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史風雲] 抗日之我為戰神 作者:風雪雲中路 (已完成)

 
regn13 2018-3-31 23:12:1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72 36863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七十一章 奇襲葦河(2)

    儘管已經有了心裡準備,但楊震還是為此次攻佔葦河縣城繳獲之豐而有些感嘆。

    不算從葦河縣城內十餘家日本人開設的商行查抄出大量的敵產,僅僅在葦河火車站上因為添煤而在葦河稍作停留而落入楊震所部手中的一列運載彈藥與物資的列車上,繳獲的軍裝就夠全軍每人三四件。這還不算在火車上繳獲的即便部隊在擴編了一倍後敞開了打,也足夠使用半年的彈藥。

    而軍火列車上運載的部分裝備則讓楊震按照心中應該有的編制充實了部隊的裝備,達到每一個建制班有一挺輕機槍,營有一個擁有六挺重機槍的重機槍連的標準。原來僅有兩門迫擊炮的直屬迫擊炮排也在補充進六門日式90毫米迫擊炮後,升級為炮兵連。

    在繳獲這列長長的擁有十餘節車皮的軍火列車後,部隊裝備的充實程度讓楊震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部隊會在短時間之內擴充到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按照楊震現在這個裝備標準,即便與關內國軍中裝備最好的中央軍的一個主力團相比,也是只強不弱。更別提楊震的老部隊十八集團軍了。

    如果不是部隊人數少一些,按照楊震現在的標準,他不過一個簡編團編制的部隊的裝備都超過抗聯一個主力軍了。出山之後連續打了兩個勝仗,更是讓部隊的士氣顯得很高昂。

    唯一讓楊震感覺到有些可惜的是,軍火列車上運載的上萬發75毫米山野炮彈與兩千發150毫米重炮彈自己卻是用不上。別說150毫米重炮,就是75毫米山野炮楊震也沒有一門。

    不過在本著我用不到,你也別想得到的想法,楊震也沒有將這些炮彈丟下。而是裝上引信之後全部埋在了葦河車站鐵軌的路基之上,在臨走的時候用迫擊炮打了一個齊射,引爆這些炮彈將葦河車站徹底的炸燬。

    在楊震所部剛剛進入葦河縣城的時候,城中的老百姓還對這支身上穿著的軍裝都多種多樣,偽滿警察服裝有之,偽滿正規軍軍裝有之,日軍軍裝有之,甚至還有很大一部分人穿的還是破破爛爛的老百姓裝束的軍隊很不以為然。大部分人甚至把他們當成了趁火打劫的鬍子。

    但就是這支身上穿的破破爛爛軍裝,甚至有很多人即便是連破爛軍裝都沒有的部隊在進城之後的表現卻是給城中的百姓帶來很大的驚喜。除了殺那些偽滿軍警憲特人員顯示出有些毒辣的手段之外,這支只打劫日本人,對其餘百姓卻是秋毫無犯的軍隊,即便是說話都客客氣氣的部隊,還是引起了當地百姓很高的興趣。

    看著圍上來的百姓,彭定傑抓緊機會進行抗日宣傳。只是人手太少,出了張婷可以幫他書寫一些標語以外,其餘的基本都要他親自進行。

    勉強抽出一些時間看著有些手忙腳亂的彭定傑,楊震只是苦笑搖頭。政治宣傳工作是共產黨起家的法寶,也是能最終奪取天下的重要一環。很多時候較量不是在戰場之上。

    後世同樣是受過政工幹部多年教育的楊震對政治工作也極為重視,但對於人手的不足,他也有些撓頭。葦河縣委的人,只要是沒有暴露的人,他還需要他們繼續潛伏下去,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曝光的。至於那些被從監獄中營救出來的人,大多都是一些基層幹部,還一時無法擔任大任,還需要培訓。

    至於那些被捕的重要的,有這個能力的人物,除了叛變的幾乎都已經犧牲在日偽軍的屠刀之下。

    旁邊一直在仔細打量他的李延平看出了楊震眼中苦笑,便對著楊震道︰「楊司令,我的四軍現在剩下的這些人雖然已經沒有什麼戰鬥力了,但畢竟也在黨領導之下多年,對於政工工作也有些瞭解。」

    「這樣,讓他們先暫時改任政工人員。至於我,我軍事的能力雖然與你差的遠,但這政治工作還是懂得一些的。這樣,我先給你做一個政治部主任怎麼樣?」

    說到這裡,李延平又指了指身邊的四軍副軍長王光宇道︰「不過老王可是一個優秀的人才。他是總指揮專門派到四軍協助我工作的,在軍事上能力還是不錯的,改政工有些可惜了。是不是讓他跟在你身邊多學習一下?」

    聽到李延平要過來幫組自己,楊震哪有不高興的道理?李延平可是莫斯科東方大學的高材生,雖說軍事能力不見得有多高,但搞政工絕對是有一手的。這樣的人能來協助自己,自己又豈能不高興?只是他原來是軍長,連降幾級給自己當政治部主任是不是有些?

