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回到山溝去種田 作者：二子從周 (全書完)

    第八百八十一章人氣榜

    李君閣笑道：「三娃正式拜了三高叔做師傅，我老伯和大伯是觀禮，金老這是不許三娃青出於藍嗎？」

    金老笑道：「少胡扯！三高的湯我能不知道，沒六七個鐘頭出不來，三娃進廚房才一個鐘頭，就能變出這樣的高湯來？我可還沒老糊塗！說，怎麼回事？」

    劉程先笑道：「師傅一點沒錯，所以我才說是變戲法嘛，三娃燒了一鍋開水，然後撒了一小碗白色的粉末進去，就變出來一鍋高湯，味道和豐年斗碗的一模一樣！」

    金老目瞪口呆：「沒說的了，這麼古裡古怪的東西，只有古裡古怪的人才想得出來，那就是你皮娃跑不了了，趕緊說說，這怎麼弄的？」

    李君閣笑道：「說白了其實簡單，我們在忘憂谷有凍干設備，把高湯一凍一脫水，就算完成。不過有一少部分揮發性的芳香物質，也隨著水分揮發了一些，因此剛開始按照原來的水量，味淡了一些，調整好比例之後，三高叔的高湯，以後跑山都能隨身帶著了！哈哈哈哈……」

    老於就對老郭說道：「看，這才是真吃貨！為了在山裡邊吃得好點，這是下了多大的功夫跟本錢？」

    金老和劉程先則是另外的第一反應：「皮娃，這東西能量產不？」

    李君閣說道：「這就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不和比賽規則衝突，總比高壓鍋短時間現熬的好，先把廚藝大賽應付過去再說。」

    「要說量產怕一時還真不行，中間肯定要經過無數次的實驗。」

    劉程先說道：「要能量產了先告訴我一聲，現在蜀州鑲碗這道菜都快要失傳了，原因就出在這高湯上面。這要是能弄出來，以後鑲碗這道菜，那就個個廚師都會做了。」

    李君閣說道：「我們也想啊，不過現在的成本恐怕不是哪個廚師都能接受的，也永遠不可能和味精雞精普通湯料包一個價錢。」

    金老就搖頭：「現在的人都愛貪小便宜，兩塊錢一包的方便速食湯料包，開水一衝就是一大碗松茸燉雞湯，這是別人騙你還是你自個兒騙自個兒呢？」

    劉程先說道：「只要用料地道，高檔酒樓那還是能上的，反正都是消費者給錢。總有吃得起的。」

    老郭說道：「看不下去了啊，在座的大多數可都是消費者，兩位這是在豬圈邊上討論如何殺豬呢？」

    一輪笑過，眾人開始品嚐第三道菜。

    鵝蛋金在座的人可是聞名遐邇了，也都品嚐過，不過這次的吃法有些特別。

    已經剝好的鵝蛋金一個個立在粉青色小碟子裡，極富賣相。

    將果子翻過來，能看到裡邊是瑩紫剔透的八寶飯。

    挑一些放入口中，蜜糯軟甜，口齒留香。

    荔枝的香甜和糧食薯豆的香甜混裹在一起，味道和口感都是好得不能再好。

    所有人都在誇，不過金老似乎還有點意猶未盡：「似乎還可以改良……」

    劉三娃老實人，紅著臉說道：「確實……來之前藥師叔給了兩個猴頭菇，不過量太少……這次就沒捨得加進去……」

    金老搖頭感慨：「厲害了三娃，我一直在琢磨怎麼用烏金血米製作一道甜品，可以赤玉芙蓉粥並列，現在看來是不用想了，這道紫晶玉釀，堪與赤玉芙蓉粥等齊！」

    劉三娃都嚇得快哭了：「師……師公你別嚇我……我這個怎麼敢跟赤玉芙蓉粥比……」

    金老一拍桌子：「怎麼就不能？！只要是菜好，誰研究出來的很重要嗎？三娃你怎麼還這麼妄自菲薄？！給我川菜繃著點面子行不行？」

    劉三娃更結巴了：「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研究出來的……這是……這是藥師叔……給的方子，我和二皮做的改良……師公你就算……鼓勵我，也別拿赤玉芙蓉粥來好不好……那是……那是國宴菜！」

    金老氣得吹鬍子瞪眼：「爛泥糊不上牆！你明天要是敢這個樣子上場，老子一腳揣你下去！」

    李君閣趕緊打圓場：「消氣，金老你先消氣，三娃我就問一句，明天你的菜品，有沒有信心比今天的做得好？」

    劉三娃說道：「那必須的呀，好多材料都沒有加進去呢，魚皮卷裡沒有加草蝦肉，紫晶玉釀裡面猴頭也還沒用……」

    李君閣說道：「得！那就此說定！明天你的菜要是超不過今天，那就別怪金老收拾你，我這好話算是白說。明天你啥都別管，就拿菜品說話，別人問你什麼，跟菜有關的，那就好好回答，跟菜無關的，那就微微一笑裝沒聽到。」

    「等過了明天，我們再說氣質培養的事兒，你看看小藥師，一天到晚任事兒不做滿山亂竄，走哪兒都是一副高人做派，關鍵是他那套還有人捧！現在李家溝人氣榜都進到前十了，還有沒有天理了？」

    說完又對金老說道：「金老你也別急，人的自信都是慢慢培養起來的，就好像《黔之驢》裡邊的老虎一樣，有個適應的過程。」

    余再男見這事情過了，這才對服務員喊道：「接著上菜。」

    說完轉頭：「三娃把這一桌規格給整高級了，接下來上來的大家可就別笑話，混個飽就行。」

    氣氛這才重新鬆弛下來，大家重新開始有說有笑。

    蟈蟈綱對李君閣剛剛那話大感興趣：「皮娃你們那個什麼榜？說說看。」

    李君閣說道：「嗐！都是網友們無事兒編排的，最開始有個大魚榜，後來有網友瞎起鬨弄了個人氣榜，剛開始都是游隼金雕下司犬什麼的，後來不是二准來拍戲了嗎？好事兒的網友就把人也加進去了，再後來這榜就分成了兩個，人物一個，動物一個。」

    「這動物榜現在從上到下依次是霸王猇，白鯢，老團魚，福寶，小灰，麻頭，金毛，核桃，白大，大呆。然後現在水獺多了幾個視頻，上升勢頭也很猛。」

    老於笑道：「所以說年輕人的東西年輕人才玩得轉，這榜我們哪兒想得到去？那人物榜第一名應該就是小准了吧？又勾勾又丟丟……」

    這話是兩人相聲裡邊常用的一句，大家都樂得哈哈大笑。

    李君閣低著頭拿手指摳桌布：「我家佔了點地利的便宜，人物榜第一名是……我媳婦兒。」

    司星准一臉的鄙夷：「得意就得意吧，裝的哪門子害羞！」

    眾人又是一通大笑。

    李君閣笑道：「阿音下來才是小准，然後是小芷，秋丫頭，良子嬸，篾匠叔，四爺爺，小藥師，育爺爺，果山師傅。」

    「說起來真是沒道理。小藥師上個月異軍突起，原因是在三台觀彈琴，還有幾段山裡採藥的片段被幾位網友偷拍到發到了網上，一下子超過了獵戶叔，果山師傅，育爺爺，把獵戶叔擠下榜了！這世界啊，還是看臉……」

    老於說道：「看來還真是這樣，那前幾位肯定都是你們那裡的大美女了，不過小准混在裡邊算怎麼回事兒？」

    李君閣說道：「被當成女的點錯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大家又是一通樂，完全有可能！

    老於笑道：「別說別人，皮娃你又排多少？」

    李君閣很委屈：「他……他們惡意差評……」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金老和劉程先帶著眾人來到了賽場。

    地方很寬敞，但是人數並不多，有三十多支隊伍。

    李君閣心裡默算了一下，這就是九十九道菜，剛剛不過一百。

    這個數字看來是刻意安排，這有點意思了。

    到這裡金老的氣場就出來了，背著手和場上不少的老頭打著招呼，看來都是熟人。

    李君閣越看越奇怪，這架勢不像什麼比賽啊，更像是內部交流，賽制也奇怪，好比劉三娃，就是金老的推薦，再看看其他隊伍，好像都是各地名廚推薦。

    這就不是科舉，這是舉賢良方正，主辦方也不怕底下黑幕重重？

    每個操作台前都擺著兩台攝像機。

    金老和幾位老頭上了主席台，劉程先也退到了場外。

    李君閣一看自己也別跟這裡杵著了，便準備也往場外走。

    結果被劉三娃一把拉住：「二皮哥……你別走……在這裡陪我。」

    李君閣說道：「陪你幹嘛？我做飯的手藝，給你打下手都多餘。」

    劉三娃說道：「別……你看其他的隊伍都是三個人以上，就我這裡是一個，你就在旁邊看著也行，有你在我也心安。」

    李君閣看看周圍，劉三娃說的還真沒錯，於是說道：「那行，那我去把材料給你拖進來，力氣活還是能幹的，你研究研究這些廚具，別比賽開始火打不燃那就成笑話了。」

    等到李君閣拖著東西回來，劉三娃說道：「這些東西都不趁手啊。」

    李君閣哈哈大笑：「老子早就替你考慮到了！」

    說完將一個保溫箱打開，裡邊都是鍋子，菜刀，鍋鏟之類的東西。

    李君閣說道：「別的我就沒辦法了，大蒸籠這些也帶不來。」

    劉三娃將檯面上的方型砧板取到一邊，將自己常用的松木砧板放上去，又拿起菜刀玩了個刀花，一刀定在砧板上，立馬信心十足，笑道：「夠了！蒸箱這些昨天在余叔的酒店已經熟悉了，那玩意兒比大蒸籠好使，可以定時的！」

    李君閣說道：「那趕緊，不需要的玩意兒都收到地上去，你自己看李家溝帶來的傢伙怎麼擺放。」

    東西擺好，劉三娃繫上圍裙，帶上帽子，仔細地清理了檯面，又仔細地清洗了自己的手，檢查了兩遍，拿手拍著案板：「老夥計，今天咱哥倆好好弄！」

    第八百八十二章比賽

    烹飪協會會長走到台前，看著台下忙碌得差不多了，這才說道：「各隊伍，還有五分鐘準備時間。」

    台下立刻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會長看著台下毫無表情，五分鐘一到，說道：「比賽時間四十五分鐘，還是三道菜，一涼一熱一湯，開始！」

    台上台下都是一陣驚呼聲傳來，有隊伍就準備喊話。

    會長厲聲說道：「鬧什麼？現在我就是客人，客人就是這樣要求的！誰有意見就退出好了，不強求！」

    李君閣對劉三娃說道：「趕緊趕緊，我給你遞材料，你趕緊開工。」

    劉三娃反而不急了：「呵呵呵，高湯搞定，別的就不用急了，四十五分鐘綽綽有餘，先蒸飯再燒水。」

    這娃在久長居一個人支撐了兩年的廚房，每頓好幾桌都能隨便支應，四十五分鐘三道菜，做起來真是行雲流水一點煙火氣沒有。

    台上邊一群老頭就議論開了。

    一個粵語口音的乾瘦老頭就說道：「老柳你這是要干啥？冷不防來這麼一下！我粵州菜老火靚湯，你這四十五分鐘怎麼弄？！」

    一個魯州大漢也說道：「就是！讓我們推舉各家得意弟子過來，什麼都是自備，別的什麼話都要不到，廚藝比賽一般不都是三個小時嗎？這麼短時間出三道菜那是綜藝節目！那玩意兒好吃都是演出來的，你沒看品菜嘉賓都是演員明星嗎？！」

    柳會長一臉伏低做小的樣子，拱手賠笑道：「列位，列位多包涵，實在是對不住。我這也是聽上邊招呼，人家叫幹啥就干啥。」

    「我這會長就是一服務員，傳堂的夥計。列位要是惱我，下我的會長我認，唾沫啐我一臉我笑著，再不解氣打我一頓，只要別用搟麵杖，這一百多斤今天也讓列位過癮。」

    一個淮陽口音的中年人給逗樂了：「老柳你這京油子！話到這份上了我們還能說啥？不過這比賽已經開始了，該給我們透個底了吧？」

    柳會長說道：「現在可以說了，今天叫大家來此，就為一件事情，選出三道新國宴菜來！好事兒吧？這是好事兒吧？」

    金老說道：「好你個柳老頭，這麼大個事兒你給大傢伙兒瞞著？！」

    柳會長又連連拱手：「老金你別咋呼，我這裡還有苦難言呢，我也有徒子徒孫啊，我倒是比你們早知道消息，可人家告訴我的意思就是說我這派連參選的資格的沒有，還要防著洩密，我上哪兒說理去？」

