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回到山溝去種田 作者:二子從周 (全書完)

 
V123210 2018-3-16 19:56:3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9 912875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0 07:17
    第八百四十一章書籍和歌劇

    副廳長笑道:「沒問題的,我們組織了最強的力量,這不是給你搬來救兵了嗎?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省歌舞團的董麗霞董團長,國家一級舞蹈演員,表演藝術家;這位是川音教授,著名作曲家李方玉;這位是舞美設計師童逸。至於其它服裝,導演,編劇,民俗顧問,歷史顧問,你們自己就是專家級,我們就不班門弄斧了!」

    作曲家李方玉也是個妙人,笑道:「其實作曲家李家溝也有專家級,《蜀山》的背景音樂恢弘大氣,深沉雋永,姚瑜寧女士的音樂素養之高,我們其實是難忘其項背的,少不得還要多多討教啊。」

    李君閣趕緊謙遜:「不敢不敢,老堂嫂這個暑假才回得來,而且她台灣人,對我們的民族音樂不一定瞭解,還得靠我們自己才行。那我們是去祠堂見見四爺爺和老伯,還是先去村委那邊開個討論會?」

    副廳長說道:「討論會你們和董團長商量著來就行,我專業都丟了十幾年,就不外行指揮內行了,再說廳裡事情也多,今天我就是送大家來的,下午就得回去。還是先去探望你四爺爺和老伯吧。」

    於是一行人便登上觀光車,前往祠堂見四爺爺和老伯。

    四爺爺剛講完課,正在和老伯一起規劃宗史的事務,一人拿書,一人敲鍵盤,仙眉茶擺在一邊,倒是悠然自得。

    見到烏泱泱一群人過來,兩人便起身迎接,等李君閣引薦完畢,阿音和梁慧麗也到了。

    眾人坐下敘話,副廳長說道:「現在大家又開始重新重視起國學來,不管是專業研究的也好,作為興趣愛好的也好,很多經典句子又重新開始引用。在民族復興的時代背景下,國學作為文化復興的重要標誌,對於喚起文化自覺,恢覆文化自信,實現文化認同,增強道德標準,具有很重要的意義。」

    李君閣就在心裡暗自腹誹,看看人家這套話說的,句句不離文化,果然是文化廳的高官。

    老伯點頭道:「其實對於一個已經完全穩定的社會結構來說,國學的意義在於它能夠加強這種穩定性,這是古已證明的,不過如果時逢動亂,那就不夠看了,還是要因時而異。」

    四爺爺擺擺手:「扯遠了,話說回來,我其實對最近的一些趨勢有些擔心。凡事過熱了都不好,帶著投機的心理學國學,這不是扯淡嗎?這門學問需要真正愛進去,才有心思靜下來研究。」

    「我聽說公交車裡如今都在播放唐詩歌曲了?光會死背有什麼用?『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離離』二字什麼意思?出典何處?代表什麼情緒?這些老師在課堂上為什麼不講?光叫孩子背,孩子能背出花兒來?簡單講講字面意思,就能讓孩子理解其深刻含義?」

    「明明可以同《黍離》一起學習,難易結合,順便教育孩子珍愛和平體惜民生,從小培育悲憫之心,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就白白放過呢?這盲教啞學,做給誰看呢?」

    副廳長有些不好接話,頓了一下說道:「這個……李老,我知道你教小孩子理解詩詞,從來都不是一次只教一首,都是用幾首詩相互串講相互應證,但是也要請你理解,不是我們所有的教師都有您這信手拈來的水平。」

    「正因為有了這些亂象的苗頭,才有了我們這次專程拜訪。您老的課程我可是虛心拜領過,家裡孩子也愛學,是真正從培養孩子們的興趣愛好起步,讓他們完全理解深刻記憶,孩子說你的課上教的東西,他從來不用刻意背誦記憶,自然而然就學會了很多。」

    「最關鍵的,是你教會了他們一套獨立學習和掌握國學知識的正確方法,可以說只要認真聽過你的課的孩子,對國學的興趣都會大增,對這門看似高深難以入手的學問,似乎很容易就能入門。」

    「因此為了更多的孩子學習我們的傳統文化,理解我們的傳統文化。我懇求您,還有思遠先生,將你們的講稿予以出版,引領我們更多的孩子能夠輕鬆地步入國學的殿堂。到今天我算是明白了,越是孩子啟蒙的東西,越是需要大學問人。傳統文化的普及和推廣,需要你們這樣的大家來為孩子們領路。」

    李君閣大為驚訝,厲害啊,這都能掰回來,廳長大人的口才比我只好不差!

    老伯卻奇怪道:「講稿,我們沒有啊?」

    副廳長這才反應過來,這兩位似乎從來沒有用過講稿,都是隨講隨寫。

    心裡暗自服氣,想了一下又說道:「那這樣,我們就把歷次網絡視頻內容落實成文字,再送來請兩位看看那些地方需要修改,你們定稿之後,我們負責出版發行,如何?」

    四爺爺說道:「這個我沒什麼意見,不過稿費什麼的就用不著給我了,幫我捐給需要幫助的孩子們吧,反正這課程在網絡上也是免費的,變成字了就收錢,沒這道理。」

    副廳長說道:「這個我們下來再商量吧,還有就是這書名?」

    老伯說道:「古代有一本書叫《幼學瓊林》,又稱《成語考》,《故事尋源》,是兒童學習國學的啟蒙教材。裡邊也是講述各種典故知識,所謂『讀了《增廣》會說話,讀了《幼學》會讀書』。」

    「我父親的課程可以算是深入淺出,看似隨性,其實都是提綱挈領,其知識點的歸類方法,有別於當前所有的教科書。父親,要我說,就叫《瓊林別藻》?用散文隨筆的文體,每章課文給一個小標題,也符合我們講課的風格。」

    副廳長笑道:「這名字雅馴,到時候還請良儲老先生給提寫一個書名。要是思遠先生能給寫一篇序言,那就更完美了。」

    老伯笑道:「給自己父親的書寫序,難免自吹自擂之嫌。這樣,我寫一篇父親在我小時候如何教我學習國學的文章吧,《禮記學記》有云:『古之教者,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這路傳承,現在怕是好多人都不知道了。」

    副廳長這下算是非常滿意了,起身同四爺爺和老伯告辭,一起去村民活動中心對歌舞團創作基地進行一次考察。

    專業級的舞蹈排練廳讓董團長一行非常滿意,等到李君閣將集團幾年來積累的視頻素材挑幾個播放出來,舞美設計師就開心了:「準備如此充分啊!這就解決了背景大屏幕設計,剩下的就是考慮配合編曲選取素材,設計舞檯布景和燈光等配合了。」

    董麗霞說道:「除了風景,還有苗漢兩家的民俗素材也蒐集得齊全,苗家山歌,雜技,儺戲,舞蹈竟然都有!皮娃漢族的有嗎?」

    李君閣說道:「也有,不過沒有山上那麼多。山下有薅秧歌,紅水河船工號子,抬工號子,貫打竹嗩吶,高腔山歌,還有燈戲,秧苗戲,肉蓮花。不過山歌俚俗,歌詞都粗鄙不堪,要登大雅之堂,詞曲可能都得大改。」

    董麗霞拿著本子寫畫,然後說道:「內容挺充實的,那老李,這作曲就靠你了,這部劇包括了群舞,雙人舞,還要穿插話劇,漢苗民俗表演……嗯,這兩天我們先將整部劇分解,確定表演的曲目,看看時長再做調整。」

    李方玉說道:「行,那皮娃你也搬過來?我們隨時討論?」

    李君閣趕緊搖手:「哪兒能讓藝術家們住這裡,村裡能住的地方多的是。都去我家吧,那裡環境不錯,又清靜,有利於創作。」

    董麗霞笑道:「說起來是一個村子,其實條件比我們城裡好多了。行,反正這幾天還是捋思路開腦洞,不急著和你們表演隊見面。」

    李君閣笑道:「嗯,還有一個事情要討論。」

    董麗霞問道:「什麼事情?」

    李君閣說道:「這事情不能光靠大家用愛發電啊,你們想走買斷還是走分成?」

    董麗霞:「……」

    李方玉:「……」

    童逸:「……」

    眾人一齊送走副廳長,李君閣帶著客人們回到體仁園。

    家裡常有陌生客人來,一住就好幾個月,這種狀態奶奶和老爸老媽都已經習慣了。

    當晚家裡人聚齊,董麗霞就拉著阿音打量:「阿音這身段,應該會跳舞吧?」

    阿音笑道:「董阿姨,我只會我們苗家的舞蹈。」

    董麗霞笑道:「就是要你們苗家的舞蹈元素,那阿音你也要隨叫隨到。」

    阿音說道:「沒問題,我們現在基本也是網絡辦公,去村委主要還是照顧鄉親們的習慣,他們喜歡來村委面對面交流,您隨時叫我我隨時回來。」

    當晚幾人開始分解劇本,將整個劇本分解為《逐鹿之戰》,《顛沛流離》,《懸天之寨》,《葬禮》,《祖櫻之戀》,《耕讀傳家》,《世外桃源》,《跑山漢子》,《苗女多嬌》,《獲救定情》,《闖通關》,《私奔》,《族長上山》,《認親和解》,《漢苗大婚》,《共慶豐收》整整十六個部分。

    董麗霞撫掌笑道:「沒想到內容如此豐富!平均一個段落七分鐘,這就是一百分鐘的大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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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四十二章龍舟隊

    李方玉笑道:「只長不短,如結尾的婚禮,慶豐收和開篇的逐鹿之戰,可不是七分鐘能搞定的。」

    董麗霞也手扶腦門:「這還是省了又省了,像苗家吃新節,趕秋節,漢家的鬧新春,端午,這諸多節日慶典沒能納入進去,遺憾啊……」

    李君閣趕緊搖手:「董阿姨,可以了,這就可以了。這些元素,加入到《共慶豐收》《耕讀傳家》這類場景裡邊吧,時間長了怕觀眾產生倦怠感。」

    「諸多的傳說故事,包括霸王猇都沒有寫進去,其實我還遺憾呢!不過所謂『綱舉目張』,情節要為故事整體服務,其它的,縱是芝蘭,也不得不除啊……」

    董麗霞放下本子,遺憾地說道:「也只能如此了,不過現在我對這台歌舞劇飽含信心!老李,小童,小准,怎麼樣?」

    司星准說道:「沒問題!不過我有個想法,如《玄天之寨》,《葬禮》,還有《跑山漢子》能不能給設計成立體化的舞蹈?就像電視劇《蜀山》一樣,突破空間限制!結合舞檯布景,讓它們成為幾支崖壁上的舞蹈和歌劇?」

    這創意堪稱絕妙,眾人都是一致點贊,不過這就比地面上舞蹈複雜太多了,董麗霞一拍桌子:「這點子厲害了!這樣難是難點,不過要是弄好了,六個一工程各省選送的民族歌劇裡邊,我們絕對可以讓人眼前一亮!」

    事情議定,那就分配任務,各人該幹啥幹啥,那也不用多說。

    司星准說回去拉上李涵秋和蘇冠海,到時候送一個舞台劇大致的動畫demo過來,將自己腦子裡邊的場景變成實體,這才好溝通,然後匆匆離開了李家溝。

    電影後期製作還等著他呢。

    一通忙活結束,唐少平電話又打了過來:「二皮幹啥呢在?怎麼還不過來?」

    李君閣一拍腦門,靠,又把那邊的事情忘了!

