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史風雲] 抗日之我為戰神 作者:風雪雲中路 (已完成)

 
regn13 2018-3-31 23:12:1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72 36874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零九章 噩耗

    因為那場特大暴風雪,已經與總部失去聯絡數日的李明瑞在五天前終於重新與總部取得了聯繫。原來他們的行程因暴風雪阻隔,而耽擱了數日。生怕部隊在這場對面都看不清楚人的大雪中迷路,李明瑞只能先找一個山洞休整,等雪停了再繼續南下。

    只是沒有想到,這場雪後,山中積雪過深,有些路線已經無法通行,只能重新尋找路而耽擱了行程不說,因氣溫劇降電台也出現了一些小毛病。攜帶的手搖發電機,怎麼弄都不啟動。為了搶回失去的時間,李明瑞只能便想辦法修,便行軍。

    好在郭炳勳給他配的那個報務員的水平還是有的,經過幾天的努力總算見到了點成效。不過即便這樣,也是直到五天前,罷工了數日的手搖發電機才勉強恢復工作後,才重新與總部取得聯繫。

    不過,手搖發電機雖然勉強修好還能勉強使用,但電台又不知道出現了什麼毛病,信號時斷時續的。所以對李明瑞那邊的情況,楊震與郭炳勳也知道的不太清楚。但有一點,兩人還是知道的。

    李明瑞經過在沒腰深的積雪中經過數日的艱難跋涉,雖已經進入敦化境內,卻還沒有能找到董平與黃大力帶領的其他的部隊。而且李明瑞匯報在山中幾次遇到日偽軍小股部隊。經過仔細觀察,這些日偽軍應該是進山,為下一步行動做準備的先頭部隊。

    因為電台出了一點小毛病,信號時斷時續的,李明瑞只能在有限的通信時間之內,先匯報敵情以及尋找黃大力、董平的情況,至於自己現在的情況,卻是半點沒有說。

    現在山中氣溫下降劇烈,積雪沒腰,行動異常艱難。各支小分隊已經在山中活動相當長的時間,補給恐怕早已經用光。讓他們在山中繼續堅持下去,很是讓楊震有些擔憂。

    聽到楊震有些遲疑,郭邴勳沉思了一下後道︰「這樣,反正我們還需要休整個一兩天,製作乾糧、調劑彈藥、對部隊的建製做最後的調整,不能立即出動。至於他們的情況,等晚上到了與他們聯繫的時間到了時,與他們溝通一下,徵求一下他們的意見,再下最後決心吧。」

    聽到楊震即將率部隊南下敦化境內作戰的想法,總指揮卻提出了反對的意見。在總指揮看來,既然已經選擇出擊,那麼不妨將出擊的目標選擇的遠一些,打出去。這樣才能更好的調動敵人,也更有利於保護秘營。

    總指揮的意見顯而易見,他建議楊震將出擊的目標選在下江地區,可以與目前北撤的七軍以及四軍、五軍餘部,以及可能還活動在吉東地區的二軍部隊協同作戰。這樣相互有一個依靠,對於部隊活動會更加方便。

    而且隨著日偽軍對下江地區的清剿進入尾聲,下江地區的日偽軍很有可能已經陸續撤回,這樣一來下江地區的敵情相對來說會有一定的緩解。下江地區與目前自己所在的位置山水相連,南可以與一路軍留在吉東地區的部隊相互策應,北可以與三路軍的部隊取得聯繫,可以說部隊出擊下江地區不算孤軍作戰。而且下江地區是抗聯二、三路軍主要活動地區,群眾基礎也要好的多。

    在總指揮看來,出擊下江無論是敵情還是我情來說,在目前的情況之下無疑都是一個最佳的方案。最關鍵的是跳出外線作戰,可以有效的調動對下一步很有可對老黑頂子秘營展開清剿行動的日偽軍,保護好這塊根據地。

    對於總指揮的建議,楊震琢磨了一下才道︰「您的建議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總指揮,現在三路軍與一路軍活動在吉東地區的部隊我們多長時間能夠與其取得聯繫,您能在短時間之內找到他們嗎?」

    「至於七軍,總指揮,您認為他們還有主動向敵人發起攻擊的實力嗎?對於七軍來說,現在更需要的是修養身息,盡快的恢復實力。日偽軍對下江地區雖然已經進入了尾聲,但總指揮進入尾聲,不代表日偽軍會在短時間之內從下江撤軍。」

    「的確,作為對下江清剿的日軍主力。其第四師團第八聯隊已經調回,但現在下江地區還有多少日偽軍我們並不清楚。目前唯一清楚的是,日軍對我們的清剿並未動用其下江地區的部隊。所以我認為日軍也許會將日軍部隊撤回來,但偽滿軍非但不會調離,弄不好還會增加兵力。」

    「下江地區背靠甦聯,是關東軍未來對甦作戰的一個重點方向。日軍必定會在此重點設防。甚至都有可能我們認為日軍會從下江地區會是我們的一廂情願。下江地區是要出擊的,但必須先打一仗在走。」

    「一是給敵人造成以我軍因秘營已經暴露,而不得不轉移的印象。二,也是為了能更好的調動下江地區的日偽軍兵力。想辦法在將下江地區的日偽軍吸引過來一部分。給部隊外線出擊,帶來更大的便利。」

    「而且最根本的一條是,我們出擊下江,必須要有一個明確的目標。現在我們對下江的形勢很陌生,那裡現在究竟怎麼樣,我們一無所知。所以這一仗,我們必須要打。鬼子第八聯隊剛剛從下江地區撤回來,對於那裡的形勢應該很清楚。只要抓到俘虜,我想我們應該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

    對於楊震想要通過審訊俘虜獲取下江地區情報的想法,別說總指揮,就連郭邴勳、李延平、彭定傑等幾個人都感覺到荒唐。總指揮與李延平等幾個抗聯出身的人都知道抓獲日本警察也許還相對容易些,若是想抓一個日軍俘虜,卻是難上加難。

    尤其是這個第四師團,是日軍正規野戰師團,是號稱明治大帝創建新式陸軍以來第一批正規陸軍師團。其資格之老,在日軍陸軍之中絕對數一數二。想要在這種日軍部隊抓戰俘,根本就不可能。至少抗聯在東北地區已經活動了數年,但抓獲的俘虜卻是還連一個巴掌都能數的出來。

    抓獲的這些俘虜還大多數都是戰鬥意志遠不如那些日本兵堅韌的日本警察。正規軍的俘虜不能說沒有,但是幾乎少的可憐。而這些俘虜,即便是被俘的了,這嘴巴也很難撬開。這一點倒是與抓獲的日偽軍特務有著天壤之別。

    總指揮與李延平等幾個抗聯出身的人雖然感覺到楊震的這個想法有些荒唐,但看著自信滿滿的楊震好賴沒有張嘴問出來。而郭邴勳卻是直接道︰「團長,您想抓日軍俘虜獲取情報,這在理論是一個想法。可在實際操作之中會很難。」

    「自去年七七事變中日全面戰爭爆發以來,仗到我們被俘的時候已經打了將近一年。但日軍士兵意志之頑強、堅韌,為諸國之罕見。即便對於一向以意志堅定的德軍來說,也遠遠不如。在形勢不利的情況之下,寧願自殺,也很少有甘心就俘的。國軍數百萬部隊,打了幾次大會戰,抓獲的俘虜卻極少。而且這些戰俘極難馴服,很難從其口中套取到有用的口供。」

    「在徐州會戰期間,我聽在二戰區與十八集團軍配合作戰過的川軍袍澤曾提起過,你們十八集團軍在平型關戰役的時候,曾為想抓幾個俘虜付出過不小的代價。我們不能讓悲劇在我們的部隊身上上演,為了幾個死不開口的俘虜讓部隊白白的付出犧牲。」

    對於幾個人的憂慮,楊震笑了笑道︰「若說對付別的日軍部隊,我還真沒有這個底氣。但是面對這個第四師團的部隊,只要我們打的順利,我想弄幾個日軍俘虜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而且我保證,只要我們能抓到俘虜,他們就一定能開口。」

    對於楊震的這種肯定能抓到俘虜的自信從那裡來,幾個人雖然不太清楚。但既然他堅持從日軍俘虜從獲取情報,別人也就不好再說什麼。畢竟仗還沒有開打,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到時候看情況,自己再想辦法勸解吧。

    只是讓幾個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南下敦化的這幾戰,楊震抓俘虜的諾言不但實現了,還弄了不少。而且讓幾個人感覺到吃驚的是,這些幾乎就不像他們印象中頑強的日軍士兵,只挨了幾鞭子,便有什麼說什麼。

    其骨氣之低,便是連那些偽滿軍警都遠遠不如。當然這都是後話,眼前對幾個人來說,既然勸不住楊震,那麼現在最關鍵就該是怎麼琢磨打好這一仗了。

    就在楊震與郭邴勳調整部隊,為南下出擊敦化做著最後準備的時候,從已經北撤至同江、富錦地區的七軍來派來與總指揮聯絡的交通員帶來的七軍人員給總指揮帶來了一個噩耗。這個噩耗,幾乎將總指揮擊垮。

    雖然北撤至富錦、同江地區以避日軍鋒芒,但北撤的七軍部隊面臨的困境卻沒有從根本上緩解。雖然七軍依靠有利的情報支撐,集中小股部隊在烏甦裡江上擊斃了一名日軍少將,但自身也遭到了日偽軍近似瘋狂的報復。

    入冬以來,七軍在日軍的嚴密封鎖與圍剿之下,損失極為慘重。不僅所有秘營在日偽軍的圍剿之下全部喪失,而且自身也損失大部。北滿地區已經進入酷寒,但七軍始終未能籌集到足夠了棉衣,部隊幾乎無法過冬。

    在嚴峻的形勢之下,為了給戰士們籌集到棉衣以及過冬的給養,無奈之下,七軍剛剛上任不到一個月的代理軍長只能冒險在敵情嚴峻的情況之下集中主力冒險去打日偽軍重兵聚集的集鎮。

    對於情報尚算靈通的七軍來說,他們知道鬼子的封鎖計畫與年初相比又有了極大的變化。日偽軍將所有物資都集中到了其重兵駐守的較大村鎮,按人頭分配供給數量。自己就算是打下幾個集團部落也籌集不到足夠的給養。

    為了能在北滿近似乎殘酷的冬季中讓部隊生存下來,就算這位代理軍長明知道是龍潭虎穴也只能硬著頭皮去闖。不過這位代理軍長倒也算是一員虎將,採取調虎離山的辦法,虛張聲勢將駐紮在目標的日偽軍大部調離,自己親自指揮七軍的一個主力師趁虛攻克了目標。

    此戰雖然籌集到了足夠的給養與物資,但在撤退的途中被日偽軍騎兵追上。為了掩護這些保障七軍過冬的物資,這位代理軍長親自帶領兩個主力團斷後。

    經過半天苦戰,物資雖然保住,但終歸因為實力過於懸殊,掩護部隊全軍覆滅。這位代理軍長與大部戰士犧牲,少部分戰士被打散。

    這些被打散的三十多名戰士後在一名團政委收攏之下雖重新集結起來,但因後路被切斷只能南下尋找二路軍總部。

    經過艱苦的長途跋涉,在方正以東南山區一處新建的秘營中找到了總指揮留下的少數留守部隊。而此時,南下的三十多名戰士,因為饑寒交迫,極難籌集到給養,到達方正的時候,因為凍餓犧牲甚多,已經不足半數。

    為了向總指揮匯報七軍的情況,也因留守部隊本就不充足補給維持自身尚且困難,在根本就解決不了七軍部隊的給養。這位團政委只能帶著這個七軍主力師剩下的最後這十五人由二路軍總部交通員護送南下,繼續尋找總指揮。

    因為日偽軍對寧安西南山區封鎖極嚴,他們對地形又不熟悉,在封鎖線整整轉悠了十日,才從一名采參老客的口中,得知一條進山的小路。而僅僅就在這幾天中,僅剩的十餘名戰士因為凍、餓,又犧牲了四名。等他們在楊震處找到總指揮後,七軍的兩個建制最完整的主力團已經剩下不到十人。

    聽到這位團政委的匯報,在看看眼前作為七軍主力三師的兩個團僅剩的這不到十名戰士,總指揮的眼前一黑,幾乎暈倒。對於已經損失餘燼的二路軍來說,在五軍部分西征失散部隊還不知道去向的時候,還勉強保持著建制的七軍幾乎是總指揮戰鬥下去的唯一希望。

    雖說七軍在今年日偽軍對下江地區的大舉清剿中損失慘重,部隊實力由千餘人急劇將至目前的二百多人,但總體實力卻依舊是二路軍中最多的,同時也是建制最完整。

    雖然七軍在撤到同江、富錦地區後,因部隊損失巨大而縮編成了兩個師,但實力和骨幹尚存。尤其在四軍全軍覆滅,五軍大部損失,一部下落不明,唯一一個西征時留守在下江的三師也幾乎全部損失的情況之下,成為二路軍中人數最多,實力最強的一個軍。

    但這一次七軍二百多人,卻一下去折損近半,軍長也陣亡,這一下子七軍本來就已經很不足的元氣又一次大傷。縮編後的五個團,僅剩下了三個。甚至可以說十去其四。這還是自己知道的傷亡,還有作為佯動的其餘部隊傷亡,還沒有包括在內。刨除此戰傷亡的部隊,七軍僅剩下的這一百多人,在如此嚴峻的形勢面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總指揮心知肚明。

    總指揮現在心中最擔憂的在七軍嚴重受挫,曾經兵強馬壯的二路軍部隊已經所剩無幾的情況之下,下江地區的抗戰局勢究竟該如何走向何方。而七軍剩餘部隊的安危,對於總指揮來說反倒不是太過於憂慮。

    七軍軍長雖然陣亡,但自己那位兼任七軍黨特委書記的雲南講武堂同學,七軍創始人的參謀長還在。只要有他在,七軍剩餘部隊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大的問題。但對於總指揮來說,七軍今後的出路卻是他急需面對的。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一十章章 南下(1)

    相對於心中在七軍失敗後,對下江與東滿地區抗日形勢走向更加憂慮的總指揮來說,在見到這些突圍出來,從中甦邊境的富錦、同江千里迢迢趕到寧安的七軍官兵之後,楊震心中與其說是震驚,還不如說是苦澀不已。

    看著這些衣不遮體,比總指揮帶領的五軍三師餘部撤到老黑頂子秘營時還狼狽的戰士,楊震儘管心中已經有些放開,但仍舊搖頭嘆息不已。

    不過這個軍長犧牲,七軍殘餘部隊所剩不過百餘人,幾乎已經可以說是失敗結局無論是對七軍也好,二路軍也好,乃至對整個東滿地區的抗日的大局也好,都可謂損失慘重。

    但唯一收益的貌似只有那位已經犧牲的七軍代理軍長。至少這次他不會像後世自己所知道的那樣,死的除了幾個當事人之外,就連他們的上級都稀里糊塗。

    據楊震在後世所知,這位代理軍長既沒有叛變,但也沒有能倖存下來,更是沒有與其他大部分抗聯將領那樣,戰死在沙場之上。而是在後來死在了自己人手中。成為抗聯歷史上被錯殺的第二位軍級幹部。

    雖說殺他的原因一直含糊不清,但據後世那些轉家、叫獸研究恐怕與七軍自建立起來一直不斷的內耗不無關係。

    這中間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因為當事人已經大多因為各種原因犧牲,倖存者又大多是朝鮮人,在抗戰結束之後大多回國,並身居高位,真實的情況一直含糊不清。即便號稱對抗聯研究最深的學者,一時也無法給出真實的答案。

    儘管七軍現在成了這個樣子,對於抗日大局來說,是嚴重的損失。但不管怎麼說對於一名軍人來說,死在戰場之上的結局終歸還是好於死在自己人手中。

    七軍主力大部損失究竟會給下江地區的抗日局面帶來多大的危害,楊震一時還無法估算出來。他知道的是,自己預想中的先南下敦化境內,打上幾仗調動日偽軍封鎖兵力之後,東進至下江地區,與二路軍留在下江地區的不對配合作戰的計畫隨著七軍主力被重創,只能改變。若是按照原計畫東進,那麼下江的局面只能靠自己支撐了,只能孤軍作戰了。

    送走因二路軍最後一支僅存的主力七軍受到重創,而顯得憂心忡忡的總指揮回去休息,並再三交代李延平好好陪伴之後,留在作戰室的楊震與郭炳勳,以及前來匯報戰前物資準備情況的彭定傑都相對無言。

    沉默良久,郭炳勳看了看楊震有些低落的情緒,略微猶豫了一下道︰「團長,您看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還是按照原計畫在調動日偽軍兵力之後,繼續東進至下江地區?若是繼續東進,團長,隨著七軍的損失,我軍已經失去一切支撐點。」

    「沒有了抗聯的配合,我們不僅敵情不明,甚至只能是孤軍作戰。一旦有失?團長,請你三思。這一千多人,是我們的根本,也是我們最後的本錢。」

    聽罷郭炳勳憂慮,楊震站起身來走到地圖之前,凝視良久,咬咬牙道︰老郭,我的意見是行動還是按照原定計畫。先南下,在敦化境內打上幾仗,將日偽軍的封鎖線撕扯開之後,我軍主力東進,跳到牡丹江以東活動。」

    「我們不可能長期困守在這深山老林之中,終歸還是要跳出去的。部隊要發展、壯大,在這裡是根本無法實現的。就算下江地區還有抗聯的部隊在活動,按照抗聯的情況來看,我們主要還是要立足依靠自己,獨立作戰。」

    「說實在的,老郭,現在的形勢對我們來說並不樂觀,甚至可以說是困境。日偽軍完成其對敦化境內的掃蕩之後,視線遲早要轉向寧安地區。與其被動的等日偽軍找上門來,我們還不如主動跳出去,尋找戰機。」

