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獵妖高校 作者:鄭重騎士 (連載中)

 
hk84888863 2018-3-19 14:03:1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6 1505397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4-25 10:31
第259章 ‘魔杖’
  在第一大學,提及‘魔杖’,人們最先反應過來的,不是那種細長的、可以幫助巫師釋放魔法的小木棍。而是一個擁有漫長曆史與崇高聲譽的學生社團,以及由這個社團所主辦的那本評論型刊物。

  社團‘魔杖’是由一百年多年第一大學的學生會主席馬基·伍德建立的。

  開創之初,這家社團就秉承著‘沉默’與‘中立’的原則,從來不對學校裏發生的任何事件發表觀點,也不會在學校裏的任何一場爭端中選擇立場。

  毫無疑問,這種選擇對社團的發展壯大沒什麼好處——就一個組織而言,擁有旗幟鮮明的立場是組織發展的核心之重。因為人們很容易被某個觀點所左右,也很容易傾向於自己所喜歡的觀點。而沒有觀點的組織,隻會是一團散沙,沒有凝聚力。

  所以,習慣於在社聯大小事務上保持沉默的‘魔杖’很難對學校裏朝氣蓬勃的年輕巫師們形成吸引力。學生們更喜歡追逐著那些口號響亮、行動果決的社團。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中立’的立場對於魔杖來說不失為一個恰到好處的選擇。

  一方麵,第一大學裏各種曆史悠久的大小社團勢力盤根錯節,尤其是以九有學院‘神聖意誌’與阿爾法學院‘血友會’為首的兩大社團,把持著學校很大一部分優秀生源,這導致它們會對任何覬覦它們地位的後發社團采取打壓態勢。

  簡單來說,就是任何有可能發展成第三個巨頭的社團,都會受到‘意誌’與‘血友’的聯袂狙擊。這就是壟斷與霸權的概念。

  因而,魔杖選擇低調發展的戰略,很好的規避了被打壓的風險。

  另一方麵,正是由於第一大學校園裏擁有‘立場’與‘傾向’的社團太多了,導致人們很難相信其他社團的人會站在公允角度發言。就連作為眾多社團黏合劑的社團聯合會,也沒有辦法降低大家的偏見。許多時候,社聯召開的調解會議更像是一個大規模的吵架現場。

  ‘魔杖’選擇了中立,自然而然贏得了‘公正’。輿論先天便賦予了這個社團一個客觀的立場。這讓‘魔杖’的發言很容易獲得絕大多數學生的認可。

  正因為如此,第一大學教授聯席會議在經過長期考察之後,將《阿卡納》的提名、初步評審與最終發布交給了‘魔杖’,教授聯席會議僅僅保留了《阿卡納》名單的複查與終審工作。官方給出的說辭是為了更好的鍛煉學生們的實踐能力,但私下裏,許多學生都認為教授們隻是不耐煩每年發布《阿卡納》之後被學生們堵在辦公樓討要公道,因而把這塊燙手的洋芋丟了出去。

  魔杖將這塊燙手的洋芋抓的不錯。

  它們甚至還以《阿卡納》為基礎,創辦了一份覆蓋範圍更廣泛的評論性刊物,並且以社團的名字為這本刊物命名。

  這就是在第一大學鼎鼎有名,乃至在巫師界都很有名氣的《魔杖》。

  《魔杖》除了每年一月刊發的《阿卡納》名單之外,還會定期發布第一大學獵隊評級、獵手評級、獵隊經理評級等一係列與獵賽有關的評級;此外,包括煉金、符籙、陣法、魔文、占卜、魔藥、馴獸等不同專業,都在《魔杖》中擁有一席之地。

  《魔杖》不僅會及時推送上述專業的最新發現與進展,而且還會時不時推送一些優秀的專業人才,並且邀請相關領域的權威人士加以點評。

  由於辦刊嚴謹、立場中立,包括巫師聯盟職級評審委員會、第一大學教授聯席會議、第一大學學生會等諸多大大小小的機構,都將《魔杖》列入了索引欄目,認可其專業程度。

  雖然鄭清是在蕭大博士的提醒之下才想起每年元旦發布的《阿卡納》名單,但他對於‘魔杖’卻並不陌生——不論是身為社團的‘魔杖’,還是身為期刊的《魔杖》。

  鄭清對社團‘魔杖’熟悉,還是因為開學之初那場邀請函風波。

  因為名聲在外,開學之初,許多一年級的學生都曾四處尋找門路,希望能夠加入‘魔杖’這個社團,卻紛紛铩羽而歸。

  直到後來,鄭清才知道,與第一大學其他大大小小的學生社團不同,‘魔杖’向來沒有對外公開招募的傳統。每年九月開學之後,他們甚至不會向任何一位學生發放邀請函。

  據說,魔杖的成員數目自始至終都是固定不變的。而且魔杖裏的每一位成員,都是由教授直接推薦加入。隻有某位高年級的學長畢業離開學校,空出一個位置之後,低年級的學生才有機會遞補進去。

  各種傳言甚囂塵上,令真相愈發撲朔迷離。

  嚴格的招募製度與神秘低調的作風,讓這個原本就很有名氣的社團這些年來愈發引人注目。以至於許多學生都相信,倘若不是魔杖始終恪守‘低調務實、嚴格中立’的原則,那麼第一大學的社團勢力定然不是雙雄爭霸的格局,而會變成三國分立。

  至於鄭清與期刊《魔杖》的關係,則與他在開學之初符籙課後的驚豔表現有關了。

  因為他在章符籙課的摸底測試中成功默出了全部的基礎符籙, 《魔杖》曾經將他列入了符籙版麵的新星加以簡單介紹——辛胖子曾經因為這件事挖苦了鄭清一個星期。

  後來,鄭清拿到梅林勳章之後,《魔杖》還與他聯係,試圖做一個專訪,但由於鄭清對那塊勳章心有芥蒂,而且他也不喜歡拋頭露麵,所以最終婉拒了《魔杖》的邀約。

  此刻,聽到宥罪獵隊的夥伴們重新提及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名詞,鄭清的精神不由有些恍惚。

  他這時才突然意識到,他來到這所巫師大學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距離他第一次聽說‘魔杖’與‘阿卡納’這些名詞,已經過了快半年了。

  時間過的真是太快了。

  “謔!這是誰?!”一個略顯浮誇的聲音在鄭清耳邊響起,打斷了他的感慨:“這不是上次用五粒金豆子賺走我們四十多枚玉幣的祥瑞同學嗎!”

  鄭清回過神,一雙熟悉的藍綠眼兒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小約翰·尼維爾抱著他的筆記本與博彩券,興致很高的與宥罪獵隊的幾位年輕獵手打起了招呼,尤其重點關注著蕭笑:“怎麼樣,博士,今天要不要再買幾把玩玩兒?”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4-26 08:03
第260章 穩賺不虧
  一個多月前,在校獵會觀賽台上,鄭清等人被藍綠眼兒勸說著買了幾注博彩券,猜測校獵賽最終的冠軍與最佳獵手,為此鄭清壓上了三個學分、五個銀角、十八粒銅子兒,而蕭笑也壓了五顆金豆子。

  最終的結果讓人大跌眼鏡。

  越是對獵賽規則知之甚詳、對各支獵隊了如指掌、談論起獵手頭頭是道的人——比如張大長老以及辛胖子——手氣越是糟糕,勉強維持住小虧,已經謝天謝地了。

  而越是對獵賽不怎麼上心、一知半解的家夥,運氣反而越驚人。

  比如鄭清,就壓中了新生賽的冠軍、最佳獵隊與最佳獵手,因此手頭的那三個學分立刻翻了翻兒,賺了將近十個學分。

  而蕭大博士更是逆天,他在強隊如雲的校獵賽正賽中挑選了並不那麼出挑的裁決獵隊,賭裁決能夠最終拿下學院杯。裁決不負期望,不僅拿下了今年的校獵賽冠軍,而且將最佳獵手以及最佳獵隊都收入囊中。也因此,蕭大博士投入的五粒金豆子瞬間翻成了四百多粒,將小約翰·尼維爾的獎金硬生生削去了一成。

  這件事給尼維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剛剛給一群二年級老生兜售完彩券的藍綠眼兒,看到這廂裏坐著學習的幾個年輕巫師之後,頓時忍不住湊了過來。

  “博士,博士,博士!”他親昵的拍打著蕭笑的肩膀,用帶著幾分誇張的語氣強調道:“真是讓我一頓好找啊……怎麼樣,今年的‘阿卡拉’還有兩天就要公布了,這是最後的上車機會!”