    安頓好藝術家們,騎著共享單車趕到匏瓜湖找到隊伍,東方叔拿著個本本記錄著東西,周圍一圈護林隊的人。

    湖邊停著一艘小型龍船,大致能容納六七個人。

    李君閣把車一丟喊道:「來了來了!怎麼弄?」

    煥邦叔說道:「上去划船,看到水裡兩個浮球沒?從一邊浮球位置劃到另一邊,用全力,我們看看你需要多長時間。」

    李君閣說道:「這是干啥?溜憨包娃子?」

    東方叔撲哧一聲笑了:「差不多,測測你們體能。」

    李君閣就笑道:「還怪能整的啊東方叔。」

    東方叔理所當然地嗯了一聲:「那是!說到玩,我們夾川人從來都是認真的!煥邦你指導一下他動作。」

    李家溝人喜歡用跪姿划龍舟,更容易發力,劃距更長。

    這裡邊技巧其實也多,先是身體略微前傾,漿入水,然後頂槳柄讓槳垂直於水面,在利用背部肌肉腰腹肌肉使身體軀幹帶動手臂後拉牽引,同時下壓槳柄,槳葉上方那隻手則手腕輕微調整,使槳保持垂直於水面獲得最大劃力,當槳劃過臀部外側後方,將槳柄朝前上方提拉,另一隻手外繞劃出一個小弧線,身體還原準備下一次劃動。

    一輪動作下來,王煥邦和王東方面面相覷,這憨包娃子力量太出色了,沒有能同他配對的。

    龍舟一左一右都有劃手,講究力量協調,最好是同等力道的兩人配對,這樣龍舟才能穩定。

    沒辦法了,只能力道最接近的苗娃和他配對,剩下的就是舵手吃點虧了。

    然後煥邦叔和王東方一番點名,將人員配好,橈手一共五十六人,煥邦叔叫來了六十人,還有四人是作為替補應對不時之需。

    隊伍配好之後,煥邦叔發表講話,大有黃埔一期領袖的風範:「我們李家溝的龍船隊,時隔二十年,整整一輩兒,這就又算是拉起隊伍來了!」

    「當年我們可是長勝將軍,夾川漁業社又怎麼樣?長航社又怎麼樣?港務局請來一幫子外援又這麼樣?老子們一路平趟,碾壓他們一個船的長度!」

    「從今天起,每天下午四點到晚上九點,都來這裡集合,操練起來!划龍船不是一個人的比賽!能力均衡才是王道!二皮你這憨包力氣,可給我悠著點!少平你這書生,明天起就開始跟著二皮跑步,跟著護林隊練器械,還有一個多月,先把力氣長起來!老子們李家溝龍船隊,就沒有認過哪個的黃!」

    一幫子小年輕被煥邦叔刺激得嗷嗷叫,李君閣一向慮事周全的性子,舉手說道:「教練,請求發言!」

    煥邦叔說道:「二皮你又要鬧哪樣?」

    李君閣說道:「新船下水還有一陣子吧?我們在哪裡練?」

    東方叔笑道:「就你們這幫新手還想來就下水?先在岸上操著吧!先散了,我跟煥邦還要準備場地,明天這個時候準點到,一個不許少!」

    李君閣轉頭對大夥兒說道:「那我也宣講一下紀律,這事情關係到我們李家溝的集體榮譽,誰要是有什麼困難,現在就提出來,加入之後那就是軍事化管理了,不過不白干,所有人每天兩百元訓練費,飯菜就在久長居單開,晚上有夜宵飲料,到時候拿到第一名,另有獎勵!這可都是私房錢!」

    一群老少爺們哄就笑了,李家溝需要私房錢的,就你李二皮,我們都是胳膊上跑馬的大老爺們,在家裡從來說一不二!

    然後就開始相互揭短,嘻嘻哈哈鬧成一團。

    到了晚上阿沖叔找來了:「皮娃聽說你們龍舟隊開練了?」

    李君閣義正詞嚴地回覆:「阿沖叔,軍事機密無可奉告!」

    阿沖叔一腦門子黑線:「別鬧!有正事兒!」

    「哦,那阿沖叔你說。」

    阿沖叔說道:「是這樣的,你能不能跟煥邦說一聲,把我們苗家的隊伍也練起來?」

    李君閣笑道:「哈,你們不是九黎之後嗎?」

    阿沖叔沒好氣:「後來不是被你們趕山上去了嗎?這要是划子母舟那沒問題,問題是劃你們漢家這個,還得現學才行。」

    李君閣笑道:「這事情就是圖一樂,那話怎麼說的來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要不就叫苗娃們也下來吧,美嫻小銀子他們很親近,我們這輩兒其實還差點火候,那就大家一起同吃同住同練,也方便溝通增進感情。不過年輕人在一起,說不定啥小事兒就能惹出火來,還得來倆鎮得住場的長輩壓陣。」

    阿沖叔笑道:「有你在還怕壓不住陣?我們苗家四里八鄉都傳開了,雷神座下麻老虎在你面前都乖得跟貓兒似的,誰敢跟你齜牙?」

    李君閣笑道:「不是那麼回事兒,主要還有習慣言語忌諱這些,你們畢竟是少數民族嘛。」

    阿沖叔說道:「就你想得多,不過有道理,那就叫上何二虎,我反正就在旁邊打船,有我們倆在應該可以了吧?」

    李君閣笑道:「其實阿音最壓得住,不過我怕她曬著,我說寨子裡的毛頭小夥子們怎麼這麼怕阿音啊?」

    阿沖叔說道:「別說毛頭小夥子們怕,連我都怕,你是沒見過她小時候,總喜歡板著個小臉,整個就一小育老爺子,哪裡是一個孩子喲。自打認識你後,這笑臉才漸漸多了起來,現在這樣子,才像我們苗家姑娘嘛!」

    李君閣笑道:「那你這是誇我苗家姑爺當得還行?」

    阿沖叔哈哈大笑,轉眼看到阿音從壩子上走了過來,對李君閣說道:「阿音回來了,那你們忙,我先走了。」

    李君閣一把沒拉住:「別走啊,一起吃晚飯吧,搭舞台的事情,正好大家也可以一起討論,到時候說不定要你出主意。」

    阿沖叔擺著手道:「不了不了,龍船收尾了,我那邊也忙著呢。」

    和阿音打了一個招呼,阿沖叔便到了坡下,阿音看著阿沖叔的背影,轉頭問李君閣:「阿沖叔來有什麼事情嗎?」

    李君閣笑道:「這不我們李家溝的龍船隊伍拉起來了嗎?阿沖叔的意思是把苗家龍船隊也叫下山來一起訓練。」

    阿音有些吃味道:「寨子裡的事情,他怎麼不來跟我說?先跑來告訴你了?」

    李君閣拉著她的手:「很奇怪嗎?李家溝的事情,鄉親們還不是喜歡先跟你說不跟我說……誒,我發現這樣說起來,其實你更像李家溝人,我更像山裡人!」

    阿音笑道:「老鼠上稱,自稱自讚!還山裡人,分明是山裡猴子!」

    說完又道:「那明天我也去看看吧,給我們寨子裡的人打打氣。」

    李君閣嬉皮笑臉地說道:「關鍵是要他們聽姑爺的話,不准調皮!」

    阿音一拍李君閣大腿:「就你最調皮!快去做飯去!」

    李君閣可是有時間沒有親自上灶了,笑道:「那我去找找有什麼材料,給藝術家們弄點好吃的。」

    來到廚房,翻出小表哥前兩天剛剛送來的新爐具——汽鍋。

    這東西相傳是滇州人向逢春在清末發明的,直到後來在春秋考古中發現了青銅的汽柱甑,其形製為鬲或者釜一類的器皿,中間加上一根青銅管,上面再加上一個蓋子,和汽鍋幾乎一模一樣,中國人才知道自家祖宗早在商代就已經掌握了蒸汽食物加工技術。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0 07:17
    第八百四十三章汽鍋雞

    這是一道滇州名菜,夾川人也愛吃,不過做得不多,跟多的選擇是下飯館。

    李君閣家現在烏雞,天麻,那都是上品中的上品,去老媽後院菜地邊上蠻竹林中雞圍子裡抓來一隻剛開始生蛋的嫩烏雞,洗剝乾淨後再砍成三釐米見方的小塊。

    將雞塊下開水鍋汆燙,然後洗淨擠干,去除多餘的水分。

    找來幾塊姜,切片,然後又找來幾棵蔥,切兩段,用刀背拍松。

    將雞塊碼放進汽鍋內,不超過汽鍋的三分之二深度。

    擺上蔥姜,火腿片,適量雞油改的薄片鋪上去。

    將汽鍋蓋好,把汽鍋擺放到加滿水的湯鍋之上,用麵糊將蓋子邊緣糊上,以免漏汽,再放到火上煮。

    汽鍋內切不可放水,所有的湯水最終都來自於蒸餾過程。

    然後找來兩個新鮮天麻,洗刷乾淨後切成薄片,再尋來一點枸杞備用。

    接下來熬雞油,處理雞雜。

    湯鍋的水開了,蒸汽開始通過汽鍋中間的汽嘴將雞逐漸蒸熟。

    蒸餾過程中,由蒸餾產生的蒸餾水,會一點點通過蓋子凝結滴入鍋中,最後和烏雞塊一起形成滋味濃郁的雞湯。

    這時節的菜蔬,吃的是一個嫩氣,李君閣在香港和唐建凱Jack品嚐粵菜的時候,對一道菜讚不絕口,當時找來大師傅教過,今天準備試著露一手。

    其實這道菜非常簡單,粵州幾乎家家都會做,椒腐通菜。

    通菜其實就是蜀州人叫的空心菜,藤藤菜,不過粵州人說啥都講究一個口彩,比如豬舌頭叫「豬猁」,通「諸利」;空心菜叫「通菜」,那就是和「通財」諧音了。

    也是一方有趣的民俗習慣。

    空心菜有兩種種法,一種是水生的,一種是旱地生的。

    水生的非常嫩,椒腐通菜一般用那個來做。

    這是蜀州農家家家必種的菜蔬,李君閣家雖然搬進了大別墅,但是如果不讓奶奶老爸老媽在後山開點地出來弄成菜園田地雞棚子,他們早上起來就會手腳都找不到放處。

    來到菜園,摘下新鮮的空心菜,幾個燈籠紅椒,又見野水芹長得實在好,也忍不住采了一把。

    汽鍋蒸了兩個小時,老爸老媽帶著藝術家們回來了,董麗霞頭上還多了一個花冠,不知道是從哪個孩子手上要來的。

    見到李君閣在廚房裡邊忙活,董麗霞笑道:「皮娃還能上灶呢?」

    李君閣正拿著菜刀切臘肉,聞言笑道:「開玩笑,李家溝的男人,個個都是灶上主力,不過一般不做,得來客人做硬菜才下廚。」

    奶奶說道:「孩子太忙了,可有時間沒吃到皮娃做的飯了。」

    李方玉說道:「你們先聊著,我有點靈感了,怎麼把高腔山歌改得更動聽,可還得傷點腦筋。」

    李君閣笑道:「今天一道天麻汽鍋雞,就是給藝術家們補腦的,李老師還有半個小時開飯,到時候我們叫你。」

    將汽鍋的麵糊去掉,揭開蓋子,將蔥姜揀去,只留其味逼腥,再挑去雞油片,加入天麻片和枸杞,灑上鹽,蓋上蓋子繼續蒸制。

    這邊先炒了個泡椒雞雜,在炒了個臘肉乾辣椒炒水芹,然後鍋裡放油,加入青紅椒絲和蒜蓉。

    爆香後加入白腐乳和腐乳水調和成的醬汁。

    炒香後先放空心菜梗,炒斷生再放菜葉和剩餘青紅椒絲,加上少許鹽出鍋。

    配上之前的香腸,豬舌,耳朵,尾巴組成的臘味拼盤,一頓飯就算做好了。

    汽鍋上桌,大家圍攏過來開飯。

    汽鍋雞做法很簡單,作料很簡單,但味道很醇正,湯味的濃郁和李家溝傳統的烀雞湯的清香完全是兩種滋味。

    揭開蓋子,頓時熱汽撲面,香溢四座。

    雞肉已經完全脫骨了,滑嫩異常,湯鮮味美。

    李方玉先忍不住了,挑了一塊雞肉放碗裡,筷子輕輕一撥,骨肉分離,夾起肉放嘴裡,頓時大讚:「好!好好!這個比我在雲南采風時吃過的汽鍋雞還好吃!」

    李君閣給藝術家們拿碗勻湯,笑道:「這個菜沒什麼技巧,拼的就是食材,這個烏雞是現殺的跑山雞,天麻也是現從培養箱裡挖出來的新鮮天麻,因此味道好也正常。」

    「不過我們得先把湯喝了,各位藝術家這兩天費腦筋了,因此上需要好好補一補,這藥效都在湯裡邊呢,趕緊嘗嘗湯味。」

    董麗霞喝了一口,笑道:「要是什麼藥都是這個味道,那就沒說的了,天天吃都不抱怨啊。」

    大家都是哈哈大笑,李君閣又給自家人也將湯盛上,說道:「奶奶,這空心菜的做法是我去香港跟粵菜師傅學的,你沒吃過,趕緊嘗嘗吧。」

    奶奶挑了一筷子嘗了,說道:「這菜不錯啊,三娃的農家樂是不是也可以做起來?」

    李君閣笑道:「這個也難說就一定受歡迎,我們夾川的空心菜現在大多都是旱地栽種,也沒有習慣吃這麼嫩的,要吃還得改種法。」

    董麗霞有問道:「皮娃這個炒臘肉的是芹菜嗎?怎麼和我們平常吃過的芹菜味道不一樣?有點筋勁?」

    李君閣說道:「這是水芹菜,算是一種半野生的野菜吧,炒臘肉味道很不錯的,我們李家溝人常吃。」

    童逸說道:「你們這裡的野菜可真多啊,今天出去逛了一下,滿山滿谷都是蕨菜,怎麼都沒人采?」

    李君閣笑道:「現在更沒人采了,以前還打打豬草;後來直接用紅薯藤,紅薯;再後來村裡改了民宿,大家也不養豬了,就更沒人采了。倒是遊客們來采得多。」

    「不過這東西也不能天天吃,偶爾改善下口味,吃個新鮮勁就可以了。」

    李方玉說道:「我怎麼覺得你們家什麼東西都好吃?不行我去弄碗飯,這臘肉下飯指定巴適!」

    李君閣說道:「其實蜀都的川菜泰斗金老也這麼說過,我們這裡的菜蔬都是施加的有機肥,加上現摘現吃非常新鮮,所以和城裡邊味道不一樣。」

    李方玉就對童逸笑道:「小童,路上還擔心來鄉下會受苦,怎麼樣?這分明是享福啊!」

    童逸說道:「我現在只擔心舞美設計達不到司導和皮娃的要求,這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要是出來的活配不上這菜,那可丟人丟大發了……」

