣睜眼起來,出門察看情況。

    見他起來了,阿音扭頭說道:「要不你來看火吧,我去做飯去。」

    李君閣看過窯火之後說道:「沒事,你燒得挺好,飯我來。」

    說是做飯,其實就是取了些肉湯加一把碎蔬菜,將幾張餅熱過,和涼菜臘肉一起端來,兩人就在窯前對付了一頓。

    最後兩個小時了,李君閣又加了一些竹炭進去,重新將火燒旺,直到下午兩點,李君閣才將煙囪移開,把窯全部封死,讓窯慢慢自行熄火冷卻。

    阿音看著陶窯,痴痴地說道:「好想現在就知道結果呀……」

    李君閣笑道:「結果已經定下來了,就等開盅而已,也不慌在這早晚。反正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也想不出哪裡有啥毛病,趁還有時間,我們就去湖上玩玩,傍晚再來開窯。」

    也不管阿音是不是願意,李君閣給她戴上草帽,自己拎上漁具,去湖對岸葦蕩邊觀鳥釣魚。

    只要有魚釣,李君閣更不急了,小魚一直隨釣隨放,就圖一個樂。

    不一會兒浮漂再次沒入水中,李君閣一抬竿:「又中!」

    這魚個頭不小,一個猛子就往葦蕩裡鑽,李君閣趕緊起身控線,朝竹筏另一頭走了幾步,遠離葦蕩範圍:「你給我回來!」

    大魚在葦蕩邊緣轉了個身,又開始往深水區游過來。

    幾次來回,車盤竿子收放了三次,這魚才不情不願地側躺在了水面上。

    阿音跪在竹筏上,伸出小手去摸大魚的體側,驚喜地喊道:「哇!紅鯉魚呀!這兆頭可真好!」

    李君閣自己老釣魚的,五六斤的紅鯉魚見得多了,知道就是遇到一個白化的而已,倒是沒有想過這層。

    聽阿音這麼一說,只得說道:「呃,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把它放了吧,反正鯉魚也不好吃……」

    阿音給了李君閣一記漂亮的白眼球:「就知道吃!有了這好兆頭,趕緊回去開窯去!」

    李君閣哈哈大笑,看時間也過了四個多小時了,便探手將魚鉤從紅鯉魚厚實的嘴唇上摘下來,又往大鯉魚腮邊潑了些水,大鯉魚這才緩過勁來,身體一晃消失在了綠水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5 12:18
    第五百二十三CHINA

    回到家中,李君閣放好東西,將窯頂取開,掃去陶缽頂蓋上的竹炭,將頂蓋輕輕地揭開。

    阿音在一邊都緊張得抓衣角了,一見到陶缽內四個晶瑩剔透的小碗,不由得哇的一聲驚叫起來:「太……太漂亮了!」

    李君閣將陶缽放到陶藝台上,拿起一個,放旁邊清水桶裡洗淨擦乾,這才捧在手裡細細端詳。

    小碗碗邊一圈薄釉,隱隱可以看到底下的陶色,淡青加紅褐,變成了一圈紫線。

    紫線周圍是淡淡的天青色,碗外向碗腹部逐漸加深,轉成淡綠,翠綠。

    上下漸變過渡柔和均勻,一望而生山野之思。

    而碗內有一些自然的流淌紋,就像山上的小溪往山底匯聚,經過淡綠的碗腹,最後在碗底凝成一圈翠綠色。

    翠綠的一圈圍繞著色淺一些的青綠色碗底,就像一汪望不到底的湖水,美輪美奐。

    整個小碗,被這色彩素雅的玻璃體和晶體的混合層包裹著,散發著晶瑩的寶光。

    不光是李君閣,連阿音,倆鬍子,都被這美麗的瓷碗奪去了魂魄一般,呆立原地,遲遲沒有反應。

    良久之後,李君閣伸出手指,在碗邊一彈,「叮嗡」一聲,驚醒了所有觀看這個節目的人。

    ……

    節目中,三個主持人和所有觀眾同時站了起來,瘋狂的鼓掌。

    盧恩幾乎是在吼叫:「China!China China China,我的上帝!他們成功了!這絕對是瓷器!毫無爭議的瓷器!奪人心魄的瓷器!」

    尼安也是激動得揮舞著雙臂:「China!這個古老帝國的名字,隨著一件神奇美麗的器物傳到西方,傳遍世界,為所有人所熟知。而這個名字,直到今天,依然代表著這個偉大的國度,這件偉大的器物!」

    貝爾:「今天我們親眼看到,Jungle和Ingris怎樣將它製作了出來!在一個沒有人煙的荒島之上,用火,泥土,清水,木灰,礦物,造就了這精美絕倫的藝術品!」

    盧恩:「這絕對是造物主對中國人的恩賜!這也是東方哲學思想與美學的完美統一。金,木,水,火,土,是古代中國人認知中構成世界的五種基本元素。他們用自己的聰明和智慧,完美的詮釋了這個古老的理論,並運用這個理論,創造出了屬於自己民族的獨有標識!」

    尼安:「多少東西,早已堙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可直到今天,瓷器仍然在我們身邊隨處可見!這絕對是這個民族對世界的偉大貢獻!」

    貝爾:「這一刻,我感覺這個古老民族的神靈和祖先,正帶著微笑,從蒼穹以外,將他們的目光投注於這對璧人身上,就如同那美麗的夕陽,正在給他們滿滿的祝福……」

    盧恩:「Jungle!Ingris!給了我們太多太多的驚喜,可在我們感覺已經贊無可讚的時候,更大的驚喜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貝爾:「誰能想到!誰能想到!在節目開始的時候,他們手裡僅有一把手鋸,在五金店裡,標價五美元的手鋸!」

    尼安:「而到了今天,他們擁有了自己的家園,自己的生活,如果他們願意繼續待下去的話,他們甚至可以擁有自己的未來……」

    盧恩:「這一刻我相信,即使宇宙重回洪荒,也總會有人帶領我們走出那亙古的黑暗,帶領人類重新開啟偉大的文明征程!」

    尼安:「這些技巧,或者說這樣的生活方式,已經被現代工業大潮衝擊的七零八落,甚至是蕩然無存。但是今天,有人給我們一一展示了出來,人類,沒有忘卻!」

    貝爾:「這是這個節目一個新的高度,一個之前所有人從未想像到的高度!」

    盧恩:「回顧他們島上的歷程,就如同在回顧人類的文明史……」

    尼安:「曾幾何時,我們的先祖,就是像他們這樣,一步步從蠻荒中走了出來,走到了今天……」

    貝爾:「從生火,打漁,狩獵,採集;到耕種,畜牧,紡織,養殖;再到擺脫生存的壓力,開始追求音樂,舞蹈,科學,藝術……」

    盧恩:「這個歷程,是宇宙中最為繁複,最為壯觀的進化歷程,它甚至超越了宇宙和生命本身!」

    尼安:「是的,這就是思想的歷程,有了它,人類才能超越所有的生存競爭對手,站立到進化之巔!」

    盧恩:「人類不滅!」

    尼安:「思想永存!」

    ……

    李家溝論壇,一下子訪問量激增,服務器差點因為流量峰值癱瘓,所有人,不管新的老的,都在論壇裡盡情狂歡。

    「啊啊啊啊啊!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我靠!青瓷!窯變青瓷!」

    「這是一個古老的瓷種!不講胚體只講釉色的話,原始青瓷在商周時期就已經出現!二皮和阿音姐這是在和我們的祖先對話!我的天啦!李二皮!你狗日的逆天了!」

    「就這一條,我以後再不說他的壞話了,也再不說他配不上阿音姐了!二皮將我大天朝的神器在無人島上復原了出來!這逼裝大發了啊!」

    「哈哈哈,幾個主持人都激動的哆嗦了,再讓他們說下去,李二皮都要成星宿下凡了!」

    「別說他們,老子都看傻了,換你們誰上,弄得出來這玩意兒?」

    「關鍵是東西漂亮啊,事前誰想得到,二皮隨手在碗邊上劃一圈,就整出來那道紫線,外加流淌紋,還有底下那個綠圈來?再一窯變,嗯,果然自然的才是最美的啊……」

    「好多料子還沒用呢,還有那些大碗,還有那什麼無名異的粉粉……這這這……好期待啊……」

    「老外們這下都傻了吧?這第一名還搶得走嗎?哈哈哈哈今天的南非隊打到一隻羊,這玩意兒在我們的大青瓷面前簡直都埋汰到家了……」

    「我算算還有幾天,還有一個星期,就算二皮跟阿音姐任事不干天天遊山玩水,他們也拍馬都趕不上來啊……」

    「二皮是那種人?你看他哪次是帶著阿音純玩?怎麼都要帶點東西回去!這娃就是強盜進門連灰都要抓一把走的性子……呸呸呸,我怎麼又開始習慣性說他壞話了?」

    「我咋越看二皮越覺得他順眼呢?竟然覺得他有點帥酷了……」

    「那你去找個陶藝師結婚吧……」

    「emm……要是這陶藝師會造房子會做飯會運動會寫詩還會哄我開心,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啦……」

    「噗……樓上你這要求也太高了點……」

    「高嗎?沒覺得啊?以前二皮哥在論壇混的時候,感覺他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啊……」

    「我的個去,二皮哥都喊出來了,妹子你這毒中得有點深了啊……」

    ……

    李家溝祠堂。

    王東方:「能整,太能整了,你說你燒個土碗就是了嘛,那東西是鄉下人用的?」

    王煥邦:「這娃,跟著城裡人學花樣學多了,那個城裡來的許胖子,還有那個瘦猴小准,好像都是這套路。誒這瘦猴小准的連續劇到底啥時候播啊?也不知道給個准信,我還等著看自己個的演技呢!」

    王東方:「抖個簸箕掃個地也叫演技?煥邦你就別搞笑了。」

    王煥邦:「怎麼就不是演技?我掃地的時候被闖進門來的唐會計一刀砍倒在地那次,瘦猴小准說我抽抽那幾下特別到位……」

    李思信:「說起像城裡人,皮娃算好的了,遊客中心上班那群小妹崽,就說跟萬大力處對象的小劉,說是以前盤鰲鄉小學讀出來的誰信?」

    王東方:「我家那兩個不省心的也是!一個成天一身白,整倆肩章還戴個白帽子,你說你開個船整得這麼不吉利幹啥?那兒媳婦呢,三天兩頭不見人,回夾川了比在宜州還忙,裙子邊都到膝蓋上,鞋子跟又細又高,開口閉口就是百萬千萬,聽得我這心裡頭一陣咯噔接一陣咯噔的……」

    王婆婆:「都是我給牽的線搭的橋!慶國跟凡梅這對當時就覺著他倆般配!現在一個當船長一個當官,東方你今年打開春走路都帶著風,就別在我們面前得意了……」

    王東方:「我那兒媳婦就是個財務,當什麼官喲,王婆婆你不要逮著風就是雨……」

    王婆婆:「這又不是我說的,我看過凡梅的名片,叫車佛哦,皮娃跟我說你兒媳婦不開口,他都不敢動公司帳的……」

    李思信:「那叫手寫財務官!英國話要讀成哪個來扶我!王婆婆你不要搞成拼音好不好?話說回來皮娃給凡梅定的這職稱有點古怪哈,不是都要搞電腦化嗎?阿音管那個網站聽說都砸進去上千萬了,咋財務還要用手寫呢?」