  蕭笑默默轉頭,看向鄭清。

  “這就是為什麼當初我對賭博敬謝不敏的緣故了。”他非常冷靜的分析道:“賭輸了,我會一無所有;賭贏了,莊家是不會情願讓我獲利離開的……我最後還是會栽在賭桌前,變得一無所有。”

  “小心他告你誹謗啊,”鄭清想起尼維爾的忌諱,忍不住笑了一下:“是博彩,不是賭博……另外,既然不喜歡,為什麼當初你還丟進去五個金豆子?”

  “因為缺錢。”蕭笑歎口氣,小心翼翼的合住了麵前的筆記本。

  ‘給我做個發型再塞進筆筒裏!’蕭笑手邊的一根毛筆叫囂著,用力昂起腦袋,將還帶著些許墨汁的筆頭湊了過去:‘實在受不了數十年如一日的單調發型了……’

  蕭笑仿佛沒有聽見毛筆的抗爭,麵無表情的拿過一個筆筒,抓起毛筆,一把將它粗暴的塞了進去。

  小約翰·尼維爾的右手還搭在蕭笑的肩膀上——在蕭笑收拾東西,與鄭清聊天的時候,他非常禮貌的充當著傾聽者,與幾分鍾前的自來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也是一位合格掮客的基本功,他總是知道應該在什麼時候閉嘴保持安靜。

  直到蕭笑將那杆聒噪的毛筆塞進筆筒,藍綠眼兒才眉開眼笑的重新開口:“怎麼樣,想好要買誰了嗎?”

  蕭笑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的辛胖子就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

  “如果你能保證讓我們賺錢,那我們就買,”胖子用一種非常堅決的口吻說道:“否則,就別想著從我口袋裏掏出一個銅子兒。”

  這顯然是在為難掮客先生了。

  但尼維爾不慌不忙的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胖子,然後又反過來指了指自己:“我能保證你賺錢,但你也要保證我賺錢……雙贏,懂吧……你想贏,那就買大一點,如果你投注少於十枚玉幣,我就沒得賺了。”

  此番話一出口,便是蕭笑都忍不住多看了掮客一眼。

  很少有人敢這麼誇下海口,尤其是在進行一項風險很高的投資活動時。

  “你認識‘魔杖’的人?”張季信壓低聲音,臉上露出一絲興奮的表情:“還是說,你就是‘魔杖’的成員?”

  尼維爾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一語不發。

  蕭笑忽然扶了扶眼鏡,看了鄭清一眼,然後重新看向尼維爾:“如果我買清哥兒進‘阿卡納’,賠率是多少?”

  “誒?跟我什麼關係?”鄭清一臉莫名其妙。

  尼維爾剛剛堅持了幾秒鍾的高深莫測頓時垮掉了。

  “就知道瞞不住你,”藍綠眼兒苦笑著,點點頭:“賠率很低……正常情況下,公費生都會進入阿卡納名單。按照以往的收益,你們在鄭清同學身上押注一枚玉幣,最多隻能賺一顆銅子兒。”

  “一個玉幣對一個銅子兒?這也算賺錢?”辛胖子終於醒悟過來,一副吃屎的模樣:“你這算欺詐了吧……誰不知道公費生肯定會進阿卡納名單!有那點閑錢,我還不如交給山姆大通的理財經理,風險低,賺的還多。”

  “風險原本就與收益成正比,這是鐵律。”尼維爾一本正經的解釋道:“如果你想賺多一點,也可以押注鄭清同學進不了阿卡納名單……隻需要壓一個銅子,如果到時候他進不去,我們賠給你十枚玉幣。”

  “傻子才幹這種事情。”胖子假裝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那我相信學校裏的傻子應該會很多。”蕭笑抱著胳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我就是這樣的傻子,”鄭清在一旁忙不迭的接口道:“一個銅子換十枚玉幣, 我聽了都想壓一個銅子兒了……畢竟輸了不過一粒銅子,完全可以一笑置之。而贏了,就能猖狂大笑一整年了。”

  “你覺得你主動退學怎麼樣?”張季信也跟著在一旁出起了餿主意:“阿卡納的名單隻會收錄第一大學的在校學生……你退學之後,魔杖肯定會把你的名字從阿卡納裏撤出去的。”

  “是極是極,我們集集資,壓他個百十來枚玉幣,豈不是一眨眼就賺翻了?!”辛胖子摩拳擦掌,一副這主意棒極了的表情。

  鄭清虛著眼,瞅著自家的兩個同伴:“你覺得我是那種為了萬把玉幣就放棄學業的人嗎?”

  這一次,包括蕭笑都轉過臉,衝著鄭清嚴肅的點了點頭。

  “好吧,好吧……你們說了算。”鄭清攤攤手,笑嘻嘻的看向尼維爾:“你覺得我們的主意怎麼樣?”

  尼維爾默默收起了自己的博彩券。

  “好吧好吧,不想玩就直說,不要動不動就嚇人。”藍綠眼兒一臉悻悻然:“如果你們真的這麼幹了,學校那些老家夥絕對會把損失一個公費生的賬算到我們頭上。”

  “我可吃受不起。”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4-27 21:15
第261章 期末
  與尼維爾在食堂的偶遇隻是鄭清校園生活的一個小插曲。

  對於九有學院的學生們來說,這段時間,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有且隻有期末考試。不論是剛剛過去不到一個星期的冬狩餘韻,還是《魔杖》即將發布的新一期‘阿卡納’名單,都沒有那一場場越逼越近的考試令人窒息。

  高年級的學生還好,有過幾次期末考試的經曆,讓他們麵對這種氣氛的時候能夠一定程度上調節自己,不至於心態爆炸。

  而低年級,尤其是今年剛剛入學的大一新生,則沒有那麼強壯的心髒了。

  因為九有學院是一所非常注重公平的學院,所以考試在學生們升級中所占據的權重非常高。而期末考試作為檢驗一個學期學習成果的最重要的方式,尤其受重視。

  現在已經是開學第十八周了。

  按照學校發布的教學大綱,理論上,從第十九周開始,才會正式停課,進入考試狀態。但鑒於學府內彌漫的緊張氣氛,教授們很明智的放棄了在課堂上繼續枯燥繁瑣的說教,而是將時間都交還給了堂下的年輕巫師們。

  “你們都是成年人了,也不是第一次參加期末考試,應該都有對各自而言更加成熟有效的學習方法。”周三上午,曆史課講師司馬先生在最後一節課上這樣對大家講道:“我也是過來人,知道大家現在都緊張……我唯一希望的,是你們在考試的時候,不要把‘頑固派巫師’與‘保守派巫師’這兩個群體搞混,記清楚1862年《解放妖精宣言》對米利堅巫師社會現代化進程的巨大推動作用,以及1918年巫妖戰爭中出現的幾種禁忌類魔法……”

  說是‘唯一’希望,但司馬楊雲在提及考試重點之後,便忍不住滔滔不絕的展開,一講便是大半個小時,‘唯一’的希望也慢慢變成了‘唯十’‘唯二十、三十’的希望。

  鄭清坐在教室後麵,一邊抓著頭發,一邊不斷在已經畫了多重波浪線下的重點內容旁邊再添加了幾個星號的標記。

  這是一種非常沒有用處的強迫症,因為書裏麵帶著各自顏色的重點標記數不勝數,而他似乎始終沒有時間將那些重點再複習一遍。

  但如果不標記,他就會陷入一種莫名的惶恐之中,總覺得自己沒有複習到什麼重點、心底空落落的。

  相對而言,鄭清的這種狀態還算比較正常。

  類似張季信、段肖劍這類平日功課馬馬虎虎,記憶力又不是十分出色的學生,現在的日子就變得格外難熬起來。倘若他們腦子裏一點東西也沒有,那倒好了,上了考場做多做少都看老天爺是不是賞臉。

