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最後一個道士之道門往事 作者:最愛MISIC伯爵 (已完結)

 
regn13 2018-3-31 23:05: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8 70448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0
第一百一十二章︰隱與道

    自從我離開父母,便遭受冷眼,好不容易遇到了查文斌,有了昔日的希望感恩之心。你們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是我終究是一錯再錯,不過現在我已經不用想了,因為我馬上就可以再也不讓你們覺得想自己是個只闖禍不收場的搗蛋鬼了,葉秋,對不起!查爺,您保重,小憶,我不能再回去陪你了……

    「文斌哥哥,」噶桑尖叫道︰「你快看!石頭哥哥他要跳崖!」

    「什麼!」查文斌大吃一驚回頭一看,只見胖子的身影縱身一躍……

    這是什麼感覺?是在飛嘛?胖子張開了雙臂,山風呼嘯著刮過他的臉龐,漠然的,像是一雙溫柔的手在輕輕觸摸著,胖子覺得舒服極了。

    「媽媽,是你嘛?你在等我對嘛?」

    解脫了那些對與錯,再見了,那些是與非,也許我是個懦夫,但是我真的無法面對!

    「石頭!」查文斌一邊高喊著一邊狂奔著,落寞的夕陽竟成了最後陪伴著他的景色,深不見底的峽谷在向他傳遞著最後的歉意。

    「查爺,對不起……」

    「撲通」一聲,查文斌跪下久久泣不成聲……

    是夜,盯著風平浪靜的湖面,查文斌的眼神渙散著,冷漠著,絕望著。

    「不,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眼淚模糊了視線,他的嘴唇早已被咬得血肉模糊,手背上的指甲也已深深嵌入了肉裡。

    「噶桑。」查文斌擦了擦眼淚道︰「你幫文斌哥哥最後一個忙好嘛?」

    「不!」噶桑已經猜出來他要幹什麼,立馬雙手伸開擋在查文斌的前方道︰「你不可以,他們還活著,你要等著風哥哥和葉哥哥。」

    「活著……呵呵,」查文斌冷笑道︰「活著,我親手葬送了這一切,我還怎麼有臉活著。道啊,德啊,講了一輩子的道,終究還是沒能明白有德才有道。我是如此的不堪,怎麼還配談道論德,連德行都沒有了,我又還有何臉面去見活著的人。」

    噶桑把自己身上帶著的一個小木雕拿出來道︰「文斌哥哥,我問先知了,他說他們都沒有事,你要相信我!」

    「噶桑!」查文斌忍住淚對他說道︰「你聽話,就在這裡等,如果超過一個星期還沒有看到他們你就走,記得去浙西北洪村找一個叫夏秋石的人。」說罷,查文斌把自己背囊裡的補給一股腦的都給倒了出來,噶桑拚命的抓著他的衣服道︰「你一定要堅持住,他們去接你爸爸了,相信我!」

    「那你為什麼還要……!」

    「因為我做錯了事,」查文斌道︰「有些事一旦鑄錯了,就再也無法挽回,我也無法再去面對他們!」說罷,查文斌突然一把推開了噶桑,他扭頭拚命的跑著。噶桑起身在後面追著,一邊追一邊哭喊著查文斌的名字,可是終究在他躍下懸崖的那一刻,噶桑癱倒在地了。

    自由落地的感覺是那麼的讓你來不及思考,查文斌的眼前閃過一連串人的臉︰師傅、葉秋、小憶、胖子,風起雲、還有鈄妃,對不起了,你不用再等我了,欠你的,來世再還了。

    小白,對不起,有時候你選擇與某人保持距離,不是因為不在乎,而是你清楚的知道她不屬於你。人生遇到的每一個人出場的順序真的很重要,很多人如果換一個時間認識,就會有不同的結局,或許有些愛只能止於唇齒,掩於歲月。那麼,再見了,我先去那邊等你了,相信我,這一次我不會再逃避了!

    「砰」得一聲傳來,查文斌頓時覺得自己的身體撞到了什麼,無數堅硬或柔軟的東西在他的身邊接觸著又離開,又是「砰」得一聲,樹枝的斷裂聲,枝椏的踫撞聲,「嗖嗖」得枝條劃過了他的臉龐,一道一道猶如鞭撻一般,漸漸地,這種痛佔了上風,他麻木的意識開始有一絲清醒。他的內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吶喊著︰「不,查文斌,你不能就這樣走了,你的責任呢?你的使命呢?你要那個孤苦的女子如何的去面對她的下半生呢?」

    伸出手,終於他開始有了求生欲,一邊尖叫著一邊胡亂的抓著。樹枝像刀子一般的劃過了手掌,也如同朋友一般在下面死死的接著。也不知道壓斷了多少樹枝,往下跌落了多少深度,當他背上狠狠的一痛時,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了,四周漆黑一片,查文斌摸著那根樹枝往裡靠了靠,大口的喘著氣仰望著頭頂的星空,看著看著,突然間他笑了……

    火摺子溫熱的光照亮了四周,查文斌想看清地形,他現在正在一棵大樹上掛著,往下黑咕隆咚的,爬樹並不是他的強項,正在捉摸著怎麼下腳呢,突然他耳邊傳來一陣怪異的叫聲︰「咕咕……咕咕……」

    查文斌四下打探了一下,那個聲音離著自己很近很近,他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這人有了求死心一下子又沒死成,這下他的求生欲其實是最強的,查文斌也不例外。

    輕輕折了一根樹枝用火摺子點上,查文斌朝著聲音的方向丟了過去。

    「哎喲,我操!」

    居然是胖子!查文斌聽到那個聲音激動地都想要立刻就跳下去了,他喊道︰「石頭,是你嘛?」

    「查爺!」胖子先前是看見頭頂那邊有個火球在閃,他從上面跳下來也是被這一片樹木是刮到了,要死不活的爬了半天發現自己還在半山腰上,上下兩頭都跟鏡子一樣,根本沒地兒下腳。這胖子也是求死心有了,他覺得老天竟然放過了自己就肯定是有原因的。

    「是我!你怎麼在哪兒?」

    這下輪到查文斌語塞了,他總不能說,嗨哥們我不是跟你殉情來著嘛?琢磨了半天,終於還是憋了一句︰「我這兒怎麼下來啊!」

    「你等等,我給你照著點。」胖子的手電還在,打著光目測了一下,查文斌離著自己有十幾米高的一棵大樹上。「你身上有東西嗎,繩子之類的。」

    「有個捆屍索……」

    「我教你……」胖子一邊指揮查文斌把捆屍索系在腰上,另外一頭則繞著樹幹,這樣只要他保持身體往後傾,繩索就會把他身體固定在樹幹上。一寸一寸的慢慢往下挪,經過一陣子折騰,查文斌有些狼狽的下了樹,第一句話就是拉著胖子檢查了一番道︰「有沒有受傷?」

    「我……」胖子支吾著的說道︰「沒……沒,查爺對不起,我,我錯了!」

    「不,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該我跟你道歉……」

    「查爺……」胖子已經泣不成聲了,查文斌也是,兩個男人在這荒郊野外的懸崖上抱頭痛哭……

    有些事,過去了,這就是你的成人禮;過不去,那就是一個無底洞。

    這件事對於後來的查文斌人生旅途有著很重大的意義,不真正去經歷世間的種種,又怎麼會去懂得這世間的種種。道,靠想嘛?還是靠唸經?那豈不是成了誰最會背書誰就最容易得道?

    佛坨釋迦牟尼,在他還沒有還沒有出家的時候,他是迦齄祐敵d奶 櫻   欣且 渫勇薰 魑 W魑 宦洳孔宓耐踝櫻  環鶩釉諛暱 保 幸徊吭縉誥 渲校 允鑾嗄曄逼諫釕莩蓿  ∩ 槔鄭 信  埂 耆憊 盥只瘓幼 K孀穎慌┐蚓蚱穡 直環贍褡氖常 鎚兄諫嗖小U庵佷允蘭渲羈嗟納畛了伎跡 詞乖誚嶧檣雍笠裁揮邢K健八拿龐喂邸筆錄核齔欠直鵂嚼先恕 ∪恕⑺廊耍 弊詈罌吹匠黽疑趁攀北憔齠 黽遙 詈蟪煞稹br />
    如果他沒有經歷過那些,他就不會說放下,沒有拿起過又何談放下?沒有擁有過,又何談四大皆空?所以中國人才講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

    這才是我們中國道家真正的哲學思想,閒逸瀟灑的生活不一定要到林泉野徑去才能體會得到,躲在深山老林子修煉一生的就沒有出過一位高人,整日孤身一人面對著山巒起伏,雲起雲舒,那不叫境界,那叫逃避!

    對於胖子,他的人生也會不同,他會明白感情基礎的建立並不意味著自己可以獲得一味的包容,人和人之間是需要約束的,不能任由著自己的性子,這對他以後成為雄霸一方的梟雄有著最深遠的意義。胖子不缺頭腦也從不缺手段,他缺的僅僅是最簡單的自律,而這恰恰也是很多天才最容易忽視的。

    一通兄弟間的認錯,兩人現在需要面對都是劫後餘生的絕境。胖子告訴查文斌,這懸崖的中部有著茂密的林子,無數遮天的大樹從這些懸崖峭壁上發芽然後衍生出去,形成了一道非常奇特的屏障。所以,除非你在跳崖的時候能躍出去十幾米,否則只要是從上面下來一定會被這道屏障所遮擋。真的好像冥冥之中就是有天意一般,在這屏障的的根部,胖子所站著的位置有條僅能容納一人的棧道。

    胖子打著手電照著地上道︰「查爺,你看,這些都是人工開鑿出來的,我往前面走過一段,可是白天從下面往上吹一股山風,很難穩住,這兩邊肯定有一段是能通到哪裡的,要不然工匠們也下不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0
七月半番外特輯

    今天是七月半,鬼門大開的日子,不光是我們中國,還有日本、東南亞各國,朝鮮半島,以及海外有華人的地方都會重視的日子。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作為特輯,我插到這裡純屬時間安排。

    洪村的不遠有一個地方叫作「上天堂」,這是一個人口在百來戶的小村莊,解放前,為了方便浙皖兩省的人民往來從事一些買賣和走親戚,有人開始在山間做一些過路生意,後來逐漸就成了一個村落,名字就叫「上天堂」。

    天目山脈是浙皖兩省的行政區分界碑,界碑順著天目山脈的脊背分佈,在界碑往下的一百米有一處平地,上天堂就在這個平地處。

    從村子往下有一條盤山小路,以前只能走些牛馬和自行車,要順著山往下走上二十幾里地才會到達下一個村莊。往上走,翻過界碑就是安徽宣城境,那邊也有一個村莊和上天堂類似,不過村落要相對分散一些,叫做下天堂。

    這兩座村落靠的近,於是村民多有相互來往,先是交易後是聯姻,慢慢的,下天堂的姑娘也有嫁到洪村的,村裡有一個人叫作朱六斤,和夏老六是一輩的,他的丈母娘家就在下天堂。

    上天堂產竹子、筍乾、茶葉,而下天堂則不同,它產菜籽油和香菇。一山之隔,竟然是截然不同的生態系統,八十年代初期,油還是比較緊張的,尤其浙西北,普遍缺油。朱六斤的丈母娘心疼女兒女婿,每年都會存些油給朱六斤帶回去。

    從洪村到下天堂那時候走路要得五個小時,朱六斤借了一輛自行車,是夏老六的,那個年代最時髦的二八大槓。起了個大早到丈母娘家吃了午飯,下午幫忙幹點農活,傍晚老丈人給他喝了點酒,勸他不要走了,可是朱六斤答應他婆娘是要回去的,他婆娘是個疑心病很重的女人,老是懷疑六斤在外面偷人,朱六斤怕回去解釋不清楚又要干仗,決定天黑前就走。