    眾人一想還真是這個理兒，不由得都樂了，這會長當得也苦，回家還不知道要落多少埋怨。

    金老說道：「那就看小子們的吧，邊看邊聊，老張你狗日的又拿食材來壓人！你徒弟手裡邊那是啥？那是國產貨？阿拉斯加雪蟹當我不認識？！」

    老張嘿嘿賊笑：「我粵菜師傅苦啊，天沒亮就得出門淘貨搶材料，不像你川菜師傅，睡到日上三竿爬起來都不打緊。再說了你也別老把眼睛落我攤子上啊，你看福州齊師傅那邊，龍躉！看那翅膀和嘴巴子，絕逼野生的！齊師傅你哪裡搞來的這玩意兒？」

    齊師傅樂得眼睛都眯縫了：「運氣，這條魚來自馬來西亞，今天我那邊的攤子就靠它了，不過老柳我說你不地道啊，四十五分鐘出湯品，這有些問難人啊。」

    柳會長趕緊又擺出一副小妾的樣子：「遇仙樓，今晚我們遇仙樓大擺一桌，誠請列位賠罪。我這是又虧了裡子又蝕了面子，這差使不好支應啊。」

    一群老頭在上邊看著台下徒子徒孫們幹得熱火朝天，一邊竊竊私語。

    「說起國宴菜我倒是能理解這個時限了，那些人都是大忙人，備幾道急出料理也是合理的。」

    「呵呵，不過齊師傅，這麼說起來你的龍躉可能就玄了啊，這玩意兒可不是說有就能有，這是文不對題啊。」

    「要這麼說起來，老外們喜歡吃烤肉，那西北地區可能更佔起手，西北是哪些師傅來了？哦馬師傅在這兒。」

    「嗐！各位也別往我臉上貼金，國宴菜上的烤肉還少了？早十年就進去了，怎麼也輪不到今天才讓我老馬來露臉。」

    「也是，說起來現在的菜品，要是沒點創新那是沒戲。比如前年老金的赤玉芙蓉粥我就是服氣的……」

    「對喲，國宴菜上的川菜倒是很少呢。」

    「川菜上國宴那是苦手，偏辛偏辣，食材普通，倒是大家喜聞樂見的菜式，不過就是不適合招待國賓……」

    「說的也是，要我選一千五以下的酒宴，我肯定首選川菜，一千五到三千，我選魯菜，三千到五千是淮陽，五千以上，那我還是選粵菜了……」

    「等等，老金你那倆徒孫咋回事？程先的徒弟？怎麼一個忙得跟傻子似的，一個……跟傻子似的……」

    金老呵呵笑道：「那倆小子沒一個是我徒孫，忙的那個是個農家樂的主廚，另一個，呵呵呵，是那家農家樂老闆，啥都不會。」

    「老金你這是把老柳的令箭當雞毛啊，我還想著咋都該輪到程先露一手的……」

    金老說道：「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不是讓推薦好菜品嗎？又不讓推薦好廚師。」

    「不是好廚師還能做出好菜品來？」

    「老王你別鬧啊，老金推薦那小子還是挺靠譜的，基本功絕對紮實，一個人幹著三個人的活呢……靠那是什麼魚？紅色草魚沒見過……」

    「我看看……那是……我的個去！老齊！老張！別扯龍躉了！掌一眼川菜那邊！那玩意兒……是不是吉羅？」

    「哪兒哪兒？還真是紅吉羅！這魚得三年了，看那翅膀和嘴巴子，絕逼野生的！」

    「老張你粵菜師傅看魚是不是就會這一句？不過這真是紅吉羅啊，老金你特麼個大騙子！你跟我說這是農家樂老闆？！」

    「不對啊，我記得這魚是印尼貨吧？要不是泰國貨？不是該出現在老張徒弟的案板上嗎？怎麼跑蜀州去了？」

    「別看我啊，這得問老金啊！」

    金老呵呵笑道：「這魚就是那農家樂老闆養的。」

    「有古怪……這娃在往開水裡邊灑啥？」

    「吉羅魚，蝦肉，五花……魚皮填餡，先炸後蒸，冷油弄雞淖，鋪底菜，哈哈哈這就明白了，鑲碗！有時間沒見著鑲碗了也！這還真是農家樂的路數……等等老金，剛剛那鍋水……那就是高湯？」

    「啥？這就出高湯了？老子徒弟的高壓鍋才剛上汽呢……」

    「老金那小子不會是拿什麼湯料包來應付吧？這就不科學喲……」

    金老說道：「不科學？這才是真正的科學，是不是高湯待會品菜不就知道了？」

    ……

    「還有最後十分鐘。」

    「我的天，說話間就到點兒了……」

    「完了完了我那徒弟不知變通，這湯得玄……」

    「四十五分鐘，汽鍋雞隻能壓出來，這特麼還叫汽鍋雞？」

    「咦老金，你送的那農家樂廚子怎麼還沒動靜？還有一道菜沒出啊……這是放棄了？」

    ……

    劉三娃已經做完了兩道菜，開始收拾操作檯面。

    李君閣看得著急：「三娃你這是干啥？吉羅魚蒸蛋還沒弄呢。」

    劉三娃說道：「這菜考火候，須得壓著點做，七分鐘出菜，那就得最後八分鐘做，不然放時間太長就不好吃了。」

    李君閣看著主席團上方掛著的大鐘：「你就作死吧……」

    然後劉三娃開始動了，兩手一手一個烏雞蛋，啪啪啪啪轉眼就打了十來個進去，迅速攪散，淋入已經涼好的高湯，撒鹽拌勻，一分鐘！

    取來魚盤，澆入蛋汁，再在上面扣上一個魚盤，放入蒸籠，兩分鐘！

    將吉羅魚開膛，去骨，剔皮，打片，上料，揉摔，四分鐘轉眼即過。

    打開蒸籠，去掉蒸蛋上的魚盤，將魚片鋪成兩列，然後用將化未化的明油一走，重新上蓋，又是一分鐘！

    又過了兩分鐘，柳會長開始倒數：「十，九……」

    劉三娃喊了一聲：「二皮哥，出鍋！」

    李君閣趕緊打開蒸籠，劉三娃將蒸蛋端出來，擺到桌上，柳會長剛好倒數完畢。

    兩人站在操作台邊等著專家們來嘗菜，李君閣低聲說道：「你狗日的玩砸了吧？這還差了那麼一丁點火候，你提前了十秒。」

    劉三娃不以為意：「呵呵，蒸蛋的溫度現在還高，等師公他們嘗到我們這攤子上來，那就剛剛好！再說吉羅魚片刺生都能吃，寧生勿老。」

    三十個評委，九十九道菜，各人選擇自己的路線品嚐。

    多數人都是選擇從自己徒弟那一桌開始，然後就有實在做得不像話的挨罵，那是真不帶一點客氣的，聽得李君閣和劉三娃心驚肉跳。

    金老也是先選的他們這桌，嘗過金玉雙吉之後，抬頭看了劉三娃一眼：「算你小子機靈。」

    說完面無表情的去下一攤了。

    這就又花了半個多小時，評委們這才算品嚐完畢。

    服務人員在大廳前邊擺上了兩排桌椅，三十位名廚就坐。

    弟子們在後邊等著結果。

    柳會長說道：「下面請領導講話。」

    從後台走出來兩人，李君閣一看有一位竟然認識，當年來過夾川的寧組長。

    第八百八十三章一個人

    寧組長說道：「我是央辦後勤組組長寧望，身邊這位，是央辦易曉光主任。」

    大廚們尚好，後邊弟子們就淡定不了了，做砸的幾位不由得後悔不迭。

    易主任說道：「長話短說，這次來就是選菜的，作為國宴的後備選項，色香味那就不用說了，另外要求時間短，有中國特色，有創新，必須是之前國宴菜品裡邊沒有出現過的，另外還要符合普遍口味，並且不失精雅。」

    寧組長說道：「下邊開始投票，評委們除不能寫自己推薦的人所作的菜品，其餘菜品裡邊各選三道，也是一熱一涼一湯。」

    易主任說道：「記住我們是記名的，在座的評委們都是我們國家的資深大廚，之所以沒有對外廣為宣傳選拔，是相信你們的傳承，素養和水平。」

    「所以大家要珍惜這個機會，愛惜自己的羽毛。我們會現場公佈每一位評委推選出的菜品並作出統計，同時其它評委也能看到你的推薦。」

    寧組長說道：「所以是不是人情票，勾兌票……呵呵呵，相信瞞不過在座各位行家的眼睛。我們話就說到這裡，要求公平，公正，只拿菜的質量來說話，開始吧。」

    李君閣不由得暗自佩服，這易主任也是個人情練達的人，對此類事情容易出現的弊端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先不亮底牌，接著再來個全透明，這下子眾目睽睽，評委們就算有那心也沒那膽了。

    轉念自己都覺得好笑，要不是這樣的主，也不可能坐到這位置上呀，自己哪有資格評論人家做事風格？

    很快三十位評委選出了自己合意的菜品，工作人員在一邊統計，並且將結果投射到賽場後方的大屏幕上。

    寧組長說道：「結果出來了，熱菜類票數較分散，第一名，金玉雙吉，十票；湯菜類，第一名，水陸清揚，十二票；涼菜類幾乎沒有爭議，紫晶玉釀，十六票！」

    這下整個大廳都炸了，這三道菜都是什麼鬼？沒聽說過！

    易主任饒有意味地看著柳會長，柳會長站起來：「鬧什麼？長輩兒都還在這裡呢！有你們說話的份兒？！」

    長輩兒們也相視苦笑，這結果，可以說所有人都沒想到。

    狡猾些的，只想著選兩道熟悉的人情菜，再加一道不落人話柄，又的確過硬的。

    這樣不顯山不露水，還能給自己的徒弟減少點壓力，這才都從劉三娃那一組裡挑了一道，結果特麼不光自己這麼想，人人都這麼想！

    再加上一些本來就認真公正的，就出現了現在這樣的結果，劉三娃的票數，收到了總票數的三分之一還多。

    這上哪兒說理去？！

    等都安靜了下來，寧組長說道：「請這三道菜的製作人分別上來接受詢問。」

    李君閣捅了捅劉三娃，兩人走上前去。

    劉三娃虛怯自己師公，虛怯三十位評委，甚至還虛怯周圍的競爭者，可他偏不虛寧組長和易主任。

    距離太遠，那就無所謂了。

    寧組長見到李君閣，臉上露出一絲古怪，不過更奇怪的在後面。

    等了一會兒沒其他人上來，再一看菜單嚇了一跳：「一個人做的？！」

    易主任擺擺手說道：「不管幾個人做的，我們只說菜，如果這三道菜不符合我們國宴菜的規定，那我們就接著看第二名的菜品，以此類推。」

    這又是神操作，提問的人肯定會雞蛋裡挑骨頭，而易主任要的就是這個。

    於是立刻就有人提問了：「小夥子，你那高湯是用什麼調出來的？根本就沒有經過熬製。會不會有食品安全問題？要知道能國宴招待的都是重要賓客，這上邊不能出一點事兒。」

    李君閣說道：「這個問題我來解答吧，我這裡有個PPT，可能更直觀一些。」

    說完將一個U盤交給工作人員：「這是真正的高湯，配方出自非遺傳承人之手，在我們川南一帶廣受好評。通過最新的藥品級的凍干技術，我們將之提煉成了乾粉，其實就類似輸液時用的青黴素粉劑，遇水即溶，可以還原成最正宗的高湯。」

    「通過這種技術，我們可以實現高湯的長期存儲且不影響質量和口味，只要備上一定的數量，高湯隨要隨有。」

    接下來老張問道：「你們這魚是吉羅魚？產地是哪裡？如果是納入國宴菜，那以後我們國家就需要進口這種魚了？」

    「據我所知香港每年從越南，印尼購入吉羅魚，其數量還不足四十條，從去年開始才有了穩定貨源。因此這食材和齊師傅那邊的龍躉一樣，怕是不容易得到吧？」

    李君閣心裡邊暗道了一聲感謝，笑道：「香港那批吉羅魚，就是我們提供的。」

    評委們一陣嘩然。

    李君閣等眾人稍微安靜，接著說道：「我們前年便從泰國引入紅吉羅這個品種，經過兩年培育，已經達到了年產十萬量級的規模。同時長江水產研究所和蜀州萬佳水產也引進了我們的種苗。」