    看到楊震眼中有些猶豫的神情,李延平笑了笑道︰「老楊,我們都是黨員,所追求的不是官位的高低,職務的大小,而是黨的事業。只要對黨的事業有利,對東北抗戰有利,你不用顧慮太多。」

    聽到李延平的話,楊震鄭重的點點頭道︰「那就有些委屈李軍長了。李軍長肯來我們這裡擔任政治部主任,我們太歡迎了。至於王副軍長可以先擔任副參謀長。等將來部隊擴大,再領兵。」

    楊震的話音落下,李延平與王光宇對望了一眼之後,伸出了自己的左手,與楊震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道︰「請楊司令放心,今後我們堅決服從你的指揮。」

    不過彭定傑在聽到李延平要來部隊屈居政治部主任後,堅決要與李延平職務對調。由李延平任政治委員,他任政治部主任。他認為按照職務和能力來說,李延平會比自己更勝任政委一職。自己能力與水平有限,擔任政委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

    對於彭定傑這個堅決的要求,在猶豫了一下之後,楊震點頭同意由李延平改任政委,彭定傑專任政治部主任。而抗聯四軍剩餘的那不到十個人的部隊,全部到各連隊任指導員。

    在楊震看來,在西征失敗,已經是彈盡糧絕的情況之下,能大鍋盔子山那麼艱苦的環境中堅持下來。明知道勝利已經無望,但還在繼續與鬼子作戰,沒有動搖,沒有叛變的絕對都是骨幹,是精華。

    在那種近乎於已經絕望的環境之下,還在堅持的,都是意志堅定不可動搖的。而且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黨員,都是參軍多年的老戰士。放到基層任政工人員,絕對對部隊的發展有好處。

    自打進葦河縣城後,一直在忙著清點繳獲的物資、收集資料以及招兵的郭邴勳與楊震匯報情況時,聽到李延平甘以一軍之長的身份,甘願連降幾級,來到自己部隊任一個專管在他眼中雞毛蒜皮之事的政治部主任。

    以及彭定傑堅持要與其更換崗位,讓出自己政委的職務,降級改任政治部主任一事後,不禁豎起大拇指佩服的道︰「老楊,不說別的,但就你們共產黨人這份不計名利的心胸,就是一般人比不上的。你們能在東北這麼艱苦的環境之下堅持了整整七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對於郭邴勳的讚歎,楊震笑了笑道︰「老郭,能上能下,不計較職務的高低,為黨的事業,為國家無私奉獻的精神,是我們共產黨人一項優良的作風。今後等有機會,我想你會見到的更多。」

    說完這句話,楊震看著自己身邊的李延平與彭定傑這二人,想起後世自己遇到、聽到的那些買官、賣官、跑官的官員,對這個年代的共產黨人一切以黨的事業為重的寬廣胸襟不禁從內心產生一股子由衷的敬佩。

    處於失神中的楊震突然被遠處傳來的連續幾聲巨響驚醒後才發覺自己有些失神,連忙問剛剛一直忙著招兵的郭邴勳道︰「老郭,怎麼樣有多少人願意參軍?」

    楊震轉移話題問起了招兵的事情,至於剛剛的那幾聲巨響,他連問都沒有問。因為楊震知道,那是李明瑞在炸鬼子的軍列。詳細的情況,一會李明瑞會如實匯報的。

    提及招兵一事,郭邴勳卻是搖搖頭嘆了口氣道︰「情況不太好。鬼子前些天在縣城集體處決了幾十名抗聯被俘將士,並將這些被俘將士的人頭懸掛示眾,對老百姓的影響很大。

    「鬼子的這一手很毒,現在看來他們的目的至少是部分達到了。老百姓雖然對我們很有好感,但出於畏懼鬼子的報復,招兵很不順利。兩個多小時之內,只有幾十個青年學生報名參軍。」