    董麗霞說道:「你別鬧了,那麼多素材還不夠你折騰的?我這裡才是頭皮發麻,這空中舞蹈怎麼弄,現在還沒個抓拿呢!」

    李方玉笑得跟個偷到雞的狐狸:「我倒是佔了個大便宜!今天拉著阿音聊了半天,苗家那部分場景,這音樂基本就是現成的,我只需要把漢家那幾首搞定就成。」

    李君閣說道:「不存在的,我們慢工出細活,各位盡可以慢慢想。」

    董麗霞苦笑道:「怕還真不行,我們背上還背著文化廳的任務呢,還是要抓緊,繼續挖掘素材開腦洞吧。」

    次日下午,等漢苗龍舟隊到達匏瓜湖的時候,就見地上已經用木條木板釘出了兩個龍船的形狀。

    旁邊還擺著一個鼓,這是用來打點子用的。

    煥邦叔腰上別著一個王婆婆教學用的小喇叭,帶著耳麥:「今天開始練習動作,龍船是一個集體項目,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動作一致,力道大小,比不上動作一致重要!」

    說完讓兩隊人馬進入龍船模型,開始一步步的分解動作。

    東方叔和煥邦叔還在船幫邊上牽起了麻繩,對每一個動作所應該達到的位置做了標定。

    「一!」

    眾人做好姿勢,兩人拿著細竹棍子開始挑錯。

    「二!」

    「大力你身體前傾不夠,看看前面的人,誒,這才對了……」

    「阿銅你的槳偏的自己不會看嘛?還有高度也不對……」

    「三!」

    「這次還可以……苗娃不要為了多划水就太靠後,你這樣接下來還原動作做不利索,好,四!」

    「好,五!還原……看,這就不對了吧?你們現在還是剛開始時候的動作嗎?都想想!一個個平時不是都挺機靈的?抖包袱說笑話一個比一個來得,把那聰明勁兒用這上頭啊倒是!好再來,一!」

    結果一直到晚上九點,鼓點兒還是沒有用上,近百人的動作要形成整齊劃一的肌肉記憶,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一直操練到晚上九點,煥邦叔才說道:「知道自己有多差了不?要是真按照這速度划龍船,你們自己說是多慢?多慢?!就這都還不整齊呢!這眼看就只有一個月了,一天都不能耽擱啊,誰要是不請假就不來,我就去你們家裡找老的理論!」

    ……

    李君閣感覺自己好充實,每週只有四天處理集團事務,閒下來還要和藝術家們討論劇目。

    每天上午得去忘憂谷跟著石鶴老頭練體操,下午又要去匏瓜湖練划船。

    剩下三天上山,拍攝萌虎們的日常。

    時間一轉就進入了四月,五溪仙黃有的謝了,有的陸續變成了蘭蓀,碧波玉龍卻又展開了它奇特的身姿。

    李家溝的油菜花也逐漸開始謝了,結出了一個個嫩綠的菜籽莢。

    藥師叔樂得不行,聽說今年的蜂蜜那真的叫大豐收。

    草叢中的蟲子開始多了起來,螢火蟲海那裡還保留著原生態,周圍建起了小欄杆,現在又開始三三兩兩地出現螢火蟲,晚間去那裡的遊客們也越來越多。

    不過其它蟲子就不那麼受待見了,丁老開始組織人手,進行生物防治工程。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0 07:18
    第八百四十四章浪費題材

    太極池重新收拾了出來,白鯢和老團魚,又重新被放了進去,倆貨去年竟然給保育基金帶來了上百萬的收益,讓李君閣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而且好不容易鄉親們見怪不怪了,網上有流傳起了奇怪的言語,說是晚上睡覺前看看這倆貨的視頻,更容易安睡,能治療失眠!

    李君閣覺得這風氣不能長,於是便讓阿音將這倆貨的視頻從《吉祥物們的日常》中去掉,理由是這倆長得太埋汰,夠不上萌寵的資格。

    沒想到這麼點小事竟然激怒了一干的網友,有個網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靠這倆貨睡覺,竟然寫了封聲淚俱下的帖子發到論壇,聲討溝主的霸權主義行徑,要求擱置爭議,消弭態勢,恢復板塊原狀,恢復白鯢和老團魚的聲譽。

    然後一幫子網友跟著起鬨,給這帖子點贊,將帖子頂到了首頁頭條位置。

    嚇得李君閣趕緊又將倆貨的視頻重新放了回去。還增加了每日活動,以示道歉。

    說起這個阿音就笑得不行,白鯢和老團魚,不管在李家溝還是在網絡上,口碑比二皮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李君閣只好拿帖子說事,阿音你看群眾的力量多可怕,一夫作難而七廟隳,節奏帶起來,糾糾老秦都扛不住,就這麼亡了。

    ……

    四月初八就是放生節,長街宴,這就又該開始準備流程了。

    李家溝論壇立起了召集帖子,阿音在排定志願者人數,安排船隻。

    唐少平一個人忙不過來,王婆婆被董麗霞拉著采風,王東方和王煥邦忙龍船隊訓練的事情還多得不行呢,只好把王良厚拉上,兩人一起操持長街宴的事務。

    於是今年的鵝蛋金嫁接,育苗,便算是正式移交到了新進集團的大學生們頭上。

    今年的長街宴又上了一個檔次,李君閣準備將它作為開始出欄的獅子頭的宣傳途徑,於是席面人頭錢漲到了一百一位,不過可以拉通吃,就是說可以換桌。

    因此屠宰場周光華那裡又放翻了兩百口獅子頭,佛誕節前殺這麼多豬,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這次放生節的意義又和以往幾次不一樣了,孟所長和年萬佳提前幾天帶隊過來,主要就是為了檢驗吉羅魚和銅魚的品質。

    加上李君閣和苗娃,四個人穿著橡皮褲站在池塘裡,拉著拉網看裡邊歡快的魚苗。

    果然如苗娃所說,除了受精率大為提高之外,孵化率和出苗率也有顯著提升,最後得到的夏花吉羅魚苗,達到了十五萬尾之多。

    不過這魚是亞熱帶魚類,年萬佳沒有恆溫魚池,也沒有李家溝這麼好的水質和養殖條件,純屬於有棗沒棗打一桿子,希望能如冷水鮭那樣帶來奇蹟。

    別忘了萬佳水產也是不差錢的主,而且對科研可是比李家溝集團早走十年。

    孟所長也開心,不過他是把目光放到了整個南中國,就算粵州不行,不也還有雷州半島和海南島嘛。

    李君閣對競爭其實是持歡迎態度的,鵝蛋金,五溪仙黃,吉羅魚,這些其實歸根結底還是屬於農產品,遲早有一天會走下神壇,走上百姓的餐桌。

    年萬佳嫉妒得眼都紅了:「老弟啊老弟,你這一池子的利潤,就要勝過我幾百口魚塘啊……」

    李君閣假客氣:「哪裡哪裡,年大哥你關心的是居民膳食結構改善的問題,不像我們剛起步,只想著撈錢,不講情懷,還是要跟你多學習。」

    孟所長笑道:「你娃在練習打官腔嗎?放生節有領導要來?」

    年萬佳哈哈大笑:「孟老師你也不能怪這娃,人家光隨便劃拉一個基金會就是兩個多億,比你我加起來都肥,更別說實際資產了,還不興膨脹一下?」

    孟所長假裝恍然大悟:「對喲,你看我這臭老九脾氣,一不小心就把大佬得罪了,哎呀這可怎麼是好?」

    李君閣不由得白眼直翻:「孟所長,年大哥,這麼皮一下很開心?你們都是看著我皮娃長大的……」

    年萬佳趕緊擺手:「滾!老子可沒你說的那麼老!」

    看過吉羅魚,眾人又去看銅魚。

    孟所長笑道:「沒想到啊,來我們水產研究所取經的多了,能踏踏實實幹出成績來的幾乎沒見過,沒想到你們這麼短時間內就有了技術突破,這就把我們水產研究所都比下去了啊。」

    「現在長江裡野生資源也告枯竭,繼刀魚,鰣魚之後,銅魚其實也該算是近危物種了,你們今年准備放流多少尾銅魚?皮娃你知道我第一次聽到你這裡找到這麼大個體的成魚,知道我有多高興不?」

    李君閣說道:「萬幸是本地種,又是大型個體,雖然種魚數量不多,但是產卵量是夠數的,今年十萬尾夏花,我們準備分出三分之一投放到五溪河裡去,圓口銅魚大致兩萬尾,長江銅魚約一萬尾。」

    「等明年吧,明年新的種魚加入進來,盤鰲鄉大水產基地建好,我們爭取把兩種銅魚的放流尾數再提升一個量級。」

    孟所長嘆氣道:「無數人眼紅你們的運氣,眼紅你們的成就,眼紅你們得到各方的支持力度,眼紅幾方大佬替你們打包票背書,卻從沒想過他們這麼做的原因,沒檢討過自己的不足,更沒想過你們背後付出的努力。」

    李君閣很敏感:「怎麼?又有什麼風吹草動了?」

    孟所長笑道:「沒有,跟你沒關係,這不是外省幾個申請自然保護區的地方被你們蜀山搶了風頭嘛,有一次開會聊天就聊到這裡了,說中科院仨院士老頭心偏得都沒邊了,再加上霸王猇,這就活該你們撞大運,還說不知道送了多少開口費。」

    李君閣說道:「哎喲,還真是給我提了個醒!」

    孟所長白了他一眼:「你可打住吧,幾個老頭都是老輩兒人德性,那脾氣說是個學者,我看更像山大王!你敢這麼幹,瞿老頭敢把錢砸你臉上你信不?」

    年萬佳笑道:「就是,老頭們都愛惜羽毛,再說都是如你老伯那樣的人,國家都不敢胡亂使喚,只希望他們活久點那種,還會差你這點錢?」

    李君閣振振有詞:「怎麼會呢,我每年准備點蟲茶,金花茶,天麻膠囊,小腳烏雞吉羅魚零抗豬肉啥的,這算是小輩孝敬晚輩吧?每年請他們來李家溝療養一趟,監督一下各項目進度,順便給我們自然保護區出謀劃策把把關,這總說得過去吧?」

    孟所長手扶腦門搖頭苦笑:「你這一肚皮的花花腸子都跟誰學的,媽蛋說得連我都動心了……」

    李君閣臉皮厚的跟城牆似的:「一個不拉一個不拉……」

    孟所長舉手:「你給我打住!誰稀罕你的一個不拉!走,上岸,去河裡看看江豚去。」

    這次同來的還有兩個一直在天鵝洲研究淡水鯨類的德國專家,不過那裡的江豚性子可野,不是那麼好擺佈的,所以這次也借此機會來李家溝。

    拎著一桶空間魚上了往年號,李君閣帶著眾人來到了核心。

    李君閣吹響鷹哨,敲響鐵桶,沒一會江豚們就扶老攜幼地游了過來。

    李君閣那大勺子剷起一勺魚苗,對孟所長說道:「孟老,要不你來?」

    孟所長一臉的無可奈何:「明明是野生動物,給你們整的跟食堂放飯時的學生娃子似的……算了先把那隻懷孕的江豚叫上來我們檢查吧。」

    李君閣不住腹誹,科學家就是矯情,到現在了還不願意叫我們家二灰的名字,天鵝洲的江豚們聽說名字就是背上的跟蹤器數字編號,冷冰冰的毫無人性,好像取個名字這科學研究就顯得不嚴肅了似的。

    把二灰招呼到遊艇尾部的斜坡上來,科學家們開始給二灰做體檢。

    小灰聰明得跟娃子似的,知道一般這種情況李君閣會給媽媽開小灶,也跟著媽媽躺在船尾斜坡上,跟自己也懷孕待撿似的。

    李君閣就將大勺子交給年萬佳,讓他往遠處打魚苗,讓江豚們打牙祭,自己蹲下來教育小灰:「小灰你是男娃,沒有產檢這一說,可不可以別搗亂?等你大了可千萬別成娘炮啊……」

    一位德國專家也是漢語通,聽到這個就笑了:「Jungle你這就錯了,動物裡其實存在普遍的同性性行為,種類多達上千種,而且智商越高的越是如此,比如幾乎所有倭黑猩猩都是雙性戀者,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寬吻海豚都有同性戀行為。」