    「因此雖然目前吉羅魚價格還偏高，但是隨著養殖規模的擴大，相信很快能走上老百姓的餐桌。」

    老齊立刻抓到了話柄：「你們做菜用的這魚，確定不是引進的原種那批？或者說，不是現通過渠道購進的？確定是你們當地從魚苗養出來的？飼料養的魚，能達到野生的品質？小夥子，在座的都是行家，說話前要想清楚。」

    李君閣不由得再次暗道了一聲感謝：「我們有遠程辦公系統，要不我這就連接上系統給大家看看我們的飼養過程，大家就不會再有這方面的疑問了。」

    易主任說道：「那就看看吧。」

    李君閣接管了電腦，連上網絡，登陸了系統：「我們先看飼養，這是水質實時監控，這是飼料配比，這是現場水溫，氣壓等參數……好了，這是魚池，接下來我給大家演示如何模擬野生環境。」

    說完那鼠標一點，魚池裡的水開始緩慢旋轉起來，很快形成旋流。

    池水清澈異常，可以看到裡邊的吉羅魚們很快從散亂的陣型變成頭迎著逆流的整齊隊形，開始模擬游動。

    李君閣說道：「這相當於在鍛鍊體能，讓肉質更結實，接近野生的品質。」

    就聽音響裡傳來苗娃的聲音：「死二皮你又在搞什麼鬼？！這池魚我上午才剛練過！在首都都不消停……」

    李君閣趕緊將音響關了，然後將池水循環泵停掉，說道：「我們那裡的環境，本身便和吉羅魚生長環境類似，屬於自然保護區，水質達到礦泉水的標準。另外我們那裡還是富硒帶，因此我們的吉羅魚，品質比原產地還要好。今年通過和記集團，已經將第一批吉羅魚，賣回了它們的原產地泰國，現在正在準備銷往印尼的貨源。」

    說完有打開物流監控系統：「大家看，這是我們的全程物流品質監控系統。大家看這條在今天上午香港尖沙咀和記超市賣出的魚，是昨天晚上九點五十分從我們集團起運的，中途經過的物流點，機場，還有到達和記時的質檢報告……」

    眾人一路提問，跟烹飪技巧相關的，自有劉三娃接招，跟食材有關的，李君閣侃侃而談。

    一輪交鋒下來，評委們硬是沒有找到三道菜的毛病。

    倒是金老發現了一個問題：「易主任，這紫晶玉釀其實有個問題，就是鵝蛋金存在季節性，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做。」

    易主任只看不說話，業務問題內行討論，領導只抓結論。

    倒是粵州的老張機靈，事情已經都這樣了，就算將紫晶玉釀刷下來，換一道菜上去，別人也拿不到頭彩，相當於拾人牙慧。

    那就不如錦上添花讓川菜這次拿一個大滿貫，落一份好人情。

    粵州可是生鮮的大市場，吉羅魚呢，切成片搭配點別的，搞個刺生什錦就能賣高價，何樂不為？

    於是沉吟道：「我倒是覺得，和水果搭配的甜品，除了糖水罐頭，都有季節性。這個不是大毛病，反正這次不是備選嗎？多一個選擇也好。」

    閩州那邊的老齊也回過味來，有吉羅魚壓場，自己那龍躉肯定是沒戲了，也說道：「我倒是覺得這倒是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思路，國菜中時鮮水果入菜的倒是沒有整理出來個系列，要不老柳，我們烹飪協會發掘一下？」

    一說到專業大牛們就停不下來，接著這個話題就討論開了。

    「水果菜那也不少啊，各種拔絲，芒果炒牛柳，蜜瓜炒雞塊，這些不都是……」

    「你說那些要不太甜，要不太膩，老時間裡少有吃到糖，倒也還可以。到今天，可上不了大席嘍……」

    「水果菜確實是國菜苦手，偶有幾個都是喜歡和肉類搭配，失了清淡爽適的味道……」

    「涼品裡的那也不少……」

    「涼品是涼品，席菜是席菜，這個怎麼能相提並論，能上席的，也就一個銀耳羹……」

    「就是這個道理，所以剛剛我投了這菜一票，這菜的確是少見的果品席菜……」

    寧組長輕咳了一聲：「要不，這個下來各位再繼續展開？我們只說現在，這紫晶玉釀，入不入備選的事情……」

    第八百八十四章就不飄

    老柳看了看周圍一圈人，見都沒什麼意見，這才轉頭對寧組長和易主任說道：「其實這道菜的票數，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三十票裡邊獨收二十，我覺得是它的心思用得巧妙，讓人耳目一新。」

    「我自己認為這道菜和老金的赤玉芙蓉粥，算得上是烏金血米的經典做法。一甜一咸，一涼一熱，一葷一素，路子和老金走得截然相反，但是食材的優勢同樣得到了絕對的突出，因此還是將它列入備選吧，也讓老外們知道我們中國也有不輸他們的冷盤果味菜。」

    寧組長看了易主任一眼，易主任終於第一次露出了微笑：「很好，這次選拔賽，不但選出了好菜；還讓我看到了烹飪界同志們的高風亮節，公平公正，不嫉妒，不打壓，不拉幫結夥，也不玩所謂平衡，所謂人情。」

    李君閣不由得暗自冷笑，這都是你的騷操作好不好，要換一種方式你試試看？

    易主任接著說道；「我們國家烹飪界為什麼這麼繁榮，除了民以食為天，我想這些才是基礎，是關鍵。」

    「於是才讓我看到了同志們的善於創新，敢於突破；讓我看到了這項事業後勁十足，後繼有人。看到了在坐各位以老帶新，繼承傳揚，扶上馬，還要送一程。看到各位的坦蕩平實，實事求是。」

    「那就這樣吧，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這次金玉雙吉，水陸清揚，紫晶玉釀，三道菜列入國宴菜備選菜目。恭喜金老了，你推薦的高足，這次可是獨中三元，放了個大衛星啊。」

    金老樂呵呵地笑道：「三娃還真不是我的徒孫，他師傅是我蜀州民間傳統九斗碗高手劉三高，獨門高湯可謂一絕。我們就是在李家溝見過幾次面，見他是可造之才，讓他到程先手下練過幾個月基本功，剩下的，都是他自己在久長居操練出來的。」

    「現在交通便利，物資也通暢，各大菜系已經開始出現大融合大交流的趨勢，因此說這三道菜就是我蜀州菜系，我們還真不敢這麼厚臉皮。只能說年輕人能做出這樣的成績，我們老一輩行裡人當然替他們感到高興，三娃，還不謝過前輩們抬舉？」

    劉三娃連連鞠躬：「謝謝，謝謝各位師大爺，謝謝各位師叔伯，各位師兄……」

    劉程先問道：「三娃你到底叫啥？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名字，國宴菜發明人，總不能菜譜上還寫劉三娃吧？」

    眾人這才知道，金劉二人連劉三娃的大名都不知道，這簡直可以算是魏晉高風，足夠當傳奇拿回去講了。

    劉三娃尷尬地說道：「我……我叫劉一凡……」

    ……

    事情已經搞定，易主任和寧組長先行告退。

    大家放鬆了下來，老張笑道：「還有個娃子，好傢伙這是來擺譜的啊，我就看你送了幾條魚，然後便揣著手在一邊看熱鬧了，要我店裡二廚是這態度，立馬開除。」

    金老笑道：「這位也給大家介紹一下，做菜馬馬虎虎，不能算行裡人。不過倒是能養能種一手好食材，算是山溝溝裡邊的種田小能手。」

    「我那店裡邊的材料主要都是出自他們村子，李家溝。李君閣，大家叫他皮娃就好了。」

    李君閣趕緊鞠躬：「我本來要離場的，是三娃非拉著我留在那裡，把我當安神補心丸使呢，不是要我幫什麼忙，圖的是一個藥效。」

    眾人都是一陣笑。

    李君閣接著拱手道：「多謝各位前輩謙讓提攜，讓我們村又得了個能人，這次攜來的食材還多著，鵝蛋金我都帶足了二十斤，要不我們就借廟燒香？借哪位前輩在首都開著的酒樓，讓三娃給我們弄上一抬李家溝風味，算是答謝？」

    老柳趕緊笑道：「遇仙樓遇仙樓，誰也別搶，賽前就說好的去我哪裡，這就算瞌睡送到枕頭，又省了一大筆。」

    就算是心裡邊有疙瘩的，這時候也使不出來，都是滾了幾十年的老江湖，蜀州這倆娃子又做得一點讓人挑不出來毛病，因此也就樂得順水推舟。

    眾人出得門來，劉三娃跟在後邊：「二皮哥你狗日又害我！」

    李君閣說道：「你懂個屁，僅僅三道菜，怕是壓不住人家的閒言碎語。這次帶出來的食材都是我精挑細選的，你就照平常料理，突出食材本味就行。這關過了，你才算是真正出人頭地，考驗才剛剛開始，你自己要靈性一點，知道不？」

    劉三娃說道：「剛剛那易主任不是說……」

    李君閣摟著劉三娃的肩膀：「別人那樣說，我們可不能那樣聽！你這怎麼都算是橫插一槓子，所以該圓的場還得圓。」

    「一會兒你就老老實實在廚房做菜，多做些，拖拖時間，順便算是躲酒，檯面上頭我來招呼。越是這樣的時候越要做低伏小，等到了李家溝，我們再好好慶賀。」

    這一場晚宴，金老和劉程先對李家溝出來的兩個娃子的表現非常滿意，劉三娃在廚房裡忙活，出來的菜品讓人沒什麼好挑剔。

    李君閣則在席面上談笑風生頻頻勸酒，雖然大廚們珍養味覺控著酒量，但是三十人一人陪三杯，那也是小五斤。

    金老今天也放開了，消解了不少對付李君閣的火力。

    等三圈打完等劉三娃再傻呵呵地出來，大廚們每日的固定酒數已經被李君閣消耗殆盡，沒法再灌三娃的酒了。

    李君閣準備的食材的確讓大廚們驚喜，初次接觸的他們也不知道到底是劉三娃的廚藝好還是食材好。總之刀工火候不論，至少每道菜在味道上都超過了自己徒弟目前的水準，就算想找茬的人也無話可說。

    然後今天不說，以後再說就只會讓人小視了。

    出得遇仙樓，余再男來接四人回京南賓館。

    金老和劉程先，劉三娃坐在後座。

    金老一屁股坐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李君閣的肩膀，滿嘴胡話：「皮……皮娃！你……小子，當真就是……一個……油葫蘆！裝酒的……油葫蘆！」

    劉三娃沒明白，劉程先卻哈哈大笑：「你師公是在說皮娃滑不留手滴水不漏，外加酒量好。師傅，你別是醉了吧？！」

    金老已經高了：「醉……什麼醉，我蜀州菜系……何時如此拉風過！從來……沒有！什麼四大菜系之一！就一個開水白菜……丟人！加上一個赤玉芙蓉粥……臊皮！呵呵呵還是我們三娃子厲害呢……我到現在都如同在夢裡邊一般呢……三娃三娃你快掐師公一下，師公看看是不是還沒醒……嘔……」

    劉程先嚇壞了：「哎喲老頭真醉了！」

    余再男一邊開車一邊看著後視鏡，不禁失笑：「金老這麼霸氣的人，竟然也有這樣可愛的時候？這個太少見了。」

    劉程先說道：「老余你還看什麼笑話？！趕緊找找有沒有袋子啥的！皮娃把礦泉水遞給我……哎喲等回蜀都我怎麼跟師娘交代喲……」

    ……

    等回到賓館將金老安頓好，李君閣和劉三娃才回到自己房間。

    劉三娃先去清洗一身污物，出來見李君閣已經把茶水給他泡好了。

    李君閣將茶遞過去：「坐下歇會兒，今天你也累壞了。」

    劉三娃端著杯子怔怔地出神：「沒想到師公對這次比賽這麼看重……早知道我該更認真些的，最後拿到金玉雙吉太冒險了……」

    李君閣說道：「你是為了追求菜品的極致，這就是對你師公如此看重的最好報答。他嘗過之後不是還誇你機靈來著？這就說明你沒錯。倒是有不少人，呵呵呵，聰明反被聰明誤……」

    劉三娃搖搖頭：「二皮哥，以後我不想參加這樣的比賽了。」

    李君閣笑道：「以後你也用不著參加這樣的比賽了，篾匠叔，石頭叔，誰不是一朝出世驚天下？要再回頭去參加類似的比賽，反而就是失了身份。」

    劉三娃說道：「我跟他們不一樣，我覺得我的廚藝還達不到他們那種境界。」

    李君閣說道：「三娃你要明白，做菜和寫文章一樣，誰都能上手誰都能評論，這就造成一個問題，眾口難調。所以這東西永遠沒有第一名，你沒有成功之前，誰都可以批評上兩句，說上一通是非。」

