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史風雲] 抗日之我為戰神 作者:風雪雲中路 (已完成)

 
regn13 2018-3-31 23:12:1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72 36873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九十九章軍歌嘹喨(2)

    楊震走進作為指揮部的那個木愣子的時候,卻看到張婷一臉興奮正與李延平、彭定傑、郭炳勳幾人正在討論什麼。

    看到楊震走進來,李延平衝著他點點頭後,笑著對一邊正哼著軍歌的張婷道︰「小張,給你一個重要任務。你要用最短的時間,讓所有的幹部、戰士學會唱這首歌。我們要讓所有的幹部、戰士知道我們究竟是為何而戰的。你還要告訴他們,這是司令員親自為我們創作的戰歌。」

    「請首長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讓所有的戰士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學會這首振奮人心的軍歌。並告訴每一個戰士,這首歌是我們司令員專門為我們創作的戰歌。」聽到政委同意自己的請求,張婷連忙點頭保證。

    聽到李延平的話,以及正一臉興奮的看著自己的眾人,楊震不禁汗了一個。他沒有想到,自己剽竊的這首軍歌會帶有這麼大的影響力。便是一向穩重的郭炳勳也是一臉的興奮,嘴裡面不住的在哼著。

    不過心虛歸有些心虛,但楊震卻知道,這首激昂澎湃、氣勢雄渾的軍歌只要是心中但凡有一點熱血之人,尤其是對於軍人來說,聽了沒有幾個會不喜愛的。

    等興奮勁頭還沒有過去,聽到李延平同意自己將這首歌曲作為部隊的軍歌後,興匆匆跑出去執行政委命令的張婷離開之後,李延平笑著對楊震道︰「司令員,我還真沒有看出來,你會寫歌。」

    「這首如此激動人心,表現了我們抗聯部隊的一往無前、無堅不摧的戰鬥精神的軍歌你是怎麼想出來的?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著祖國的大地,背負著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真是好詞,聽起來就讓人熱血澎湃。」

    「尤其是這幾句,從無畏懼,絕不屈服,英勇戰鬥。直到把侵略者消滅乾淨。好,好,簡直是太好了,簡直太貼切了,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神來之筆。把我們隊伍的性質表現的淋灕盡致。」對於楊震剽竊的這首軍歌,看的出李延平是真心的喜愛。極為少見連用了數個好字來形容。

    李延平的話音落下,一邊的郭炳勳也有些興奮的道︰「是啊,司令員。這首軍歌氣勢磅礴,但從激憤人心,鼓舞士兵的戰鬥熱情來說,可以與法國大革命中那首激勵了無數法國人鬥志的《馬賽曲》一比,甚至在某些方面還更勝一籌。」

    對於兩人的稱讚,楊震只能搖頭苦笑不已。想想在與中央音訊不通,無法將此歌發佈出去,搶先取得冠名權的情況之下,等明年延安那邊出現詞曲幾乎一模一樣的歌曲,楊震心中不由的一陣陣惡寒。

    畢竟這首歌曲的原創作者現在都在那邊,而且這首歌曲的前身《八路軍進行曲》更是在明年就要問世了。到時候,兩支曲子幾乎是一模一樣,詞也大同小異的歌曲放在一起,真不知道該說是自己剽竊了人家,還是人家剽竊了自己。

    相對於楊震的無言苦笑,剩餘的幾個人卻皆是表現的興奮不已。尤其對於身為李延平來說。曾留學甦聯的李延平自歸國之後,一直身為軍事幹部。雖自薦任政委,但其對於政治工作水平遠不如關內那些老八路部隊中,早已在中共軍隊獨有的政治工作中打熬了數年的政委那樣得心應手。

    他日常其政治工作方法多生搬硬套在甦聯學習的經驗,很多的時候都有些力不從心。雖然楊震與他講起過關內八路軍的政治工作方式,但畢竟沒有親身經過的他,執行起來總是磕磕絆絆。

    加上楊震也沒有親身經歷過這個年代共軍的政治工作,其所瞭解的大多都是後世從書上看來的。而他自己無論在前生還是後世都是地道的軍事幹部出身,對政治工作本身又不擅長。所以很多東西講的也似是而非,抽象的多,具體的少。實行起來倒是很多的時候,都不是很順利。此時部隊能如此團結,與其說是政治工作得力,還不如說是楊震個人威信所致。

    此時雖然身為政委,但對於作為自己本職工作的政治工作卻總感覺有些吃力的李延平聽到這首激昂的歌曲怎麼能不興奮?雖說對於政治工作多少有些力不從心。但畢竟留學甦聯,與甦軍有過很多接觸的他也知道,一支好的軍歌對部隊的士氣,尤其在很多關鍵時刻的影響還是很大的。一支好的軍歌甚至可以成為自己今後工作中的助力,所以李延平對於這首歌曲還是相當喜愛的。

    當興奮勁頭過去,知道單單憑藉一首軍歌不夠的李延平對楊震道︰「司令員能創造出這麼好的軍歌,想必也很喜歡音樂。我當年留學甦聯的時候,曾經與甦軍接觸過,知道他們一些的政治工作方式。知道一首好的軍歌對部隊的士氣影響很大。司令員,您能不能抽空多寫兩首?」

    對於李延平的要求,楊震微微一皺眉卻是感覺很難回答他。自己會後世那些膾炙人口的軍旅歌曲雖然很多,像《咱當兵的人》、《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等等。但卻大多不適合這個時代。至於那些抗戰期間的經典歌曲,自己卻是實在不會。畢竟那些老歌曲除了成為國歌的《義勇軍進行曲》之外,後世已經幾乎很少流傳。別說身為八零後的楊震,就是比他老的多的人,都不見得會唱。

    不過好在楊震的為難沒有持續多久,郭炳勳卻是替他解了圍。郭炳勳道︰「政委,我這倒是有一首曲子,是關內一名作曲家專門為九一八之後流亡在關內的東北軍將士以及民眾所寫的歌曲,名字叫做《松花江上》。這首歌我曾聽東北流亡學生唱過,倒也是耳熟能詳。」

    「這首歌曲雖不如司令員的那首軍歌激昂、嘹喨,振奮人心,但卻也哀傷異常,摧人肺腑。我曾幾次因其落淚。只是不知道適合不適合我們部隊的情況。」

    說到這裡,郭炳勳看了看楊震有些奇怪的道︰「這首歌曲司令員也應該熟悉。司令員是東北流亡學生出身,而這首歌曲在東北流亡學生中傳唱的最廣。」

    聽到郭炳勳提起這首在整個抗戰期間傳唱了大江南北、長城內外的經典歌曲,楊震有些懊惱的一拍腦門,自己怎麼把這首歌給忘記了。不過,懊惱歸懊惱,但是讓楊震唱出來,他卻是有些實在記不清楚歌詞了。

    想了好大一會也沒有想出這首歌曲的大致歌詞的楊震,只能略微顯得尷尬的道︰「我這個人實在沒有什麼音樂天賦,那首歌只是偶爾靈光一現而已。參謀長說的這首歌,我倒是會唱,只是這五音不全,無法將其中的感受完全表現出來。參謀長,還是你給政委唱一遍吧。」

    對於楊震略顯得尷尬的回答,郭炳勳笑了笑卻沒有深問。而是大概回憶了一下歌詞與曲調之後,唱了起來︰「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裡有森林煤礦,還有那滿山遍野的大豆高粱。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裡有我的同胞,還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從那個悲慘的時候,脫離了我的家鄉,拋棄那無盡的寶藏,流浪!流浪!整日價在關內,流浪!哪年,哪月,才能夠回到我那可愛的故鄉?哪年,哪月,才能夠收回那無盡的寶藏?爹娘啊,爹娘啊。什麼時候,才能歡聚一堂?」

    郭炳勳唱罷,楊震不得不暗中豎起大拇指。到底是在歐洲混過的,這音樂底子比自己好的太多。這首本身就感人肺腑的歌曲,在加上郭炳勳天生低沉的嗓音,簡直唱的是催人淚下。

    只是在郭炳勳唱罷,李延平、彭定傑二人雖然眼中飽含淚水,但李延平最終卻搖了搖頭道︰「這首歌曲,作為宣傳工作倒是一個很好的題材。雖可讓戰士們鼓起同仇敵愾的氣勢,但是作為鼓舞士氣的軍歌讓戰士們傳唱,卻是有些不太適合。」

    對於李延平的評價,楊震也點點頭有些同感。不過,楊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對李延平道︰「政委,我看這首歌曲,還是讓部隊學習一下。雖不太適合作為軍歌,但正像你說的能讓幹部戰士鼓起同仇敵愾的氣勢也很好。」

    說到這裡,楊震突然想起一首歌曲,但卻是有些多少猶豫。這首歌曲,他倒是會唱。只不過他是後世的時候,看一部描寫抗戰時候電視劇感覺劇中這首歌曲激昂。雖說在他心中比不上《解放軍進行曲》,但單從詞上來說,楊震卻認為寫的很有氣勢。

    只是這首歌曲楊震後來上網一查才發現,這首歌曲居然是國民政府為了鼓勵知識青年從軍,特地編制的知識青年從軍歌。只是因為這首歌曲最早出現在遠征軍新一軍,而被誤認為新一軍軍歌。

    當然,畢竟過了那麼多年,當年的人早已經物是人非,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但楊震對於這首歌曲卻是很喜愛。雖在網上沒有查到,但也反覆看了那部電視劇描寫這首歌曲的鏡頭。雖說死記硬背,但也將這首歌曲硬生生的記了下來。

    猶豫了一下,楊震卻以為這首歌曲看起來用後世的話來說有些憤青,甚至某一句歌詞還有些那個,但卻不失為一首鬥志昂讓的戰鬥歌曲。如果自己按照電視劇中的做法,只使用第一段,還是不成什麼問題的。

    想到這裡楊震抬起頭對著面前的幾人道︰「我這裡還有一首歌曲。還是我在一二九師時,在一次行軍途中偶爾聽過。只是歌詞有些偏激,沒有傳唱開而已。我唱一遍,老郭你通音律,看看能不能把譜子寫出來。另外,政委你和老彭也把把脈,看看怎麼樣。只是我這個人唱的不好,有些調子上不去。」

    說罷,楊震仔細回憶了一下歌詞與曲調,唱了起來︰「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一呼同志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齊從軍,淨胡塵,誓掃倭奴不顧身!」

    說實在的,楊震這首歌曲因為嗓音上的先天不足,與之前的那首《解放軍進行曲》比起來,簡直可以說是慘不忍睹。尤其幾個高音處,唱的簡直可以說是摧殘了。

    不過郭炳勳到底是郭炳勳,儘管這首歌曲讓楊震唱的慘不忍睹,但卻依舊準確的寫出了譜子。為了不在摧殘大家的聽力,接下來重新唱的任務還是由郭炳勳唱了出來。

    郭炳勳唱罷,李延平與彭定傑相互對視一眼之後道︰「這首歌雖比不上司令員的那首軍歌,相對於部隊大多數幹部戰士的文化程度來說也有些艱澀難懂。但不僅僅曲調也可以說的上激昂,同樣可以起到激烈幹部戰士士氣的作用,而且可以在學習這首歌曲的時候,對幹部戰士進行愛國主義教育。我看可以作為軍歌使用。」

    對於李延平的評價,楊震並未表態,而是微微笑道︰「政委,你也不要總想在我們這裡弄些好的歌曲。抗聯也不是有很多經典的軍歌嗎?至少前幾天,我聽你低聲唱過的那首《露營之歌》也不錯。」

    「一首好的歌曲,特別是一首激昂的歌曲,可以煥發部隊的鬥志、士氣。我看我們完全可以從這兩首歌曲,在加上抗聯歌曲之中選出部分軍歌教會部隊。時不時的可以組織部隊進行一次拉歌比賽,即可以讓部隊記住這些軍歌,也可以讓大家偶爾放鬆一下神經。免得總繃的太緊,不好。」

    「至於參謀長的那首《松花江上》,我看也要讓部隊學一學。至少,我們的政工幹部要學會。在我們現在孤軍奮戰,一切只能依靠自己的情況之下,我們的部隊不能單單是一支戰鬥隊,更要是一支工作隊,一支宣傳隊。」

    「我們不單單要狠狠的打擊日本鬼子,更要讓老百姓明白我們為什麼而戰。讓他們明白日本鬼子發動的這場侵華戰爭,對於每一個中國來說,不單單是國仇,更是家恨。」

    「還有,我們將十八集團軍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作為我們的紀律。而在十八集團軍中為了讓幹部戰士時刻牢記我們的軍紀,專門編成了一首歌,所有十八集團軍的幹部戰士都會唱。一會我唱出來,老郭寫一下譜子。讓所有的幹部戰士都要學會唱,要讓他們時刻記住我們的軍紀。」

    對於楊震的想法,李延平想也沒有想的便點頭同意道︰「司令員,我看可以。不過,這個歌唱教員我看我們也就不要在特地挑選了,我看小張完全可以。」

    「現在我們的傷員大部分已經傷癒歸隊,你又在葦河縣城弄來了不少的醫生,醫護人員不足的問題已經解決,這個丫頭現在比較清閒。加上她本身是黨員,又是大學生,文化程度也高,又有地下工作經驗,可以說政治素質過硬,而她對這件事情也很熱情,我看咱們就一事不煩二主了。」

    說到這裡,李延平指了指不時傳來一陣陣歌聲的外邊道︰「你看,這個丫頭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若是換了別人能不能教好先不說,恐怕在這種事情上遠不及這個丫頭這麼熱心。況且咱們眼下本身就極缺這種人才。」

    外邊傳來的歌聲,楊震也聽到了。對於李延平提出的人選,楊震並未否定的道︰「政委,這件事情是政治工作範疇。你和老彭商量著定就是了,我和參謀長不插手。不過這件事情還是儘量不要耽誤訓練時間為好,我看完全可以放在晚上文化學習時間來進行。」

    「李明瑞那邊的誘敵計畫究竟進行的如何,我心中是一點數都沒有。一旦失敗,留給我們訓練的時間不會太多,對於我們現在來說每一個小時都是寶貴的。所以能不耽誤,就最好不要耽誤軍事訓練時間。」

    說到這裡,楊震停住了話題。聽著外邊傳來的一陣陣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歌詞,楊震卻是漸漸有些失神。依稀彷彿又回到了自己後世的部隊之中。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章 總指揮 (1)

    寧安西南山區這場三八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其降雪量讓後世溫室氣體中的即便是大雪天氣的降雪量也相形見絀,也許只有暴雪的程度可以相比。

    這場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大雪過後,滿山一片銀白,積雪深處甚至過膝。山中的氣候本就低於平原地帶,這場大規模的降雪過後,老黑頂子山中的氣溫更是急劇下降到了零下三十度左右,可謂是滴水成冰。

    看著滿山遍野厚厚的積雪以及雪停後便立即開展訓練的幹部、戰士,搓了搓被凍得生疼的臉,楊震心中大叫僥倖。若不是部隊在葦河縣城一戰繳獲了大批保暖性能極佳日軍關東軍制式冬裝,否則單單就這一場大雪過後帶來的嚴寒,凍也將隱蔽在深山老林中的部隊凍垮了。自己也許會像其他抗聯將領一樣,為部隊的每一件冬裝、每一粒糧食,甚至每一發子彈而發愁。

    在大叫僥倖的同時,楊震也為此刻正活動在更北的地區,更加困難。此刻按照王光宇的電報來看,已經彈盡糧絕,在日軍大舉清剿之下,只能隱蔽在荒無人煙的深山之中,且冬裝尚無著落的二路軍總部擔憂。

    王光宇在找到二路軍總部後的第一封電報就報告了二路軍總部面臨的險惡環境。在日偽軍連續不斷的拉網清剿之中,秘營幾乎全部暴露,所有儲存的給養被日偽軍焚燒乾淨的二路軍總部,實際上已經處於極為舉步維艱的境地。

    在幾乎每一天都要與前後圍追、堵截的日偽軍作戰,卻幾乎得不到任何補充的情況之下,已經陷入困境。幾乎每一粒糧食、每一發子彈都要經過艱苦戰鬥才獲得,都要用鮮血去換的情況之下。一直掩護二路軍總部的五軍三師幾乎已經是傷亡過半,糧彈兩缺,連續兩任師長犧牲。

    在王光宇找到他們的時候,三師的兵力在日偽軍圍剿之下已經急劇下降到不足五十人,便是加上二路軍總部的警衛部隊,整個二路軍總部所有的掩護兵力還不到百餘人。

    而且最為嚴重的物資極度匱乏,給養幾乎消耗乾淨。王光宇帶去的那些物資雖然緩解一部分二路軍總部面臨的窘境,但卻無法改變大局。

    更讓楊震擔憂的是接到王光宇的電報時候,北滿的天氣便已經進入了初冬,山地夜間氣溫已經降至零下十度左右。而在日偽軍的嚴密封鎖、圍攻之下,二路軍總部的冬裝還無著落。

    這才幾天過去,二路軍想要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在如此嚴峻的情況之下,想要籌集到足夠的冬裝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這場大雪過後,氣溫急劇降到了零下二三十度,還無冬裝的部隊能不能熬得住?就是能堅持,但在無給養、無冬裝的情況之下,又能堅持多久?