    王煥邦:「自己都是半碗水還教人!我看你硬是有點焦人!那叫誰來扶我!不懂不要亂求扯……」

    李思信:「是是是你硬是懂完了,你學問比祠堂裡頭四叔都深沉!那我就要請教了,『誰來扶我』跟『哪個來扶我』,意思上有啥子區別喃?」

    王煥邦:「……」

    王婆婆:「你幾爺子就是屁話超過文化!看一哈哈兒電視這龍門陣硬是多得賣麥!這毛病從當年在公社看《霍元甲》起就沒改過!」

    ……

    聽見瓷器清越的聲音,阿音這才如夢方醒,一下子倒在李君閣的懷裡,小身子都軟了,聲音裡也帶著哽咽和顫:「成功了……二皮我們成功了!!」

    李君閣說道:「呃,我本來只想能夠燒出帶點梅子青色彩的就好,這個……這個恐怕屬於窯變了,這是祖師爺給臉,讓我再燒一次不會是這味道……」

    阿音將小碗接過來,愛不釋手地翻看,喃喃地說道:「這碗怎麼能美到這個程度?這簡直就跟我們這裡的環境一模一樣啊,上面是藍天,周圍是青山,底下是翠湖,難道這世上真的有天意?只是借我們的手表現了出來……」

    李君閣哈哈大笑:「你這可有點入魔了,巧合,巧合而已!」

    將幾個陶缽都取了出來,將碗洗淨,十六個雅緻光潔的小碗出現在陶藝台上。

    阿音放下這個,又端起那個,一會兩手端著抬起來上下觀瞧,一會拿手指彈著聽聲音,眼裡淨是驚喜和愛惜。

    李君閣將碗翻過來,說道:「底下就不好看了,碗底這圈還是蓋不住,能看到陶色,要是白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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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二十四章風鈴

    阿音喜滋滋地笑道:「夠漂亮了!二皮你要求別太高!」

    李君閣心頭一動:「阿音,你跟奶奶學了這麼久的女紅了,描紅你會不?」

    阿音說道:「我跟秋丫頭一起整理的女紅圖樣,有時候也幫幫忙搭搭手,基本圖樣沒問題。」

    李君閣問道:「纏枝蓮紋會不會?」

    阿音說道:「會呀,纏枝蓮紋,萬字紋,福壽紋……還有圖案也會不少,和氣生福,金玉滿堂,本固枝榮,福壽萬代,喜得連科,和合如意……」

    李君閣哈哈大笑:「那可太好了!九斗碗我們就這麼搞!」

    阿音說道:「什麼意思?」

    李君閣笑道:「你來畫,我來燒,沒有白泥,我們就搞釉上彩!」

    接下來兩天,除了每日日常,李君閣重新配置釉料,配方和前一款差不多,不過去掉了中料無名異,僅用草木灰膏,骨灰膏,石灰膏和顏色最淺的釉果膏,調成白色的泥漿。

    將十二個斗碗用做小碗的手法,燒出了十二個瓷碗。

    燒製手法與前一批又有區別,頂上五個小孔全開,大孔也開出大半,儘量讓燃燒充分得到氧化焰,排除還原焰,以減少燒製瓷器中的青綠色。

    斗碗燒出來顏色還是白中發青,顏色比龍泉窯影青釉色淡,又比哥窯影青釉色濃,以李君閣現有的材料,是不可能燒出純白釉來的。

    不過李君閣已經很滿意了,因為溫度極高,所以光潔度非常好。

    取來竹鼠毛和細竹管做成小毛筆,然後開始用兩份上品翠青色無名異膏和一份上泥泥膏加水,和成烏黑色的墨料。

    然後將所有東西交給阿音,讓它往影青斗碗上填畫。

    阿音看著黑乎乎的畫料,擔心地說道:「二皮,這個黑乎乎的,畫上去,能好看嗎?」

    李君閣笑道:「現在是黑乎乎的,燒過後就不一樣了,不過別畫在碗的內面,那面要裝食物的,就在碗邊畫上一圈藍線,然後在外層做裝飾就好。無名異雖是中藥,但是是藥三分毒,釉上彩可沒有釉下彩保險。天天吃難保不出問題。」

    阿音笑道:「這都第四十六天了,節目轉眼就結束,做這件事情只是為了留下一段記憶,給我們的假期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而已。還真能拿這碗天天吃啊……」

    時間已經不多了,這天兩人就取消了外出活動,從起床開始,阿音便一直在斗碗周邊描繪各種傳統圖案。

    李君閣也沒閒著,去燒製了一堆帶孔白青瓷片準備用作試燒,然後回到阿音旁邊出謀劃策,儘量將圖案繪製精美。

    到了晚間,李君閣想起阿音說過的念想這個意思,又取來墨料,在碗底開始描繪起來。

    ……

    李家溝論壇。

    「咦,阿音姐還會畫畫?」

    「這不像畫畫喲,這有點像描紅吧?聽說李家溝女人都會這個,做女紅用的……」

    「還真是,阿音畫的那些跟女紅板塊裡邊的圖案都差不多……」

    「這是……這是要做青花瓷?」

    「顏色太深了吧……」

    「青花瓷都是釉下彩……」

    「樓上是行家,青花瓷基本都是釉下彩,到永宣青花常有釉上釉下相結合的方式,但也是釉下為主,溝主和阿音姐製作的這種瓷器,稱之為釉上藍彩更合適……」

    「你確定是藍彩?不是黑線?」

    「呃,這個嘛,的確是一項考驗,看溝主怎麼變戲法了……」

    「等等,溝主這是在碗底下幹啥?」

    「一個圈圈加一點,我知道了!他在寫字!這是甲骨文的日字!」

    「沒錯沒錯,第二個是月!」

    「這個字是啥?在乎的乎?」

    「不是在乎的乎啦,這個字是平,取的是水流衝破拘束的圖案。」

    「原來平字的字型是這個意思呀?我一直以為是來自天枰的象形呢!小朋友的識字教學卡片上,平字後邊不是都畫著一個天枰嗎?這是被誤導了多少年啊……」

    「那是,沒來論壇混之前,我都一直以為『青青園中葵』是向日葵呢,真是見鬼了……」

    「接下來這個又是啥字喲?這死二皮簡直就是不搞事情不舒服……」

    「這是一個會意字,字型是一個人走路的步態,人走路是一步接一步,姿態不斷重複,這是一個復字!」

    「我的個去……老祖宗這腦洞是怎麼開的……」

    「別說還真妥帖,一點毛病沒有啊……」

    「樓上科普那位兄台,你是文科的?」

    「是的,我平時也喜歡這個。」

    「佩服佩服,今天得虧是有你在,不然大傢伙兒又被二皮碾壓了……」

    「沒有沒有,我也是聽說這節目展示了我們國家以前的傳統生活方式,所以來這論壇跟大家學習……」

    「謙虛,您太謙虛!哎呀接下來這個字就又燒腦了,文兄,這個字是啥?」

    「能不能別這樣叫我!嗯……這個字下面是一個大鼎,上面是占卜用的草桿,用神鼎占卜獲得神靈真實的指示,這是真字。跟貞在古代是一個字,大家可以參考貞字來理解字型。」

    「哈哈哈,真的也,跟貞字幾乎一個樣……等等,這個也是字?好像兩個樹枝杈……」

    「這不是樹枝杈,這是兩隻手,兩隻手向對方伸出,準備握到一起,大家猜猜是什麼字?」

    「攪?」

    「基?」

    「噗……不是攪基!是愛!」

    「哈哈哈,這居然是愛字!跟現在的愛字相差也太大了呀……不過愛字上面那個爪爪的來歷算是搞清楚了……等等,我們把愛猜成攪基也不算全錯啊……」

    「emm……樓上這話一點毛病沒有……」

    「這個字一看就知道了,蠍子嘛!」

    「呃……這麼說也沒錯了,不過這個字不是象形,而是會意。蠍子成群生活,這個字形容數量眾多,不是蠍,是萬!」

    「哎呀媽呀!我大天朝的文字還真是博大精深!」

    「這個字真看不懂了,好像是個人,扛著啥玩意兒,這會是什麼字?」

    「大家猜猜?」

    「扛?」

    「背?」

    「收?」

    「猜不出來,你趕緊解釋解釋吧,不然我可又要叫你文兄了……」

    「別別別!我是古漢語愛好者,不是女裝大佬!其實這字型大家都已經看出來了,這就是一個人在背東西,背的什麼呢?那是一個禾字!整整一年的辛苦勞作,為的就是這豐收的一刻,老祖宗用這個一年中最重要的時刻,來表示這一整個時段。這個字,是年!」

    「這字設計得好!」

    「點贊!」

    「簡直對先人們五體投地,服了!」

    「面對這樣的祖宗,作為炎黃子孫龍的傳人,我突然感覺壓力好大啊……」

    「噗……那你還在上網混論壇?」

    「二皮停筆了?這就寫完了?還有三個碗沒寫呢……」

    「別忙,先連起來讀一下……日月平復,真愛萬年!我靠!死二皮又在灑狗糧!」

    ……

    第四十七天。

    一大早上起床,天才剛濛濛亮,李君閣就開始燒窯。

    第一窯先用隨意畫過的瓷片做實驗,他和阿音昨晚拿著墨筆,小魚,小花,文字,想到哪裡畫到哪裡,將五層陶缽全用上,使用中火焙燒。

    用無名異燒製釉上藍彩其實難度還挺大,不是怕溫度達不到,恰恰相反,而是怕溫度太高。

    如果溫度太高,或者還原焰太強,藍色會變得太深,成為一種黑青色甚至純黑色。

    不過因為復燒只是為了固色,好處就是時間不用太長。

    將瓷片在每個陶缽裡裝了五片,壘了五層開燒。

    然後將煙囪復原,點火三個小時後熄火,然後拖出竹材到碾槽旁邊造竹亭子去了。

    中午才取出陶缽檢查。大體還算過得去,除了最下面兩層大色塊的地方還是偏深,變成了一種藍黑墨水的顏色外,其餘三層的顏色都比較純淨的寶藍。

    要知道上品無名異當年的效果是能夠和回青料相媲美,屬於皇家專供的,這要是燒製失敗,真怨不著材料,只能怪手藝不行。

    實驗做完就好辦了,吃過飯,再起一窯,炭火撤去四分之一,還是燒三個小時。

    然後繼續竹亭工程,等到竹亭搭好已是傍晚,開窯檢視,除了最下一窯顏色還是過深外,其餘的已經趨近完美了。

    晚飯後,李君閣正式開工,開始燒製斗碗。

    阿音則挑選自己喜歡的藍花瓷片,用麻線和之前燒製的小青瓷漏斗,小青瓷球一起製作風鈴。

    在一個圓木片上打上孔,孔上穿入麻線,然後在麻線上穿入漏斗,打結,穿入瓷球,再打結,最後在下面綴上一小一大兩塊瓷片,連成葫蘆型,串完後提起來,漏斗便將小瓷球罩進了空腔內。