    說到這裡,楊震一拳頭狠狠的砸在牆上的地圖上道︰「於困境中求勝算,對於我們來說,只能賭一把。贏了,部隊發展壯大。輸了,大不了一無所有。比起在集中營內犧牲的戰友,我們多活了半年的時間,夠格了。」

    對於楊震有些破釜沉舟的回答,郭炳勳沉默了一下道︰「我也覺得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上一把。只是,沒有了情報的支撐,我們作戰會受到極大的束縛,就像盲人摸像一般。沒有了可靠的情報支撐,我們貿然出擊下江地區等於是九死一生。團長,您不會真不記得二路軍的西征失利的真正原因吧?」

    「怎麼不記得,但眼下的形勢對於我們已經來說別無退路。只有打出去,才能發展、壯大自己。不走,只能困守在這深山老林之中坐以待斃。日偽軍在完成對敦化北部的清剿之後,很快便會將視線轉向寧安南部山區的。至於情報,現在只能依靠你的電台與李明瑞他們了。尤其是戰術偵察,我們只能依靠他們。」

    猶豫了一下,楊震最後還是下定決心道︰「老郭,從現在開始,你的這幾部電台要二十四小時開機。無論能不能破譯日偽軍的電報,但所有日偽軍之間的無線通訊都要儘可能的截下來。」

    「另外,抓緊時間與李明瑞溝通。無論他們能不能與黃大力他們匯合,但三天之內要將敦化北部的大致敵情給我摸清楚。告訴他們,兩天以後,部隊要全員南下。」

    說到這裡,楊震道︰「要想打破眼下的困局,我們只能跳出內線,到外線作戰。對於我們來說,已經沒有了後路。成也好,敗也好,我們只能一搏。無論擺在我們面前的是多麼險惡的情況,我們也只能義無反顧的往前闖。人挪活,樹挪死。走出去,也許還有一條出路。一個字,打。」

    對於楊震這種近似於魚死網破的想法,郭炳勳知道這不是楊震在冒險,是自己一方已經是沒有了一切的退路。險境中求生存,這也是這支部隊目前唯一的選擇。

    這次李明瑞的回電沒有讓楊震與郭炳勳失望。還沒有待郭炳勳將楊震的命令發給李明瑞,他的匯報的電報卻先達到。

    看罷李明瑞的這次匯報得很詳細的電報,楊震面上一直嚴峻的表情略微緩解了一點之後,將電報交給郭邴勳道︰「告訴部隊,準備作戰。明天除了留下兩個排與老彭擔任留守之後,全部南下作戰。」

    作為協助李延平分管政治工作,主管後勤的政治部主任,彭定傑在經驗上還有些稍顯得稚嫩之外,倒是進到了一個合格的政工人員的責任。除了極少數的時候,從不干涉軍事主官的工作。

    但聽到楊震的計畫之後,彭定傑卻是表示出了激烈的反對。在他看來南下敦化作戰若是還能說打破困境的無奈之舉的話,此時部隊跳到下江作戰,與自尋死路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四軍西征之中除了剩下幾個人之外,全軍覆滅。五軍大部犧牲,少部叛變,部分失去聯繫,剩下的部隊連維持局面都算不上。如今七軍剩餘部隊又損失慘重,部隊一旦出下江可以說是孤軍作戰。

    以千餘兵力面對下江地區數萬裝備精良,機動能力極強的日偽軍,對於這支部隊意味著什麼,對於即便是不算太精通軍事,但好賴也在抗聯中打磨了數年的彭定傑來說,也清楚的很。

    楊震與郭炳勳都沒有想到一向溫和,幾乎從不干涉軍事主官行動的彭定傑會對此次行動如此激烈的反對。

    看著表面出乎意料的彭定傑,楊震無奈的笑笑,遞過一杯水後道︰「老彭,說說你的想法,沉住氣。」

    「團長,你將首戰選擇南下敦化境內作戰,我沒有什麼意見。那裡地廣人稀,山高林密,很適合我們以弱勝強。但之後東進,我有些不同意見。」

    「下江地區的二路軍損失慘重,已經幾無戰力。我們東進,可以說失去了一切可能的支撐點。補給、敵情對我們來說,一切皆是陌生。與其冒險出擊下江地區,不如北進,與三路軍匯合。」

    「三路軍的情況雖然現在還不清楚,但三軍一直是北滿、東滿地區的絕對主力。無論是人數、戰鬥力,還是兵力,都穩居抗聯各軍之冠。六軍的戰鬥力也不低。原來三路軍總指揮為三路軍的底子打的可是相當的好。」

    「我們北進與三路軍匯合,可以相互配合,互為支撐。至少可以避免陷入孤軍作戰的境地。團長、老郭,我雖然對軍事並不算擅長,但也能看出此時我們東進,可以說是一步死棋。甚至可以用九死一生來形容。」

    對於彭定傑南下之後,不東進,轉為北進的建議,沉思良久,楊震卻是搖搖頭道︰「老彭,你提出的北進與三路軍相互依靠的建議,想法不錯。但實行的可能性並不大。」

    「北進,先不說這一路上敵情如何,就是三路軍的確切位置,我們都不清楚。找不到三路軍,我們北進的最大優勢便失去了意義。日偽軍對下江地區大舉圍剿,他們能放過活動在北滿的三路軍?二路軍為了打破日偽軍的圍剿,先南征又西征,誰能保證三路軍不在嚴峻的敵情面前轉移?」

    「我們東進看起來的確失去了所有的支撐點,但正是這一點卻是我們最大的優勢所在。下江地區的抗聯,現在大部失敗,小部轉移,剩餘部隊已經難以對敵人形成任何威脅。日偽軍三八年對下江地區的清剿,對於他們來說可謂是大勝。」

    「在二路軍各部損失慘重,失去戰鬥力,已經很難對日偽軍造成威脅的情況之下,日偽軍必定會對下江地區放鬆警惕。有了這一個前提,我們最起碼在行動的初期,阻力會減小很多。」

    「還有,總指揮會一直與我們一起活動。有了總指揮這個下江地區的活地圖,我們的行動也會便利的很多。最起碼,在密林處找到一兩處落腳點還是不成問題的。」

    「還有一點,也是我堅持東進下江的最根本理由。東滿地區目前形勢雖然很嚴峻,但地理位置對於我們來說,可為是致命點。其北連三路軍,南下可以支援一路軍,是整個中東鐵路以東的所有抗聯各部活動的連接點。」

    「失去了東滿,北滿的三路軍,南滿的一路軍將會被徹底切斷。整個抗聯各部只能陷入各自為戰的境地。這種情況,對本就敵強我弱的形勢來說,將會是致命的打擊。」

    「老彭,我們的著眼點不能只侷限於自己或是一地,要有大局觀。三路軍是一個整體,需要相互的配合。失去了東滿,本就相互聯繫極差的三路軍將徹底的被切斷連續。所以無論如何,我們必須東進。」

    「老彭,你也不要過於擔憂。二路軍的主力雖然大部失敗,但我想在下江地區應該還會有被打散的部隊在堅持鬥爭。還有,五軍軍長帶領的五軍失散部隊應該還隱蔽在下江地區。而二軍五師不是一直活動在寧安的鏡泊湖地區嗎?所以我們東進下江地區,並非是孤軍奮戰。」

    「這次你留守秘營,一是將我們攜帶走後所有剩餘的物資都分散開隱蔽。地點,具體只能由你掌握。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另外,準備好接受傷員。我們南下作戰,與正規日軍作戰,勢必會出現傷員。而我們東進不能攜帶太多的傷員,所有傷員都要送回老黑頂子修養。」

    「此次南下、東進,不知道要連續作戰多長時間,所以我不可能給你留下太多的部隊留守。只有兩個排,在給你留下一個機槍班,兩挺機槍和一門迫擊炮。」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多放些警戒哨,尤其要防止敵人進行空中偵察。一旦出現異常情況,不過過於堅持,在不可為的時候,除了必要的物資外,將所有無法攜帶的物資全部炸燬後迅速北進,與三路軍匯合。」

    說到這裡,楊震走到彭定傑面前道︰「老彭,主力走後秘營就交給你了。在與李明瑞匯合之後,我會調黃大力已經兩個小隊回來配合你。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切記,在事情不可為的時候,不要再堅持,一切以安全為第一要務。夜長、狼多,一定多加小心。」

    聽著楊震的話,彭定傑知道楊震已經下定決心便很難再改變,便搖搖頭不在說話,沒有再堅持自己的意見。他知道自己不是軍事幹部出身,軍事能力遠不如楊、郭二人。所以儘管對楊震接下來的東進,心中充滿了濃濃的擔憂,但彭定傑卻並未再幹擾楊震的軍事決心。

    在聽完楊震最後一句話後,知道這一次要分別很長時間的彭定傑,拉著楊震的手道︰「你們也是。下江地區的形勢如果勢不可挽,你們也不要在堅持下去。無論是南下還是北上,都是一條生路。」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南下(2)

    在行軍中度過一九三九年的元宵節後,經過數日的行軍,楊震率領部隊於正月十六這一天,渡過流經敦化北部山區,此時已經冰封的嚴嚴實實的海浪河上游,冒著零下四十度的酷寒,著沒腰深的積雪,抵達敦化北部的光禿山以西與已經完成集結的李明瑞所部匯合。

    與李明瑞匯合之後,楊震顧不上寒暄,馬上便打開地圖對著李明瑞道︰「敦化境內的敵情如何?」

    看著已經打開地圖的楊震,手剛舉到帽簷上正準備敬禮的李明瑞幾個人,只能有些尷尬的放下手。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幾個人,旁邊的李延平只能無奈的笑道︰「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咱們團長不好這個虛的。好了,就不講究那些了,趕快介紹敵情吧。」

    李明瑞搖搖頭,只能按照李延平的吩咐開始介紹敵情。李明瑞指著地圖道︰「前些天,我們在尋找老黃他們的時候,分別在東北岔河以西、琵琶頂子山與廟嶺子以南的山林中發現多股日偽軍小股部隊。」

    「這些日偽軍以日軍一個小隊,偽軍一個連為一組,並押運一些物資以及帳篷進山之後,在多處平地或是山坳中設置了兵站。並派出小股部隊不斷深入進行偵察。」

    「我們在琵琶頂子山以東曾經捕獲了一名因凍傷掉隊的偽滿軍士兵,經過審訊得到了不少的有用東西。這名偽滿軍士兵曾經是一個偽軍旅長的衛士,春節的時候因為有些事情打了一名上級軍官,所以被發配到下邊當兵。從這小子嘴巴裡面掏出不少有用的東西。」

    「據這個俘虜供述,日偽軍此次出兵一反常態。一改之前以偽滿軍為主,改為以日軍為主。而偽軍則不再擔負進剿任務,主要負責輜重與補給。」

    「這個傢伙雖然因為被踢到了下邊當了普通的兵,但之前極得那個偽軍旅長信任,是那個傢伙的鐵桿心腹。本來他這事在他看來並不是什麼大事,他們旅長也沒有追究的意思。」

    「但被打那個參謀與關東軍顧問關係極好,據說是那位顧問在偽滿軍校的學生。所以他之所以被處理是因為那個顧問壓著辦的。若是按照那個日本顧問的意思,本來是要被槍斃的。後來旅長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將他保了下來,只是不能在上邊幹了,被發配下面當兵。」

    「不過這個傢伙雖然被發配下邊當兵,但因為他是旅長的心腹,所以經常被旅長叫回去,幫那個旅長辦些不能讓外人知道的私事。此次進山之前,他就幫著他們那個旅長處理了一大批的黑貨。因為那個漢奸對他極為信任,所以很多事情都不隱瞞。團長,我們從他的口中掏出了鬼子此次進剿的大致部署。」

    「此次日偽軍兵分三路。一路以日軍兩個中隊配給偽軍一個營,從舊額穆一線出發,由南向北掃蕩。一路以日軍一個大隊配給偽滿軍一個營從沙河子出發自西向東掃蕩。這一路日偽軍的主要任務便是切斷寧安與敦化之間的聯繫,防止我軍向北逃竄。」

    「另外一路是以小山嘴子為出發地,具體兵力不詳。不過據那個俘虜交待,這一路日偽軍不僅是三路兵力最多的一部,甚至還專門從南滿抽調了偽靖安軍的一個團配合作戰。而這三路日軍的匯合點就是在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

    聽罷李明瑞的匯報,楊震沉思了良久才道︰「明瑞,你覺得這個偽滿軍的口供可靠嗎?這麼一個部署,別說他一個偽滿軍的普通士兵,就連日軍低級軍官都不清楚,他會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

    「應該不會。這小子說他之所以知道這些東西,是因為他臨出發前去旅部,他們旅長正在喝悶酒。他那個旅長喝醉了和他發牢騷說小鬼子不拿他們當人看。這大雪封山,零下幾十度的當口,讓弟兄們進山不說,還讓兄弟們給讓他們當牲口,為他們馱補給。有功算是小鬼子的,吃苦受罪都是他們的。」

    「這個時候,山裡的積雪沒腰深,別說馱著東西了,就是赤手空拳都行動困難。讓兄弟們替他們背彈藥、糧食,這是要把兄弟們活活累死。」

    「這小子說了,關東軍司令部下令,此次進剿按照日偽軍一比一的比例編配。作戰由日軍負責,而那個偽滿軍部隊此次專門為日軍提供補給。按照日軍要求,每個偽滿軍士兵要至少攜帶一箱彈藥或是一袋糧食。」

    對於李明瑞很肯定的話,楊震沉默了一會之後,對李明瑞道︰「那個小子還在嗎?你將他帶過來。」

    聞言,李明瑞揮了揮手,身後的兩個戰士很快便帶回一個被他用楊震傳授的捕俘專用扣捆的嚴嚴實實的偽滿軍士兵。

    看著眼前蹲著的這位不知道是被凍得,還是被嚇的,渾身直篩糠,鼻青臉腫,很明顯在被抓之後受到了一番熱情款待,一見面就給楊震跪下,大叫饒命的偽滿士兵。楊震只能暫時放棄直接詢問的想法,先安撫他恐慌到了極點的情緒道︰「你不用害怕,只要你把你和那個抓你的人說的那些如實的再說一遍,我們不殺你。」

    說罷,楊震轉過身瞪了一直身邊的李明瑞一眼道︰「你把繩子給他解開。在給他弄一杯熱水,讓他暖暖身子。」

    看到楊震對這個俘虜和顏悅色,不知道他肚子究竟是什麼意思李明瑞撓了撓頭,只能交待身邊的人去從正在架在篝火上的水壺中給他倒上半軍用飯盒的熱水。

    也許是喝了些許熱水之後,身上暖和了不少,這個俘虜剛剛還有些歇斯底里的情緒總算穩定了下來。

    看著正衝自己淡淡的笑著的楊震,這個俘虜小心翼翼的問道︰「長官,您想問什麼您就問吧。不過,我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和那位長官說過了。您就是再問我一遍,我也只能還是那番回答。我和那位長官說的都是實話,若是有半句謊言,讓我天打雷劈。」

    楊震擺了擺手道︰「咱們先不說那些。我聽說你原本是在給你們旅長當衛士,因為毆打自己的長官被撤職下放當兵。你可不可以和我說說,你因為什麼會毆打自己的長官。我知道你們偽滿軍隊所有規章制度都是照搬日軍的,等級制度極嚴,作為士兵毆打自己長官,那是重罪。我看你也不是衝動之人,怎麼會幹出這種魯莽的事情來?」

    也許是楊震臉上始終帶著的那股子淡淡的笑意讓這個偽滿軍士兵徹底的放鬆,對於楊震的問話,他沒有半點猶豫的便道︰「我打這個傢伙是因為他該死。若不是怕給旅座帶來麻煩,我恨不得一槍崩了那個混蛋。」

    「我叫郭大春,就是這寧安縣的長汀人,原本在東北軍當兵。九一八事變後,關東軍進攻吉林的時候,與當時任東北軍省防軍團長的旅座一同加入了滿洲國。在九一八事變前我就是少尉排長,後來部隊被關東軍收編,壓縮編制,便又做回了上士。」

    「我先當班長,後來被旅座挑中,又給他當了貼身衛士,專門替他處理一些隱私的事情。那個被打的參謀是後調到我們旅的。他是什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生。關東軍派到我們旅的那個最高顧問便是他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的老師。」

    「這小子仗著他和最高顧問的師生關係,在部隊橫行霸道,什麼都要參合上一手不說,還利用軍隊的關係走私鴉片、販賣婦女、包娼庇賭、私開煙館,只要能撈錢的事情就沒有他不敢做的。」

    「自去年年底我們部隊奉命移長汀之後,這個傢伙以抓匪屬的名義,大勢強搶百姓婦女販賣。他居然還把手伸到了我親妹子身上,若不是我求旅座說話,我親妹子就被他用處置匪屬的名義給賣了。」

    「看著這小子禍害自己的鄉親和自己的姐妹,我實在是忍無可忍,才藉著酒勁狠狠的揍了他一頓。後來那個顧問非要槍斃我,還是我們旅長用了三根金條,才把我的命買了回來。後來我才知道,這小子幹這些壞事,撈的錢有六成要分給那個王八蛋顧問的。」

    「那個顧問是日軍預備役大佐,做一任顧問也就到頭了,基本上沒有在陞遷的可能。這老小子除了按照關東軍的要求監視我們之外,就是變著撈錢。」

    「日本人對貪污處置的極嚴,所以貪污軍餉的事情他不敢做。這老小子被從關內戰場上調到關東軍那些軍官在關內掠奪的財富弄紅了眼,想撈錢想瘋了,就想出走偏門的路子。」

    「他自己不好出面,就利用師生的關係讓那個王八蛋做這個中間人。他運用自己在關東軍內的關係,打通各方面門路,那個王八蛋出面。」

    「不過那個王八蛋也不是白替他擔這個風險。除了撈到的錢四六分成之外,那個老小子答應他,將來幫他運作當這個旅的參謀長。只是這兩個人自以為做的隱蔽,卻不知道那個王八蛋的護兵,是我的拜把子兄弟。他們的事情根本就瞞不過我、」