    老丈人說︰「六斤啊,今天是什麼日子啊?」

    朱六斤答道︰「老歷十五啊,月亮圓,趕路看的著。」

    「今天是鬼節啊!」老丈人嘆了口氣道︰「你真要回去的話記得在路上看見什麼生人千萬別搭話,到家之前也不要進大門,先去茅房裡方便一些然後拿掃把朝著自己腿上掃掃再進屋。」

    朱六斤是個不信神鬼的人,文革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紅衛兵,他手上也不知道砸掉過多少墳頭和祠堂,嘴上答應了他老丈人心裡壓根沒當一回事。

    拿了一壺油,整整十斤,這是下半年的口糧,大塑料壺,用塑料袋封頭再擰解釋,放在二八大槓的書包架上,外面又是繩子給五花大綁,反正不用刀子割那是絕對不會掉的。

    六斤的老丈人位於下天堂的尾巴處,要想回家他得走過一道九連灣。

    下天堂有個水庫,這個水庫在修成以後就接連出事。第一年是有個女人因為家暴自殺,死的時候肚子裡還有個孩子,一屍兩命。

    第二年,是一對十來歲的孩子去游泳,其中一個不知道怎麼就沉了,另外一個去救,結果兩個都沒上來,撈起來的時候那倆孩子的小腿上都有跟人掐過似得紅印,老人們都說是水鬼拽去了

    第三年,死的是個電工,那時候有水庫就可以發電,電工發現水渠給堵住了,於是去到大壩下面的出水口檢查,也不知道他到底從那裡掏出來什麼,反正大水突然一下就從水渠裡湧了出來,這個電工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接連出事後,下天堂的人心裡都慌,請過先生來瞧。先生說當初建這座水庫的時候水底下沉了一座墳,因為陰宅被水壓塌已經沒法再用,所以每年都會害人來洩憤。

    當時有人紮了竹排,那個先生在水面上到處找,最終確定了方位。後來水庫把水排干後在那個先生指的方位往下挖果真發現了一座老墳,裡面的棺材早就泡爛了,取出遺骸後又重新遷葬後來才陸續平安了一點。

    不過那座水庫恰好位於背陰面,整年的都曬不到什麼太陽,看上去陰冷的很。九連灣就是當年修水庫時的留下的一條路,繞著水庫往上盤,裡面是貼著山崖,也不過就勉強能走一輛獨輪車。

    朱六斤上山就不能騎,得用推的,他手上有個老式手電別在車頭,七點多的功夫月亮已經升起來了,當晚一顆星星都看不見,月亮外面還蒙著一層毛。走了一半的路,朱六斤覺得有些累,停下來抽根菸。

    這時,從後面走過來一個大肚子的女人,朱六斤瞧著那婦人覺得很奇怪啊,這麼晚了一個孕婦怎麼的一個人下來了。他這人話挺多,就是喜歡搭訕,剛好歇息覺得沒事就問道︰「大妹子,你這是上哪去啊?」

    那女人道︰「去前面嶺腳下給公公送飯。」

    那個時候,晚上勞作也是很常見的,尤其那會兒又是玉米忙著收的季節,他下午自己還在幫老丈人收來著。

    朱六斤道︰「我看你挺個肚子也不容易,這麼晚了又不帶個燈,要不你東西擱在我車上,剛好咱們還可以共個亮。」

    那女人跟朱六斤道了謝,又把那籃子掛在車頭上,兩人一邊走就一邊聊,朱六斤知道原來她姓蔡,嫁的那戶人家姓金,朱六斤就問道︰「是不是下天堂田畈上那個老金頭家,種香菇的?」

    那女人說道︰「是的,大哥還認識家公啊。」

    其實朱六斤是知道有這麼好人,他哪裡認得那個金老頭啊,為了顯擺自己那就吹開了道︰「我跟你公公可熟了。」他胡亂瞄了一眼那女人,估猜了她也不過結婚不到兩年,就吹道︰「十幾年前,我跟金老頭一起販過香菇,那是挑擔子走山路幾天幾夜啊,你還早呢,還是在家的小姑娘。」

    那女人說道︰「大哥啊,你這油聞著好香啊,能不能賣一點給我啊?家裡的油都斷了,孩子沒油水長不大。」那個年代,油屬於緊俏物資,需要憑油票去供銷社買,私人只能花高價去黑市上買,弄不好還要被抓去當做投機倒把。

    這朱六斤心想能賣幾個錢攢著私房用也好,反正他老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拿了幾斤油回來,到時候就說只給了八斤不就完事了。

    「大妹子,我也就看你是個孕婦,那就賣你點,你要多少?」

    那女的一邊從籃子兜裡往外掏出一個花碗道︰「我也不知道要多少,你看著只要把這個裝滿就行。」

    天黑,視線也不好,那碗看著還有個缺口,哪裡有人買油還用碗裝的,朱六斤一邊緊了緊繩子道︰「大妹子,我就是賣給你,你走到家也潑灑光了,我看還是算了吧。」

    說著,他就一邊繼續推車一邊走,那女人想了想又追上來道︰「大哥,我要是沒買到油我男人會打我的,你這樣,你醒醒好,我這裡有些私房錢都給你,我只要這一碗裝滿就成。」

    朱六斤回頭一看,那女人的手上捏著一大把鈔票,目測一下還真不少,他那眼珠子都快要放光了,心裡明白今天算是踫到個傻子,那是不宰白不宰。於是就說道︰「我看你這碗也不小,反正我給你倒滿為止,就按一斤油算,你給我六角錢。」

    那女人小心翼翼的數出幾張小毛票點給了朱六斤,他滿心歡喜的借過錢往懷裡一塞就開始倒油了。

    那個碗看著就是尋常人家的飯碗,倒滿也就頂多半斤油,可是他卻管那姑娘要了六角錢,這在當時已經可以買上兩斤油了,等於一下子就翻了四倍。

    嘩啦啦的菜油往那個小碗裡倒,本以為一下子就能滿的,可是那碗裡的油總是到了一半多點就上不去了!起初的時候朱六斤根本沒有在意,可是約莫往裡倒了一斤多了還沒滿,朱六斤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就收起油壺道︰「大妹子,你這碗是不是漏啊,怎麼我倒了了這麼多下去還只有一點?」

    那女的反倒說道︰「你不是說好要給我倒滿的嘛,怎麼現在倒了一點又不肯了,莫非是要哄我的錢財?」

    朱六斤拿起油壺比劃道︰「我這一壺是十斤,你自己看,本來是滿滿的,給你倒了已經有這麼多,足足一斤多了,你還說我騙你?要不這樣,你把錢拿回去,油我不賣了!」

    那女的見狀又連忙說道︰「那要不這樣,大哥你在幫我一個忙,我就只要這點油。」

    「什麼忙?」朱六斤問道。

    那女人說道︰「我看你自行車車墊裡面有棉花塞著,能不能給我搓一根棉條?只要你搓好了,我再給你六角錢。」

    這個要求朱六斤也覺得奇怪,但是誰又會跟錢過不去呢?反正夏老六那坐墊也是破的,扣點棉花出來有什麼關係,於是他還真就照做了,搓了一根棉條給那女人後,那女人說道︰「大哥你再幫我這個棉條上點個火,夜太黑了,我走路看不見……」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0
七月半番外特輯2

    今天是七月半,鬼門大開的日子,不光是我們中國,還有日本、東南亞各國,朝鮮半島,以及海外有華人的地方都會重視的日子。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作為特輯,我插到這裡純屬時間安排。

    洪村的不遠有一個地方叫作「上天堂」,這是一個人口在百來戶的小村莊,解放前,為了方便浙皖兩省的人民往來從事一些買賣和走親戚,有人開始在山間做一些過路生意,後來逐漸就成了一個村落,名字就叫「上天堂」。

    天目山脈是浙皖兩省的行政區分界碑,界碑順著天目山脈的脊背分佈,在界碑往下的一百米有一處平地,上天堂就在這個平地處。

    從村子往下有一條盤山小路,以前只能走些牛馬和自行車,要順著山往下走上二十幾里地才會到達下一個村莊。往上走,翻過界碑就是安徽宣城境,那邊也有一個村莊和上天堂類似,不過村落要相對分散一些,叫做下天堂。

    這兩座村落靠的近,於是村民多有相互來往,先是交易後是聯姻,慢慢的,下天堂的姑娘也有嫁到洪村的,村裡有一個人叫作朱六斤,和夏老六是一輩的,他的丈母娘家就在下天堂。

    上天堂產竹子、筍乾、茶葉,而下天堂則不同,它產菜籽油和香菇。一山之隔,竟然是截然不同的生態系統,八十年代初期,油還是比較緊張的,尤其浙西北,普遍缺油。朱六斤的丈母娘心疼女兒女婿,每年都會存些油給朱六斤帶回去。

    從洪村到下天堂那時候走路要得五個小時,朱六斤借了一輛自行車,是夏老六的,那個年代最時髦的二八大槓。起了個大早到丈母娘家吃了午飯,下午幫忙幹點農活,傍晚老丈人給他喝了點酒,勸他不要走了,可是朱六斤答應他婆娘是要回去的,他婆娘是個疑心病很重的女人,老是懷疑六斤在外面偷人,朱六斤怕回去解釋不清楚又要干仗,決定天黑前就走。

    老丈人說︰「六斤啊,今天是什麼日子啊?」

    朱六斤答道︰「老歷十五啊,月亮圓,趕路看的著。」

    「今天是鬼節啊!」老丈人嘆了口氣道︰「你真要回去的話記得在路上看見什麼生人千萬別搭話,到家之前也不要進大門,先去茅房裡方便一些然後拿掃把朝著自己腿上掃掃再進屋。」

    朱六斤是個不信神鬼的人,文革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紅衛兵,他手上也不知道砸掉過多少墳頭和祠堂,嘴上答應了他老丈人心裡壓根沒當一回事。

    拿了一壺油,整整十斤,這是下半年的口糧,大塑料壺,用塑料袋封頭再擰解釋,放在二八大槓的書包架上,外面又是繩子給五花大綁,反正不用刀子割那是絕對不會掉的。

    六斤的老丈人位於下天堂的尾巴處,要想回家他得走過一道九連灣。

    下天堂有個水庫,這個水庫在修成以後就接連出事。第一年是有個女人因為家暴自殺,死的時候肚子裡還有個孩子,一屍兩命。

    第二年,是一對十來歲的孩子去游泳,其中一個不知道怎麼就沉了,另外一個去救,結果兩個都沒上來,撈起來的時候那倆孩子的小腿上都有跟人掐過似得紅印,老人們都說是水鬼拽去了

    第三年,死的是個電工,那時候有水庫就可以發電,電工發現水渠給堵住了,於是去到大壩下面的出水口檢查,也不知道他到底從那裡掏出來什麼,反正大水突然一下就從水渠裡湧了出來,這個電工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接連出事後,下天堂的人心裡都慌,請過先生來瞧。先生說當初建這座水庫的時候水底下沉了一座墳,因為陰宅被水壓塌已經沒法再用,所以每年都會害人來洩憤。

    當時有人紮了竹排,那個先生在水面上到處找,最終確定了方位。後來水庫把水排干後在那個先生指的方位往下挖果真發現了一座老墳,裡面的棺材早就泡爛了,取出遺骸後又重新遷葬後來才陸續平安了一點。

    不過那座水庫恰好位於背陰面,整年的都曬不到什麼太陽,看上去陰冷的很。九連灣就是當年修水庫時的留下的一條路,繞著水庫往上盤,裡面是貼著山崖,也不過就勉強能走一輛獨輪車。

    朱六斤上山就不能騎,得用推的,他手上有個老式手電別在車頭,七點多的功夫月亮已經升起來了,當晚一顆星星都看不見,月亮外面還蒙著一層毛。走了一半的路,朱六斤覺得有些累,停下來抽根菸。