    將風鈴掛到新亭子正中,微風吹過,美麗翠綠的風鈴下面掛著白底藍花的瓷片,叮叮噹噹,傳出悅耳的聲音。

    阿音將一張竹桌,兩把竹椅搬到亭子裡,又從菜地邊搬來兩簍蘭花,聞著花香聽著風鈴,開始用蒲黃染過色的麻線和瓷片編起了絛子。

    李君閣拎著一個竹編食盒過來,裡邊是兩壺茶,兩個杯子,一小瓷碗點心。

    過來將東西放到桌上,抬頭欣賞風鈴:「阿音你真是蕙質蘭心,這風鈴做得漂亮!」

    阿音抬頭笑道:「你那邊怎麼樣了?」

    李君閣說道:「底下那層陶缽空著,一次燒四個碗,再燒兩次才能收工!你這是在幹啥?」

    阿音說道:「我準備給笛子,皮挎包都編條絛子掛上。」

    李君閣拿手搓了搓細麻線,說道:「麻線檔次確實差了點,這要是在春夏之交,我們就去林子裡柞樹上找柞蠶繭子,燙出柞蠶絲來,用無名異和蒲黃染成藍色黃色,編出來絕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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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二十五章開火單

    阿音笑得不行了:「你還打算住到明年?那爸媽就真要殺過來了!」

    李君閣哈哈大笑:「要真是那樣,我再修兩間屋子出來,到時候奶奶跟老爸老媽出馬,那日子要過出花兒來!」

    阿音笑道:「你別說,這裡的日子可真好過啊!物產豐饒,生活便利,等明年清明一過,種上麻,辣椒,木薯,紫薯,你再用陷阱弄幾頭小豬小羊養上,除了沒電視沒手機沒稻子,小小一個島,愣是什麼都不缺!」

    李君閣看著身前秀美的湖光,身後美麗的竹屋,笑道:「這就是我中國人的能耐,落哪兒都能生根!唉,也不知道其他隊伍怎麼樣了,要是有人煉出銅鐵來,估計我們的第一名還有點玄……」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笑著,小鬍子跑了過來,拉著正拍攝的大鬍子跑到了一邊。

    倆鬍子在那邊嘀咕了一陣,大鬍子笑盈盈地走了過來,第一次跟兩人開口說話:「嗨!Jungle,Ingris!」

    李君閣嚇得跳了起來:「靠!你這一開口說話,老子咋感覺白大成精了似的!」

    大鬍子滿臉帶笑:「聽你說過幾次白大了,他是你朋友?比你還要厲害?」

    李君閣有點不好解釋:「呃……怎麼說呢?算是我村子裡的一霸吧!有什麼事情嗎?」

    大鬍子說道:「是這樣的,這不還有三天節目就要結束了嘛!我們最後一天準備將這次節目的主持人,還有剩下的幾支隊伍都集中到這裡來拍攝最後一期,想問問你們有什麼意見沒有?」

    阿音笑道:「那太好了啊!我正愁還剩這麼多東西浪費了呢!你們有多少人?」

    大鬍子說道:「隊伍還剩下阿根廷隊,南非隊,澳大利亞隊,然後還有三個主持人,加上我們和你們一共是十三位。」

    李君閣也高興:「莫放春秋佳日去,最難風雨故人來。這是客走旺家門啊!哈哈哈哈,阿音,當初我設計四個火眼沒錯吧?!當真有客來啊!」

    說完又摸著下巴想了想說道:「沒問題,現在準備還來得及,不過我不大會做西餐,不知道吃中餐可以不?」

    可以!太可以了!跟著趁了這幾十天的飯,大小鬍子早就成了中華美食粉。頓時歡呼雀躍不止。

    大鬍子還不好意思地看著李君閣:「Jungle,客人們希望能吃到吉羅魚,竹鼠燜竹筍,還有Ingris的木瓜椰漿珍珠露……」

    李君閣目瞪口呆,上門做客還點菜,這要是擱李家溝,那就是不通禮數啊,客隨主變的規矩都不講了!

    算了,都懶得跟這幫子老外計較,畢竟是人家的主場,點菜就點菜吧。

    轉頭對阿音笑道:「堂客!這個要好好準備一下了!」

    阿音「啊」了一聲,望著李君閣目瞪口呆,轉眼羞紅到了耳朵根,跺著腳道:「李二皮!你不想好了!以後都不准這樣叫我,難聽死了!」

    李君閣哈哈笑道:「這麼會難聽呢?高坐華室之謂堂,相敬如賓之謂客,這稱呼體現出了蜀州男人對自己媳婦的尊重好不好,好些外省女性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呢……」

    阿音羞惱道:「我不管!反正不准這樣叫!」

    ……

    晚上撤去窯火,兩人回到屋子裡準備休息。

    李君閣趺坐幾前,點燃蠟燭,然後在身前鋪上一張竹紙,從筆筒裡邊抽出毛筆,拿筆管頭在自己嘴唇上輕敲,陷入沉思。

    阿音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愛郎又要開始填詞作詩了,趕緊先乖乖地點起線香驅走蚊蟲,然後回來輕手輕腳地往陶硯裡添了些清水,取來墨錠開始磨墨,一副紅顏皓腕伴讀添香的架勢。

    沉吟半晌,李君閣左手打個響指,說道:「有了!」飽蘸濃墨,筆走龍蛇,在白紙上刷刷刷寫下一行字。

    阿音趕緊抬眼觀瞧,不看還好,一看氣得不行。

    只見白紙上書寫著四個小字:「蒜泥白肉」。

    阿音伸手就要揪他的耳朵:「你又戲弄我!」

    李君閣笑著趕緊躲:「哈哈別鬧!這是挺嚴肅的大事情,開火單呢!一家之主宴請客人前的頭等大事!」

    阿音說道:「你肯定又是在瞎說!」

    李君閣笑道:「這個真不是瞎說,不信你回去問問三高叔,看看李家溝是不是這個規矩,別打斷我思路啊,讓我好好想想……」

    不多一會兒,食單就出來了。

    涼菜:蒜泥白肉,五花末炒芋梗,紅油筍絲,臘味拼盤。

    斗碗菜:酥肉丸子,竹鼠燜冬筍,清燉雞湯,酸湯鴨子,紅燒蹄髈,芋頭燒豬蹄,清蒸吉羅魚,剁椒魚,糖醋魚,大蒜燒鯰魚,椰汁怪蟹羹。

    炒菜:鹽煎肉,椒鹽皮皮蝦,清炒藕帶,水芹炒熏魚,熗炒血皮菜。

    甜品小吃:木瓜椰漿珍珠露,水晶豬兒粑,果醬木薯小面包。

    寫完將單子遞給阿音,說道:「阿音你看看有啥要添置的不?」

    阿音一看吐了吐舌頭:「這麼多?」

    李君閣笑道:「雞鴨竹鼠怪蟹,不一定湊得齊,到時候逮著哪樣算哪樣,再說野物份量不如家養的足,看起來多,還不一定夠吃呢。」

    阿音又看了一眼食單,說道:「我們不是還有那麼多鵪鶉嗎?」

    李君閣嘆氣道:「親手養了這麼久了,都有感情了,現在又在生蛋,有點下不去嘴啊……」

    阿音說道:「也是,等我們離開的時候,就把棚子門打開,把圍欄撤掉,讓它們可以自由活動吧……」

    第四十八天。

    一大早起來,李君閣先去開窯,取出四個釉上藍彩的斗碗來觀看。

    斗碗內面呈淺青色,碗邊一圈奪目的寶藍色邊緣,外面是寶藍色的吉祥圖案,六邊形對稱分佈,每個圖案中間是一個圓形的壽字紋,每個壽字紋周圍圍著五隻飛翔的蝙蝠,這是一隻五福拱壽斗碗。

    寶藍色的圖案在淡青色的碗體上排布規整,高貴淡雅,古意盎然,放到金老的私房菜館裡邊,也絕對能算一件好食器。

    唯一的遺憾,那就是不能算釉下青花瓷,還沒有達到中國傳統實用瓷器的頂級水準。

    至於官哥汝定鈞,那已經屬於藝術品製作範疇了,就好像張大千的國畫和家家戶戶貼門上的門神的區別。

    以李君閣這二把刀連猜帶蒙摸索出來的手藝,根本不存在跟五大神窯的可比性。

    即便和普通民窯精品相比,由於是紅陶做底,乳化釉著色,別說質地均勻的德化窯,窯變奇特的建州窯,就連使用高嶺土為胚體的景德鎮都要甩出他幾條街。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李君閣的藍彩斗碗,偏偏因為這樣的製作方式,不純白的底調,手畫的筆鋒,微量的針眼氣泡,底圈外露的部分胚色,反而多出來一分古樸的雅韻。

    算是有失有得了。

    將四個斗碗都一一取出來洗淨,擺放到陶藝台上等阿音起來欣賞,自己則開始去後山竹林設置套索陷阱。

    巨竹林後邊的細竹林子邊緣,在兩人不再為食物煩憂之後,李君閣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

    不過這裡的獸道,雞堂,卻是早就摸了個一清二楚,甚至這裡的野雞怎麼叫,都早就學了個惟妙惟肖。

    鳥類這物種很好玩,同樣一個物種,在各地的叫聲都不太一樣,如同人類的方言。

    沿著一條被竹鼠蹭得光溜溜的鼠道,李君閣一路下了十多個陷阱。

    然後又去雞堂周圍佈置套索,灑上鵪鶉飼料當做誘餌。

    回來的路上,沿途掰了不少細竹筍,又去巨竹林子裡探查土下大筍的位置,用細竹竿子立上標識。

    回到家中,做飯,生火燒窯。

    阿音起來了,第一眼就看到四個斗碗:「呀!這麼好看!小瓷片還不顯,現在分佈到斗碗上可真漂亮!」

    李君閣笑道:「那必須的,要不然青花瓷也不會如此的經久不衰了!」

    阿音翻看著斗碗,對自己的畫技也非常滿意,笑道:「幸好之前跟著秋丫頭畫了不少,還算手熟,要不然擦都擦不掉,只有假裝失手把它摔了!」

    李君閣哈哈大笑:「我發現你上島之後越來越調皮了!」

    阿音對李君閣吐了吐舌頭,媳婦小兒女的姿態,笑道:「都是你慣壞的,二皮,今天怎麼安排啊?」

    李君閣正在將臘肉取下來浸泡,笑道:「今天就該把準備工作做起來了,木薯要切塊提前浸泡,細竹筍要提前處理,筍乾菇干也可以泡發起來,還有老外喜歡果醬麵包,你看是不是要熬製點新鮮的。然後還有個大事,采香蒲。」