    說到這裡,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咬咬牙道︰「長官,我知道你們嫌棄我是漢奸,但我也是沒有法子。我也不願意批這身漢奸的皮,背著這個難聽的罵名,死後都沒有臉去見自己的祖宗。」

    「可我就是一個大頭兵,除了服從自己長官的命令之外什麼都不懂得。當年之所以能提上排長,還是我在打仗的時候肯賣命才給的。但也從正規軍給調到了省防軍。不過,什麼國仇我不明白,但家恨我卻知道。長官,只要你們能殺掉那個王八蛋,為民除害,我就跟著你們幹,絕對沒有二話。」

    聽罷郭大春的話,楊震仔細打量了一下他說完這番話的表情之後,沉默了一下道︰「我相信你說的話都是真的。至於你說的幹掉那小子的事情,我答應你。而且不單單答應你幹掉那小子,還可以答應你連那個什麼狗屁顧問也可干掉。但我有一個條件,讓你回你的部隊你敢不敢。」

    楊震的話音落下,不僅僅是這個郭大春用疑惑的眼光看著他,就連一邊的李明瑞也一副不知所以的看著他。

    看到兩人看著自己不解的目光,楊震淡淡一笑道︰「你是你們旅長的心腹。我想只要那個堅持要殺你的日軍顧問和那個狗屁參謀一死,你們旅長還會想法重新把你調回身邊的。至於讓你回到你們旅長身邊的原因,你是一個聰明人,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用再多說了。」

    說罷,楊震看了看明白自己話後一臉猶豫的郭大春,笑道︰「我不逼你。但我希望你要記住,無論你現在身處何方,你的骨子裡流的都是中國人的血。」

    「給你起名字的爹媽,你的祖宗都是中國人。養育了你的這片土地,也是中國的領土。雖然他現在叫什麼滿洲國,這個日本人強加給東北的名字。但終歸有一天,我們會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解放他的。也許哪一天會很遙遠,但只要我們這些中國人不甘心被他們奴役,堅持鬥爭,勝利的一天終歸還是會來到的。」

    說罷這些話之後,看著還有些猶豫的郭大春,楊震微微笑了笑道︰「我也不逼你,我想就算是放你回去,這些道理有一天終歸你還是會明白的。我只希望你明白的不要太晚了。好了,現在你給我介紹一下這個第八聯隊的情況。我想這個總該沒有什麼問題了吧?」

    聽到楊震將話題轉向此次進剿的第八聯隊,這個郭大春剛剛有些放鬆的臉上突然顯露出一絲不解的道︰「長官,這個第八聯隊我真有些搞不清楚他們。自九一八事變以來,我接觸過的日軍部隊也不在少數,可像這個第八聯隊日軍這樣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個第八聯隊剛剛從下江撤回來,便移防到這裡參加封鎖。他們從敦化下車的時候,我們這個旅奉命掩護他們。聽說這個第八聯隊是日軍組建的第一批聯隊,我們就想這下子抗聯可要遭殃了。那些日軍老牌師團的戰鬥力,我可是見過,別說國軍,就是原來的東北軍也差老鼻子。」

    「可這些第八聯隊的日軍士兵我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名軍人,反倒像是一些商販。我們在敦化車站接應他們的時候,才發現這些日軍士兵幾乎每一個人身上都至少有兩個以上的包袱。而其中什麼人參、毛皮是應有盡有。總之一句話,這下江地區所有能賣錢的東西,這些日軍軍人身上都有。後來我才知道,我們旅被叫去敦化車站,根本就不是擔任什麼警戒,是給人當力工去了。」

    「本來我還以為這些是他們在下江的戰利品,卻沒有想到這些日軍士兵一下車,根本就不像其他日軍部隊那樣迅速集結,而是先向我們還有那些過往的旅客兜售他們的那些商品。這些日軍士兵甚至膽大包天的連子彈都公開賣,一百發三八式步槍子彈,十元滿洲國幣。那些日軍軍官非但不制止,甚至很多軍官都參與到其中。」

    「本來這些人是下午兩點下車,可等到他們出了敦化那個不大的車站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了。除了這些日軍士兵販賣物品之外,我們單單從軍列上加掛的幾列貨運車皮上卸下他們的東西,就花了整整兩個小時。要不是這些日軍士兵都操著純正的日本話,身上也穿著日軍軍裝,我還以為到了那個大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南 下(3)

    問完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后,楊震命人將這個郭大春安置好後,楊震轉過身將郭炳勳與李延平召集到身邊指著地圖道︰「無論這個傢伙的話可信不可信,但他說的這些卻是我們現在得到的唯一有價值的情報。我看我們下一步的部署,可以暫時先按照這個傢伙說的這些情況來落實。」

    剛剛將楊震與那個李明瑞以及那個郭大春的話都聽的很清楚的李延平聽到楊震的想法後,有些不明所以的道︰「團長,你就這麼相信這個伙的話?若是這個傢伙是日偽特務偽裝的,故意下套引我們上當,我們按照他說的這些去部署,我們很有可能會吃大虧的。團長,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

    「知人知面不知心,對於這些偽滿軍政人員,我們還是提防一些的為好。他的這些話我們能有六分可信,就已經很不錯了。尤其是他說的那些日軍,那裡還是凶暴成性的日軍士兵,簡直就是一些商販嗎?這可能嗎?說出去,恐怕他自己都不會相信。」

    對於李延平的擔憂,楊震笑了笑道︰「當然我並非是絕對相信他的話。對於他說的這些情報,我們在還沒有驗證之前,即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現在山中積雪沒腰,無論是我們還是日偽軍行動都不會太快。此次小鬼子一改往日作風,以日軍為主力。而在無法發揮其機械化優勢的情況之下,對於這個剛剛由日本本土調過來,並未在東北長時間訓練過的第四師團部隊來說,會更加困難。」

    「所以我建議,就按照那個郭大春的供詞,利用這個時間差,派出三路偵察部隊,沿著他供出的鬼子行軍路線進行抵近偵察,以確定這份情報的真實性。」

    「政委、參謀長,你們看日軍對敦化北部的山區清剿兵分三路。雖然幾乎每一路的兵力最次也與我們相當,但三路之間間隔卻很大。尤其他們沒有敦化北部山區的地圖,對這裡極為陌生。而我們,黃大力與董平在這裡活動了有一段時間了,對這裡的地形相對來說還是比較清楚的。這是對我們最有利之處。」

    「另外,我們在暗,他們在明。我們對他們的推進路線很清楚,但他們對我們究竟隱蔽在何處,卻是始終摸不到頭腦。無論按照天氣,還是敵情來說,實際上現在並非是鬼子進山的最佳時期。他們為何一反常態,我們並不瞭解。但現在也不需要瞭解,敵情已經是半透明,剩下來說就看我們怎麼去做了。」

    「只要我們打垮他們一到兩路日軍,以日軍一貫見死必救的作風來看,可以有效的調動其部署在周圍的兵力,將他們圍繞張廣才嶺部署的封鎖圈撕扯的七零八落。到時候,我們無論是東進還是西走,甚至南下,都已經再無阻攔。」

    「不過政委,無論他說的那些日偽軍的兵力部署是真是假,但有一條肯定是真的。那就是這個第四師團部隊的作風,肯定沒有說錯。日軍這個第四師團雖然是日軍第一批組建的老牌甲種師團,但因為其兵力徵集地是大阪,以小商販為主。按照其民間風俗,這個第四師團養成這個習慣並不意外。」

    「尤其是這個第八聯隊,在其明治維新時的西南戰爭之中,雖然因為作戰傷亡較大,而被日本天皇親自嘉獎,這也是日軍諸師團中唯一一個受到如此榮譽的部隊。但在日俄戰爭之中卻因屢戰屢敗,而被稱之為敗不怕的第八聯隊。」

    「日軍這個老牌師團其作戰堅韌性,特別是決死之決心,別說與日軍其他師團相比,就是連其新組建的那些由退役老兵組成的特設師團以及新編師團都無法相比。」

    「長久的商人習氣,使得這個師團的風格與其他日軍師團相比,少了勇猛與頑強,多了幾分圓滑。若是逼急眼了,也許會反咬一口。但只要但分有一條生路,絕對不會殊死抵抗。我曾聽一個熟悉日軍的人說過,若說日軍中最不能打的師團有兩個。一個是被稱為天皇御親兵的近衛師團,另外一個就是這個以大阪為基地編成的第四師團。」

    「不過,話歸這麼做,但我們也絕對不能輕視這個日軍第八聯隊。畢竟它是日軍最老牌的師團之一,其裝備、戰術素養,與其他日軍老牌正規師團並無不同。我們也是第一次接觸,其戰鬥力究竟是不是像傳說的那樣,還需要我們去驗證。」

    「我們固然可以在戰略上蔑視敵人,但戰術上一定要重視敵人。我們要記住一條,日軍無弱旅,這就成了。傳說歸傳說,我們可以聽,但是絕對不能全信。要是連傳說也信的話,我們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說罷,楊震抬起頭對李明瑞道︰「你立即留下一個小隊之外,將所有的偵察小隊分成三個部分,將這些日軍的具體行軍路線以及人數給我摸清楚了。還有這次任務黃大力就不跟你去了。他另有任務。」

    站在李明瑞身邊的黃大力聽到這次任務居然被留下,不由得微微一愣。他永遠忘記不了,當初在老黑頂子秘營臨出發之時,楊震對著他們三個人說的那番話︰「此次任務你們一定要加小心,你們的安全決定著秘營的安危。不僅僅如此,你們今後還將是部隊的眼楮與尖刀,所以你們三個人一定要將部隊完整的給我帶回來。」

    楊震的這番話,黃大力一直唸唸不忘。他知道楊震對這些可以說還是雛形的小分隊的重視程度。現在全軍出動,明顯要打大仗了,這個節骨眼將自己調出,因為什麼?「難道自己犯什麼了錯誤?沒有啊?」

    看著因為自己被調出一臉迷惑的黃大力,知道自己的命令他恐怕有些不理解。楊震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別胡思亂想。我將你調出,是另外有任務交給你。」

    「我們此次全軍出擊,後方空虛,只有老彭帶領的一個排固守秘營。那裡是我們的根本,兵力空虛我還是有些不放心。老彭又不是軍事幹部,經驗上可能有所欠缺,所以才將你調回去。」

    「你一個老兵了,具體知道該怎麼做,我就不多說什麼了。我只要求你一點,就是一定要協助好彭主任,保護好秘營。不過一旦日偽軍大舉進剿,若是真的了事不可為的地步,你一定要將老彭給我保護好了。物資我可以不要,但老彭若是有什麼意外,我要你的腦袋。」

    「團長,您調我回秘營我沒有意見,可能不能等打完這一仗再走。您也知道,我們整日裡在這深山老林中行軍,為了就是等這一天。可您現在將我調回去,是不是有些?」

    黃大力雖然話沒有說完,但楊震也知道他想說什麼。楊震看著有些憋屈的黃大力,淡淡的笑道︰「你是不是想說我有些不近人情。你這連炒帶做,弄好了席面,甚至你都入席了,卻把你攆走了,有些太不人道了?如果你真這麼想,說出來。我可以換人,讓董平去。」

    「不是,團長,我真的沒有這麼想。我真的只是想打完這一仗再走。您要是讓我現在走,我馬上就出發。」聽到楊震的語氣有些嚴厲,黃大力連忙擺手道。

    看著有些慌亂,急著解釋的黃大力,楊震語重心長的道︰「大力,你是鄂豫皖出來,參加過長征的老兵。對於根據地的重要性,不用我再多說了。我們全軍出動,秘營只留下一個排,一旦秘營真的有失,部隊就像一支無根的浮萍。」

    「你們在這深山老林中連續轉戰了一個月,可你就能保證日偽軍派到秘營中的所有特務都被你們打掃乾淨了?這周圍不是這一股子日軍,一旦秘營暴露,日偽軍大舉進攻,你就甘心讓那一個排的兄弟白白犧牲?」

    「我為什麼選擇你回去,沒有選明瑞回去,就是因為你是老兵出身,又參加過長征,經歷過各種情況,經驗在咱們這裡數一數二。知道必要時候該放棄什麼?你不回去,難道讓我回去?」

    楊震的這番敲打,讓黃大力老實了下來,不敢再爭辯道︰「團長,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這就出發,返回老黑頂子秘營。請您放心,就是我們全部都犧牲了,也要保護好彭主任的安全。」

    對於黃大力的保證,楊震似乎有些不相信的道︰「你真的是心甘情願,不勉強?」

    聽到楊震有些懷疑的語氣,黃大力連忙立正道︰「絕不勉強。我是老兵,服從命令這一點我還是明白的。」

    送走黃大力,一邊站著看楊震敲打黃大力,卻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的總指揮微微一笑道︰「楊團長,軟硬兼施,即讓人心服口服,又注意了方法。真看不出,楊團長年紀輕輕,帶兵居然如此老辣。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對於總指揮的感慨,楊震笑了笑沒有回答。修理這個黃大力與自己在後世帶的那些個頂個心高氣傲,眼楮都長在頭頂上的兵相比,不過是小菜一碟。要是讓總指揮見到楊震後世帶的那些鳥兵,恐怕總指揮就不會發出這樣的感嘆了。

    先送走了返回秘營的黃大力,又送走相繼離隊去偵察敵情的李明瑞後,楊震便開始對戰鬥做最後的準備。彈藥與幹部已經調整完,需要準備的雖然並不是很多,但部隊連日在沒腰的積雪中跋涉,體力消耗極大,適當的進行短暫的休整還是必要的。

    李明瑞的動作極快,第三天便將情報陸續傳回。仔細看過李明瑞傳回來的情報後,楊震將電報遞交給李延平與郭炳勳道︰「看來那個郭大春的供詞還是真實的。日軍果然是兵分三路。以東南一路從小山嘴子出發的一路兵力是最為雄厚的一支。」

    李延平放下手中的電報,看著楊震道︰「團長,來了三桌客人。每一路其兵力與我們相比,至少不佔絕對劣勢。可我們只有這些人,積雪這麼厚,機動又極為困難,你準備怎麼打?」

    楊震沉思了一下,對李延平與郭炳勳道︰「政委,你們看。日軍成西、南、東南三路對敦化北部進行清剿。三路之中以東南這一路的兵力最為雄厚,而以南路日軍實力最弱,也就是說我們若是打擊其他兩路日軍的話,這一路日軍增援的壓力是最小的。」

    「鬼子把實力最弱的這一路安排到中路的真實原因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我卻知道這一路日軍無論是策應其他兩路日軍中的那一路,給我們的壓力都是最小的。」

    「三者取其一,我不會取他。因為看起來三路日軍之中這一路實力最弱,但他距離實力最強的東南那一路也是最近,地形也是最為便利的一路。這兩路日軍之間雖然隔著大片的沼澤地,但在現在零下四十度的嚴寒之中,就算是大湖也凍得結結實實。所以這些沼澤地並不能成為兩路日軍之中一道天然的屏障。」

    「一旦南路日軍有失,其東南路日軍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增援。所以,我不會選擇這一路日軍。而東南路日軍日偽軍加一起,實力大大的超過我們。我們目前還沒有這個良好的胃口去吞掉他們。所以綜合目前情況來看,一般人若是打,只能選擇打西路的日軍。」

    「這一路日軍距離其他兩路日軍的距離比較遙遠,而且中間山高林密,有利於我軍設伏於機動。而且這一路日軍雖與我軍兵力大致相當,但我們可以通過逐次設伏,消耗其兵力。最終一鼓作氣,打掉他。所以一般人只要稍微有些冒險精神的指揮員,都會如此做。」

    「而且就我們目前面臨的形勢來看,只要吃掉其中的一路,我們整盤棋就都活了。你們看這三路日軍,我們選擇那一路下手為好?」

    對於楊震的分析,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這三路日軍都是硬果子,但啃哪一個都無法下口。尤其是郭炳勳,打過台兒莊會戰的他對於日軍的實力知道的很清楚。

    他知道即便是裝備精良的中央軍的一個師,都不見得有能力去吃掉日軍的一個大隊。而三路日軍中,兵力最少的南路,其日偽軍總兵力加在一起也沒有比自己少到那裡去。與這裡的偽軍打過不止一次交道的郭炳勳知道,在必要的時候,這些偽滿軍的戰鬥力還是很強的。

    日軍兩個中隊再加上偽滿軍的兩個連,其真實的戰鬥力,至少可以相當於三個日軍中隊。而自己部隊加在一起不過千把人,就算這三個月的整訓效果在大,可也沒有一口氣吃掉相當於日軍一個大隊的實力。

    要知道,楊震的語氣中打的可不是游擊戰,而是殲滅戰。而西路敵軍的實力還在南路之上,想要一口氣吃掉他們,這實在有些困難。一旦打成膠著,這日偽軍若是迅速增援,自己倒是反受其害。要知道西路的日軍看似孤立,但在他身後的山外,還有大量的日偽軍,隨時可以進山增援。

    看著低頭打量地圖的楊震,郭炳勳與李延平對望一眼之後,猶豫了一下還是張口道︰「團長,我看這三路日軍那一路都不是我們有實力可以吞的下的。我看我們不如趁日軍大舉進山,曉宿夜行,尋找日偽軍封鎖線上的薄弱點,衝出去為好。我們現在手頭就這點實力,如果消耗過大,我們今後怎麼辦?這仗還怎麼打?」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南下(3)