    這時,從後面走過來一個大肚子的女人,朱六斤瞧著那婦人覺得很奇怪啊,這麼晚了一個孕婦怎麼的一個人下來了。他這人話挺多,就是喜歡搭訕,剛好歇息覺得沒事就問道︰「大妹子,你這是上哪去啊?」

    那女人道︰「去前面嶺腳下給公公送飯。」

    那個時候,晚上勞作也是很常見的,尤其那會兒又是玉米忙著收的季節,他下午自己還在幫老丈人收來著。

    朱六斤道︰「我看你挺個肚子也不容易,這麼晚了又不帶個燈,要不你東西擱在我車上,剛好咱們還可以共個亮。」

    那女人跟朱六斤道了謝,又把那籃子掛在車頭上,兩人一邊走就一邊聊,朱六斤知道原來她姓蔡,嫁的那戶人家姓金,朱六斤就問道︰「是不是下天堂田畈上那個老金頭家,種香菇的?」

    那女人說道︰「是的,大哥還認識家公啊。」

    其實朱六斤是知道有這麼好人,他哪裡認得那個金老頭啊,為了顯擺自己那就吹開了道︰「我跟你公公可熟了。」他胡亂瞄了一眼那女人,估猜了她也不過結婚不到兩年,就吹道︰「十幾年前,我跟金老頭一起販過香菇,那是挑擔子走山路幾天幾夜啊,你還早呢,還是在家的小姑娘。」

    那女人說道︰「大哥啊,你這油聞著好香啊,能不能賣一點給我啊?家裡的油都斷了,孩子沒油水長不大。」那個年代,油屬於緊俏物資,需要憑油票去供銷社買,私人只能花高價去黑市上買,弄不好還要被抓去當做投機倒把。

    這朱六斤心想能賣幾個錢攢著私房用也好,反正他老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拿了幾斤油回來,到時候就說只給了八斤不就完事了。

    「大妹子,我也就看你是個孕婦,那就賣你點,你要多少?」

    那女的一邊從籃子兜裡往外掏出一個花碗道︰「我也不知道要多少,你看著只要把這個裝滿就行。」

    天黑,視線也不好,那碗看著還有個缺口,哪裡有人買油還用碗裝的,朱六斤一邊緊了緊繩子道︰「大妹子,我就是賣給你,你走到家也潑灑光了,我看還是算了吧。」

    說著,他就一邊繼續推車一邊走,那女人想了想又追上來道︰「大哥,我要是沒買到油我男人會打我的,你這樣,你醒醒好,我這裡有些私房錢都給你,我只要這一碗裝滿就成。」

    朱六斤回頭一看,那女人的手上捏著一大把鈔票,目測一下還真不少,他那眼珠子都快要放光了,心裡明白今天算是踫到個傻子,那是不宰白不宰。於是就說道︰「我看你這碗也不小,反正我給你倒滿為止,就按一斤油算,你給我六角錢。」

    那女人小心翼翼的數出幾張小毛票點給了朱六斤,他滿心歡喜的借過錢往懷裡一塞就開始倒油了。

    那個碗看著就是尋常人家的飯碗,倒滿也就頂多半斤油,可是他卻管那姑娘要了六角錢,這在當時已經可以買上兩斤油了,等於一下子就翻了四倍。

    嘩啦啦的菜油往那個小碗裡倒,本以為一下子就能滿的,可是那碗裡的油總是到了一半多點就上不去了!起初的時候朱六斤根本沒有在意,可是約莫往裡倒了一斤多了還沒滿,朱六斤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就收起油壺道︰「大妹子,你這碗是不是漏啊,怎麼我倒了了這麼多下去還只有一點?」

    那女的反倒說道︰「你不是說好要給我倒滿的嘛,怎麼現在倒了一點又不肯了,莫非是要哄我的錢財?」

    朱六斤拿起油壺比劃道︰「我這一壺是十斤,你自己看,本來是滿滿的,給你倒了已經有這麼多,足足一斤多了,你還說我騙你?要不這樣,你把錢拿回去,油我不賣了!」

    那女的見狀又連忙說道︰「那要不這樣,大哥你在幫我一個忙,我就只要這點油。」

    「什麼忙?」朱六斤問道。

    那女人說道︰「我看你自行車車墊裡面有棉花塞著,能不能給我搓一根棉條?只要你搓好了,我再給你六角錢。」

    這個要求朱六斤也覺得奇怪,但是誰又會跟錢過不去呢?反正夏老六那坐墊也是破的,扣點棉花出來有什麼關係,於是他還真就照做了,搓了一根棉條給那女人後,那女人說道︰「大哥你再幫我這個棉條上點個火,夜太黑了,我走路看不見……」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0
第一百一十三章︰絕處逢生

    兩個人同時掉落,大難不死,在這山崖的絕處不知能否絕處逢生?

    棧道很小,有的地上是往外斜,那等於人就是得往前趴著走,連自己的腳尖都看不到。查文斌和胖子兩個順著棧道想往上走,窄的地方三分之一的腳掌都是懸空的,雖說下面還是有一層樹擋著,可那些樹裡免不了有間隙,一腳落空也就可以去見祖師爺了。

    兩人一前一後挪著,半個多時辰過去了,路也到頭了,這個棧道的終點貌似斷了,不知道是當初修的人到這兒就停工了還是怎樣,兩個人絕望的往回往了一眼,這種棧道走上坡要比下坡相對容易一點。胖子一臉無奈的看著滿臉血痕的查文斌道︰「要不我們往回走?」

    查文斌試著踢了一塊石頭下去,半天硬是沒聽到動靜,他說道︰「路到這裡斷頭,說明是從下面往上修的,看這個深度,我們兩要走多久才能到是個問題,能不能堅持到底也是個問題,我總覺得這條路不會輕易就斷了。」

    胖子趴在石頭上往前方探了探道︰「前面確實就沒了,估計當年修到這裡也就停止了,」胖子抬頭往上瞄了一眼,現在離著他們高度越有三四十米,胖子嘆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些樹怎麼看都是他們當年修路種下的,目的難道是為了當欄杆?」

    「對了,」查文斌說道︰「那個氐人不是說那座湖的下面有個城麼,他們是怎麼把材料運進去的?」查文斌目測了一下高度道︰「我懷疑這條棧道就是用了運材料的。」

    胖子連連搖頭道︰「不對,這條棧道的寬度只夠走人,那些建築的石材都太大了,這裡更像是走人的,比如走我們這種人。」

    「我們?」查文斌迷瞪了一下突然想道︰「那些氐人水性了得,若非我們這般的常人不能走水路的一定是有一條旱道,一個國不可能沒有考慮到外交和使者,這條棧道很有可能就是為這類作用設置的。」

    「這個猜測倒是有可能,」胖子分析道︰「那些使者來這兒怕出事,所以修了這麼多的樹欄杆作為防護,從高度看跟我潛水的深度相差無幾,這裡差不多也到了湖底,就是不知道這入口到底在哪裡。」胖子在四周瞄了一會兒,左打又打,石頭紋絲不動,就在這時那股山風又湧了上來,頓時一團好強的氣流「呼呼」得炸響,吹得人身形不穩,查文斌幾次三番要不是胖子拉著都有可能掉落了。

    胖子用手擋在他的胸前道︰「查爺,你靠裡面點,我體重大,護著你。」

    「你別動,你聽。」

    「聽什麼?」胖子好奇的問道。

    查文斌梳著耳朵道︰「有沒有聽到一種像口哨似得聲音,就在我們邊上,噓噓的,聽見了嘛?」

    「風?」胖子把手貼到耳邊仔細聽了一下道︰「沒錯,是風在往洞裡灌的聲音,這附近有洞!」說著他一邊把頭往下抬,一邊仔細的搜尋著,終於當那股聲音越來越近的時候,胖子尖叫道︰「查爺!這兒這兒,在下面,入口在下面!」

    這是一個極其隱蔽的入口,就在棧道的正下方,從上面往下看因為視線被阻你無論如何也是看不到的。不得不佩服設計這個入口的人,如果不是因為風,如果他們到這裡無功而反,誰也不會想到真正的入口就在自己的腳下!

    順著樹往下爬,有一方彎腰能進的洞,凌空開鑿在峭壁之上。當這個入口出現的時候,一切的希望又都燃起了,因為入口處竟然用兩種文字刻在了峭壁上,其中一種便是現代漢字的先祖︰小篆體!

    「崑崙之阿!」查文斌逐一的認出了那幾個字!

    胖子嚥了一下口水道︰「娘的,這裡該不會真的是通往氐人的老巢吧,老子可是什麼東西都沒帶,槍械都給了噶桑那娃子了,渾身上下就一把匕首,進去會不會讓他們給撕了。」

    「你怕?」查文斌回頭對他看道︰「我想我推測的沒有錯,這裡曾經應該是有漢人來往過的,不然怎麼會把小篆刻在上面,往裡進,我們以禮待人……」

    正說著,突然洞內閃起了火光,一陣「啊嗚啊嗚」的嘈雜聲從裡面傳來,胖子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差點一腳踏空。很快,幾個氐人露著怪異的腦袋打量著這些陌生人的造反,查文斌剛想比劃兩下,幾柄刀具模樣的東西已經落在了二人的脖子上,隨身佩戴的器物均被繳械一空。

    胖子被壓著最前面,他的身邊有兩個氐人看著,那表情自然不是友好的,動不動就朝著他齜牙咧嘴。胖子對他說道︰「你是不是認識我?我們之前見過嗎?」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想套近乎,果然,對方狠狠一棍子悶在了胖子的後背上。胖子哪裡是個肯吃虧的主,那傢伙轉身就要跟對方干仗。四五個氐人瞬間湧上來,五花八門的東西往他跟前一架,衝著他一通凶神惡煞的「烏拉烏拉」。

    得,咱投降吧,胖子乖乖的把雙手舉起來,貌似這個動作在全世界任何民族都是可以通用的,果然他沒有繼續再挨揍,被人推著往前兩步後,胖子和查文斌就像個俘虜一般。

    當城門第一次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時候,查文斌真的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有如此絕妙的建築︰

    去過海洋館嘛?那些美麗的熱帶魚在你的身邊環燒著,頭頂,兩邊,珊瑚和魚群快樂的生活著,你穿行在其中,卻腳踏實地,一道玻璃,兩個世界。

    沒錯,這裡也是這樣的!只不過這裡的「玻璃」還要巨大,是大到了無邊!透過那些火把,你可以看到沉積在湖底的淤泥和水草,一種不知名的透明材料竟然在這湖底隔絕出了一個巨大的世界。到處都有高大的石柱撐在角落,就像是現代建築的龍骨一般,而那那座大殿更是先前他們去到那座空城的縮小版,隨處可見的氐人讓這裡看起來更像是一處地上村莊!