  但糟糕之處就在於他們腦子裏不是一片空白,但也不是一座條理清晰的圖書館。他們的大腦更像是一個迷宮,常常把正確的訊息隱藏在彎彎曲曲的密道後麵,每每提筆,總會寫上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比如把五味子藥性寫成寒涼、五倍子藥性寫成甘溫,或者將‘加夫裏諾·普林西普’的名字錯記成‘加裏諾夫·普林西斯’——前者是引發巫妖大戰的導火索,後者則是一隻宣揚素食主義的野生狼人。

  麵對這種情況,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死記硬背。

  所以,在司馬楊雲宣布自由複習之後,張季信便抱起胳膊,怪眼一翻,開始對著身旁光禿禿的牆壁念念有詞起來:“……1775萊克星頓,1777薩拉托加,1783《巴黎和約》……”

  “長老,你這樣記是不行的!”鄭清聽著旁邊嗡嗡嗡的聲音,半晌毫無停歇,終於有些無奈的轉過頭,看向張季信,打斷道:“記憶曆史時間必須跟事件相結合,隻記憶部分內容很容易出錯……就像你剛剛說的《巴黎和約》就有很多條,比如1783年是血族魔黨與密黨之間的《巴黎和約》,1814年有矮人與雪人之間的《巴黎和約》,還有1919年巫妖大戰的間歇期,也簽署過一份《巴黎和約》……”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張季信驅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嘴邊沒有絲毫停頓,仍舊頑固堅持自己的複習方式:“……1775萊克星頓,1777薩拉托加,1783《巴黎和約》……”

  鄭清長長的歎了口氣,摸了摸灰布袋,從裏麵扯出兩張靜心符。

  沒辦法,符籙總是要用在最關鍵的時候。還有比考試更關鍵的時刻嗎?

  相較於嗡嗡作響的紅臉膛男巫與心煩意亂的公費生,辛胖子看上去就輕鬆多了。他甚至還有心思左顧右盼,與班上其他同學搞小動作。鄭清時不時就能看見一隻紙青蛙或者一隻紙老鼠從胖子的桌洞裏鑽出來,慢吞吞的爬向鄰桌不遠的地方。

  “你在幹嘛?”鄭清在將靜心符向腦門拍之前,忍不住用毛筆戳了戳胖子。

  筆杆戳在胖子後背上, 戳出來一個令人心滿意足的凹陷。

  “嘶……!”辛胖子倒抽了一口冷氣,費力的轉過身,瞪了鄭清一眼:“沒看見我在做生意嗎?不要在這種關鍵時刻打擾別人好不好!”

  “生意?”鄭清眨眨眼,一臉疑惑。

  “如果你最近這幾天不是時不時玩失蹤,就應該知道我在做什麼生意。”胖子冷笑一聲,看上去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

  鄭清撇撇嘴,‘啪’的一下把一張靜心符糊在了自己腦門上。

  然後一轉手,‘啪’的一下,把另一張靜心符拍在了張季信的背上。

  “謝啦……”張大長老頭也沒回,隻是背著鄭清友好的擺擺手,仍舊對著牆壁念念有詞:“1775萊克星頓,1777薩拉托加……”

  “話說回來,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麼?感覺跟前陣子的伊蓮娜似的,神神秘秘。”原本一直在旁邊翻筆記本的蕭笑聽到這裏,轉頭看向鄭清。

  “唔,就是在圖書館忙著。”鄭清含糊其辭的解釋著,同時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伊蓮娜所在的方向。吉普賽女巫正把頭埋在一大堆書本後麵,從鄭清的角度隻能看見她那酒紅色的大波浪卷兒。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4-28 11:28
第262章 又見噩夢
  意識到吉普賽女巫不會與他有視線交彙後,年輕的公費生悻悻然回過頭,重新看向蕭笑,強調式的補充了一句:“……就是在圖書館裏複習功課。”

  蕭笑喵無表情的盯了他幾秒鍾。

  鄭清立刻心虛的撇開了目光,同時撅起嘴吹了口氣,將額前粘著的那張黃色靜心符符紙吹的飄飄而起。

  實際上,最近幾天他隻有一小部分時間用在了圖書館上,剩下的時間他都悄悄溜去了二維進化實驗室——無論是肥瑞的身份,還是吳先生的身份,亦或者冬狩時候的四位不速之客,都像一根根刺一樣卡在鄭清的心頭——他需要找人拔拔刺。

  一根兩根還好說,雖然不那麼讓人舒服,但畢竟傷害有限。在這段緊張的期末日子裏,慢慢也會被人忽略。

  但一把兩把刺都紮在心頭,就很糟糕了。

  連續幾天,鄭清都從噩夢中驚醒。很簡單也很讓人頭痛的噩夢。但令他非常在意的是,每次從噩夢中驚醒,他都記不起來自己夢見了什麼。唯一記得的隻有心悸般的驚恐,以及腦海中模模糊糊、大片大片的血紅顏色。

  不清楚是不是眼中淤血消散後出現的新的後遺症,鄭清隻能自己想辦法。

  他先去校醫院,試圖請那位馬臉治療師開一點安眠鎮定、驅逐噩夢的藥劑,卻被告知臨近期末,學校嚴格控製學生使用鎮定類藥物的數量,要求學生們盡量用精神克服相關困難。

  “這對你們純化精神非常有好處。”校醫院的治療師這樣對年輕巫師解釋道。

  但鄭清對這種說法非常懷疑——相比較而言,他更願意相信學生們私下裏流傳的某種說辭——學校的高階巫師們正在某處隱秘之地進行一場艱苦的作戰,耗費了大量的物資,導致校醫院的精神抑製類藥劑庫存不足。

  而鄭清請求做一些專項檢查的結果也不容樂觀,或者說,檢查結果令他沮喪。因為校醫院最終給出的結論是他非常健康,除了因為壓力太大稍微有點神經衰弱之外,身體沒有一點點其他毛病了。

  這個結論愈發強化了校醫院治療師的意見,不會給年輕巫師提供精神抑製類的藥劑。

  除了校醫院的專業治療師之外,鄭清還去找過老姚、占卜學的易教授、藥劑學的李教授,但他們一個兩個都神龍見首不見尾,常常前一秒還在講台上給大家講期末考試需要注意的重點難點問題,後一秒下課後出了教室門便不見了蹤影。

  鄭清是知道教授們擁有‘轉角就進辦公室’之類的技能——許久之前,他曾跟著老姚走過一次教工通道——但令他沮喪的是,即便他以最快的速度向辦公樓跑去,也沒有摸到一位教授的衣角。

  消失了就是消失了,一點痕跡都不留的消失了。

  這讓年輕公費生愈發相信學生們暗地裏傳播的那些謠言。

  教授們不見蹤影,校醫院幫助有限,思來想去,第一大學裏鄭清唯一能尋求幫助的似乎隻有蘇施君了——有關部門倒是還有一隻大黑貓可以試試門路,但一方麵,有關部門的衙門口在哪裏鄭清都不知道,另一方麵,大黑貓到底什麼身份始終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讓年輕巫師難免心生忌憚。能不招惹還是不要招惹了。

  相對而言,雖然蘇施君同樣擁有月下議會上議員、大巫師會議成員等令人仰慕的身份,但由於波塞冬的緣故,鄭清現在在麵對蘇大美女的時候,已經沒有最初的惶惶不安了。

  所以,最近一有幾分鍾閑暇,年輕公費生就悄悄溜到二維進化實驗室,希望蘇施君能幫他處理一下噩夢頻發的狀況。

  當然,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鄭清並不希望其他人發現這件事。

  “說起來,尼古拉斯這次考試壓力一定很大吧。”鄭清幹巴巴的轉移了話題,將遠處坐在角落裏瘋狂刷題的某位老生扯了進來。

  尼古拉斯連續兩年升級失敗,已經成為第一大學一位著名的一年級老生。毫無疑問,這些‘名氣’已經變成了沉重的壓力,死死壓在了尼古拉斯的頭上。

  “劉菲菲幫他製定了非常詳細完整的複習計劃,我隻希望他倆不要考成班裏前兩名就行,”蕭笑順著鄭清的視線看向教師角落,歎口氣,說道:“有時間擔心尼古拉斯,你不如多擔心擔心自己!如果你這次期末考試成績不好,肯定會很丟人吧。”