    李延平的反對在楊震意料之中,這場即將展開的無論針對那一路日偽軍都是實力懸殊的戰鬥,以李延平曾經吃過大虧的性格來說,提出反對意見也是正常。李延平的反對,讓楊震將目光投向了聽罷楊震想法之後,一直沒有出言的郭炳勳。

    接收到楊震投遞過來的目光,一直打量地圖的郭炳勳遲疑了一會後,笑了笑道︰「團長,我想你心中已經有了戰鬥方案,還是先講講你的想法,我們一起商議一下。總指揮也在這裡,我們也聽聽他的意見不是。很多時候,薑還是老的辣。」

    對於郭炳勳的回答,楊震微微一笑道︰「老郭,我知道你的心中已經有了想法。你是參謀長,戰鬥策劃本身就是你的職責所在。正所謂兵鋒未動,謀劃先行,還是你先說說。」

    對於楊震的堅持,郭炳勳也沒有在推脫,直接指著地圖道︰「西路日軍看似孤立無援,但其行動的特點,決定了他絕對不會真的孤軍深入。從李明瑞的通報與郭大春的口供來看,西路日軍不僅承擔著由北向南的清剿,而且應該還承擔著封鎖敦化與寧安交界,切斷我軍必要時候北上的任務。」

    「表面上看西路日軍孤軍進入深山老林,但他的孤軍只能說相對的,而絕非是絕對的。我們不能將眼光只放在西邊。與西邊的日偽軍實力相比,我們更應該將他們獲得增援的可能放在東邊。」

    「西路日軍雖說是完全進入原始森林,但他的補給渠道絕非艱難。從沙河子到光禿山這一路表面上看都是深山老林,但他們這一路卻是河流縱橫。」

    「從李明瑞發來的情報來看,石頭河上游與海浪河上游只不過是一山之隔。雖說上游河流水淺,無法承擔補給任務,但冰封以後,卻是一個很好的路標。而且,行走北滿地區冬季常見的馬拉爬犁絕對沒有問題。」

    「還有一條,他們這一路通過與海浪河同樣距離並不遠的阿爾站西河上游可以快速的獲得鏡泊湖地區的日偽軍的增援。這個季節,通過冰封的牡丹江與鏡泊湖以及阿爾站河,日軍增援速度不會太慢。要知道,這個季節中這些河流的中下游冰上行駛汽車絕對沒有任何問題。所以我認為我們絕對不能打西路之敵人。」

    「日軍這麼部署,肯定是有後手。甚至西路之敵就是日偽軍給我們設置的誘餌,引我們主動出擊的。若是沒有一定的依仗,以日軍的謹慎性格來說,不會將一千多日軍正規野戰師團投入這深山密林之中。」

    「我們現在的確切位置小鬼子的確不知道,但對於我們部隊的人數,我想這些鬼子還是大致能猜測出來的。因為我們在阿城、五常地區攻打集團部落的時候,已經暴露了我們大致的實力。而且,以小鬼子對哈東地區的控制程度來看,我們雖然已經銷毀了其所有戶口等資料,但招了多少新兵,我想他們心中大致有一個數。」

    「按照我對日軍的瞭解,在真正全面瞭解我軍的實力之前,小鬼子不會草率的拿一千人做賭注。這裡不是四戰之地的徐州大平原,也不是九一八事變後,一盤散沙,各自為戰被其滲透的極深的東北,而是山高林密的張廣才嶺。」

    「小鬼子性格在大事上雖然敢賭、敢做,但他們卻從不蠻幹,著眼點一向很準,所有的行動都是有極強的情報做依據的。謀而後動,是其慣用的手段。尤其在細節上更是謹小慎微。」

    「九一八事變,與其說是幾個關東軍參謀的蠻幹,但若是沒有強大的情報做依靠,沒有對東北軍內部滲透之深,以及南京國民政府對日態度的瞭如指掌,我想那幾個參謀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冒著挑起世界大戰的危險去做。」

    「我記得在徐州會戰的時候,曾聽中央軍的一個搞情報的人說過,在抗戰全面爆發之前,小鬼子對國軍各派系少將以上的軍官的性格,指揮風格,甚至各派系與國民政府的關係都調查的一清二楚。」

    「各派系部隊的實力,武器裝備情況,甚至比作為統轄一國軍政的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還要清楚。正是有了這個依靠,他們才敢以小吞大,全面挑起中日戰爭。於細節之處決定成敗,這就是日本人的性格。」

    「所以我以為,小鬼子絕對不會在這種冰天雪地,積雪沒腰,行動處處受限制的情況之下將一支部隊孤零零的放在海浪河上游的深山老林之中,其後必有後手。所以這個西路日偽軍我們絕對不能動。我想,我們的目標應該放在東南路日軍,也就是三路之中表面上看是主力的這一路日軍身上。」

    對於郭炳勳的思路,楊震笑笑道︰「老郭,果然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你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我的意見也是要打就打大一點,將重點放到東南這一路日偽軍身上。」

    聽罷楊震與郭炳勳的想法,面露驚色的不單單是李延平一人,便是一旁旁聽的總指揮也是明顯一呆,更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與心中雖驚,但表面上還維持著鎮定的總指揮相比,李延平的城府就差了很多。楊震的話音落下,他驚呆了一會,不由的脫口而出道︰「什麼,你們要以小博大,去打三路日軍中兵力,裝備最強的東南路日軍?是我聽錯了,還是你們瘋了。在兵力、裝備如此懸殊的條件之下,我們能取勝嗎?」

    「怎麼就沒有取勝的可能?總指揮、政委,你們看從小山嘴子到老禿山這一帶,雖然有大片的冰封沼澤,但同樣也山高林密。尤其從廟嶺子到老禿山這一線,更是海拔都在千餘米左右。」

    「至少從這張地圖上看,從拐老婆溝口到光禿山一線,是其進山的最佳,也是最省力的渠道。我們完全可以依靠這一路線兩側的山林地帶,在阿爾站西溝河與阿爾站北溝河之間預設戰場,將這一路日偽軍吃掉在這裡。」

    楊震的話音落下,郭炳勳接著又道︰「總指揮、政委,鬼子這一路雖有一個步兵大隊,偽滿軍一個營,外加迫擊炮、重機槍各一個中隊,但這些部隊他沿途至少要留下一個中隊部隊保護其補給線。在眼下的情況,就算他們真的將這一個營的偽滿軍全部用作勞力,但能攜帶的補給也是有限的,還需要從山外補給。這裡日軍兵力相對集中,鬼子不可能按照西線採取的那種辦法。而且他們也沒有那麼多的補給手段。」

    「而且這一路行程中有大半是處於冰封沼澤,地形要遠遠的優於其他兩路日軍,這支日軍很可能會成為三路日軍中的那隻出頭鳥。最關鍵的是這種地形雖然方便了日軍行動,但也會大大降低他的警覺性。」

    「小鬼子的戰術都是學自我中華,這種地形不利於伏擊,這一點小鬼子會很清楚的。所以我們就趁著小鬼子麻痺大意的這一點,反其道行之,完全可以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前些天,團長給我講他們一二九師在七亙村違背一般用兵常識,數日之內連續兩次在同一地點設伏,給了進犯山西的日軍以重創的戰例與今兒有些相似。利用地形與小鬼子的心態,違背用兵常識,出擊一下我感覺還是可以的。」

    聽到楊震與郭炳勳都堅持要打東南路日軍,總指揮與李延平對視一眼,沒有在發表什麼意見。只是總指揮在沉默一會輕輕的對楊震道︰「楊團長,我知道你能打。但在七軍受到重創之後,你的部隊幾乎已經是下江地區唯一成建制的抗聯部隊。」

    「我希望你行動一定要謹慎,保護好這支火種。千萬不要意氣用事,讓部隊陷入險境。還有,我決定除了我留下兩名警衛員之外,抗聯在老黑頂子秘營的所有部隊就地編入你的部隊,歸你指揮。這些人人數雖然少了一些,但都是老骨頭,戰鬥經驗豐富,希望你妥善用之。」

    對於總指揮的決定,楊震搖搖頭道︰「總指揮,您的要求我答應您,一定會帶好這支部隊。但您的警衛排,就不要編進去了。您身邊只帶兩個警衛員這不行。」

    「你不用考慮我了,我已經下了決定,就不會再更改了。你只要打好這一仗,重新打開下江局勢,對於我來說,比什麼都強。」

    說到這裡,總指揮頓了頓道︰「我現在雖然是你的上級,但你是這支部隊的軍事主官,對部隊的瞭解遠在我之上。你怎麼打我不會幹涉,敵我實力對比在這裡擺著,增加一個人便是增加了一份取勝的實力。」

    見到總指揮決心以下,楊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後卻是對郭炳勳道︰「老郭,你讓人去準備四百發快慢機的子彈,再挑選兩支最好快慢機。快慢機要德國原廠的,不要奉天仿造的,也不要西班牙的。」

    說到一半,楊震突然想到這些快慢機大多都配給了李明瑞的偵察小隊,剩下的四五支除了裝備給自己與郭炳勳還有李延平以及彭定傑的警衛員之外,剩餘的最後一支被自己獎勵給了安全護送總指揮返回的劉長順了。要想弄兩支好槍,將總指揮警衛員身上的那支老槍換下來,只能從自己警衛員身上卸了。

    想到這裡,楊震急忙改口道︰「我記得我們打下葦河縣城的時候繳獲了二十多支這種槍。除了裝備給李明瑞他們,還剩下四五支。除了你和政委的警衛員身上的不要動之外,劉長順的那支一會我去做工作,讓他先叫出來,另外一支就在我的警衛員身上卸。用這兩支槍將總指揮警衛員身上的那兩支奉造的駁殼槍換下來。」

    說罷,楊震擺手制止了幾個人想要說話後,首先喊過小虎子道︰「把你的那支快慢機還有所有的子彈都摘下來。」

    聽到楊震居然要下自己的槍,小虎子一愣,但沒有說什麼,老實的將身上背著的快慢機與裝著二百發子彈的子彈帶卸了下來。見到楊震將自己警衛員身上的槍卸了下來,郭炳勳拒絕了楊震給自己警衛員留下一支好槍的決定,喚過自己警衛員,也將槍卸了下來。

    拿著自己警衛員摘下來的快慢機,郭炳勳笑道︰「劉長順的那支就不要動了。你是軍事主官,說話還是要算數的。送出去的東西再往回要不好。政委的就不要動了,剩下的就卸我的警衛員這支。」

    見到郭炳勳堅持,楊震也就沒有再說什麼。拿起手槍與子彈與郭炳勳從自己警衛員身上卸下來塞給總指揮的兩個警衛員道︰「你們是總指揮的警衛員,不能沒有一支好槍。我現在給你們換裝,但有一條,無論出現什麼情況,你們都要絕對保證總指揮的安全。」

    兩個被楊震將槍硬塞到懷中的警衛員,明顯對楊震的舉動不知所措。轉過頭看了看一邊沒有說話的總指揮不敢將槍收下。直到見到總指揮微微的點頭,才將自己的配槍換下。

    當兵的人沒有人不喜歡槍,尤其是好槍,更是搶手。在所有補給只能靠繳獲的情況之下,擁有一支好槍幾乎成了他們這些做警衛人員夢寐以求的想法。只是總指揮一向帶兵甚嚴,從不允許自己的警衛人員打著自己的旗號,向下面部隊要武器。所以他的警衛排裝備的武器大多顯得很陳舊。

    除了少數的幾支四四式騎槍之外,大多數裝備的還是遼十三式步槍,甚至還有兩支北洋時期,奉軍購買意大利造步槍。這些武器因為常年使用,膛線早已經磨損嚴重,性能大幅度的降低。

    即便是這兩個貼身警衛員裝備的奉天造駁殼槍也顯得很陳舊,槍上的烤藍都磨沒有了。子彈也很不足,每人還不到六十發子彈。所以見到這兩支八成新的快慢機,兩個警衛員顯得很興奮。要不是幾位首長都在,怕走火傷了首長,恐怕當場就擺弄起來了。

    他們是高興了,換上了他們換下的那兩支奉天造駁殼槍的小虎子與郭炳勳的警衛員卻是不樂意了。用兩支好槍換了兩支他們眼中的破爛貨,擱在誰身上也都不樂意。

    在送總指揮去休息之後,楊震與郭炳勳抓緊時間研究作戰方案,並命令負責偵查此路日軍的董平抓緊時間勘察出這路日偽軍進山沿線的大致地形。

    等楊震放下手中的紅藍鉛筆,伸了伸因彎腰時間過長而顯得有些痠痛的腰,才發現天已經擦黑了。小虎子與郭炳勳的警衛員正一人舉著一盞馬燈給自己照亮。

    看著一臉不高興的二人,楊震有些好奇的問小虎子道︰「你們這是怎麼了,我和參謀長好像沒有欠你們錢吧?這臉拉的都快趕上長白山了。」

    聽到楊震問話,小虎子有些委屈的道︰「團長,您讓我怎麼說您?兩支上等的德國造原廠快慢機,這在咱們原來的一二九師中都沒有幾支。我聽西路軍三十軍回來的那些老同志說過,他們在倪家營子陷入馬家軍合圍的時候就是依靠警衛連手中的快慢機,在敵人騎兵中殺開一條血路保護首長突圍的。」

    「繳獲了這種好槍,您一支不留全裝備了給下面不說,就連我好不容易求彭主任留下的這三支,您和參謀長可到好一下子就給送出去了兩支。我們倆的責任是保護好你和參謀長的安全,您把槍都送人了,用這種打著打著都不一定什麼時候卡殼的破爛,出了意外情況,我們怎麼保護您和參謀長的安全?您看看這槍牙口老的。」

    說罷,小虎子將手中的那支換來的奉天造頭把盒子遞給楊震道︰「這槍膛線都快磨沒有了,弄不好子彈打出去都得發飄。這牙口老的,都有些吃不住子彈了。」

    對於小虎子的委屈,楊震笑了笑道︰「你委屈什麼,不過是兩支槍嗎?等繳獲了再換上就是了。你也算是老兵了,要服從命令。你想想總指揮是東滿地區抗聯的最高領導人,他的警衛員就攜帶這種你都看不上的老槍,怎麼保衛他的安全?總指揮的安危關係到整個東北抗日大局的安危,我給他的警衛換下一槍也是應該的。」

    「總指揮年紀也大了,腿腳不像我們這麼靈活。一旦出現什麼意外情況,這就需要身邊警衛員有可靠的火力保護。再說我的身手你也不是不知道,有什麼樣的槍,關係不大。」

    「還歲數大那,我可沒有看出來。這麼大歲數了還和女兵勾勾搭搭,我看他是人老心不老。我在老黑頂子秘營的時候,曾經多次看到他和一個二路軍總部的女兵在散步。有和女人勾搭的那個時間還不如多訓練一下自己的體能。」

    自然這番不服氣的話,小虎子是不敢讓楊震聽到的,只敢在一旁小聲的嘀咕。只是沒有想到,他的小聲嘀咕,卻沒有逃脫楊震的耳朵。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這種話你聽誰說的?總指揮年紀大了,又是孤身一人,身邊早就該有一個女人照顧他的生活了。靠你們這些粗枝大葉的警衛員,能照顧好嗎?不說別人,就說你。我的衣服讓你給洗壞幾件了,你自己說?」

    「我告訴你,我要是再聽到你說這種閒話,我絕對不輕饒。再說人家那是正常的男女戀愛,又沒有背著人,有什麼不行的?」說到這裡,楊震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過於嚴厲了。小虎子雖然已經是一個有著兩年軍齡的老兵,但畢竟還是一個孩子。

    後世他這麼大的孩子,很多除了上網連最基本的洗衣、做飯都不會,更別提在戰場上拚殺了。

    想到這裡,楊震心一軟,語氣便放鬆了許多道︰「這種閒話不要亂說了。我知道你想要一支好槍,等繳獲了新的再換下來就是了。你是在戰場之上拚殺過的,是一個男子漢了,別這麼小家子氣。」

    「你去做準備吧,明兒就要出發了。行軍的時候,要多注意腳下。今晚上好好休息,不用你執勤了。還有,你去找一下劉長順,就說他那支快慢機我借用一段。你拿回來後,將參謀長警衛員的那支槍換下來。」

    說罷,看著小虎子有些欲言又止,楊震知道他的想法笑了笑道︰「你去吧。先將參謀長警衛員的槍換下來,你的等繳獲新的之後,我答應你第一時間給你換裝怎麼樣?別瞎琢磨了,今晚上好好休息。」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一十四章南下(4)

    在定下了先打東南路之敵的計畫後,楊震沒有絲毫猶豫的帶領部隊向預設戰場轉進。而行進間除了沒腰深的積雪之外,楊震第一次遇到的北滿山區特有的穿山風,也給部隊帶來了極大的苦頭。好在在經驗豐富的老抗聯的帶領之下,雖然在短短的途中吃盡苦頭,但部隊終歸還是有驚無險的安全抵達預定戰場。

    楊震親自對董平上報的預設戰場的地形並不放心,在抵達預設戰場之後,楊震親自領著部隊中唯三的作戰參謀,將阿爾佔西溝河與阿爾佔北溝河之間的地形詳細勘察了一遍。在看完了地形之後,楊震心中懸著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自拐老婆溝進山到預設戰場這一線的地形,楊震簡直太滿意了。雖說這一帶的地形對於一般指揮官來說,並非設伏的最佳地形,但對於楊震心中的作戰計畫來說,卻是最恰當的。

    楊震在率領部隊向預設戰場轉移的過程之後,吃了不少的苦頭。同樣從小山嘴子出發進山清剿的第四師團第八聯隊吃的苦頭也沒有比楊震少到那裡去,甚至更多。

    全權指揮此次東南路、南路日軍的第八聯隊第三大隊大隊長北野高津少佐就對眼下的情況,對聯隊長制定的這個計畫充滿了抱怨。當然這是以其還不知道這個計畫,並非第八聯隊制定的,而是由此次進剿總指揮佐佐木到一中將親自制定並實施的。