    「因此你除了要虛心，還要學會堅持，自己心裡要有個數，就按著自己的路子走下去，不要為了迎合別人的口味放棄做你自己，那樣最後只會成為四不像。」

    「你現在已經可以自發研究菜品了，而且也出了一些成績，這就說明你自己的路子沒有錯，那就繼續沿著這條路摸索下去，總有一天你自己都會對自己的成就感到驚訝。」

    劉三娃抬頭看著李君閣：「這路子……似乎很熟悉……」

    李君閣笑道：「當然熟悉，因為你身邊不少人都是這樣幹的，這就是我們李家溝人的風格。鍥而不捨，金石可鏤。至於旁人說什麼，他們關心過嗎？」

    劉三娃連連搖頭：「我就一廚子，怎麼敢和他們比……」

    李君閣說道：「當年篾匠叔說過和你一模一樣的話，我告訴他可不能妄自菲薄。」

    「技進乎道，藝可通神。這句話今天同樣送給你，意思就是說，任何事情達到極致，都可以通向對天地規律的瞭解和掌握，都是一門對自己精神和內涵的修煉，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你多加油吧……」

    劉三娃似懂非懂：「哦，謝謝二皮哥，那我繼續加油。」

    「我這樣說，這逼裝得穩不穩？」

    「啊……啥意思？」

    李君閣抓著劉三娃肩膀猛搖：「哈哈哈……你龜兒怎麼還不飄？還不飄？連老子旁邊看的都飄了你為啥還不飄……穩得老子都嫉妒了啊！！！」

    第八百八十五章朱鹮試飛

    次日早上，劉三娃早早去廚房給熬了一些菜粥，要了一點腐乳，親自送到金老的房間。

    金老正在洗漱，見李君閣和劉三娃過來，說道：「昨晚還真喝高了。菜粥正好。」

    劉三娃給金老和劉程先盛粥，金老說道：「回去多感謝你師傅，要沒有他的高湯打底，你那兩道菜成不了。」

    劉三娃說道：「師公，也要……謝你。」

    金老笑道：「傻小子，還是不會說話，這上頭你多跟皮娃學學。」

    呼嚕呼嚕灌了半碗粥下去，金老說道：「舒坦！謝我幹什麼，你們年輕人腦子活，想法還沒僵，那就要多用腦子。要等到了我這年齡，那就只有吃老本嘍……」

    說完又對李君閣說道：「你回去再琢磨琢磨這三道菜的材料，我估摸著易主任那裡，國家是又有什麼大會。」

    李君閣說道：「主要就是高湯粉唄，問題不大。」

    金老笑道：「會抓關鍵，那吃完飯我們就撤，這地方飯菜不好吃。」

    李君閣調笑道：「不好吃你不會自己做？或者使喚徒弟啊！」

    金老哈哈大笑：「跟三娃一個脾氣，別人家的傢伙，使不慣！」

    在機場同兩人分手，金老和劉程先搭機回蜀都，李君閣和劉三娃才坐上回蠻州的飛機。

    ……

    什麼動靜都沒有，這回靜悄悄去靜悄悄來，於是劉三娃一路哭笑不得地收穫著安慰。

    李家溝人已經習慣了出去一個就驚天動地一個。當年篾匠叔第一個走出去，還有司星准，旺財叔，後來石頭叔，小石頭，然後還有秋丫頭，甚至趙華強，梆梆梆梆梆梆……

    阿音二皮去泰國那回反響也不小，德國那次更是大動靜——轟！樓都差點塌了……

    所以這回……

    「喲三娃回來了？不錯不錯，只要能被選出去那就是能耐，要說電視裡那些作色作態的玩意兒能哄嘴不能哄肚皮，哪裡有我們久長居的飯菜實誠？都不愛搭理他們的……」

    這是從份量上找優勢。

    「就是就是，我們李家溝的菜就是吃個新鮮勁兒，拉那麼遠還不蔫吧唧兒的了？那哪是比賽，那是比誰家道近呢……」

    這是從區域上找藉口。

    「叔就喜歡你做的菜！淡豆豉燜竹鼠，多香啊……不像家裡邊那口子就知道燜豆子，吃了淨放屁……」

    這是損自家來抬舉。

    「說那些沒用，今天三娃你給我開兩桌！我跟煥邦請家裡遊客來嘗嘗，讓他們說句公道！」

    這是倆……準備拿錢刷票。

    「都閉嘴！打鼓總落不在點子上！」

    「三娃啊……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老話說成家立業成家立業，這成家永遠都在立業前頭！」

    「你不成家別人就把你當娃子看待，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對不？因此我們先要解決這個！」

    「你要是看上哪家閨女，儘管跟婆婆說，婆婆去給你說合去！」

    劉三娃都驚呆了，出去一趟沒成功還能有這好處？！早知道那我就……

    李君閣手扶腦門也是同樣哭笑不得，對過來接他們的阿音說道：「阿音，我知道我這樣不對，可我怎麼就這麼愛看鄉親們這幫親不幫理的勁兒呢……」

    ……

    來到廣場外頭，就見到三高叔滿臉忐忑地在豐年斗碗那裡張望。

    李君閣將劉三娃推過去：「你徒弟給你掙得好臉，不要聽鄉親們胡亂猜疑，什麼話讓他跟你匯報！我和阿音先回了啊，家裡邊還一群娃子呢……」

    阿音笑道：「我跟三高叔說了三高叔不信，那三娃你好好跟你師傅說說。三高叔，那我們先走了……」

    才走出幾步，就聽見劉三娃在後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師傅……」

    然後就聽見三高叔：「別哭別哭，哎喲這是怎麼了這是……要不以後我們就別出去了……看孩子憋屈得……」

    李君閣就偷笑：「三娃這操作神了啊，都二十一了還落個孩子的名聲……」

    阿音捶了他一下：「別鬧！回去好好給我說說細節，肯定精彩！」

    李君閣笑道：「也沒什麼好精彩的，要說精彩那是易主任的操作精彩，還有金老喝醉了在車上吐得哇哇的也精彩，比賽嘛，就那樣……」

    ……

    轉眼就來到了七月下旬，鵝蛋金已經到了豐產期，高速汽艇和五溪四號低溫船加班加點往外運荔枝。

    李君閣是說放手就放手，除了每天接阿音的時候關注一下銷售進展，主要還是忙霸王猇拍攝，水產，家禽，以及即將成熟的稻米那一攤子。

    不過今天不行，今天又被唯唯和苗娃拉上，三人再次來到梯田邊上。

    一起過來的還有良子，小朱鹮離巢了。

    動物的行為永遠和食物掛鉤，這季節正是稻香魚美的時候，五隻小朱鹮在三個窩裡撲扇著翅膀，在父母的鼓勵下準備試飛。

    小朱鹮已經長成了父母一樣的毛色，翅膀打開，像一片粉色的雲彩。

    終於，雲彩從樹上飄了下來，一朵，兩朵，三朵……

    十五隻朱鹮在稻田裡，樹叢上上下飛舞，一會兒在田間覓食，一會兒回到樹上休憩。

    唯唯看著這副場景非常的欣慰：「不容易啊，感覺跟看著自己孩子長大似的。」

    李君閣就拿狐疑的眼光看她小腹。

    唯唯臉一紅，直接一拳甩到李君閣背上：「叫你瞎想！」

    李君閣嚷嚷道：「我都幹什麼了就要挨揍！你們北方女人還講不講理了？！」

    苗娃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前車之鑑，很質樸：「你剛剛肯定是在想唯唯是不是有孩子了！」

    然後這娃挨了三拳。

    過完了手癮，唯唯問道：「小朱鹮還得上腳環。還要抽取血樣送到瞿院士那裡去，怎麼弄？」

    李君閣說道：「這還真有些不好弄，這玩意兒晚上上樹，那樹又高有細，下頭還是田……」

    苗娃說道：「上夾子行不行？把鋼絲弄軟些，或者裹上佈條什麼的……」

    然後就見良子的眉毛快豎起來了。

    苗娃趕緊轉移話題：「別想了別想了，回家問問我爸去。」

    於是一行人又轉回村裡，來到獵人之家找獵戶叔打聽。

    獵戶叔砸吧這嘴：「抓活的……等等啊。」

    說完進到屋內，取出一個直徑一米多的圓形的竹篾框子：「只能用這個了。」

    李君閣都沒見過這東西：「獵戶叔你又藏了一手！」

    獵戶叔笑道：「這還是我小時候用過的東西，多少年沒玩過了，因為抓活的也沒用，反正拿回家還不得下……」

    本來想說下鍋，硬生生的忍住了，說道：「抓活水鳥這個東西還算好使，我給你們演示一下。」

    翻網是一個圓形的底框加一個半圓形的罩子邊框，中間有一根鐵絲做軸，半圓形罩子可以自由開合。

    其實就類似一個巨大的老鼠夾子，不過原本夾老鼠的那個鐵架上現在掛了網，結構很簡單。

    帶著幾人來到屋後，獵戶叔將圓框拿U字長釘卡在地上，然後將帶著罩子框翻開，安好機關。

    機關通過一條細線連到鐵絲軸中心的線圈上，只要獵物絆到繩子，機關就會鬆開，翻網彈起，將獵物扣在裡邊。

    展示完畢，獵戶叔說道：「現在不好抓，山腳下的田熟得最早，等稻子熟的時候先把外國大學生那塊田一塊出來，然後在裡邊安上幾個，估計一週內十五隻朱鹮一個都跑不掉。」

    李君閣還說瞿院士的壞話：「我就說瞿院士那套不行，這朱鹮就是田鳥，是可以跟人共處的，就跟家燕差不多，最好就是讓它們不怕人，這樣大家輕鬆。」

    「你看河裡邊的江豚，跟娃子們玩得多開心，還不是一樣長得惇惇實實的。咱們先解決有沒有的問題，才說得上野化的事兒。」

    「照顧得過來，我們就照顧著，等到多得都照顧不過來了，那自然就野化了。」

    唯唯忍不住反駁道：「你這是什麼鬼邏輯？就你懂得多！懂這麼多你咋不去當院士呢？！」

    李君閣還嘴：「你就說我這話哪裡有毛病？科學家也要講理不是？」

    唯唯說道：「跟你這種人都沒法講理，這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你連基礎都沒有，非要院士給你解釋，這就好像伽利略跟教會解釋日心說，最後解釋清了嗎？」

    李君閣：「……」

    說不過唯唯，畢竟人家才是真正的專家，不是他這種半吊子可比的，李君閣只好放棄爭論，拉著苗娃狼狽奔逃。

    來到水產養殖中心，李君閣對苗娃說道：「這裡才是我們的主場，跟唯唯談鳥類那就是找虐呢。你的甲魚到最後一共搞了多少？」

    苗娃說道：「大致兩千多，怎麼了？」

    李君閣說道：「煥邦叔和東方叔都來看過幾回了，我想著他們是不是想來上幾隻，你看雖然是野生採集孵化的，按道理三代之後才能上市，可既然數量夠多，我們也不用那麼機械不是？」