    自己親筆邀請電,李延平的第二封情況說明電已經發出,但王光宇那裡卻還未見任何回電,讓楊震多少有些著急。除了在電報上連聲催促之外,但卻並沒有任何的辦法。

    挑選精幹部隊,將庫存還有富餘的冬裝送到二路軍總部的位置這個辦法楊震不是沒有。但下江地區的嚴峻敵情,很快便讓楊震放棄了這個想法。

    除了全軍出動之外,在日偽軍對自己周邊嚴密封鎖,下江地區敵情如此嚴重的情況之下,押運大批冬裝、糧食穿越日偽軍數道嚴密封鎖線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裡是地廣人稀,日軍控制的極為嚴密,自己部隊幾乎沒有任何基礎,沒有任何情報支援北滿,不是後來被八路軍滲透的異常厲害,建立了穩固基層組織的華北地區。在敵情嚴峻的情況之下,放棄已經建立好有穩固依託的秘營,帶著訓練尚嚴重不足的部隊貿然出擊,取得的成果只能適得其反。

    在想不出辦法,無奈之下,楊震只能一天一封電報,催促二路軍總部趁著牡丹江已經上凍,抓緊時間盡快南移就食、解決部隊最燃眉之急的冬裝。

    看著一臉陰鬱的楊震,知道他心中在想著什麼的李延平拍了拍他肩膀道︰「司令員,你也別太過於焦慮。總指揮在東滿地區打了多年游擊,經驗豐富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總指揮遲遲不肯南移,並非是對我們的不信任,更多的是恐怕惦記下江地區的其他部隊。」

    「二路軍各部沒有電台,只能靠交通副官相互聯絡。總指揮部這一南移,與屬下各部隊,尤其是已經撤之同江、富錦地區的五軍一部與七軍就徹底中斷聯繫了。在敵情如此嚴峻的情況之下,你讓總指揮怎麼能輕易的下定決心南移?」

    「五軍在前段西征以及日偽軍對下江地區的清剿之中,雖然損失巨大,部隊已經十剩二三,但五軍畢竟是總指揮一手創建的。還有七軍,也是二路軍的主力。你讓總指揮中斷與他們的聯繫,總指揮能下的了這個決心嗎?」

    說到這裡,李延平猶豫了一下道︰「二路軍主力三個軍中,四軍已經損失餘燼,可以稱得全軍盡墨。而五軍戰鬥力最強的一師也隨著師長的叛變而損失,二師到現在又不知所蹤。但總指揮身邊還有五軍三師,以及四軍、五軍其餘各部西征之前留在下江地區的少量留守部隊。還有活動在北面的七軍。」

    「與北滿的三路軍,南滿的一路軍不同。自去年家兄被調走之後,整個二路軍幾乎都靠著總指揮一個人在苦苦支撐。總指揮可以說是二路軍的主心骨。」

    「現在下江地區的敵情如此嚴重,若是總指揮這麼在一走,下江部隊的人心可就徹底的散了,一旦人心散了,這二路軍也就徹底的完了。不說別的,就算是穩固人心,總指揮也不會輕易的離開。」

    「司令員,抗聯各部可沒有電台。別說各師,就是各軍與總部之間除了交通員之外,也沒有任何其他的通訊手段。總指揮想要指揮留下的部隊繼續鬥爭,就只能留在下江地區。」

    李延平說完這番話後,也是一陣苦笑。他不知道自己這番話是在開解楊震,還是在開解自己。對二路軍總部的安危的擔心,作為一名老抗聯,他遠比楊震更為著急。只是總指揮遲遲下不了南移的決心,他也無可奈何。

    對於總指揮性格很瞭解的李延平來說,他很清楚總指揮遲遲不願南移的原因。在日偽嚴密封鎖,各軍聯繫手段單一,二路軍餘部又大多北撤的情況之下,二路軍總部一旦南移,也就意味著與撤至同江、富錦的二路軍殘部徹底中斷聯繫。而沒有了總指揮,各自為戰二路軍餘部恐怕就要散了。

    對於李延平的話,楊震搖了搖頭︰「在現在下江地區嚴峻的形勢之下,總指揮最應該做的是保存實力。在如今下江局勢至少在短時間之內無法改變的局面之下,我看完全可以命令已經退到同江、富錦一帶的四軍留守部隊、五軍餘部與七軍過江,退到甦聯境內暫時休整。」

    「退入甦聯境內?司令員,我們與甦聯雖同是共產黨的部隊,但甦軍對我們退入甦聯境內的部隊一向是繳械、關押。今年二月,三路軍的三、六軍主力在攻打蘿北縣城戰鬥中,因敵眾我寡被迫在軍長的帶領之下撤入甦聯境內。」

    「可部隊剛一撤入甦聯境內,就被甦軍繳械關押。五百多干部戰士,到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不知道給他們弄到那裡去了。而指揮戰鬥的六軍軍長和幾個師長也到現在渺無音訊。老大哥這一手,幾乎將三路軍主力之一的六軍給弄垮了,即便是兵力最多的三軍也是元氣大傷。要知道,那五百人可是幾乎集中了三路軍所有的騎兵。」

    「連同之前的在甦聯境內被扣押十一軍軍長、三路軍總指揮,到現在我們單單被扣留的高級幹部就三人。至於師以下的官兵更是不知道有多少。我們實在不敢輕易的過江。因為到那裡也就意味部隊徹底的損失掉。而這種損失要遠比戰場上損失更讓人心疼。」

    「去年年末,總指揮曾親自渡江與甦方交涉,希望甦聯能夠放回三路軍總指揮以及各級幹部,幫助恢復與中央的聯絡,可卻連一個高級官員都沒有見到,被一個少校就給打發回來了。」

    「你說,我們現在如何還敢讓部隊撤過江去?哪怕是短暫的休整都不敢,因為撤過去也就意味著永久的損失了。而這種損失,卻遠比戰場之上的損失,更讓人刻骨銘心。」

    「我就弄不明白,都是共產黨的隊伍,都是在共產國際領導下,為全人類的解放而奮戰,甦聯黨怎麼會如此做?怎麼會如此對待兄弟黨和它領導的抗日武裝?」

    對於李延平的不解,楊震冷冷的回答道︰「還能為什麼?對於甦聯人來說,自己國家的利益遠大於兄弟黨的利益。國與國之間只有永恆的利益,而沒有永恆的朋友,更沒有兄弟這一說。一句話,他們不想冒著與日軍開戰的風險,給我們哪怕是提供最微不足道的協助。」

    「不過現今的形勢與年初已經截然不同。日軍大舉增兵東北,數量已經達到了幾十萬人。我們在葦河境內伏擊的日軍軍列便是剛剛調入滿洲的第四師團。並沿著甦滿邊境大量修建、構築各種永久性工事。而這些工事,你說它是防禦的也可以,說它是日軍為進攻甦聯修建的出發陣地也行。」

    「而且今年在不斷增兵滿洲的同時,日軍又將關東軍升級、擴編,由原來的直屬師團改為軍下屬各師團。僅僅在北滿便連續組建了兩個軍一級的指揮機關。」

    「政委,關東軍的這個軍可不是咱們抗聯的只有千八百人的軍可以相比的,完全可以稱得上一級戰略指揮機構。在關內戰場之上,日軍一個軍甚至可以指揮五六個步、騎、炮、裝混合師團,甚至兵力可以達到十幾萬人。」

    「日軍的這些舉動,在加上今年年中在張鼓峰的那場戰鬥,我想甦軍不能不感覺到巨大的壓力。現在對於甦軍來說,日軍的一切調動以及動向都極為重要。所以對於甦軍來說,現在我們還是有一定利用價值的。」

    對於楊震的話,李延平皺了皺眉頭之後,才猶豫的道︰「司令員的意思是現在我們可以利用甦軍需要我們這些熟悉北滿人為他們提供日軍情報的機會,向甦軍提出合作。我們給他們提供情報,他們給我們提供一些物資、給養?」

    楊震點點頭道︰「可以說是合作,也可以說利用。而這種關係利用好了,我們可以獲得一些必要的糧食與冬裝,甚至有可能在甦聯境內獲得一塊休整的地方。不過,這個希望不要抱的太大。」

    「但在下江地區形勢如此嚴重的時候,讓七軍與五軍餘部過江,哪怕是被甦軍繳械、關押也比白白損失掉的強。只要國際形勢出現變化,我想甦軍總會改變對我們的態度的。因為他們總會有用到我們的一天的。而且這個時候不會太遠。」

    「對於甦軍來說,在日軍不斷增兵的情況之下,作為有可能與他們作戰的關東軍後方的滿洲抗日的隊伍越多,對他們也就越有利。」

    說到這裡,楊震又強調了一下道︰「政委,你將我的這些話完完整整的發給總指揮。告訴他,只要人不死,還活著,就有辦法。但人若是都犧牲了,一旦國際局勢發生了對我們有利的變化,我們就是想東山再起也無人可用了。只要骨幹能保留下來,受一些委屈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有一點必須要注意。總指揮若是同意下江的二路軍部隊退到甦聯境內的部隊,一定要派一個得力的人手負責,一定要保持部隊的獨立性。」

    也許是楊震那句只要人不死,還活著,就有辦法的話起了作用,也許是彈盡糧絕、冬裝皆無二路軍總部再也無法在下江地區堅持下去。在楊震這封電報發出的第二天,王光宇回電︰「總指揮已經同意率二路軍總部、五軍三師餘部暫時撤到老黑頂子山秘營休整、過冬。」

    接到王光宇的回電,楊震心中微微的鬆了一口氣。但他知道,總指揮同意到自己這裡休整隻是完成了第一步,後面怎麼穿越日偽軍的重重封鎖撤回來,才是最困難,也是最艱難的。

    接到王光宇回電之後,楊震立即回電王光宇,讓他在返回的時候,儘可能的避開日偽軍,一切以總指揮的安全為重。並讓他每天要將行程匯報。同時楊震為了防止密碼使用時間過長,被日軍破譯,專門電告王光宇,命他在出發後便終止使用現在這套密碼。立即更換為臨出發時,郭炳勳為他們攜帶的備用密碼,原有密碼本就地銷毀。

    在給王光宇電報發出之後,楊震又給出發時攜帶了部隊中僅有的兩部五瓦電台中最好的一部,以便與總部聯絡的李明瑞發電,命他做好時刻接應的準備。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零一章 總指揮 (2)

    儘管對敵情嚴峻之下,抗聯所處於的困境有了一定的心裡準備。但當總指揮帶領二路軍總部以及五軍三師餘部曉宿夜行,穿越日偽軍重重封鎖線,為了避開日偽軍視線,大部分時間只能走深山老林。在艱苦跋涉了十餘天后,抵達老黑頂子山秘營之時,看到眼前衣不遮體的抗聯戰士,楊震卻仍然控制不住的悄然淚下。

    楊震沒有想到,抗聯會陷入如此艱難的境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連同二路軍總部警衛部隊包括在內已經不足六十人,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嚴寒之下,還穿著單衣,身上為了禦寒裹著從繳獲的日軍舊軍毯到各種被單。甚至很多人腳上連鞋子都沒有,只裹了用繩子勒緊兩塊破布,渾身上下凍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抗聯戰士,楊震心中像是刀割一樣的難過。

    這就是我們的先輩,在冰天雪地,從來沒有從自己的祖國得到哪怕一絲援助,卻依舊不屈不撓還在堅持著孤軍奮鬥的前輩們。

    見到渾身上下凍得直哆嗦的抗聯戰士,楊震連忙命令彭定傑立即安排他們休整,並以最快的速度將已經準備好的冬裝發下。同時讓小虎子通知暫時代理軍醫處長的張婷立即帶人給這些戰士進行體檢。

    見到楊震佈置,一旁的王光宇悄悄的拉了拉楊震的手道︰「司令員,趕快給部隊弄點吃的吧。部隊已經斷糧兩天了,雖然除了給咱們馱電台的馬之外,其餘的馬都殺了,但也只堅持到過了牡丹江。一過牡丹江部隊便斷糧了。天氣這麼冷,肚子裡面又沒有食物。戰士們都餓壞了,進山之後幾乎是強撐著走到秘營的。」

    「怎麼會這樣?你們自出發之後一粒糧食也沒有補充過嗎?」聽到抗聯戰士殺馬之後,居然還已經斷糧兩天,楊震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們自出發後幾乎便沒有獲得過任何的補給。

    對於這位總指揮的指揮能力,楊震並不懷疑。說實話,西征雖然葬送了二路軍的兩個主力軍,但這次注定了不會成功的西征卻是當時的環境之下,二路軍唯一的,也是必須選擇。儘管他失敗了,但不能說這個決定是錯誤。

    如果說這次西征有瑕疵的話,那麼沒有組建一個統帥機構,沒有一個得力的統帥,導致形勢惡化的時候,各軍甚至各師,無統一指揮,各自為戰。甚至有些部隊不顧主力安危,擅自做出決定才是錯誤的。

    但楊震也知道,與人才濟濟的三路軍,以及擁有得力助手的一路軍不同,這位幾乎是孤軍奮戰的總指揮之所以如此做,也是因為手中實在沒有能太多能拿的出手的人才,尤其是合格的軍事幹部極度匱乏。

    但對於現在因為不放心,擔心饑寒交迫、體力幾乎已經達到極限的部隊有人掉隊被俘,會暴露老黑頂子秘營這處整個北滿地區唯一還儲存有大批物資,足以維持一支規模不小的部隊越冬的秘營,親自在後邊與接應的李明瑞一起收容掉隊戰士總指揮這麼多天,行軍如此長得距離卻沒有搞到多少補給一事,楊震卻是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因為他知道,以這位總指揮的能力,在長途行軍的情況之下,居然連補給都沒有弄到多少,不是因為這位總指揮的能力如何,肯定是敵情起了變化。

    對於楊震的皺眉,王光宇解釋道︰「司令員,您不知道,我們這次撤退之前,總指揮曾試圖打開一兩個偽滿的伐木工場或是集團部落,以便獲得一些補給。因為總指揮知道,從北邊依東轉移到這裡,長途行軍,以總部與三師糧彈兩缺的情況,根本就支撐不下來。」

    「為了能使部隊安全的穿越深山老林,突破日偽軍的圍追堵截,在臨出發的時候總指揮下了很大的決心集中了手頭能集中所有兵力和彈藥,試圖向東發起攻擊,打開一兩個小的集團部落。一是向東佯動,掩護後續行動。最重要的是獲得一些補給,尤其獲得一些糧食補給。」

    「卻沒有想到,總指揮集中兵力,付出很大的傷亡打開了兩個集團部落,卻發現日偽只允許每一個集團部落保留三天的口糧,超過三天,只能由駐紮在集團部落中的偽滿警察與偽自衛團去日偽軍駐紮了重兵的大集鎮去領取。棉花更是只能按人頭配額領取。小鬼子甚至限制部落內的百姓每人只能保留一件棉衣,其餘的全部銷毀。小鬼子這一手太毒了,弄的除了扒老百姓的棉衣之外,我們根本就籌集不到棉衣。」

    「打下了兩個集團部落,除了繳獲了幾千發子彈外,卻只籌集了不到二百斤的糧食。就是連保證行軍所需的大致十五天之內一人一天一斤的標準都達不到。而冬裝更是一件都沒有弄到手。」

    「因為我們要穿越日偽軍重重疊疊的封鎖線,肯定很多路無法走直線,只能迂迴前進。甚至很多時候白天無法行軍,只能夜間趕路。十五天,總指揮已經儘量少算了。然而沒有想到的是,從依東走到寧安,這段並不算太遠的行軍路線,我們卻整整走了十七天。」

    「我們在回來的路上,加上殺了唯二的兩匹馬,每人每天也只能配給五兩糧食。在穿越濱綏鐵路的時候又與偽護路警察遭遇,打了一仗。雖然擊潰了偽軍警的堵截,但犧牲了十幾個戰士,丟失了部分糧食。為了躲避日偽的追兵,又繞了幾個圈子,多走了數日。剩下的糧食無論在節省,只維持過了牡丹江便斷糧了。若不是總指揮堅持,恐怕馱電台的馬也殺了。」

    「司令員,我們在審訊俘獲的偽滿軍警的時候,得到供訴,鬼子的歸屯並戶計畫又有了變化。針對抗聯各軍攻打集團部落以獲取補給的情況,鬼子不僅僅嚴格控制集團部落中的糧食數量,還正著手將整個下江、東滿以及北滿地區小集團部落歸併到大集團中。而每一個大集團都要駐紮重兵防守。」

    對於王光宇說的形勢,楊震點了點頭道︰「看來小鬼子這一手並非是單單針對我們,這是想把所有的抗日武裝都活活餓死、困死在深山老林之中。堅壁清野,並不是我們才能做得出來。」

    在安排炊事班馬上給抗聯戰士們熬粥之後,敵情的變化讓楊震陷入了沉思之中。無疑,鬼子這麼做會大大的增加部隊出山之後的活動難度。若是想獲得足夠的補給,只能去以劣勢的兵力攻打日偽重兵駐紮的地方之外,別無他法。