    大殿台階的入口處,一個年長模樣的氐人站在那裡,他的身邊有守衛,那個氐人咧著嘴在笑,雖然胖子認為他笑得比猴子還難看。押解他們的氐人到了台階這兒就四散開來站到了兩邊,那個長者氐人緩緩往下走了幾步,他竟然對著查文斌伸出了自己那道佈滿了魚鱗的手,嘴裡烏拉烏拉的對著查文斌說著什麼。

    查文斌和胖子是一頭霧水,看著那個氐人的模樣還算是慈祥,查文斌正準備伸手去握,這時他聽到台階上有個聲音響起道︰「他說他叫姜成子,是這裡的大祭司,他在對遠道而來的朋友表示歡迎。」

    「我操!是你!」胖子尖叫道。

    沒錯,是風起雲,他的樣子似乎很輕鬆也很自由,胖子心中那股埋怨頓時就湧了上來道︰「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們差一點就全部掛了!」

    查文斌也是相當的驚訝道︰「風兄,你?」

    風起雲又說道︰「別人對你們行禮了,該注重禮節才是,餘下的,你們過來自然便會知道。」

    查文斌這才轉過臉來對那姜成子握手道︰「在下查文斌,見過姜大祭司。」

    在兩人手接觸的那一剎那,查文斌似乎覺得這個是一個夢,一個不可能的夢,他竟然和一個傳說中的古老先民遺族握手了,而且還是在這樣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方!這兩隻手,一支來自與東方的現代文明,一支則來自遙遠的古代西域,就是這樣的神奇。查文斌抬起頭正色的看著來人,在握住手的那一刻,那位姜成子的臉上竟然閃過了一絲驚訝,接著他竟然開口用不怎麼正統的漢語說道︰「遠方來的客人,請問你是不是來自巴蜀之地?」

    這個結果就是連風起雲也沒有想到的,他連忙往下走了幾步道︰「姜先生竟然會說漢語?」

    那老者對著風起雲微微施禮道︰「略知一二。」

    從他這簡短的兩句話中,胖子聽出了一口濃濃的川腔,這個人說的漢語帶著明顯的四川話風格,他連忙往前一步說道︰「哎喲你耗你耗,喲來窩們兩鍋似老鄉哦!」

    那老頭愣在那兒一臉迷茫的看著胖子,胖子又說道︰「泥們這個地方安逸的很哦!」

    老頭回身問風起雲道︰「那位朋友他在說什麼?」這句話胖子可是聽的明明白白,頓時覺得自己被打敗了只好悻悻得退了下去,那場面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查文斌說道︰「我不是來自巴蜀,來自浙江。」

    「浙江?」那老頭又是一臉茫然的看著風起雲,風起雲解釋道︰「就是越國,東海之濱。」

    老頭這才若有所思的點頭,立刻回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遠道的客人請裡面請,我們已經等候你們很久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0
第一百一十四章︰瘋掉的男人

    等候很久?查文斌心裡有一個疑問,難道這些人早就知道自己要來,所以乾脆押著他們也不走?

    沒有錯,的確是這樣,風起雲進屋後就小聲的對查文斌說道︰「不是我不走,這幾天我天天都在陪他下棋,除非他說我能下贏他,否則……」風起雲又小聲對他說道︰「他占卜了說還有幾位朋友肯定會來,我就估計你們會等不及下水。」

    「下水?」胖子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我們怎麼下來的,差點摔死!算了,跟你一時半會兒說不清,老二呢,他不在這裡嘛?」

    「誰?」風起雲臉色一變道︰「你說葉秋也下來了?」

    查文斌道︰「他沒有到這裡來嘛?過了我們和你一起約定的時間,他昨天下午時候跟胖子一塊兒潛水下湖,胖子上來了,他沒上來。」看著風起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查文斌心裡也是咯 了一下,難道……

    風起雲趕忙對正在向著大殿裡面走去的姜成子道︰「大祭司,我們還有一位朋友下了神湖至今沒有下落,您能不能給算算……」

    姜成子回身一看,微微點了一下頭道︰「確實是還有一位朋友沒到,不過我想他應該在這城裡的某個角落裡,既然是你們的朋友,不妨去到大殿的門口等候,我想他自然會現身。」

    胖子問道︰「當真?你是說他還沒死?」

    老者看了一眼胖子,只留下一個笑容便又轉身進去了。查文斌趕忙招呼胖子往外趕,不料這時突然傳來一聲︰「不用了,我在這兒。」說罷,一個人影突然從頂上的房樑上一躍而下,落地之後竟然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那人面色冷酷不苟言笑,手中拿了一把黑色的短刀,幾個氐人一下子就「呼啦」得圍了上來,他們不停的衝著葉秋指指點點但又不敢靠得太近。

    姜成子停下了腳步說道︰「他就是打敗門圖的那個英勇戰士吧?」

    葉秋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沒有答話,姜成子笑著看了他幾眼便後屋繼續走去,這時一行女氐人捧著各式魚製品,盛飯的器物就是胖子眼饞的那種黑陶,每個人的身前都有一張桌子,需要和古人一樣席地而坐。

    餓了一天一夜的他們那裡頂得住這般的誘惑,胖子的口水已經不知道嚥下去多少了,可是他知道哪怕再餓,來路不明的東西也不能吃。不一會兒,那位姜大祭司牽著一位婦人模樣的從後屋走了出來,和那些氐人不同,這位婦女穿著綾羅綢緞,明黃的絲織物和頭頂那尊佈滿了寶石的垂簾都顯示這個女人擁有著不俗的地位,只不過因為臉擋在垂簾身後,他們始終不得見她的真實面容。

    姜成子安頓好那位女子便恭敬的退到一旁,然後緩緩走下台階道︰「今日我們蚺氐的王將會親自招待各位遠道而來的朋友,請舉起你們的酒杯,與我王共飲。」

    說罷他便舉起那個類似於酒樽的東西對著眾人,查文斌他們也各自端起,那姜成子和那位女人率先一飲而盡。胖子看著查文斌有些不知所措,風起雲的眼中也有些讓人值得玩味的神色,在這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喝酒?誰敢保證這酒裡沒問題?

    姜成子拿著空酒杯,現場有些尷尬,客人們只舉杯不喝,他的那位王已經在咕嚕的問著什麼了。

    「遠方的客人,是我們的酒不夠美味嘛?」

    「不。」查文斌托著酒樽道︰「十分感謝主人的款待。」說罷他一欣而盡,到了如今,對方真要暗算他們也沒辦法,地盤都是人家的,你還有選擇的餘地嘛?其餘人也紛紛跟著飲酒,一旁的少女氐人穿著十分清涼,她們的膚色非常白,可能是常年生活在這底下世界裡的原因,惹得胖子都不禁多看了幾眼。

    這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那大祭司便又說道︰「我們蚺氐乃是邊陲小部落,世代安寧,鮮有外人造訪,既然各位朋友來了,不妨在這兒久住一段時間,房間我已經替各位打理好了。」

    查文斌起身道︰「不,您客氣了,這番貿然來訪實有得罪冒犯之處,請各位主人家海涵。」按照漢族的規矩查文斌鞠躬作揖,然後又說道︰「那位叫作門圖的戰士不是我們的俘虜,他是我們的朋友,還盼望大祭司能準許他重回部落。」

    「戰敗的便不再是勇士了,如果您的朋友不願意收留他,那麼他自然會有屬於他的歸處。」

    「自殺嗎?」查文斌反問道︰「恕我冒昧,人和人之間是平等的,戰爭和殺伐的失敗不能決定一個人貴賤的高低。」

    「敗便是敗了。」那位大祭司似乎不想就這個問題跟查文斌有所糾纏道︰「請尊重我們的習俗,門圖自然有他的安排。」

    查文斌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道︰「按照您這麼說,如果我們打敗了這裡的王那豈不是你們都是我們的俘虜?」

    這話一出,那位大祭司的臉色也是一變,查文斌那話中的確帶著幾分挑釁的意思,轉瞬他又恢復到常色道︰「戰士天生就是戰鬥的,我們將會誓死捍衛我們王的尊嚴,請遠方的朋友尊重我們的王!」

    查文斌也不示弱道︰「那也請王尊重遠方朋友的懇請,這是我們的誠意,漢族有句話叫做化干戈為玉帛。」

    大祭司這下沒了主意,他輕輕走到那個女子的跟前低語了一番,而後那女人輕輕點了點頭說了什麼,大祭司的臉上頓時有了一絲笑容道︰「我們的王非常欣賞朋友們的心胸,她已經批準了門圖重回部落。」

    這下第一莊事情總算是解決了,那麼第二????^槲謀笤蛑苯游實潰骸疤乓荒暱盎褂幸桓鏨吮喚擁秸飫錮戳耍 蟻肭胛蝕蠹浪舅諛睦錚 蛭 苡鋅贍芤彩俏頤塹吶笥選!br />
    「朋友?」大祭司的臉上頓時出現了難色。

    查文斌的心中立刻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他說道︰「你們等下可以隨我來。」說罷他對那位女人說了點什麼,女人便起身微微向他們行禮,這是她要離開了。

    隨著大祭司的腳步,在那王座的後方有一懸梯,查文斌朝上瞄了一眼,這裡也是上下兩層結構,甚至連油燈位置都不曾偏差分毫,要知道他記得這二樓可全是棺材……

    左側,那邊只有秦無炎曾經去到過的位置,不過這裡和上面不同,取代半人高窗戶的則是門,打開門裡面沒有橫七豎八的棺材而是一間房屋。地上鋪著某種乾草一樣的應該就是床鋪,床鋪的一腳蜷縮著一個渾身*的男子,他的頭髮都已經過了肩膀,身上倒也還乾淨,地上有一些散落的食物和水。

    大祭司指著那個人對查文斌說道︰「那位可是你的朋友?」

    查文斌往前剛走了一步,那個男人便顯得很害怕的樣子蜷縮著,渾身不停的顫抖著︰「穆落大哥是你嗎?你不要怕,我們是來接你的。」他還想更近一步,沒想到那個人馬上把臉側了過去,那抖得嘴裡不停的發出「嗚嗚」的聲音,不停的用手遮擋著自己的臉。

    看到這幅模樣,查文斌只好先退過來問姜成子道︰「他這是怎麼了?」

    姜成子道︰「我們也不知道,大概一年前,在我們的聖城大殿裡發現了這個人,我們的戰士把他帶回來交給王處置。王心地善良,給他衣服,給他吃喝,可是他始終是……」

    「我們都沒有見過他的樣子,」風起雲問道︰「噶桑呢?」

    「我讓他再上面等著,要是超過一週還不上去,我就讓他先出去,時間和人物都能吻合,應該是他。」

    胖子也說道︰「你們看這個人的食指和大拇指內側都有厚厚的老繭,這是經常拿槍的手才有的,再看他的肌肉線條也很飽滿,應該是受過訓的,看樣子是受了什麼巨大的刺激。」

    查文斌隨即對姜成子道︰「這個人我們要帶走,而且是馬上,請轉告你們的王,多謝他的款待。」說罷查文斌便打算讓胖子和葉秋去抬人,可是這時姜成子卻道︰「不行!」

    查文斌不解道︰「為什麼?」

    姜成子說出了一個類似和當年風起雲說過的同樣的話︰「蚺氐屈居這孤僻之處只為躲避災難與戰火,你們既然來了就是客人,我們會以最好的食物安頓各位,但是為了部落的安全,所有的外來人都不能再離開,請您諒解。」

    查文斌保證道︰「我以人格擔保,在這裡發生的一切我們都會選擇忘記。」

    這點似乎根本不能打動對方,他不暇思索的說道︰「蚺氐有蚺氐的規矩,先祖定下的,誰也不能破,你們依舊會是我們最尊敬的客人。」說罷他便開始招呼那些女人們,這些類似於丫鬟角色的已經開始在懸梯的兩側排好隊準備迎接客人們下樓了。

    胖子往前一步道︰「如果我們一定要走呢?」

    姜成子朝著下面做了一個手勢,頓時從大殿外湧進大隊手持武器的氐人,與那晚的情形十分相似,姜成子道︰「任何冒犯先祖的都會受到懲罰,是朋友還是敵人,你們自己選擇!」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0
地一百一十五章︰先人的腳步

    胖子不屑的問道︰「門圖是你們當中最厲害的戰士嘛?」

    「我們這裡所有的戰士都不會退卻,保護自己的家園直到戰死!」姜成子的這句話已經非常明了,在這裡不跟你們單挑了,上升到政治高度那就是玩你死我亡了。

    上百的氐人,且不說葉秋能應付幾個,以戰鬥力來評估,至少查文斌和胖子是凶多吉少了,這是一場陷入人民汪洋戰爭的泥潭,一旦開戰,對方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不用打勝負已分。