  鄭清臉上擠出一點悲傷的表情。

  確實,作為九有學院今年唯二的公費生之一,又是年輕的梅林勳章獲得者,而且率領的獵隊還拿下來學院杯新生賽的冠軍。

  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鄭清受到的‘名聲’壓力都不比尼古拉斯小。

  隻不過一個是站在山腳,背負起千鈞重的鐵塊爬山的壓力;另一個則是被細索懸在了半空中,稍有不慎便會墜落深淵的壓力。

  “你也知道,我臉皮很厚的。”鄭清幹笑了兩聲,終於沒有繼續聊天的興致了,將額頭的靜心符拍的更緊了一些,然後低下頭,繼續默默記憶課本上的各處知識要點。

  曆史課後,鄭清草草吃過午飯,便徑直來到教學樓西306,找了個角落的空位坐了下來。

  今天是周三,下午還有一節魔法的哲學。

  他希望能在這節課上捉住老姚,然後向他谘詢一下自己做噩夢的事情。

  但令他失望的是,姚教授隻安排了自己的一道投影來到教室,監督同學們自由複習。而那道愚蠢的投影除了會拿著花名冊點名之外,就隻會回答與魔法哲學有關的問題。

  失望之餘,鄭清隻能重新寄希望於蘇大美女,希望她今天不會太忙,時間寬鬆一些。

  魔法哲學課後,鄭清又一次來到了圖書館複習功課。

  在做了兩套《五三》真題之後,他毫無意外的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瞌睡。圖書館裏大部分學生都是這種狀態——在學習中迷糊,在迷糊後學習,迷糊與清醒的界限,就是某道難解的題目,而迷糊與清醒的邊緣,則是肚皮餓時發出的咕咕聲。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4-29 01:38
第263章 蘇施君的建議
  “坐。”

  “桌子上有水果,自己拿,自己吃。”

  “我還有一點文件要處理。”

  二維進化實驗室深處的小辦公室內,鄭清聽從蘇施君的安排,老老實實坐在了張皮質圈椅上,隔著一張寬大的辦公桌,看著蘇大美女處理手邊的材料。

  與鄭清第一次來的時候相比,這間辦公室裏的書櫥似乎更加高大,也更加厚重了。但更引人注目的,是蘇施君身後那個巨大的文件櫃,一遝遝的文件堆疊在一起,將原本看上去非常寬敞的櫃子擠的滿滿當當。

  那些文件應該是實驗室裏的數據報告吧,鄭清這樣猜測著,同時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曾經被割掉的影子,以及那隻被有關部門帶走的大黑貓。

  盤繞在書櫥與文件櫃之間的藤蔓上點綴著一顆顆發光的果子,還有許多寬大的綠色葉子。葉子後麵,躲藏在許多小精靈,正露出半個腦袋,好奇的打量著坐在這間辦公室的裏陌生男巫。

  對於她們來說,能坐在這間屋子裏的男巫實在是太少,太稀罕了。

  當然,僅僅隔著藤蔓葉子盯著客人看並不是小精靈們的待客之道,再加上鄭清很久之前接受過小精靈的祝福,他在她們那裏的友好度很高。所以,雖然蘇施君沒有吩咐,但仍舊有幾隻膽大的小精靈捧出了茶壺、茶杯、請出了熱毛巾,為年輕的公費生提供周到細致的服務。

  坐在辦公桌後的蘇施君看到這一幕,嘴角微微一勾,沒有出聲。

  時間不長。

  處理完手邊的工作之後,蘇大美女終於鬆了口氣,坐直了身子,然後將始終戴在臉上的那副紅色寬大眼鏡摘下來,綰了綰長長的秀發。同時順手打了個響指,將辦公室的門關上。

  剛剛捧著杯子喝了一口茶水的年輕男巫一個不慎,劇烈的咳嗽起來——他仍舊沒有辦法習慣蘇施君不加掩飾的真容。

  “咳咳…咳咳咳……抱歉……咳咳,不好意思,咳,非常抱歉!”年輕公費生狼狽的站起身,手忙腳亂的擦拭桌子上的噴出來的星星點點的茶水。

  女巫‘嘖’了一聲,食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一下,那些剛剛被男巫濺出來的茶水便消失的一幹二淨。

  一直在周圍候命的小精靈們飛快的衝了上來,為辦公桌重新鋪上了一塊素淨的桌布,以及新擺好的果盤、點心;還有兩隻小精靈捧著溫熱的濕毛巾以及小鏡子,湊到鄭清麵前,協助他打理自己的儀容。

  蘇施君並沒有等鄭清收拾妥當才開口。

  “又做噩夢了?”她斜倚在寬大的躺椅上——她那張高背辦公椅幾秒鍾前剛剛變成了一張寬大舒適的躺椅——手中拎著一小串葡萄,一邊咬下一顆葡萄,一邊懶洋洋的發問。

  因為嘴裏含著東西的緣故,她的聲音顯得有含糊不清,但這也令她的聲音愈發嬌俏了許多,平添了幾分魅力。

  鄭清的眼角隱約掃見女巫搭在躺椅邊緣的半截小腿,立刻用力晃了晃腦袋。

  “形象,形象。”他喃喃著,低聲提醒了一下。

  “反正沒有外人……而你又見過更糟糕的形象。”女巫渾不在意的揮揮手,示意鄭清不要在意那些細節:“說正事,剛剛你來的時候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又做噩夢了?”

  提及這件事,鄭清臉色頓時黯淡下來,輕輕點了點頭。

  “還是隻記得一片紅色?”女巫追問了一句。

  “這次好像有許多人在說話,隻不過一直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說到這裏,鄭清似乎覺得自己解釋的不夠全麵,補充道:“以前也有隱隱約約的聲音,都很模糊,沒有這次清楚。”

  “那你這次聽的聲音到底是清楚還是模糊的?”蘇施君以手扶額,無奈道。

  “很清楚,有人在說話;很模糊,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鄭清拗口的解釋道,或許他也意識到自己說辭中的矛盾,但他實在沒有辦法解釋的更清楚了。

  因為他在夢裏的感覺就是矛盾的。

  “也就是說,沒有更多新的症狀了?”蘇施君歪著頭,看向年輕公費生。

  鄭清沉默了幾秒鍾,點點頭。

  女巫歎口氣,坐直身子。

  “那你來找我又有什麼意義呢……之前能做的檢查、能給的建議,我都已經給你了。校醫院那些專業治療師們都處理不了的症狀,難道你指望我能用一道魔咒幫你解決嗎?”蘇施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繼而察覺這個姿勢不雅,立刻將手放了下去,掩飾般補充道:“就算我是一名大巫師。”

  鄭清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目光堅定的看向女巫。

  還沒等他開口,女巫便連連擺手:“我不知道,不要問我,你自己去找答案不好嗎?”

  鄭清剛剛提起的一股氣頓時一瀉千裏。

  “我隻需要一點點提示!”他舉起右手,將拇指與食指搓在一起,示意自己所需要的就是那麼一點點、一絲絲的提示。

  “我一點點也不知道。”蘇大美女幹笑一下,然後低頭對付起她麵前的一小塊提拉米蘇。

  鄭清鬱鬱的將手收了回來。

  這不是他第一次與蘇大美女進行這些談話了。

  他是想從蘇施君這裏打探一點之前沒搞明白的事情——比如肥瑞那隻老鼠到底是什麼身份,她認不認識吳先生、知不知道回字集,以及黃花狸到底是誰?