    小鬼子這是變被動為主動,逼迫抗聯各部包括自己部隊在內為了補給,為了生存主動出戰,而試圖趁機將抗聯各部聚而殲之。他們很清楚,在無法獲得補給,只能以小部隊分散活動的抗聯攻擊他們重兵駐紮的地方,唯一的結果是送上門去被他們吃掉。但不去,部隊只能活活的餓死、凍死在山林之中。守株待兔要比調動大部隊進山搜索簡單的多。

    鬼子的這一手果真是毒辣異常,就算抗聯各部再不情願,但是為了補給也只能硬著頭皮,去與鬼子硬踫硬。鬼子這次的指揮官究竟是誰,這幾手連環計,真的好毒。

    陷入沉思的楊震,直到旁邊傳來李明瑞的聲音道︰「司令員,總指揮到了。」才讓楊震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看著李明瑞陪著一位個子很高,因形勢持續惡化而顯得很蒼老的中年人走過來。在後世的時候看過這位赫赫有名的抗聯名將照片的楊震知道這位中年人便是自己在後世聞名已久的二路軍總指揮。

    楊震幾步走上前,脫下身上的大衣給身上同樣與其他戰士一樣穿著單薄的單軍裝的總指揮披上之後,才恭恭敬敬的敬了一個軍禮道︰「總指揮好。」

    楊震在打量這位總指揮的同時,這位總指揮也在同樣的打量眼前這位年輕的讓人有些不敢相信王光宇口中的那些戰績的楊震。看到楊震向自己敬禮,尤其是楊震給自己披上大衣後,連忙回禮道︰「楊司令好。」

    聽到總指揮居然稱呼自己為楊司令,楊震連忙道︰「總指揮,您可千萬別這麼說。在您面前,我只不過就一個小卒子,不敢妄言什麼司令不司令的。您稱呼我小楊便是了。」

    初次與這位抗聯名將見面,讓楊震顯得有些激動。而那邊一直在安置抗聯戰士,聞訊趕過來的李延平見到自己的上級,卻是顯得極為激動。在喊出總指揮三個字後,便激動的熱淚盈眶,再也說不出來什麼。

    看著激動不已的李延平,楊震笑笑道︰「政委,你與總指揮久別,想要敘敘舊情,這我能理解。可我們總不能就在這冰天雪地中談話吧。再說,總指揮與其他戰士一樣還都餓著肚子那。我看有什麼話,是不是回指揮部再說?你總得讓總指揮烤烤火吧。」

    說罷,楊震親自在前邊引路,將總指揮讓到自己的指揮部,安排小虎子趕快去炊事班給總指揮弄飯,並親自交代讓炊事班打開幾個罐頭之後,唏噓良久才與勉強平靜下來的李延平等人陪同總指揮坐下。

    雖然楊震很謙虛,但早已經從王光宇口中瞭解到一些情況的總指揮卻絲毫不敢輕視。沉默了一會,總指揮才先開口道︰「楊司令,你們的情況,光宇已經和我談起過。這些天你發過來的電報,我也都看過。而我們的情況,有延平在這裡,你想必也有一定的瞭解。」

    「既然這樣,我就不說什麼客套和感謝的話了。你知道,我們已經與中央失去聯繫整整兩年了。吃飯先不著急,你能不能先給我們介紹一下關內的情況,特別是黨的一些情況。」

    對於總指揮有些顯得急切的態度,楊震擺了擺手道︰「總指揮,有些事情不急於一時,我們往後的日子還長著那。人是鐵、飯是鋼,部隊已經斷糧兩天,總指揮與戰士一樣同甘共苦,應該也是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咱們還是先吃飯,先解決溫飽問題再說其他的。」

    說到這裡,楊震頓了一下才道︰「總指揮,而且我認為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怎麼研究一下我們面臨的局勢,怎麼打破鬼子的陰謀,讓我們的部隊生存下去。至於其他的,我看我們可以先往後壓壓。」

    「況且,我們這些人自年初被俘,年中被押到滿洲以來,對關內的戰局究竟發展到什麼樣的地步也不是很清楚。與你們一樣,我也與黨失去聯繫很長時間了。」

    聞言,總指揮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們。自去年與黨失去聯繫,到現在我們已經整整與黨中央失去聯繫兩年了。我給中央寫了很多信,希望甦聯黨能夠幫助我們轉交,到現在卻依舊是音訊皆無。與黨失去了聯繫,我們就像一群沒有娘的孩子。」

    「我理解。但總指揮,對於您將希望寄託在甦聯人身上的想法,我只能說一句是白費心血。甦聯人絕對不會希望我們與中央取得聯繫,至少現在不會。說實在的,他們要想幫助我們,對於他們是輕而易舉的。但您寫了這麼多信卻依舊音信皆無,難道您就沒有感覺出什麼來?」

    「甦聯人不是不希望我們生存,甚至發展下去。畢竟換了誰在身邊有一個強大的對手,都會心中不安。在日軍不斷的增兵滿洲的情況之下,只要我們一日還在堅持戰鬥,對於他們來說,這個對手帶來的威脅就會相應的減少。」

    「但這個前提是我們必須控制在他們手中。您想與中央取得聯繫,這明顯違背了他們的意思。您想他們會幫這個忙嗎?不過他們就算希望將我們控制在他們手中,但他們也不會冒著與日本人開戰的風險,來支援我們的。因為與日本人開戰,並不符合他們的利益。而讓我們取得與中央的聯繫,更不符合他們的利益。」利益這兩個字,楊震說的很重。

    「實際上我們要想打通與關內的聯繫,並不一定非要通過甦聯人。去年年底,今年年初,我們八路軍的一一五師部分部隊已經在晉察冀一線展開。山東地區也有我們八路軍的部隊。」

    「我曾托王副參謀長轉告過總指揮,我們可以派一個得力的人手,攜帶一本密碼,隻身進關,想辦法與關內建立電台聯繫。我們手中現在有一百瓦和五十瓦的大功率電台,只要有密碼,再弄到一些可供電台發電使用的汽油,與中央取得直接聯繫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對於楊震的想法,總指揮點點頭,嘆了一口氣後道︰「你的這個想法我們也曾想過,但卻沒有敢想的太深。況且,我們內心中總是對國際主義精神抱著一絲希望的。」

    對於總指揮語氣中的一絲惆悵,楊震卻是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麼勸解。見到去取飯的小虎子拎著幾個飯盒進來,楊震擺了擺手道︰「總指揮,您先吃飯,有什麼話,咱們吃完飯在談。不急於這一時半會。」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零二章 總指揮(3)

    看到小虎子擺在自己面前的滿滿一軍用飯盒大米飯,一盒木耳燒 子肉,一盒牛肉罐頭,還有大半飯盒的蘑菇野雞湯。知道為了自己的到來,楊震恐怕沒有少費心思,剛剛還有些惆悵的總指揮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看來你們的生活不錯啊。」

    「這山裡面 子與野雞還有蘑菇這些山珍雖不新鮮,可這大米可是鬼子控制的很嚴的物資。便是在偽滿官員中除了高等偽人員之外,等閒的人也吃不到。」

    此時已經完全平靜下來的李延平聞言知道總指揮有些誤會了,便笑道︰「總指揮,這是楊司令特地為您準備。至於我們,除了有胃病的老彭之外,平日裡與其他戰士吃的並無不同。一樣的都是高粱米,在葦河縣城弄來的部分鹹菜疙瘩。老彭蹲鬼子監獄的時候,胃被打壞了,吃粗糧受不了。」

    「不過這個肉食,倒是都一樣。我們部隊訓練強度大,司令員為了保證幹部戰士的營養,想辦法組織了一批獵戶出身的人組成了打獵隊,專門負責打獵給部隊提供肉食。」

    「張廣才嶺是一個寶庫,雖說都是山皮地,生的很,咱們也沒有種子,種不了糧食,可這現成的肉食可有的是。棒打 子,瓢舀魚。尤其入冬後,各種野獸是肥的很。」

    「一頭野豬足有二百斤。想法子打上兩頭野豬就夠部隊一天甚至兩天的肉食了。還有野雞,雪後下個用點糧食,下個套子,一次能弄到十幾隻,甚至幾十隻野雞。就像司令員說的那樣,我們不能守著寶山連頓肉都吃不上不是?干啃這鹹菜、高粱米是不是。我們平日裡訓練量大,沒有肉食部隊的體力根本就保證不了。」

    「您放心,隨同總指揮部轉移過來的幹部戰士,我們已經安排好了。只是擔心戰士們長時間饑餓,一下子吃多了,會把胃撐壞了。所以我們只提供的是高粱米粥與燉野豬肉和這個野雞湯。至於這只 子,是昨天部隊在訓練時候意外打的。司令員說 子肉比野豬肉細膩,什麼營養價值高,專門交待了給您留著補身體的。」

    「若是說特殊,也只有這個大米飯和罐頭是單為您特殊準備的。司令員說您是雲南人,習慣了吃大米。知道您今兒到,所以特地在給老彭準備飯的時候,交待炊事班多煮了一些。說先給您打打牙祭,也算接風吧。」

    聽到李延平的話,總指揮又仔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楊震,微微嘆息一聲道︰「楊司令費心了。我雖是雲南人,但南征北戰這麼多年,早已經習慣了入鄉隨俗了。高粱米、大餅子一樣吃得慣。如今形勢艱難,我們這些高級幹部還是與一般幹部、戰士同甘共苦的好。」

    對於總指揮這番客套中還有些許陌生的話,楊震並未在意,只是笑笑道︰「總指揮,形勢艱難,與戰士們同甘共苦是應該的,我們幾個也是一直在這麼做的。」

    「但有的時候也要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您是整個東滿地區所有抗日部隊的最高首長,所有的事情小到部隊一粒糧食、一件冬裝的補充,大到如何打破日偽軍的圍剿,這都是您需要考慮的事情。」

    「戰士們休息的時候,您還要考慮、研究、想辦法解決問題。戰士們行軍的時候,您也要行軍。條件不允許,那沒有辦法。但在適合的時候,補充一些營養還是必須的。要知道,腦力勞動可比體力勞動消耗精力多的多。」

    「總指揮,有的時候維持軍心、士氣,並非我們這些做指揮員的一定與戰士們同甘共苦不可。當然我說的這些也不是讓我們娶小,整天花天酒地,特地獨行。適當在某些時候,某些事情上,比如飲食上該照顧還是要照顧的。畢竟我們這些做指揮員的很多年紀都很大了,身上還有傷。」

    「怎麼樣去維持軍心、士氣,關鍵是要讓戰士們看到希望,看到我們最終取得勝利的希望。軍心、士氣是要靠不斷的勝仗來維持的。」楊震最後的這句話說的有些重。

    聽到楊震這番話,總指揮放下手中的碗筷,嘆了一口道︰「是啊。若是我們能經常打勝仗,讓所有的幹部、戰士都能見到勝利的希望。我們有些同志,甚至經受了鬼子嚴刑考驗過的同志,也就不會因為見到不勝利的希望,而背叛他們曾發過誓的信仰了。」

    對於總指揮的長嘆,楊震知道他還是對於那位曾是他最心愛的愛將,在西征最嚴峻的時候背叛了抗聯。在楊震出其不意拿下葦河縣城,又重新被俘後被槍斃的那位五軍一師師長的背叛而耿耿於懷。

    沉思了一下,楊震抬起頭對顯得有些傷感的總指揮道︰「總指揮,不要過於傷感。對於我們來說,越是嚴峻的時刻才越是到了考驗人的時候。只有那些意志最堅定的人才能看到我們的勝利。大浪淘沙,淘不盡的才是真金。」

    「好,楊司令這句話說的好。大浪淘沙,淘不盡的才是真金。只要我們堅持我們的信仰,又不妥協,堅持戰鬥,相信我們會見到我們勝利的那一天的。」聽完楊震的這番話,總指揮的精神明顯顯得好了許多。

    不過,也許是時局的日益惡化,讓總指揮顯得很沒有胃口。總指揮只是草草的吃了幾口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揮手示意自己身後的警衛員收走面前的殘局後,總指揮沉默了一下道︰「對於目前的形勢,楊司令是怎麼看的。」

    楊震沉思了一下,站起身來走到後面掛著的地圖前考慮了一下指著地圖道︰「總指揮,我們一直孤軍作戰,除了在幾次作戰通過審訊俘虜得到過一些情報之外,對下江局勢一無所知。所以總指揮,我們還需要您給我們介紹過一下下江目前的情況。」

    總指揮走到地圖前仔細看了一遍之後道︰「說實話,我們對鬼子目前究竟出動了多少兵力也不太清楚。下江的地下組織被鬼子破壞的太厲害了,我們現在幾乎無法從外界得到一點有用的消息。」

    「單單從我們二路軍各部目前遭遇的。以及日偽軍封鎖下江地區的兵力數量來看,就目前為止下江地區至少集中了兩到三萬的日偽軍。這還不算各地的偽滿警察與偽自衛團等雜牌偽軍武裝。」

    說到這裡,總指揮看著楊震,微微笑了笑道︰「說到這裡,還要感謝你們。要不是你們主動出擊,攻下了葦河縣城,調動了一部分日偽軍西進,我們目前的局勢還要更危險。要知道,在你們出擊之前,鬼子在下江調集的日偽軍至少在四萬以上。」

    「在日偽軍拉網密集清剿之下,我們在下江的各處秘營基本損失餘燼。西征後留守下江的部隊陷入困境,損失很大。五軍西征之後唯一留下的三師,前後兩任師長犧牲,部隊傷亡過半。」

    「而在九軍投敵之後,唯一剩下的主力七軍,也損失很大,也只剩下不到兩百人,已經喪失了戰鬥力。最關鍵的是,在鬼子各種手段之下,糧彈兩缺,幾乎可以說是彈盡糧絕。」

    「現在下江地區抗聯各部,在三路軍主力西征之後,除了七軍之外,只剩下三軍、六軍留守的小部隊。目前被困在深山老林之中,已經無力支撐。」

    聽著總指揮的介紹,楊震盯著地圖,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沉默良久,楊震道︰「總指揮,說句不太客氣的話。若是二路軍、三路軍配合作戰,雖不能完全改變目前這種被動的局勢,但至少也不至於陷入如此的困境。」

    「我們的實力原本就與日偽軍有較大的差距,作為同在下江地區活動的兩隻抗聯主力,在大敵當前卻無法協同作戰,反倒是各自為戰,被鬼子各個擊破。若是我們攥成一個拳頭打人,結果也許要好的多。」

    對於楊震的想法,總指揮搖搖頭道︰「你說的這些我們又如何不知道。攥成拳頭打人總比用巴掌打人有力度的多,但部隊集中在一起,我們根本就無法解決給養。」

    「自鬼子開始實行歸屯並戶以來,我們就陷入被動。每一粒糧食、每一發子彈都要用鮮血去換。別說大部隊集中在一起,就是小部隊很多的時候,都要半饑半飽。」

    「大部隊集中在一起,別說作戰,就是餓也要餓垮了。況且,我們部隊與鬼子戰鬥力相差太多,面對面硬踫,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聚集在一起,只能更快的被他們全殲。避敵鋒芒,只能是我們最佳,也是唯一的選擇。」

    楊震點點頭道︰「是呀。鬼子歸屯並戶這手毒辣的很。堅壁清野,本應該是我們對付他們的手段,但現在被他們反過來用來對付我們。我們與老百姓是魚水關係,如果說我們是魚,那老百姓就是水。魚離開水,是活不成的。」

    「我就搞不明白了,當初鬼子執行歸屯並戶的時候,為什麼你們就老老實實的任由鬼子將老百姓驅趕進集群部落,而不想辦法破壞?弄的我們反倒是陷入困境。」

    對於楊震的這個疑問,總指揮只能苦笑搖頭,卻是無法回答。這是莫斯科的決定,又讓黨性極強的他如何反對?