    風起雲給查文斌使了個眼色,眼下絕不是直接衝突的時候,查文斌也知道不吃眼前虧,便對那姜成子說道︰「既然如此好客,那我們便呆些時日,大祭司敬請帶路便是。」

    見他們屈服,姜成子面色也緩和了下來,手一揮,那些氐人盡數退去,引著眾人下到二樓又穿過大殿,那後排便是有很多屋子,一些女人模樣的氐人正在收拾著。

    這是一個巨大的院子,院子的當中有兩個圓石,一黑一白呈對立擺放。因為這水下常年無光,四周掛著都是燭台,這些氐人對於黑暗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他們的視力可以保證在暗光下和常人無異。

    查文斌看了一下那些院子的排列,默默數了一下,總共有八個開間,三排一方位,有三間兩間,或相連或斷開,儼然一副八卦圖的造型。因為自己是個道士,沒想到水底的城池竟然是這般的模樣,那日在地上卻也沒仔細去分辨,便問那祭司道︰「大人,這裡的房屋可是按照陰陽八卦進行排列的?」

    姜成子驚訝的看著查文斌道︰「你也懂八卦?」

    「略懂。」查文斌不敢託大,只是問道︰「今晚我們住哪間?」

    「東南方位那幾間都已經收拾好,」他指著西北邊道︰「那裡是我們的王的住所,後面有一排禁地希望各位客人不要擅闖。」

    查文斌應了一聲便被招呼著進屋,他們分到的是乾位,三排相連的房子,每間房子裡有一張「床」,油燈點著,三間房屋之間都有設門想通。一進屋,風起雲便道︰「可有看出其中蹊蹺來?」

    查文斌看了一下左右,確定沒人後關好了門窗道︰「非常奇怪,這裡的佈局用的居然是後天八卦圖,他所說的西北方是乾位,在八卦裡像征著天,當然是最高的位置。按照這樣一個古老氏族來說,就算是用八卦的話,也理應遵循伏羲先天八卦,怎會用到後天。」

    風起雲道︰「後天八卦是西周文王所創,後天八卦,乾在西北,就因為周文王的周朝在西邊,西岐西周嘛。」

    查文斌上下打量著這間古怪的屋子道︰「這麼說來,這個地方應該至少是在西周以後才開始建立的。我們因為一些事跳下了後山那座山崖,先後都掛在了樹上大難不死,結果在山崖的中間發現了一條棧道,又找到了一條入口,上面還刻著小篆體︰崑崙之阿。風兄博才多學,可知道這崑崙之阿是什麼意思?」

    風起雲道︰「這倒是有些意思了,結合前前後後的一系列,咱們恐怕並不是第一波進來的外人。丁勝武第一次提起豳國的時候我是一笑了之的,畢竟那本書到底真實與否就和《山海經》一樣被人質疑,《穆天子傳》的卷二上我記得有這麼一段記載︰「吉日辛酉,天子升於崑崙之丘,以觀黃帝之宮,而封豐隆之葬……以刁崑崙之丘。」說的是這位周天子穆王在辛酉日到達了崑崙之丘,看到了黃帝的宮殿,並且大肆的祭司了一番,而後同卷又記載道︰「遂宿於崑崙之阿,赤水之陽,以三十人於崑崙丘,以守黃帝之宮,南司赤水,而北守舂山之寶。」

    「這麼說來,如果那本書是真的,這個地方豈不是當年周穆王也曾來過?」查文斌來回踱了幾步道︰「這樣說來就合理了,周穆王帶來了當時最流行的後天八卦圖,可能是一種文化的交流。」

    風起雲接著說道︰「你不覺得我們現在走的路線和當年的周穆王是一致的嘛?」他說道,「天子先到了崑崙,然後看了黃帝之宮,再到崑崙之留宿,文中記載他守孝黃帝一年,並且賜給當地的首領大量的黃金玉環,珠寶扇貝和布匹,並且一年後他到了傳說中的舂山。」

    這時,風起雲打開那張圖道︰「如果我推測的沒錯,舂山就是這一趟我們要到的終點!這裡的地勢從圖上看是最高的,而《穆天子傳》記載︰季夏丁卯,天子北升於舂山之上,以望四野。曰︰「舂山是唯天下之高山也。」

    胖子總是那麼的會抓關鍵點,他那短脖子都要探得跟王八一樣長了︰「那個什麼舂山上真有寶貝?」

    風起雲道︰「記載是這樣的,『舂山之澤,清水出泉,溫和無風,飛鳥百獸之所飲食』,說明那個地方至少氣候還不錯。」

    查文斌則說道︰「既是高人,這裡又是高海拔,那一定是雪山啊,怎得還會氣候宜人呢?」

    風起雲道︰「那我們現在所處的不也是高海拔,可是這頂上湖水不照樣溫潤的很,而且我推斷,那個舂山絕對離這裡不會太遠。正因為有地熱的關係,所以呈現出既然不同的兩種矛盾生態體系,書中記載穆王離開崑崙之阿,『天子五日觀於舂山之上,乃為銘跡於縣圃之上,以詔後世!』僅僅五天就到了,還留了筆跡。」所以他又看了一眼胖子道︰「就單單這份筆跡你說是不是寶貝啊?」

    「那是……那是!」胖子已經快要陷入幻想了,估計他正在捉摸著怎麼出貨和數錢了。

    「好,既是這樣,那便出去瞧瞧,關在這個地方多一日,小白就多一天危險,石頭你出去瞧瞧有沒有崗哨之類的。」

    胖子出了門先是偷瞄,後來乾脆清了嗓子咳嗽,他來回在院子裡甚至還小跑了一圈,連個人影都沒見著。查文斌思量了一下道︰「外面肯定有守衛,晚點,我們先休息幾個時辰,估摸著等他們都睡了,悄悄摸出去,對了秋兒你是從哪裡過來的?」

    葉秋道︰「水底有也有一個入口,非常奇怪,會生成一個個巨大的氣泡。人只要進了起泡就可以進入入口,等到起泡消失我便到了這座城,一直埋伏在大殿周圍。」

    風起雲對著查文斌笑道︰「你不會認為這樣高級的設備是這群土人弄出來的吧?」

    「難不成還有別人?」

    風起雲道︰「這世間有萬物,我從來不相信為什麼唯獨人會那樣的聰明,同樣的靈長類的猴子和猿現在才學會用木棍。一樣的是在進化,可是人類已經領先其它動物太多了,比如你們說的道,最近這幾年我已經在研究西方科學,發現真的有太多相似之處。就連盤古開天闢地和宇宙大爆炸都有異曲同工之妙,有時候我真的在想,到底是誰創造了我們,那些神仙的原型又到底是什麼?」

    「好了,你別理他,說著說著又開始在裝深沉了,要不是因為這貨我們仨哪裡會被困在這兒,你們不睡我可睡了。」說著胖子便往那草蓆上一躺。看著這裡簡陋的一切,查文斌也自言自語道︰「的確是一夥兒土人……」

    兩個時辰以後,幾個身影在院子裡靠著牆角鬼鬼祟祟的探著,蹲在那兒約莫有五六分鐘的功夫一點動靜也沒有。胖子拍了一下開始發酸的大腿道︰「這夥人腦子還沒開化,哪裡懂得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哥幾個走起!」

    「確定周圍沒人嘛?」查文斌道。

    「我觀察了三個小時,這塊區域周邊的確沒有人過往,」葉秋貓著腰道︰「從往你們來的路出去,先過大殿再說。」他一起身,胖子跟著也走了出去,才沒幾步,只見胖子扭頭就往後退道︰「奶奶的,老二你是不是睡著了,誰說沒崗哨來著?」

    「啪」葉秋一記手刀劈在那個人的脖子上,身體一軟他拖著那個人往牆角走,胖子瞪著大眼道︰「你瘋了啊,說你一句就要殺人啊!」

    「沒死,只是打暈了,我有種不安的感覺,呆在這裡越久我們就越危險,各位趕緊賭一把快點撤!」

    葉秋的預感,風起雲的判斷,這兩樣東西幾乎就是他們的指路明燈,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過錯,查文斌當機立斷道︰「走!」

    幾個人一溜煙的冒著身子開始往大殿方向跑,就在這時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嗚嗚」的聲音,像是號角,查文斌回頭一看,被葉秋打暈的那個氐人嘴裡正對著一個海螺模樣的東西,而此時外面已經傳來了陣陣腳步聲。

    「該死!」說時遲那時快,一干氐人魚躍而進,領頭模樣的那個「哇啦哇啦」對著他們一通吼,胖子趕忙解釋道︰「沒事,我們只是睡不著到處走走……」

    這時,有一個氐人用手一指那邊躺著的那位,領頭模樣的頓時臉色一變,抄起手中一根用魚骨做成的長矛朝著胖子一矛刺過來,那力道看著就是直奔他命門而去。眼疾手快的風起雲趕忙一把把他往回一拉,與此同時腰上的軟劍奮力抽出,一道寒光過後,那根長矛斷成了兩截。

    這一下,徹底點燃了對方的情緒,或許他們認為這是一個攻擊性的動作,那人對著身後的氐人一聲烏拉過後,數十個氐人手持各式兵器一湧而上,那架勢就是打仗來的。

    「跑!」胖子大喊一聲,自己率先腳下抹油,他知道,在這裡硬拚那簡直是找死了。可是那些氐人的速度奇快,這裡視線又昏暗,沒一會兒一個包圍圈就接近形成了,唯獨西北面有一個空缺,那個位置就是姜成子說的禁地!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0
第一百一十六章︰初識

    人還是有著動物的本能的,哪裡有缺口就往哪裡鑽,再者按照胖子的說法,那是你們的禁地又不是我們的。

    退入禁地是被迫的,也是唯一的選擇,好在他們一進去那些氐人全都愣住了,揮舞著手中的傢伙嘴裡烏拉烏拉的就是不敢過線。發現了這個好處後,胖子頓時樂了,撅起他那肥碩的屁股朝著外面一干氐人不停的挑釁著,「來啊、來啊,爺的屁股圓又大,想不想來啵一個?」

    那些氐人是又氣又惱卻也無可奈何,說是禁地,其實就是一塊空地,啥玩意也看不出來。何況這還是在城內,絕不會像武俠小說似得出現個什麼世外高人的山洞之類。查文斌招呼胖子別太挑釁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做人得低調。

    往裡面談了兩眼,禁地中央有一塊石頭桌子,桌子邊上坐著一個人正在沉思,絲毫沒有發現外面的鬧哄哄的。查文斌定楮一看,那女人有些眼熟,頭上戴著一層蓮子,這不是白天姜成子說的那個王嘛?