    李君閣真的驚呆了:「這……還有這說道?你們連這個都要研究?」

    說完就跟撿到寶一樣,眉開眼笑地說道:「快快快,給我好好講講,這龍門陣我準備在李家溝擺半年……」

    孟所長一邊給二灰檢查身體,一邊罵道:「低俗!這種行為是生存競爭造成的,這樣可以減少競爭,建立聯盟,共同哺育幼崽,增加存活幾率,不是你想的那樣!」

    李君閣摸著小灰:「科學家真的好沒趣,這麼好的一個題材,被你們講得寡淡,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了,浪費題材……」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2 15:29
    第八百四十五章小江豚

    檢查完二灰,孟所長表情嚴肅:「乳裂和生殖裂都已經突出了,分娩期應該就在這幾天,皮娃你得把二灰看緊點,第一次做母親的江豚不一定懂得給幼崽哺乳,必要的時候要實施人工干預。」

    說完自己也搖頭:「不過從新生江豚的人工哺乳,到現在我們還沒有過成功的先例,希望它們母子平安吧。」

    李君閣說道:「其餘的要不要檢查一下?苗娃說它們經常在河裡做那事兒……」

    孟所長還是忍不住笑了:「鯨類的性行為,和人差不多,多數時候是為了玩耍,不過的確應該檢查一下,二灰懷孕應該是在天鵝洲就開始的,還不足以完全說明遷地保護的成功。」

    李君閣給二灰和小灰開過小灶,又把其餘江豚召集了過來。

    很快兩個德國專家就有了令人驚喜的發現,孟所長也興奮莫名,再次確認之後,對李君閣說道:「又有兩頭江豚懷孕了!」

    這次可是真真正正的實錘,兩頭江豚都是在李家溝懷孕的,足以說明五溪河遷地保護的成功,李君閣趕緊摸出手機給阿音打電話,第一時間告訴她這裡的發生的好消息。

    孟所長鬆了一口氣,笑道:「不容易,太不容易了,江豚一般十月懷胎,然後分娩在十月份,按此推算,二灰的懷孕,是天鵝洲室內繁育的成功,這兩頭江豚的懷孕,才是真正的李家溝野外繁殖!皮娃,寫標誌著五溪河的江豚遷地保護工作,正式進入了新的階段!」

    李君閣仰天長嘆:「老天爺,你忙死我算了!」

    ……

    不過都是好事兒,總不能嫌多,想到黑娃一家周圍都布設了紅外攝影機,一個星期不去瞿老那邊應該也能理解,於是給瞿老打了電話,報告了江豚的情況,跟他請假。

    瞿老是動物學家,關心的是整個國家的生態,聞言不但沒有反對,還一疊聲地叫好,叫他好好關注。

    順便告訴他十隻朱鹮已經從保護地出發,不日就會來到李家溝。

    拜風豬兒李家溝人非常的喜歡,都說這東西長得憨態可掬,其實聰明得很,又不認生,夏天娃子們下河游泳,它們經常過來湊熱鬧一起玩。

    真正的應了李家溝的那句老話,「面帶豬相心中嘹喨」,是個人見喜,就跟李家溝某某人的德性一樣一樣的。

    所以聽說二灰要生了,見到李君閣都要打聽一嘴表示關心,順便旁敲側擊關心李君閣什麼時候要孩子。

    都是好意,可話放到一起問就不是那個味了,弄得李君閣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接下來二灰開始不進食了,游泳的姿態也開始變得怪異起來,常常停止於水面,身體左右晃動,好像失去平衡一樣。

    李君閣晚上都和孟所長德國專家們一起住在船上,緊張萬分地等待這二灰分娩時刻的到來。

    這天清晨,二灰的游泳姿態又開始有了變化,恢復了敏捷的動作,每隔三分鐘左右,就會來一次上下急游和翻滾,大約持續兩三分鐘後又恢復緩慢游動,然後間歇三分鐘,再次急游。

    二灰自己也很緊張,雖然動作不斷,可也沒有遠離忘年號,只圍著遊艇打轉,似乎知道自己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李君閣肯定會出手相助。

    李君閣沒在船上,而是穿著潛水服,用二准上次拍攝江豚的水下攝影機負責拍攝記錄二灰在水下的分娩過程。

    阿音則扛著攝影機拍攝水上部分。

    其餘如苗娃,吳志秋,林昭,獵戶叔,唯唯,唐建凱,朱朝安,小美……很多關心江豚的人都在船上,焦急地等待著小江豚的誕生。

    隨著每次急游,二灰開始腹部用力,漸漸地,二灰體內的小江豚露出了尾葉尖,但只要二灰一鬆勁,小江豚就又縮了回去。

    就這樣折騰了近兩個小時,二灰在水中完成最後一次劇烈地旋轉跳躍後,重新安靜了下來。

    小江豚的尾巴完全脫出。

    為了積攢足夠的力量等待最後分娩的那一刻,二灰漸漸恢復平靜。

    接著重新開始加速游動,圍著遊艇又繞了一圈,經過李君閣身前時,隨著鏡頭中一團血水噴出,小江豚終於整體娩出。

    出於哺乳動物呼吸的本能,小江豚立刻奮力向水面游去,二灰則腹面朝上,身體朝著與幼仔相反的方向游動,拉斷臍帶。

    小江豚終於順勢衝出水面,晃晃悠悠地從水面冒出頭來,呼吸到了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口空氣。

    船上眾人頓時歡呼起來,只有孟所長和兩位德國專家臉色更加嚴峻。

    孟所長說道:「別說話!保持安靜!這才剛開始,還得看二灰能不能喚起母親的本能。和幼崽建立親密關係。」

    小江豚的行為、呼吸正常,游動有力,能夠跟隨母親活動,靈活躲避螺旋槳,船舵等障礙物。

    孟所長輕鬆了一口氣,第一個重要的生命關口,算是安然度過了。

    很快二灰體內的胎盤也脫了出來,像一個撕破的氣球,順著水流漂了下去。

    兩位等待已久的德國科學家立刻駕著遊艇出發,準備去將胎盤打撈起來,用於科學研究。

    又過了兩個小時,二灰還是沒有哺乳的跡象,自顧自地游著,小江豚卻越游越慢,有些跟不上了。

    二灰這新手媽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需要哺乳!

    需要人工干預的時候到了,孟所長讓李君閣將昨天準備的魚苗從魚艙裡取出來,開始用注射器在魚體內注射發奶湯,再讓李君閣喂給二灰。

    二灰終於被李君閣的空間魚吸引了過來,停在船尾,輕輕晃動著尾巴,由李君閣一條一條喂給它。

    小江豚總算可以游到母親的身邊,含住了母親的**。

    二灰明顯地感到了不適應,甩起尾巴想要逃開,李君閣連忙安撫:「二灰別怕,安靜,這是你孩子,你當媽媽了知道不?」

    二灰也不知道到底聽懂沒聽懂,不過好歹是重新平靜了下來。

    小江豚緊貼著自己母親,努力地吮吸著。

    這個動作終於激發了動物間的母子天性,二灰開始分泌**,小江豚終於吃到了第一口奶。

    二灰的動作變得輕柔了起來,甚至有了明顯的保護行為,漸漸將身體稍微側向一邊,一側的鰭肢露出水面,方便小江豚則緊貼它的腹部吃奶,同時又不影響呼吸。

    孟所長終於露出了笑容:「可算是學會做媽媽了。」

    阿音,小美,甚至連朱朝安,都被這充滿親情的一幕感動得稀里嘩啦。

    八分鐘後,第一次授乳完成,二灰鑽到小江豚的身體下,讓小江豚的頭部、頸部和腹部都緊貼自己,呈斜趴在自己背部的姿勢,馱帶著小江豚離開了人群,前去和大灰和小灰匯合。

    前行一段,二灰露出水面換氣,可以看到小江豚也隨後被抬離水面,保持和自己母親一樣的呼吸節奏。

    小灰在遠處不停的跳出水面,然後翻滾著落入水中,似乎是對自己弟弟或者妹妹來到這個世界上雀躍不已。

    很快一家子回合了,小灰夾在大灰和二灰之間,新生的小江豚貼在母親的背上,開始了同步游動。

    孟所長看著小灰一家漸漸遠去,轉身看著身後憋得都快哆嗦了的一行人,笑道:「現在可以真正地歡呼了。」

    「嗷——」一群人開心地又叫又跳,激動地相互擁抱,就剩李君閣一個人還在水裡泡著:「喂!這裡還有一個你們又不管了?!」

    等一下,我為什麼要說又?

    ……

    等到李君閣爬上遊艇,提議開個慶祝PARTY的時候,一行人卻已經等不及了,將他趕進了駕駛室,鬧什麼鬧!趕緊回棧橋,一起去村民活動中心,在那裡一邊剪輯一邊看水下視頻。

    水下視頻還不是我拍的!李君閣抗議著被推進了駕駛艙,然後朱朝安興高采烈地拖出來一箱啤酒:「來來來,他不能酒駕,我們先喝!」

    等眾人到達村民活動中心的時候,一幫子鄉親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阿音開始往服務器倒騰視頻,然後拖了幾個先給鄉親們播放著,自己和唯唯一個開始寫稿,一個開始剪輯。

    鄉親們還是老時間裡看《霍元甲》的套路,一路瓜子花生茶水一路擺龍門陣。

    篾匠叔:「我都沒細看過拜風豬兒,聽小剛說拜風豬乖得很,還喜歡和他們玩,原來長這樣?這小眼睛憨憨的……」

    獵戶叔:「憨?你是沒見著上百斤的老虎鳡被它們攆得在水上亂跳的時候,那可是老虎鳡啊!」

    煥邦叔:「啊?那它們不咬人?孩子和它們一起安全不?」

    苗娃:「安全,這東西只吃小魚的,就像白條,鯽魚,船釘子那種,大了它就不吃了。」

    王婆婆:「那它們來李家溝可就是來著了,我李家溝這些魚多得賣麥……」

    獵戶叔:「你看大灰那傢伙也小兩百斤呢,河裡邊算是不小的個頭了,平時就喜歡在水上打滾,原來水下居然這麼靈活。」

    王煥邦:「這生個小拜風豬也太難了吧?怎麼出來了又進去了?哎喲尾巴終於全出來了,該最後一下了吧……咦又停了,哎喲急得人貓抓抓的,快進快進……」

    王東方:「哎喲我的個天爺呢!這可算是生出來了……靠緊張的茶母子都咂幹了,來來來煥邦把你的勻我一點……」

    王婆婆:「咦?拜風豬兒也是懷十個月?那跟豬可差得遠,倒跟人差不多也!所以都對自家堂客好點吧,你們男人倒是禍禍完了就了事,接下來女人就要遭十個月的罪,生個娃容易嗎……」

    王煥邦:「你這婚姻輔導員當真叫人防不勝防,這話你拿去教育年輕人啊,我跟東方現在過的是複習生活,那啥賀爾猛都不存在……」

    王東方:「佛系!荷爾蒙!什麼賀爾猛!老子還威爾剛呢!」

    王煥邦:「老王,你真相了,你好不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2 15:29
    第八百四十六章毀童年

    「老子懶得跟你扯!走了走了,龍船隊那裡該準備了……」

    「再看一會,這還沒喂奶呢……」

    「當媽的喂奶有什麼好看的……」

    「喂你說清楚!格老子你這一瞎說到晚上滿村都傳我偷看年輕媳婦兒……」

    「那你還不走?」

    「走了走了,簡直怕了你狗日的了……」

    「皮娃你走不?」

    「我?……叔我還敢說不走麼?」

    ……

    當天晚上,視頻貼和圖片文字帖同步發佈到了網上。

    論壇裡。

    「哎喲李家溝最近喜事連連啊,霸王猇那邊老大老二剛出來,這邊江豚又生了。」

    「這江豚和現在女孩子似的啊,什麼都不會,都是現學的……」

    「智商越高的動物是不是越有這方面的問題啊?」

    「母親真是太偉大了,從開始分娩到小江豚出生,整整三個小時。」

    「+1」

    「+1」

    「小江豚出水那段我看哭了……關鍵是老子正在和同學們聚餐……全特麼以為我失戀了……」

    「作為一隻單身汪,突然覺得就這樣靜靜活下去也挺好的……不需要轟轟烈烈的愛情了,5555後果好可怕……」

    「呃,樓上的小妹妹,小雨傘瞭解一下……」

    「作為一個過來人,我鄭重地告訴你,孩子給你帶來的快樂,是你無法想像的,看著他長大,你會覺得你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然後別人家的都是熊孩子……」