    看到總指揮面上的苦笑,楊震多少有些明白了。對於這位駐共產國際代表的指揮能力,楊震從後世書上也瞭解一些。若說耍心機,搞搞政治陰謀,的確是一把好手。但若說統籌大局,指揮作戰,他可比那位開國領袖差的太多了。

    既然總指揮面有難色,不想回答,大致能猜出其中原因的楊震很明智的跳過這個問題,沒有繼續糾纏下去。但對於下江目前的形勢,饒是他比在座的諸位多活了幾十年卻也束手無策。

    不單單是二路軍的西征損失極大,就是北滿的三路軍西征又如何說的上成功的。雖戰鬥不多,但非戰鬥損失也是極大。依靠抗聯目前的實力,加上被日偽軍分割多處,可以說的上基本上已經是無力回天。

    猶豫了一下,楊震道︰「總指揮我建議,目前還繼續留在下江地區的二路軍,尤其是已經撤到同江、富錦、撫遠的七軍與五軍、四軍殘部目前暫時退入甦聯。而我們則在這裡,繼續休養生息。關鍵是對部隊的整訓。」

    對於楊震的想法,總指揮卻是有些猶豫。對於多次越境與甦軍會過面的他來說,對於抗聯各部退入甦聯境內的結局太清楚不過了。其結果幾乎等於永久損失。那些抗聯將士沒有犧牲在殺敵的戰場之上,卻被自己心中的老大哥給弄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年初三軍、六軍部隊的結局讓他永生難忘。那裡還敢讓部隊撤人甦聯境內休整

    對於總指揮的猶豫,楊震自然是心知肚明。楊震笑笑道︰「總指揮,您還記得在您在依東的時候,我給您最後一封電報嗎?我知道您在擔憂什麼。」

    看到總指揮點點頭,楊震繼續道︰「就算我們過江的部隊被甦軍繳械,但我相信他們的安全至少還是有保證的。只要我們的人能活下來,就總有一天還會有機會重返戰場。況且,總指揮您認為他們不退入對岸,在這冰天雪地,日軍重兵圍剿,自身又糧彈兩缺的情況之下還能堅持多久。」

    「總指揮,還是那句話人活著就有辦法。況且,局勢的變化,對岸的態度我想也不會一成不變的。現在滿洲的形勢與年初已經無法相比,鬼子僅僅這一年之中便調集大批的日軍進駐滿洲。我想在日軍幾十萬重兵的威脅之下,對岸沒有壓力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就我們所掌握的寥寥無幾的情報來看,鬼子不僅將關東軍升級,還至少增加了幾個師團的兵力。我們在葦河縣城伏擊的那列鬼子軍列,便是運載剛剛從日本本土調集過來的第四師團。這可是鬼子第一批組建的正規四單位野戰師團。」

    「眼下至少在滿洲日軍還沒有對手。而關內的我軍至少在短時間之內還根本就無法對滿洲形成任何威脅。鬼子不斷增兵滿洲,我想他們總歸不是來打醬油的吧?」

    「今年滿甦邊境不單單小規模的衝突,僅僅張鼓峰一戰,若不是雙方各有心思,不想擴大衝突,我想恐怕早就打的熱鬧了。對於國際形勢,咱們先不說。單單滿甦邊境的情況,我想就夠甦軍改變對我們的態度了。」

    「當然,大規模的軍火援助是不可能。但至少會給我們一快休養生息的地方。不過,總指揮有一點我們必須要提放,甦軍就是給我們支援,但最終目的絕對不是什麼國際義務,而是要讓我們為他們服務。」

    「所以我們即便退入甦聯境內,也要派遣得力的幹部,必須使部隊牢牢的控制在我們手中。絕對不能讓他們一點點的把我們消耗乾淨。那樣就適得其反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零三章 探討

    楊震的這些話讓總指揮陷入沉思之中,良久才道︰「你說的有道理。但這一步非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絕對不能走的。無論是不是永久的損失,這一步都輕易不能邁出去。因為只要我們還在東北堅持戰鬥一天,就會給東北民眾以信心,鼓舞他們堅持鬥爭的勇氣。」

    「再說,我們撤走了,被日偽軍分割在南滿的一路軍怎麼辦?自日偽軍對下江地區展開大規模圍剿以來,我們已經與他們失去聯繫有一段時間了。除了二軍五師之外,一路軍主力還在南滿。我們這一撤走,整個滿洲地區就剩下他們還在堅持鬥爭。小鬼子的所有壓力就全部壓到他們身上。他們的處境會更加艱難。」

    見到楊震還要繼續勸解,總指揮擺了擺手道︰「楊司令的心意我領了。你的這一個建議,我會認真考慮。你放心,在必要的時候,我會做出最恰當的決定的。」

    聽到總指揮如此說,楊震也就沒有繼續勸解。他相信,在必要的時候,以總指揮多年的游擊經驗,會做出恰當的選擇。自己在後世所知道的歷史不正是這樣嗎?不過對於一路軍,楊震卻是搖搖頭。

    楊震轉過身,從身後一摞子紙中抽出一份偽滿報紙交給了總指揮道︰「總指揮,您看看這份偽滿報紙。」

    總指揮接過楊震遞過來的報紙仔細一看,一向鎮靜的他卻多少顯得有些失色,嘆息良久道︰「原來是他叛變了。這下南滿的局勢危險了。這個程斌是一路軍總司令提拔起來的,是他最心愛的愛將。作戰勇猛,立下不小的戰功。」

    「最關鍵的是他對一路軍總司令和一路軍活動的規律太熟悉。他的叛變,一路軍在日偽軍面前將再無秘密可保。而且失去了一路軍戰鬥力最強的一師,失去了一路軍總司令親手創建的這支部隊,對於一路軍的打擊將會是致命的。」

    對於這個程斌叛變的危害,作為後世來人的楊震所知道的卻是要比總指揮考慮到的嚴峻的多。那位號稱南楊北趙,打的日偽軍心驚膽寒的一路軍總司令的犧牲,就是因為這個熟悉他活動規律的程斌叛變所致。

    程斌從參軍的那一天其跟隨一路軍總司令,對一路軍總司令本人瞭解很深,常常憑猜測就能知道一路軍總司令的大致去向。程斌對一路軍總司令瞭解到什麼程度?一聽槍聲就知道是誰了。

    過去日軍不敢在山林裡過夜,所以抗聯白天再艱苦,晚上可以喘息、休整、轉移。但程斌卻帶部隊晚上連續追蹤,這使抗聯處境分外艱難,也是抗聯戰鬥力大減的重要原因。可以說,身經百戰、善於轉移的一路軍總司令的部隊被打散,總司令被窮追不捨難以脫身,如果沒有程斌,鬼子根本做不到。

    抗聯很多損失的將領,尤其是高級將領大部分都是犧牲在叛徒手中。一路軍總司令,一路軍一方面軍司令員,甚至相當一部分的軍師級的幹部都是犧牲在叛徒的手中。對於抗聯來說,那些掌握了抗聯活動規律、秘營的叛徒的危害,遠遠高於日偽軍帶來的威脅。

    甚至二路軍西征的失利,除了各方面的原因之外,幾個軍政主官的叛變,暴露了西征部隊實力、目的,也是失利的一個主要原因。楊震也就不難理解,為何在攻克葦河縣城之後,李延平為何對叛徒那麼痛恨。甚至不惜以一軍之長的身份,在槍斃了叛徒之後,還上前一個個的補槍。

    看著總指揮在看到這份報紙之後,臉上濃濃的擔憂情緒,楊震勸慰道︰「總指揮,您也不要過於擔心。一路軍總司令久經考驗,實戰經驗豐富,應該能化險為夷。」

    對於楊震的勸慰,總指揮搖頭苦笑道︰「楊司令不清楚。這個程斌跟隨一路軍總司令多年,對一路軍的活動規律瞭如指掌,甚至南滿抗聯的所有地下組織、秘密根據地都在他得腦袋中。」

    「他的叛變不僅僅給南滿地下組織帶來毀滅性的破壞,更重要的是會給抗聯的各個根據地都帶來毀滅性的破壞。失去了根據地,一路軍再日偽軍重兵圍剿之下,再無休養生息之地。媽的,這些個狗叛徒。」

    見到一向給楊震以溫文爾雅感覺的總司令居然冒出一句粗口,楊震知道對五軍一師師長叛變痛心疾首的二路軍總指揮,對於程斌的叛變更加憤怒。

    楊震更加明白,作為一路軍總司令心腹愛將的程斌叛變會給一路軍帶來什麼致命的危險。他的叛變,使得本就孤懸在南滿堅持鬥爭的一路軍在日偽軍面前再無秘密可保。

    楊震皺了皺眉,沉思了一下道︰「總指揮,您覺得就算這個程斌沒有叛變,可被分割在南滿一路軍各部還能堅持多久?南滿是日偽軍腹心之地,日偽軍對南滿的圍剿只會在下江之上。一路軍的形勢與北滿、東滿不同。」

    「二路軍與三路軍游擊區域相鄰,甚至有些部隊的游擊區還交叉在一起,相互之間多少還能有些配合。但一路軍遠在南滿,兵力有成極度分散。我曾聽政委說過,一路軍的活動範圍南到遼寧的本溪、桓仁,北到敦化、東到東邊道。」

    「這麼大的游擊範圍,雖說增強了一路軍的生存能力。但一旦鬼子封鎖了交通,一路軍也就被完全分割了。這個一師在叛變的時候,就是被日偽軍孤軍分割本溪、桓仁,無法與總部靠攏。即無法得到主力的策應,也無法得到總部的任何命令。」

    「自己內部之間都很難起到相互策應。各部獨自為戰的情況還要遠在二、三路軍之上。這樣的情況,很難面對日偽軍重兵圍剿。」

    聽罷楊震的話,總指揮搖了搖頭,站起身來琢磨了一下後,拳頭狠狠的砸在桌子上斬釘截鐵道︰「不行,一定要想辦法。無論如何也必須策應一下一路軍部隊。至少要把一路軍總部找到。一旦一路軍失敗,我們既定的南北東三路軍相互策應的計畫將會完全失利。」

    「總指揮,您知道現在一路軍總部活動在什麼地方?您知道一路軍部隊現在分散在那裡?關鍵是二路軍現在有實力去救援一路軍嗎?除了遠在撫遠活動的七軍之外,現在四軍、五軍加一起就剩下這麼點人。這還包括您的警衛部隊。這麼一點人手,別說救援一路軍。就是我們自身都難保。」

    「我們要對一路軍總司令有信心,相信以他多年的應對游擊經驗,會有一定的辦法,至少在短時間之內會想辦法緩解叛徒帶來的危害。況且,一路軍一師雖然潰散,但一路軍的主力還在。而二路軍除了七軍,其餘部隊已經損失餘燼,幾無戰力。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保存現有實力,隱蔽待機,抓緊時間整訓部隊。」

    楊震之所以敢這麼說,是因為他知道這位現在距離這位總司令犧牲的時間還有一年。只要給自己一年的時間,自己應該有能力會在這位總司令最艱難的時候,想辦法救援。

    說到這裡,楊震抬起頭看了看總指揮道︰「總指揮,我們手頭上這些人都是久經考驗的骨幹,是我們未來發展壯大的基礎。我們這些干部戰士,要嚴格訓練。」

    「我們不能在裝備上與日偽軍相比,但我們至少要再單兵作戰技能,在班組戰術上,在各種基礎戰術上,尤其是在戰鬥意志上不僅要強於偽滿軍,還要強於日軍。」

    「虎蟄深山,不是懦弱,不是怕了那些橫行的豺狼。是因為他到了需要養精蓄銳的時候。到了他出山的時候,將會是虎嘯群山。」

    楊震的話,不僅僅讓總指揮,還有他身邊的李延平、郭炳勳、彭定傑等所有人都沉默了。良久,總指揮抬起頭道︰「你的那些情況,光宇都和我說起過。」

    「在哈爾濱與鬼子面對面,雖然傷亡不小,但卻以一群散兵全殲鬼子一個警備中隊。在五道嶺鐵礦,一槍未放,僅僅憑藉部分炸藥就擊斃一個日軍少將,近千日偽軍。葦安山、葦河縣城連續兩戰,打的是干淨利索。這個手段,我是做不到。」

    「練兵,你是一把好手。你練出的兵,戰鬥力有一套。好,我手下剩下的這幾十人都交給你了。這些人都是二路軍的種子,將他們交給你,你可一定要給我練出個樣子來。讓他們跟你好好學學那些戰術。」

    「請總指揮放心,我一定將他們訓練出一個樣來。我們不僅僅要訓練他們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還要為我們將來的發展、擴大訓練他們。我們的戰士都要按照班長、排長來訓練,連排長要按照營連長來訓練。這樣,我們今後部隊擴編的時候,不至於因為缺乏幹部而無法盡快形成戰鬥力。」

    楊震的話落下,總指揮點點頭道︰「你這個想法極有遠見,我看可以。這樣,你的部隊既然是延平在當政委,四軍西征倖存下來的人員又都在你們這裡。我看就以你們部隊為基礎重建四軍。由你任軍長,延平任政委。其他的幹部任命,就按照你們原來的建制如何?」

    對於總指揮要以自己部隊為基礎重建四軍的想法,楊震搖搖頭︰「總指揮,我們現在手頭上不過即便加上您帶過來五師餘部不過一千三百多人,按照在關內八路軍的建制也不過一個團的建制。」

    「無論如何也達不到一個軍的編制與兵力。軍的番號是不是有些太大了?這樣,我們先編成二路軍直屬的一個獨立團或是編成一個旅。至於軍的番號,等今後部隊擴大了再說。」

    聽到楊震拒絕了軍的番號,而只要一個團或者旅的建制,總指揮略微顯得有些意外。總指揮打量著楊震,想要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些什麼來。

    對於總指揮表現出的意外,楊震笑了笑道︰「總指揮,我看不單單是我們不需要大的編制,就是二路軍整個也要縮編,撤銷軍、師一級建制。除了保留一直精幹的主力武裝用作外線作戰外,其餘部隊全部地方化。」

    「我看可以採取關內八路軍進軍敵後的辦法。將整個東滿地區劃分為幾個軍分區。將撤銷軍級建制的部隊改為分區武裝,就地堅持鬥爭。專門從事針對對我們威脅最大的偽滿地方武裝以及各種警察武裝。肅清我游擊根據地內的敵偽武裝。打擊日偽開拓團以及集團部落。最重要的是建立地方政權,發動群眾,擴大我們的部隊。」

    「而野戰軍專門採取外線作戰,打擊日偽軍主力。這樣內外線可以相互策應,協調作戰。即避免了目前抗聯這種內外線作戰部隊不分,主力一旦外線作戰,便內部空虛。留守兵力過少,即無法與圍剿的日偽軍單獨作戰,只能被動挨打。更無法與外線作戰部隊起到配合作戰的問題。又可以打擊日偽地方武裝,保衛我們的游擊根據地。」

    「總指揮,不是小子心比天高,看不上抗聯的編制。但總指揮考慮過沒有。一個幾十人的團,百餘人的師究竟有多少戰鬥力?一場戰鬥集中了幾個師的兵力,看起來聲勢浩大,但加一起卻總共只有幾百人。」

    「這點部隊,在八路軍中連一個架子部隊都算不上。這樣的部隊,雖看起來聲勢浩大,但中間真實的戰鬥力究竟有多少?就算按照關內的辦法,按照鬼子一個中隊,我們需要集中至少兩個營的兵力對付。這還是佔據有利地形的情況之下。沒有辦法,我們的武器裝備與單兵戰鬥素質與鬼子相差太多。要想吃掉鬼子,就得集中至少三倍以上的兵力。」

    「關內八路軍一個營的兵力在三百人左右左右。那麼按照抗聯的編制我們要消滅鬼子一個中隊,我們需要集中幾個師甚至軍的兵力?而這幾個軍的軍長誰又能保證他們一條心的執行命令?這幾個軍在戰鬥之中又能如何配合默契?總指揮,部隊的戰鬥力體現不在編制的大小上。」

    楊震的這番話對總指揮明顯震動很大。作為曾經手握四個建制軍,但總兵力加一起也沒有超過關內八路軍一個旅多的總指揮來說,他見過太多次戰鬥的失利是因為各軍配合生疏,甚至有些收編來的武裝暗中相互拆台而造成的。尤其是在逆境中,甚至很多的時候,部隊一旦分散開,再集中就很難了。

    看著陷入沉思的總指揮,楊震知道自己今天說的這些足夠這位總指揮消化一陣子,便沒有再繼續的說下去。楊震笑了笑道︰「當然,總指揮,我的這些想法不過是一些單方面的想法。畢竟我到滿洲的時間還不長,又一直與外界接觸不多。對局勢瞭解的不是很詳細。」

    「我的這些想法在關內起了很多的作用,但是適不適合這裡,我也不敢肯定。我們只是在探討,所以對於我的這些想法,總指揮不見得非要採納。因地制宜,才是我們最正確的辦法。」

    說罷,楊震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錶,轉過頭對李延平道︰「政委,天不早了。總指揮這些天連續轉戰,肯定很疲勞。這樣,我和參謀長還有老彭今晚就在作戰室睡。今兒晚上你就陪總指揮好好休息,你們也敘敘別情。」

    待李延平點頭後,楊震又喊過來小虎子道︰「去我那,去把上次在老黑頂子休整的時候打到的那張虎皮給總指揮鋪上。還有咱們手中不是還有幾套新行李沒有用嗎,你去挑選一套最好的也給總指揮鋪上。」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零四章 敵情

    安置好總指揮休息後,急於瞭解自己周邊敵情變化的楊震第一時間便將李明瑞和黃大力二人找到了自己處。看著二十餘天未見,整整黑瘦了一圈的李明瑞,楊震道︰「明瑞,你們這次有什麼發現?這電報上說的總不如你本人匯報的清楚些。」

    聽到楊震問起,李明瑞連忙道︰「司令員,我們此次按照您制定的那個計畫先北上,然後南下在靠近鬼子整個封鎖圈的西側活動。經過十餘天的活動,的確在山林中發現了不少可疑的人物。其中我們擊斃了十餘人,捕獲二十餘人。並與日偽進山的小部隊有過十餘次接觸。」

    「經過審訊,我們可以肯定的是,我們捕獲和擊斃的那些人,除了兩三個是偷著進山弄些山貨過年的老百姓之外,其餘有三十餘人是偽裝成山貨商、獵人的日偽特務。尤其是擊斃的那十餘人,全部都是化妝的日偽特務。」