    又經歷過一天行軍,眼看部隊就要越過阿爾佔西溝河,越過廟嶺子一線徹底的進入山區,北野高津少佐的怨氣是越來越重。這一路來。北野少佐與第三大隊可謂是吃盡了苦頭。

    北野高津脫下腳上的棉靴,將被因被灌進靴子積雪凍的幾乎僵硬的雙腳送到篝火前取暖。暖暖的火光,似乎驅散了一路來的寒冷與疲憊,讓這位北野少佐舒適的出了聲音。

    倒也不怪北野高津失態,畢竟在零下四十度的嚴寒中,在積雪沒腰的地形中長途跋涉,不是每一個人會感覺到舒服。

    但隨著身上越來越暖和,北野對於此次進剿計畫也越來越不滿。此次進剿對於第八聯隊官兵來說,與其在下江清剿並無不同。

    戰鬥由滿洲國軍和獨立警備隊去打,他們這些堂堂的皇軍正規野戰師團的士兵除了做好督戰之外,就是想辦法怎麼趁著此次清剿大撈上一把。

    這北滿的山地中著實富裕,各種山珍、皮毛在本土可都是搶手貨。弄出去,一轉手就是一筆不小的財富。若不是那些紅松太笨重,不好攜帶,恐怕這些大阪兵不介意將他們見到的所有紅松林一掃而光。

    但此次對敦化地區的清剿行動,從一開始就讓北野少佐極為不滿意。行動之前下發的地圖只標明了清溝子到小山嘴子以南的地形,以北卻是一片空白。

    進入作戰地域之後,更是因為佐佐木到一的封鎖政策,連一個村莊都見不到。沒有村莊,就沒有百姓,沒有百姓就沒有油水,甚至連休息都要自己支與房子相比保暖性差很多的帳篷。這讓第三大隊上下包括北野在內極度不滿意。唯一讓這些官兵稍感欣慰的是這些笨重的帳篷不用自己背。

    看著烤著火,舒服的出聲的北野高津,一邊被聯隊長派來督戰的聯隊作戰參謀山田開口大尉拍著馬屁道︰「少佐閣下,此次對敦化北部山區的清剿行動,聯隊長閣下把最重的擔子交給您。按照我們在下江地區清剿那些反滿抗日分子的經驗來說,這幾乎是把戰功送到你的手中。待此次戰鬥結束,您的高昇指日可待。」

    雖然心中對這位即貪婪成性,又膽小如鼠的少佐鄙視到了極點,但身為大阪土生土長人的山田大尉也只能耐著性子大拍這位身為大阪第二大銀行總裁二公子的馬屁。

    雖說身為聯隊長親信的自己大可不必去捧這位草包大隊長的臭腳。但自己父親卻是這位大隊長父親公司下屬的一位部門經理。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自己父親前途著想,所以這位山田大尉也只能耐著性子與其寒酸。

    聽到一向高傲的山田大尉少見的拍自己馬屁,北野高津不免顯得有些得意。要知道這位山田大尉依仗著自己是聯隊長閣下的親信一向不太將幾個大隊長放在眼裡。

    尤其在傳出聯隊長即將高昇至旅團長,並晉陞將軍軍餃之後,更是趾高氣揚的緊。大有一副第八聯隊除了他山田開口之外,別人都是廢材的做派。

    而對於山田開口被聯隊長派到第三大隊的原因,更是讓北野高津少佐不舒服,也更加敵視。聯隊長在此次作戰前,將作為聯隊主要作戰參謀的山田大尉派到第一大隊,擺明了是對第三大隊的不信任。今兒這位山田參謀說出這些話,是典型的向自己服軟,這多少讓北野高津有些得意。

    聽著帳篷外邊滿洲國軍士兵正吭哧、吭哧清理積雪,以便為日軍宿營清理出足夠空地來按扎帳篷的濃重喘息聲,想到明天就要進山,剛剛志得意滿的北野高津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對著身邊的幾個中隊長道︰「命令今晚崗哨全部由滿洲國軍擔任,所有帝國士兵都要好好的休息,為明兒進山做好準備。命令大隊炮小隊與重機槍中隊,檢查好馱馬。告訴那些滿洲國軍,讓他們明兒抓緊時間清理出一條能夠通行的線路來。」

    「該死的張廣才嶺,天氣這麼冷不說,積雪還這麼厚。這百八十里連一處人煙都沒有,想找個花姑娘解解悶都找不到。還是下江地區好啊,花姑娘大大的漂亮。還有老毛子娘們,更加讓人興奮。」說罷嘿嘿的滿臉淫笑起來。

    這位北野少佐提到花姑娘,倒是比明兒即將正式進山開始的清剿行動更加興奮,一副色中餓狼的德行。

    對於這位北野少佐在臨戰前夕不考慮怎麼指揮部隊進剿,卻在這裡想花姑娘,山田大尉心中充滿了濃濃的鄙視感覺。

    鄙視歸鄙視,但山田大尉也清楚,若不是這位北野少佐在下江地區的清剿表現讓聯隊長感覺到擔憂,自己這個聯隊作戰參謀也就不會被派到第三大隊督戰。

    這位北野少佐在下江的表現與其說是去作戰,還不如說是去搶劫。在他視線所及範圍之內,但凡只要略微值錢一些的東西,那怕僅僅值一個日元物品都入得了這位大阪第二大商業銀行總裁的二公子,堂堂大日本皇軍少佐軍官的眼中。他不嫌累,只嫌錢少。

    從皮毛到人參,從木料到滿洲國老百姓慣用煙嘴上的玉石,就連老頭身上掛的銀胡梳,這位少佐是見者必搶。若不是聯隊長親自坐鎮在第三大隊,這個傢伙為了拉那些值錢的木料,甚至想騰空了裝運炮彈的馬匹。

    而這個傢伙在女色上的表現更是讓人髮指。其良好的胃口,便是當時指揮滿洲國軍協同第四師團進剿的那幾個在號稱獸軍的第六師團呆過,並參加了第六師團進攻南京的戰役,以及事後大屠殺的幾個滿洲國軍顧問,也不得不甘拜下風,豎起大拇指說聲強。

    這個傢伙對待女人,是生冷不忌,老幼皆可。上至六七十歲的老婦,下至未成年的兒童。無論是妓女,還是良家婦女,只要是個女人便都在這個傢伙的喜好範圍。

    哪怕這個女人老的連到都走不了,醜的能把小孩嚇哭,髒的連讓人退避三尺,他都能接受。甚至連部下玩過的,他也不忌諱,照樣上。

    這個傢伙在下江地區清剿了幾個月,下江地區的滿洲婦女、朝鮮婦女,甚至白俄婦女被這傢伙糟蹋了多少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人能知道一個確切數字。

    大家知道的是在下江地區清剿數月,這個傢伙倒是有大半的精力都放在尋找女人供自己發洩上。另外一半則放在了怎麼做買賣撈錢上。在妓院渡過時間遠比在軍營渡過的時間多的多。而真正留到作戰上的恐怕十無一二。

    此次向敦化北部山區開進之後,這一路上因為佐佐木到一閣下的歸屯並戶計畫,並無人煙,這個傢伙倒是很罕見的數日沒有踫女人。憋了數日的這個傢伙,看臉上那架勢若是眼前有一個母兔子,這個傢伙都能抓來強姦三遍。

    不過對這個傢伙的人品很討厭歸很討厭,但山田開口只能將內心的蔑視壓制在心裡。只要這個傢伙身子骨能熬的起,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況且,對於一向將強姦、搶劫作為鼓舞士氣手段的日軍來說,這位北野少佐做的那些事情也算是正常。既然連軍部都不太管這事,山田大尉更犯不上指手畫腳。

    不過山田開口對於這位北野少佐將警戒任務交給滿洲國軍,卻是非常的不滿︰「閣下,將夜間的警戒任務交給滿洲國軍這恐怕有些不妥。我們現在已經越過沼澤地帶,明日便要進山。山林中的那些匪徒為了阻擋我們進山,很有可能會派出小股部隊對我們採取夜襲的戰術。您讓滿洲國軍負責警戒,這很不安全。」

    「支那有句俗話,叫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將皇軍官兵的安全交給滿洲國軍,先不說這些滿洲國軍中有沒有支那人的眼線,一旦他們中有人有異心,趁帝國官兵沉睡之機暗中下手怎麼辦?」

    「還有,一旦那些反滿抗日分子夜襲,滿洲國軍的素質能不能保證不給那些匪徒機會,保護好帝國士兵都值得商榷。所以閣下,為了帝國士兵的安全,還希望您能改變決定。」

    對於山田開口的反對,北野高津擺擺手道︰「山田君,你過慮了。大日本皇軍在這裡有一個大隊的兵力,按照支那作戰經驗,我們這一個大隊的兵力足夠擊潰支那軍的一個主力師。」

    「有這麼多皇軍精銳在此,便是支那軍所謂的中央軍精銳都不怕,更何況是那些裝備低劣的土匪?你放心,我們大日本皇軍軍威赫赫,那些土匪不敢過來夜襲的。」

    「要知道,我們是堂堂的大日本皇軍正規野戰師團的精銳,不是那些獨立守備隊。那些滿洲國軍中即便是有異己分子,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公然造反。」

    「這兩天在積雪沒腰的地方行軍,士兵已經疲憊不堪。明日便要進山了,若是士兵休整不好,是沒有體力行軍的。山田大尉,難道你不信任佐佐木中將閣下創建的新滿洲國軍?」

    對於北野高津的堅持,想起在自己臨來之前聯隊長的那一番交待,山田開口沒有在進行勸告,而是選擇了沉默。

    在山田開口臨來第三大隊之前,聯隊長杏賢一大佐曾經再三交待他,讓他密切注意這個北野少佐的行動,在必要的時候可以直接接過第三大隊的指揮權。在進山之前不要怕他犯錯誤,而且錯誤越大越好。只要他犯錯誤,你才能找到機會接替他。

    知道聯隊長說這番話,甚至動起了臨戰換將念頭是因為聯隊長對這位少佐已經失望到了極點。但又礙於他身後的實力,無法公開將其撤換,便只能採取暗度陳倉的辦法。讓他犯錯誤,之後在由自己接過指揮權。

    這位少佐的父親雖然只是一名商人,但卻是大阪最有名的大財團之一的總裁。有錢不說,他的一位叔叔還是一名參謀本部的少將軍官。本人在政商兩界也是很有人脈。

    其母親家族更是顯赫,很多人都是在政界、軍界任要職。除了一個姨夫是海軍中將之外,還有一個舅舅是陸軍兵工中將。更有一個姨夫更是屢在內閣任要職。官商勾結、裙帶關係,在日本更加盛行,不比中國少到那裡去。

    這位少佐雖然不足畏懼,但他身後的勢力別說聯隊長閣下,就是師團長中將想動動他,除非他是犯了不可容忍的大錯,否則都得掂對掂對。想到這些山田開口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山田開口很明白,這次自己下到第三大隊督戰,是聯隊長閣下給自己一個機會。自己只是一個平民百姓,沒有顯赫的家世助力,若是想往上爬,只有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機會。

    至於自己得罪了這位總裁公子,會不會對自己父親的前途帶來一定的影響,甚至會毀掉父親的前途,山田開口也顧及不上了。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做到將軍,父親一切失去的都能補償回來。

    山田開口閉上了嘴,其他的幾位中隊長更是落得一個清閒。畢竟在這零下四十多度的酷寒之中,沒有誰願意大半夜的去查哨,更沒有人原因挨凍出去放警戒。天氣實在是太冷了,離開篝火一會便讓人有股子要被凍僵的感覺。

    不知道山田開口是烏鴉嘴,還是鐵嘴神算。事情後來的發展,果然被他料中了。就在沒有能找到女人陪睡,寂寞難耐的北野少佐折騰了半宿剛剛睡著之際,一陣突然起來密集的槍聲,將這位對著色情雜誌打了半夜手槍的傢伙又弄醒了。

    被槍聲驚醒,不認為此刻隱蔽在山林中的對手有膽子偷襲自己,還以為是那些放警戒的滿洲國軍出現了叛變分子的北野高津立即拔出手槍,不顧身上還穿著單衣,光著腳第一時間衝出自己的帳篷躲進了陰影中,並快速的為自己找好了隱蔽物。直到槍聲徹底落下,確認周圍無異常,並聽到自己部下呼喚自己的聲音之後,才小心翼翼的爬了出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南下(5)

    看著拎著一支手槍,光著兩隻腳,身上因為只穿了一件單衣顯得狼狽不堪,在零下四十度的嚴寒中凍得直打哆嗦的北野高津,面色鐵青的山田開口費了很大的勁頭才沒有讓自己的眉頭皺了起來。

    自己早就提醒過他,不要對於那些滿洲國軍過於信任,要防止那些反滿抗日分子偷襲,可他就是不聽。現在他自己吃了苦頭不說,還累及部隊受到了不少的損失。

    好在部隊除了馱步兵炮與重機槍的馬匹損失了幾匹,以及被炸燬了一門步兵炮之外,第八聯隊的人員損失倒不是很大。至於外圍的滿洲國軍傷亡大小,那就不是值得他該關心的事情了。

    相對於傷亡了幾十人的滿洲國軍來說,日軍只有兩名士兵陣亡,幾個人受傷。雖說傷亡不大,但即便是這點損失對於高傲的山田開口來說這也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山田開口在對北野高津的表現憤怒、失望的同時,心中更多的是僥倖。若不是自己不放心起來檢查警戒,遇到了正要向帳篷內投擲手榴彈的偷襲者,並搶先先鳴槍示警,只要讓一枚手榴彈丟進帳篷這損失就大了。

    若不是自己再槍斃了失職的一個滿洲國軍上尉連長,穩定住陷入混亂的滿洲國軍後,在遍尋不到大隊長的情況之下,當機立斷接過指揮權,指揮部隊將繞過滿洲國軍設置的警戒線,在自己宿營地大鬧天宮的夜襲者擊退。這笑話就鬧大了。

    山田開口本想集中部隊沿著偷襲者留下的足跡追擊下去,但是因為擔心在大隊長失蹤的情況之下,偷襲者採取調虎離山的戰術,自己走後部隊無人指揮而在遇到偷襲,即便在心有不甘,也只能撤回來。

    更何況望著眼前黑黝黝的群山,再沒有接應的情況之下,貿然進山,山田開口還是多少有些擔憂的。他可以肯定,以北野少佐的為人,就算回到指揮位置,在得知自己進山追擊,也絕對不會派兵接應自己的。

    儘管有了聯隊長的暗中叮囑,已經做好了接收指揮權的準備,但山田開口絕對不想部隊還沒有展開行動就蒙受重大的損失。因為他知道,若是部隊還沒有正式進山便遭受到重大的損失,倒霉的就不僅僅是這個該死上一百次,僅僅從剛才的表現便足以稱之為皇軍敗類的北野少佐,作為督戰官的自己受到的處分會更加嚴厲。

    儘管被這位大隊長的表現氣的要死,但山田開口也只能將憤怒壓制在心中,快速的讓北野少佐的衛兵將他的衣服和鞋子取來,免得這位少佐殺敵不成,自己先凍死。

    此刻殺了北野少佐的心都有的山田開口卻不知道,就在他右側不到二百米外的一處小山坡的灌木叢中一支已經上了膛步槍已經瞄準了此時正站在一處篝火邊,身形被熊熊的火光照的極為明顯的他。

    楊震輕輕的拉動槍栓,將一發子彈送進了槍膛。此次夜襲的指揮者不是別人,正是趕到預定戰場的楊震為了摸清楚這個第八聯隊真實戰鬥力而親自抽調了一個排在董平指揮的兩個偵察小隊配合之下進行的。

    楊震本來是親自帶隊靠前偵察的,但抵達日軍宿營地外圍發現日軍所有的警戒都是由偽滿軍擔任後,便當機立斷組織了一場夜襲。

    只是可惜,在自己親手幹掉偽滿軍的幾處警戒哨,已經摸進日軍宿營地,此次偷襲幾乎已經是成功在望的情況之下,行動卻被一個突然出現的日軍軍官發現。不僅犧牲了一名戰士,戰果也比預想的的要小得多。

    不過在撤出戰鬥,擺脫掉日偽軍的追擊之後楊震帶著部隊又繞回了日軍宿營地的附近。還沒有摸清楚這個第八聯隊的真實戰鬥力,楊震那會這麼輕易的便縮回去?