  冬狩結束之後,年輕的公費生已經從某些渠道打探到請蘇施君主持學校守護陣法的就是那隻黃花狸。隻不過任憑他翻遍書山館的檔案、四處找人谘詢,都始終沒有探聽到一絲有關那隻花貓的信息。

  而最有可能知道這些信息的地方還要流浪吧——但目前學校處於半封閉狀態,以鄭清的情況很難拿到教授批條出去——即便能出去,也不一定能問出什麼消息。因為據出校的某些老生說,不知道什麼緣故,流浪吧最近停業整頓,重新開業時間不清楚。

  或許知道被人隱瞞的感覺很糟糕。

  蘇施君在猶豫片刻後,最終建議道:“如果我是你,就先老老實實完成期末考試…其他的問題,慢慢來,總會解決掉的。”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4-30 18:04
第264章 元旦
  鄭清最終沒能從蘇大美女那裏得到更多的建議。

  隻不過,在他離開二維進化實驗室之前,蘇施君送給年輕巫師一條青色的編織手鏈。

  “裏麵織進去一些靜心辟邪的符咒,我抽時間祝福了一下,應該能稍微壓製一下你做噩夢的頻率。”說到這裏,女巫停頓了幾秒鍾,才又補充道:“反正你現在也隻是做噩夢,沒有之前頭疼的症狀……放寬心,沒問題的。”

  鄭清摸著那條毛茸茸的手鏈,有心詢問女巫這是用什麼材質編織的,卻又擔心用詞不當,話出口後不知不覺換了個回答。

  “謝謝!”他真心實意的道著謝。同時在心底琢磨趁著明天元旦,給女巫回一份禮物。

  聖誕節的時候,他給蘇施君送了一個從蘋果閣購買的‘潘多拉禮盒’作為禮物——這種禮盒是第一大學學生們之間最流行的節日禮物,價格適中,而且很有新意。

  每一個潘多拉禮盒在打開之前都處於被封印的狀態,不論是經銷商還是買到禮物的人,都不知道盒子裏是什麼樣的驚喜。

  也許是一蓬魔法焰火,也許是一段精靈的舞蹈影像,或者是一枚古老的玉幣、一盞精致的玉杯,還有可能是一塊美味的糕點,甚至是一枚稀罕的靈獸活卵。

  總之,這是一份既看運氣,又看心情的禮物——前提是你不要把潘多拉禮盒錯挑成潘多拉魔盒。與禮盒相反,潘多拉魔盒則是整蠱的不二利器。

  ‘你永遠想象不到自己打開魔盒之後會受到怎樣的驚嚇’,這是蘋果閣在推出潘多拉魔盒之後打出的經久不衰的廣告語。

  當然,這一次,鄭清不打算再送給蘇施君一個潘多拉禮盒了。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青色手鏈,覺得不論如何,自己的回禮都應該更用心一點。

  “如果你真心感激,那下次來見我的時候記得帶上波塞冬!”聽到年輕公費生的回答後,蘇大美女翻了個白眼,佯裝生氣:“好歹那也是我的一塊肉,把它丟孤零零丟在那種地方,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那種地方是哪裏?!不是學校的寵物苑嗎?

  第一大學幾千寵物都安安穩穩的呆在那裏,為什麼我的良心要痛啊!

  年輕公費生在心底默默吐槽著,狼狽而還。

  ……

  ……

  周四是二零零九年一月一日,也是元旦。

  巫師世界沒有跨年一說,對於大部分巫師而言,所謂元旦,更像是一塊大型懷表歸零,從頭計算時間的開始。所以,周三晚上從二維進化實驗室歸來,鄭清並沒有在學府中看到歡慶的派對,以及熱鬧的遊行。

  依舊是燈火通明的圖書館,往來匆匆的學生。

  雖然巫師世界有自己的獨特的巫師曆法,但除卻部分公文之外,很少有巫師會使用那套繁雜、艱深的玩意兒。

  蓋因這套曆法是維度派崛起之前的巫師根據魔力潮汐的漲落規律推算出來的,對生活在地球上的巫師們來說,魔力潮汐的微妙變化完全沒有月亮或者太陽的運動軌跡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月曆或者太陽曆就已經足夠了,生活在眼下的世界,大家並不需要著眼千百萬年之後。

  而且,對於絕大多數新派巫師們來說,那套巫師曆法是老掉牙、腐朽、落後的代名詞,隻不過一方麵維度派還沒有完成自己的曆法理論,另一方麵需要照顧一些老派巫師的立場,所以大家也就捏著鼻子繼續使用了——在鄭清看來,這套巫師曆法就像原本世界裏米國使用華氏度、英裏、盎司之類的度量衡一樣,純屬曆史倒車。

  總之,巫師們雖然有自己的曆法,卻並不排斥月曆或者日曆。

  這也是為什麼元旦能夠成為第一大學的法定假日。

  是的,雖然期末考試就在眼皮子底下,但學校仍舊嚴格執行了開學之初的計劃表,在一月一日這一天給大家放了一天的假。

  在所有人看來,這個假期都是非常糟糕的假期。

  老師們覺得還有許多重點難點需要向學生們灌輸,這種關鍵時刻放假很不痛快;而學生則背負著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也沒辦法享受假期的悠閑。

  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就是一個雙輸的假期。

  但規矩從來不會因為人們感到不痛快而稍作變更。規矩就是規矩。

  閑話少敘。

  元旦這一天,鄭清早早便來到書山館,非常幸運的排到了一個靠窗的角落,獨自一人,左右都是高大的書架,非常適合專心學習。

  倘若在平日,他定然會高高興興的在桌子上擺起一大摞書,悠然自得的刷一天真題。

  隻不過今天不行。

  今天他還有其他計劃。

  昨天晚上從二維實驗室歸來之後,鄭清冥思苦想,終於想到了一份恰當的回禮。

  他準備寫一套符文,總計一千兩百九十六個,作為元旦禮物送給蘇施君。當然,這些符文都不會灌靈。即便如此, 這份禮物也非常珍貴了。要知道,在整個巫師界,絕大多數普通巫師,甚至包括大部分注冊巫師,都掌握不了這麼一整套符文。

  上一次,鄭清完整寫這套符文,還是在開學之初,章講師的摸底考試中。

  按照以往的速度,鄭清估摸自己大概需要一上午的時間才能完成這項任務。所幸書寫符文的過程也是複習符籙課知識點的過程,倒也不會顯得過於浪費時間。

  原本鄭清還打算從格林兄弟雜貨鋪買一本花信箋的符帖作為這套符文的承載對象,為此,他還精挑細選了一本桔梗花的符帖——他選擇桔梗花並不是因為這種花的話語獨特或者形象突出,僅僅是因為他小時候看過一本漫畫,裏麵女主人公的某個側麵、某份氣質,他覺得與蘇施君特別契合,如此而已。

  但因為在付款的時候,格林雜貨店的夥計多嘴問了一句‘是不是打算買去給女朋友寫情書?’頓時令男巫打消了原本的計劃。

  這隻是一份節日禮物,沒有其他任何含義。年輕的公費生這樣對自己說。

  因此,他最後選擇使用回字集蔡婆婆送的那些標準符帖。

  黃皮紙,回字格,摸上去很厚實,倘若日後打算灌靈,也會很流暢。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5-1 15:54
第265章 鄭清的懷表
  三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當鄭清寫完一整套符文之後,時間已經臨近中午。他放下符筆,伸了個懶腰,然後站起身,掰著手指、晃著脖子、肩膀,按照‘不拳’的套路活動一番後,終於放下心來,長籲了一口氣。

  許久沒有這麼耗費精力的寫一整套符籙了,不知是不是錯覺,寫完之後,鄭清不僅沒有太過疲憊,反而感覺渾身上下神清氣爽,精神為之一輕。

  舒展畢,他將手按在那本不厚也不薄的符帖上,體會著黃皮紙表麵略帶滑膩的質感,心底的滿足感噴薄欲出。

  “你簡直太棒了!”他悄悄的誇了自己一句,然後立刻小心翼翼的左右張望一番,唯恐剛剛那個羞恥的舉動被人發現。

  好在他選擇的座位是幾座書架夾角的位置,除了臨近窗外隱約可以看到來往路過的學生,其他方向完全看不到一絲人影兒。自然也不會有人跳出來,大肆嘲笑年輕公費生的自戀。

  溜達之餘,鄭清順手探進自己的灰布袋裏,將那塊銀白色的懷表摸了出來。

  這是他新近養成的習慣。

  這些天複習功課的時候,他時不時就會將這塊懷表拿出來,用指頭在表盤上一陣亂戳,期盼有一天,他的指頭能像吳先生一樣戳進表盤的玻璃罩子裏,然後將那塊懷表的時針或者分針向回撥弄幾圈。

  當然,他自己也知道,這隻是一廂情願的想法。沒有強大的魔力與正確的使用方法,他不可能輕而易舉的將時間線扯回去。

  但就像那些買彩票、進賭場的賭客們一樣,萬一成功了呢?而且,他比那些賭客們更有優勢的地方在於,用指頭戳一下懷表又不會損失一個銅子兒。

  或許是被他鍥而不舍的精神打動。

  但更有可能是煩不勝煩。

  當今天,鄭清再一次把那塊銀色的懷表從灰布袋裏拿出來,習慣性的戳了它一下之後,剛剛被打開的銀色表蓋忽然用力向裏扣了回來。

  “哢噠!”