    「喂!」

    「就想問問,有多少媽媽說過你們是水邊洗衣服撿的?」

    「水邊?不是路邊嗎?」

    「不對,不是親戚家抱來的嗎?」

    「不是說菜市場買西瓜的時候賣瓜老頭送的嗎?」

    「……」

    「我媽是個戲精,她說我是垃圾桶旁邊撿的,小時候還特意帶我坐公交車去看過那個垃圾桶,是個公園旁邊大柳樹底下一個綠色的青蛙垃圾桶……我現在都還記得那青蛙垃圾桶好奇怪,眼睛上還有眉毛……」

    「樓上能不能趕緊進入正式劇情……」

    「她給我詳細描述了那天發生的諸多細節,從氣候季節行人對話冰棍攤子到那時候公園的門票,還有那個時候公園的老樣子……對了還有心理活動,她說她本來不想要我的,結果被一位大娘不停地蠱惑,說有個孩子怎麼怎麼的好,這才勉為其難地收下了我……」

    「哈哈哈哈嗝……我特麼竟然不厚道地笑了……」

    「她還說她本來是個美麗的小姑娘,就是因為一時的愛心氾濫,被我拖成了一個天天柴米油鹽的大媽……我就這麼內疚了十幾年……」

    「噗……這麼坑的嗎……」

    「樓上你打錯字了,是這麼坑的媽……」

    「你們說,我到底有沒有可能真是撿的?我媽還給我看過那張公園的老門票,雖然我爸後來說那是他和我媽一次約會時的門票,可,可我總覺得我媽說的才是真的啊……」

    「求樓上的心理陰影面積,哦不對,請再以時間為z軸,求體積……」

    「其實吧,真相應該是他爸和他媽在公園裡一時衝動,然後有了他,嗯,這樣比較合理……」

    「可那綠色青蛙垃圾桶旁邊也不是好地兒啊……」

    「喂!可不可以不要再提那個青蛙垃圾桶!長眉毛的青蛙!搞設計的怎麼想的……」

    「樓上,唐老鴨的女朋友黛西鴨子,眼睫毛長得飛起瞭解一下……」

    「布魯托狗和米奇老鼠尾巴一模一樣瞭解一下……」

    「海爾兄弟在南極北極光著身子到處跑瞭解一下……」

    「大頭兒子四根手指頭瞭解一下……」

    「說起這個,隔壁老王不才是重點嗎?等大頭兒子長大,眉毛鬍子長齊了,enmmm……」

    「閉嘴……都閉嘴……不是說好來看江豚的嗎……怎麼被你們歪成毀童年系列了……」

    ……

    時間一晃眼就到了四月初八,長街宴開席了。

    今年的魚苗放流活動規模空前,雖然志願者人數翻了一倍,奈何魚苗數量翻了五倍,把菜頭,大師兄,農大,萬佳水產,遊客志願者各路人馬累了個夠嗆。

    菜頭坐在桌邊,一手拿著一支筷子:「兄弟們,今天被二皮這坑貨累慘了!我們吃窮他!」

    李君閣哈哈大笑,拱手道:「多謝,多謝各位來幫忙,李家溝的別的不好說,吃的喝的管夠!今天的宴席使用獅子頭大黑豬肉做的,你們在外邊肯定品嚐不到,來來來,話不多說酒端起來,滿請!」

    一桌子人舉起酒杯:「滿請!」

    唯唯在一邊覺得李君閣這脫口而出的方言很好玩,也跟著舉起一大杯可樂來:「李老,丁老,我們也來,滿請!」

    丁老笑道:「這話是『請喝乾』的意思,唯唯你那一大杯要真滿請了,還吃不吃菜了?」

    唯唯說道:「那該怎麼說?」

    李老說道:「你該說『隨請』,就是大家隨意的意思。」

    唯唯是東北大妞,立馬將可樂杯子一丟:「那怎麼行,今天我是主人,那我們也上白的,就滿請!不二話!」

    不多一陣,「滿請」就成了長街宴上被喊得最多的一個詞,此起彼伏的「滿請」聲和歡呼歡笑聲傳遍了整個李家溝綠道。

    李君閣給菜頭和老鬼分雞腿,菜頭說道:「今年來了好幾次都沒見著你,你現在都被阿音帶得換愛好了?聽說淨往山上跑?」

    李君閣說道:「換屁啊,主要是沒時間!瞿老下的任務,要在山上拍到老大老二能夠獨立生活,我查了一下得整整半年。而且小霸王猇就算是可以獨立生存了,也不一定就會離開母親,有的甚至能跟隨媽媽三四年的時間,直到有了新弟弟才會走。最近又要練龍舟,又要給小灰灰接生……靠!」

    懶魚將一杯酒放在李君閣面前:「說好的,喊錯一次罰酒一杯,二皮哥,請吧!」

    李家溝網站搞了個征名活動,給二灰新出生的寶寶取名字,最後網友們票選出「福寶」作為小江豚的名字。

    但是在這之前,喜歡隨口取名的李君閣已經叫「小灰灰」叫得順口了,一時間改不過來,這才和釣友們有了喊錯一次罰一杯的決定。

    蔡頭啃著雞腿笑道:「看你取的都是些什麼破名字?從大呆開始就沒好過!這回被剝奪權利終身了吧?」

    李君閣撇著嘴:「賤名才好養活,這道理你們都沒聽說過?」

    老鬼說道:「說起這個必須敬二皮一杯了,我老婆聽說江豚生了,死活鬧著要來,這就趕在李家溝封釣之前甩了三天竿,哈哈哈,簡直是意外驚喜啊……」

    楊瘋子:「看死老鬼高興得就跟自家老婆生了一樣……怕老婆怕成這個樣子的釣友,除了懶魚我就服你了!」

    懶魚:「喂,好好的說我幹啥?」

    楊瘋子:「老婆的內褲都要洗乾淨了才敢出門的人,你和老鬼就是一時瑜亮!「

    就在一群人嬉笑打鬧之際,一盆大肘子端了上來。

    一群人又開始搶肘子,黑龍真水嘟囔著道:「一回來比一回吃得好啊!這豬吃起來可真香!」

    李君閣筷子伸到一半不伸了,看著他直點頭笑道:「吃得香是好事兒,可黑龍你也要學會謙虛,不能總這麼表揚自己。」

    一群人笑得湯水亂噴,黑龍就要去掐李君閣脖子。

    白金鉤笑道:「等再過兩年來,怕是就能水蜜子隨便吃了。」

    李君閣說道:「可惜到時候又沒有觔斗蟲了,那玩意兒用觔斗蟲釣才是王道。」

    菜頭說道:「只要河裡邊有魚,就沒有我們找不到釣法的,哥幾個說是不是?」

    老鬼笑道:「這話你跟五溪河裡那大鳡魚說去。」

    菜頭一拍筷子:「靠!又戳我傷疤,不走一杯不足以彌補傷痛!」

    一群釣友笑得東倒西歪,這都槓了三年了,菜頭你連娃都有了大鳡魚還沒到手,可真是比媳婦還難追!

    李君閣笑道:「那玩意兒還真沒走,上次還和大灰它們搶魚吃,被糟蹋得那叫一個可憐喲!就是釣起來難度太大了。對了你還沒看過那段視頻吧?我發釣友群裡邊給大家看看。」

    一群人看著視頻飯都不吃了:「我靠真帶勁!大灰它們竟然這麼生猛啊?!」

    李君閣說道:「開玩笑,像大灰那樣的個體,差不多兩百斤了,整個長江水系裡邊,除了鱘魚就再沒比它們大的水生動物,而且鱘魚是洄游性魚類,算過客,大灰它們才是真正的土著。」

    菜頭反而擔心了:「那這五溪河裡邊還能打路亞不?要是大灰它們不小心誤食了怎麼辦?」

    李君閣說道:「想多了,你什麼時候聽說過江豚被釣上來過?大灰它們是通過精密的聲納系統尋找魚群。擬餌看起來雖然和真魚樣子類似,卻只能騙騙靠視覺覓食的普通魚類。」

    「在大灰它們的世界裡,真魚和假魚的區別,就跟我們看小橘子和乒乓球一樣,而且只要是群居哺乳動物,其智力都極高,想騙過大灰它們,路亞擬餌還差點級別。」

    菜頭笑眯了眼:「那就接著耗!這輩子非把那條老虎鳡弄上鉤不可!」

    ……

    一通熱鬧過後,送走了釣友們和孟所長年萬佳,李家溝又迎來了五對國家一級珍禽——朱鹮。

    等李君閣和阿音苗娃林昭趕到碼頭,唯唯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還有一個人比唯唯更激動,良子,她來得比唯唯還早,臂彎裡抱著桐桐。

    李君閣趕緊將桐桐接過來,對良子笑道:「從來不知道你這麼愛鳥。」

    良子睜大眼睛:「這可不是普通的鳥,這是朱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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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四十七章朱鹮

    日本人有嚴重的朱鹮情節。

    因為這鳥的的拉丁學名叫做「Nipponia nippon」,直譯就是「日本的日本」,以國名命名鳥名,就跟英語裡瓷器和中國,秦的關係差不多,足以看出它與日本的淵源。

    在十九世紀,依照發現地命名是當時的國際慣例,當時中國尚處於閉關鎖國階段,而作為東方的鳥類,朱鹮首先在日本被西方人的視野,才有了這個拉丁學名。

    在日本最古老的史書《日本書紀》中有這樣的文字:「將綏靖天皇葬於倭國桃花鳥田丘上陵……」

    「將垂仁天皇葬於身狹桃花鳥坡……」

    「將宣化天皇葬於大倭國桃花鳥坡上陵……」。

    「桃花鳥」就是朱鹮在日本的別稱,三個日本天皇都葬於以朱鹮命名的墓地中,這些皇家陵園就是朱鹮的棲息地。

    朱鹮的羽毛則被做成各種日本武器或儀式用具,比如朱鹮箭羽,是當時日本貴族的愛物。

    日本天皇加冕時要也用朱鹮的第一根翅羽作為飾品。

    此外,在供奉日本天皇始祖天照大神的伊勢神宮,每二十年要舉行的一次遷宮儀典中,其中重要的一項就是給鎮宮中之寶「須我流橫刀」的刀柄上,纏綁兩枚羽根粗壯,長度五寸以上,寬度一寸一分以上的色澤鮮明左右對稱的朱鹮羽毛。

    然而,這傢伙很不給日本人面子,儘管日本採取了不遺餘力的保護措施,朱鹮的數量和分佈狀況還是迅速惡化。

    日本人對拯救朱鹮幾乎絕望了,最後被迫將野外僅存的二十多只朱鹮抓進籠子裡實施「緊急搶救」。

    然而並不成功,野生朱鹮不能適應人工環境,一隻接一隻的相繼死去。

    日本人著急壞了,從六幾年開始就有政治家通過私人關係寫信給中科院,希望中國關注野生朱鹮的情況,不要重蹈他們的覆轍。

    七二年中日邦交正常化後,日本環境廳立刻向中國國務院環境委員會正式提出在中國尋找野生朱鹮的請求。

    然而當時中國林業部、中科院給國務院的答覆是:從六四年之後,中國就再也沒有任何朱鹮的消息了。

    日本人不死心,在他們的一再督促下,七八年,受國務院委託,中國科學院動物研究所受命組成專家考察組,正式拉開了在中國境內尋覓野生朱鹮的序幕。

    中國這一找就是三年,無果。

    就在大家都認為野生朱鹮已經滅絕的時候,八一年五月,中國科學院的鳥類學家終於在陝州省姚家溝發現了七隻野生朱鹮!