    「那能不能我們村裡的家裡有六十以上老人的，春節的福利裡邊一家給添一隻甲魚？這個應該問題不大吧？」

    苗娃說道：「我覺得沒事，那些甲魚蛋要放在獨水溪自生自滅，能活兩百隻那都是謝天謝地了，我們就算給各家老人幾百隻，那也還剩小兩千不是？」

    李君閣說道：「那行那我們就先這麼定，就是不知道甲魚半年能長多大。」

    苗娃說道：「丟恆溫池裡邊唄，這樣它們就不會冬眠了，半年下來怎麼都得一斤多一個。到時候就挑大的給。」

    兩人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接著看四大特種魚。

    第八百八十六章半成品樹屋

    李家溝本土培育的岩鯉，軍魚，清波，白甲，到現在已經性成熟，可以成為新的種魚了。

    這就意味著從明年開始，理論上，李家溝集團這四種特有魚類，每種可以得到百萬量級的魚苗。

    這四種魚類，如果敞開了繁殖，已經超過了整個盤鰲鄉水產基地的上限。

    這說明四種魚在李家溝的保育工作中，已經獲得徹底成功，至少是在五溪河這片小區域內，擺脫珍稀水產這個名頭。

    這絕對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

    接下來就是兩種銅魚。

    以後這種情況將會越來越多，五溪河這個長江水產物種資源保護地，將變得名副其實。

    李君閣對這個成績非常滿意，這些都是高價值的水產，除開保護工作不談，也將給集團帶來不菲的收益。

    苗娃笑道：「這也幸好是盤鰲鄉大水產基地跟了上來，不然這麼多魚，還真沒地方養了。」

    李君閣說道：「白二和白六估計也就這兩天要生了，娃子們正在給它們修產房，要不要去看看？」

    苗娃說道：「那必須去啊，還在這裡扯啥！」

    來到體仁園後山之上，苗娃就感覺有些發懵：「這這這……怎麼回事兒？」

    李君閣問道：「什麼怎麼回事兒？」

    苗娃問道：「這裡怎麼和以前不一樣了？那裡……那裡……還有我去，剛剛過去那是黑頸長尾雉？」

    李君閣笑道：「是吧？這裡是我自己的小科研基地，白茶，蠻竹，鵝蛋金，真龍眼，蘭花，石斛，還有各種禽場搜刮過來的雞類……」

    苗娃還在納悶：「它們怎麼呆得住？白大它們不鬧？」

    李君閣說道：「白大它們靈性著呢，在村子裡邊也就抓抓耗子，出了村子才是山大王。對對對趕緊去看棚子去。」

    離豬棚不遠地方的林子裡，王曉松正指導娃子們搭棚子。

    這娃今年也高一了，農村娃子的活門清，看了一堆竹子定好個架子，讓娃子們往架子上拿細藤綁細竹竿，自己在一邊拿長草編草掛。

    身邊的木頭樁子上，插著李君閣當年送他的插子。

    李君閣走過去說道：「曉松幹得不錯啊，你今年算大娃子了，有沒有興趣跟保保去跑山？」

    王曉松大喜：「真的？」

    李君閣笑道：「保保什麼時候說過的話不算？阿音嬸嬸最近很忙，週末我得一個人上山拍霸王猇，要不這次你跟我去？」

    苗娃嫉妒壞了：「我也要去！」

    李君閣說道：「水產基地你忙得過來嗎？你要去等冬日農閒再去吧。曉松第一次跑山，怎麼都要帶他去看個稀罕物不是？」

    曉鬆開心慘了：「那保保你到時候給我和黑娃合個影，我拿學校去羨慕死我那些同學們。」

    阿里木和阿瑟跑過來：「保保二皮叔叔我們也要去。」

    李君閣在兩人頭上揉了兩把：「你們得先把身體練結實，等到了十五歲我再帶你們去。」

    看著娃子們搭的棚子，李君閣也覺得手癢，站起來說道：「你們給白二白六做產棚辛苦了，那我和苗娃叔叔搭一個樹屋給你們玩吧。」

    娃子們這才開心了起來，拍著手叫好。

    修房子用剩下的材料還在車庫裡邊堆著不少。

    李君閣簡單畫了個圖紙，拉著苗娃就開始做了起來。

    這事情兩人都是行家，材料現成做起來那叫一個快，一下午便在兩棵原生大樟樹間做了一個平台。

    平台有四個平方，李君閣在平台上做好了框架，周圍做了一圈矮欄杆，蓋了屋頂，然後再掛了兩架繩梯，拍拍手就不管了。

    娃子們搭好了狗棚，爬到平台上玩耍。

    李雨松朝下看，然後喊道：「二皮叔這就做完了？這樹屋沒牆啊？」

    李君閣呵呵笑道：「現在天熱，暫時用不著牆，不過要防範未然，我建議你們還是把牆做起來，寒號鳥的故事都知道吧？」

    王美嫻喊道：「二皮叔你賴皮，你說好和苗娃叔叔給我們做樹屋的！」

    李君閣在下邊往上喊：「是啊，我說好做樹屋，但是我沒有答應你們做到跟家裡一樣啊，你們要想在樹屋裡過得舒服，那就得自己動手把它變得更好才行。」

    阿里木從平台地上撿起李君閣扔在那裡的圖紙，對下面喊：「雨松哥哥你會鋸木板嗎？」

    李雨松在下邊做了一個OK 的手勢。

    阿里木說道：「美嫻你看，我能把二皮叔叔這張圖分別畫成四面牆，然後我們量好長寬，再把四面牆畫成板子拼好的樣子，再標出每塊板子什麼尺寸，是不是就可以拼成我們想要的房子了？」

    王美嫻把腦袋點的小雞啄米似的：「嗯嗯嗯有道理。」

    阿瑟說道：「保保工具房裡有捲尺，我們這就去拿！」

    然後一群孩子就忙活開了。

    李君閣帶著苗娃去看自家的鬥魚：「苗娃你看，一波娃子忙著修房子，一波大學生忙著賣觀音涼粉，一波村頭一波村尾，這世界立刻變得又清靜又和諧啊……」

    不過他想得太美了，當天傍晚哥大四人組過來見到樹屋頓時驚喜不已，這麼好玩的東西還有啥好說的，擼起袖子，就是干！

    李君閣家裡現在工具很齊全，電鋸這玩意兒娃子們不敢用，可粽粑芋頭沒問題啊。

    加上阿里木的分解圖紙畫的那叫一個清楚明白，窗戶都留好了，照著圖紙改板子多簡單個事情。

    結果天還沒黑，一個帶牆的樹屋就做好了。

    然後粽粑還跟美嫻提合理化建議，在圖紙上畫了個方框，我們美國的樹屋很多都是底開門不是側開門，要不阿里木把圖紙再改改，我們做個底開門，其實就是地板上開一個洞，然後在上面放一塊比洞大的板子，等我們進去之後，再把洞蓋上，不影響使用不影響空間。

    娃子們都拍手叫好，然後粽粑拿著鋸子就想上樹。

    李雨松將他拉住，粽粑哥哥你這四方門洞不行啊。

    粽粑就問怎麼不行？

    李雨松把對角線一量，然後說道：「如果是四方洞的話，要做很大的門板才能保證它不掉下來，門板的邊長要大於四方洞兩個對角連起來的長度才行。」

    然後拿圓規在圖紙上畫了個圓：「這樣比較好。」

    芋頭有點臉紅了：「對對對，井蓋原理，都還給老師了。」

    很快洞挖好了，門板也做好了，然後一群人都傻了，門板還在屋子外邊呢，送不進屋子裡邊去。

    李君閣早就發現了他們這個問題，在旁邊一直看著不說話，這時候才忍不住哈哈大笑。

    於是又只能返工，將門板拆掉從門洞送進去，然後在屋子裡邊重新定成門板。

    老爸過來看了幾次，終於怒了：「晚飯都不用吃了？房子是一天就能修好的？！全部下來吃飯！」

    娃子們這才嘻嘻哈哈地下來吃飯。

    今天算是重體力勞動，娃子們一個個腦袋埋在碗裡吃得吭哧吭哧的。

    奶奶看著都覺得好笑：「皮娃你也真是，這麼熱的天搞這麼個東西出來讓娃子們遭罪。」

    李君閣說道：「奶奶你這就是冤枉我了，我想著娃子們作業做完了，弄這麼個東西出來，一天搞一點，到開學就差不多了。」

    說完一指哥大四人組：「誰知道來了幾個插橫槓的！」

    四人組已經吃過飯了，現在嘿嘿賊笑，有一筷子沒一筷子地挑著空心菜桿炒黃豆。

    王美嫻還在和其他人商量，說是明天去找篾匠爺爺弄點油漆來把房子漆上。

    李君閣說道：「都消停啊！篾匠爺爺的油漆現在可精貴了，那漆水要塗滿你們整個屋子，你們屋子就值錢了。」

    老爸都不知道這事：「是嗎？篾匠的不是大漆？」

    李君閣說道：「大漆的確是大漆，不過中國大漆一般調不豔的，而且色彩也不豐富，良子嬸今年搞出來的朱鹮大漆我開始還沒有當成一回事兒，後來聽篾匠叔一細講，才知道為什麼她的漆器會被日本皇室收藏了，卻原來是開宗立派的突破。」