    阿音說道:「蒲菜采來放一天,還能新鮮?」

    李君閣笑道:「不是采蒲菜,這次是采蒲葉,包茅濾酒啊!你忘了我們還有一罈子怪枇杷釀製的果子酒?」

    阿音這才想起來:「對喲!我都忘記我們還做了酒呢!嘻嘻,就怕你把酒給釀成醋了!」

    李君閣笑道:「酒除了用來喝,做菜去腥也要用到,對了,待會還要去海灘椰子蟹那裡安放椰子蟹陷阱,還要抓皮皮蝦,還要釣魚,人家可是點名要吃那種果味魚,聽大鬍子說那東西叫什麼吉羅魚,精貴得很。」

    阿音說道:「這事情還真多!」

    李君閣說道:「那是,還要整一張大圓桌面,放到木桌上,十三個人,小方桌還真坐不下。還要打六張條凳……」

    阿音一聽心又開始慌了:「這麼多事情!那我們得趕緊了!」

    李君閣哈哈大笑:「倒也不用急,總之還有兩天,完全安排得過來,我們先吃飯。」

    吃過簡單的早飯,李君閣開始拿乾草生火,燒豬蹄,燒肘子,燒豬耳朵,然後丟涼水裡泡著。

    一部分帶皮肉需要用來加工成紅燒肉,那就需要將鹽味褪盡,充分吸水,儘量恢復肉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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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二十六章前期工作

    阿音則去喂鳥,澆花,整理菜地,打掃菜地,收拾行裝,等諸事做完,李君閣撤去窯火,兩人這才跑步去海灘。

    路過小湖出水口的位置,兩人停下來,李君閣將一個籮筐綁到溪邊石上,阿音刨去木薯皮,將木薯切塊放到籮筐中浸泡沖洗起來。

    來到海灘邊,阿音去灘塗位置抓皮皮蝦,收集清洗紫菜海白菜,李君閣則去林子裡砍伐細竹子,編抓怪蟹的長竹籠陷阱。

    兩人一直忙到了下午三點,除了中間椰子汁加面包餅乾和海苔對付了一頓外,一直就沒有休息。

    將五個長籠陷阱佈置妥當,李君閣按老辦法,將椰子劈開扔了一地,然後去灘塗找阿音。

    阿音見他過來,笑道:「二皮,你那邊弄完了?」

    李君閣說道:「足足安了五個陷阱,到底有沒有這口吃福,就看客人們自己的運氣了!」

    阿音說道:「我這裡抓了十五隻皮皮蝦,差不多夠了吧?」

    李君閣笑道:「都放一個籠子裡也不知道會不會打架,管它的,先找個水坑養著吐泥。」

    將裝著皮皮蝦的大魚簍拎到一個水坑邊上,用麻繩牢牢地捆紮在一塊固定礁石上,這樣即使再經歷幾次漲潮退潮,也不怕籠子被海浪衝走。

    然後回來幫阿音清洗胳膊上和腿上的泥,兩人沿路回去,一路收集椰子,木瓜,怪枇杷,蛇皮果作為待客之用,當然也沒有忘了那些成熟的辣椒。

    回到家中,李君閣開窯取碗,然後燒起最後一窯。

    阿音開始用熱水小刀刮洗豬肉皮。

    李君閣將上午挖回來的細竹筍剝開,下水煮熟剖絲,用清水泡起來。

    沒忍住嘴,給自己先用蘑菇油野蔥紅油鹽拌了一份,準備先過過嘴癮。

    然後燒起一大陶罐水,燒開後加入薑片,將香腸,臘肉,豬耳朵這些臘味放進去煮了起來。

    半小時後將這些都撈出來放筲箕裡晾著,接下來幾天裡可以隨用隨切。

    煮過臘肉香腸的湯汁留著,李君閣還灑了些蘑菇干和幾片筍乾進去熬上。

    如果明天能搞到野雞竹鼠,那就可以弄一鍋九斗碗高湯了。

    晚飯就是拌筍絲,臘肉香腸,面包加木薯粥。

    阿音已經將帶皮肉都清洗乾淨了,過來一起吃飯。

    吃過飯喂過鵪鶉,兩人練習了一會兒射箭,天色就接近黃昏了。

    李君閣撤去窯火,帶上兩個大魚簍,和阿音一起去湖邊玩耍,順便釣魚,安放野鴨陷阱。

    湖對面的葦蕩邊,有一道高出水面的土坡,延伸到葦蕩的中部,連接著一個小洲,那一帶是各種水禽的聚居地,李君閣早就看好了。

    野鴨陷阱也跟套野雞竹鼠的類似,不過需要自帶竹竿作為彈力裝置。

    將竹竿插好,李君閣沿著小洲外的土壟安設了五個陷阱,灑上誘餌,同時還用葦葉尖做了偽裝。

    然後去出水口,用雞毛擬餌釣法騙吉羅魚。

    黃昏也是魚類活動的高峰窗口期,是收取漁獲的最佳時段。

    幾乎讓李君閣連竿了,除了吉羅魚,軍魚,鯪魚也在水面搶食。

    鯪魚肉可以加到丸子裡,李君閣留了一條大的,軍魚可以做糖醋魚剁椒魚,李君閣留了兩條兩斤左右的,吉羅魚本來就不大,李君閣留了三條一斤多的。

    每次溜翻一條,阿音便嘻嘻哈哈地伸出抄網將魚抄起來:「二皮你釣魚真是太厲害了,這魚排著隊的上!」

    李君閣說道:「這就是我不喜歡一早一晚來這湖裡釣魚的原因,跟菜市場似的,一點釣魚的樂趣都沒有了……」

    說是如此說,這些漁獲也花了兩人三個小時,天已經黑盡了。

    李君閣拿出火捻點燃火把,將竹筏撐到水井邊上停下,將吉羅魚單裝一簍,軍魚和鯪魚裝一簍,將魚簍掛上繩子,和最早幾條鯰魚的魚簍放在一處。

    回來對阿音笑道:「保底的有了,要是抓不到怪蟹野雞竹鼠,一桌全魚宴也失不了格!」

    阿音也笑:「那是,怎麼也不能丟了咱們李家溝頭號大吃貨的臉面!」

    兩人一路笑鬧著回到了家,又玩了會笛子配民歌,下了兩盤棋,李君閣將肘子豬蹄全丟進大陶罐中烀起來,這才上床睡覺。

    第四十九日清晨,天沒亮李君閣就起來了,打著火把去後山竹林檢視陷阱。

    要抓活的,這麻繩就要留得長,野雞倒是不怕,竹鼠不早點去,只怕就咬斷繩子跑了。

    來到鼠道檢視戰果,十個陷阱,四個毫無動靜,兩個沒彈著,一個繩子給咬斷了,三根繩子被拖到了小灌木根子底下。

    李君閣小心翼翼地順著繩子理過去,從樹根下掏出了兩大一小三隻竹鼠。

    竹鼠跟李家溝的一個脾氣,被抓住後對著李君閣「哈——」「哈——」地發出威脅。

    李君閣哈哈大笑,將小的那個隨手放掉,將大的兩個收進了籠子。

    兩個竹鼠這就是七八斤,加上冬筍怎麼都夠一盆了。

    將陷阱全部破壞掉,李君閣又去檢查雞堂。

    雞倒是抓到了兩隻,個頭也不小,不過品種讓李君閣苦笑不得。

    竟然是一隻白鷴。

    還有一隻是母的,不知道什麼品種,這季節又是打公不打母的季節,李君閣也只好將它放了。

    將白鷴的翅膀和雙腳用乾草紮上,李君閣重新恢復了陷阱,早上野雞出堂還有一波動靜,要是運氣還不行,那就只有晚上用火把照樹耍弓箭了。

    將白鷴和竹鼠都帶上,李君閣回到了家中。

    阿音正在射箭,現在的靶子上已經畫了四個黑白相間的圓圈,阿音的箭術那是越來越好了。

    見到李君閣手上拎著的紅臉黑肚白背長尾大雞,阿音驚訝道:「二皮!這是白鷴!你不會是想吃掉它吧?!」

    李君閣笑道:「怎麼可能!你沒有近距離看過白鷴,我就是拎過來給你看看。」

    阿音拿小手摸了摸白鷴頭頂黑色的冠羽,又摸了摸它的長尾巴,說道:「真漂亮啊,這尾巴羽毛好寬,好長……」

    李君閣說道:「這也算是老鄉了,本來還抓了個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它媳婦,當時就放了。」

    阿音笑道:「那你趕緊放別人夫妻團聚吧!搞不好它們在泰國也是保護動物。」

    李君閣將白鷴的翅膀上的乾草繩切斷,然後將它的兩腳也放開,趁白鷴撲扇翅膀的時候,像放飛麻頭那樣一揚手,白鷴就像一隻漂亮的風箏一般,往屋後的灌木林子飛去,落地後一路狂奔,消失在了樹林裡。

    阿音感嘆道:「真美!」

    李君閣搖頭:「美倒是美,就是雞湯還沒著落,九斗碗沒有扣雞扣鴨不算完整……」

    阿音哭笑不得:「要不要這麼認真!他們又不懂,十幾個菜還不夠他們吃的?!」

    李君閣一想也是,自己這是當真按照家鄉席面來搞了,一說到吃,咋自己就變得這麼較真了呢?

    啞然一笑,說道:「魔怔了,不過竹鼠倒是抓了兩隻,這就又齊了一道菜!」

    取來兩個陶缸,將竹鼠放了進去,上面壓上木板和石頭,對阿音笑道:「如果這樣它們明天都能夠跑掉,就算它們命大!」

    吃過早飯,李君閣將烀著的豬肘子從湯罐裡撈了出來,肘子已經發軟,蹄髈還要過油煎出虎皮紋,再煮就過了。

    將帶皮五花肉也燒皮,然後放涼水裡浸泡去鹽,抬頭對阿音說道:「要不加個櫻桃肉?」

    阿音笑道:「幾支隊伍這段時間也不知道過得怎麼樣,你突然間又是油又是糖又是大肥肉的,只怕他們吃完要拉肚子喲!」

    李君閣想了一下也是,笑道:「還是你想得到位,不同的客人要隨著習慣和口味安排不同的菜品,這是金老耳提面命過的。」

    出發去海灘前,李君閣又去了一趟後山竹林。

    或許是野雞餓了一夜,出堂的時候心急火燎,五個套子,竟然套到了兩隻野雞。

    李君閣將野雞拎回來,對阿音哈哈大笑:「阿音,當不再抱希望的時候,驚喜卻往往會隨之而來。簡直沒處說理去了!」

    將野雞綁了,拿籮筐倒扣在鵪鶉棚裡邊,兩人出發去海灘。

    今天來得晚,兩人現在林子邊上吃過早飯,沿著礁石灘晃蕩。

    阿音見李君閣到處踅摸,不由得好奇地問道:「二皮,你這是在幹啥?」

    李君閣說道:「你說上次你抓的那小章魚,跟魷魚墨魚是不是一個味道?」

    阿音哈哈大笑:「你不會是想做墨魚燉**?」

    李君閣來到一片陡峭的礁石邊,摸出一個東西亮晃晃的東西來說道:「我就丟五下,如果沒有,我們就放棄這道菜,改成清燉雞湯!然後檢查怪蟹籠子去。」

    阿音湊過腦袋去一看,竟然是一個陶墜,略成長S型,就像一隻蝦的身子,上面敷滿了亮片,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線。