    「噓,那邊有人。」查文斌示意他們幾個,「好像是他們的王。」

    「王?」胖子頓時心裡有了餿主意,這不都說擒賊先擒王嘛,「這好辦,一個小娘們,我們抓了當人質,那群野人敢拿我們怎麼樣?」

    要擱在平時,這種事情查文斌鐵定一頓臭罵過去,可眼下哪裡還是講什麼江湖道義的時候,且不說他們的過節能否化掉,單是那個老不死的祭司把他們軟禁在這兒一條那就說不過去。查文斌對著葉秋小聲說道︰「你下手輕點,記得千萬別傷著人,我們的目的就是離開這兒就行。」

    葉秋好像也不樂意幹這事,嘀咕了一句︰「干綁架?」

    「綁架怎麼了,把這個拿著,你那刀子太大了不專業。」說著胖子遞過去一把匕首道︰「架在她脖子上,我跟他們談條件,小白臉你們都好說話了,一個王怎麼得也要換點路費作為補償吧。對了,還有噶桑他爹,我們要是不走遲早就是他那個下場。」

    葉秋沒有搭理胖子,回身衝著那女人而去,說實話,連同查文斌在內,誰也沒有把一個女人過分的放在眼裡,何況還是一個看似毫無招架之力的弱女子。葉秋三步兩步就到了她的身後,只見那女子正對著一副棋盤在苦思冥想,他剛準備動手,那女子卻說道︰「既然來了,何不就進來坐坐。」

    那聲音好是悅耳,清脆中帶著一絲微甜,原來她是早就知道了,面對一行男人的擅入竟然表現得如此鎮定,查文斌衝著葉秋使了個眼色自己說道︰「打擾姑娘了,有些唐突,冒昧的有事相求,懇請姑娘放我們這些朋友一條生路。」

    眼瞅著偷襲不成,那明干就顯得有些丟人了,查文斌打算來個先禮後兵。

    那女子頭也不回的繼續執子思考道︰「你若是能下的贏這盤棋,我便放你們出去如何?」

    「哦?」他與風起雲對視一眼後,兩人前往觀看,果真是一副棋盤。這棋盤不同於常見的圍棋盤,圍棋棋盤乃是方形,而這棋盤則是圓形,上面均勻的打著旗格,通體血紅,那棋子也是碧綠之色。

    查文斌詫異道︰「盤古紅蓮……」

    「啪」那個女人聽到此話,手中的棋子也是一震竟然不自覺的落了下來,終於她第一次撇過了頭,透過那張簾子看著查文斌道︰「你認得這副棋?」

    查文斌如實說道︰「聽說過,不曾見過,只是這棋盤是蓮藕造型,配上這棋子又恰似蓮子,便也隨便答了。」

    那女子迅速的收放著桌上的棋子,不一會兒一副殘局就已經被重新歸置,棋盤上有黑綠兩種顏色的子,女子這方是黑色,她問道︰「那你可知道這棋該如何能贏?」

    「不能贏,和棋。」關於這副棋,他們早有定論,盤古紅蓮是天地間平衡的一種表現,任何一方輸贏都將會打破這種平衡。

    「哎……」那女人默默的把棋盒蓋上道︰「我們的先祖也是這樣說的,既然你來了,那就隨我來吧。」

    「誰?」胖子問道,他心想難不成這個王還打算給點賞賜?

    「你!」她對查文斌道︰「其餘人可以到室內休息,你先隨我來。」說罷,那女人便自顧自的起身往西北方那間屋子走去,留下的幾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後還是胖子道︰「一個娘們對我們這麼些男人都不怕,我們要是不去,那還不得丟死人啊?」

    進了屋,屋內有一種淡雅的香氣,風起雲鼻子一嗅便道︰「有點像是龍涎香,可又不像,比龍涎要更淡,請問姑娘這是什麼香啊?」

    那女人道︰「這湖裡盛產一種大型魚類,它的魚腹中有這種香料,若是喜歡一會兒派人送點與你們。」說罷她便對查文斌道︰「你隨我這邊請。」

    見查文斌見了屋,胖子立刻跳竄起來道︰「那女人該不是看上了查爺想留他做個駙馬爺吧,要是這樣,咱可得好好說道說道了,犧牲他一人的色相留在這裡享福,我們呢作為娘家人自然要狠宰一筆財禮,小白臉你說是吧?」

    「我看你比較精壯,一會兒我去說道說道,留你下來吧。」

    胖子一翹二郎腿道︰「那我還不走了,留在這裡做個山大王有什麼不好?看那女的身材也不錯,想必相貌不會丑到哪裡去。」說著他已經開始陷入了意淫階段了,那嘴巴裡恨不得都流哈喇子……

    查文斌進了屋,那人撩開一塊簾子對他道︰「這邊請。」

    看著裡面幽幽的燈火,孤男寡女的進了一偏室,查文斌自己還有些不好意思了,便說道︰「姑娘身份尊貴,我不敢打擾,要有事不如就這裡談吧。」

    那女人輕笑一聲道︰「你這人可真有意思,」說罷她便問查文斌道︰「你可知道為何姜成子執意不讓你們走?」

    查文斌道︰「不是說過怕我們出入洩密擾亂了你們的清靜嘛?」

    「你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那女人說︰「進來吧,我不會害你的。」說罷她便又自顧自的進去了,查文斌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想了半天,也罷,一個大男人還怕什麼呢,撩開簾子便也一頭鑽了進去,才一掀開迎面便有一副畫像,那畫中之人穿著一襲青衣,身材勻稱,頭上梳著髮髻,手中一柄長劍,看上去應是一位中年男子,卻不知當他第一次見到這幅畫的時候便覺得有些相似。

    那女人把兩邊的油燈調亮了一點,這昏暗的光線頓時也充足了起來,查文斌正看著那副畫出神,那女人卻已經落座到了一旁道︰「請坐,是不是覺得這畫上人與你十分相似?」

    那修長略瘦的臉頰,那對有神卻有些憂鬱的眼楮,薄薄的嘴唇,高聳的鼻樑,那飽滿的天庭熟悉的輪廓,除了那下巴上的鬍鬚,這畫中人的確和查文斌有著九分九的相似!而更加讓他心驚的是那畫中人的手上有一把劍,七顆顏色不一的石頭瓖嵌在劍鞘之上,呈北斗七星的排列,有一條銀線把這些石頭相連,劍柄尾端那枚獨一無二的龍頭造型更是讓查文斌目瞪口呆……

    看看自己的,又看看手中的劍,再看看那畫中的人,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半餉,他終於開口道︰「這人是誰?」

    那女人輕輕喝了一口水道︰「這也便是我想問你的,你是誰?究竟為何到這裡來?」

    「尋人。」查文斌如是道︰「還有尋魂。」

    「魂?」那女人放下杯子道︰「魂是什麼?」

    「人軀體上作為主宰的靈體,靈體就是魂,魂離開軀體人即死亡,離開的靈體也叫亡魂。」說罷他也坐了下來道︰「在下姓查,名文斌,來自遙遠的東方,大海之濱有個地方叫作浙江,古稱越國。如今我的一位朋友已經被證實在此地,我們要帶走他。」

    那女人輕輕點頭道︰「原來是那個男人,你活了多久了?」

    查文斌如實道︰「二十餘年。」

    女人不信道︰「騙我?」她指著牆上那副畫道︰「自先祖遷居與此已有三千餘載,你便是從這畫中走出的人,怎得只有二十年?」

    「他不是我,」查文斌剛想拉高聲調瞬間又低了下去道︰「我也絕不會是他,只是個相貌相似的人罷了,敢問姑娘這幅畫可有來歷?」

    那女人還是有些不信道︰「當真?當真!」說罷查文斌從懷裡掏出身份證往桌上一丟道︰「這是我的身份證,上面有我的出生年月,姑娘一看便知。」

    女人有些好奇的拿起那張東西,左思右看,不停的和查文斌對比道︰「這個東西什麼做的,這上面有你的畫像,還有這些符號是什麼……」

    查文斌頓時覺得頭大了,也對,這些人世代都在這裡隱居,她們怎麼會知道身份證是個什麼玩意,更加不用說那些阿拉伯數字和現代漢字了。查文斌一一和她解釋了一番,那個女人聽了半天最後還是表示不懂,最後她在查文斌一再發誓和保證下,終於開始相信他是來自於80年代一個叫共和國的王朝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0
第一百一十七章︰綁架(上)

    通過交談查文斌大概知道了這些人的來歷,和氐人的先祖一樣,他們原本生活在青藏高原的高海拔地區,先祖們順著崩騰的江水而下,氐人們開始在廣闊的平原繁衍生息。

    大約在公元四千年以前,那時候的氐人中的一支遷到了四川盆地,和高原的差距在於這裡擁有充足的氧氣,哺育了大量的取之不絕的資源,於是氐人們開始在此處停留。氐人的先祖跟隨當時古蜀的領袖蠶叢學會了養蠶製衣的手段,從此氐人告別了赤身*的原始生活。

    他們利用牛的膀胱和腸道製成了可以潛水的氣囊,以保證在水下獲得更多的勞動時間,大約公元前3000年左右,黃河中游出現了炎、黃兩大部落。炎帝姜姓,姜、羌本一字之分化,這支由羌族部落統帥的父系社會在後來的戰爭中,大部分與黃帝部落互相融合,成為華夏族,也就是漢代的先祖。

    當時的西南邊陲還有一個信奉巫術的部族叫作︰九黎族。

    九黎是一個非常古老的氏族,共有九個部落,每個部落又有九個氏族,蚩尤是他們的大酋長。眾所周知的逐鹿之戰後,蚩尤戰敗,九黎族南下逃到了西南邊陲與土著苗蠻所屬部落雜居融合在一起,這支勢力很快發展起來並且隱約開始威脅到了當時黃河流域的統治。

    是年,皇帝子昌的後裔,也就是三皇五帝之一的顓頊帶領著一支部隊開始遠征西南九黎族,這支部隊多為羌族後裔組成。剛剛到達西南的顓頊帝以其威武的戰鬥力很快站穩了腳跟,而在初步平定九黎之亂後,顓頊帝又在當地進行了一次重要的宗教改革。被黃帝征服的九黎族,到顓頊時,仍信奉巫教,雜拜鬼神。而顓頊禁絕巫教,強令他們順從黃帝族的教化,並頒布一條讓當時的氐人無法接受的條款︰規定婦女在路上和男子相遇,必須避讓一旁;如果不這樣做,就被拉到十字路口打一頓!

    氐人原本並沒有被捲入這場衝突,正是因為顓頊帝的這一法律讓氐人開始奮起反抗來自中原武力的壓迫,為什麼?

    因為氐人是母系氏族社會!他們崇拜女性的生殖能力,以尊女性為王,顓頊的這項法律恰恰是讓氐人無法接受的,於是衝突即將爆發。聯合了九黎部族和遠古苗族的先祖,氐人們召喚出他們的圖騰,一種巨大而凶悍的蛇類︰巴蛇!這也是他們的圖騰,九黎的巫術和他們精湛的冶煉術,使得這支雜牌軍在戰爭的中期開始逐漸佔據了上風,詭異的九黎巫術甚至讓顓頊在這場遠征戰役中丟去了自己的性命。號稱魚鳧的顓頊帝死後被剝皮,並被氐人的先祖製成了戰袍,身披厚重魚鱗的氐人戰士手持九黎的兵器和來自遠方的羌族繼續展開著腥風血雨的廝殺。

    黃河文明不允許自己受到失敗,顓頊的後裔鯀重新率兵繼續攻打,經過漫長的戰爭,華夏族逐漸開始展露出後勁,源源不斷補充的人口和糧食能夠保證他們持續的作戰,而其中一位身著青衣的神人更是讓九黎族的巫術無法招架。

    沒有人知道這個人從哪裡來,無數的氐人開始被殺戮,他們將他視為最大的仇人,並發誓一定要手刃。最終九黎族被迫退入了茂密的山區,氐人的部落要麼被吞併要麼被殺戮,而其中的一支便逃到了如今的這裡,他們的先祖無意之中發現了這個神蹟的存在,於是一代又一代的蚺氐人開始在這裡生息繁衍。而每一代的王都需要牢記他們的仇人,一代又一代的繼承者們都會從長輩那裡經過口口相傳瞭解先輩們為了家園的慘烈歷史。

    這個女人就是他們的王,蚺氐人從九黎那裡學到了蚩尤部落特有的巫術,而後大約在他們遷徙過後的幾百年後。一支來自漢族的車馬開始造訪,他們的先祖以為戰爭又要來臨,可是來訪者帶來的並不是戰爭,而是當時先進的文化、思想和生產技術,這個人便是周穆王!