    老爸說道：「那就是……良子這手藝……跟藥師，石頭的手藝也是一般高？」

    李君閣說道：「可以這麼說，不過這手藝在我們國家不是很重視，不過在日本就厲害了，嗯，差不多和池田老頭一級吧。」

    老媽說道：「那美嫻聽奶奶話，別去找篾匠爺爺和良子奶奶要大漆啊，那東西拿來涂房子就太糟蹋了，良子奶奶做魚竿都只用了那麼點點。」

    李君閣說道：「要涂房子二皮叔給你們找一個人，幾艘船的船頂上那畫兒……」

    王美嫻一下子開心了：「涵秋姐姐！」

    李君閣說道：「對嘍！找她就沒錯。還有白二和白六的棚子得挪挪了，你們那吵法下司犬寶寶們可受不了。」

    苗娃說道：「要不還是挪到七星池中間去吧，順帶吸收點靈氣兒。」

    李君閣不耐煩地說道：「你都是半個科學家了，還信這個？」

    苗娃理直氣壯：「那你解釋解釋你後邊山上那麼多野禽是怎麼回事兒？」

    我……算了！李君閣鬱悶之極，只好轉移話題：「趕緊吃飯，今晚游泳都晚了一個小時了。」

    第八百八十七章小奶狗

    王美嫻這才突然說道：「哎呀就是，福寶它們肯定都等急了！」

    李君閣有納悶了：「什麼等急了？」

    Shirly興奮地說道：「我們又發明了一個新遊戲，可好玩了！」

    奶奶笑道：「雨湘都多大了還和小孩子似的。」

    李君閣問道：「什麼新遊戲？」

    Shirly說道：「只要我們劃竹竿橫渡，江豚就會來撞我們，現在我們在比賽，看誰能最先劃得最遠。」

    阿音啞然失笑：「你們就不能游過去？非得劃竹竿？」

    Shirly感到很吃驚：「阿音你不知道什麼叫遊戲精神？對喲，都沒見過你跳皮筋，跳格子……」

    李君閣眼睛一瞪，教訓道：「你阿音嬸嬸現在玩插花，學古琴。你看看李家溝誰像你這麼大了還跟孩子們一起跳皮筋跳格子？還玩得那麼開心？」

    Shirly看了看Alice：「好可憐，不懂什麼叫真正的快樂。」

    Alice捧著碗，贊同地點頭。

    李君閣說道：「你倆可打住吧，你們那叫真正的快樂？我看該叫沒心沒肺才對！」

    ……

    吃過飯，一行人來到棧橋下水。

    娃子們果然在這裡擺放了很多竹筒和竿子，一人踩到一根竹筒上，劃著竹竿高呼著就向對岸衝去。

    李君閣也很久沒有玩這個了，有樣學樣地往前衝。

    然後就看到前邊的娃子們身邊冒出一個個灰色的脊背緊跟著又沒入水中，接著娃子們便尖叫著撲通撲通跌到了水裡。

    李君閣剛要說話，就感到腳下的竹竿子一個滾動，哎喲一聲跟著滾到水中。

    小灰從他身邊冒出頭了，咩咩笑著，噴了他一臉水，然後一個猛子消失了。

    阿音在游輪尾巴上坐著踢水，見狀不由得哈哈大笑。

    Alice拉著竹筒游了過來，對著阿音潑水：「阿音，你也來玩。」

    阿音搖著頭笑道：「我才不學你們找虐呢。」

    所有人都拖著竹筒回到岸邊，苗娃喊了一聲：「衝啊！」

    大家再次全部朝五溪河心衝去。

    在水裡靠簡陋的竹筒當獨木舟，要和江豚對抗，阿音說得一點沒錯，純屬找虐。

    李君閣六識敏銳，明明江豚還在幾米外的水下游過來的時候就能察覺到，可完全躲避不開，剛剛劃出一個小弧度就被江豚一個大弧度急轉趕上，一下將竹筒從腳底下撞走。

    嘗試了幾次，李君閣游到遊艇邊上和阿音坐到一起：「這都要能贏才見鬼了！」

    阿音笑得躺在遊艇上雙腳亂踢：「你們也太扯了！劃著竹筒想在水裡玩過江豚？！哈哈哈哈……」

    李君閣壞笑道：「你說要是端午節搞這麼個搶鴨子的活動，把大雁放在浮台上，不落水劃過去拿到的才算贏，我們李家溝是不是一隻大雁都不用送出去？」

    阿音笑得氣都喘不上來：「也……也不一定……你可以……發動上千人……江豚可只有十來只……哈哈哈哈阿瑟又摔了……」

    李君閣跑到樓上找出一個娃子們玩水時用的浮球，對著水裡喊道：「降低難度降低難度，別管竹筒了！我把球扔出去，大家能把球送回阿音那裡就算贏好不好？」

    水裡邊眾人都喊好。

    等水裡的人準備就緒，李君閣揮手將球向苗娃扔了過去。

    苗娃接到球，剛游了幾下就見到一個灰色的身影游來，趕緊將球朝王美嫻扔了過去。

    王美嫻狡猾，伸出小拳頭對著皮球就是一下，皮球毫無停留地向芋頭那邊彈了過去，讓藏在身邊的福寶白高興一場。

    芋頭接到球剛劃了兩下，一個身影竄上來將皮球從他手裡一下頂走。

    然後就到了江豚表演的時刻了，三下兩下就將球頂到了阿音腿邊。

    它們似乎很快就理解了遊戲規則。

    阿音將球接過來，嬌笑一聲：「阿里木，接著！」將球又拋了出去。

    李君閣在上邊看得清楚：「剛剛美嫻那樣才是對的！大家別讓球在自己手上停留太久，這樣肯定玩不過它們的！多傳球！多傳球！」

    可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球這玩意兒，也不是想傳好就能傳得好的，一個不小心就會傳丟。

    水面上全是孩子們，苗娃和哥大四人組的尖叫聲和笑聲。

    最接近勝利的一次是粽粑已經離阿音不遠了，直接將球以投三分籃的姿勢拋出，阿音都已經做好了準備，伸出雙手準備好接球，結果一隻江豚從水下高高掠起，在半空中將球撞得改變了線路，然後自己得意地以自由落地的放鬆姿態摔回水裡，濺得阿音一身的水花，讓阿音扭頭尖叫。

    體力不行了，人和動物的比賽，以人的完敗結束。

    一群人躺在遊艇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李君閣下來打開魚艙，拿著抄網做了個假動作，從空間裡取出一小網魚苗來，依次喂給江豚，又挨個拍了拍它們的腦袋，讓它們自己玩去。

    回到家裡，所有人除了阿音，都感覺到飢餓，好在涼的豇豆稀飯多的是，撈些泡菜出來切了拌上點白糖和紅油，又拍了一堆黃瓜，拌了盤過水空心菜，一群人又開始呼哧呼哧的加餐。

    老爸端著茶杯看得直笑：「這是怎麼了？感覺跟又修了一棟房子似的。」

    阿音笑道：「剛剛大家和江豚在河裡玩球來著，根本就不是對手啊。」

    老爸噗一口茶噴了出來：「跟拜風豬兒在水裡比玩球？想得出來！你們咋不跟麻頭金毛比上天呢？！」

    ……

    第二天一早，李君閣剛將犬棚轉移到七星池中間的樹蔭下，白二和白六就挺著肚子走了過來，然後躺倒在草坪上。

    李君閣一邊安慰著它們，一邊給苗娃打電話讓他趕緊過來。

    結果不但來了苗娃，獵戶叔也來了。

    李君閣讓兩人先照顧著兩條狗，自己去給它們拿空間水兌了兩盆牛奶。

    端著牛奶回到狗棚的時候，白二和白六已經開始不停地來回轉動了，背部時常拱起，腹部也變得更大，並且開始有用腹部用力的動作。

    不過它們都比較安靜，李君閣三人可以說是它們最親密的人，雖然是第一次生產，但是它們看上去都比較安心。

    很快兩條狗都開始了喘氣似的呼吸，獵戶叔輕聲說道：「要開始了。」

    很快，第一隻包著胎衣的新生小狗從白二的產道滑了出來。

    白二轉頭舔破包裹著小狗的胎衣，咬斷臍帶，將胎衣吃掉，並且不斷來回舔著小狗的臉、鼻與身體。

    很快小狗有了呼吸，開始蠕動，尋找母親的**。

    接著白六那邊也開始了，第一隻小狗也生了出來。

    獵戶叔舒了口氣：「挺順利。」

    接下來差不多每隔上三四十分鐘，就會有一隻小狗誕生，快到中午的時候，白二和白六各自生下了四隻小狗。

    白二和白六沒有一般寵物狗那樣的嬌氣，體質和體力都非常好，小狗們也非常健康，閉著眼睛叼這母親的**吃著它們的初乳。

    獵戶叔臉上露出不能抑制的笑容：「走，不用管了，母子平安。」

    三人回到屋簷下，老爸已經給幾人倒好了茶，問道：「怎樣？」

    獵戶叔笑道：「很好，下司犬在我們李家溝算是開枝散葉了。」

    李君閣笑道：「老癟爺說白大它們比下司寨的狗還要好，以後看村子不怕沒好狗了。」

    獵戶叔說道：「你這裡地方雖然大，但是娃子們太吵了，還有你這段時間也要大忙，我想將白二和白六接到我那裡去，方便照顧。」

    李君閣點頭道：「我沒意見，不過這狗阿里木和阿瑟都想要，它們多久能離開狗媽媽？」

    獵戶叔說道：「時間上倒是差不多，一個月以後就可以獨立養了，兩個月認主人，哈，這窩狗還要出國？」

    李君閣笑道：「主要是白大它們太靈性了，讓倆小朋友羨慕得不要不要的。」

    獵戶叔說道：「行，那到時候讓他們挑兩隻吧，這批小狗真壯實，估計比白大它們還強。」

    李君閣說道：「就是名字不太好取，白小大到白小八？」

    獵戶叔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個是你的事情。」

    苗娃得意洋洋地說道：「上次白大它們的名字就沒取好，這次不能聽你的了。我早就給它們想好了。按千字文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又利索又大氣又好聽。」

    李君閣眼睛都大了，拱手道：「佩服啊，苗娃你的腦洞果然厲害，什麼時候長學問了……」

    苗娃樂滋滋地說道：「怎麼樣？怎麼樣！比你取的破名字好吧？」

    李君閣說道：「那是那是，不過我有一個疑問。」

    苗娃說道：「什麼疑問？」

    李君閣問道：「我就問你，要是不幸生了老九，等它長大以後，會不會非常非常不開心？」

    苗娃：「……」

    老爸一口茶沒忍住，被嗆得咳嗽連連，李君閣趕緊給他拍背。

    老爸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你小子別鬧！苗娃取的名字就是比你強！就用這個了，這不是正好沒老九嘛！哈哈哈哈哈……」

    這時娃子們放學回來了，阿里木跑過來問道：「二皮叔叔，狗狗們生了嗎？」

    李君閣說道：「生了，我帶你們去看看吧，不過你們要保持安靜，還有不要走太近，現在的小狗還不能碰。」

    領著輕手輕腳的娃子們來到狗棚邊，白二和白六抬頭看了看他們，又重新躺下。

    兩條狗身邊的奶盆已經空了。

    第八百八十八章白飛飛

    王美嫻輕聲地說道：「小狗狗們真可愛，它們還沒睜開眼睛？還是睡著了？」

    李君閣說道：「現在的小狗狗們看不見也聽不見，要一兩個星期後才能睜眼。」

    王美嫻說道：「那它們需要白二和白六好好照顧。」

    李君閣說道：「是，一會獵戶爺爺會把狗狗們帶到他們家去，因為接下來二皮叔要忙秋收了，會很忙，以後你們要看狗狗，得去獵戶爺爺那裡看。」

    亞瑟問道：「保保，我們什麼時候能帶走它們？你答應過要給我和阿里木一人一隻的。」

    李君閣說道：「剛剛幫你們問了，要一個月左右時間，狗狗才能離開媽媽和人獨自生活，時間上差不多。」

    阿瑟和阿里木這才松了口氣。

    等娃子們都看得差不多了，李君閣說道：「走吧，我們吃飯去，下午你們還要繼續造樹屋呢。」

    中午留獵戶叔和苗娃一起在家裡吃了飯，由他們將白二白六和小狗們帶走。

    下午秋丫頭和司星準到了，還帶來了兩對拆老鄉村小學時留下的窗戶。

    李君閣正在用老楠竹給娃子們打竹梯。

    哥大四人組正在改板子，準備在小屋兩邊牆上做書架。

    秋丫頭一看樹屋也挺喜歡，想了想，決定將牆體刷成淺藍色，屋頂刷成橘色。

    老媽拿來舊報紙，給娃子們一人折了一個帽子扣在腦袋上，然後翻出些家裡早就不穿的老二布衣服給娃子們換上，開心地笑道：「早就該扔了這些，這回用完後正好！」

    將幾架大竹梯子搭在小屋外牆上，王美嫻晃著長長的袖子：「涵秋姐姐我去我去。」

    秋丫頭笑著給她挽袖子：「那你可要小心一點。」

    屋頂的工作就只能由李君閣來了。

    一個下午，樹屋基本上能看了，不過內裝沒有搞好，還有電也沒通。

    不過這並不影響娃子們圍在樹下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

    美嫻說道：「真好，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會議中心，不用在棧橋那裡開，受二皮叔的干擾了。」

    李君閣沒好氣地諷刺道：「哎喲影響到你們的發展大計，二皮叔還真是大罪過！」

    美嫻看了看，說道：「還要設計一個吊籃，不然白大它們沒法上去。」

    阿里木說道：「要是能再有一個觀景小陽台那就更好了。」

    李君閣說道：「這些都可以有啊，這只是你們的第一個房子。現在你們已經知道房子怎麼建了，以後啊，你們想要什麼樣的房子都可以，不過得自己設計自己蓋，二皮叔不會再幫你們了。」

    王美嫻仰著小臉，似乎沒有覺得修房子能有多難：「嗯，這個房子先用著，以後我們自己再修更大的。」

    用的都是無污染的顏料，第二天娃子們就像松鼠一樣開始朝裡邊搬東西。

    墊子，書本，布猴子，玩具……

    老爸看著興奮的娃子們，笑道：「得，全變核桃了。」

    晚上，小屋佈置停當，娃子們就不願意回來了，說是今晚要住樹屋。

    阿音洗完澡來到陽台上，見李君閣正在那裡喝茶，兩眼看著陽台邊上立著的一根桿子，竿子上固定著一個小金屬滑輪，上邊掛著一個鈴鐺，不由得好奇：「二皮這是啥？」

    輪子是用廢釣魚輪的零件改造的，固定在陽台旁邊，有釣魚線通到後山林子裡邊。

    釣魚線用的是路亞線，一米一種顏色。

    李君閣笑道：「我們在打電報呢。」

    沒一會阿音就看到一個小夾子，夾子上夾著個小紙條，就被林子裡邊的人搖到了面前，小夾子碰到線輪下邊的鈴鐺，發出叮鈴一聲。

    阿音取下紙條，見上邊畫著一幅簡筆畫，四個娃子橫著，兩個豎著，還有一個帶尾巴的，那是核桃。

    阿音就不由得覺得好笑：「他們今晚就這樣睡？」

    李君閣哈哈大笑，取過身邊的紙筆寫道：「睡反了，倆橫著的是誰？要睡到腦袋那邊去，小心美嫻腳臭。」

    將紙條搖了過去，沒一會又搖來一張紙條：「你才臭你才臭！二皮叔最臭！」

    阿音在躺椅上笑得都不行了：「你們這也太會玩了！」

    李君閣又用英語寫道：「美嫻該練字了，阿瑟和阿里木的字很漂亮。」

    沒一會紙條又來了：「我的字比粽粑哥哥他們好多了好不好？！還有不准用英語！」

    李君閣有寫了一張：「看吧，不學好英語別人說你的壞話你都看不懂，行了我要洗澡睡覺了，晚安。」

    寫完自己起身去洗澡去了。

    沒一會又傳來一張紙條，阿音接過來，看到上邊畫著個拳頭，下邊寫著：「二皮叔晚安，阿音嬸嬸晚安。」

    下邊還有六個娃子的簽名。

    阿音微微一笑，將紙條拿進屋，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隨手將這張字條夾到了書裡。

    ……

    次日清早接到電話，司星准打來的，要他去麻頭接人。

    又會是誰？李君閣很納悶，似乎最近不該有什麼人上門才是。

    很快謎底揭開了，船上下來一個一看就是長期跑野外的人，看樣子又是一個混血，身形瘦瘦的，個頭也不高，皮膚是白人被曬紅的那種顏色。

    穿的是土黃色的登山靴，土黃色的快干褲，青灰色的快感襯衫，身邊擺著幾個鋁合金大箱子，上面貼滿了世界各地機場的標籤。

    司星准正在跟他握手言歡。

    李君閣走了過去，司星准介紹道：「這位是BBC記錄頻道的懷特，有個中文名字叫白飛飛。」

    「白……菲菲？」李君閣一腦門子黑線，老外取中文名不分男女的嗎？

    司星准說道：「飛機的飛。」

    白飛飛跟李君閣握手：「Hi，Jungle，又見面了。」

    李君閣滿臉疑惑：「我們……見過？」

    白飛飛的眼神立馬變得幽怨起來。

    哎喲這眼神可就太熟悉了，李君閣馬上就認了出來：「哎喲你是小寵……不是，你是小鬍子攝影師，無人島上那位！」

    說完立刻摸出手機：「你等等我給你呼喚女主……啊不Ingris！她見到你還不知道得多高興呢！你們老外鬍子一剃簡直就是換了個人……喂阿音，快來碼頭，我們一個老熟人來了！哈哈哈你絕對想不到是誰！」