    這個消息讓兩國都興奮不已。當年就達成協議,成立保護站。

    日本環境廳、日本國際協力機構、日本鳥類保護聯盟等組織通過合作方式向陝西州捐贈從望遠鏡到孵化器等保護設備和資金,幫助陝州省修建朱鹮飼養救護中心,修建朱鹮食物養殖設施,極大地緩解了朱鹮保護經費不足和設備短缺的局面。

    經過十七年的辛勤繁育,中國朱鹮種群得到了一定的擴大。在九八年的時候,中國政府贈送了日本一對朱鹮,之後日本每年都向我國提供朱鹮保護政府合作經費。

    就如同熊貓外交一樣,在日本提到朱鹮,一般都是外交事件。

    時間轉眼到了二零零四年,日本國內人工飼養的最後一隻朱鹮——二十七歲的「老太太」阿金,最終死去,自此,日本血統的朱鹮全部滅絕。

    由中國先後贈送的幾隻朱鹮,卻在日本呈現出勃勃生機,發展到了近百隻。

    而在中國,則由七隻發展到了兩千多只,其中野外種群一千多只。

    雖然兩國共同努力,將朱鹮從滅絕死亡線上活活又拉了回來,不過情況並不容樂觀。

    七隻朱鹮繁育出來的後代,存在基因缺陷,孵化率並不高,每一百枚卵中,只能孵化出十多只雛鳥。

    ……

    朱鹮終於到了,唯唯和苗娃組織人手,將朱鹮送往山腳梯田那裡進行初級馴化。

    李君閣對朱鹮並不是太感冒,主要是這鳥在他眼裡並不好看。

    中等體型,有一個白鷺的身體,偏偏腿短,然後還長了一個不討喜的腦袋。

    頭頸部的羽毛是向後伸長下垂的冠羽,整個臉部,包括額部、眼周、眼瞼和下嘴基部全部裸露無毛,露出鮮紅的皮膚,就像一個民國初年剪掉白辮子後披頭散髮外加喝得滿臉通紅的遺老,要多頹廢有多頹廢。

    再加上一個長長的黑色彎嘴,那就是這遺老還叼著一個前細後粗的古怪旱菸桿,要沒有那一身白毛裝逼,可以說完全沒法看,連自家白鯢都不如。

    不過等到十隻朱鹮從籠子裡放出來,鳴叫一聲打開翅膀起飛的時候,李君閣就知道為啥日本人喜歡這鳥了。

    這東西一飛起來,翅下和尾下的羽毛頓時展現在大家眼裡,是一種非常漂亮讓人眼前一亮心情舒暢的粉紅色。

    李君閣喃喃地對良子說道:「盛名之下無虛士啊,我就說你們怎麼會這麼喜歡這玩意兒。」

    良子看著飛上樹梢的十隻朱鹮,雙手相握默默祈禱,之後才睜開眼睛,對李君閣說道:「朱鹮身上的粉紅色是我們日本的國色,多出現在王妃的和服上,我決定了,今年的目標,就是調出朱鹮色的大漆和絲線,蠻溪竹坊製作一對朱鹮色絲柄,玉口和竿袋的小蠻,以示紀念。」

    李君閣心想這套竿子可別被小格那鬧山麻雀看到,不然肯定哭著喊著要試竿。

    笑道:「你們就是喜歡把什麼都搞得倍有儀式感,不過的確也很有紀念意義,相信它們在李家溝會生活得很好。」

    現在空間裡邊的泥鰍鱔魚小魚也不少,等這批朱鹮生活穩定下來,李君閣就準備拿空間食品幫它們作弊,看看能不能改善朱鹮孵化率過低的問題。

    後續的事情還很多,野生動物的保育工作,不是說往地裡一扔就完事兒,每隻朱鹮腳腕上的GPS定位腳環還需要納入李家溝保育基金會的監控系統。

    這腳環引來來李君閣極大的興趣,對唯唯說道:「這玩意兒怎麼能做到這麼小?有這東西早說啊!害得我家金毛和麻頭背著那麼沉的設備在飛。都在喊減負減負,結果家裡娃子越背越多……」

    唯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壓根兒就不是一回事兒好不好?我給你向基金會問問吧,之前的確沒見過,估計又是什麼黑科技。」

    朱鹮是留鳥,生活安定下來一般就不會離開棲息地,唯唯還在想好事:「朱鹮的繁殖期是三到五月,如果這幾對勤快一點,說不定還能產一波卵。」

    李君閣忍不住打擊她:「可美不死你,吉羅魚剛到李家溝第一年啥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光急沒用,這事情還是得講科學。走了,上週沒上山,老大老二還不知道怎麼惦記我呢。」

    苗娃也想跟著李君閣去,霸王猇他都還沒見過呢,結果被唯唯拉著不准走。

    這塊棲息地同樣需要安裝紅外攝像機,搭建隱蔽的觀鳥棚,事情還有得干。

    當天晚上,李君閣趁紅外攝像機還沒完全啟動,將朱鹮棲息的大樹不遠處幾塊水田裡的魚苗鱔魚泥鰍田螺全換成了空間食品。

    ……

    李家溝的生活越來越豐富多彩,等李君閣去山上調戲完老大老二回來,新龍船已經下水了。

    龍船現在沒法看,還沒有彩漆裝點,阿沖叔已經忙著雕刻龍頭去了,那玩意兒才是重點。

    不過不影響訓練使用,於是日常的訓練,從岸上移到了船上。

    每天下午,五溪河上就會時不時地想起激烈的鼓聲和漢子們的高喊,兩艘龍舟在五溪河上掠水而飛。

    聽說白米鄉和盤鰲鎮老鄉場的人也沒閒著,兩艘龍船一樣在盤鰲鄉到白米鄉之間劃得飛起。

    第一年所有隊伍都不知深淺,每支隊伍都信心滿滿,總覺得冠軍非自己莫屬。

    ……

    轉眼又到了四月下旬,司星准假模假樣地發來邀請函,隆重邀請李總裁攜夫人阿音赴蜀都參加《干將》首映禮。

    李君閣現在真有點怕這個了,雖然大布衣裳二布褲子被阿音偷偷從衣櫃裡一件一件地淘汰,但是繭綢和細亞麻,細棉布料的女工服飾同樣穿得舒服。

    因此那種修身緊窄倍兒有型的西裝革履,被李君閣視同為反人類的存在。

    阿音一票否決了李君閣想躲懶的企圖:「二准的面子你能不給?再說別忘你你還是編劇呢!」

    李君閣覺得索然無味:「連冠海哥那破劇本都讓他榮列編劇行列了,這編劇的名頭,突然讓我覺得怪沒意思的……」

    阿音捂著嘴就笑:「你這嘴可省著點損吧,冠海哥對這名頭很看重的,以後不准再提這話!再說人家的確出成績了啊!聽說我們國家還要作為大片引進呢!」

    李君閣說道:「算了不說了,那就走吧!」

    同行的還有梁慧麗,作為司星准的親人,這個首映禮也是必看的。

    到了夾川,唐建凱和朱朝安小美也等在了碼頭那裡,六個人湊成一車,朝蜀都開去。

    首映禮還是老套路,打扮,走紅毯,上台,接受採訪。

    《干將》的劇照在之前就引發了熱切的討論,記者們的問題幾乎都集中在了這上面。

    有記者問到:「小准,這部片子號稱是目前對春秋時期吳楚的生活還原度最高的片子,請問這樣的片子,能滿足現在觀眾的審美需要嗎?」

    司星准笑道:「美這個東西,是非常複雜的,並不是說精細雅緻的東西才能稱之為美。江南水鄉,可謂美;黃河壺口,同樣可謂美。女子溫婉,可謂美,男子豪邁,同樣也可以稱為美;建築,機械,城市規劃佈局,甚至是社會結構,都有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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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四十八章美

    「這個問題我和川美的專業人士討論過,他們告訴我,從審美心理學來講,實際由三部分組成:一是審美主體,這是基礎;二是藝術作品,這是審美主體的確證;三是形式美法則,是審美主體的邏輯確證。」

    「就拿爭議頗多的雕題紋身來說吧,審美主體,其實是繪畫藝術;圖案,是藝術作品;而讓圖案在陳老師的臉上,能烘托出角色的剛毅果決,這就是邏輯確證了。」

    「大家應該從來沒有發現陳老師內心裡其實住著一頭凶暴的野獸吧?相信看過這部面帶雕題的片子之後,大家就會對此深有體會了。我在導戲的時候都對他有些發怵,這就是效果。」

    台下傳來一陣哄笑。

    司星准接著說道:「所以引入雕題這個元素,一來是因為它本身就是歷史事實,二來則是我們對於審美心理學詳細研究之後進行的大膽嘗試。」

    「影視界有一種錯覺,叫觀眾的口味,因為害怕讓觀眾倒胃口,而束手束腳不敢進行嘗試。」

    「以前的電影屏幕上,對美的定義太單一化,太模式化,甚至是為了所謂的美,而放棄史實,放棄合理。」

    「但觀眾的口味真的就是這樣嗎?觀眾就真的理解不了除了江南水鄉溫婉女子之外的美嗎?我認為不是,我覺得這是在拿觀眾當小白。」

    「我倒是認為,藝術和美,它無處不在,也人人都能領會和感悟。」

    「沒有用心去讓一個東西變美,就一口咬定它是不可能變美的,是不可能被觀眾接受的,這其實是一種偷懶,是一種敷衍,是一種對創作的不努力,不作為,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對觀眾的欺騙。」

    「真實的春秋,真實的吳楚,它們不到底美不美?博物館裡的眾多文物,楚辭裡的精美華章,早就給了我們答案。那麼請問,審美情趣如此之高的吳人楚人,他們會容忍自己身上醜陋的雕題?」

    「因此我們可不可以這樣推斷,雕題能在審美情趣處於當時整個中國美學巔峰的地區盛行不衰,它其實是美的,只是我們沒有見過,就武斷地給它下了不美的定義而已?」

    這話說得合情合理,影院裡頓時響起了一片交頭接耳之聲。

    「定妝照一出來,社會反響非常的強烈。這是我們劇組走訪了很多大師,博物館,博采大量的吳楚元素,加上美術師的精心設計,還原出來的雕題圖案。」

    「剛開始的時候,反饋結果其實讓我們當心,可到了現在,就目前就我們收到的反饋來說,認為它美的,已經佔了絕大多數,具體數據顯示為百分之八十強。或者我們做一個現場測試?定妝照大家都看過了吧,認為美的請舉手。」

    這就是偷換概念了,在場的大多數都是司星准的粉絲,或者對電影抱著深深的期待之人,這個時候當然都是給面子,除了少數幾個聽得完全懵逼不知所謂的醬油黨,全都齊刷刷地高舉起了手。

    司向準招呼大家把手放下:「所以說,永遠不要把觀眾當小白,說什麼他們欣賞不了的話。他們欣賞不了,那就是我們做得還不夠好,但這絕不能成為我們降低作品藝術品味的藉口。」

    這話說道廣大觀眾心裡邊去了,爛片看了太多太多,關鍵是各路明星導演們還全都振振有詞,一溜觀眾頓時覺得媽蛋自己以前都被忽悠瘸了,憑神馬你們自己拍得不好要老子們背鍋?還有沒有天理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司星准這話說得讓他們解氣,電影院裡立馬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

    司星准說道:「抱歉耽誤了大家太多的時間,那我們就用作品來說話吧,看看真實的吳楚春秋,它到底美不美。」

    燈光熄滅,屏幕點亮,電影開始。

    巨大的山櫻樹,籠罩了整個綠草如蔭的山坡,櫻花夭灼無倫,瓣如飛雨。

    樹邊停著一輛馬車,兩位老者對坐,一位峨冠博帶,一位麻衣素服。

    兩人身前的几案上,一柄裝飾華美的銅劍擺在那裡。

    季札緩緩將劍抽出來,金白兩色的雙色青銅劍,讓觀眾看得如痴如醉。

    季札讚道:「劍,剛健不阿為其性;直正無偏為其德;璏玉絲緱,謂之文;銳鋒铦刃,謂之武;納而藏之,不露鋒芒,無毀無傷;出而揚之,超拔不群,建功立業;烈火融淬,斯謂修;剔刮砥礪,斯謂磨;其後有成,隨天子,佐諸侯,入衛人主,出鎮奸邪,可謂君子之器!」

    歐冶子臉上肌肉抖了兩下:「上一把君子之器,可被你掛在了徐君墓前了。」

    季札呵呵笑道:「我掛的不是劍,我掛的是我大吳的禮和信,讓中原諸國知道,我大吳雖遠離周室地處蠻荒,背有紋身面帶雕題,可也一樣是文教之邦。」

    歐冶子笑道:「你辭讓君位出使諸國,也是為了這個目的吧?」

    季札看了台下不遠處正在熔煉青銅的干將和莫邪,笑道:「總要給孩子們做個榜樣吧,走了。」

    ……

    楚國,大城之下,一場慘烈的戰爭正在進行。

    姬光站在戰車之上,觀看戰爭的態勢。

    車右持戈,車左持盾,不停地撥擋飛來的箭矢。

    一支羽箭「篤」地一聲釘在車軾之上,離姬光的手只有幾釐米。

    姬光將長箭拔起來觀看,車右焦急地說道:「公子,此城我們是不可能攻下來的。」

    姬光笑道:「誰說我們要攻下來?我們已經奪取了居巢和鐘離,功勞太大,要是不損兵折將的回去,我王兄那裡可就不好交代了……」

    車右恨恨地一拍車軾:「為了不讓那昏王猜忌,我們就要毀掉自己的左師,我們的左師……」

    姬光拍了拍車右的肩膀:「無關大局,就算只剩我一個人,楚軍可敢出擊?我們的憂患,從來就不在敵國啊……火候差不多了,傳令,撤吧。」

    身後的大鑼被敲響,攻城的隊伍如潮水般退了回來。

    兵車撥轉,吳軍開始撤離,一輛兵車從側門裡衝了出來,車上的人絲服素衣,大喊:「姬光休走!留下命來。」

    姬光回頭看了一眼,對車右道:「這位是誰?楚國還有如此膽色之人?」

    車右看了一眼,低下眉毛說道:「是……是離逅,瑤姬貴主的夫君。」

    姬光眼中閃過一絲冷色:「讀書人,跑戰場上來幹什麼?」

    說完持弓將剛剛撿拾到的羽箭射了出去:「戰陣之上,刀矢無眼,看他的運氣罷!」

    ……

    楚宮蘭園,群芳吐蕊,瑤姬看著蘭盆旁邊面覆薄絹的屍首,臉上露出不忍之情,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葬了吧。」