    阿音被晃得眯了一下眼睛:「你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還亮晶晶的?」

    李君閣笑道:「簡單得很,拿貝殼像磨刀一樣磨,邊緣磨薄後將殼邊上那窄窄的一線珍珠層切下來,再切碎後灑到塗過生漆的陶墜上就成了,這手可是跟篾匠叔學來的!」

    阿音說道:「沒法比,人家篾匠叔的螺鈿鑲嵌那多美呀,你這個……就像一條發光的胖螞蝗!」

    李君閣不但不生氣,反而開心得很:「連你都說了像胖蟲子了,那海裡的東西指定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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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二十七章該蒸的蒸該炸的炸

    從兜裡摸出一團麻線來,全部打開,一端繫上一個小石頭,然後一米一米的對折攤在礁石上。

    取過路上砍來的一根竹竿,長度差不多三米半,又從兜裡摸出幾個兩頭打磨得非常光滑的小竹管綁到竹竿上,桿身上的內徑大些,越往竿稍越小,竿稍頂上那個最小,用來當做竿體的過線環。

    將地上麻線的線頭穿過幾個過線環,然後穿過陶墜,再綁上了一個用竹管和帶皮竹絲牙籤製作的有著七八根倒須的小錐子,將錐子插緊到陶墜底部,說道:「最後一天了,不過一把海釣的癮,對不起這一趟海島之行啊。」

    阿音笑道:「你這東西到底行不行呀?看著好簡陋,拍腦門現想出來的吧?」

    李君閣笑道:「所以說只試五把嘛,就當是玩兒唄!」

    讓阿音站到一旁,李君閣分開腿,小心地不要踩著地上的線,將陶蝦收到竿子頭前二十公分,右手拇指壓著麻線,將竿子雙手舉過頭頂,往前一揮,同時鬆開拇指,用打海竿的手法將陶蝦打了出去。

    亮晃晃的陶蝦劃出一道美麗的拋物線,地上的麻線一段一段地被飛快抽走,陶蝦飛出去三四十米,才遠遠地落入海中。

    李君閣對阿音說道:「來阿音,你趕緊來扶著竿子,我來收線。」

    阿音也見過好多釣友釣魚了,知道海竿的持竿手法,將竿子接過來立著,下端抵到自己小腹上。

    李君閣開始兩手輪換,將麻線收回來。

    一趟收完,沒有動靜,李君閣又將竿子接過來,第二次將陶蝦打了出去。

    還是沒有收穫,直到第三次陶蝦如海,剛收了四五米,阿音就突然「哎喲」一聲,然後只見竿尖輕顫,不由得大喊道:「有東西!」

    李君閣手上握著繩子,感覺更是明顯,說道:「不大,哈哈哈哈,但是絕對是中了。」

    加快速度將線收回來,等到陶墜被拉出礁石下的水面,阿音發現墜子底下下掛著一個軟體動物,眼睛都瞪大了:「烏賊!真被你抓到了!」

    李君閣得意洋洋:「怎麼樣?不管黃貓白貓,逮著耗子就是好貓!我這反光蟲子雖然醜,可是有效果吧?!」

    將烏賊小心地取下來,扔到身後小水窪裡,李君閣哈哈大笑:「再來,這道墨魚燉雞起坎了!」

    兩人就這樣不斷拋投,阿音也加入進來,當做遊戲玩耍。兩人比賽誰拋得遠。

    海裡烏賊不少,沒一會,身後水窪裡就有了四五個半斤多大的烏賊。

    不過好事兒沒能持續太久,水底下的大東西就來了。

    這下這釣組就完全不夠看了,李君閣兩手也捏不住飛快往外抽的麻線,只得撒手。

    幾十米麻線放完,小石子被拉到了底部過線環的位置,竿子一下彎拉下去,阿音一聲尖叫感覺一股大力將自己向海中拉去。

    李君閣一把撈住阿音的腰,兩手飛快搭上竿子,兩人一起將竿子控住。

    然後就感覺手上猛然一鬆,阿音又是一聲尖叫,兩人都向後倒下,一起坐回到了礁石上。

    阿音趕緊將竹竿丟開,直起身子來:「二皮,壓到你沒?」

    李君閣只覺得自己屁股火辣辣的痛,擺手道:「沒事沒事,媽蛋這海裡的東西果然生猛!」

    等到他從礁石上爬起來,阿音臉一下紅了,趕緊將他的襯衫脫下來,給李君閣圍在腰間,低聲笑道:「你的褲子,屁股上破了兩個洞……」

    李君閣將麻線回收,重新繞成線團,至於陶蝦,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李君閣笑道:「得,玩不成了,回家吧!」

    阿音還在緊張當中:「剛剛那是什麼東西呀?好嚇人啊!」

    李君閣嘿嘿笑道:「怎麼樣?釣魚也可以很刺激的是吧?剛剛估計是有烏賊上鉤,然後被吃烏賊的傢伙來截胡,那品種就多了,鬼知道是啥!」

    阿音說道:「海裡原來這麼嚇人,虧我們還在海灘邊玩了這麼多次水。」

    李君閣說道:「這個不用擔心,不管在那裡,最可怕的都是人。一般海洋生物跟碧峰山上那些一樣,不敢主動攻擊人的,反而是一見到人就有多遠跑多遠。」

    兩人將烏賊撿回網兜裡,又去查看怪蟹的陷阱。

    上次的陷阱有效率百分之百,這回也不差,五個籠子,已經有三個住進了客人。

    將籠子恢復,李君閣笑道:「上島來的運氣都很好啊!這頓飯可夠豐盛的!」

    阿音笑道:「再去看看野鴨抓到沒,要是能抓到,雞鴨魚肉齊全,這就算正宗的九斗碗席面了……」

    一句話說的李君閣心裡直癢癢,兩人趕緊一路收集一路回小湖。

    葦蕩小洲一帶水禽太多了,五個陷阱中了四個,不過鴨子只有一隻綠腦袋鴨子,其餘的都是沙錐夜鷺腳鷸之類的東西,只能放掉。

    不過鴨子雖然只有一隻,但是鴨窩卻發現了好幾處。

    現在正是一年中第二個蛋季,每個窩裡邊都是十個左右的野鴨蛋。

    李君閣將鴨蛋拿起來用手圈住對著陽光檢查,將剛生的那幾窩每窩撿了一兩個,對阿音笑道:「這……這是要做鑲碗兒的節奏啊……哎呀想起來就口水流……」

    阿音也被勾起了饞蟲:「被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饞三高叔的鑲碗了!」

    來到水井邊上,李君閣將鯪魚撈出來剖洗乾淨,一起帶回家裡,跟阿音就開始忙活起來。

    做了一個棕絲漏斗,裡邊墊上厚厚一層包茅,將發酵了半個月的果酒開壇。

    淡淡的酒香雜夾著果香撲鼻而來,罈子裡的果肉都已經消失成了沉澱,表層都是清澈的酒漿。

    將果酒濾到盆子裡,將酒罈子洗淨,再將純淨的酒液重新倒回去。

    剩下的酒糟子也是果肉發酵形成的好東西,李君閣也沒打算就扔掉,留著當調味品去腥最好。

    泡姜,泡辣椒,姜蒜,該剝的剝該切的切。

    然後李君閣去洗剝雞鴨,整隻放肉湯鍋裡燉上。

    將三分之一的帶皮五花肉用溫水將皮子刮洗乾淨,也加到湯裡熬煮起來。

    墨魚用開水燙熟切條。

    然後開始給鯪魚剔肉去刺,加入一些五花肉,臘肉捶打成茸,一些酒糟,薑末,木瓜澱粉,木薯泥以及清水打泡。

    剩下的五花肉,切成肉條,掛上加鹽加薑末的麵糊,讓阿音下鍋炸成酥肉。

    自己這邊拿鴨蛋加鹽打散,開始攤蛋皮。

    四個火眼,輪番忙活,高湯和酥肉首先開始出味了,大小鬍子一邊猛吞口水,一邊手忙腳亂地拍攝。

    雞鴨燉了二十分鐘出鍋,李君閣開始剁塊擺放到大陶碗裡邊。

    皮下肉上,貼著碗底擺好,然後在雞肉上加上墨魚條,鴨肉上加上酸筍和芋梗,又各加上一點豬油,淋上一些底湯。

    將蒸籠洗抹出來,這兩樣就是第一層。

    將雞鴨的脖子骨架這些邊角料重新放入湯鍋中熬上,將鍋子裡的五花肉取出來和臘肉香腸鍋子放到一起放涼待用,

    蛋皮攤好,李君閣開始在蛋皮中間填上一半肉餡,用蛋液粘成圓筒放盤子裡,上蒸籠第二層蒸了起來。

    然後接手阿音的炸酥肉鍋子,開始將剩下的肉餡炸製成肉丸。

    這香味就有點那啥了,大鬍子不由得開始提意見:「Jungle,要不,我們吃點晚飯再繼續……」

    李君閣哈哈大笑,說道:「餓不著你們,待會的邊角余料都夠一頓了!等我把丸子炸完!」

    將肉丸子炸完,李君閣取出蒸制的蛋筒,斜刀切片鋪到大碗底部,然後將酥肉也斜刀切片再鋪了一層,然後鋪了一層臘豬心片,再鋪上一層炸丸子,最後是泡發的筍乾,蘑菇干,加入鹽,薑末,肉湯,入蒸籠蒸起來,這就是九斗碗裡的壓席菜——鑲碗。

    然後將五花肉切成肉方,邊角料切碎,下油鍋翻炒,炒到出金邊之後,加入切碎的酸芋梗炒制。

    晚飯就是酥肉,炸肉丸,蛋皮肉卷邊角料,一些五花肉炒芋梗,外加臘肉香腸,木薯面包,蔬菜湯。

    倆鬍子吃得狼吞虎嚥,主人的花樣簡直是層出不窮啊!酥肉灑上點五香辣椒面,肉丸澆上一層炒熬出的酸甜口蒜泥辣醬,這味道簡直太好吃了!