  “握草!!!”

  表蓋清脆的閉合聲伴隨著年輕公費生的小聲慘叫打破了圖書館裏的寧靜。

  鄭清一邊緊張的四處張望,唯恐圖書館的那些八爪章魚從某個犄角旮旯冒出來將他拖出去,一邊倒抽著冷氣,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指頭從表蓋下麵抽了出來。

  不出意外,他的指頭上被夾出了一道深刻的血痕。

  就像被一隻沒牙的老鼠咬過似的。

  男巫親了親自己的指頭,舉起那塊懷表,舉到燈光下,狐疑的打量著它。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一直以來,這塊表的表蓋都是人為開合的,而且它上麵也沒有安裝什麼機關,沒有附著什麼魔紋、陣式,照理說,不應該出現這種自動閉合,甚至可以稱得上‘咬人’的情況。

  呆了幾秒鍾,懷表在他手心一動不動,一如既往。

  鄭清猶豫了一下,嚐試著按了按拉環處的按鈕——這是懷表的開關,正常情況下,輕輕一按,表蓋就會自動彈起來——但是今天,不論他怎麼按,銀色的表蓋始終一動不動,始終沒有彈開,仿佛裏麵的彈簧因為鏽蝕而被卡死似的。

  年輕的公費生挑了挑眉毛,按的愈發用力了。

  許是被按的不耐煩。

  懷表那銀白色的表蓋上驀然浮現出了一張怒氣衝衝的銀白色麵孔

  (▼皿▼#):

  “勞駕!”那張銀白色的麵孔用細微的聲音嚷嚷道:“如果您不打算看時間,能不能不要總戳我的肚子?!很癢的好不好!!戳多了容易幹擾我對時間的感悟!這是對時間極大的不尊重!!!”

  微弱的咆哮夾雜著表針‘滴答滴答’的聲響,顯得格外古怪。

  鄭清眨了眨眼睛。

  見識過會說話的穿衣鏡、會罵街的噴壺與鶴嘴鋤、以及會騙人的簡筆畫小人兒之後,冷不丁看到一塊衝自己嚷嚷的懷表,鄭清倒沒有被嚇到。

  充其量,他隻是對自己的懷表突然會說話表示出了某種程度的驚訝。

  “你會說話?”年輕的公費生冷靜卻又有些失禮的問道。

  “這多新鮮!”懷表上的那張麵孔疑似翻了個白眼——這個表情需要非常仔細才能分辨出來,畢竟它長著一張銀白色的麵孔。鄭清是根據它眼皮上翻的動作以及下撇的嘴角猜測出來的。

  翻完白眼之後,懷表繼續吐槽道:“……魔法世界裏,一塊會說話的懷表很稀奇嗎?”

  “稀奇倒是不稀奇,但是為什麼你今天才突然開始說話?”鄭清無視了懷表的吐槽,繼續假裝冷靜的分析道——現在,他必須非常努力才能控製自己的嘴角不要上揚的太厲害。

  無論如何,這塊懷表突然顯示出某種異於常態的情況,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因為我平常都在忙著計算,沒時間說話!”銀色懷表繼續耷拉著臉,語氣不善。

  “今天有時間了?”

  “必須有時間。”懷表的眼睛重新擠成了三角狀,嘴巴也變成了皿字形:“我必須提醒您,懷表是用來看時間的,而不是用來戳的!”

  “那麼想戳東西,為什麼不買一隻尖叫雞呢?”

  “尖叫雞是擠的,不是戳的。”鄭清好心提醒了一下。

  “這是重點嗎?!”懷表的眼睛拉成了一條細縫(╬ ̄皿 ̄):“本表鄭重其事提醒表主,非計時需要,請勿隨意戳動表殼,否則對計時器產生不良影響,後果自負。”

  說罷,表蓋上那張銀白色的麵孔便漸漸模糊,眼看著就要重新沉入表殼中去了。

  “等等!”年輕公費生頓時大急,用力晃了晃手中的懷表,叫道:“先別走!!”

  那張銀白色麵孔沒有絲毫停留,繼續消失中。

  鄭清一時著急,忍不住抓起自己的法書,用力拍了懷表幾下。

  懷表的‘滴答’聲隱約出現了一瞬間的紊亂。

  下一秒,一隻厘米長短的銀白色小人兒從懷表上躥了出來,揮舞著綠豆大小的拳頭,惡狠狠的砸在了年輕巫師的臉上,同時尖叫道:“你!怎!麼!敢!”

  “咚!”

  仿佛迎麵被一柄大錘子砸中似的,鄭清雙眼一黑,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半晌才緩過神。

  等他重新清醒過來,懷表正一動不動的呆在書桌邊,沒有一絲動靜。好像之前那張咆哮的麵孔、衝他揮拳的銀色小人兒都是幻覺似的。

  鄭清搖了搖腦袋,拍了拍耳朵。

  似乎有點耳鳴?

  他的臉皺成一團,偏著腦袋,重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懷疑自己因為腦震蕩出現了幻覺。因為剛剛他好像聽見有人在大叫自己的名字?要知道這裏可是圖書館,是非常講究安靜與氣氛的地方,不可能有人大喊大叫。

  更不要提喊自己的名字了。

  但下一秒,鄭清就臉色一黑,驟然轉身看向圖書館出口所在的方向。

  因為他剛剛聽到的不是錯覺。

  確實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圖書館裏大喊大叫,而且喊叫的還是他的名字。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5-2 22:00
第266章 粉紅色的章魚
  “鄭清?!”

  “鄭清在哪兒?!”

  “鄭清??在不在圖書館?!”

  “鄭清!快粗來!出大事了!!”

  辛胖子高亢而刺耳的聲音響徹整個圖書館,將四周高大的落地窗震的嗡嗡作響。仿佛一個鴉雀無聲的林子裏突然冒出一隻被拔毛的公鴨子,將靜謐的環境瞬間打破,轉眼便引來眾多不滿的抱怨與嘈雜的聲討。

  鄭清的臉色頓時綠了。

  他掙紮著從地板上爬起身,抱著僥幸心理,重新側耳聽了片刻。

  沒錯,是辛胖子的喊聲,而且叫的確實是他的名字。

  “握草!這死胖子吃錯藥了吧!”年輕的公費生一把抓起手邊的法書與懷表,塞進灰布袋裏,拔腿就向外跑去。甚至連一桌子書本都顧不上收拾了。

  他必須做點什麼。

  比如在胖子找到自己之前,先找到胖子,然後把他打暈拖出圖書館;或者在胖子找到自己之前悄悄溜出圖書館,假裝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裏,也不認識那頭死胖子。

  理論上來說,第一個方案是最好的,可以最大限度的止損。但考慮到正常狀態下自己與胖子在戰鬥力上的差距,年輕男巫最終決定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遺憾的是,這個世界上不如意事常八九,更倒黴還有一二三。

  剛剛穿過兩座書架之間的狹長通道,鄭清便一頭撞在了某個熟悉的油膩胖子身上。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胳膊便被胖子死死拽住了。

  “臥槽!鄭清!你在這裏!!”

  辛胖子一臉狂熱的看著年輕公費生,臉色漲的發藍:“你竟然還有心情呆在這裏?!!快走,快跟我走!事情大發了!魔杖瘋了,學校也瘋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拖著鄭清就打算向圖書館外走去。

  鄭清被胖子略顯瘋狂的舉動與發藍的麵孔駭的臉色發白,他身子向後一斜,拚命抵抗前麵傳來的沛然大力,同時結結巴巴的說道:“對,冷,冷靜,我現在黑冷靜……胖,胖子你也冷靜點……油花,有話好好說……淡定,淡定。”

  因為有些緊張,他說話的聲音都變調了。

  辛胖子拽了幾步,發現意外費力,索性停下腳步,焦躁的看著年輕男巫:“你在幹嘛?我現在很淡定,快跟我走!”

  他巨大的嗓門幾乎把圖書館的天花板都要震破了。

  鄭清的眼角隱約可以瞟見許多夾雜著好奇與厭惡的眼神正隨著一顆顆顏色各異的腦袋從不同的書架後麵冒出來,悄無聲息的打量著他倆。

  這讓他的腦門立刻冒出了一層細細的冷汗。

  他另一個手從灰布袋裏抽出來,抖開法書,急促的念道:

  “靜言思之寤辟有摽!”