    儘管僅僅從剛剛日軍在遇到襲擊後的反應和反擊速度就可以看得出,這支日軍部隊雖然表現的有些散漫,但絕對是訓練有素的老兵。其真實的戰鬥力不會與其他日軍精銳有什麼太大的差別。但楊震並不滿足,還要在試一試。

    就在楊震舉著望遠鏡藉著日軍營地中的火光,仔細觀察著日軍動靜的時候,他旁邊同樣在舉著望遠鏡的董平突然轉身指著日軍營地對楊震道︰「團長,你看那個穿著呢子大衣,長的精瘦的日軍大尉沒有?剛剛的日軍反擊就是他指揮打的,也是他第一發現我們襲擊的。二狗子就是犧牲在他的槍下。」

    「這個鬼子的反應速度絕對是一流,戰術動作也極為標準。在襲擊鬼子軍營的時候,我們的人槍雖然在手中攥著,卻在出槍的時候,落在了他的後面,被他搶先開槍擊中。」

    「日偽軍的反擊也是他指揮打的。這個傢伙戰術素養極高,能在那麼倉促的情況之下還打出那麼漂亮的反擊,與剛剛其他日軍軍官的反應相比較,倒是我們的一個勁敵。儘管是我們不願意冒著出現較大傷亡,而主動撤退。但這個傢伙的能力不可小視。」

    「剛才在戰鬥之中,我幾次組織兵力想要干掉他,卻都被他依仗嫻熟的戰術動作,都躲過去了,反倒還打傷了我們兩名戰士。要不是有他,今兒晚上,鬼子的損失要比現在大的多,絕對不會是僅僅被炸了一門步兵炮這麼簡單。」

    「從他的軍餃上看,他不會是這個日軍大隊的主官。而且從剛剛的日軍反擊來看,很多鬼子似乎並不買他的賬。若是這個傢伙指揮的動的鬼子再多一些,按照今晚鬼子的反應速度來看,我們恐怕很難全身而退,弄不好要被這個傢伙反咬一口。」

    「我們要想取勝,應該找一切機會幹掉這個傢伙。否則以這個傢伙的能力來看,絕對會給我們帶來不小麻煩的。就算我們能打勝,這傷亡也不會小到那裡去的。」

    「這個大隊的指揮官應該是站在他左邊的那個剛剛光著腳。除了他剛剛穿上的軍裝上的軍餃是少佐外,其他鬼子軍官見了他沒有不敬禮的。所以我敢肯定這個鬼子才是真正的指揮官。」

    「這個傢伙在剛才的夜戰之中就沒有看到過他。這個傢伙的素質與那個大尉相比,相差甚遠。若是干掉那個大尉,按照這個大隊長剛剛表現出來的戰鬥素養來看,我們在戰鬥中的損失也許會小很多。」

    「只可惜,剛剛沒有能抓住機會,現在卻沒有機會了。就算小鬼子的三八式有效射程再遠,但這麼遠的距離,又是夜間,打掉他的可能性幾乎可能是微乎其微。我們要是有甦軍那種專用的狙擊步槍就好了。」

    董平的分析,讓楊震放下望遠鏡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你的眼光很準。這個傢伙從剛剛的表現來看,絕對會是我們的一個勁敵。這樣的一個對手,到了戰場之上,總歸是件麻煩事情。預先將他幹掉,會給我們減少許多麻煩。」

    說到這裡,楊震從身邊的戰士手中拿過一支三八式步槍檢查了一下標尺後笑道︰「狙擊步槍我們現在雖然沒有,但活人總歸不能讓尿憋死不是?沒有狙擊步槍,並不代表我們沒有辦法。」

    看著楊震拿起一支三八式步槍,董平看了看對面的鬼子陣地,又看了看一臉自信的楊震,搖搖頭。與鬼子打了多年交道的他不相信,在能見度很差,距離又這麼遠的情況之下,單靠目視能擊中幾百米外的目標。

    看著搖頭一臉不信的董平,楊震笑了笑道︰「這樣,我們打一個賭。我要是把這個傢伙幹掉了,你調回團部給我做作戰參謀怎麼樣?你不是不想在政工人員,總想做軍事幹部帶兵嗎?若是我輸了,就答應你,讓你改行不在干政工,做專職軍事幹部,去帶兵。」

    聽到楊震的許諾,董平心中一動,口中卻是道︰「團長,您若是想調我回團部任參謀,只要您下一道命令我堅決服從,我是黨員,服從需要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對於董平的回答,楊震指著他的心口,笑笑道︰「口是心非。你一直想要帶兵,不想做這個指導員的想法我還是知道的。您能甘心放棄這個機會?我這個團長總不能強人所難不是?所以這個賭咱們還是要打的。」

    說罷,楊震不在搭理他,轉過身調試了一下手中的步槍,在簡單的抓起一把雪滿滿的鬆開測試了一下風向和風速後,俯下身舉起手中的步槍,將望遠鏡立起做成一個克難式瞄準鏡。將被火光照耀的很明顯的山田開口的背影牢牢的套進自己的準星之中。

    一直壓制著心頭憤怒,此時正指揮幾個充當苦力的偽滿軍士兵,將兩個陣亡士兵屍體抬到北野少佐面前的山田開口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大難臨頭。

    就在山田開口正想向勉強穩定下來的北野少佐說些什麼的時候,一聲清脆的槍響再一次撕破了夜空的寧靜。伴隨著這聲清脆的槍響,一發子彈從山田開口的後腦勺鑽了進去,在他大腦中溜躂一圈之後,從他的天靈蓋上帶著半個頭蓋骨飛了出去。

    山田開口太大意了。在擊退了偷襲,並重新佈置了警戒線之後,他以為那些毛賊不會膽大包天的在被擊退後,還敢返回來。所以他就在站在火光之下,將自己的身體完完全全的暴露無遺。

    人都說越有錢,越惜命。相對於山田開口的大意,剛剛從慌亂中穩定下來的北野少佐卻是謹慎的多。不僅站在了暗處,甚至還將身體隱蔽在周圍幾個士兵的掩護之中,絕不肯暴露出哪怕一丁點的身體。

    被打過來的子彈掀開了頭蓋骨,一槍致命山田開口大尉死的是干淨利落。而伴隨著飛出去的頭蓋骨,他的與鮮血則噴了正站在他面前的北野高津少佐滿臉。

    看著在自己眼前死的莫名其妙的北野高津少佐這次的反應正常了許多。聽到槍聲之後,沒有任何的猶豫,連臉上的與鮮血都顧不上擦拭,在大喊一聲︰「狙擊手」之後便迅速的臥倒。其速度絕對是無以倫比。

    剛剛還在為兩個戰死的戰友兔死狐悲的日軍士兵聽到又一次突如其來的槍聲,以及他這聲聲勢力竭的喊叫之後,早就將傷感丟到一邊,紛紛快速的臥倒。

    看著又一次陷入混亂的日軍營地,楊震收拾起望遠鏡,將手中的步槍丟回戰士手中後,對著剛剛放下手中望遠鏡後,目瞪口呆,幾乎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在夜間射擊中,單靠手中步槍準確的擊中距離足有二百米的目標的董平笑道︰「怎麼樣,願賭服輸。咱們可說好了,這一戰過後,你就到團部來,給我當作戰參謀。」

    說罷,楊震又看了看山下已經縮成了一團的日軍,知道自己在沒有機會偷襲之後,便擺了擺手對著身邊的部隊下達了撤退的命令。既然已經沒有了再次下手的機會,那麼也就沒有必要在這裡繼續耽擱下去了。否則等日軍反應過來,追擊上來,那就糟糕了。

    看著平安撤回來的楊震,正為他親身試險而擔憂的李延平與郭炳勳暗自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急著瞭解楊震此行的結果。

    接過郭炳勳遞過來的熱水喝了一口,暖和一些幾乎被凍僵的身子後,楊震打開地圖,對著正急著看著自己的兩個人道︰「此行沒有白去,雖說得到可用的情況不多,但也算勉強摸清楚了這個第八聯隊的老底子。」

    「這些日軍技戰術很熟練,都是地道的老兵。但決死精神卻是與其他日軍部隊相差甚遠。為了摸清楚他們的底細,我組織了一次偷襲。雖然沒有成功,但是在對手已經顯明了兵力並不多的情況之下,這些日軍非但沒有追擊,反倒是縮成一團。其作戰風格,與我們經歷過的其他日軍部隊可謂是截然不同。」

    「老郭,我看這樣,我們的作戰計畫要改變一下。原定的在戰鬥打響之後,阻擊南路日軍靠攏的兩個連改為加強一個排的一個加強連就可以了。」

    「阻擊的這個連也不要死打硬拚,只是利用地形節節阻擊,不要讓南路日軍快速的與東南路日軍靠攏便可以。山中積雪沒腰,不僅僅限制了我們的機動能力,日偽軍也同樣受到限制。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在這邊打完之前,南路日軍不能與這一路日軍靠攏便可。」

    「而撤下來的這個連先不要加入伏擊部隊,加強兩個擲彈筒和一部槍法好的戰士,在董平的小分隊的配合之下,從拐老婆溝口開始逐漸展開,成梯形佈置,以班為單位,一路上以冷槍、冷炮騷擾日軍行軍大隊。將打擊的重點放在日軍軍官以及馱運重機槍與步兵炮的馬匹身上。」

    「能徹底的激怒日軍,使其冒進最好,不成的話則也要削弱他的機動能力。至少削弱他的火力支援能力與指揮能力。拐老婆溝的寬度並不寬,這裡因為是一個風口,也積雪不像山中那麼深,這些靈活機動的小部隊,應該可以起到不小的作用。」

    「我們部隊自組建以來,這種大規模的伏擊戰還是第一次,缺乏經驗。這樣,你將整個作戰地域劃分成幾個不同的小區域,將所有的重機槍與迫擊炮的射界劃分開。組成幾個火力掩護小組,擔負各自地域的火力壓制任務。這樣做雖然有些教條,但在部隊作戰經驗缺乏的情況之下,不失為一個穩妥的辦法。」

    說到這裡,楊震看了看手錶上顯示的時間後道︰「今兒讓部隊好好的休整一夜,除了那個預定沿途騷擾的連清晨提前出發之外,其餘部隊明天中午進入預定設伏地點。」

    叮囑完郭炳勳,楊震又轉過頭對李延平道︰「政委,你一會再和部隊強調一遍戰場紀律。告訴他們,嚴格的戰場紀律是此戰能否取得勝利的決定因素。為了保證戰鬥的勝利,一旦出現違反戰場紀律的事情,不要怪軍法無情。」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南下(6)

    楊震早早的便給北野高津少佐擺好了陣勢,只是這位北野少佐卻在距離拐老婆溝近在咫尺的地方徘徊,遲遲就是進山。在西路日軍已經越過老白山一線,擔負遲滯任務的李明瑞因實力不足只能延遲,卻無法將其阻擊的情況之下。對於北野少佐的不上鉤,戰鬥遲遲不能打響,使得楊震心中多少有些焦急。

    看著有些焦急的楊震,之前多少有些反對楊震此次冒險行動的總指揮卻顯出久經沙場的老將風采,幾句話便將楊震的焦躁情緒安撫下來。姜畢竟還是老的辣。

    聽罷總指揮的勸慰,一直沉吟不語的楊震突然腦海中顯露出一絲靈感。自己是不是有些專了?難道自己離開了大山真的就不會打伏擊,打殲滅戰了嗎?不敢與鬼子面對面了嗎?

    這股子日偽軍既然在拐老婆溝口前龜縮成一團,遲遲不進山,自己為何要冒著山中零下四十多度的酷寒,冒著部隊被大量凍傷的危險,還要在山中苦苦的等待?為什麼不能主動出擊。鬼子也許知道自己在山中等著他們,但肯定不會知道自己的真實實力。

    更重要的是沒有人,包括大部分自己人都不會相信,一向習慣了以山為屏障,習慣了在山中設伏的抗聯部隊會敢於主動在相對平坦的地形上與日偽軍打一場人數對等,甚至還要微微劣於對手的殲滅戰。既然山不來就我,那麼我又為何不能去就山?

    想到這裡,楊震召集所有的幹部召開了一個軍事民主會。聽罷楊震在山口的日偽軍遲遲不動的情況之下,提出主動出擊的想法,剛剛還在猜測團長召集這個會議會不會是出現什麼意外的各級軍官一下子便炸了窩。

    別說底下的連長、指導員,就是郭炳勳與李延平,甚至前來旁聽的總指揮對於楊震的這個想法也是大吃了一驚。已經習慣了山地作戰,以大山、密林為屏障的他們對於楊震這個想法第一個感覺是膽大包天,第二個感覺便是異想天開。

    看著一向穩重的總指揮都目瞪口呆的望著自己,以及一眾被自己這個出人意料的想法弄的驚呆了的各級指揮員,楊震整理了一下思路後道︰「現在山外的日偽軍遲遲不動,真實的原因我們雖然一時還查不明白。但有一點我們要弄清楚就是鬼子拖得起,我們拖不起。」

    「先不說敵情的變化會給我們帶來什麼不利的影響,就單說這天氣,部隊長時間隱蔽在山林中,甚至白天都無法生火,在這零下四十多度的酷寒之中,就算冬裝齊全,但也肯定無法長期堅持。在堅持幾天,部隊便是凍也要凍跨了。」

    「山外的氣溫本就比山中高,而且日偽軍有帳篷可以取暖,而我們部隊只能蹲在外面。而且我們的給養全靠秘營支撐,補給來源有限,時間一長我們時刻有斷糧的危險。」

    「最關鍵的便是敵情的變化。西路的日偽軍已經進抵老白山一線,隨時可以切斷我們與秘營的聯繫。一旦與秘營的聯繫被切斷,我們的補給將面臨全部斷絕的危險。而且一旦另外兩路日軍完成計畫,我軍將被困在光禿山一線。」

    「我們現在也許有實力打垮日軍一個大隊,但無論如何也沒有實力去面對日軍一個有大量偽滿軍配合作戰的整編聯隊的合圍。所以鬼子拖得起,我們拖不起。」

    「經驗是死的,人是活的。鬼子不進山,為什麼我們不能主動出山去尋戰?這些年抗聯各部各次戰鬥多是在山地進行,極少進行平原戰鬥。我們的幾次出擊也多是以山地為依靠。這就給鬼子造成了我們只能以山地為屏障作戰的印象。」

    「如果我們現在出動出擊駐紮在較為平坦地區的日偽軍,這首先就出敵意料,可以圓滿的達到戰役的突然性。這是我決定在日偽軍遲遲不進山的情況之下,主動出擊的一個重要原因之一。」

    「我們的人數雖然不多,在不將偽滿軍計入的情況之下,僅與山外的日軍大致相等。但我們現在的火力配置卻好於日軍。我們雖然只攜帶了三門山炮,但我們的迫擊炮數量卻很足,炮彈也相對充足。各種輕重機槍配置齊全。完全可以依仗火力優勢欺負他。」

    「我前次去偵察,大致瞭解了一下這路日軍的火力配置。其大隊炮小隊攜帶的兩門九二式步兵炮在上次我們夜襲的時候炸燬了一門。而其配屬的迫擊炮中隊因為某些原因還落在後邊。在炮兵火力我們可以說佔據絕對的優勢。」

    「山中積雪過厚,的確限制了日偽軍的行動,但也限制了我們的火力優勢。炮彈打在深及沒腰的積雪之中,會大大的降低炮彈的殺傷性。而小鬼子的營地,被其清掃的乾乾淨淨,正是有利於我們發揮火力優勢的地方。這炮彈打在厚厚的雪堆中,可遠沒有打在結實的凍土上殺傷力大。」

    「在敵意料之外的情況之下可以達到戰役的突然性目的,更可以發揮我們的火力優勢,那麼我們為什麼還要死心眼的等著日偽軍進山而不能主動的出山打他一傢伙?我們不能只盯著自己的短處看,更要看到自己的長處。我們更不能只盯著敵人的長處看,也要看到敵人的短處。」

    楊震的話音落下,在場的各級指揮員表情各異。有的陷入沉思,有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中。更多的則是將耳朵高高的豎起,想要聽聽楊震的下一步想法。

    聽罷楊震的思路,與沉默不語,或是陷入思考之中,或是猶豫不定的總指揮與李延平、王光宇等人不同,郭炳勳卻是眼楮一亮的道︰「集中火力優勢,出敵預料之外?好,只要計畫的在詳細一下,這一仗大有可為。」

    沉思了片刻的王光宇也點頭道︰「鬼子一向認為我們離了山林就不會打仗,這次我們偏要給他們一個意外。出其不意,在加上火力上的絕對優勢,這一仗取勝的希望很大。」

    見郭炳勳與王光宇都對楊震的思路表態支持,李延平也就選擇了尊重楊震的意見。李延平道︰「團長,既然老郭與光宇都贊同你這個意見,你是軍事主官,那就請你下決心吧。」

    李延平話音落下,楊震又看了看一邊沉默不語的總指揮。想要聽聽他的意見。

    見到楊震把垂詢目光投向自己,總指揮笑了笑道︰「這次會議,我只帶了耳朵,可沒有帶嘴。你是這支部隊的主官,對戰場、敵情的掌握遠勝於我。怎麼打你下決心,越級指揮可不是我的風格。」

    見到幾個人都同意自己的意見,總指揮雖沒有明說,但也表示了支持,楊震便不再猶豫的道︰「我決心以手頭全部兵力於今晚秘密運動到日偽軍的側翼。同時將全部炮火集中使用。」

    「在運動到位之後,以三個步兵連的兵力反穿大衣,以大衣的白色裡子作為偽裝色,由我親自指揮,利用夜色掩護,儘可能的靠近敵軍宿營地,最好潛伏在距離敵人宿營地一百到八十米的地方。」

    「鬼子只將其宿營地一百五十米範圍內的積雪打掃乾淨。若是我們發起的攻擊距離過遠,厚重的積雪不利於我們發起攻擊。一旦我們因為積雪過厚,行動遲緩,攻擊部隊會暴露在曠野之下,受到敵軍火力大量殺傷。」

    說罷,楊震將負責炮兵指揮的邱金堂與馬其昌二人道︰「你們兩個分工一下。金堂,所有的迫擊炮歸你指揮,主要打擊敵集結點。其昌,我將帶來的三門山炮全部歸你指揮。部隊發起攻擊之後,你用山炮直瞄射擊,將鬼子所有暴露出的火力點給我敲掉。記住,鬼子的輕重機槍不開火,你的山炮也絕對不允許開火。」

    聽到楊震的命令,馬其昌沉思了一下道︰「團長,你的命令我堅決執行。但我想我們是不是在炮火使用上,給鬼子來一點小花招?您看鬼子都是老兵,沉著性極佳,戰術素養也絕對夠。」

    「我們的部隊在沒有發起攻擊之前,其輕重機槍不會輕易開火。而等我們發起攻擊之後,我的山炮在開火,被自己的攻擊部隊阻擋了射界不說,還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誤傷。」