    掛了電話，李君閣這才有時間問小鬍子：「你來幹啥來了？」

    白飛飛說道：「我是來和你們基金會談合作的。關於霸王猇。」

    司星准對李君閣解釋道：「主要是渠道，製作還是我們來，和《五溪河上的制竿師》的方式類似。」

    白飛飛說道：「是的，我們考察過司導的幾部獨立製作的記錄片，還有奧迪公司的廣告。司導的紀錄片中帶著一種獨有的東方韻味，和很多亞洲製片人的作品努力像西方風格靠近截然相反，這一點讓BBC高層非常欣賞。」

    李君閣大吐苦水：「紀錄片是長期艱苦的工作，先說好你們不能搞什麼道德綁架低價就騙走我們的勞動成果。」

    白飛飛說道：「這個涉及到很多方面，包括影片的拍攝難度，珍稀程度，內涵價值，導演品牌……比如一九八六年那張《將死士兵的對話》，底稿拍賣價位三百六十多萬美元。因此具體價格還待商榷，不過你們放心，我們的品牌不是靠欺騙建立起來的。」

    說完又笑道：「還有一點就是，論到題材的稀缺性和珍貴程度，估計沒有比霸王猇更加珍貴的了，因此怎麼都不會太低。」

    沒一會兒阿音過來了：「二皮，誰來了？這位先生？」

    白飛飛看著阿音就想擁抱：「女神，你還是那麼美麗……」

    阿音往旁邊一閃，白飛飛抱了個空，然後又擺出了幽怨的眼神。

    阿音一看這眼神也頓時反應過來：「哈？！你是……小鬍子？！」

    李君閣哈哈大笑：「是不是老熟人？」

    阿音伸出雙手和他擁抱了一下：「對不起對不起，完全沒有認出來是你，大鬍子呢？」

    白飛飛說道：「大鬍子在北極圈裡，監製《冰凍星球》系列。」

    阿音說道：「那我們趕快去村委吧，二皮你叫三娃開一桌，今天中午我們幾個請小鬍子吃飯……」

    白飛飛不開心了：「吃不到Jungle做的飯了嗎？」

    李君閣拉著他往電瓶車上走：「我那手藝就是家常菜，等三娃出手你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中國美食。對了一會兒讓你嘗嘗吉羅魚的真正好吃法，你知道不我們在島上都吃錯了！」

    幾人來到村委旁邊會議室，李君閣將簾幕關上，開始播放霸王猇的素材。

    這些素材都是沒有對外宣傳過的，白飛飛一眼能看出其中的珍貴程度：「Jungle，你和霸王猇能如此親密地相處？」

    李君閣笑道：「也不是全部，不過黑妞這一家算是交情深厚。」

    白飛飛問道：「這個物種現在一共發現了多少隻？」

    李君閣說道：「現在發現了不到一百隻。戴上項圈的有二十多只。」

    白飛飛說道：「太難得了，全球最珍貴的貓科動物，你們居然能夠蒐集到如此豐富翔實的影像資料，我一定向總部好好爭取費用，這部紀錄片，絕對會成為我們BBC地球頻道的年度壓軸！」

    第八百八十九章紀錄片不一定真實

    李君閣說道：「八字還沒一撇呢，對了明天老白你也跟我們一起上山吧，小霸王猇就已經出生四個多月，雖然還賴在黑妞身邊，可其實已經能夠獨立生活了。」

    「拍完這期，第一部霸王猇的片子素材就算蒐集完畢，剩下的，就看小准的手藝。」

    司星准立馬興奮不已：「那我也要去！」

    李君閣說道：「那行，那就老白，你，還有曉松，我答應過他的，我們四人一起。」

    白飛飛說道：「你們村裡不是還有位高人，他不去？」

    李君閣說道：「獵戶叔在照顧小狗，肯定去不了。」

    白飛飛說道：「獵戶叔又是誰，我是說是白大，白先生不去？」

    李君閣說道：「那傢伙喜歡滿山亂跑，鬼知道現在在哪裡。現在又不能亂吹哨子，怕影響白二和白六休息。」

    白飛飛奇道：「還有白二白六？」

    李君閣說道：「是啊，白大到白八，都是兄弟姐妹，白大搞大了白二白六的肚子，剛當了爸爸。」

    白飛飛頓時凌亂了，拿手指指著李君閣：「這這這……這是近親結婚？還……一夫多妻……你們這裡還有這樣的陋習……」

    司星准聽得莫名其妙：「什麼亂七八糟的？」

    白飛飛說道：「Jungle在島上總是嫌我們沒用，每次總喜歡說要是白大在的話就會怎麼怎麼樣，村子裡除了Jungle和Ingris，我最想見的就是這位先生了。沒想到……他，他是這樣的人……」

    司星准一口水噴出去老遠，笑得都趴桌上了：「白大？還先生？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老白，白大它就是一條狗！」

    ……

    飯桌上，李君閣頻頻給白飛飛布菜，一邊還和阿音交談：「你看老白這眼神，是不是又讓人想到了從前？」

    「我記得當時他手腕上被我拉了一道生漆，然後給他堆上一堆碎螃蟹，那眼神就跟現在一模一樣……」

    「來來來，老白嘗嘗這吉羅魚皮肉卷，這才能最大程度發揮出吉羅魚的特殊味道，你肯定喜歡……」

    白飛飛拿可以殺人的陽光盯著他：「少來！我受到的傷害吉羅魚都治不好！」

    李君閣笑道：「老白你要講道理，我可從來沒有說過白大是人是狗，那一直都是你自己的誤解好不好？來來來，消氣消氣，這湯可厲害著呢！」

    白飛飛拿筷子狠狠地對付紅燒竹鼠：「消不了！你一直拿我們和它相提並論！你這是嚴重的誤導！」

    李君閣都驚呆了：「相提並論？老白誰給你這麼大勇氣敢這麼說……在島上拿十個你給我換白大我都不帶樂意的好不好？怎麼可能拿你們和他相提並論？」

    白飛飛：「……」

    司星准笑得都差點趴菜盤子裡了。

    阿音拍了李君閣一下：「就喜歡瞎開玩笑！飛飛別生氣，來嘗嘗我們山上的米酒。」

    白飛飛這才開心了，和阿音碰了一杯：「還是女神對我好！」

    阿音笑道：「這麼久不見，還挺想你們的，什麼時候把大鬍子也叫來玩吧。」

    白飛飛說道：「一定，對了二皮明天我們怎麼去？需要帶什麼設備？」

    李君閣說道：「別，什麼都別帶，帶了到後邊還不是我背！你們明天就空手，我給你們砍兩根黃荊棍做杖子完事兒。」

    ……

    次日清晨，李君閣，王曉松，司星准，白飛飛四人來到了溜索旁邊。

    白飛飛看著像山崖上延伸的溜索：「厲害了，讓我想起巴西伐木工人們的林間通道。」

    司星准好奇道：「他們也有這東西？」

    白飛飛說道：「我們拍攝大猩猩的時候和他們打過交道，雖然沒有這麼陡峭，但是熱帶雨林裡的交通線也是非常複雜的。有那東西，方便快捷不迷路了。」

    李君閣說道：「行，既然坐過那就肯定沒問題了，走吧。」

    白飛飛指著旁邊明顯高級太多的索道中心：「為什麼不坐那個？」

    李君閣笑道：「那東西還沒完工，得等明年才能開放。」

    白飛飛擔憂地道：「旅遊搞起來，保護區裡還能安靜嗎？」

    李君閣說道：「保護區和旅遊區是分開的，兩者唯一交集就是玉龍溪上一段棧道，那地方遊客們也出不去，沒法亂跑的，因此不會打擾到動物們的安寧。」

    白飛飛這才點頭，兩人一組朝苗家林場進發。

    來到苗家林場，李君閣找來電瓶車，四人朝苗寨駛去。

    四百多戶人家的木樓聚居群落又讓白飛飛大開眼界：「這裡的木樓怎麼和山下不一樣？還有很多樹和石頭上怎麼還有紅布條？」

    李君閣說道：「山上那是阿音她們民族的村子，和我們不是一個，穿著，飲食，習慣信仰都和我們漢族有一定的區別。」

    沿著寨子裡的石板路走到寨頂，白飛飛站在上邊俯視整個村子和梯田：「小准，你的紀錄片裡邊有沒有準備把這部分內容加進去？」

    司星准問道：「霸王猇的紀錄片加這些合適嗎？要加那內容可不少。」

    白飛飛說道：「BBC也在嘗試新的記錄手法，如果在記錄片中加入更多的人文元素，拿起獎來會更加的容易。」

    李君閣不由得哈哈大笑：「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居然開始想拿獎了！」

    白飛飛說道：「司導哪部片子沒有拿獎？」

    李君閣一想還真是，唯一一部還沒有拿獎的只有自己參與的《干將》，這茬不好提。

    於是另找話題：「走吧，先去見見阿音的爺爺，他是這裡的老把寨，我都是從他這裡取裝備。」

    苗家的打野EDC裝備也讓幾人大感新奇，白飛飛更來勁了，不住慫恿司星准將苗家元素加入到影片裡，這個民族的跑山人的生存方式也可以讓外界耳目一新，到時候讓育爺爺跑跑山，跟拍點素材，育爺爺個霸王猇，兩個山大王的故事也好玩。

    李君閣不由得抗議：「等下，我們這不是拍紀錄片嗎？紀錄片不是要求真實？」

    白飛飛說道：「紀錄片也需要藝術加工的啊，當然你要是把老虎染成霸王猇來拍攝這肯定是不行，但是一些對藝術品味有提升的小細節就不用多糾結了。」

    司星准說道：「飛飛你跟一外行說這些干啥？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可是聽說你們拍沙漠狼就使用過馴化後的狼補鏡頭是吧？」

    白飛飛笑道：「有，還有北極熊在動物園搭景補的鏡頭。」

    李君閣不由得大為驚訝：「這樣都行？我還以為BBC的紀錄片全部是野外完成的！」

    白飛飛說道：「首先紀錄片所要補充拍攝的這些場景，是野外真是存在的，不過你要說用一隻動物講完片中一個故事，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此肯定會有這樣的鏡頭存在。」

    「我舉個例子，太平洋加拉帕戈斯島上，每年六月是鬣蜥幼崽孵化的高峰，也是蛇類活動的高峰，《行星地球》這部片子裡就出現過蛇群對鬣蜥幼崽圍追堵截的場面，最後那幼崽負隅頑抗僥倖逃脫。」