    「這些人中偽滿特務有二十多人,其餘的是在滿洲土生土長的日本特務。司令員,偽滿特務雖說狡猾了一些,但比較怕死,很容易撬開他們的嘴巴。最難對付的是那些日本特務。」

    「這些日本特務大多都是自幼生長的東北,一口東北話說的極為地道。甚至言行中的每一舉一動,都與我們接觸過的東北人別無兩樣。單從語言上極難分辨。要不是您教我們脫褲子看他們穿不穿內褲,穿什麼樣的內褲,和他們攜帶的指北針,有幾次幾乎給他們矇混過關。」

    「我們在臨出發的時候,您曾再三交代過,日本人雖然在外貌上與中國人很相似,尤其那些在自幼生活在中國,經過他們刻意培養的日本特務,無論是語言、還是穿著,甚至習慣幾乎與國人沒有什麼差別。」

    「但有一點卻是自認為保留傳統的他們無法改變的,那就是自幼養成的包尿布的習慣。而中國人,富貴人家習慣穿內褲。至於窮人一般是不會穿內褲的,沒有人會選擇他們那種既浪費布料,又保不住什麼的尿片。而這個季節進山的想必沒有那個是富人有這個閒情。所以對於日偽特務的分辨,我們就按照您的這個方法,幾乎是百試百靈,無一遺漏。」

    對於李明瑞的匯報,楊震點點頭道︰「你們做的不錯。不過,你們的任務不僅僅是要肅清進山的特務,還有將日偽軍的視線轉向敦化以北的山區的任務完成的怎麼樣了?」

    「司令員,您放心,你的那些交待我們不敢忘記。我們將打擊的重點放在日偽特務上,因為這些人雖然沒有多少戰鬥力,但對我們的危害卻是最大的。所以我們在與日偽軍小股部隊遭遇的時候,除了必要,幾乎都儘量避免與其遭遇。而是將重點放在了這些特務身上。」

    「在遇到那幾個可以肯定是普通百姓的人面前,我們狀似無意中透露出的隻言片語也將我們的秘營指向了敦化北部的山區。為了起到矇蔽敵人的作用,我們採取了多種手段,甚至有意的放過了幾個偽滿特務。不過我們為了顯得更逼真,在那些偽滿特務面前處決了幾個抓獲的日本特務。」

    「若不是接到您的電報,總指揮已經過了牡丹江讓我們去接應,估計這個時候,我想這次任務我們應該做的已經差不多了。不過為了更好的完成任務,在接應總指揮的時候,我只帶了兩個小隊。其餘的人員交由黃大力與董平帶領繼續與日偽軍周旋。」

    「我們分開到現在已經五天了。如果沒有出現意外的話,他們現在應該按照我們預定的計畫,在敦化北部靠近封鎖線的老白山一線附近展開,以小分隊形勢出擊,有意識的主動尋找日偽軍進山小部隊接觸,在給我們這個計畫壓上最後一塊石頭。」

    聽罷李明瑞的匯報,楊震顯得很滿意的點點頭後轉過身對身邊的郭炳勳道︰「看來他們做的還不錯,不僅僅嚴格執行了上級交給的任務,還根據形勢的變化而變通,不呆板的執行上級交給的作戰計畫。很好,有進步。」

    聞言郭炳勳也點點頭︰「我看他們的這個任務也完成的差不多了,我看在有幾天可以通知他們撤回來了。現在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他們又遠離補給,還是早些撤回來休整為好。」

    「他們做到這個份上,若是小鬼子信,那麼以敦化牡丹江上游到海浪河這一帶,既有高山、密林,又有大片的沼澤地的複雜地形來看,就算其調集重兵採取拉網式的清剿,沒有一個半月也完成不了。這一帶可不是五常、阿城的那種淺山地形,是真正的山高林密。再加上他們調集到足夠的兵力所需的時間,應該可以給我們爭取到兩個月的時間。」

    「若是他們做到這個份上小鬼子還不信,我只能說還是早點讓他們撤回來的好。他們小部隊留在那裡即起不到牽制敵人,配合我們作戰的作用,也無法保證自身的安全。反倒是分散了我們自己的實力。」

    說到這裡,郭炳勳將話題又轉向了李明瑞道︰「你們這次出去有沒有傷亡,現在的補給情況怎麼樣?」

    「除了有兩個輕傷的之外,並沒有出現什麼傷亡。因為我們商定在抵達琵琶山之前,不與進山的日偽軍接觸,儘量避開他們。在活動的時候各小隊的間距又嚴格按照司令員要求不得超過五里,對手又是戰鬥力差的日偽特務,所以除了兩名戰士受了輕傷之外,其餘的人都沒有什麼事情。」

    「這兩個傷員也有一個是在抓捕特務的時候,沒有預料到那個有意隱藏的特務會頑抗,被刀子劃破了胳膊。另外一個是在宿營的時候,差點沒有被小鬼子特務給摸了哨,在反擊的時候被小鬼子特務投出的手榴彈給炸傷了,屁股上挨了幾個彈片,不過傷勢不重,不影響部隊行軍、作戰。」

    「那天晚上很危險,六個特務藉著我們的篝火,摸到了一個小隊的宿營地。如不是司令員給我們特訓的時候,專門教給我們夜間在山林中如何宿營,這個小隊在周圍用手榴彈設置了絆發雷起到了報警作用,我們還真吃了大虧。」

    「不過傷亡雖然不大,但補給在我與黃大力、董平他們分手的時候也快消耗乾淨了。司令員、參謀長,您二位剛剛也說過,天一天冷似一天,在野外活動,為了保持戰士們的體力,雖然想了很多的辦法,但補給消耗的很快。」

    說到這裡,李明瑞從隨身的挎包中掏出一個筆記本後,走到楊震身後掛著的地圖前,看了看楊震與郭炳勳道︰「司令員、參謀長,我匯報一下我們在審訊日偽特務時候得到的一些情況。」

    在看到楊震與郭炳勳點頭之後,李明瑞指著地圖道︰「司令員,您估計鬼子封鎖線的南緣在牡丹江上游這一帶有些不太準確。也許是鬼子不留給我們太多的活動空間,所以他們的封鎖線南緣並未選擇牡丹江,而是放在了額穆鎮、清溝子一線以北。他們的西側封鎖線也不是在葦安山一線,而是在螞蟻河一線。」

    「這次日偽軍調集圍剿我們的兵力有偽滿洲國軍第四軍管區的兩個混成旅,以及駐紮哈爾濱的四個憲兵連、寧安憲兵團再加上寧安森林警察、濱綏護路警察駐紮在五常、帽兒山的兩個團,以及日軍獨立第五警備隊部分兵力。」

    「而且隨著日偽軍對下江地區的清剿完成,近日來日軍已經決定從下江地區清剿北滿地區抗聯的日軍部隊中抽調日軍第四師團一個聯隊加強對我們可能藏身的地區封鎖,並準備參加對我們的圍剿。」

    「偽滿軍兩個混成旅旅部分別駐在寧安的長汀鎮以及敦化的額穆鎮。其部隊主要分佈在南線、東線。而細線則由所謂的原駐五常、帽兒山的濱綏鐵路護路警察兩個團。北線封鎖任務則由日軍獨立第五警備隊兩個中隊,以及寧安憲兵團、寧安森林警察擔任。

    「不過日軍為了加強對偽滿軍的監控。在其餘方向雖然沒有駐紮大股的日軍部隊,但幾乎每一部偽滿軍中至少都有一個小隊的日軍。所有偽滿軍警的電台全部控制在日軍手中。而且日偽軍在我們周圍的幾乎所有集團部落以及集鎮中都派了大量所謂的宣撫班。」

    「據被俘的偽滿特務供述,此次日軍為了清剿我們,特地從關內將原來擔任偽滿軍政部最高顧問的佐佐木到一中將調回出任獨立第五警備隊司令員,專門負責對我們的清剿。」

    「不過這些特務都是一些最底層的小特務,對上層有一定瞭解的特務除了一個偽滿憲兵連長之外,其餘的大多一問三不知。鬼子此次封鎖線的構成,就是那個連長供述的。但它對這個佐佐木到一的詳細情況所知道也並不多。」

    「只是有一點肯定,鬼子大舉收繳民間槍支以斷絕抗聯武器、彈藥來源的事情,就是這個傢伙在擔任偽滿軍政部顧問的時候提出來的。對偽滿軍的改造也是這個傢伙搞出來的。派遣部分小鬼子退役軍官到偽滿軍中任職也是這個傢伙弄出來的。他甚至親自指揮了偽滿軍對下江地區以及南滿的圍剿行動。」

    「是他?」聽到李明瑞匯報日軍此次針對自己進剿的日軍最高指揮官的名字,楊震微微的臉色一變。剛剛還平靜的臉色,瞬間便的異常的嚴肅,甚至神色不時還流露出一絲猙獰。

    看著楊震臉色的變化,郭炳勳有些好奇的道︰「怎麼,司令員聽說過這個傢伙?」

    「豈止是聽說過,簡直可以說是如雷貫耳。先不說這個傢伙在東北給抗聯帶來的各種巨大損失。單單說這個傢伙在去年任日軍第十六師團三十旅團旅團長時,在南京犯下的罪行就足夠槍斃他一千次了。」

    「在南京大屠殺中,日軍有兩個師團殺人最多,罪行最大。一個是谷壽夫的第六師團,一個是中島今朝吾的第十六師團。這兩個師團在南京的所作所為,甚至被他們的盟友納粹德國都稱之為獸軍。」

    「而這個第十六師團三十旅團更是所有參加南京大屠殺的日軍部隊中,是南京大屠殺中罪惡最大、最凶殘的部隊之一。這個佐佐木到一與他的部下,在南京對我中華民族犯下了滔天的罪惡。」

    「不僅僅是南京,在東北。給抗聯帶來極大損失的所謂《三年治安整肅計畫》便是這個傢伙在偽滿軍政部最高顧問的任上制定的。給抗聯帶來無窮危害,甚至影響到抗聯生存的所謂《集團部落建設計畫》也是這個傢伙一手弄出來的。」

    對於這個佐佐木到一中將,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楊震對其可謂是印象深刻。不單單是他,甚至每一個略微還有些血性的中國人,對這個名字都永遠不會忘記。

    不過對這個傢伙恨的咬牙切齒歸咬牙切齒,但楊震並沒有被仇恨沖昏頭腦。他知道這個佐佐木到一在偽滿軍政部顧問任上能將一盤散沙的偽滿軍隊整訓成整個抗戰期間最有戰鬥力,給抗聯帶來了巨大損失,甚至戰鬥力可以與關內國軍中等部隊相抗衡的偽軍,絕對不是什麼善茬子。

    也正是他提出的切斷抗聯生命線的所謂集團部落毒辣計畫,給抗聯帶來了致命的打擊。使得抗聯的生存日益艱難,無處補給。甚至為了每一粒糧食都要付出鮮血和生命的代價。一手將抗聯逼入了絕境。

    他在偽滿制定的針對抗聯的計畫,甚至被關東軍一直嚴格執行到抗戰結束。也正是他的這些計畫,使得抗聯部隊在遭受了巨大損失之後,殘餘部隊再也無法在東北站住腳,只能撤退到甦聯境內保存實力。

    不說別的,單單從能讓一向自負的關東軍為了對付自己,甚至不惜打破慣例,將這位屁股還沒有在中國駐屯軍憲兵司令任上做熱的人調回關東軍這一點上,就已經說明這個傢伙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對於自己即將面對的這樣一個對手,楊震絲毫不敢任何的大意。

    戰略上可以藐視對手,但在戰術上對自己任何一個對手都要重視這個道理楊震還是懂得的。沉思了良久,楊震道︰「新出現的這個對手,從其以往的經歷來看,將會是我們一個強硬,甚至可以說難以應付的對手。」

    「在我們現在沒有友軍支援,沒有固定的補給,更沒有情報支援的情況之下,我認為一動不如一靜。現在對我們唯一有利的是,我們在暗處,他們在明處。」

    「我想我們還是暫時依託防禦工事修整已經完畢現有位置,以靜制動。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們再動。儘管我不太喜歡被動,但現在對於我們最有利的形勢便是繼續隱蔽待機。等到鬼子出動了,我們再在運動之中尋找戰機。」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零五章 情報

    說到這裡,楊震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郭炳勳與李明瑞二人聽罷自己話後的表情,沉默一下道︰「無論我們的障眼法能不能迷惑日偽軍,我們現在最重要的都是抓緊時間訓練部隊,為將來可能要面對的更加險惡的環境做好準備。」

    「老百姓常說手中有糧,心中不慌。這個道理放在軍事上也是一樣的。只要手中有了一支軍事過硬、政治合格的部隊,我們在戰場上的底氣也就足了。」

    「無論小鬼子調集多少兵力圍剿我們,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在進山的時候,為了防止我們突圍或是轉移到其他地方,必須要保留大量的兵力維持封鎖線。鬼子是要消滅我們,而不是要將我們趕走,所以他在進剿的同時,他的封鎖線是絕對不會撤的。」

    「而我們這裡受地形限制,太多的兵力根本就無法施展開。日軍只要進山清剿,就必定要分兵,而且他的每一路兵力都不會太多。因為在這方圓上百里無人煙的原始森林中,面臨補給問題的不單單是我們,對於日偽軍也是一樣。」

    「而我們的部隊又不像抗聯那般以建製為單位分散活動,所有兵力都蝟集在一起。這樣雖然有被日偽軍全部合圍,甚至吃掉在這裡的風險,但卻也使得我們的兵力相對雄厚了許多。我們現在手頭的兵力按照關內部隊雖只有一個團的建制,但在這東北卻相當於抗聯一個軍,甚至兩個軍的兵力之和。鬼子若是還是按照他們對付抗聯的老辦法來針對我們,那麼吃虧的就不見得是誰了。」

    「我所說的以靜制動,就是要等日偽軍出動之後,無論他們出動幾路兵力,而我們都以不變應萬變,集中優勢兵力先殲敵一路。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只要我們能打垮一路日偽軍,那麼整盤棋都活了。」

    說到這裡,楊震對著郭炳勳道︰「老郭,你這兩天辛苦一些,拿出幾種應變的方案來,並多制定幾種作戰方案,研究一下戰時的兵力部署。尤其琢磨一下那些部隊在作戰的時候可以設伏,那些可以阻援,我們在現有的兵力之下,可以抽調多少兵力做預備隊。還有這周邊的地形,你帶著各級幹部在仔細的看一遍,再熟悉一下。另外,找一些山中獵戶出身的戰士多瞭解一下這山區冬季的氣候變化。」

    「我們雖都在東北生活過,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城市中生活,山區的氣候變化,對於我們來說都還很陌生。而作為一個指揮員,不僅僅要能快速準確的把握戰場上的態勢,對即將成為戰場地區的地形,氣候、水源都要有一定的瞭解。有的時候,氣候可以成為我們的一個得力的助手。」

    叮囑完郭炳勳,楊震又對李明瑞道︰「你們今天好好休息一晚,明兒一早就出發,接應黃大力與董平。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如果遇到異常,立即與總部溝通。」

    「在於黃大力與董平會和之後,無論鬼子上沒有上鉤,你們都要抓緊時間撤回來。休整之後,立即改為擔任部隊的警戒任務。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之下,部隊的警戒線要放的很遠。我們眼下根本就抽調不出太多的兵力。另外,對山外的敵情偵察也需要你們來進行。」

    說罷,楊震對郭炳勳笑了笑道︰「不過對於他們三個人的能力,還是應該信任的。明瑞行走江湖多年,無論是看人的眼光、警惕性還是身手都是一流的。」

    「黃大力是老偵察員出身,又是部隊中唯一一個經歷過長征出身的老偵察兵。雖略微有些毛躁,但實戰經驗極為豐富,一手槍法玩的便是我也略遜一籌。不過最大的缺點是沒有文化,看不懂地圖。」

    「而董平游擊戰經驗豐富,政治上也很有一套,為人又是極為沉穩,能把住關的。他們三個只要配合好了,應該不會出什麼大的問題。」

    對於楊震對李明瑞三人的評價,郭炳勳認為還是比較恰當的。對於楊震以靜制動的想法,郭炳勳也很贊同。作為一名參謀出身的軍官,他對眼下部隊的戰鬥力還是很瞭解的,知道至少眼下部隊還沒有主動出擊的實力。

    前次主動出擊暴露的問題太多,繼續解決,另外新兵不少也需要訓練。而再次進山這些天來,部隊尤其是那些後補充的新兵也只完成了隊列、槍械的使用以及最基本戰術訓練。也只能保證部隊在長途奔襲的時候,不跑散。知道怎麼在戰場上隱蔽自己,不把自己主動送到對手的槍口下面。

    那些所謂打過仗的老兵也是各方面的還有些欠缺,尤其是步炮協同,甚至步機協同都還需要加強。而那些新兵甚至連實彈射擊訓練還沒有開展。這樣的部隊拉出去,面對日軍,不是戰鬥,那是屠殺。

    沉思了一下,郭炳勳道︰「司令員,以我瞭解的日軍反應速度來看,一旦接到發現我們動向的報告,距離他們出動的時間也就快了。我看我們下一步的訓練由原來的全天候戰術訓練是不是改為上午戰術,下午實彈射擊。等實彈射擊訓練結束之後,立即開展實戰訓練?時間不等人。我們不能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日軍上鉤,將注意力轉向敦化以北之上。最根本的還是我們自己要有應付突發事件的能力和經驗。」