    周穆王在這裡呆了一整年,他與當時的王一見如故,對於這個漢人給氐人帶來的幫助,也開始慢慢化解那一場千年前的歷史積怨,而這幅圖歷經千年如今依舊還在,它告誡著一代又一代的氐人們那些不能被遺忘的歷史。

    聽完,查文斌正是五味陳雜,一個民族的發展從來都是離不開戰火的洗禮,或許當年顓頊的殺伐是氐人的災難,可是對於歷史的前進他卻也為功不可沒。

    「這個世界的戰爭從來沒有對與錯,只有勝和敗,偏安一居能獲得的安寧卻也是阻礙了發展,」查文斌道︰「我不是畫像中的那個人,姑娘也不用提防著我們,就像您一直在下著的那盤棋,如果非要分成勝負,那總是會要付出代價的。如果還想能讓這氏族繼續發展下去,姑娘不如以和為貴,我們幾人出山定當守口如瓶,還望姑娘成全。」

    不料那女人卻嘆了口氣道︰「顓頊帝也並未有錯,只是過了,你看如今這裡,女人們不也成了傭人,我這個所謂的『王』也不過是個擺設罷了。並不是我不願放你們,而是大祭司他……」正說著,突然屋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那女人趕忙拉著查文斌起身道︰「你趕緊出去,就說是我請你們來的。」

    兩人的手觸踫的那一剎那,查文斌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快的他便縮了回來,正欲出門,只聽外面胖子已經叫罵了起來。

    查文斌透過窗戶往外瞟了一眼,果然是那位姜成子帶著大批的氐人已將他們團團圍住,那女人輕聲道︰「終究還是闖了進來,等這一天怕是已經等了很久了……」

    眼見自己的兄弟們就要吃虧,查文斌突然一把摟住那女人,手中的七星劍往她脖子上一架道︰「姑娘,對不住了,我不會傷你分毫,但也請求你配合我一下。」說著他拉著那個女人慢慢往外移著,突然抬起一腳踹開了房門對著大廳裡喝道︰「誰敢亂動!」

    「嗚呼……」頓時那些氐人全都慌了神,一時間他們全然不知所措,自己的王竟然落在了對方的手中。胖子頓時伸出大拇指來道︰「查爺,你真有種!」

    拖著那女人,那些氐人紛紛讓開一條路,查文斌很快和兄弟們匯合在了一起,他對著姜成子喊道︰「大人,我們無意冒犯你們的王,只想今早離開這裡,請行個方便,我保她安然無恙,至於這件事也會滴水不漏永遠爛在我們肚子裡。」

    那姜成子的臉上卻泛起了一絲狡黠的微笑,他背著手,手裡拿著一根好像是人骨做成的杖子。風起雲對查文斌道︰「小心一點,這個人有些古怪,我看他隱約有一些邪門歪道的功夫。」

    「你們這些漢人講話從來就是不可信的,如今還敢冒犯我們的王!」說著他便對身後那群氐人一陣哇啦哇啦,那些氐人的情緒瞬間被點燃,一下子就開始變得群情積憤起來,瞬間有一個斧頭模樣的東西從對面投擲了過來,要不是葉秋擋了一下,那一斧頭就能要了查文斌的小命。

    查文斌看這場面不對啊,怎麼自己手上有人質,對方還敢如此放肆,於是他低聲問那個女人道︰「剛才他說了什麼?」

    那女人先是沉默了一下,接著第二把斧頭又再次飛來,這一次是貼著那女人的頭皮而過,鋒利的刀刃甚至削斷了她的秀髮。

    「他說你已經玷污了我,他還告訴那些氐人被玷污的女人是不能做他們的王的,他要……」

    「靠!」胖子一聽衝著那風起雲道︰「你趕緊用什麼雅話給他們說說,這老頭有些存心不良啊,我們查爺家裡有漂亮媳婦等著,怎麼可能看上這種野人娘們!」

    風起雲正要講話時,那個女人開口了,他對著姜成子用漢語說道︰「你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接替王的位置了。」

    姜成子掂量著手中的棒子說道︰「那也要感謝這些不速之客給了我這樣的機會,要不是他們擅闖禁地,我們的這些衛兵怎麼敢踏入您的寢宮呢?」

    已經開始逐漸明白了怎麼回事的查文斌問道︰「所以,你故意把我們留在這個地方留宿,並且故意不放我們走,目的不過是想做個篡權奪位的奸臣罷了,這種事你將來怎麼面對這些被矇蔽的子民們?你竟然要他們親手殺了他們愛戴的王!」

    「女人早就該退位了!」姜成子惡狠狠的說道︰「你以為她身上流著的是我們氐人的血嘛!自從那個老不死的和周穆王私通以後,我們氐人就該廢除了女人的王位,一個漢人的後代用什麼來統治我們氐人的氏族,還故意設下禁忌,你為什麼不敢掀開你的臉!因為你和我們氐人長得不一樣!你怕被我們這些一直受到矇蔽的族人們開穿你那骯髒的血統!」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0
第一百一十八章︰綁架(下)

    「你!」那女人被氣得不打一處來,不過這老匹夫說的也不是沒理,野史上一直有這麼一段說法︰當年周穆王在西行的時候邂逅了一位異常美麗的女人,有人猜測她便是西王母,唐朝的大詩人李商隱有一首七言絕句︰

    「瑤池阿母倚窗開,黃竹歌聲動地哀。八駿日行三萬里,穆王何事不重來?」

    《古風》中記載︰「穆王十三年,西征崑崙丘,見西王母。」周穆王西巡來到崑崙,盛讚西王母居處是仙山王闕,綺景瑰觀,「遂賓於西王母,觴於瑤池之上。西王母為王謠,王之和。」甲子這一天,是個大好日子,周穆王在西王母之邦瑤池作客,西王母以禮賓之儀相待,穆天子同樣相敬於玄圭白壁,還獻上一些彩色的絲帶,西王母都恭恭敬敬地拜受下來了。第二天是乙丑,日子也很好,在雪峰矗立,萬松環擁的碧波之畔,美酒佳餚,鶯歌燕舞,西王母與穆天子把酒敘情。西王母為天子謠曰︰「白雲在天,丘陵自出。道里悠遠,山川相間。將子無死,尚能復來?」

    如果用現在的話理解是︰「白雲高高懸在天上,山陵的面影自然顯現出來。你我相去,道里悠遠,更阻隔著重重的河山。願你身體健康,長年不死,將來還有再來的一天。」

    西王母這是在問穆王,迢迢西路,相隔萬里,何時還能再相見呢?穆天子回答︰「予歸東土,和治諸夏。萬民平均,吾顧見汝。比及三年,將復而野。」

    意思是︰「我回到東方的國土,定把諸夏好好地治理。等到萬民都平均了,我又可以再來見你。要不了三年的時光,又將回到你的郊野。」

    天子心繫治國安邦大事,便委婉承諾三年之約。

    離別的宴席上,西王母更是留下了千古名言,那首九重九的情歌,歌詞如是寫道︰「巍巍瑤池兮鼓樂鳴,鼓樂鳴兮侍嘉賓。侍嘉賓兮歌聲濃,歌聲依兮上九重。上九重兮上九重。上九重兮君長壽,君長壽兮何日來?」

    周穆王與西王母依依惜別,惆悵歸去。相隔千山萬水,雖然是天子,但周穆王許下的三年之約,卻再也沒能兌現。

    如今按照這姜成子所言,看來當年至少的確是有穆天子曾經到過這兒,這個由母系氏族把握的社會與周天子還真有著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歷史。

    姜成子一招手,那群氐人再次舞動著手裡的武器,眼瞅著那上百把斧頭就要飛來,任憑葉秋再有三頭六臂也擋不住,這時,胖子大喊一聲︰「小白臉,我他娘的給你的手雷呢!」

    一陣青煙滋滋的冒起,順著那地上往人群裡一滾,查文斌拉著那女人扭頭就跑,那道後門再幾個男人結實的踹腳下頓時轟塌。胖子捂著耳朵拚命狂奔,一行人跑出了老遠也沒聽見動靜,倒是那些氐人見風起雲丟來這麼一個東西覺得非常奇怪,被人撿起來在那圍觀……

    「靠,這玩意的毛病又犯了,關鍵時候就喜歡掉鏈子!」59式攻防手雷最大的毛病就是不穩定,經常甩出去就是啞彈一枚。

    可是這種手雷還有一種毛病就是延遲爆炸,雖然發生的幾率不如啞彈大,可是今晚它確確實實是發生了。突然間,一陣火光帶著劇烈的爆炸聲從屋內傳來,屋頂頓時被掀翻,威力巨大的彈珠從內部釋放之後帶著動能砸向了頭頂那一層透明的隔離帶。

    「 」得一聲,接著便是「  」得連續撕裂聲,胖子抬頭一看,臉上頓時像是有水滴砸了下來,他兩條腿一掄道︰「媽呀,動靜鬧大了,這裡要塌啊!」

    「趕緊走!」風起雲推了一把查文斌道︰「我去背穆落,你們先撤!」

    氐人那邊也是亂作了一團,死傷了一大片不說,這「屋頂」竟然還給炸裂了,院子裡火光衝天,救人的救人,哭喊的哭喊。查文斌問那女子道︰「跟我們一起走吧。」

    「不!」她往回走了兩步道︰「他們是我的子民,我有義務在困難的時候和他們站在一起。」

    查文斌一把拉住她道︰「瘋了嘛?他們會要你了的命。」

    「那就把我的命拿去吧,你們快走!」說著她女人掙脫開查文斌的手,查文斌還想拉,不巧的是這一下偏偏拽到了她頭上的那副簾子……

    徐志摩說︰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裡,遇到你。

    簾子落幕,那女子的回眸一瞥,查文斌呆立了。

    那略施粉黛的五官,那一身素裙好似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頸脖間的肌膚嬌嫩,那受驚後的含辭未吐,一股淡淡的幽蘭之氣繚繞於掌心,說不盡的如花似玉般美態,真的比他手裡那副畫中走出來的還要好看!

    「小白!」他一聲大喊,喊得那內心迸發,喊得那眾人側目,喊得那女子也亂了方寸。

    是她吧,那個讓你夢迴遷繞一直在內心深處的人兒,是她吧,那個讓你為之付出一人卻不能再言再見的人兒,你已經錯過了一次,這一次,你還願意錯過嘛?

    「袁小白……」胖子也是看得呆了,他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會有這麼相似的女子,就連左邊玉頸上那一刻淡淡的硃砂痣都一模一樣。那神態,那韻味,小白便是多了一份活潑,這個女子則是有了那麼一份憂鬱。

    「公子,認錯人了!」那女人便再也不回頭的往前走去,胖子一拍查文斌道︰「你還愣著幹嘛!」

    去追吧,追回屬於你的小白,可是她真的是小白嘛?

    熊熊的烈火已經開始在蠶食著四周了,風起雲背著模糊不清的穆落卻看著查文斌飛奔向火海,看著屋頂的天穹隨時要崩裂了,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是卻明白再不走,一切都要晚了……

    餘下的那些氐人攙扶著已經渾身掛綵的大祭司從屋內踉踉蹌蹌的往回趕,正巧踫上那個女人,女人是他們的王,可是現在已經成了「裡通外敵」的叛徒!姜成子抬手就是一個巴掌,幾個氐人毫不客氣的架起曾經那個高高在上的王。

    「放開她!」查文斌冷冷的盯著那些氐人,他的心已經在燃燒了,七星劍緩緩的拔出劍鞘,一瞬間,那個女子看到的放佛是一個身著青衣的男人,他用著低沉而不可抗拒的聲音對著姜成子喝道︰「放開她!」

    「你!」姜成子已是滿臉的污垢,剛才在屋裡他就發誓要殺光這些人,為了這一天,他們祭司一族已經等了太久太久!讓一個女人凌駕在自己之上?若不是苦於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他早就想動手了,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年前他抓到那個在湖邊的男人就知道這是一個非常合適的魚餌,一定會有他的同伴來救,他占卜,他推算,他知道這是命運的安排,幾千年來的母系社會終於要被男性替代了!