    說罷轉身,一步步向楚宮寢殿走去。

    耳畔的金鐺輕搖,身上華麗的雲紋單衣下,金黑雙色的龍鳳交纏紋在雲霧下穿梭,瑤姬是那樣的美麗。

    宮室裡一片靡靡的樂音,楚王正歪坐在幾榻上,手裡拿著酒爵,醉眼迷離地看著巫女魅惑的舞蹈。

    瑤姬趨步到幾前跪下:「王父,巫樂乃我大楚祭祀山川眾神所用,不宜在寢殿演示,更不宜失態溺飲。」

    楚王不以為意地揮手:「吳軍……退了?」

    瑤姬說道:「此乃軍務,王父應當詢問將軍之人,不宜……不過據女兒所知,吳軍已退。」

    楚王終於面露傷感,拿手指劃弄著酒爵的邊緣:「居巢和鐘離,沒了……」

    瑤姬說道:「離逅也沒了……王父,姬光剛殺了我夫君,你就要女兒嫁給他?」

    楚王說道:「這不是正好嗎?他一直是你心中的大英雄,而離逅,你素來看不上……」

    瑤姬面露不平之色:「王父,當年女兒不嫁,是你逼我嫁我不愛之人;到如今,你又逼我嫁我殺夫之人,你讓女兒如何面對剛死的離逅,又如何面對姬光?」

    楚王說道:「這是姬光退兵的附加條件,是國事。女兒啊,你去了吳國,要拴住姬光的心,讓兩國交好,兩個桑女的爭執,就引來如此一場禍亂,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瑤姬輕輕的搖了搖下唇,想要說話,見楚王又舉起了酒爵,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只匍匐跪拜:「女兒和王父永辭,望王父振作,復我大楚舊時的雄風。這場戰事,其實和桑女無關……女兒在吳國,日日泣禱王父康寧。」

    楚王嘆了一口氣:「去吧……」

    瑤姬起身,躬身倒退出寢殿,退到門口又停了下來:「王父,巫女女兒想帶走,我在他鄉思念故國的時候,一曲《雲中君》,可稍釋離愁。」

    楚王貪戀地看了一眼巫女婀娜的身段,揮了揮手,沒再說話。

    ……

    吳國,江邊小集市。

    專諸正狠命地拉著風箱,幫助干將和莫邪融銅。

    干將全神貫注地看著坩堝上方的金氣顏色變化,突然喊了一聲:「好!」

    然後和莫邪將銅水倒入泥范。

    專諸在旁邊看著全套流程走完,小心翼翼地問道:「那火,我是不是可以用了?」

    干將和莫邪對視一眼,干將笑道:「去燎你的豬吧!」

    專諸頓時大喜:「誒!我就知道你兩口子最好了!」

    等到專諸開始刮洗豬皮的時候,干將從腰裡掏出一把短劍丟給他:「來,試試這個!」

    專諸接過,拔出短劍,在豬身上一試:「當真好用!」

    又看了看自己常用的那把小銅刀:「唉,什麼時候能用上這樣的傢伙就好了。」

    干將笑道:「等你成為士大夫那天,就能用上了。到時候我把劍好好裝飾一番,送給你!不過到時候,你又殺不成豬了!哈哈哈哈……」

    收拾完東西,干將和專諸推著架著豬肉的小車去集市,在路邊發現了一個昏倒在地的人。

    專諸說道:「又不知道是哪家落拓公子,干將莫管他,我們走。」

    干將看著那人腰間的寶劍:「這把劍好像是我師傅多年前打造的……不行,這人我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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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四十九章故事

    伍子胥已經得到了姬光的賞識,成為了吳國大夫,同時也看破了姬光的野心和他與姬僚之間的不和,回到了江邊小集市。

    他唯一沒有看破的,是姬光對瑤姬的喜愛,姬光為了保護她,在人前故作對她冷淡。

    懂權謀的人,未必懂得感情。

    干將見他到來:「伍大哥,看來吳宮之行,所獲甚厚啊!」

    伍子胥長揖到底:「多謝二位賢弟相救,伍員能有今日,俱拜兩位所賜,今日還有事相求。」

    專諸笑道:「伍大哥看得起我們,是我們的榮耀,走走走,屋內敘話。」

    進到屋內,伍子胥環顧簡陋的房間,搖頭說道:「兩位賢弟可謂清貧,伍員有兩樁富貴送與二位賢弟。」

    ……

    劍廬之中,干將莫邪揮汗如雨,為姬光鑄劍。

    ……

    姬光府中,專諸已經被洗腦,拿著幹將送他的魚腸劍,對著一頭倒掛著的肥豬猛刺,嘴裡恨恨地念道:「獨夫!民賊!獨夫!殺死你!獨夫!民賊!」

    ……

    姬光在寢殿之中,臉色鐵青地看著瑤姬,一盆蘭花翻倒在地,根葉離散,遍地瓦礫泥土。

    瑤姬已經身懷六甲,滿面淚痕:「夫郎,想想大吳的歷代君王吧,他們禮讓為國,不慕權勢。季札叔叔,為了不做這個王,如今仍然還在諸國顛沛。中原諸國已經禮崩樂壞,已經道德淪喪,天下就還剩一個美好的吳國,如今,你要親手將它毀掉嗎?」

    姬光腮幫上咬肌突起:「瑤姬,是我毀了它嗎?是我那個貪虐橫暴的王兄,那個殘民己逞的妄徒!那個嫉賢妒能的……匹夫!」

    「這些年姬僚如何對我,對將士,對百姓,你在楚國就沒有耳聞?你在吳國就沒有眼見?窮兵黷武國是日衰,難道這才是你希望見到的大吳?或者,一個拉著吳國向毀滅之途狂奔的吳王,才是你心中最好的吳王?!」

    瑤姬跪伏在地,泣不成聲。

    姬光站起身來,柔聲說道:「瑤姬,這個時候,我希望我最愛的人,能夠站在我的身邊……」

    瑤姬抬起頭,滿面淚痕:「你和伍員商議在市井中傳播你王兄的謠言,你和他使用計謀讓你王兄錯殺忠臣,引得群臣不滿,這些我不是不知道……姬光,是什麼讓你變成了現在這樣?那個王位,真的就能讓你如此瘋狂?」

    姬光臉色一變,轉眼又變得堅定:「那些,只是去除國賊的手段而已。吳國在姬僚手中日漸衰落,這是眼前的事實,吳國在我的手中會變得重新強大,這是將來的事實!我志已定勢不可奪!這是先王留給我的榮耀,大好山河,我絕不容姬僚玷辱!」

    說完,姬光奪門而去,留瑤姬在身後失聲痛哭。

    ……

    巫女在蠶室中配置毒藥,同樣淚流滿面:「雲中君,原諒你侍從的罪過吧,公子告訴我,吳王又要對大楚用兵了……」

    專諸,姬光,伍子胥三人在靜室之中對坐,姬光翻看著手裡裝飾精美的短劍。

    劍脊上花紋環復,這是鑄劍時留下溝痕,然後又用錯錫填平,重新精心打磨出來的美麗絕倫的藝術品。

    姬光說道:「這就是魚腸?干將的鑄劍之術不錯。」

    專諸傻呵呵地笑道:「我兄弟的師傅是歐冶子,是天下最好的劍師。」

    伍子胥說道:「專諸兄弟,如果我們要去掉劍脊上的錯錫,填上巫女給我們配置的毒藥,用來刺殺那個民賊,你願意作出這個犧牲嗎?」

    專諸傻了,接過魚腸,放在身前,深深地低下頭,愛惜地撫摸了魚腸半晌,厚實的肩背開始抖動起來,那是在無聲地抽泣。

    終於,專諸抬起身子,拿袖子粗魯地抹了一把涕淚交流的臉,將魚腸推到伍子胥身前,用哽咽的聲音說道:「伍大哥,做吧,我想……我兄弟……會原諒我們的……」

    ……

    巫女將填好毒藥的魚腸劍送到姬光和伍子胥身前,之前華美的錯錫銀紋,現在已經變成了可厭的漆黑紋理:「公子,劍已經制好了。」

    姬光正好伸手去取,巫女說道:「且慢。」

    姬光和伍子胥疑惑地看著巫女。

    巫女將魚腸劍拿起來:「公子,善待貴主。」說完左手握住劍身,右手猛然一抽,手中頓時血流如注。

    姬光撲上去摟住巫女,惶急地喊道:「巫女,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巫女嘴角已經開始流出黑血:「我知道,你們肯定會去找人實驗,我不想……我……」

    話未說完,便永遠閉上了自己美麗的眼睛。

    ……

    瑤姬已經大腹便便,行動不便,被軟禁在府中,二廚端著食盤進來,勸她進食。

    瑤姬摸著自己的小腹,潸然淚下,終於還是舉起了食著……

    ……

    姬僚也同樣端坐在姬光府上,舉起了食著。

    身著重鎧,身周甲士環繞。

    姬光苦笑道:「王兄,既然對臣弟如此防範,又何必來呢?」

    姬僚據案大嚼,舉起酒爵豪飲:「不,我要是不來,怎麼顯得我們大吳兄弟惇睦,上下一心,不可凌辱呢?」

    姬光再次苦笑了一下,躬身道:「那,臣弟去催一下王兄最喜愛的魚膾。」

    ……

    專諸端著魚膾出現在殿中,姬光已經不見了蹤影。

    大盤中魚膾薄而晶瑩,但是又都還連接在魚身上,形如牡丹盛開。

    看著專諸發抖的身軀,姬僚抹了抹鬍子:「你很怕我?我跟你說別聽外面的那些傳言,其實我這個人很簡單的,不像你主子那樣城府深沉。過來,我看看你的手藝怎麼樣。」

    專諸上前一步,甲士立刻上前搜身。

    專諸抖得更厲害了,姬僚見甲士已經搜身完畢,這才揮手道:「走開走開,看把這胖子嚇得,你這魚膾刀工不錯,要不你乾脆跟我回……」

    然後姬僚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胸口,那裡已經插上了一柄黑色短劍,直沒至柄。

    姬僚不堪重甲負荷,跪了下來,專諸也跟著跪了下來,同樣兩眼發直。

    兩人的姿勢,像一對和睦的兄弟在相互禮敬。

    即使在下跪的過程中,專諸也不斷將短劍在姬僚胸腹拔起,刺入,拔起,再刺入。

    眾甲士這才大驚失色,拔出兵器向專諸砍去。

    專諸厚實的肩背上血花飛濺,但是手裡已經練就的肌肉本能,仍然使得他一劍又一劍刺向姬僚,力道雖然越來越微弱,嘴裡仍然喃喃地念叨:「獨夫……民賊……獨夫……獨……夫……」

    終於兩人一起倒下。

    門外衝進來另一幫甲士,政變開始了。

    ……

    多年之後,季札,干將,莫邪,赤比,該死的人,都死了。

    二廚站在了吳國軍帳之中。

    闔閭腳上裹著滲血的細麻布,仍然和伍子胥對著軍圖商議軍事。

    兩個人都老了。

    瞥了一眼桌上的人頭,闔閭說道:「這就是干將的兒子?可惜父子均不能為我所用啊。」

    說完再不留意:「把劍呈上來看看吧。」

    二廚低頭躬身,雙手高舉長劍,向前走了幾步。

    伍子胥上前攔住二廚,想將劍抽出來遞給闔閭觀賞。

    闔閭道了一聲:「且慢。」一瘸一拐地從几案後走了出來。

    伍子胥苦笑一下,躬身退到了帳策,闔閭的猜疑之心,明顯是越來越重了。

    闔閭來到二廚身前,從他高舉的劍鞘中將隕鐵劍抽出,再將自己佩戴多年的莫邪劍抽出來對比。

    莫邪劍紋飾精美,黃白相間,上錯銀錫,以綠松,瑪瑙鑲嵌裝飾,而干將則樸實無華,毫無修飾。

    以夫妻倆為名的絕世寶劍,竟然在這無常的世事裡相逢。

    闔閭將兩劍狠狠一對砍,莫邪劍頓時崩斷,而干將卻毫髮無傷。

    伍子胥剛喊了一聲:「恭喜吾王。」就見二廚從高舉的劍柄末尾又抽出一把短劍來,插入了闔閭的胸口。

    伍子胥大吃一驚,不顧自己老邁的年紀,拔劍朝二廚攻去。

    二廚伸手接過闔閭手中的隕鐵劍,翻轉闔閭尚站立著的屍體面對伍子胥。

    伍子胥已經老了,收劍不及,一劍刺在了闔閭身上。

    二廚逼退伍子胥,砍下了闔閭的頭顱,和赤比的頭顱一起扔進帳側的油鍋之中。

    伍子胥再次向二廚攻去,沉聲道:「你到底是誰派來的?」

    沒想到這次二廚毫不抵擋,微微一笑,任由自己的頭被砍下,一起跌落油鍋。

    ……

    瑤姬身穿太后服飾,領著小小的夫差趕來吳軍大帳,接管軍隊,順便接受軍方認主,伍子胥為領班跪拜。

    瑤姬臉色淡漠,雖然還是那麼美麗,但是滿臉威儀,鬢角已見白髮,眼角已見皺紋。

    額頭上多了一道細細的雕題,示意自己已是完全的吳人。

    自從知道伍子胥興兵伐楚,毀了先王陵寢,瑤姬暗中早已恨之切骨。

    合過虎符,夫差沒再將之前伍子胥遞上的半枚虎符交回給他,而是放入了自己的袖口,說道:「辛苦了,王父在哪裡?」

    伍子胥躬身說道:「吾王請與老臣來。」

    伍子胥走在前邊,瑤姬和夫差同時握了一下拳頭,用指甲掐了掐掌心,走在了後面。

    ……

    運送闔閭的大船沿著溪水前進,兩岸風光旖旎。

    瑤姬和夫差身著喪服,站在船樓上。

    夫差將干將倒送到瑤姬身前:「娘,這劍的確鋒銳異常。」

    瑤姬沒有接過干將,而是從鞘底抽出魚腸,端詳良久,說道:「這劍經巫女一改,就已經不是魚腸了,從今以後,便叫毒縷吧……」

    說完將魚腸收起,對夫差說道:「把干將扔了吧,這柄曠世寶劍,只會帶給你吳國已是天下至強的妄想。扔了它,為娘再給你講講魚腸劍的故事,講講干將莫邪夫婦,為何終不為我大吳所用,講講人心,可以險惡到何種程度……」