    對於郭炳勳的建議,楊震略微琢磨了一下點頭道︰「我看可以。部隊中有爬不對的戰術,學不會的隊列一說。若是想將戰術弄的完美,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大多數的經驗還是要到戰場上去領會,等再打過一兩仗,我想他們會真正的成熟起來。」

    楊震與郭炳勳這裡研究日偽軍下一步的動向,卻不知道現在已經趕到葦河縣的佐佐木到一中將也正在與特地被植田謙吉大將派來協助他的關東軍情報主任參謀山岡道武在一起研究他們的動向。

    接到大部分被派出去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日偽特務從山中發回的情報,山岡道武不敢有絲毫的耽擱,立即向佐佐木到一做了匯報。

    看著山岡道武送來的情報,佐佐木到一卻並未顯露出山岡道武想像中的興奮,而是眉頭越皺越緊。拿著情報,佐佐木到一觀察了地圖良久之後才道︰「山岡君,你認為這些情報能不能確定那些支那人的確切位置?」

    對於佐佐木到一的詢問,山岡道武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認為通過這些情報人員上報的這些,我們基本上可以確定了那些可惡的支那人的實際位置。」

    說罷,山岡道武走到地圖前指著地圖道︰「司令官閣下,您看敦化北部山區山高林密,沼澤縱橫,近百里沒有人煙。這一帶的東、南兩個方向有大片的山林沼澤可以成為天然的防線。而北面又與寧安、蛟河西南山區溝壑相連,迴旋餘地極大。」

    「而無論是帝國關東軍還是滿洲國,在額穆縣治西遷至蛟河鎮之後,在那裡的駐軍以及警察力量皆以南退至敦化縣城。即便是在舊額穆縣城也不過只有一些滿洲的警察部隊。與其他地區相比,整個敦化北部的治安力量相對比較空虛,幾乎成為一片空白。」

    「這裡是張廣才嶺腹地,山高林密,人煙稀少,極難獲得補給。即便是那些滿洲國的反滿抗日分子也因為此地人煙荒蕪難以取得補給,而從未在這裡設置過其所謂的根據地。」

    「而按照我們在收復葦河縣城後統計的那些支那人購買的糧食數量來看,他們在葦河縣城繳獲的糧食應該足夠其維持三到五個月。我想既然他們不缺乏糧食,那麼為了避開關東軍的偵察,勢必會尋找一處隱蔽之地待機。而敦化北部的琵琶山以北,當地人稱之為老白山的地區正適合其需要。」

    「那裡到處都是原始森林,百餘里之內荒無人煙。即便是一向以精準著稱的帝國軍用地圖對那裡的標示也不是很清楚。大部分地區連最基本的等高線都沒有標出來。那裡的情況,便是對於帝國來說,也是相對陌生的。那些支那人使用的地圖都是繳獲帝國陸軍的制式地圖,我想他們不會不明白這一點。」

    對於山岡道武的分析,佐佐木到一卻是搖搖頭,顯得有些不贊同的道︰「山岡君分析的倒是很有道理,但卻有些過於理想化了。若是從這份情報來看,山岡君的分析的很正確。但據綜合情報來看,卻是不盡然。」

    說到這裡,佐佐木到一微微笑了笑道︰「山岡君,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的那些所謂情報員以及寧安、敦化、蛟河諸縣特高科派出的特工人員可不單單就是一路。而是從北部的封鎖線開始,沿著封鎖線西側一直到南線的青山溝子一線,部署了至少數十個特務小組進山偵察。但那些特務小組卻只有一個發回來了報告,你說這正常嗎`」

    「足足一個半月過去,你的那些特工人員回來了幾個?又有幾個發回來了有用的報告?到現在你的那些特工人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難不成這些人都被這張廣才嶺中的野獸給收拾了不成?」

    說這些話的時候佐佐木到一雖然一直在微笑,但他的微笑卻讓山岡道武頗有一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覺。讓人感覺那不是微笑,而是一種讓人冷徹心扉的冷笑。

    被佐佐木到一的微笑表情弄的冷汗淋淋的山岡道武猶豫了半天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後悔的差點沒有把自己的舌頭咬掉︰「自己剛才幹嘛那麼著急的表態?」

    實際上山岡道武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那些從山民中發展的,連半拉子都算不上的情報人員也就算了。但他派出去的那些人中有十幾個是關東軍特地從自幼寓居滿洲的僑民中精心挑選、培訓的特工人員。這些人員都受過專業的情報訓練,在對付那些自稱抗聯的反滿抗日分子時候立過赫赫戰功的。

    可就是這些帝國特工精英進山已經這麼長的時間了,除了兩個小組搜尋無果,回來補充給養之外,其餘的大多數人卻是連一個口訊也沒有捎回來。這無路如何也說不過去。

    帝國特工學校的那些人可不是專門培養酒囊飯袋的。這些人本身就熟悉滿洲人生活方式,甚至言行、穿著都與滿人幾乎沒有分別,自身又受過嚴格的訓練。要說這些人都失手了,作為帝國陸軍資深情報人員出身的山岡道武打死也不會相信。

    不過對於這些情報的真實性,山岡道武再經過仔細的分析之後,認為這些情報還是有一定的可信度。自己派出去的特工人員雖說回來的寥寥無幾,但終歸還是回來了幾個。這些返回的情報人員提供的情報所指出的支那人藏身的地點都指向那裡。

    最關鍵的是一個偽裝成獵戶的特務人員曾隨那些所謂的支那偵察小隊活動了三天。從那些在面對陌生人的時候,儘管很小心翼翼,但卻仍舊洩露出的情況也證實了這一點。而且這個情報人員並非是那些並不太可信的滿洲情報人員,而是關東軍培養的精銳特工。

    看著面前突然大汗淋灕的山岡道武,佐佐木到一反倒是沒有發火,而是將手中的情報往面前的桌子上一丟道︰「山岡君,你心中是不是也不相信這些情報的真實性?「

    「將軍閣下,對於這些情報的真實性,我並不懷疑。這些情報都是帝國特工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儘管這些情報也許會是支那人迷惑我們而故意設置的假象,但我們不能否認那些帝國情報人員的敬業精神。」

    「將軍閣下,現在的北滿已經進入冬季,山中氣溫最低可達零下四十度,積雪甚至沒腰。帝國的這些特工人員在山林之中忍饑受凍,甚至不惜以鮮血和生命換來的這些情報,我們沒有理由懷疑它的真實性。」

    「而且從地形和實際情況來看,這些情報上提供的支那人藏身的地點很符合那些支那人眼下的情況。所以,閣下我深信這份情報的真實性和可靠性。」

    說到這裡,山岡道武咬咬牙道︰「還有這份情報的準確性,我認為還是可以相信的。」

    對於山岡道武的解釋,佐佐木到一搖搖頭道︰「山岡君,你是關東軍情報課長,對於情報的判斷、分析是你職責。但有些事情不能僅僅看表面的特徵。」

    「那些支那人總兵力有多少?雖然我們一直未能有一個大概的數目,但數量至少在上千人左右。先不說他們在葦河縣城徵集了多少的勞工,在轉戰打開集團部落的時候召了多少的兵。」

    「單單他們在葦河縣城綁架了十幾個醫生,按照這個分析他們的總兵力不會低於一千人。要是沒有那麼多的兵力,他們抓那些醫生做什麼?他們總不該是補給太多,用不了,心甘情願的養活一幫吃閒飯的吧?可你的這些情報人員見到過這些支那人的全部兵力嗎?」

    「他們見的不過是支那的所謂小股偵察部隊,但他們主力的確切位置摸清楚了嗎?他們見到那些人的秘營了嗎?只是聽那些支那偵察部隊不經意的時候透露出來的隻言片語就能斷定他們的主力藏身在那個什麼老白山一帶?」

    「是你的特工太天真,還是那些支那人太愚蠢?沒有見到他們的秘營就能得出這個結論,你的那些特工人員的腦子,還有你這個大佐情報課長的腦袋是怎麼長的?」

    「還有,那些支那小股偵察部隊他們要做什麼?為何向北展開偵察,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你的這些情報除了一點虛無縹緲的事情之外,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搞到。」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零六章 佐佐木到一的決定

    聽到佐佐木到一中將這些就差沒有指著自己鼻子罵自己部下為飯桶的話,自尊心很強的山岡道武就算脾氣再好,日軍部隊中等級再森嚴,也有些忍受不住。更別說這個也算是少年得志的山岡道武也算是一個心高氣傲的傢伙。

    對於佐佐木到一中將的指責,山岡道武克制住心頭的怒火,儘量用平緩的語氣道︰「閣下,請您不要如此的指責我們的特工人員。您做過多年的滿洲國軍事顧問,我想您應該明白我們之前破獲反滿抗日武裝秘營,摧毀他們抵抗的決心與能力,一是他們的秘營大多建立在容易出擊的淺山地區。」

    「二是我們在摧毀那些所謂的反滿抗日份子賴以生存的秘營時,很多的時候都可以借助到他們所謂的叛徒口供。正所謂堡壘最容易攻破的地方是它們的內部。」

    「有了那些對他們知根知底的叛徒引路我們摧毀他們的補給往往事半功倍。而對於這支支那反滿抗日武裝來說,我們一是沒有抓到過任何的戰俘。二,到目前為止他們內部還沒有出現叛徒。」

    「我們進山的特工人員在與他們那些所謂的偵察部隊遭遇的時候,曾經想過捕捉他們的人員,以套取口供。卻沒有想到這些人的警惕性極高,而且貌似受過專業的反捕俘訓練。我們的特工人員非但沒有得手,還在捕俘行動之中損失慘重。」

    「沒有俘虜的口供,沒有叛徒的指引,只靠我們的特工人員只能硬著頭皮與其正面接觸,希望能夠套出對我們有用的信息。這麼做對於特工人員來說意味著什麼,我想閣下應該清楚。那些支那人明顯很狡猾,對於我們偽裝的極好的特工人員也是並不信任。甚至有一點點可疑之處便痛下殺手。」

    「不要說那些貪生怕死的滿洲國特工人員,就算我們大日本帝國苦心培養的那些支那通特工人員,除了極個別的人員之外,竟然大部分被他們識破。這一點卻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我們的那些特工人員幾乎全部都是自幼在滿洲長大的,其生活習慣與語言與一般的滿洲人並無差別,怎麼還是會暴露自己的身份?難道這些支那內地人會讀心術,能看透對方的心思不成?」

    「閣下,您對於帝國特工人員的能力我想您應該不陌生。去年支那事變,帝國特工人員在與支那軍作戰之中,獲得了大量的支那軍情報,為帝國建立了赫赫戰功。但這次卻沒有想到這滿洲國的深山老林中受到了這麼大的損失。」

    「閣下,當初若不是石原副參謀長閣下請求,關東軍情報課根本就不會為了一小股由逃出戰俘營的支那軍俘虜組成的武裝而派遣這麼多的特工人員進入山林之中的。也正是這麼大的損失,我才相信這些情報是真實的,可信度也是有的。」

    對於山岡道武的這些可謂是頂撞的話,佐佐木到一心中雖然很憤怒,但到底是中國通出身。對於其軍事生涯近有大半在中國渡過,對大部分地區的中國的脾氣、秉性很瞭解的佐佐木到一中將來說,山岡道武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壓下心中怒火的佐佐木到一,拿起情報又從頭仔細看了一遍後道︰「山岡君,對於這些情報人員對於帝國的忠誠度與能力,我並不懷疑,但這些情報的可信性卻是並不大。」

    「那麼多的情報人員都暴露了,你怎麼就知道倖存下來的這幾個情報人員會不會是那些支那人留下來迷惑我們的眼線的?他們那些話是不是為了掩蓋什麼」

    「閣下,對於情報的真實性不是我們在這裡評估出來的,它是需要檢驗的。這份情報的可信度究竟有多少,我們在調集兵力對情報中所指出的範圍進行一次拉網清剿後不就什麼都明白了?」

    儘管一直壓制著心中的怒火,但山岡道武的這些話,最終還是將佐佐木到一的火氣徹底的掀了出來。佐佐木到一拿著紅藍鉛筆在地圖上按照情報上所說的地區畫了一個大圈子,冷冷的道︰「山岡君,你說到是很輕巧。」

    「山岡君,按照這裡的地形來說,你打算調集多少兵力對這裡進行清剿?一萬?還是兩萬?作為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帝國軍官,你應該清楚,我們在對那裡進行拉網清剿的時候,封鎖線非但不能撤銷,還需要加強。」

    「閣下,第四師團的第八聯隊已經完成對下江地區的所謂抗聯的第二、三路軍的清剿,即將調至寧安、葦河一帶配屬您的指揮,擔負對張廣才嶺一帶的清剿。」

    「有了第八聯隊的協助,再加上目前調集的兵力,依我看完足夠完成對那裡的清剿。或是我們使用第八聯隊將參與封鎖線的部分滿洲國軍撤換下來,由他們執行清剿任務。同時,按照慣例,選派部分關東軍作為督戰隊使用,」

    「我雖年初才調任關東軍情報課長,但卻也聽說過中將閣下號稱滿洲國軍之父,所謂的滿洲國軍是閣下一手訓練與組建的。我們動用滿洲國軍進山清剿,正可以向東京以及關東軍表明中將閣下的功績。

    「而且,若是對那裡的清剿,即便是沒有發現那支支那軍,那麼我們也可以使用排查法來確定那些支那軍的大致藏身位置。既然敦化北部的山區沒有發現我們的對手,那麼他們只能藏身在寧安西南部的山區中。這也是他們放棄敦化北部作為藏身地點之後,唯一的選擇。」

    對於佐佐木到一的反問,自士官學校畢業之後,便一直是地道情報官員出身山岡道指著地圖回答道。對於佐佐木到一中將聽到自己的對敦化北部山區採取拉網似清剿的建議之後,眼中流露出得那一絲蔑視,山岡道武很清楚的看了出來。

    對於佐佐木到一的蔑視,讓山岡道武感覺到異常的憤怒。他作為情報課長,主要的任務為關東軍的行動提供必要的情報支援。他的視線更多集中在滿甦邊境那邊的那頭實力強大的北極熊身上。

    至於滿洲國內的這些反滿抗日分子並不是他的主要工作範圍。被是石原副參謀長指派過來協助這位驕傲的中將閣下圍剿這些毛賊,在山岡道武看來,已經是對自己大材小用了。至於抽調多少兵力,那是作為此次進剿總指揮的佐佐木到一的事情,跟他這個情報課長並無半點關係。他的任務是為軍事行動提供必要的情報保障,而不是親自指揮部隊參與進剿。

    不過對佐佐木到一的這些話,憤怒歸憤怒,但畢竟作為高級幕僚,山岡道武的腦袋還是相對冷靜的。他知道若是自己意氣用事,到頭來倒霉的只能是自己。在自己臨來之前,石原副參謀長曾再三交待讓自己配合好這位中將。所以猶豫了一會,山岡道武還是回答了佐佐木到一的問話。

    對於山岡道武的回答,佐佐木到一報以一絲冷笑的道︰「山岡君,你的情報工作做的如何,我不知道。但這軍事理論,你還是需要好好學習的。難道你的那些軍事知識,都還給了士官學校的老師不成?」

    「抽調第八聯隊,你說的輕巧。第八聯隊能出動的不過三千餘人。對於這百餘里的原始森林來說,這三千人就像將三千條小魚放到日本海之中。

    「而你自己看看,在保持原封鎖線不動的前提之下,你還能抽調多少兵力進山清剿?我們需要的是殲滅這些反滿抗日武裝,維持做過帝國生命線滿洲的穩定。而不是打一場擊潰戰,將這些反滿抗日份子擊潰,使其成為流寇。」

    「這支反滿抗日分子與其他的反滿武裝差別很大。他們不是分成小股部隊活動,據分析其前幾次戰況來看,他們始終是抱成一團。對其拉網清剿,就需要我們至少調集其十倍的兵力,否則其很容易被其逃脫。這裡不是南滿的平原,是山地縱橫,森林密佈的北滿。而我們要的是殲滅戰,而不是擊潰戰。」

    「而且這些支那人手中掌握著帝國的最高機密,我們不能放過讓他們的一兵一卒流竄出去。按照東京和關東軍司令部的要求,我們甚至不能採取對其他反滿抗日分子那樣採取逐步削弱的辦法。只能一鼓作氣全殲之。」

    「按照你的那個辦法,按照我們對付滿洲境內的反滿抗日分子的慣用手段,我們只能打一個擊潰戰,而無法全部的殲滅他們。這些支那人甚為狡猾,一旦發現我大舉清剿,而封鎖線削弱的情況,他們會尋機開溜的。一旦讓他們溜出封鎖圈,將帝國機密洩露出去,不單單是我,就連你山岡君也無法向關東軍以及東京大本營交待。」

    「所以山岡君,我需要的不是這些可能、大概的猜測,需要的是他們的確切位置。告訴你的那些特工人員,在沒有親眼見到他們秘營的情況之下,就不要發回這些沒有什麼太大作用的報告。」

    「中將閣下,很抱歉。現在大雪封山,我們的特工人員在山中活動很艱難,尤其是補給極為困難。而且據關東軍航空兵發來的氣象信息來看,未來數日之內整個敦化北部、寧安西南山區將面臨大到暴雪。氣溫