    李君閣看他們實在不成樣子,不由得招呼道:「今晚別又吃撐著了啊!留點位置,明天才是正席!」

    吃過飯,李君閣開始製作紅燒蹄髈。

    蹄髈就是肘子,之前醃製的時候為了入味就已經剃掉了骨頭,豎刀連而不斷地攤開醃製。現在只需要將肉皮烙成虎皮紋,趁熱抹上糖色,瘦肉一面補上橫刀,切到肥肉下去一半的位置,然後用蘑菇油熗一下姜蒜末和八角,將料都倒到鋪著蹄髈的大碗內,和鑲碗一起,蒸為第二層。

    阿音開始揉麵團,麵糰分兩種,一種是燙麵,這是用來做水晶豬兒粑和珍珠的,一種是酵母麵糰加小蘇打水,這種是做面包的。

    而李君閣則開始剁臘肉,剁筍丁,剁蘑菇干,和蘑菇油混合,弄成豬兒粑餡。

    阿音開始煮珍珠,煮好後用涼水鎮起來,然後在發酵麵糰裡加蜂蜜,椰蓉和紫菜,開始烤面包。

    等候阿音烤面包的功夫,李君閣取來盤子,將五花肉切了片,臘豬耳朵,臘豬肝,臘豬心,香腸臘肉,堆了一個大大的臘味拼盤。

    諸事做完,都已經很晚了,李君閣讓阿音先去休息,自己又用竹料打了六張長條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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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二十八章開宴

    第二天一大清早起來,這就是最後一天了。

    李君閣先去挑水,然後將魚都拎回來,順便采了些藕帶和水芹。

    阿音去海灘收皮皮蝦和怪蟹,李君閣開始處理竹鼠。

    將芋頭煮上,竹鼠燙皮刮毛燒皮,洗刷乾淨後切塊,腦袋肋骨這些邊角料丟進湯鍋裡吊湯。

    然後開始給竹筒打孔,穿上竹釘做成大圓桌面。

    桌面拼出來,搬來方桌擺上去,外圈裹上一條竹皮,接頭處用麻繩紮上,用樹脂大致點上一圈。

    竹筒和竹筒之間凹凸不平,李君閣拎來一桶乾沙子填進去刮平,這就不但得到了一個平面,還增加了桌面的重量,更加穩定。

    不過樣子十分不好看,但是這也難不倒李君閣,睡覺用的麻布毛巾被這下沒用了,拿來鋪上去,一張像模像樣的宴會桌就被搞定。

    然後往豬兒粑料裡加上鮮蔥花,開始包豬兒粑。

    芋頭煮熟後,將已經烀得稀軟的豬蹄撈出來,去掉骨頭鋪到碗底,將芋頭擺到上面,加鹽淋上高湯,和豬兒粑一起,又蒸起一層。

    然後將蒜泥肉擺了一盤,血皮菜拌大香菜擺了一盤,煮過的海白菜擺上一盤,取過一個大碗調製糖醋汁,到時候淋上去就是三個涼拌菜。

    現在四個火眼,一個熬高湯,一個蒸蒸籠,剩下的兩個,一個李君閣開始炸鯰魚,一個開始炒竹鼠肉。

    兩邊同時進行,鯰魚炸好起鍋,竹鼠肉加姜蒜炒到金黃後,加清水,香葉,八角開始黃燜。

    直到這時,李君閣才抽出空來,去後山竹林挖巨竹筍。

    這麼多事情做完,也才早上九點來鐘,竹林裡還帶著昨夜的濕氣和一些野花的芳香。

    幾處有筍的地方都插著竹竿,李君閣找了一處還沒出頭的,將筍挖了出來。

    扛著大炮彈一樣的竹筍回到家,就看到客人們已經來了,阿音正被圍在中間問這問那,眾人眼裡都是說不完的好奇,驚訝和崇慕。

    阿音見到李君閣就招手:「二皮,我們在半路上遇到,就一起過來了。快來,我跟你介紹下三位主持人。」

    李君閣將大竹筍往腳邊一扔,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來,抓住中間那人的手就不松開:「貝爺!你怎麼來了!你可是我的偶像啊!」

    貝爾趕忙搖頭:「別別別!Jungle,你才是我的偶像!我那些節目是荒野求生,你跟Ingris,這可是重建文明啊!快把你的寶刀和幾把弓拿出來給我們欣賞欣賞!」

    尼安湊過腦袋來:「Jungle!我叫尼安,是泰國三台的主持人,非常感謝你!據節目組調查,觀看過這節目的觀眾朋友中,有意願來荒島旅遊的佔了百分之七十三,他們對大家,尤其是你和Ingris在節目中展示出的這種生活方式都感到異常的好奇和震驚,尤其是一些有孩子的家長,認為我們這是一款非常有教育意義的節目。」

    李君閣笑道:「這其實是一種傳統農耕文明的生活方式,在我們國家持續的時間最長最久遠而已,直到九十年代,在一些偏遠的山區,仍然能看到這種生活,我跟Ingris正好就是在這樣的村子里長大的,因此比較熟悉。」

    南非隊的坦婭正拉著阿音的手親切交談,聞言抬頭道:「Jungle,沒上島之前,我認為我跟丹尼就算是過得比較好的了,因為我從小有跟著長輩在野外生活的經驗,你們這裡的一切實在是讓我震驚!你們竟然連瓷器都製造了出來!這簡直就是神蹟!」

    薩莉也笑道:「聽說你們還開闢了菜園,養了魚,養了蜜蜂,養了鵪鶉……等等,這桌布是Ingris織出來的?我的天啦!」

    這時阿音將砍刀,三把弓和配套的箭只都取了過來,放在桌上給大家觀看,然後去給大家泡茶,端水果和餅乾。

    勞拉拿起一塊餅乾放進嘴裡,眼淚都出來了:「五十天了,終於吃到真正的餅乾了,這絕對是用酵母和小蘇打發酵出來的蘇打餅乾,裡邊有果乾,椰蓉,還有蜂蜜!Ingris我太好奇了,你們是怎麼得到的酵母和蘇打?」

    阿音笑道:「酵母是我們從一種帶有酒精味道的果子裡面提取到的,啊,就是這種。另外我們有大蘇打和小蘇打,這個就有點複雜了,需要讓Jungle來給大家解說。」

    李君閣將海水提鹽並得到各種附屬化學品的製備工藝大致講解了一下,說道:「還有幾個硬菜得我去上灶,看樣子你們在島上吃得不怎麼好,今天我們開家鄉的宴席,大家好好吃上一頓!阿音你先好好陪陪!」

    等到眾人都吃了點餅乾水果墊了墊底,阿音開始帶領著眾人在房前屋後參觀,講解每一樣東西的製作方法,參考根源和實際作用。

    自然又是引來一陣陣驚訝與讚歎。

    李君閣則將巨竹筍尖切塊入鹽水煮熟,然後和竹鼠一起燜起來。

    將吉羅魚和軍魚抹上鹽,跟薑蔥蒜絲和酒糟一起碼味,李君閣開始在另一個火眼上炸皮皮蝦。

    待到竹鼠冬筍燜好,盛入藍彩斗碗當中,皮皮蝦也初炸完畢。

    然後把鍋子洗淨,將阿音收回來的木薯塊炸上。開始用辣椒醬薑蔥蒜烹製大蒜燒鯰魚。

    木薯塊炸熟,加入到燒鯰魚中繼續烹製,復炸皮皮蝦,裹上椒鹽。

    鯰魚出鍋倒入一個藍彩斗碗裡,和竹鼠燜冬筍一起灑上蔥花,李君閣對正在帶著眾人射箭戲耍的阿音喊道:「阿音,叫大家洗手開飯了!」

    一邊將吉羅魚和軍魚上鍋蒸上,一邊開始用泡姜,泡辣椒,蒜末,蔥花,果醬,酒糟和鹽炒制剁椒魚的澆頭。

    等到大家坐好,阿音擺好碗筷,將蒜泥白肉,海白菜,血皮菜拌大香菜澆上拌料,連同炒芋梗,涼拌筍絲,臘味拼盤一起端上桌。

    然後給大家分了竹杯子,端來屋簷下的果酒罈子,調了一些蜂蜜水,給大家滿上。

    李君閣那邊清蒸吉羅魚和剁椒魚也出籠了,給剁椒魚澆上澆頭,李君閣將這兩道菜連同椒鹽皮皮蝦也給大家端了過來。

    然後打開蒸籠,端出墨魚扣雞,酸筍扣鴨子,紅燒蹄髈,芋頭燒豬蹄,拿藍彩斗碗扣在碗上翻過來,澆上調好味道的高湯,一碗碗端了過來。

    每上一道菜,一圈子老外就禁不住「哇」的一聲。

    各色菜品,雖然現在只有嗅覺和視覺感受,但是已經色彩紛呈,形制美觀,食器精美,擺到大酒店都不算失了酒店身份。

    貝爾趕緊招呼李君閣坐下一起,李君閣將酒杯端起來,對眾人笑道:「一壺濁酒喜相逢,感謝這個節目,給了我們一個難得的假期,一段美好的緣分,相信參賽的各位隊友,跟我和阿音一樣,體會到了感情的甜蜜和珍貴,來,讓我們端起酒杯,像這個節目致敬,為我們自己祝福!」

    這話說道了眾人的心坎裡去了,果然眾人都舉起了杯子:「說得好!乾杯!」

    一杯下去眾人就眉開眼笑,阿根廷的帕薩雷拉本身就是個好酒的,拍著大腿高喊:「好酒!Ingris你一定要把做這種酒的方法告訴我!」

    阿音笑道:「方法很簡單的,關鍵是要有這麼一個罈子。」

    放下杯子,李君閣手扶著阿音的肩膀說道:「大家先吃著聊著,我那邊再弄兩個硬菜,然後就過來陪大家。」

    回到灶後,先將椰漿熬製起來,然後洗剝怪蟹。

    將蟹肉都挖出來,將燒煮好的椰漿倒出一部分留給阿音待會做珍珠露用,這邊將怪蟹肉切碎放進去烹煮。

    另一鍋,開始用剩下的五花肉炒製鹽煎肉。

    沒有豆豉,沒有豆瓣醬,不過發酵好的辣椒醬炒製出來的味道也不錯,加點蜂蜜的甜味提鮮,撒上野蒜苗耳朵片翻幾下就能出鍋了。

    另一邊蟹肉煮熟,加點鹽調味,灑上一些蒲菜丁,一碗稀木薯粉水倒進去調成羹,盛到斗碗裡,椰汁怪蟹羹完成。

    將這兩道菜端上桌,李君閣這才坐下來和大家一起聊天,不住給大家勸酒。

    盧恩對李君閣說道:「Jungle,我是BBC記錄頻道的主持人盧恩。這杯敬你,你的荒島之旅,不但解決了生存的問題,還給我們展示了豐富多彩的中國技藝,詩歌,音樂,還有美食。而這一切的背後,都蘊含著悠久的歷史和璀璨的文化,讓我們所有人都受益匪淺。我必須說,您的國家是一個偉大的國度,您的民族,也是一個偉大的民族。」

    李君閣將酒杯端起來:「非常感謝您對我們國家的讚美,那裡是一個好客的國度,我展示的這些只是冰山小小的一角,我的所有經驗,都是來自村子里長輩們的教導,他們中有不少人是國家級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繼承人,他們的技藝,那才是妙到毫顛,我這些,僅僅是皮毛而已。」

    盧恩顯然非常的驚訝:「是嗎?那真是太神奇了……」

    李君閣笑道:「這個我一點都沒有吹牛,對了,我們村子有自己的網站,一些非遺傳承人的技藝,我們已經拍攝成了記錄片,如果大家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將網址告訴大家,大家可以去訪問觀看。」