  這是他從蘇施君那裏學到的一道高級靜心咒,除了靜心凝氣的基本功效之外,還隱約夾雜了‘當頭棒喝’之類的效果,常常被高階巫師們用來防止走火入魔等情況。

  鄭清覺得眼下這種情況,使用這道咒語,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一道淡綠色的光芒從法書中驟然彈出,正中胖子的胸口。原本略顯狂躁的胖子在受了這道咒語之後,臉色的藍意漸漸褪去,手底的勁道也輕了幾分。

  鄭清終於鬆了口氣。

  他把胳膊從胖子手下拽了回來,站直身子,然後一邊搖晃著胳膊,一邊皺起眉,飛快的問道:“你剛剛瘋了嗎?在圖書館裏大喊大叫,你是想重新跟博士一樣在那頭章魚手底下當一個學期苦力嗎?”

  “我沒有發瘋,博士也不是因為大喊大叫才被安排勞動的。”胖子緩過勁,歎口氣,聲音低了下來,也顯出幾分無奈:“這是為你好……我們出去再說,先出去,出去再說。”

  “先說清楚,到底什麼事兒!”鄭清跟著胖子匆匆向圖書館外小跑而去,同時一臉不安的追問:“你剛剛說什麼事情大發、什麼瘋了?學校瘋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的意思……”胖子的解釋還沒有出口便戛然而止。

  與之相應,他原本帶著鄭清向圖書館外跑去的身形也隨之停了下來。

  鄭清一時沒反應過來,再次重重的撞在了胖子身上。

  “臥槽,停之前能不能說一聲……”鄭清的滿腹牢騷在看到兩人麵前那隻巨大的粉紅色八腳章魚之後,立刻吞回了肚皮深處。

  書山館的圖書館管理員是一群八角章魚,這是第一大學任何一個學生都知道的事情。

  隻不過在鄭清印象中,這些章魚個頭並不比成熟的冬瓜大多少,更重要的是,它們身子幾乎都是千篇一律的半透明色彩,普通學生能夠區分它們身份的,也許隻有頂在這些圖書館管理員頭上灰帽子邊緣繡著的員工編號。

  當然,似乎也沒有學生會認真記憶這些章魚管理員們的編號。

  學生們在書架迷廊間遇到這位管理員,一般都會直接喊它‘張先生’,有禮貌的同學還會鞠個躬,行個禮什麼的。 隻要你沒有當著它的麵在藏書扉頁上畫小人兒,或者撕下某頁內容揣進褲兜,章魚先生們還是很好說話的。

  但顯然,出現在鄭清與辛胖子麵前的這隻章魚看上去並不屬於那種‘很好說話’的類型。鄭清暗地裏揣測,這隻章魚會不會是因為被氣炸了,所以身子才變了顏色,體積也膨脹了這麼多——這種揣測他肯定不會說出口。

  “張先生好!”

  “張先生好!”

  兩個一年級的紅袍子瞬間從暴躁小弟變成了乖小孩兒,畢恭畢敬的向麵前這隻粉紅色的章魚鞠躬行禮,異口同聲的問好。

  然而這個舉動並沒有為他們帶來更多的優待。

  “辛·班納·施密特-拜耳同學!”

  “鄭清同學!”

  “你們簡直太放肆了!!”

  “在書山館中大喊大叫、喧嘩打鬧,擾亂圖書館管理秩序,你們是要造反嗎?”

  巨大的粉紅色章魚嘴裏噴出一蓬一蓬的濃厚墨汁,在半空中打出一串巨大的、嚴肅的、冷峻的黑色字體:“讓你們的院長來領人!!”

  兩個年輕巫師頓時被唬的麵無人色。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5-4 00:25
第267章 1臉懵逼
  老姚最終沒有來書山館領人。

  鑒於學校現在人手並不充裕,以及姚院長最近一段時間行跡不定,粉紅章魚最終沒有像生氣時說的那樣,讓九有學院的院長來領人。

  來圖書館將兩位年輕巫師領走的,是九有學院教務處的安教授。

  開學之初,鄭清等人在貝塔鎮打群架,最後將他們領會學院的也是這位胖乎乎的、脾氣很好的安教授。

  這讓兩位年輕人長鬆了一口氣。

  當然,即便脾氣再好,麵對這種丟臉的事情,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你們兩個先站在這裏好好反省一下!”

  安教授拉著臉,瞪了兩位年輕巫師一眼,繼而轉身拖著圖書館管理員向旁邊的角落走去,隱隱約約間,鄭清聽到他說:“…一年級…期末考試……精神緊張難免的……而且最近……請務必…”

  因為安教授說話的語速很快,聲音又壓的很低,導致鄭清漏掉了很多關鍵字。但這並不影響他根據上下文猜測安教授在說些什麼。

  鄭清估計教授是在用期末考試這個理由幫他倆開脫。

  第一大學,尤其是九有學院,每年期末考試期間,因為巨大的考試壓力,罹患歇斯底裏症與狂躁症的學生數量都會大幅度增加,去校醫院接受治療或者開相關處方藥的情況也屢見不鮮——這幾乎已經成為了學生們的傳統了。

  相似的,星空學院學生在這段時間內的住院率也會比往日高一些。假如平日星空學院學生們每周住院率是百分之二十,那麼期末時候的住院率會飆升到四十甚至更高。這也導致星空學院每年的補考工作量都非常大。

  相對而言,鄭清與辛胖子隻是在圖書館裏喧嘩聲音大了一些,與平日那些在圖書館裏精神崩潰嚎啕大哭的家夥相比,影響其實也沒有那麼糟糕。

  也許因為安教授安撫得當,隨著角落裏的談話,粉紅色章魚身上的顏色越來越淡,漸漸恢複了往日那半透明的色彩,它的體型也跟著不斷變小——鄭清悄悄握了握拳頭,他之前猜的沒錯,這家夥剛剛是被氣脹的。

  心眼兒可真小,年輕公費生在心底暗暗嘀咕著。

  安教授很快結束與圖書館管理員的交談,走回年輕巫師們身邊。

  “你們的行為很糟糕,嚴重違反了《第一大學校園管理條例》的相關規定,”安教授首先嚴厲的批評了兩位年輕人:“假如張先生向學院申請更嚴厲的懲罰,也是符合相關規定的。”

  “非常抱歉!”

  鄭清與辛胖子繼續九十度鞠躬,非常乖巧的表達著自己的懺悔。

  “但是,”安教授頓了頓,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但是,鑒於現在是期末考試期間,你們學習壓力比較大,有的時候難免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張先生同意放你們一馬。”

  胖子立刻笑滋滋的站直了身子。

  “謝謝張先生,非常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胖子很狗腿的湊上前,試圖與圖書館管理員握握手。隻不過他立刻尷尬的意識到,章魚先生有八條腿,而且沒有明確的手,他不確定自己如果隨隨便便握上去,會不會被章魚先生一腿打翻在地上。

  於是他伸出去的雙手在半空滑了一道優美的弧線,最後變成了一個不倫不類的抱拳動作。

  “下次再也不會了,我保證!”胖子抱著拳,嘴裏說著保證的話,怎麼看怎麼詭異。

  如果不是因為氣氛需要嚴肅一點,鄭清肯定已經抱著肚子笑成一團了。

  “絕不允許有下一次!”