    更是將會降至零下四十度以下。按照報告上估計的降雪量估計,在這場雪後,山中積雪甚至可以達到沒腰深。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的情報人員,恐怕已經喪失了活動能力。」

    「為了保護這些帝國苦心培養出得情報人員的安全,我們的這些情報人員,除了滿洲國的情報人員之外,帝國的情報人員,我將全部命令他們撤出山區。」

    「閣下,關東軍情報部門再也遭受不起這麼大的損失了。您應該知道,這些情報人員,都是我們苦心培養出來的。是準備將來應付局勢變化而準備的。不是在這北滿的深山老林中對付這些毛賊的。」

    說罷,山岡道武從手中的一個文件夾中抽出一份報告交到佐佐木到一面前後道︰「不過,為了避免我們的情報人員在撤出之後,造成的情報上的空白。我已經與航空兵聯繫過,懇請他們在雪後派出偵察機對敦化額穆鎮以北,寧安、葦河交界的山區再次開展大規模的空中偵察。我想有了積雪作為參考,空中偵察能會更快的找到這些支那分子。」

    「另外,中將閣下,我奉勸您一句。既然中將閣下已經調集大量的兵力對這一片的山林進行嚴密的封鎖,那麼也大可以從這些封鎖部隊中抽調部分部隊,進山主動尋找。而不是派出一些小部隊,只對進山的特工人員進行接應、補給。帝國陸軍一向是主動求戰的,而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此避戰的局面。」

    「閣下,若是放跑了這些支那人,關東軍與東京固然寬恕不了您。但我的這些情報人員都是帝國苦心培養的,是為整個帝國聖戰服務的,並不是單為您服務的。若是因此損失過大,恐怕關東軍與東京同樣饒不了您的。至於撤出的原因,我會植田謙吉司令官與磯谷廉介參謀長以及石原莞爾副參謀長解釋的,請您不用擔心。」

    說到這裡,山岡道武看了看聽完他這番話後,面色鐵青的佐佐木到一之後,又笑了笑道︰「閣下,還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提醒您。雖然您制定了長期圍困的戰術,並有這個耐心去完成,但植田謙吉大將以及東京大本營可不見得有這個耐心。而按照我的估計,那些支那人在葦河縣城弄到的糧食、彈藥足夠支撐其渡過這個冬季。而若是等到明年的春季,恐怕您琢磨怎麼去跟關東軍司令部與東京大本營解釋。」

    「所以我建議您趁著雪後,積雪會暴露那些支那人行蹤這一特徵,還是派出部隊按照我的建議,先對敦化北部的山區進行一次拉網清剿,以確定那些支那人的確切藏身之地。畢竟敦化北部的那些沼澤在北滿嚴寒,可以凍住一切生命的冬季裡,是起不到任何的屏障作用的。」

    「另外,還有一個建議提供給閣下參考。第四師團的部隊若是用來承擔封鎖任務還是可以的。若是用來作為進山清剿的主力,還請閣下慎重考慮。若是閣下方便的話,還是奉勸閣下與植田謙吉司令員匯報,調十二師團的部隊接替第四師團。否則,第四師團的部隊一旦出現這個什麼異常,恐怕會危及閣下的整個清剿計畫。」

    「閣下,該說的不該說的,我今兒都說了。至於您聽不聽得進去,這是您個人的事情。請閣下多多保重,我告辭了。」說罷,山岡道武沒有看被自己這番話氣的面色鐵青的佐佐木到一的表情,頭也不回的走出了佐佐木到一的辦公室。

    「八嘎。」看著山岡道武揚長而去的背影,被他的態度徹底激怒的佐佐木到一抽出軍刀一刀將自己面前的辦公桌連同桌子上地圖一劈兩段。

    雖然憤怒,但佐佐木到一卻不得不承認這個山岡道武說的還是有一定道理的。的確,無論是關東軍司令部與東京大本營都不會給自己這個時間的。植田謙吉司令官雖然同意自己的意見,但卻已經數次來電催問自己的進展。雖在得到自己答覆之後,並未多說什麼,但只是透露出的隻言片語已經讓佐佐木到一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因為他知道,這不單單是植田謙吉司令官的意思,更是東京,甚至天皇的意思。而作為偽滿最高軍事顧問多年,在任上對關東軍防疫給水部給予過大力支持的他更知道,讓天皇以及東京焦急的是因為這些支那人不是簡單的反滿抗日分子,他們手中掌握著帝國的最高軍事機密。

    沉思良久,佐佐木到一喊過作戰參謀連續下達了數道命令︰「一、立即與關東軍司令部聯繫,讓他們在雪後派出飛機,對寧安西南部、敦化額穆、青山溝子一線以北的山區再次進行大規模的空中偵察。」

    「命令第四師團配屬過來的第八聯隊在抵達之後,不必進行修正,立即做好進山的準備。在敦化、寧安兩地滿洲森林警察大隊以及滿洲國軍部隊的配合之下,先行對敦化北部山區進行拉網似清剿。」

    鑑於這些支那人手中掌握的資料的特殊性,猶豫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佐佐木到一還是改變了之前的計畫,決定以在下江地區表現出色的第八聯隊擔任此次清剿的主力。至於原定作為用來清剿的主力滿洲國的軍警還是用來協同作戰。

    然而讓佐佐木到一沒有想到的是,正是這個被他寄予了無限希望的第八聯隊在稍後對寧安西南部山區的圍剿之中,讓他全殲楊震所部的希望徹底的落空不說,還使得進山圍剿的日偽軍付出了巨大傷亡的代價。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零七章 備戰(1)

    日本人雖然野心過大,但不得不承認,其做事的精準程度以及一絲不苟的態度還是需要國人學習的。山岡道武帶來的那份天氣預報可以說還是相當準確的。

    在佐佐木到一下達命令的第三天,一場規模達到了暴雪級別的降雪伴隨著急劇的降溫襲擊了寧安、敦化地區。這場暴雪不僅僅使得佐佐木到一調整部署的計畫推遲,也使得楊震也只能終止了訓練。

    沒有辦法,在對面都看不清楚人的情況之下,開展射擊以及實戰訓練,那不是訓練,而是嫌自己的部隊人太多了。而且在積雪已經達到沒腰深,掃雪的速度趕不上降雪的速度情況之下,也無法開展任何的訓練。

    當夜間查哨的楊震親身感覺到零下四十多度的嚴寒之時,才發現自己在後世時駐紮的現在南滿,後世的遼寧地區一般最低氣溫也就零下二十多度的冬季是多麼的溫暖。即便是在比這裡還往北的大興安嶺地區進行冬季野外生存訓練時經受的零下三十多度,已經算是酷寒的冬季,也比現在遠遠的不如。楊震現在才知道,後世生活在溫室氣體下的人該是多麼的幸福。

    即便楊震現在全身上下穿著的是日軍特別為關東軍研製的保暖性極佳的冬裝,但楊震卻仍然感覺到有些經受不住戶外的寒冷。看著身上的冬裝,楊震不得不佩服小鬼子做事的細緻程度。

    這身日軍冬裝與幾十年後的解放軍冬裝相比,雖侷限於時代的技術笨重了不少,但保溫性能卻沒有相差多少,甚至在人性化上還過之。楊震現在才知道,後世解放軍在上個世紀,寒區部隊裝備老式冬裝在一定程度上是仿製日本關東軍的。

    棉帽子上帶著護耳可以拆卸下來保護面部不被凍傷,兩指的棉手套即保暖又不影響使用武器,大衣袖子的袖口必要時可以拆卸下來做護膝使用。雖說樣式難看了點,但保暖性可謂極佳。

    不僅大衣設計的極為科學,就連高腰的大頭鞋也保證了厚厚的積雪不能灌進鞋殼子裡面,保證腳部不被凍傷。雖說冬裝的尺寸對於在東北入伍的戰士來說普遍短了些,但有總比沒有要強的多。

    楊震真不敢想像,若是沒有在葦河縣城繳獲這些冬裝,在這零下四十度,滴水成冰的山區,自己衣衫單薄的部隊會出現什麼結果。前幾天零下三十多度,很多來自南方的老骨幹都感覺有些受不了。而現在的氣溫至少在零下四十度以下,若是沒有這些冬裝,恐怕這部隊別說訓練、作戰,就是凍也凍垮了。

    查完哨回到作戰室看著除了身上穿著厚厚大衣之外,膝蓋上還蓋著一張日軍軍毯,坐在篝火前不知道正在寫著什麼的郭炳勳,楊震往篝火裡扔了幾塊木材讓篝火燃的再旺些後,笑道︰「怎麼還沒有好一點?」

    聽罷楊震的話,郭炳勳放下手中的筆,笑了笑道︰「虧得我還是在東北生活了這麼長的時間。想不到離開東北不過七八年的功夫,竟然不適合東北這氣候了。」

    「也許是早些年在法國還有川軍中呆的太安逸了,吃不得苦了。這溫度一下降,就發起燒來了。好在吃了藥好多了,剛剛張婷過來給我測了一下體溫,已經降了下來。我這一病,可是耽誤不少的事情。」

    楊震伸手到篝火前烤了烤幾乎已經被凍僵的手指道︰「別說了你了,便是我也有些不適應了。出外查了一圈哨,這不也凍得夠嗆?這沒有帶手套,不過一會的功夫手就快凍僵了。零下四十多度的嚴寒,可真是滴水成冰。」

    「這北滿的酷寒和饑餓在很多的時候,是比日軍還要難以對付敵人。若不是我們幸運的在攻打葦河縣城的時候,在日軍軍列上繳獲的大批冬裝和彈藥,以及收集了大量的糧食,恐怕別說戰鬥,就是凍、餓也把我們拖垮了。」

    說到這裡,楊震站起身,出去看了看外邊已經下了自前天夜裡已經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現在降雪量雖有所減小,已經從暴雪轉為大雪,但還看不出停的趨勢的天氣,轉過身回到木楞子裡道︰「這雪再這麼下下去,這山中的積雪越來越厚,別說我們訓練,就是行動都要終止下來了。」

    看著有些焦急的楊震,郭炳勳笑了笑道︰「司令員也別太早著急了。我問過張婷了,這寧安南部的山區本來就號稱東北雪鄉,是整個東北冬季降雪量最大的地區。這場雪雖說有些罕見,但在這裡也並不稀奇。」

    「雪大固然限制了我們的行動,但對於日軍來說也同樣造成很多的不便。最起碼在齊腰深的積雪中活動不便的不單單是我們自己。鬼子就算在敦化北部的山區進行拉網清剿,恐怕也會因為這場暴雪耽擱不少的時日。不管怎麼說,只要鬼子一天沒有行動,便也算是給我們多爭取了一天的時間。」

    說罷,郭炳勳看著火盆中旺盛的篝火,卻是道︰「相對於天氣,我現在更擔心的是李明瑞他們。氣溫一下子降低這麼多,他們身處野外,又是在整天的行軍中,便是搭一個禦寒的木楞子都不太可能。他們冬季野外訓練還沒有展開,若是稍有疏忽,恐怕會出現大規模的凍傷。這兩天電台信號一直聯絡不上,我很擔憂他們。」

    「不會的。他們中還有不少在山中生活多年的獵戶出身的戰士,還有在山中打過多年游擊的董平,明瑞為人又很機警,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老郭,你要相信跟你多年的老部下。」對於郭炳勳的擔憂,楊震卻是對李明瑞表現出了很高的信心。

    對於楊震的勸慰,郭炳勳苦笑的搖了搖︰「司令員,這裡不是氣候溫暖的四川平原,是零下四十多度的北滿山區。明瑞這是第一次到東北,沒有任何的禦寒經驗。他們若是與大力、董平他們匯合在一起,有經驗豐富的董平,我固然不會擔心。但他們還在尋找董平之中。現在還不清楚他們與董平匯合沒有。」

    知道郭炳勳為自己的老部下擔憂,楊震一時也不好說什麼。楊震知道,郭炳勳與李明瑞的感情很深。若是在四川,無論情況再怎麼危險,郭炳勳也不會為李明瑞擔憂,因為他相信以李明瑞的能力絕對不會出什麼危險。

    但這是零下四十多度的北滿山區,對於沒有任何寒區生活經驗,甚至連雪後行軍經驗都沒有的李明瑞來說,這遍地積雪中暗藏著無數的危機。

    只是人已經出發了,現在電台又遲遲聯絡不上,就算再擔心也只能耐心的等待。不過電台雖然一直遲遲聯繫不上,但楊震對於李明瑞還是有信心的,他相信李明瑞絕對能平安的找到正在敦化境內活動的黃大力與董平的。他對李明瑞還是很有信心的。

    看了一眼正在為李明瑞安全擔憂的郭炳勳,思慮了一下,卻不知道如何該勸解的楊震便岔開了話題道︰「老郭,你說日軍會不會上當?」

    「會的。無論小鬼子對我們撒出的誘餌會不會相信,我想他們都會調集兵力對敦化北部展開一次清剿。原因很簡單,只要確定了我們沒有在敦化北部山區隱蔽,那麼他們便可以將目標鎖定在我們唯一也是最後可以藏身的濱綏線以南寧安山區。」

    「這樣一來,他們搜索的範圍便要小的很多。無論這條情報是真是假,但對於日軍來說總歸摸到我軍的蹤跡了不是?有了大致目標來說,對於日軍便不用再盲人摸象,在這上百里的深山老林中尋找了。」

    「不過我估計,以日軍將領一貫的作風來說,他們在對敦化北部山區進行搜剿的時候,會同時派出小分隊或是航空兵對其餘地方進行偵察。無論我們隱藏的再隱蔽,但在這雪後的山區活動總歸會留下蹤跡的。山中的積雪固然限制了日軍的行動,但也極為容易暴露我軍的行蹤。所以,司令員,我建議我們還是要做好戰鬥的準備。」

    「同時,李明瑞他們回來之後,我建議立即將他們放出去,抓緊時間摸清楚日軍封鎖線薄弱的地方,尋找日軍封鎖線薄弱的位置,以便萬不得已的時候為突圍做準備。」

    說到這裡,郭炳勳猶豫了一下道︰「如果他們能平安的回來的話。」

    對於郭炳勳的分析,楊震點點頭道︰「我的想法也差不多。不過不管鬼子會不會再一次派出偵察機對寧安南部山區進行空中偵察,這雪一停,部隊要立即開展實戰訓練。正像你所說的那樣,鬼子在對敦化境內清剿無果之後,必定會將目標轉向寧安西南部山區的。」

    說罷,楊震拿過地圖道︰「不過,我想我們這個實戰訓練就不要在這裡搞了。這個秘營能不暴露儘量還是不要暴露的為好,與鬼子作戰,我們需要一個安置傷員和物資的基地。我們只有這一處秘營,一旦暴露我們便再無後方可尋。」

    「老郭,你看從老黑頂子山向西南是張廣才嶺與老爺嶺的交匯之處,距離這裡直線距離不到二十公里。我前些天去那裡看過地形,方圓大約有五百公頃,地形不錯,整個海拔大約都在一千米以上,有兩座海拔在一千七百多米的高峰。而且山間還有小塊的平地。我看完全可以開展實戰訓練。而且這裡在敦化與寧安的交界處,將實戰訓練場選擇在這裡,還可以接應李明瑞他們。」

    對於楊震的想法,郭炳勳沉思了一下道︰「司令員,你將部隊拉到那裡去進行訓練,你有沒有想過,一旦與進山清剿的日偽軍遭遇該如何處置?而且主力拉走了,一旦秘營這裡遇到情況該如何處置?