    「而那些俘虜除了極個別的人之外,更是無人願意參加我軍。他們都認為鬼子勢力大,我們只是暫時佔據了優勢。這些偽滿軍警與抗聯打過很多交道,對抗日武裝的困境很清楚。想要說服他們參加我們,很難。至少現在看我們是沒有這個時間了。」

    「不過,我們在車站繳獲那列軍火列車的時候,在車站上另外一列火車上營救出了兩千餘名鬼子從關內以及熱河騙招來,準備運往牡丹江地區的東寧、密山、虎林等地的勞工。」

    「經過我們從五道嶺子營救出來的勞工戰士現身說法,有二百多人同意參軍。其餘的人還是寧願相信鬼子許諾的優厚待遇的謊言,而不願參軍。」

    「老楊,你看我們招兵的工作是不是該停下來了。畢竟我們不可能長時間在葦河縣停留,沒有多少時間去做細緻、耐心的工作。否則我們若是想在短時間內擴大部隊,除非按照國軍慣例去抓兵。」

    對於郭邴勳動了些抓兵的心思,楊震搖了搖頭道︰「老郭,我還是那句話,我們需要的是一支勇猛善戰的部隊,不是一支用沙子堆出來的軍隊。抓兵的事情,我不會幹。至少現在是不會做的。」

    「老百姓對我們沒有信心,又被鬼子的屠殺手段嚇到了,徵兵自然要吃力。但只要我們不斷的打勝仗,給老百姓以信心,我想到時候,大家自然會踴躍參軍的。」

    說到這裡,楊震想起什麼道︰「老彭,報名參軍的人中有沒有醫生,尤其是外科醫生?我們現在太缺乏醫生、護士這些技術人員了。我們的部隊要不斷的作戰,單靠張婷一個人是不行的。老彭,對於這些急需的人才,必要的時候你可以採取一些必要的手段。」

    「我們已經決定安排傷員回秘營養傷,這沒有軍醫怎麼能行?這些傷員經歷過戰鬥,已經算是老兵了。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寶貝,我們絕對不能讓他們因為缺醫少藥而無謂的犧牲。」

    「這參軍的大部分都是青年學生,算的上是醫生只有一個,只不過他是一個中醫。他自稱對治療外傷有一定的研究,在這葦河縣也算是一個小有名氣跌打大夫。可這治療戰傷?」

    聽到楊震提起徵集軍醫之事情,郭邴勳只能搖頭苦笑。楊震說的那些道理自己焉能不懂,可這說起來容易,這做起來卻是難了。醫生,尤其是外科醫生本身就是高收入者,這些人中有幾個會拋家舍業的跟著自己部隊去幹這件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事業?

    倒不是說這些醫生不愛國,不希望將小鬼子攆走。只是在相對穩定,甚至於能說得上富裕的生活與風餐露宿、刀頭上舔血,說不定那天就被鬼子抓住砍頭後示眾的生活相比較,幾乎沒有人會選擇後一種。尤其是在看不到哪怕是一絲勝利希望的時候。

    看到有些為難的郭邴勳,楊震搖搖頭呀咬牙道︰「實在不行,就來硬的,抓。挑那些年輕,沒有老婆、孩子拖累的抓。至於思想工作,慢慢再做。他們耗得起,我們耗不起,傷員耗不起。告訴他們,只要他們給我們培養出可以接替他們的人才後我們就放他們回來。」

    說到這裡,楊震微微思慮了一下後又道︰「老郭,你親自帶上一個排去抓。記住,抓的時候不要怕聲張,弄的聲勢越大越好,看到的人越多越好。」

    郭邴勳腦袋轉的很快,略微一思考就馬上明白楊震這番話的苦心了;「你們不是怕我們被打敗了,牽連到你們嗎?我來硬的,總該可以讓你們給小鬼子有了個交待了吧。」

    小鬼子為了維護其對東北的長期殖民統治,必定要爭取民心。想來只要不是自願參加,應該不會對這些被抓走或是綁票的醫生下手。小鬼子雖說殘暴,但在城鎮這種人口集中之地,至少表面上的功夫還是會做的。

    郭邴勳這次動作很快,沒有上一個半個時,便抓回來了四名大夫和幾名護士。

    看到被五花大綁的幾個人,原本一直在護理傷員,此事趕過來與楊震匯報傷員情況的張婷很是疑惑︰「那些漢奸不是都被處理完了嗎?這些人是怎麼回事?這些人看起來都文質彬彬的,不像是偽滿的軍警憲特人員?」