    「您看這樣好不好,邱連長的迫擊炮實施火力打擊由一遍改為兩遍。在炮火延伸射擊之後,潛伏部隊不動,由後續部隊發起詳攻。等將鬼子誘惑進陣地,其輕重火力開火之後,我的山炮再加上邱連長的迫擊炮在點射與火力覆蓋相結合,最大的殺傷日偽軍。」

    「在完成為攻擊部隊提供火力掩護的任務之後,我們同樣分工一把。我的山炮數量少,但殺傷力大,集中全部火力打擊日軍。而邱連長的迫擊炮數量多,最好則一分為二。以大部炮火打擊偽滿軍,一部與我的山炮相互配合打擊日軍。」

    「這些偽滿軍不是鬼子一手訓練出來的,號稱滿洲國軍之花的靖安軍,就是一些普通的偽滿軍。戰鬥力與戰鬥意志,與日軍相差太多。只要我們先用炮火打垮他們,只剩下日軍,這場戰鬥便多了幾分的把握。」

    說到這裡,馬其昌又猶豫了一會才抬起頭看著幾位軍政主官道︰「團長、政委、參謀長,我這個想法雖然可以降低部隊的傷亡,但對炮彈的消耗量卻很大。可能我有些突兀了,最好作為一個參考意見。」

    「為什麼只作為參考意見?你的想法很不錯嘛,我看完全可以直接作為火力準備的直接方案。我就是喜歡你這種愛動腦子打仗的人。炮彈消耗多一些有什麼的?只要人在,我們就能在鬼子那裡再搶嗎?這樣,我將所有攜帶的山炮炮彈都歸你調配,打多少,怎麼打?由你全權負責。」對於馬其昌的這個想法,楊震不禁大聲的叫好。

    見楊震對自己的想法讚賞有佳,馬其昌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算是落了地不說,心中還為楊震的器重多少有些感激。

    看著馬其昌微微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旁邊的邱金堂笑道︰「我早就和你說了,你心中有什麼好的想法就管提出來。咱們團長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你的建議提的好,團長只會高興,那裡還會生氣?這下你放心了吧。」

    打趣了一陣子聽罷他這些話後有些面紅耳赤的馬其昌後,邱金堂抬起頭對楊震與李延平道︰「團長、政委,在老黑頂子秘營的時候,我就有一個想法一直想要和你們說一下,只是老馬攔著不讓說。今兒既然老馬提出這麼一個不錯的建議,我也就趁這個機會和您二位首長說一下。」

    「我在川軍中是迫擊炮兵這不錯,可咱就是一個普通的炮兵,沒有什麼文化,打仗全靠經驗。就是現在這點文化,還是到咱們部隊學的。若是指揮一門迫擊炮,這還是能夠勝任的。但指揮一個炮兵連就有些吃力了,不怕二位首長笑話,我到現在還搞不清楚這個炮兵的密位度究竟是一個什麼東西。」

    「老馬是原來東北軍講武堂炮兵科畢業的,有文化有水平,指揮炮兵的能力遠在我之上。我琢磨只要團長您在,咱們的炮兵就不會一直就這麼點,終歸有發展壯大的那一天的。而我的能力有限,會影響到部隊發展的。我想這個連長還是讓老馬來幹,我給他當副手。」

    對於邱金堂讓賢的想法,楊震與李延平滿意的相視一笑後,李延平道︰「邱連長,你有這個想法我們很欣慰。這說明你沒有把官位看的比部隊發展還重要。但你這個不思進取的態度,我們可要批評你了。」

    「原來不會,這不是主因,因為不能代表以後也不會。既然搞不懂,馬連長就在你身邊,吃住都和你在一起,為什麼不和他好好學?你總不能當一輩子的迫擊炮手吧?就是你幹,團長還不干那。」

    「我們各級指揮員,尤其專業技術指揮員奇缺,你要撂挑子,這能行?更何況我們部隊今後要發展壯大,炮兵也同樣要發展,你這個老炮兵不去承擔重任,你難道讓團長親自去指揮炮兵。馬連長是人才,但單憑他一個人是支撐不起一支炮兵的。眾人拾柴才能火焰高。」

    相比李延平的批評和風細雨,楊震語氣卻稍顯嚴厲︰「政委說的沒有錯,不會為什麼不去學?馬連長不單單是你的副連長,還是我預定的炮兵參謀。你將這個精通炮兵戰術人留下,團部怎麼辦?你這裡缺人,組織戰役的團部更缺這種精通炮兵的人。」

    「我為什麼讓他兼任炮兵教導隊隊長,在步兵人手還不充足的情況之下,想盡一切辦法抽調了幾十名文化稍高的戰士組建成教導隊,就是希望能培養出一支合格的炮兵,不會再出現繳獲了火炮卻沒有人會使用的情況。」

    「現在有馬連長一起參軍的那幾十名東北軍老炮兵出身的人,還可以應付局面。將來等我們的炮兵擴充了,你總不能老依賴那幾十名弟兄和你一起撐大局吧。你以為他們都是屬螃蟹的,都長了八隻手?」

    「我告訴你邱金堂,我再給你兩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我不管你學的怎麼樣,我都要將馬連長調回團部給我擔任炮兵參謀,協助我和參謀長指揮作戰。記住最後兩個月的時間,過時不候。」

    「到時候你不僅要能指揮炮兵,還要能教授新兵和幹部。你要是再說什麼不會指揮炮兵,你就去炊事班給我被大鍋去。別說副連長,我讓你連普通炮兵都當不上。」

    看到邱金堂被楊震訓的面紅耳赤,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總是溫文爾雅的團長發火的馬其昌連忙為自己這個交情日深,自參加抗聯以來,由隔閡漸漸轉成了像老大哥一樣照顧自己的兄弟解釋道︰「團長,政委您們別發火,邱連長真的很用心學了,也學到了不少的東西。而且邱連長文化水平雖有些低,但實戰經驗豐富。」

    「不說別的,單單迫擊炮在缺乏瞄準鏡的前提之下,盲射這種高難度技巧,我的那些在炮兵中打滾了多年的老弟兄沒有一個人能比的上。我相信,在有一段時間,邱連長的能力一定遠超過我。只是還需要時間。炮兵畢竟不是步兵,他需要學的太多了。別人兩年,甚至三年學會的東西,讓邱連長在短短兩個月內學會,也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聽到馬其昌為邱金堂求情,楊震也就止住了繼續教訓邱金堂的念頭,轉向馬其昌道︰「馬副連長,這段時間你忙一些。除了兼任炮兵副連長與教導隊隊長之外,還要兼任一下我的炮兵參謀。沒有辦法,我現在手頭人才太缺了。等你的人才培養出來後,也許會好一些。」

    定下了火力支援的計畫後,大體作戰計畫也就敲定了。但有一點,就是楊震要親自指揮潛伏部隊的想法,卻是遭到了幾個人的強烈反對。最後王光宇道︰「團長,你是部隊的最高軍事首長,要負責整個戰鬥的指揮。潛伏部隊那裡,還是我去。」

    對於王光宇主動請纓,楊震略微琢磨了一下,便點了點頭道︰「那好,就這麼定了。你指揮潛伏部隊,我和參謀長來控制全局。」

    說罷,楊震看了一眼面前各連連長、指導員後,語氣堅決的道︰「今晚六時出發,向拐老婆溝口前的日軍宿營地全速前進。同時各部隊在行軍之時要清掃好一切痕跡。避免被敵發現。明早六時,準時發起攻擊。」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南下(7)

    讓楊震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這股子日偽軍為何接二連三的總是在山外打轉轉,看著近在咫尺的山區,就是不進去的原因很簡單。楊震那驚艷的一槍,被震到的不僅僅是董平,還有這支日偽軍的最高指揮官,那個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平時牛逼閃電,關鍵時刻陽痿了的北野高津少佐。

    當楊震擊斃了山田開口的那一發三八式子彈的彈殼在被北野高津猶豫了好半天才派出的搜索人員,從他開槍的位置撿回後拿到他的面前時,這位在地上趴了足足大半個小時的少佐差點沒有嚇堆了。

    他是有點手高眼低,但並不代表他是一個傻子。夜間,二百米外精確射擊,一槍擊斃目標這種槍法意味著什麼,北野高津自然知道的很清楚。

    山中的這支反滿抗日分子既然裝備的都是繳獲全套日式裝備,那麼應該沒有狙擊步槍這種高檔裝備。因為就北野高津所知,在士兵普遍槍法都不錯,甚至夠得上神槍手標準可以佔據步槍手編制百分之三四十的日軍部隊中,只有極少數的正規野戰師團中才有少量的專門狙擊手。

    而且這些狙擊手使用的也大多數都是普通的三八式步槍,像歐美國家那種專用的狙擊步槍根本就還沒有裝備。即便是專門為支那戰場研製的97式狙擊步槍,雖然早在三七年便已經完成了設計,但也沒有開始量產,只是少量的生產配發給支那戰場。

    在步槍上裝備瞄準鏡,對日軍來說太奢華了。而且以三八式步槍穩定的彈道,三八式友阪步槍彈優良的彈道性能,在裝備專用瞄準鏡也有些浪費之嫌疑。所以對於對手手中是否有專門的狙擊步槍,北野高津根本就不信。

    既然不是專用的狙擊步槍,那麼這個射手的槍法?想起這一點,北野高津便是一陣陣的膽寒。要知道,就算是有專用狙擊步槍,那麼在沒有任何照明的夜間二百米之外如此精確射擊,也不是一般狙擊手能夠做到的。北野少佐可以肯定,在那一聲槍響的時候,自己周圍沒有發現任何的可疑光線。

    北野高津少佐固執的認為,山田開口的死應該是一個意外。這一槍瞄準的絕對應該是自己,而不是那個山田開口大尉。

    因為自己是這支隊伍中唯一穿著日軍只有將佐以上的軍官才能穿著的高級軍官呢大衣的人,自然是狙擊手狙殺的第一目標。而自己之所以能逃過一劫,是因為自己所處的位置好。被山田開口擋住了大部分的身體。

    至於那個倒霉的山田開口,只不過一時幸運,替自己做了替死鬼而已。否者以他僅僅一個大尉的身份,是沒有資格輪到這麼樣的一位神槍手招呼他的。

    一想到進山之後,這位無所不在的神槍手的威脅,北野高津脖子就一陣陣的冒涼風。因為作為整支部隊的最高指揮官,自己無疑會是這個神槍手第一狙殺的目標。

    不行,自己是堂堂大阪第二大銀行財團的二公子,有著在此次對華戰爭中因為政府以及抓緊時間生產的各兵工廠巨額貸款而賺的杯滿盆溢的巨額財產等著自己去繼承,自己可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這北滿的荒山野嶺之中。

    想通了的北野高津第一時間便脫下自己的那件製作精良的將佐大衣,而讓衛兵給自己找了一件普通士官穿的顯得有些笨重的棉大衣換上。然後又以最快的速度將所有部隊全部收縮在一起,警戒線甚至只放出了五十米。用自己所有的部下給自己弄了一面大大的肉盾。

    除了接連敦促落在後邊的迫擊炮中隊加速趕上來,將所有部隊全部收攏在自己身邊之外,為了保護自己的絕對安全,這位北野少佐還將大部分的輕重機槍組成了數個值班火力小組。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便一頓猛烈開火。至於能打到什麼,那不是他該關心的問題了。

    若不是因為害怕上級處分,實在不敢將手中那把佐官指揮刀丟下,恐怕這位被楊震那一槍差點沒有嚇的尿褲子的北野高津會將身上所有代表自己是軍官的標誌通用摘下去。

    而且要不是因為太沉重,自己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拿不動,被弄得有些草木皆兵的北野少佐就差沒有將做飯用的大鍋頂到腦袋上,以護衛自己的安全了。不管如何,北野高津是打定了主意,在可以提供充足火力掩護的迫擊炮中隊抵達之前,是絕對不會進山的。

    北野高津不急著進山,他的那些心思和他差不多的部下自然更不會著急。主子都不急,那些協同作戰,被充作苦力的偽滿軍自然也不會著急。不進山,正好歇歇這些天背著這些沉重的給養和彈藥,又被逼著清掃出上千米積雪而累壞了身體。

    楊震那裡知道北野高津是被自己那一槍嚇唬到了,生怕自己尋找機會給僥倖逃過一劫的他也有模有樣的再來上一槍,而遲遲不敢進山。但龜縮成了一團的鬼子正好適合發揮自己費了好大勁才從秘營帶出的那些火炮的火力優勢這一點,楊震還是早就看了出來。

    在抵達了拐老婆溝口外日軍駐地附近後,楊震看了看表,距離天亮正好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

    在仔細打量了一下龜縮成一團,陣地中的輕重機槍不時進行一番火力盲射,試圖打草驚蛇將那些可能隱藏在自己周圍的抗日分子趕走的日軍陣地之後,楊震揮了揮手,帶隊執行敵前潛伏任務的王光宇會意的帶著三個反穿棉大衣的連,向著日軍宿營地小心翼翼的匍匐前進。

    看著潛伏部隊一個個的走進黎明前濃重夜色中的背影,相對於只關心二百米外山邊上的那些灌木叢中是否會埋伏了對自己致命的殺手,而將火力偵察的重點放在了距離自己主陣地視距二百米左右,反而對眼皮子底下明顯很掉以輕心的日軍陣地上的值班火力,楊震更擔心的是在零下四十度的嚴寒之中,至少要在敵人眼皮子底下堅持兩個小時以上的潛伏部隊能否按照自己的要求堅持下來。

    這北滿的山中雖說氣溫極低,但在白天,只要不颳風,溫度也就是在三十度,到四十度之間,人只要不長時間停留在一個狀態,只要不時的起來活動活動,還是不算太冷的。

    但夜間,尤其是被民間稱之為鬼呲牙天氣,一天之內最冷的凌晨,部隊能否在敵人眼皮子底下,一動不動的堅持兩個小時,楊震卻是沒有多少的信心。天氣實在是太冷了,就算穿的再多,北風一吹也是遍體生寒。兩個小時的潛伏下來,部隊能不能不被凍僵,楊震真的不知道。

    儘管在出發之前,楊震想辦法將部隊中儲存的所有生薑全部切成片,分給了擔任潛伏部隊人手一片,以便在身體過冷的時候,啃上一小口以便驅寒。

    但畢竟部隊已經在秘營中整訓了近三個月的時間,沒有獲得過外界的補給,之前在葦河縣城弄到的生薑數量有限,每一個人都只能發一點。讓部隊僅僅依靠這麼一點生薑,在敵人眼皮子底下堅持兩個多小時,這在楊震看來可以說有些殘酷。

    但之所以選擇在六時發起攻擊,楊震也是無奈之舉。北滿冬季的山區,清晨六點天剛剛開始放亮,能見度雖然還有些不足,但總歸比夜間一片漆黑還是要好的多。

    自己沒有照明彈,這個時代又沒有什麼紅外、星光等各種夜視儀。若是打著手電,舉著火把去與日軍在夜間纏戰,以日軍老兵的槍法,那是嫌自己死的慢。

    更何況在只有在胳膊上纏繞白毛巾這種單一而又簡單的識別方式的情況之下,按照在雙方軍裝幾乎一模一樣的情況,夜間混戰極易引起大規模的誤傷。

    所以楊震猶豫良久還是將戰鬥發起時間設定在清晨六點。這個時間天剛濛濛亮,能見度應該是夠了。這個時候發起攻擊,可能出現誤傷的幾率要比夜戰小得多。

    看著除了日軍宿營地中燃起的篝火外,到處漆黑一片的曠野,楊震心中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將劉長順喊了過來。擔心歸擔心,但計畫還需要繼續執行下去。既然已經開始行動了,那就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待劉長順接到命令趕過來後,楊震指著日軍宿營地道︰「你帶著你的連帶上兩挺重機槍馬上出發迂迴到日軍宿營地後側。距離鬼子宿營地大約百餘米之處,那裡有一處灌木叢,待抵達之後,你就在那裡隱蔽待機。」

    「待王副參謀長發起攻擊二十分鐘之後,你從日軍側後方向發起攻擊。記住,發起攻擊之後,你要想一把尖刀一樣照著日軍陣地的核心給我進去。」

    「我給你一支信號槍,待你攻佔鬼子的核心陣地後,打三發紅色信號彈,我這邊就全線出擊。而你要想一支釘子一樣,牢牢的給我釘在鬼子的核心陣地上。」

    交待完命令,楊震神色凝重的看著劉長順道︰「你發起攻擊的時候,不會有任何的火力掩護。主力所有的炮火都要打擊鬼子一線防禦,掩護王副參謀長。」

    「也就是說,你要近可能的接近敵人。只要敵人沒有發現你們,沒有先開槍,你們也不要開槍。但一旦開槍,就不要有任何的顧忌。若是王副參謀長的攻勢被阻,你在鬼子身後的動作將會是給日偽軍最致命的一刀。我的意思你明白沒有?」

    「明白,我馬上執行。請團長放心,我一定會儘可能的接近敵人之後,在發起攻擊。只要攻佔鬼子的核心陣地,像釘子一樣牢牢的釘在鬼子核心陣地上。」楊震交待的話,劉長順幾乎是一字不差的重複了一遍。

    重複完命令,劉長順向楊震敬個禮之後便集合部隊出發了。看著劉長順在夜色之中顯得有些朦朧的背影,楊震沉默了一下,便舉起望遠鏡仔細的觀察起潛伏部隊向日偽軍宿營地接近的情況來。

    儘管在濃濃的夜色之中,在沒有任何照明手段,也不可能採取任何照明方式的情況之下,就算楊震選擇的觀察點就在當初他狙殺山田開口大尉的位於日軍宿營地不過二百米的灌木叢之中,但他也並不能看清楚潛伏部隊的動向。