    「要知道,我們的所有物資都儲備在這裡。一旦秘營有失,那麼我們將失去唯一的依託。還有總指揮也在這裡,總指揮若是有失,整個二路軍該如何看我們?望山跑死馬,在地圖上二十公里,在山中一走,這路程至少要加上一半。更何況在這積雪沒腰深的山區腹地?一旦秘營出現情況,主力即便是趕過來增援都來不及。」

    「司令員,我們可以將物資分散。整個老黑頂子地區面積這麼大,可以隱蔽物資的地方很多。我這些天與隨總指揮同來的二路軍的幹部聊了很多,學習了不少他們的經驗。我看我們可以按照二路軍游擊經驗,將部分物資分散開,多建幾處秘營。以司令員的能力,我想可以將這些物資隱蔽的很好。」

    「我們做好戰鬥準備不假,但不能過於謹慎了。對於我們現在來說,最應該做的一是多建立隱蔽點以及秘營,將所有物資,除了留下必要的之外,可以分散隱蔽一部分。同時也可以作為傷病員安置所處。」

    「二就是盡快的讓部隊形成戰鬥力。我們在這裡已經隱蔽兩個月。經過這兩個月的苦訓,部隊的戰術素養以及各種戰術的運用,除了武器操作之外,已經與之前大有進步。我們未嘗沒有與日軍一戰的能力。」

    「實戰訓練並不需要多長時間。我們部隊參加過戰鬥的老兵已經有了實戰經驗,他們需要加強的不過是各種火力協同訓練,保證不再出現幾挺重機槍壓制不住鬼子的兩挺輕機槍的局面。」

    「相對於已經打過幾仗,更缺乏的各種協同訓練的老兵來說,這些訓練主要是針對新兵的。採取一些必要的訓練,使得沒有經歷過訓練的新兵不會在日偽軍炮火之下出現慌亂,提前感受一下戰場氣氛而已。而這種訓練是不需要太長時間的,我想有五六天足夠了。」

    「積雪雖然會暴露我們部分的行蹤,但只要我們做好準備,應該可以隱藏好我們的蹤跡。我們可以將秘營視作我們的依靠,但不能吊死在一處秘營。俗話說的好,狡兔還有三窟,更何況我們?」

    「司令員,我看這個訓練還是就在秘營附近為好。一是可以讓戰士在訓練疲勞之餘,可以很快得到休息。零下四十多度的酷寒,人不可能長期生活在野外。二也是方便補給。這部隊一千多人,全拉到那裡,給養如何解決?你總不能將所有給養都背著吧?」

    說到這裡,郭炳勳抬起頭看了看楊震道︰「司令員,我們訓練部隊的目的是什麼?不是為了呆在這裡,為我們做貼身衛隊的。是要打擊鬼子的,我們早晚都要打出去。既然部隊已經即將成型,那麼早打晚打都是要打。」

    「實際司令員應該比我清楚,三個月的訓練對於一支部隊來說,更多的只是讓他們養成最基本的軍人素質,打下一些戰術基礎,至於其他的必要訓練還需要相當長的時間。」

    「在形勢不可能給我們這麼多時間的情況之下,對部隊進行基礎訓練後以打代練,實際上成了我們唯一的選擇。所以司令員,按照目前情況來看,我看最多再有半月時間我們便應該可以出擊了。與其被動等鬼子找上門來,不如我們趁著大雪出動出擊。」

    「司令員,你那天和我說完讓我準備應變計畫後,我這幾天一直在琢磨,我們為什麼要坐等鬼子對敦化北部拉網清剿完畢之後,找上門來打我們?」

    「既然部隊基礎戰術訓練已經完成,那麼為什麼我們不能主動出擊,趁著鬼子分兵清剿之際,弄他一把?保護秘營的最好辦法是什麼,就是打掉鬼子可能對我們圍攻的兵力。單純的轉移他們的視線並不是最好的辦法。咱們雖不能做到禦敵於家門之外,但總不能讓他們順順當當的摸到我們家門口吧?」

    「鬼子對敦化北部拉網清剿,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打他一個時間差。在對部隊進行簡單的實戰訓練之後,將這裡的物資分散隱蔽後,快速隱蔽南下。爭取在敦化北部打上幾仗,吸引部分鬼子封鎖兵力,然後東進。或是跳出外線作戰,或是尋機再次進入隱蔽。」

    對於郭炳勳主動出擊的建議,楊震沉思了良久道︰「老郭,是我有些過於鑽牛角尖了。你說的對,要想保住秘營,單純轉移視線並不是最好的辦法。我們應該抽冷子給他們一傢伙了。」

    「這樣,你最近身體不好,就不要帶隊訓練了。你拿出一個作戰計畫,我們研究一下。等雪停了,我們抓緊時間進行五天到一週的實戰訓練之後,等明瑞他們回來,便尋機南下,找鬼子的晦氣去。不過,這一戰打完之後,我們的去向你要好好的琢磨一下。」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零八章 備戰(2)

    楊震的實彈與實戰訓練,讓帶著二路軍總部以及五軍三師餘部在老黑頂子秘營休整生息的二路軍總指揮以及二路軍餘部不禁咂舌。苦慣了,尤其是在鬼子開展歸屯並戶後,處境日益艱難,幾乎每一發子彈都要用生命去換的二路軍將士對楊震這種他們眼中簡直是對彈藥揮霍的訓練感到震驚之餘,一個敗家子的形象也留在了二路軍將士心中。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用來炸日偽軍工事的炸藥會楊震用來設置爆炸點,讓戰士體會炮擊的感覺。為了讓新兵在面對敵人火力時候不害怕,輕重機槍在距離匍匐前進的戰士頭頂上成扇裝掃射,根本就不顧及對於異常珍貴的彈藥節省,甚至不顧是否會出現誤傷。他們很清楚的看到,子彈掃過匍匐前進的戰士之時,彈道甚至距離戰士的頭頂不足十五公分。也就是一旦哪一個戰士貿然起身,等待他的只能是馬蜂窩的命運。

    而戰士打靶時候,每個人居然配發了一百發子彈。一千多人,每人五十發子彈,累計下來足夠二路軍一個主力師打一場在他們眼中的中等規模戰鬥了。而輕重機槍手更是每人二百發子彈的限額。這還不算之前實戰訓練出打出去的那些子彈。

    前前後後十餘萬發子彈,即便是在二路軍全盛的時候,任何一個師在作戰的時候也沒有使用過這麼多的彈藥。要知道那個軍若是能在一場戰鬥後繳獲到兩三萬發子彈,在各級指揮員眼中已經是了不得不勝利了。

    更讓他們感覺到浪費的是,這位二路軍最新出爐的獨立團團長居然在訓練迫擊炮兵的時候還搞實彈訓練,而且還不是一發。看著打出去的迫擊炮彈和各種彈藥,帶著二路軍幹部戰士觀摩他們訓練的總指揮心疼不已的對楊震道︰「楊團長,你這種訓練是不是太誇張和浪費了?」

    「你的部隊這幾天打出去的子彈,可夠二路軍兩個主力師甚至一個軍打一場上規模的戰鬥了。按照二路軍歷次戰鬥消耗,你的這些彈藥足夠消滅好幾百日偽軍了。還有這些迫擊炮彈,我幫你計算了一下,你這些天打出去的迫擊炮彈平均每門炮至少在二十發左右。這十幾門迫擊炮單單這幾天打出去的炮彈就有二三百發。」

    「你知道嗎,抗聯三路軍中若是那個部隊有一門迫擊炮,那都是主力中的主力。但就二路軍來說,三個建制軍,那麼多師團級部隊,加在一起都湊不出二十發迫擊炮彈來。在攻打集團部落的時候,我們若是有你這麼多的火炮與炮彈,我們又何必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楊團長,我知道你們在葦河縣城劫了鬼子一列軍火列車,繳獲了不少的彈藥物資,手頭寬裕的很。可無論你再怎麼財大氣粗,但也不能這麼浪費。我們今後不知道要面對多麼惡劣的環境。你若是將炮彈打光了,再沒有補充,怎麼去作戰?」

    雖說楊震現在已經加入二路軍,並得到了總指揮授予的正式番號「二路軍獨立第一團」。但也許因為接觸時間並不算長,也許是楊震所部是收編並非自己的老部下,在總指揮眼中更多的與八軍、九軍類似,算是友軍,而非基礎部隊。總指揮雖說有些氣憤,但語氣上還是很客套的。

    對於總指揮的話,楊震笑道︰「總指揮,您是雲南講武堂畢業的高材生,又曾任過國軍少將副師長,在東北更是打了這麼多年的游擊。論理論基礎,您只在我之上。我想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之下,一支什麼樣的部隊才是最適合的部隊?您是最清楚的。」

    「對於那些浴血衝殺的戰士來說,取得一場戰鬥的勝利不單單是光憑勇氣就可以的。我們與日軍來說,差距不單單是在裝備上。各種基本戰術以及士兵的單兵素質都遠遠無法與日軍相比。「

    「一場戰鬥的勝利,需要的不僅僅是指揮員的智慧和戰士們的勇敢,更多的是需要多方面的配合。我們現在多訓練一段時間,在訓練場上多浪費一些彈藥,就可以減少戰士們在戰場上所付出的代價。」

    「日軍一個士兵一年的打靶彈藥至少在二百發,而我們平均一個戰士一年作戰的消耗也許都不到二百發。訓練場上的差距在戰場上只能依靠戰士們的鮮血去補償。總指揮,我們戰士的生命不是草,割掉了還能長出來,沒有了就永遠消失了。」

    「您是國內最優秀的軍校畢業的高材生,對於一支軍隊最需要什麼,您比我們這些小字輩要清楚的多。一直部隊除了合格的軍官,更需要合格的班長與老兵。而讓戰士們在訓練場上經歷的多一些,他們在戰場之上生存的機會也就越大。」

    「我們無後方,無穩定的兵員,無任何的補充。別說拼其他的,就單單是拼兵員我們都拼不起。一切都與日軍無法相比,那麼我們就需要一支百練成鋼的軍隊。」

    「讓戰士們提前感受一下戰場氛圍,學會怎麼在敵人的火力網下做戰術動作,怎麼在敵火力網下生存下來,總好過將只經過簡單的實彈訓練便將他們趕上戰場。對於這些彈藥的浪費,只要能讓戰士們少付出一些代價,我就認為就是值得的。」

    「至於那些迫擊炮彈,總指揮,您總不會希望在上戰場的時候這些迫擊炮彈會落到我們自己頭上吧?不好好訓練這些迫擊炮手,將來在戰場之上,倒霉的那就只能是我們自己。這些炮兵都是後學的,你不讓他們好好的訓練,到戰場上打出去的炮彈不知道飛到那裡去,那要他們還有什麼用?」

    「我對炮兵的要求不僅僅是他們能將炮彈打出去這麼簡單。單炮的精確射擊,炮群的火力覆蓋,對敵方的火力壓制,這些都是他們必須掌握的。」

    「我們沒有實力與日軍拼火力強度,但我們要形成自己的火力特點。戰場上若是能有一支火力精確,運動迅速,指哪打哪的炮兵部隊,我們將會少付出很多不必要的代價的。」

    「我可聽說當年護國戰爭中的滇軍雖然裝備不如北洋軍,但無論雲南講武堂培養出來的軍官素質,還是這些軍官帶出來的士兵的素質可都不遜色與那些保定軍校的畢業生。我一直認為雲南講武堂出來的軍官,在素質上甚至超過黃埔前幾期的那些速成班培養出來的軍官。」

    聽罷楊震的解釋,總指揮搖頭道︰「你說的這個道理我不是不清楚。但在彈藥如此匱乏的情況之下,還這麼大手筆的動用實彈訓練,是不是有些得不嘗失?」

    「鬼子現今對民間散失的槍支彈藥進行大肆收繳,我們除了對敵作戰繳獲之外,再無其他補給手段。而戰鬥的結果往往與我們想想的事與願違,很多的時候繳獲的彈藥甚至無法彌補戰鬥中的消耗。我與李延平曾經談過,他們西征失敗的主要原因甚至就失敗的補給之上。」

    「在彈藥消耗乾淨後,彈盡糧絕的部隊在面對日偽軍之時,戰鬥力無法發揮,幾十名戰士因有械無彈被俘殺。這一幕慘劇我不希望再在你的部隊出現了。」

    對於總指揮的這些苦口婆心,楊震笑了笑沒有再反駁。他知道這也是總指揮為自己大手大腳而擔憂。

    如今敵情日益嚴重,抗聯的處境日益艱難,補給更是日漸匱乏。若是在訓練之中將彈藥消耗過多,一旦與日偽軍遭遇,無彈藥可用,或是彈藥匱乏,四軍西征時的慘劇就會在自己身上複製。這是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的。

    只是在楊震看來,總指揮現在的擔心至少在現在看多少有些多餘。自己葦河縣城以及後續作戰,繳獲了大量物資。這其中除了兩千餘套冬裝之外,最多的就是彈藥。

    那是一列掛了近二十節車皮的滿載軍火列車,這運力不是幾十輛馬車可以相比的。其中僅三八式步槍彈就繳獲了近千萬發,還都是奉天兵工廠造的新彈藥。七七口徑的重機槍彈也有數百萬發。迫擊炮彈雖然少了一點,但也足有三千多發。炸藥也有一部分。

    這還不包括繳獲的其他各種槍械和武器裝備。正是有了這個資本楊震才敢如此的大手大腳。若是手頭只有幾萬發彈藥,楊震是絕對不敢這麼做的。

    看到楊震聽罷自己的話後笑而不語,總指揮嘆了一口氣後沒有在多言。心疼歸心疼,但什麼叫適可而止,總指揮還是明白的。從李延平對此人的描述來說,此人絕對不是那種孟浪之人。他這麼做總歸還是有他的想法的。

    楊震給部隊定下的實戰與實彈訓練的期限是一個星期。幸好,這一週之內老天爺也很給面子,沒有再下雪。經過全體官兵打掃,總算在厚厚的積雪中搞出了一塊訓練場。不過清掃出的積雪,楊震也沒有浪費,全部堆在了主要防禦工事外圍,全部澆上水,結成了厚厚的一層冰,形成了一道由冰雪構築成的交通壕和胸牆。

    楊震的實彈訓練弄的老黑頂子山雞飛狗跳,本來就因為他們的意外到來而遷移的剩下不多的野獸更是被整天的轟隆聲嚇的走了一個乾乾淨淨。自從實彈射擊訓練開展以後,以前整夜圍著牲口棚子嚎叫的野狼此時也不見了蹤影,夜間哨兵不用在放哨的同時還擔心受到野狼襲擊了。

    不過好處不少歸好處不少,但帶來了一個意外的煩惱。以前專門組成的打獵隊不用離開太遠,便能弄到足夠的野豬、黃羊甚至各種 子、鹿為大家改善伙食。現在只能走出很遠,才能打到肉食,數量也少了不少。

    好在之前天氣降溫,可以儲備一些肉食的時候,楊震為了不耽誤訓練就命人打了不少的野豬和黃羊以及鹿等大型的野物,又下了套子弄了不少的野雞和野兔,收拾完後凍在雪地之中。又讓人將剩餘的幾頭牛都殺了,這才讓部隊一時沒有斷了肉食,保證了部隊大訓練量下的基本營養需求。

    也許是山外的日偽軍心中有些感應,在楊震實彈與實戰訓練結束的第二天,老黑頂子山上空又一次出現了日軍的偵察機。這次與上次相同,鬼子的偵察機幾乎是貼著山頭,每一條山溝都要仔細的偵察一番才會撤走。

    看著天上不住盤旋,飛行高度低的甚至舉起望遠鏡都能大略的看到日軍飛行員長相的日軍偵察機。楊震轉過頭對身邊的郭炳勳道︰「看來這個佐佐木到一很慎重。」

    「在前些日子派出飛機已經對這邊山區進行過嚴密偵察之外,居然又派出飛機對這邊偵察。不過從現在日軍的這個舉動來看,敦化那邊的日軍應該是已經展開行動了。」

    「司令員,不,團長說的沒有錯,鬼子這個舉動應該是開始對敦化北部山區展開清剿。現在鬼子派出偵察機,說明佐佐木到一已經還是琢磨在清剿落空之後的下一步行動了。鬼子這次派出的偵察機明顯不不單單是來偵察來了,我感覺他們好像還是在看地形。」

    說到這裡,郭炳勳指了指天上的偵察機道︰「團長,您看,這兩架鬼子的飛機不僅僅在山頭,以及可能成為我們藏身地的地方上空盤旋,甚至有幾次遇到山溝的時候,都冒險降低本就已經很低的飛行高度,在山溝中飛上一個來回。鬼子這麼做,絕不單單是出來執行偵察任務,我想還應該有看地形的意思。」

    「若不是您在昨兒全部訓練科目完畢之後,組織部隊儘量掩蓋住我們的蹤跡,加上老天爺又幫忙,昨夜又下了一夜的中雪,鬼子飛機這麼一來,我們這處秘營就真的暴露了。」

    聽罷郭炳勳話,楊震拍了拍他的手道︰「好了,先不說這個了。鬼子飛機不走一律不許生火,部隊一律隱蔽在各自木楞子中不得隨意出入的命令傳下去了嗎?」

    「傳下去了。在一接到防空哨的報告後,我就立即按照原來制定的預案在第一時間將命令傳達下去了。有了上次的經驗,部隊也有些經驗了,已經全部隱蔽好了。而且部隊這近三個月的訓練下來,早就盼望著能休整幾天了。聽到這個命令,我看戰士們反倒是有些高興。」

    「只是在這冰天雪地,零下四十多度的天氣裡,就算隱蔽在木楞子之中,這不長時間的生火、運動,這溫度也夠冷的了。這一天下來,恐怕部隊也要凍得夠嗆。」

    「堅持一下吧,就當是生存訓練了。人家抗聯在衣衫單薄,肚子中沒有食物的情況之下,都能在這冰天雪地中行軍作戰,我們身上穿的暖和,食物又充足,又有木楞子可以禦寒,更應該能堅持下來。這個時候不是心疼戰士的時候。今年是我們幸運,明年那?這種考驗終歸遲早還是要來的。」

    楊震的話,讓郭炳勳點了點頭。不過郭炳勳沉默了一下後還是決定將話題岔開道︰「團長,這幾天我在擬定計畫的時候,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您看我們既然已經決定南下作戰,是不是讓就讓李明瑞他們不要急著趕回來。就地在敦化境內堅持,並抓緊時間將日偽軍動向偵察出來。」

    「我們南下作戰,沒有可靠的情報支持不行。李明瑞他們既然已經在我們預定戰區之內,就不要在撤回來了。來回折騰,對他們來說反倒會引起他們更加疲勞。」

    聽到郭炳勳的建議,楊震琢磨了一下道︰「李明瑞怎麼說?他們的補給情況現在如何,有沒有大規模的凍傷出現。另外,他們獨自在外活動這麼長時間,部隊的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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