    舉起酒杯來說道:「來來來,我再敬大家一杯……咦?女生們怎麼都眼紅紅的?」

    盧恩笑道:「主要是你做的飯菜太感人了,尤其是荒島五十天之後,女生們……」

    帕薩雷拉哈哈大笑說道:「Jungle,謝謝你這場宴會。替我們彌補了部分對另一半的愧疚!」

    勞拉笑道:「上島之前,我以為能有一道管飽的烤肉就是了不起的宴客之道了,我以前還無知地以為中國的美食只有炒飯和宮保雞丁,原來僅僅在荒島之上,就能做出這麼多的花樣!」

    盧恩激動得不行:「吉羅魚啊!光這一道菜,就將這場宴席提升到了頂級!更別說其它玲琅滿目,精美雅緻的菜品了!貝爾,嘗出魚中的果味沒?淡水之皇的名稱不是我胡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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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二十九章吃大戶,打土豪

    薩莉笑道:「上島之前,三位主持人說你在觀眾群中有一個綽號,叫魔法師。Jungle,你真是用魔法烹調出這些菜品的嗎?簡直太美味了!」

    李君閣笑道:「我的家鄉是中國一個大菜系的發源地,僅僅入譜的,也就是可以用於正式宴會的傳統菜品就多達三千多道,其餘小吃之類的更是不計其數。而這樣級別的大菜系,在中國有四個,小菜系更多。」

    「這一桌,其原型來自於家鄉的傳統宴會,也是我國的非物質文化傳承之一。其中蒸菜最少三道,扣碗菜至少九道,還要輔以其它菜品,現在大家看到的,僅僅是一個簡化版而已。」

    丹尼驚呼到:「這還只是簡化版?!我實在想像不出其餘菜品是什麼樣子!」

    尼安不懷好意地看著大小鬍子:「別的攝影團隊,都經歷了一場艱苦的拍攝工作。就你們倆!似乎還長胖了!說,這段時間跟著Jungle和Ingris,偷吃了多少?」

    大鬍子嘿嘿賊笑:「什麼偷吃,我們每頓都大大方方的吃,只不過分桌而已,就殺野豬那次坐到一起。那次吃撐了,Ingris還給我們熬了酸角汁幫助消化。」

    尼安手扶腦門:「幫……助……消……化!回去你們倆會被其他團隊虐死的!」

    貝爾用手摟著李君閣的脖子表示親熱,端起酒杯來說道:「Jungle,我也敬你一杯,你這竹鼠燜筍味道實在太棒了。另外有件事情,你煉的那兩把刀,我實在是太喜歡了,能不能送給我留作紀念?」

    李君閣說道:「這怎麼好意思,那東西就是手鋸改的,不值兩個錢,實在是送不出手啊……」

    貝爾趕緊說道:「別啊,那兩把刀的燒刃紋非常完美,Ingris的刀鞘也做的漂亮,我非常喜歡,真的非常喜歡。」

    李君閣哭笑不得:「呃,要不,待會我將刀柄再改裝一下,用我村子裡非遺大師纏繞魚竿手柄的手法,給你用細藤絲重新編柄吧,就這樣實在是送不出手啊……」

    盧恩和尼安對視一眼:「Jungle,我們也有個請求……」

    李君閣說道:「你們說你們說。」

    盧恩說道:「我想要你的小漆盆,外面也是編著藤絲那個……」

    尼安說道:「我想要一把軟一些的弓……」

    這下一群人都不干了:「我們也要我們也要……」

    結果一頓飯沒吃完就鬧騰開了,最後還是李君閣決定,吃完飯,每人將自己手裡的瓷碗拿走,然後外加一人一個籃彩斗碗,這才讓眾人重新坐下來繼續宴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阿音作為女主人這才起身,去灶台炒了幾個小菜,分別是清炒藕帶,熏魚碎炒水芹,熗炒血皮菜,然後將最後的甜品小吃木瓜椰漿珍珠露,水晶豬兒粑,果醬木薯小面包給大家端了上來。

    這也是李家溝宴客的規矩,男主人負責硬菜,女主人負責最後弄幾個小點綴。

    丹尼目瞪口呆地看著最後的幾道甜品小吃,對坦婭說道:「親愛的,我們這還是來荒島做客嗎?我怎麼感覺自己參加了一場宮廷宴會……」

    與會眾人都是不住點頭,只有李君閣看著光溜溜的盤子盆子,偷空對阿音附耳低聲說到:「在李家溝這就是最不受歡迎的食客,吃得乾乾淨淨的,顯得主人菜沒備夠,吝嗇!」

    阿音也低聲說道:「他們這也太能吃了,十二個人,刨開我們,怎麼二十來個菜都還不夠?阿沖叔他們起木樓下力的時候都沒這飯量啊……」

    李君閣低聲說道:「好在酸筍鮮菜泡發蘑菇多的是!你再去冒幾盆高湯時蔬,備用的臘味拼盤也端上來,外加兩盤面包,我就不信喂不飽他們!」

    阿音說道:「嗯!我再煮幾個鴨蛋,用蛋白和蔬菜水果給他們拌一大盆沙拉!」

    又過了半個小時,食客們總算消停了,阿音又給大家端來酸角汁。

    一群人都癱了,尼安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酸角汁,對倆鬍子搖頭道:「錯怪你們了,真不能怪你們……嗝……我現在知道你們說的需要幫助消化是什麼意思了……」

    帕薩雷拉對勞拉說到:「親愛的,再給我一塊餅乾……」

    勞拉瞪大眼珠:「你還能吃?」

    帕薩雷拉說道:「不是,我再來塊餅乾將它們蓋住……」

    勞拉:「……」

    又坐了半個小時,直到各人能重新活動了,李君閣才帶著眾人散步,一邊消食一邊參觀。

    這次由他來講解,效果比阿音強出了一大截。

    四爺爺小時後怎麼對付他,他現在就怎麼對付這群老外,小故事小笑話層出不窮,聽得一行人如痴如醉。

    甚至還下到湖邊,連水井和竹筏都看了一遍後,這才回到駐地。

    然後一群人看著李君閣靈活的給貝爾編織刀柄,一邊聽他講述中國的瓷器史和碗底的古老文字,一邊翻看著手裡的窯變小碗和釉上藍彩斗碗,都感覺不虛此行。

    帕薩雷拉身邊還多了一個泡菜罈子,他是鐵了心要仿造這款果酒了。

    直到刀柄編織完成,尼安才說道:「Jungle,這次節目就算錄製完畢了,明天各支參賽隊伍會聚齊接受一期訪談,因此今天我們就要趕回曼谷,您看你們有什麼需要帶走的,現在就可以挑選了。」

    李君閣和阿音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流露出一絲不捨,李君閣笑道:「我沒啥,帶走朱羽和玄牙就好,阿音你呢?」

    阿音環顧著他和李君閣用五十天時間打造出來的這個家園,眼睛裡開始泛起了淚花,一時間有些哽咽,說不出話來。

    李君閣將她攬入懷中,輕聲說道:「阿音,我們說過的,重要的是這段共同的記憶和經歷,它們已經值得我們感恩和珍惜一輩子了。你不要太難過,李家溝才是我們真正的家園,我們還要在那裡,一起建設一個更好的家。你不想李家溝的孩子們嗎?你不想白大大呆麻頭核桃它們嗎?是時候跟這裡道別了,再說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土豪,想回來看看,也就是飛機一腳油的事情!」

    阿音被他逗得忍不住撲哧一樂,抬起淚眼,臉上卻掛著笑:「就你這樣的還土豪!你在李家溝的綽號可是『過路財神』!」

    展顏一笑過後,阿音也回覆了心境,最後也只選了那把笛子,還有那串風鈴,兩個小碗,別的都留在了這裡。

    臨走前,李君閣和阿音手牽手環顧了一圈。

    阿音將笛子,風鈴,小碗還有這段時間兩人一起翻譯的民歌手稿放入背包。

    李君閣則去將鵪鶉棚子的門和圍欄拆了。

    拎上了朱羽和玄牙,背上背包,兩人又將豬皮挎包也帶上,這才和眾人一起下山離去。

    望著前面拿著刀弓瓷器興高采烈的一群老外,李君閣在阿音耳邊嘀咕:「這就是吃完大戶再打土豪分家產的節奏啊……」

    一行人乘坐快艇上了交通船,然後直接搭乘直升飛機回到曼谷。

    李君閣對貝爾說道:「貝爺,這待遇跟來時明顯有區別!」

    尼安接話道:「這節目在泰國三台和BBC電視台創了收視率雙高!安排兩架直升飛機,小CASE啦……」

    當天晚上,電視採訪全世界直播。

    三位主持人身穿禮服,站在演播大廳台前。

    盧恩:「今天是節目最後一期,所有參賽者重新回到了人類社會。」

    尼安:「經過五十天和自然的抗爭,他們的身體和精神狀態受了一些影響,不過經醫生檢查,問題不大。」

    貝爾:「不管是堅持到最後的團隊,還是中途被迫放棄的團隊,他們都給我們展示出了一種精神,男女之間相親相愛共同對抗殘酷生存環境的精神。」

    盧恩:「他們中間或許有冷戰,有爭吵,但是更多的是共同面對危機,共同戰勝困難,相互護持,一路走來的愛與溫情。」

    尼安:「讓我們歡迎,充滿優雅氣質和紳士風度的英國隊,伊薩貝拉女士,查爾頓先生!」

    伊薩貝拉和查爾頓這對中年夫婦滿面春風地走上台來,絲毫不為首先淘汰而垂頭喪氣,查爾頓穿著棋盤格子西服,手裡還對著觀眾們揮舞著小禮帽。

    盧恩:「浪漫的法國隊!蘇菲和亨利!」

    蘇菲穿著飄逸的長裙,亨利穿著亞麻襯衫和西褲,兩人上台一路行走,還一路接吻,惹得觀眾席又是一陣尖叫。

    貝爾:「嗯,接下來,我非常喜歡的一對美國小兄妹,堅強的斯嘉麗和湯姆!」

    斯嘉麗和湯姆都穿著白色T恤和牛仔短褲,腳下蹬著球鞋,頭上戴著棒球帽,斯嘉麗還尖叫著跟貝爾打著招呼和擁抱。

    尼安:「還有勇敢的俄羅斯隊!季托娃,切爾斯基!」

    這一隊的衣服也非常漂亮,季托娃穿了一聲白底紅繡花的寬袖襯裙,梳了個鬆鬆的麻花辮子,切爾斯基穿著紅色闊腿褲以及白色深襟無扣襯衫。

    幾乎有自己民族服裝的隊伍,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民族服裝,這居然成了最後一期的一個特色。

    盧恩:「淳樸默契的阿根廷隊,勞拉,帕薩雷拉!」

    帕薩雷拉穿著傳統阿根廷帶毛邊的斗篷,帶著黑色的寬邊禮帽,而勞拉卻一反傳統,牛仔短褲和涼鞋,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阿根廷國家足球隊的藍白相間的球衣。