    張婷正在疑惑間,被抓來的幾個人中的一個人看到她後卻是連忙大喊道︰「張婷,你怎麼也在這裡?你趕快和他們說說,讓他們放了我。他們怎麼可以這個樣子,還自稱什麼抗日部隊,簡直連土匪都不如。」

    聽到這個傢伙這麼說,旁邊奉命配合郭邴勳抓人的一個排長不願意了。要不是楊震就在這裡,不敢亂來,早就上去一個大嘴巴了。

    不過雖沒有動手,但也在身後狠狠的推了他一下道︰「你嘴巴乾淨點,什麼叫做土匪?我們可是只打鬼子,除了漢奸,可從沒有打過中國人。你小子嘴巴在不乾不淨的,小心我一槍蹦了你。」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張婷仔細一看卻是自己的一個去年才剛剛畢業的學長後連忙轉過頭對楊震道︰「楊司令,這個人我認識。他不是漢奸,他是我的學長,不是漢奸。你們抓他做什麼?這個人是一個書呆子,漢奸的那些事情他做不來的。我可以保證他真的不是漢奸。」

    聽到張婷為這幾個人求情,楊震微微笑道︰「我知道他都是醫生,不是漢奸。不僅他,那幾個人都是醫生,或是都是外科醫生。你也用不到為他們求情,因為我抓的便是醫生。」

    「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子?這次打進縣城之前,你不是還一直在強調群眾紀律嗎?怎麼現在幹出來這種只有鬍子才能做出來的事情?就算鬍子也有規矩的,從不綁架醫生。」對於楊震的解釋,張婷顯得有些憤怒。

    看了看有些憤怒的張婷,楊震冷冷的道︰「我不管土匪綁架不綁架醫生,我現在只知道我的部隊嚴重的缺乏醫生,尤其是合格的外科醫生。作為中國軍人,打鬼子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即便是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我是他們的指揮員,可以命令他們去死,但我無權他們白白的去死。」

    「我的每一個戰士都是寶貝,只要有一分希望,我就絕不會讓他們因為缺醫少藥而白白的犧牲掉。不過連續兩次規模連中等都算不上的戰鬥,幾十個傷員就把你忙成這個樣子。今後戰鬥的規模只會越來越大,傷員的數量只能比現在更多,到時候你又該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因為缺少醫生而白白的犧牲掉?」

    「老郭徵兵的時候,我曾叮囑過他想辦法爭取一些醫生,尤其是外科醫生參軍。可到現在除了一個中醫之外,卻連一個報名的都沒有。這葦河縣城的醫生不少,可願意報國的卻是沒有。

    「看來他們都當這個滿洲國的順民當慣了。寧願在他們的同胞與踐踏自己國土的侵略者浴血奮戰時因為缺醫少藥而白白犧牲的時候袖手旁觀,也不願意用他們的一技之長去幫助自己的同胞。他們既然不肯來就我,那麼我便只能去就和他們了。」

    這些話,楊震說的聲音很大。聽到的不僅僅是張婷一人,便是連那幾個被抓來的醫生也聽到了。好在這些醫生似乎還知道廉恥,在聽完他這番語氣很重的話後,臉都漲得通紅。

    楊震說完這番話後看都不看這些還知道羞恥的醫生一眼,轉過頭對郭邴勳道︰「老郭,咱們該做的已經做完了。現在該是撤離的時候了。集合部隊,走人。」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七十二章 聲西擊東

    拿下縣城之後,只在葦河縣城停留了半日不到,便撤離的楊震臨走之前除了利用日軍軍列上繳獲的炮彈將葦河車站的所有建築物與鐵軌徹底炸燬。其餘停留在車站內的幾列貨車,也全部炸掉。留給日本人的只有一堆廢墟。

    儘管楊震知道這樣做會大大的降低自己部隊在百姓中的形象,但為了延緩日軍的追兵,也只能這麼做。若不是不想給老百姓留下一個鬍子的形象,不想引起老百姓的太多反感,時間還不算太緊張的楊震也不會單單只炸掉車站。便是城內的電台之類的要害部門也不會留下。

    要知道葦河縣城雖然不大,但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民用電台等一些必要的設施還是有的。但這些設施的作用不僅僅是軍用,更涉及到民用。為了給葦河縣城的百姓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楊震只炸掉了火車站,其餘的設施基本上全部留下了。