    可是如今他卻有些怕了,剛才還不怕的他現在看到了這個男人,他想到了那幅畫,有一次他曾偷偷溜進了王的寢宮,在那裡他見到了畫上的那個人,那個人是誰?

    如今他來了,手上那柄劍緩緩的拔出鞘,原來這一切是真的!

    從他開始,也會從他結束!這是歷代大祭司都會牢記的一句話,他被稱為是氐人的剋星,只是那個他原來就是這個男人,大祭司做夢也不會想到。但是他會被嚇到嘛?那副謙謙君子的面皮下卻也是一個精通巫術的人,最古老的巫術,可以召喚蟲蛇,可以控制靈魂,但卻唯獨對那個女人無效,要不然她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白色的人骨棒一揮,大祭司的口中開始吟唱著一種古老的咒語,剎那間,湖水開始泛起了巨大的漣漪,坐在岸邊的噶桑眼睜睜的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一個巨大的漏斗開始在湖中形成,四周的湖水旋轉的越來越快,天陰沉沉的,無數蝙蝠開始從四面八方湧來……

    它們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朝著湖中的漩渦飛去,巨大的化蛇如同蛟龍入水在湖中翻滾著。蚺氐︰從九黎部落那裡繼承的蚩尤八十一巫術,一個以蛇為圖騰的部落,這就是它們的力量,可以和自然交換著能量的秘訣。

    不知從何而來的巨大蝙蝠低空盤旋著,它們似乎並不著急著進攻,大祭司的臉上透露出詭異的笑容,兩條化蛇在他兩旁不斷的吐著芯子,一般的氐人紛紛下跪,這是他們的神!

    葉秋和風起雲想要前去,卻發現生前竟然有一股看不見的無形之力,那股力量讓他們寸步難行。

    突然,最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查文斌的後腳跟開始慢慢離地,接著是腳尖,當他完全懸浮於地面的時候,姜成子的臉都變了色。

    他口中開始緩緩念道︰「道可道,非恆道;名可名,非恆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這念的竟然是《道德經》

    慢慢的他伸出左手,虛空畫圓,右手持劍,一邊唸著咒,一邊在那圓中破空畫符,一道接著一道,那姜成子只覺得頭頂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開始往下壓迫,他一咬牙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手中的人骨棒子往地上狠狠的一戳。

    「啪」得一聲,棒子碎成了無數,頓時那蝙蝠如同黑色的離弦之箭當頭飛馳而下,兩條化蛇如同飛龍一般從左右直撲查文斌而去……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0
第一百一十九章︰死神來了

    上古傳說是有神的,如今的神要麼變成了雕塑,要麼就成了畫像,供後人敬仰和膜拜。

    胖子說,查文斌就是神,葉秋也是神,前者是代表光明的神,後者則是代表著死亡的神。

    一剎那,如同無形的海嘯,又如萬把鋒利的尖刀,碩大的蝙蝠如同破布一樣被無情的撕裂,漫天的血污竟不得染上他半分;兇猛的化蛇可以抵禦強大的子彈卻不能抵抗這小小的凡人,一道又一道的血口在它身上憑空出現……

    緩緩的,他落下,猶如一場夢,滿地的渣滓殘碎,查文斌身形一晃,目瞪口呆的看著一切,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一切又是誰造成的?

    姜成子批頭散髮,他敗了,是一敗塗地,苦心經營了那麼久,一招完敗,他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呆呆的只坐在那裡呵呵傻笑著。氐人們跪下了,他們驚恐了,不安了,害怕了……

    拱頂的崩裂聲又在加劇了,湖水的重壓開始肆虐著每一寸大地,縫隙之中的流水越來越大,風起雲壯著膽子過去拉扯查文斌道︰「能走嘛?」

    查文斌略顯呆滯的回應道︰「哦。」

    剛回轉沒幾步,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馬上掉頭回去找那個女人道︰「走,跟我一起走!」

    女人退卻了,她掙紮了,她蒼白的眼神看著即將被毀去的家園道︰「你們走吧,我要留下,他們是我的子民。」

    胖子尖叫道︰「你的子民都已經拋棄你啦!」

    「跟我走!」很多年前,查文斌很後悔自己沒有那樣對一個女孩說出這句話,這一次,他不想再錯過。

    「不!」女人一邊搖頭一邊後退,她的眼神裡依稀泛著淚花,不知道是為即將的分別而傷心,還是為那滿地的支離破碎而難過。

    她走,他去追,沒兩步,有拉住了他,「她跟我們不屬於一個世界,走吧!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不!」查文斌對風起雲怒吼道︰「你不會懂的!」

    一記手刀,查文斌的身子頓時軟了下去,在眼楮閉上的那一刻,他依稀看見了那個女子朝他揮手,然後轉身毅然而然的踏入了那座燃起熊熊大火的屋子……

    再見了,也許你就是那個最熟悉的陌生人,再見了,這穿越時空和空間的再見!

    葉秋一把背起查文斌,胖子不由得對他豎起大拇指道︰「關鍵時候,老二還是有魄力的!」

    往回走?只可惜胖子才沒衝出去幾步,一陣喊殺喊打聲已經衝了過來,被毀去家園的氐人把所有的矛頭都對向了這些外來人,胖子一邊抵抗一邊往回退道︰「媽的,那邊被掐斷了,還有別的路嘛!」

    「有!」風起雲用了一條繩索把查文斌牢牢的系在自己的背上道︰「跟我來!」

    四面八方的氐人越來越多,胖子背著幕落,葉秋背著查文斌,風起雲的軟劍舞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劍花,一條血路就這樣被打開了,只要過了前面那座大殿,順著外面的道路往西邊跑,那裡就是葉秋找到的出入口。

    「啊!」一個女人發出的淒慘的叫聲,三人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女子已經那群氐人捉住了。

    曾經的王啊,當你被奪去高貴的王冠,你便是階下囚;曾經的王啊,當你的子民把屠刀面向你的時候,你便是將死的敵人……

    一把魚骨牢牢的釘在了那個女人的左肋,「啊!」得又是一聲慘叫,她的腹部頓時被鮮血染紅了一片。背叛部族的王啊,你已經不再是我們尊重的王了,是你將禍水引向了我們,是你的先祖早早就已經背叛了我們。

    仇恨轉眼而至,殺戮即將開始!

    「回去……」查文斌有氣無力的拍打著葉秋的肩膀,他打,他掐,他伸出牙齒去咬︰「回去……救她……」

    風起雲嘆了口氣道︰「把他交給我吧……」他知道,若是他們不救,這個男人將永遠不會原諒自己,不遠處那個女人還在哀嚎著,她的血已經不能再流了。

    緩緩解下背上的人,寒月的光芒發出著嗜血的興奮……

    「 」得一聲,他背部的衣服頓時全部開裂,露出的那道紋身竟然也成了血紅之色……

    風起雲看得呆了,他從不知道這紋身竟然還會變紅……

    一道黑色的風如同鬼魅一般衝殺了進去,寒月所過之處皆是帶起一抹血紅,氐人的刀劍瘋狂的砍向來者,來者卻不阻擋。有人說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他已經完全放開了自己所有的命門,刀刀取之項上人頭。一道又一道的血痕開始瘋狂在他的身上添加,手中的刀卻是越發的興奮,他已經看不見那些飛起的殘肢斷臂了,很久沒有這樣大開殺戒了,一顆嗜血的心被徹底點燃了……

    曾有古兵器學著評價過︰最恨不過寒月!

    此刀全名毒匕寒月刃,正因為它出生時便含著鑄劍大師徐夫人的一生恨意,刀成時,趙王命使者攜萬金買刀,但徐夫人曾說此刀並非凡間之物,不應受凡人染指,後普天之下唯有秦始皇一人能使此刀,只因為他的爆戾之氣已經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如今這把刀落在了他的手裡,若是徐夫人在世定會認為葉秋便是那殺神轉世,白起投胎……

    披頭散髮的葉秋橫刀在前,一干氐人根本不敢再靠近,留在他腳下的屍體已經成了長長的一條血道,他雙眼通紅看著那些人低沉的嘶吼道︰「擋我者,死!」

    「啪」得一下,他身後又傳來重重的一記,一個身高馬大的氐人舉著一塊巨石狠狠得砸向了他的後背頓時粉碎。葉秋回過頭,他的嘴角微微有血滲出,可嘴角卻掛著一抹讓人不寒而慄的微笑,那氐人被這股氣勢給鎮住了,雙腿一時間就像是灌了鉛水動彈不得。

    「咻」得一聲哨響,是刀刃劃破了空氣發出的爆裂聲,他緩緩走向那個女人,身後的氐人瞪大著眼楮,他到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頭顱就那樣被輕易得分成了兩半……

    抱起她,那條繩索再次把她牢牢的繫上,他從不奔跑,死神怎麼會跑呢?

    閒庭若步的緩緩的往回走,有那麼幾個不長眼的又成了刀下鬼,突然的,那個大祭司不知道怎樣爬了起來,他一把抓起身邊一個氐人手中的魚骨長矛……

    「噗嗤」一聲,尖銳的長矛刺入了身體,洞穿了胸膛,他的嘴角一股漆黑的鮮血不停的往外噴湧著,可是他的手還牢牢的抓著那把長矛。

    葉秋回過身子,那個男人的五官已經扭曲到了極致,他用一種他不懂的語言還在說著什麼,大概是在讓他走吧……

    門圖,那個第一次被他打敗的男人,他替他擋住了這一刺。這條命是你的,這是氐人的規矩,你若是不要我那便殺了我,如今,我的主人,我不能再跟隨你了,對不起……

    「我……操!」葉秋的聲線高到了一個極致,胖子說他從未聽過葉秋說髒話,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葉秋背著那個女人高高躍起,姜成子想走,可是無奈他已經走不掉了,那把匕首就像是一掄彎月,它是來自死神的召喚,是靈魂的收割者。

    從頭開始起,一刀劈下,到尾至大腿根部,一條血線緩緩的從姜成子的頭部裂開,「噗嗤」一聲,如同竹子一般從上而下頓時成了兩半……

    有人說如果刀足夠快,死人後還會是活著的,他能夠感受到血管裡不停湧出的鮮血,在地上蠕動著尚未消化的腸肚,跳動的心臟和呼吸的肺,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人面無表情的離開,一步,兩步……

    氐人們放棄了抵抗,他們相信這是從天上下來的死神,是不可戰勝的神話……

    「對不起,我那受到矇蔽的族人,再見了,守護了千年的家園……」她緩緩的閉上了眼楮,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巨大的透明球體載著他們從那道古怪的石門裡穿越而出,剎那間湖面上泛起了一連串的泡泡,正在湖邊焦急的噶桑緊握著手中的獵槍,當第一個人從湖中甩出腦袋的時候,他激動的落淚了。

    文斌哥哥,你知道我在等你嘛?噶桑一直在等你們……

    重新見到太陽真好,胖子大口的喘著粗氣,葉秋身上的傷口足足有十幾條,風起雲一邊用針線縫合一邊打量著這個稜角分明的男人,他從頭到尾沒有坑過一聲。

    當年有趙子云單騎救主,今日有葉秋單刀救王!

    英雄,理應是被尊重和銘記的,可是風起雲的心中卻越發的害怕了……

    「她怎麼樣了?」甦醒過來的查文斌第一句話便是那個女人。

    風起雲搖搖頭道︰「不樂觀,怕是撐不了多久,有一處貫穿傷刺破了肺臟,還有一處扎破了脾臟……」

    女人的臉色蒼白,一如睡著了的袁小白,她的睫毛又長又彎,垂著好似一道簾子。查文斌伸出手想去撫摸,那個女人卻醒了,如同被電了一般迅速的抽回,女人從未見過藍天,她用手擋著自己的眼楮艱難的問道︰「這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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