  章魚先生噴出一串大大的黑體字,字體棱角分明,顯得非常嚴肅:“即便今天你們有充足的理由,也不能毫無懲戒。這是圖書館管理的規矩。”

  兩位年輕巫師抄著手,老老實實站在章魚麵前等待最後的審判。

  “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本學期結束,鄭清同學與辛·班納·施密特-拜耳同學將被列入第一大學圖書館的‘黑名單’,包括九有學院書山館在內的學校全部圖書館都將禁止你們兩人進入。”

  “持續時間,直到本學期結束。”

  看到最後一句話,鄭清與胖子立刻重重的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隻是持續到本學期結束。

  還好,這個學期隻剩下不到兩個星期了,也沒有太多課外作業需要在圖書館查詢資料。至於複習功課之類的事情,找一間安安靜靜的自習室也完全可以辦到。

  隻要這件事不真正驚動校方,或者被安排什麼處分,一切都好說。

  情況已經比鄭清之前想的好太多——剛剛章魚先生那副被氣炸的模樣,看上去像是想把他倆生吞活剝似的。也難免他的預期會很糟糕。

  離開前,章魚先生抱怨般噴出了一串行楷:“九有學院現在的製度實在是太糟糕了,給孩子們壓力太大……每年在圖書館裏崩潰的人數量越來越多,這樣下去吃棗藥丸……一會兒我就寫一份意見書提上去……”

  對於學院的辦學理念,包括安教授在內的其他三人自然不好隨意置喙。

  他們臉上堆著假笑,畢恭畢敬,目送章魚先生遠去,最終消失在書架長廊深處。

  直到走出書山館,被外麵的冷風一吹,鄭清才回過神,轉頭看向安教授,非常誠懇的致謝道:“真是麻煩您了,教授……今天真是太抱歉了。”

  “倒也不算麻煩,”安教授出乎意料的好說話——不知是不是錯覺,鄭清感覺安教授的態度似乎比之前更好了:“……每年期末考試的時候,都會出現一大堆學生精神壓力太大導致行為失常的情況發生。我留在學府,就是為了應付這些事情。”

  然後他轉頭看了胖子一眼,點點頭,繼而看向年輕公費生,笑道:“而且,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就不要為這些小事情煩心了。”

  說著,他伸手理了理鄭清的衣領,拍了拍他的肩膀,補充道:“回去好好洗個澡,跟朋友們聚聚,最多再浪費一個晚上……千萬不要影響下周考試啊。”

  說罷,教授擺擺手,施施然遠去。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5-5 01:33
第268章 代號‘世界’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鄭清抱著胳膊,皺著眉,看著辛胖子。

  “你成世界了!”

  胖子也終於從片刻前的緊張情緒中恢複了過來,轉而興奮的看向年輕公費生,反複喃喃道:“真是瘋了,學校簡直是瘋了!竟然讓你當世界!”

  鄭清聽的雲裏霧裏,心底愈發不耐。

  “說清楚一點,”他一邊將灰布袋塞進懷裏,一邊懊惱的搖著頭:“糟糕,我複習用的筆記還有教科書都在圖書館裏麵放著呢……還得找博士幫忙拿出來。”

  “不要關心什麼筆記跟教科書了,你現在是世界!”胖子一把抓住鄭清的胳膊,用力搖晃起來:“世界啊!你現在是世界了!”

  鄭清吃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氣,一巴掌糊在胖子腦袋上:“你有貓病吧!我是世界?你咋不說我是宇宙呢?讓你把話說清楚一點……有你這麼晃世界的嗎?”

  胖子立時醒悟,後退一步,雙手合十,一臉誇張的道著歉:“真是抱歉了,世界,剛剛情緒過於激動,情不自禁,冒犯了,真是冒犯了……”

  鄭清咂咂嘴,感覺自己的後牙槽一陣陣痛。

  他二話不說,重新抽出自己的法書,衝著胖子臉上就來了一發靜心咒:

  “靜言思之!”

  然後他才收起法書,沒好氣的提醒道:“到底什麼情況,說清楚一點……還有三天就要期末考試了,你把咱倆搞上書山館的黑名單,很有趣嗎?”

  胖子受了一道靜心咒,才緩過勁。

  他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的看著鄭清,說道:“魔杖今年的《阿卡納》名單裏有你,大阿卡納,排名第二十二,代號‘世界’。”

  說罷,胖子眼巴巴的瞅著公費生,希冀從他的表情或者神態中看到與自己相似的震驚。

  鄭清的臉皺成一團。

  “就這?!”他確實有些震驚:“就因為我被‘魔杖’納入‘阿卡納’名單,你就要在圖書館裏這麼鬧一場?你是不是真的需要去校醫院瞧一瞧?”

  胖子一巴掌糊在自己臉上:“這可真是對牛彈琴了。”

  鄭清也跟著一巴掌拍在了胖子背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公費生,肯定會被魔杖納入阿卡納名單,這又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呢……話說回來,今年的阿卡納名單不是還沒有發布嗎?我記得應該晚上九點鍾之後才有第一版吧。”

  因為沒有在鄭清這裏獲得共鳴,胖子的精神明顯萎靡了一點,他沒精打采的解釋道:“你知道的,我入圍了今年‘金色羽毛筆’的評選,所以主編有什麼大小事情都喜歡提點我一下。剛剛魔杖把準備刊發的‘阿卡納’名單抄送了校報主編一份,我恰好在旁邊,摟了一眼。一眼就看到茫茫名海中你的名字。”

  “總共不到一百個名字,也敢說茫茫兩字。”鄭清在一旁吐槽道。

  胖子說著說著,情緒又激動起來:“世界啊,世界!你特麼竟然成世界了……”

  “所以說,為什麼我不能當世界呢?”鄭清打斷胖子的話,有氣無力的爭辯道。

  “因為‘世界’屬於‘大阿卡納’名單。”說著,胖子豎起一根手指,一個個羅列起來:“大阿卡納第一位,代號‘愚者’,身份是第一大學校長,無名教授。”

  “大阿卡納第二位,代號‘魔術師’,身份是第一大學副校長,若愚教授。”

  “大阿卡納第三位,代號‘女祭司’,身份是第一大學副校長,石慧女士。”

  ……

  “……代號‘教皇’,是亞特拉斯學院院長……”

  ……

  “……代號‘戰車’與‘力量’的,是星空學院現任院長與副院長……”

  ……

  “……代號‘死神’的,是校醫院的院長……”

  ……

  “……代號‘惡魔’的,是二維進化實驗室前任負責人陳博士……”

  ……

  隨著辛胖子將二十二個大阿卡納名單的所有人一一羅列出來,鄭清漸漸意識到了胖子之前震驚與興奮原因。

  大阿卡納名單上的所有人,從第一位一直到倒數第二位,年紀最小的,是今年剛剛在學校任職、擁有月下議會上議員、二維進化實驗室主任身份的蘇施君;名氣最弱的,是在有關部門任職的抱陽子大師;身份最低的,是剛剛在身後的圖書館裏將兩位年輕巫師訓的狗血淋頭的章魚先生。

  但即便是那隻八角章魚,傳言中也是因為突破大巫師失敗,才在圖書館養傷。包括學校的資深教授、老校工、以及高年級同學,所有人在章魚麵前都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失禮。

  相對而言,鄭清雖然是九有學院的公費生,又擁有一塊梅林勳章,而且還在今年的新生賽裏拿到過冠軍,但與上述人物相比,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可以說,完全沒有任何可比性。

  “你是說,”待胖子掰完手指頭,鄭清才斟字酌句,慢慢分析道:“我在阿卡納名單裏的位置不對?”

  胖子並沒有立刻認同這一點。

  “第一大學學生進入大阿卡納名單的事情曆史也不是沒有發生過。”胖子唾沫橫飛,語速飛快的說道:“因為之前校報安排我寫有關阿卡納名單的稿子, 我查過相關曆史名單,才發現一九八零屆阿爾法學院也有一位公費生,名字叫泰瑞·杜澤姆的,也曾經以學生身份入圍過大阿卡納名單。”

  “但他也僅僅是入圍,最終沒有被教授聯席會議批準……而且他進入大阿卡納名單的時候已經是大學四年級,當時已經在第一大學擁有了一座自己獨立的實驗室!”

  “跟他相比,你就是個渣渣!”

  辛胖子這番話毫不留情,甚至可以說有些尖刻。

  但鄭清並不覺得過分。

  他也慢慢意識到胖子激動的原因之所在了——更重要的是,他恰好還知道那位曾經入圍大阿卡納名單的學長:“杜澤姆博士大二就從學校畢業了吧,怎麼會有大四的記錄呢?”

  “這是重點嗎?”胖子陡然提高嗓門,唾沫星子噴了鄭清一臉:“你是世界!你現在是世界!你是巫師界有記錄以來年紀最小的世界!!!”

  “魔杖的人簡直是瘋了!”

  “原以為你能在權杖序列裏混個不上不下的名次就不錯了……誰特麼想得到你是世界!”

  “藍綠眼兒那些家夥估計現在數錢數的笑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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