    「這鏡頭被英國電影學院評為『年度觀眾必須觀看瞬間』。可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故事中的鬣蜥蜴幼崽其實並非一隻，而是多只鬣蜥蜴幼崽被圍攻的鏡頭剪輯拼接到一起的。」

    一說到這個司星准也想起來了：「對了，說到這個，《我們誕生在中國》裡那個叫達娃的雪豹媽媽，也是好幾隻雪豹扮演的，其中還有一隻公的……」

    曉松正在看育爺爺的解腕刀，聞言嘴巴大張，刀子都從手裡邊掉了下來。

    李君閣趕緊一把伸手將刀子接住：「你也不怕紮著腳！」

    曉松喃喃地說道：「達娃……不是一隻？」

    司星准一下子摀住嘴巴：「哎喲，破壞了達娃在曉松心裡的美好形象！」

    李君閣將裝備收拾齊整，弄了兩個背包，分了一些給曉松。

    司星准和白飛飛哭著喊著要帶裝備，司星准喜歡尺半尖刀，白飛飛抱著育爺爺岩桑木的一體弓不撒手。

    沒辦法，李君閣只好給白飛飛跨上箭筒，給司星准繫上尖刀腰帶，還應他的要求在腰帶另一邊掛上火鐮。

    不為別的，純裝飾。

    總算是收拾停當，四人朝著山裡進發。

    李君閣打頭，王曉松押後，將兩人夾在中間。

    白飛飛說道：「哈，和無人島上的走法一樣，我們還是四個人。」

    李君閣說道：「今天可比島上走得遠，十公里上坡。」

    路過山塘，司星准說道：「這裡就是有透明鯽魚那個水庫吧？」

    李君閣說道：「是的，不過這裡景緻最好的應該是山後那片楓林，現在早了兩個月，等過兩月那片林子才叫一個美。」

    繞過鬆林，基站，一路行到了苦人窩。

    李君閣指著廢墟說道：「這裡就是最初發現霸王猇的地方……我靠你們咋了？」

    曉松說道：「保保，飛飛叔叔和星准哥哥看樣子走不動了……」

    就見兩人你挨我靠臉色刷白，在那裡上氣不接下氣就要往地上出溜。

    李君閣訝異道：「曉松，這比你阿音嬸嬸都不如啊……」

    曉松說道：「是啊，才十五里吧？」

    司星准擺著手：「你們……兩個死人……別鬧……現在好噁心……嘔……」

    李君閣這才正經起來，一邊送紙巾一邊遞水壺：「哎喲走路都會走吐？」

    第八百九十章精神力

    白飛飛情況稍微好一些，李君閣對曉松說道：「曉松你扶著飛飛叔走一陣，現在可不能立刻坐下，這事情怪我，走太快了。」

    曉松一臉懵逼：「太……太快了？」

    李君閣說道：「好吧，是對他們來說太快了。」

    等到服侍著司星准緩過勁來，李君閣說道：「這才走了一多半，還得上崖。」

    接著說道：「這裡是黑妞一家冬季的窩子，夏天它們就滿山跑了，等我看看啊……」

    說完將手機摸出來，打開一個APP：「它們離我們直線距離還有六點四公里。」

    司星准立馬躺在地上裝死狗：「要不你把它們叫過來？」

    李君閣說道：「你當導演當傻了吧？它們又不是演員！還可以被你呼來喝去的！算了那就打個尖恢復下體力，但是今天晚上肯定要達到瀑布穀它們的夏季窩子才行。」

    司星准還是不願意動彈。

    李君閣生起火燒水，叫司星准看火，自己和曉鬆去後邊沼澤抓魚。

    等抓了一堆鱔魚回來，發現水沒有燒開，火已經熄了。

    李君閣沒好氣地說道：「你說你都能幹啥？老白呢？」

    司星准剝著從李君閣兜裡翻出來的香蕉，舒舒服服地靠在矮牆邊吃著，聞言說道：「不知道，要不我們今晚就歇這裡吧，我看這地方挺好的。」

    李君閣賊笑著指著後邊黑漆漆的木頭頹牆：「上百年的老土匪窩子，知道這裡有多少冤魂不？以前有大土匪頭子在，陽氣充盈；後來霸王猇來了，它們的血氣也旺盛，陰魂們自然是不敢囂張。不過你這小白臉來就不好說了，現在是大中午的沒啥，不過等到太陽下山，呵呵呵……」

    司星准嚇得將香蕉皮朝李君閣丟去，趁著朝前挪了幾下屁股：「你狗日的又在嚇人！」

    李君閣說道：「怎麼是嚇人呢？我只是按照常理來推測而已，你就說我說得哪裡不對吧？」

    司星准轉頭看了一眼廢墟那些黑洞洞的門洞，藝術家形象力賊豐富，不由得腦補出天黑後這裡陰風怒號的場景：「趕緊吃飯，吃完閃人！」

    曉松那邊已經另升起一堆火，炒了酸菜，然後將水加進去，熬起了一鍋酸菜湯。

    李君閣往裡邊灑了些高湯粉，一點白油，這味道就香得不要不要的了。

    等水開後加入鱔魚段，這就是一鍋酸菜鱔魚湯。

    突然就見老白提著褲子從林子裡跑了出來，聲音裡邊都帶上哭音了：「二皮二皮……我又中毒了……」

    李君閣嚇了一大跳：「靠！你碰到蛇了嗎？！趕緊我看看……」

    老白跑到李君閣面前將褲子一褪，讓李君閣看他的屁股：「我屁股上是不是有東西？！癢死我了怎麼辦怎麼辦……」

    曉松看了一眼：「哎呀保保，飛飛叔叔是好像被藿麻紮了，我給他處理吧。你接著做飯。」

    李君閣這才松了一大口氣：「嚇死老子了！趕緊趕緊，這一會兒怎麼這麼多亂子？」

    說完又道：「還做什麼飯啊，吃飽了走幾步還得吐！就吃菜不吃飯，補充鹽分水分能量就差不多了。」

    曉松取出灶裡邊取出一把草灰，拿水化了，對白飛飛說道：「飛飛叔叔，來，撅屁股。」

    司星准笑得躺在地上一手捧肚子一手拍草皮，滾來滾去都沒法看了。

    人就是這樣，雖然自己也很慘，但是能見到比自己還慘的，心情立馬就愉快。

    白飛飛拎著褲帶一臉的狐疑：「這什麼東西？不行不行我看你從垃圾堆裡抓出來的……」

    李君閣翻著白眼說道：「曉松你這孩子就是實誠，要是我就讓他先癢上一陣，等他耐不住了來求你，那時候你就是拿牛屎給他抹他都得認！」

    一聽這話白飛飛不再拒絕了，撅著屁股，臉上全是悲壯的表情，咬著牙說道：「曉松，那你……還是來吧！」

    曉松剛要上手，又聽見白飛飛喊道：「停！等等！」

    見到曉松一臉的迷惑，白飛飛才不好意思地說道：「一會……一會兒你那啥……輕點……」

    這下李君閣也忍不住了，跟著司星准哈哈大笑。

    笑了好一陣子才收住：「老白真不是糊弄你，蕁麻刺扎人後會釋放出蟻酸，而草木灰裡有碳酸鉀的成分，溶到水裡是鹼性。」

    「弱酸遇到弱鹼，一中和轉化你就不癢了。這草我在島上不是指點過你的嗎？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哦……對對……再往下邊一點……啊好好……」老白正一邊點頭一邊叫喚，聞言掉過頭來，惡狠狠地說道：「誰耐煩記你這些鬼草？！簡直就是害人？！」

    李君閣忍俊不禁：「老白這個我們就得說道說道了，人家藿麻好好的長在那裡，明明是你端著兩個玉蒲團四處挑釁好不好？！這草還真不是害人草，我們李家溝老人沒事還喜歡采來煎水洗腳的，是治療風痺的藥材。」

    「藥師叔給豬場獅子頭配的日常藥草添加里邊，蕁麻也是一味重要的藥材，獅子頭吃了任病不生毛色光亮，今年我們還準備開一小片地出來種這個呢，怎麼能說是鬼草呢？哈哈哈哈……」

    拿草灰水洗過兩輪屁股，老白總算是緩過勁來了，好了傷疤忘了痛，抽抽了兩下鼻子：「什麼東西這麼香？」

    李君閣說道：「酸菜鱔魚湯，哈哈哈老白你受苦了，來我先給你盛一碗補補。」

    幾人開始坐下喝湯，老白喝了一口，長舒了一口氣：「怎麼這麼不順？」

    司星准立刻說道：「這次上來太興奮了，忘了去二賢廟先拜拜，肯定是這個原因！」

    老白連忙問道：「什麼二賢廟拜拜？」

    司星準得意洋洋地介紹：「老白你不懂，這是我們村裡邊兩位有法力的大仙，一個是……靠二皮家族和大鯢的英文怎麼說？」

    「好吧那倆一個是烏龜一個是蛤蟆，常年保佑我們風調雨順出入平安的，都怪這死二皮不提醒我們！」

    老白說道：「我怎麼不懂？我太懂了！毛利人，因紐特人，瑪雅人，都有行動前占卜祈禱的類似的風俗，那肯定就是這個原因了……等等，為什麼二皮他沒事兒？」

    司星准翻著白眼：「老白這裡邊的故事那就太長了，倆大仙見著死二皮都走不動道兒，然後寨子裡還傳說他是山神托世，這兩山五溪的妖精神靈都跟他是一夥的，曉松又是二皮的乾兒子，因此上他們不拜屁事都沒有，可我們沒親沒故的就沒這待遇了……」

    兩人一個逗哏一個捧哏，說得跟真的一樣。

    李君閣笑道：「老白你都拍紀錄片的人怎麼還信這個？」

    老白說道：「牛頓研究經典物理，可他也還研究神學啊，我在牛津大學就是研究這個的……」

    李君閣目瞪口呆：「牛津大學還有這專業？」

    老白說道：「有啊，叫超心理學專業，主要是從事超自然活動和超自然信仰的歷史成因和當代分析研究，我跟著導師研究的是人腦的精神力方向。」

    「簡單地說，我們的正經學問就是研究全世界範圍內歷史上曾經出現過的神神鬼鬼。我導師的研究認為，神性其實是由人賦予的，然後又回重新通過心理暗示等重新施加與人。」

    「再說簡單一些，就是有些東西即使本來不是神，但是只要認為它們是神的人多了，它們就成了神，同時還會反過來對人施加作用。」

    李君閣說道：「反過來說，『見怪不怪，其怪自敗』，或者說，『信則有不信則無』，這也是有道理的。厲害厲害！我們國家研究這個的被統稱為牛鬼蛇神，早已經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了！」

    司星准又在旁邊偷偷賊笑。

    老白不以為意：「這可是正經學問啊。」

    李君閣都笑噴了：「那你們研究出什麼花兒來沒有？」

    老白說道：「正規的研究成果說了你也不明白，不過附帶的最新的研究成果就是感應式假肢。」

    李君閣一下子愣住了：「還真有成果？」

    老白說道：「很早前就發現了一個現象，人在斷肢後，會感覺到自己的斷肢一樣連接在身體上，甚至還會產生真實的痛覺和觸覺。這個現象經我們研究後發現是人腦內的記憶性生物電流，我們通過假肢上的傳感器，和後腦感應頭盔連接，能夠捕捉到大腦產生給不存在的斷肢的控制信號，用這個信號驅動假肢，通過視覺，身體感覺彌補，讓大腦產生虛擬的假肢反饋信號，可以使人獲得更加靈活方便的假肢。」

    老白說道：「再次強調，那個假肢只是這項學科附帶的科研成果。」

    李君閣不由得肅然起敬：「失敬失敬，原來還真不是只是為了騙經費，真給你們出成果了。要是能有能夠用腦電波操控的靈活假肢，這也是造福人類啊。」

    老白說道：「不光如此啊，你想想月球，火星，海底一萬米那樣的環境……」

    李君閣一拍大腿：「我靠！那這項科研成果在那些人去不方便的地方可就太值錢了！」

    老白說道：「而且不光是牛津有這門專業，還有考文垂大學，愛丁堡大學，都有類似研究。」

    李君閣拱手道：「今天當了一次井底之蛙，萬沒想到研究鬼神都可以有這麼大的貢獻，服了。」

    老白說道：「所以其餘的諸如貝克漢姆研究，哈利波特教育研究，高跟鞋與性研究，衝浪科技，靈學……諸如這些，你也都能夠理解了吧？」

    李君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