    好吧,其實這也算人家的傳統服裝了,認知度絕對一流。

    貝爾:「接下來,大海的兒女!澳大利亞隊!熱情似火的薩莉,科威爾!他們在這五十天裡嘗遍了各種海鮮!」

    薩莉穿了一身波西米亞風的長裙,顯得非常的翩躚,科威爾則很搞怪,穿了一身露出上臂和小腿的衝浪服,衣服很薄,將五十天來練得,呃,或者餓得很好的身材展示了出來,也惹得熱情的觀眾們一陣歡呼。

    尼安:「接下來,南非隊,坦婭,丹尼!」

    坦婭有一半的黑人血統,身上是黑底紅白花色的傳統服裝,咋一看還挺像苗族服飾,細看又不是,上面的花紋有羅非魚,獵豹,裙邊和腰間還排滿了黑色和紅色的小珠子串出來的珠串。

    丹尼則是齊膝牛仔短褲,越野靴,上身是快干襯衫,所有人裡邊,就他還有點荒野求生的味道。

    這一隊也是非常受歡迎的,坦婭荒野女獵手的形象顛覆了很多觀眾對女性的認知,而丹尼身上卻時時展現出一種對女性的溫柔,和李君閣與阿音的情況類似,也是擁有眾多粉絲,歡呼的聲浪一重高過一重。

    貝爾對著話筒:「接下來,讓我們歡迎……」

    話筒的聲音轉眼就被歡呼聲蓋過:「女神!魔法師!女神!魔法師……」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5 12:20
    第五百三十章最後一期

    阿音和李君閣手牽手笑盈盈地走上台來,兩人都沒有身著中國傳統服飾,而是改良版李家溝女紅,純手工量身定製的改良真絲襦裙穿在阿音身上,精美的面料和獨特的刺繡鍼黹工藝,讓她展現出一種東方女性特有的溫婉柔美。頭髮也配合服裝,只在底部用淡青色的綢帶紮了一個鬆鬆的馬尾,如同仕女工筆畫上走下來的人物。

    李君閣則穿著黑色重綢暗花的直腿長褲,上身是中袖的暗花對襟綢衫,頭髮向後梳起,化妝師對他本來就有些偏長,留了數十天後更長的頭髮非常滿意,只給他刮了鬍子修了鬢角,然後直接向後梳好紮了個小揪,露出其實平時遮遮掩掩,其實甚為英挺的面容。

    這下演播大廳更是燃爆了,人靠衣裝馬靠鞍,在這身服飾的襯托下的兩人,真是風采翩翩亮麗動人,歡呼聲中伴隨著無數女性的尖叫,她們都被阿音身上的服飾迷得神魂顛倒,又為李君閣本來英挺清雅的相貌感到震驚和讚歎。

    尼安首先就不滿意了:「噢!Jungle你原來長這樣!我要長你這樣我天天把臉露出來!」

    李君閣難得的臉紅了一下:「呃,這個跟我平時的樣子相差太大了,我現在感覺是,我沒了,另一個人卻陪著阿音站在這裡,這種感覺很不好,很奇怪,讓我有種對自己嫉妒的莫名其妙的感覺……」

    盧恩哈哈大笑:「你這內心活動太細膩了,我們一般管你這樣的人叫戲精!」

    李君閣:「呃……這在中國不是好詞……」

    尼安招呼眾人落座,大家圍成一個大茶話會的樣子,李君閣製作的漆盤和斗碗,現在變成了果盆和點心盤子,上面盛放著各個團隊從各自的島嶼上採集來的水果,以及自己製作的乾糧。

    尼安說道:「五十天的辛苦,大家現在一定體會良多吧?誰先來說一說?」

    查爾頓說道:「我年紀最大,我先說吧,嗯,我平時只將釣魚作為一項陶冶身心的活動,其實跟伊薩貝拉都缺乏野外生存的經驗……呃,結果大家都知道了……」

    伊薩貝拉滿臉的不好意思:「我在瑞士旅遊的時候,聽導遊說山溪裡的水可以直接飲用,卻忘記了這裡是熱帶島嶼……」

    查爾頓說道:「不過我們也享受了幾天難得的二人世界,還有要不是第一個淘汰的話,就沒法實時收看到其餘隊伍的精彩表現了,算是有失也有得吧!」

    尼安笑道:「確實,後續各隊的表現也很不錯,法國隊給我們的印象也很深刻,蘇菲,你們這對是所有隊伍裡最悠閒的,整天都生活在浪漫裡,亨利的求生技能非常的糟糕,你一點怨言都沒有?」

    蘇菲咯咯嬌笑:「我的職業是插畫師,亨利他只是一個自由撰稿人和攝影師。天啦,你們不能像要求魔法師那樣要求我們!我們上島之前就商量好的,我們是去體驗亞當和夏娃在伊甸園裡的生活,去體驗美麗的棕櫚海灘和美味的水果,我們打一開始就沒有想著要生存到最後……」

    亨利也笑了:「不過我們也收穫滿滿,在島上,沒有外物的紛擾,我們更加確定了對對方的愛,回來後我向蘇菲求婚了,她也答應了。」

    觀眾席和台上都是一片歡呼,盧恩也驚訝道:「是嗎?恭喜你們!」

    蘇菲笑盈盈地將腦袋靠在亨利的肩上,說道:「是的,我們在島上真切的體會到了自己對對方的愛,決定將自己交給對方了……」

    尼安趕緊打廣告:「看來這還是一條愛情島鏈,有結婚意願的朋友們都可以來試試,認清自己的內心。」

    貝爾說道:「要說起沒堅持到最後的遺憾,斯嘉麗和湯姆,還有季托娃和切爾斯基,你們兩隊應該很遺憾吧?斯嘉麗,湯姆,你們的童子軍訓練營沒有教過這些嗎?」

    湯姆不好意思地抹了一下帽簷,說道:「忘了,我們把最關鍵的引火碳這一步驟給遺漏了,直到見到Jungle在山頂上取火那一幕,我們才想起來,第一次生火之後,就應該先製備引火碳的!」

    斯嘉麗立刻懟哥哥:「少來!即使知道需要引火碳,你在荒島那樣的條件下也不一定製造得出來。」

    湯姆眼望天花板想了一陣子,說道:「這個,嗯,用苔蘚塞進竹筒裡,堵上口子,留出點縫隙,放火上燒……」

    斯嘉麗立刻說道:「這是Jungle用過的方法!你要另想一個……」

    湯姆這下傻眼了:「呃……好吧……我放棄……」

    貝爾笑著問李君閣:「Jungle,你還有別的辦法製備引火碳嗎?」

    李君閣笑道:「引火碳其實就是質地酥鬆,纖維較細,碳化充分而已。以此為指導,很多東西都可以製作出引火碳來……嗯,後來我們不是有紙了嗎?將紙浸濕揉成團捏緊,曬乾後放入竹筒中密封碳化……或者使用後來的蜂窩也可以……甚至是碳末混合芒硝塑形,面包去掉表皮,都能得到引火碳……火山島上要是能找到硫磺,碳七硫二硝一,可以配出火藥,引火就更有把握了……」

    貝爾:「真是魔法師!幸好只有五十天假期,不然你還要走得更遠……」

    盧恩說道:「季托娃和切爾斯基這對的遺憾是對作物的不熟悉,這個不能怪你們,因為你們生活在高海拔地區……」

    切爾斯基說道:「我的求生經驗來自於在部隊服役的經歷,不過都是在溫帶山區。哈哈哈,發現涼薯的時候還非常驚喜,誰知道結果和紫薯不一樣。不過能夠讓大家瞭解到這一點小知識,以後見到它的時候能讓大家產生一絲警覺,我跟季托娃就不算是白淘汰了。哎,我只是遺憾我的石斧還沒有發揮出威力。」

    季托娃也笑道:「其實我先生已經做得夠好了,因為我們手上沒有工具。木矛,木弓,還有漁網的主意都是他想出來的,我以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會這些,這次島上生活,讓我更加深了對他的瞭解。唯一的遺憾嘛,大概就是沒能參加最後魔法師的宴席了……」

    說完拿起阿音製作的小餅乾說道:「Ingris製作的這餅乾真是太好吃了!」

    於是觀眾席開始起鬨,尼安趕緊將餅乾端到觀眾席讓大家一起分享,順便讓大家輪流著欣賞漆器。

    盧恩對勞拉笑道:「勞拉,五十天的經歷,跟電影裡的勞拉不一樣吧?」

    勞拉哈哈大笑:「剛開始我是想學習勞拉啦,不過帕薩雷拉不准我這樣做。天啦,我們就在島上度過了無聊的五十天,我的記憶裡,似乎只有挖木薯和製作木薯這兩件事情,要是沒有最後那頓宴席……」

    帕薩雷拉是個憨厚壯實的漢子,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心裡想的,就是怎麼樣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五十天,需要的就是水,火,食物,遮蔽所。我害怕勞拉受到任何的傷害,因此在第一次探索叢林失敗之後,就堅決制止了她的想法,回來每天就是將房子建好,加固,將食物,燃料和飲水準備充足。」

    李君閣和貝爾同時讚了一聲好!

    兩人相視一笑,貝爾說道:「Jungle,你也同意帕薩雷拉的做法?你的做法好像和帕薩雷拉不一樣啊……」

    李君閣說道:「我對帕薩雷拉的做法完全支持,百分之一百!而且我們的做法其實基本是一致的。比如我對海洋和熱帶叢林也很陌生,因此我也將探索範圍限定在了自己能夠把控的山地和海灘,既不敢深入叢林,也不敢深入大海。」

    貝爾對著李君閣擠擠眼:「排除一切發生意外的可能性,對吧?」

    李君閣一拍大腿:「老貝你說得太對了,尤其是在身邊還有伴侶的時候!」

    盧恩說道:「說起探索大海,薩莉和科威爾可以說是典範了……而且他們非常富有探索精神,到後來對山地遊獵也有了不少的經驗……」

    科威爾說道:「我平時就喜歡滑板,潛水,游泳這些項目,而薩莉喜歡遠足。我和她一起,在旅途中見到過不少毛利人在荒野中的生活,而且薩莉選擇的帶傘兵繩的砍刀實在是幫了大忙了!」

    薩莉拉著科威爾的手:「尤其是科威爾發明了帶倒刺的木箭頭後,我們就再也不用為食物操心了,熱帶海洋裡的物種非常的豐富,即使沒有火,我們只要有個遮蔽所,就能依靠海產和水果一直過下去,這些都是能夠生吃的,而且味道還相當不錯。」

    科威爾搖搖頭:「呃,不過連續五十天吃海鮮,這滋味這輩子也不想再經歷了,昨天的魔法師宴席,第一筷吃到的那個肉丸子,差點讓我跟著女生們一起哭了出來……」

    尼安哈哈大笑,對觀眾席說道:「Jungle告訴我,炸肉丸和酥肉,涼著吃也是美味,你們想不想要?」

    觀眾席又是一片歡呼,尼安讓工作人員也將肉丸和酥肉端給觀眾們分享。

    這氣氛越炒越加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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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