    不過雖然無法看清部隊的動向,但日偽軍宿營地內擔任警戒的輕重機槍打出子彈的彈著點,卻可以清楚的告訴他潛伏部隊的行動有沒有暴露。

    從接近日偽軍宿營地開始,到發起攻擊前的這段時間,幾乎成了楊震自返回這個時代開始最難熬的幾個小時。

    就算在潛伏部隊出發半個小時之後,接到前面派回的通信員關於潛伏部隊已經成功的接近到距離日軍宿營地不到一百米的最佳潛伏位置的報告,讓楊震一直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了些。但接下來部隊在敵人眼皮子底下,在冰天雪地的情況之下,能不能堅持兩個小時,卻依舊是楊震最擔心的事情。

    在除了炮兵,其餘火力以及部隊技戰術,甚至人數與當面日偽軍相比並不佔據優勢的情況之下,楊震並不想打一場攻堅戰。因為這樣的戰鬥就算是打勝了,成功的擊潰眼前這路日偽軍,對於自己來說也是得不償失。

    因為這樣的戰鬥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是楊震現在根本就無力承受的。雖說對自己這近三個月的整訓,有一定的信心,但楊震的心中仍然七上八下的,有些不太安穩。

    好在這三個月的整訓沒有白費,整整近兩個小時之內,在零下四十多度嚴寒的情況之下,通過這三個月在秘營打熬下的良好紀律性,以及身體素質,潛伏部隊紋絲未動,沒有發出一點動靜。

    看著手錶上的時間一點點的向預定時間接近,心中有股子度日如年感覺的楊震,幾乎提到了嗓子眼的心也慢慢開始的落下。前面潛伏部隊並沒有讓他失望,兩個小時之內,就在日偽軍的眼皮子底下,沒有讓近在咫尺的日偽軍感覺到任何的異常。

    當預定的攻擊發起時間,清晨六點這一刻終於來臨的時候,當一直跟在楊震身後的小虎子從一直舉著望遠鏡觀察的楊震口中聽到「開始」,這重重的兩個字之後,手中早已經舉起多是的信號槍將兩發紅色的信號彈打上了剛剛開始放亮的天空。這是炮擊開始的信號。

    就埋伏在楊震身後大約三百米不到的預設炮兵陣地上的邱金堂,見到升上天空的兩發紅色信號彈之後,沒有任何猶豫的下達了開炮的命令。伴隨著邱金堂的聲音落下,他身後早已經做好準備的炮兵連活動一下幾乎被凍僵的手腳都來不及,便快速的將手中的炮彈填進了炮膛。

    伴隨炮兵陣地上著一聲聲迫擊炮發射時候特有的炮彈出膛時嗖嗖的聲音傳出,一發發由日本製造的90毫米迫擊炮彈狠狠砸向了他們原來的主人。

    由於炮兵陣地距離設定目標的直線距離不超過一千米,手中又有楊震親自標出的極為準確的射擊標定,第一批出膛的迫擊炮彈幾乎都沒有用任何修正,便準確的落在日偽軍的宿營地之中,將剛剛起床的日偽軍炸了一個人仰馬翻。

    與剛剛起床便遭到炮火覆蓋,因全無防備,而死傷慘重的部下不同。炮擊發起時還在沉睡之中,直到炮彈炸響,才被從床上炸起來,並幸運的逃過了第一輪炮火打擊的北野少佐在聽到落在自己頭頂上的密集迫擊炮彈雨之後,第一個反應不是是不是有反滿抗日分子偷襲自己,而是是不是那支友鄰部隊吃錯了藥,將自己當成了那些要被剿滅的土匪。

    在北野少佐的印象之中,還沒有那支抗聯部隊有這麼強大的火力。儘管在出發之前,他便已經接到第四師團部轉下來自己預定剿滅的目標因為在葦河縣城襲擊過一列關東軍運送軍火的軍列,車上運載的部分火炮很有可能落入該部手中,要求各進山清剿部隊多多注意的敵情通告。

    但對於這份敵情通告,北野少佐並未放在心上。因為在對中國所有武裝力量都蔑視到極點的他看來,操作火炮,哪怕是迫擊炮也是一項高難的工作。那些裝備很差的支那人,即便繳獲了這些威力巨大的武器,也是不會使用的。

    即便偶爾會使用一些,但也不會有這麼多。打在自己腦袋上的這些迫擊炮即便按照日軍的編制,也足足有一個中隊的建制。那些沒有兵工廠,所有補給都依靠與滿洲國軍或是皇軍作戰補充的土匪武裝,上哪去弄那麼多的火炮還有炮彈?

    儘管在下江地區的清剿之中,為數不少的清剿部隊都或多或少的挨過抗聯的迫擊炮彈。但那些號稱一個師,甚至一個軍的武裝有一門迫擊炮就已經很不錯了。那裡還會有像今兒這麼多?

    之所以這位北野少佐認為落在自己頭上的迫擊炮彈是誤擊,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知道從老額穆鎮出發進剿的南路日軍已經抵達琵琶頂子一線。距離自己所在的位置直線距離不過幾十里。而按照預定計畫,這支部隊最終是要在阿爾佔西溝處與自己靠攏的。

    在這位不相信自己的對手會有這麼多的炮兵,這麼多的迫擊炮的北野少佐看來,這些落在自己腦袋頂上的迫擊炮彈,很可能是那支友軍在向自己方向靠攏的時候,將自己當成了那些即將被自己清剿的反滿抗日武裝。

    但當理所當然的認為落在自己頭上的迫擊炮彈是那支友軍誤擊的北野少佐,命令部下將一面用來識別身份的大大的膏藥旗掛起來後,落在自己腦袋頂上的炮彈密度非但沒有減少,反倒增強了不少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錯的很離譜。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南下(8)

    儘管楊震第一波炮火給了淬不及防的日軍以重大的殺傷。但這些日軍畢竟都是久經訓練的老兵,其反應速度還是一流的。與還在蒙頭轉向的偽滿軍相比,在經歷過初期的慌亂之後,包括北野高津在內的所有日軍已經快速的穩定下來。

    當炮火開始延伸,楊震佯攻的衝鋒號聲響起的時候,日偽軍陣地上冒出了密集的火舌。在楊震第一次偷襲時倖存下來的那門九二式步兵炮,也沿著打過來炮彈的彈道開始還擊。只是還沒有來得及打出幾發炮彈就連同炮兵一起,被連鍋端了。

    儘管北野高津在一開始便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將對手砸在自己腦袋上的迫擊炮彈當成了向自己靠攏的友軍誤傷。但畢竟是經過日軍陸軍士官學校近似於殘酷的訓練培養出來的正規軍官。除了實戰經驗略少之外,軍事素質倒也相當的過硬。

    其陣地雖然龜縮在一起,與日軍傳統的作戰風格極度不符。但其環形防禦工事的構築、火力配置、兵力的使用、包括各種應急措施,還是弄的有模有樣,甚至可以說是教科書似的。

    儘管因為天寒地凍,挖不動土石方。但並不妨礙其用山區漫山遍野的樹木構築成各種簡易,但還算的上中規中矩的防禦工事。其在突如其來的炮火打擊中情醒過來之後,無論是反應還是指揮,都還算得上可圈可點的。

    只是對抗聯,甚至整個中國軍隊輕視慣了的他在聽到楊震發起佯攻的衝鋒號聲至少在五百米之外的時候,剛剛還在炮擊中大驚失色的臉上又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容。

    「土匪就是土匪,在積雪沒腰的情況之下,攻擊的發起點居然選在了五百米之外。在行動不便,自身移動緩慢,且射界又相對開闊的情況之下,攻擊發起距離選擇的那麼遠,那不是上趕著給自己當靶子嗎?」

    「這樣的一支部隊,給他再多的炮兵又能給自己帶來多少威脅。如果說那些土匪排出的密集的,幾乎是一窩風的,不成形的攻擊隊形,也叫散兵線的話。」

    看著望遠鏡中對手艱難移動到距離自己直線距離已經四百米左右的散兵線,北野高津輕蔑的向部隊下達了開火的命令。對於手中的三八式步槍遠超過支那軍隊那種老式步槍的有效射程,北野高津心中很是自豪。

    在他看來,以自己的裝備,以及部隊的素質,就算在剛剛的突然炮擊之中損失慘重,喪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但依靠自己手頭剩餘兵力,將這些該死的反滿抗日分子消滅在自己面前還是不成問題的。

    只是對手後續的動作,並沒有能讓北野高津臉上的笑容持續下去。當日偽軍陣地上的輕重機槍響起,全部的火力點暴露出來之後,對手剛剛還在積雪中緩慢移的攻擊部隊的攻勢突然中斷。所有人全部臥倒在厚厚的積雪之中,停止了攻擊。

    而就在北野少佐因為對手拙劣不堪,甚至膽小如鼠的表現,自信心更加充足時候,接下來的事情卻讓他再也笑不出來不說,幾乎就差沒有哭出來了。

    敵人遭遇到自己的火力阻擊,剛剛已經向後延伸,並逐級沉寂的炮火又一次打響。當對手已經延伸的炮火又一次轉回自己頭上之時,北野便已經感覺到上當。

    這陣子對手的迫擊炮打的竟然如此的準確,就像長了眼楮一般。幾乎每一發炮彈落在除了少數用木材修建的機槍掩體之外,幾乎全部都暴露在光禿的曠野上的日軍陣地中時,都要帶走一個或是數個日軍士兵的生命。

    尤其當落到自己陣地上的迫擊炮彈中還夾雜著滿洲境內所有的反滿抗日武裝從未有過的山炮彈時,他明白不是對手表現能力低劣,而是有意的給自己下了一圈套。

    迫擊炮彈的殺傷力雖然還是有限的,相對於野山炮來說,對無防護目標殺傷效果好,更適用於對遮蔽物後的目標和反斜面上的目標射擊。對於自己用原木修建,並用整根木頭加了蓋子的那些機槍火力點的威脅並不算大。但自己那些用木頭修建的簡易機槍工事,在直瞄射擊的山炮面前,就與紙糊的差不太多。

    看著被對手打過來的這些射速極快的一發發山炮彈炸上天的在剛剛射擊中幾乎全部暴露的機槍陣地,一挺挺輕重機槍連同射手被還原成零件。北野高津猶如被拔掉了牙齒的老虎一般,傻了眼。

    第二次炮聲響起沒有多久,北野高津便已經知道自己的那些輕重機槍幾乎全都完了。在失去了幾乎所有的輕重機槍之後,在迫擊炮中隊還沒有運動上來之前,自己除了三八步槍以及少量倖存下來的擲彈筒之外幾乎失去了所有的火力支撐。

    還沒有從北野高津從失去所有機槍的痛苦之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形勢的變化,又給了他重重的一擊。

    當一群幾乎是從他眼皮子底下冒出來的對手,在同樣突然出現的幾十挺輕重機槍火力暴風驟雨般的密集掩護之下,以最快的速度接近,並將同時將大量的手榴彈投進他的防禦工事的時候,他幾乎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八嘎,這些支那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難道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不成?他們什麼時候跑到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怎麼一點沒有發現。」

    就在北野高津與他被對手投擲進來的大量手榴彈弄的手忙腳亂部下一樣,還沒有從急劇變化的形勢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對手已經憑藉著狡猾的戰術,大部分人衝進了自己的陣地。

    還沒有等被眼前甚至有些讓人感覺到眼花繚亂的打擊,弄的傷亡慘重,士氣已經開始低落的日偽軍穩定住,背後又突然響起的密集槍聲,徹底打亂了這些日軍的陣腳,讓本來尚屬頑強的抵抗開始出現瓦解的現象。

    看到受到前後夾擊的日軍的抵抗已經出現動搖,楊震沒有絲毫猶豫的對著已經運動到距離日軍陣地不足二百米的主力下達了總攻擊令。這次楊震將打擊的重點放在了日軍陣地側翼,在剛剛的炮擊之中已經陷入混亂的偽滿軍身上。只要打掉偽滿軍的抵抗,不僅僅使得日軍的側翼暴露在自己面前,更是砍掉了他的一支胳膊。

    二百米的距離對於訓練有素的部隊來說,轉眼便至。沿著這些偽滿軍之前清理出的通道,攻擊部隊沒有費多少力氣,便衝到了偽滿軍草草構築,便是連簡易工事都沒有的陣地前。

    作戰意志本就遠不如日軍堅定,還遠未從炮擊之中清醒過來的偽滿軍,在發現對手集中全部火力將打擊的重點由日軍頭上轉向了自己之後,並未能堅持太多的時間。在帶隊營長中炮身亡之後,只是略作抵抗便崩潰。

    沒有預料到戰鬥並不算低的偽滿軍垮的如此之快,攻擊部隊多少有些措手不及。好在楊震的反應並不慢,在打垮了偽滿軍之後,除了留下一個排看守俘虜,楊震立即掉頭與王光宇合兵一塊,全力向日軍發起猛攻。

    儘管北野少佐試圖穩定住已經被沖的七零八落的陣地,但他的部下卻表現的相當不給力。還沒有從去而復發的炮火打擊中恢復過來,又被對手接二連三投進陣地的手榴彈炸的暈頭轉向的,本就戰鬥意志無法與其他日軍部隊相比的日軍第八聯隊第二大隊的士兵,見到對手有合圍自己的趨勢之後,徹底喪失了抵抗下去的決心。

    軍心一旦出現潰散,一個便能捲走十個,十個便能捲走一百個。當不知道是誰第一個丟下手中的步槍,調頭開始逃跑之後,整個日軍陣地上猶如得了瘟疫一般,全線崩潰。

    部下率先崩潰,讓本來還試圖頑抗的北野高津也徹底的喪失了抵抗下去的決心。突圍,立即突圍,離這裡越遠越好,是北野少佐腦袋中唯一能想到的。

    至於回去怎麼向上司交待,這一戰之後,自己很有可能成為在滿洲第一支被那些反滿抗日分子擊潰的日軍正規步兵大隊,那是回去的事情。

    回去怎麼交待的結果北野高津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走,依眼下腹背受敵的境地,就真的走不了了。自己若是死在這北滿的荒山之中,老爺子苦心經營大半輩子攢下那的億萬家產又上哪找繼承人去?

    想到這裡,北野高津二話沒說,連一句轉進的命令都沒有對已經於對手攪在一起的自己已經為數不多還在堅持的部下下,繞過死死卡在自己身後的對手阻擊陣地,追著已經跑出去很遠的部下,向著唯一沒有響槍的東邊山地,轉身便開溜。至於那邊是不是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他也顧不上了。

    別看這位北野少佐逃跑起步之時在整個出現潰逃的第二大隊之中,並不是搶在前面,但這他逃跑的速度卻絕對是一流的。沒有跑出多遠,便從末尾趕到了最前邊,遠遠的將比他跑的早的部下丟在了後邊。

    北野高津與自己的戰友這一開溜,讓還在頑抗的日軍也徹底的失去了抵抗下去的決心,也紛紛依靠多年訓練出來的嫻熟戰術,奮力擺脫死死纏著自己的對手,拔腿便跟在北野的身後向東開溜。便是卡在自己後路上對手的那兩挺重機槍打過來的密集彈雨都顧及不上了。

    沒有想到這股日軍這麼不禁打,還沒有使出全力,其抵抗便崩潰了王光宇,到很是有股子一拳頭砸在棉花套子上的感覺。而被日軍這一手弄的手忙腳亂的部隊更是只截住了日軍的一小股尾巴。其餘還能走的日軍只要沒有倒在劉長順那兩挺機槍密集的火力下,幾乎都跑了出去。

    日軍抵抗如此快速的崩潰,不僅僅下面的部隊沒有想到,便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楊震也沒有想到。楊震的戰術安排是前後夾擊,因手頭兵力有限,所以楊震將日軍可能選擇的突圍路線設置在了南邊日軍來的方向,以及西邊與南路日軍可能靠攏方向。

    至於東邊的深山老林,他也想到了。但手頭上兵力在面對人數與自己相等的日偽軍時,刨除擔任潛伏任務的三個連與卡住日軍後路的一個連之外,剩餘的兵力還要對偽滿軍實施打擊的情況之下,實在有些不敷使用。所以楊震只能在東邊佈置少量的兵力,作為疑兵。

    當然兵力不足只是部分原因,更多的是楊震有些不太相信到日軍會向東邊突圍。那邊是深山老林,即便是距離日偽軍最近的駐地也要穿越百八十里原始森林。那邊既沒有他們的接應部隊,更沒有補給點。向那裡突圍,對於日軍來說,無異於選擇了一條最不適合的路線。

    楊震自己制定作戰計畫的時候總是強調打破常規,但卻沒有想到總是愛反其道行之的不單單是他,北野高津和他的部下,也有模有樣的給他複製了一遍。掙開了攻擊部隊的糾纏,選擇了一個楊震認為最不可能成為其突圍方向的方向,在丟下一地屍體與不能行動的重傷員之後,跑了一個乾淨。

    只不過在楊震前後夾擊,與密集的炮火打擊之下,一個大隊的日軍能跑出去的不足十之四五。大部分人不是被炮火擊斃,就是倒在攻擊部隊滿天飛雨般的手榴彈打擊之下,以及劉長順的機槍之下。

    這場戰鬥從發起攻擊,到槍聲落下,只短短的持續了一個小時都不到的時間便結束了。快的讓所有的參戰官兵都不敢相信自己面對的是向來以頑強凶悍著稱的日軍,而且這些日軍還是一個正規的整編步兵大隊。

    別說部隊官兵,就是連指揮一線戰鬥的王光宇,在後邊觀戰的總指揮、李延平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在兵力相等,甚至還有些佔優的情況之下,整整一個日軍大隊的抵抗持續如此短暫的時間便就這樣潰散了。尤其是在戰果統計出來之後,幾乎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要知道即便是日本開拓團的那些武裝農民,在面對抗聯的時候,在兵力相等的情況之下,也很難在如此短暫的時間之內將其擊潰。更別提己方的傷亡還這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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