    夫差看了看裝幀精美的漆鞘,咬了咬牙,還是聽從了瑤姬的話,將干將丟入水中。

    鏡頭從大船後方越過大船,沿著溪水,一路前行。

    溪水變成了溪石,溪石邊倒伏的腐樹上青苔濃厚,一叢野蘭在溪流反射過來的波光裡開得正豔。

    背景的音樂中,呢喃的歌聲響起:

    「若耶清兮,好女其妍……

    干將鏗兮,君子其铦……

    邦本固系,王孫其險……

    蘭姿素兮,幽士其緘……」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2 15:30
    第八百五十章話題

    如果說《蜀山》的話題性集中在攝影技術的突破之上的話,《干將》的話題性則豐富得多。

    首先就是突破了傳統的審美觀念,返璞歸真,還原了一個真實的春秋世界。

    然後,那個世界除了野蠻,血腥,衝突,一樣有清雅,蘊藉,高雅。

    楚宮裡的各種陳設服飾,無一不是真實的春秋實物的還原,然而那種有別於中原文化大氣沉凝的瑰奇想像,塑造出一個與以前電影裡春秋時期常見場景,與觀眾想像完全不同的,充滿誇張,神奇,浪漫,人神共存的荊楚文明。

    而吳國,華麗的兵器,詭異的雕題,披肩的短髮,則體現出一種野蠻的暴力美。

    每一個人,每一個情節,甚至可以說每一件器物,都充滿了矛盾和衝突。

    因為那就是一個充滿了矛盾和衝突的時代。

    司星准通過自己的鏡頭語言,將之完全展示了出來。

    「大片,絕對的大片,票房什麼的不知道,但是我絕對是看過癮了。」

    「沒有一個人物是簡單蒼白的,特麼我直到最後都無法判定裡邊到底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好像每一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站得住腳的理由,可以說從他們的立場來講,沒有任何人做錯,可為什麼事情就演變成了這樣呢?」

    「樓上說的對,這就是世界的複雜性,國內有多少電影能夠達到這個高度?」

    「這應該是編劇的功力吧?小準能挑上這麼一部本子來拍,算是撿到寶了。」

    「也不是啊,好本子拍成爛片的還少了?你以為這部戲裡邊運用的電腦特效少了嗎?只不過你們都看不出痕跡而已。姬光攻城時射過來的那一箭,絕對的電腦特效,你們都沒有注意嗎?」

    「對喲……陳老師也是國寶級人物了,不可能站在那裡挨射的。」

    「看了這片子才知道自己的古代知識是多貧乏,媽蛋原來弩臂是直的,而弩弦是松的,古代的弩和現代的弩差別那麼大,以前各種片子裡的那種崩得緊緊的弩全是忽悠!」

    「還有吳人的雕題,配上他們粗獷的麻服,皮甲,腳下的草履,腰間的短劍,後抹的批肩短髮,給我的感覺吳人就該是這個樣子才對嘛!剛從野蠻中走向文明不久的新興國家,國人身上就該有這種不講理的野蠻氣質。」

    「哈,偏偏這樣一個國家,保持禮讓為國保持到了最後,這叫什麼,禮失求諸野?」

    「春秋時期楚國的東西真的那麼精美?漆器屏風上的那畫,各種誇張的線條,瑤姬大婚時的那身嫁衣,簡直美到爆啊!」

    「裡邊東西不要太多了,簡直就是一場彩蛋之旅,我記得的大致有彩繪木雕漆臥鹿,素紗禪衣,帛畫,編鐘,漆器,古琴……」

    「還有雙鳳凰鼓,還有交龍紋玉璧,各種造型的青銅器……」

    「對還有那個九龍鼓座,我在國家博物館見過……」

    「這個等專業人士的帖子吧,肯定有專家級網友會將裡邊的彩蛋都挖出來的……」

    「說起這個也是我服氣這片子的地方,博物館裡的青銅器都是從地下挖出來的,全都繡了,而電影裡的青銅器,那都是才使用百十來年的物件,每天有人精心保養。所以個個金碧輝煌,關鍵是還給整上了濃厚的包漿,這又是另一種美了。」

    「哈哈哈,說起這個我要笑尿了,我也見過一個也是號稱高度還原的片子,裡邊士兵的箭頭都是銅綠色的,這是剛從土裡挖出來射人的嗎?哈哈哈哈……」

    「靠!你們是在看記錄片還是在看商業大片?故事性才是王道吧?」

    「故事性真沒毛病,不過大家也不能把這故事當真的看,誰當真的誰傻……」

    「什麼?不是真的?裡邊不是有伍子胥闔閭專諸姬僚嗎?」

    「呃,這些是真的,不過干將莫邪是傳說,哎呀我說不清楚了,你們自己去查吧……」

    「原來青銅劍不是一體的,劍鍔和劍刃是可拆卸的,然後還要加柄,纏繩,我以前一直就奇怪,博物館裡看到的青銅劍怎麼那麼反人類,拿都不好拿還怎麼打仗!」

    「其實……我覺得這算是給各家博物館提了個醒,除了給我們展示文物,還應該展示一下復原後的文物當時的真實面貌,這問題我也糾結了好久,原來真正裝配好的古劍是這個樣子的,那就是妥妥的殺人利器沒毛病了。」

    「其實鑄劍那個小細節,就能夠看出姬光的野心了,莫邪劍上的鳥篆『吳王光自乍』幾個字,就很說明問題了,那時候他還不是吳王呢。呵呵,政治家的節操……」

    「社會社會……」

    「我認為姬光的做法沒毛病,你不能不承認闔閭帶領吳國走向了強盛,後來打得楚國喊爸爸!」

    「可他殺姬僚的時候理由是什麼?窮兵黷武!他上台後自己怎麼做的?這不是立了牌坊當婊子嗎?」

    「額這一幕很熟悉呢……另外我感覺樓上要被星號兩個字……」

    「要我說勾踐更厲害,後來勾踐不也打得他喊爸爸!」

    「那是勾踐太陰毒!送燙過的穀子給吳國,特麼這主意誰想出來的?」

    「闔閭不陰毒?不陰毒先派專諸刺殺姬僚,再派要離刺殺姬僚的兒子慶忌?」

    「靠,這兩件事是有關聯的?」

    「啊?哈?原來你沒看過《刺客列傳》?」

    「老子玩過《刺客信條》!咋咋地!你不能因為我書讀得少就看不起我……」

    「你們沒發現嗎?電影裡多少人死於魚腸劍?其實還有隱筆。」

    「什麼隱筆?」

    「瑤姬不是將魚腸改名叫毒縷嗎?我去網上查了,後來吳王闔閭賜給伍子胥自盡的那把劍,名字就叫屬縷!」

    「我的個去!這編劇可以的,這點小細節都不放過?」

    「還有還有,後來勾踐滅吳後,也把這劍送給了文種,文種仔細辨認後,發現是伍子胥自盡用的,便明白了勾踐的意思,也自殺了。」

    「我靠!」

    不管怎麼說,《干將》好評如潮,年輕導演司星准,從純講故事商業片,轉到挖掘人性的嚴肅作品,的確是做到了盡善盡美精益求精,突破了傳統古裝歷史片的束縛,讓人耳目一新。

    電影一個成本收益比大體的算法,一部電影要保本,票房必須在成本的三倍以上,因為院線和稅收會抽走一大截。

    《干將》的票房和《蜀山》這種自帶粉絲的IP大戲沒法比,首日票房僅兩個多億,一週的排片期估算下來,堪堪能收回成本。

    然而在上映的第三天,票房突然來了一個高開,近四億的成績,逆勢走強。

    因為國內第一大報,在當天刊登了評論員文章,然後第一媒體的每日新聞裡,也朗讀了該篇報導。

    《我們應該如何正確對待影視劇中的歷史》。

    文章中嚴厲批評了手撕鬼子,褲襠藏雷,手榴彈炸飛機等影視劇亂象,也隱晦地對各種古裝戲肆意改編提出了批評。認為這是對中華民族歷史的極不尊重,對中華民族在血雨腥風中頑強抗爭的先輩們的無恥玷辱。

    這些的確是高層大佬們的痛點,精神文明不是這樣抓的,但是又拿不出強有力的東西來說事兒。

    現在好了,瞌睡送枕頭,原來不是做不到,而是沒人去做。

    於是說完反面說正面,文章高度評價了《干將》對歷史的真實還原。

    裡邊的服裝,道具,歷史事件,人物性格,事件發展,雖然是以一個傳說故事為基礎,但卻和當時的歷史事件歷史背景發生地區處處吻合。

    讓人賞心悅目的同時,也能體悟到當時人們的所思所想,反映出他們的生活,他們的文化,他們的經歷。

    最後給出了一個定性,這樣的作品,才是符合人民精神需求的好作品,才是尊重歷史,尊重人文,有責任心的,能夠正確引領時代風潮的好作品。

    接下來,故宮博物院,鄂省博物館,荊楚非物質文化博物館,蘇省博物館,四家聯合推出了大型記錄片《吳楚風流》。

    其中以《干將》攝製組採集拍攝素材這個事件為脈絡,將片中的文物原型一一推介給廣大電視觀眾。

    《走近科學》張老師理所當然的蹭熱度,推出了三期《春秋名劍》。

    從文物考古發掘,青銅鑄造工藝,到現代精品復原三個方面,詳細介紹了春秋青銅劍的發源演進到最後達至高峰的過程。

    紹興陳劍師,先不由分說大火了一把,幾家博物館下了訂單,要求復原館藏的春秋古劍,然後配上劍裝,和文物並列展示。

    這裡邊還有個說道,作品能進博物館館藏,這是大師這一稱號的必備標籤。

    也就是說,陳劍師幾把劍複製下來後,就能冠上大師的名頭了,也算是天道酬勤。

    所有這些,都一一反應到了《干將》的票房上,人們紛紛走入電影院觀看這部片。

    一時間,荊楚文化的奇瑰旖麗成為了老百姓茶餘飯後熱議的話題。

    司星准和劇組正在滿世界亂竄搞宣傳,好不容易才逮著空和李君閣視頻通話。

    說起了這個事情,司星准笑道:「呵呵,還以為這次要撲街呢,看來成績還可以,三十億票房能夠保證。」

    李君閣說道:「這投入產出不成比例啊,相比《蜀山》來說,投資多了可是十倍,成績卻遠遠不如。」

    司星准翻起了白眼:「特麼跟你說這個說不清楚!要掙錢拍一部小成本喜劇那不好?可那樣能成名導?」

    李君閣說道:「哇塞名導!二准你現在臉皮厚的城牆倒拐加炮台了啊!這話都敢張口就來!」

    司星准說道:「怎麼就不行怎麼就不行?老子這幾年噹噹噹三下,哪一下沒響?」

    李君閣說道:「當噹噹那是三大炮餈粑糰子!可省省吧,成績只能說明過去,啥時候回來把家裡的事情先辦了?」

    司星准嚅囁道:「這……這起碼還得半年吧?還要定婚紗,請婚慶公司,安排酒席……」

    李君閣罵道:「老子說的是歌舞劇!誰關心你的下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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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