    不過楊震雖除了火車站之外,並未摧毀其他的涉及到民生的建築,但他在臨撤離之前卻將偽滿縣政府的所有資料,尤其是關於集團部落與開拓團的所有資料,能帶走的全部帶走,帶不走的一把火全燒了。就連戶籍都沒有留下。

    楊震知道,鬼子對東北的控制極嚴。若想打破這種嚴密到近似於苛刻的控制,砸碎必須從最基本的東西開始。燒掉葦河縣的所有日偽戶籍,只是第一步。

    至於下一步怎麼做,楊震已經想好了。除了打亂鬼子開拓團計畫,折斷其對付抗聯的一隻手外,就是要徹底的打掉鬼子歸屯並戶的計畫,恢復與百姓之間的聯繫。

    不過究竟怎麼做,楊震現在暫時還沒有時間去想。他現在需要琢磨更多的是怎麼面對下一步鬼子的重兵圍剿。自己打下了葦河縣城,可以說是將整個偽濱江省的天捅了一個天,無異於給整天在報紙上吹噓剿匪取得了多少多少輝煌的大捷的日偽當局一個狠狠的大嘴巴。小鬼子還不下死力氣追自己?自己的重心應該放在下一步怎麼對付那些日偽軍上。

    雖說現在部隊擴充的不多,卻也絕對說不上少,裝備也說的上充實,但楊震絕對沒有認為自己部隊的戰鬥力比以前提高了。連續兩場戰鬥,規模都不大,但表現出來的毛病太多,需要磨合的地方也更多。再加上部分新參軍的新兵,楊震認為自己的部隊戰鬥力現在是不升反降。

    別看自己部隊現在清一色的90式鋼盔,手中的少量奉天造遼十三式步槍已經全部更換城了三八式。身上的軍裝也不再是各式各樣,破破爛爛,而是全套的摘下領章、軍餃,代替為兩塊紅布的日軍關東軍軍裝,但楊震知道至少現在自己部隊仍舊沒有與日軍硬踫硬的實力。這支部隊目前缺的東西還太多。

    在正面作戰的時候,別看自己手中現在有千吧人,但論攻堅,恐怕連鬼子一個中隊都對付不了。論面對面的野戰,日軍兩個中隊就能將自己部隊給打垮。自己現在最需要的是時間,能給自己一段安下心來訓練的時間。哪怕是再有僅僅的兩個月時間。

    周家營子一戰,自己佔據優勢的兵力、火力優勢,面對的不過是日軍一個中隊的兵力。在採取伏擊戰術的情況之下,但一戰下來,卻是傷亡了近百人。

    單論陣亡的人數,的確比無疑被全殲的鬼子少的多。但若是論整體傷亡,卻是和鬼子幾乎達到了一比一。這個數字,儘管讓楊震感覺到有些難堪。但他知道,這是兩軍真實實力的對比。

    送走了由現任政治部主任彭定傑帶領下,用一個連兵力護送的在葦河縣城繳獲的大批物資與傷員,以及那些被綁票的醫生、需要訓練的新兵組成的返回寧安老黑頂子山秘營的隊伍後,楊震站在大鍋盔山的一處山頭,看著已經隱入漫漫夜色中,早已經不見了蹤影的隊伍,心中暗自嘆息一聲︰「時不我待。」

    對於彭定傑能不能帶隊安全抵達老黑頂子山,楊震倒是不太擔心。這一路上自己制定的行軍路線都是在深山密林之中,而不僅葦河縣的日偽軍在葦安山一戰之中幾乎被自己清理乾淨了,還捎帶了寧安、珠河的部分偽滿軍警。在鬼子將封鎖下江地區的日偽軍掉回來之前,這葦河還是比較空虛的。這一路只要他加些小心,別貪多,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

    說實在的,在這個時候楊震並不想放彭定傑走。但這批物資實在太重要了,這批包括了大量糧食、布匹,彈藥、物資、藥品、武器裝備以及兩千多件繳獲的日軍冬裝的物資,是部隊能不能在北滿冬季的酷寒之中堅持下來的資本。派別人去,楊震實在有些不放心。

    不過想起張婷的那位護送傷員去學長臨走時的那番話,楊震不由的又有些笑了笑。這個人雖十足的書呆子一個,但說的那番話卻是並不無道理。

    「我們不想報名參軍並不是我們願意做鬼子的順民,也不是我們怕死。可自九一八事變東北軍棄守東北以來,抗日的隊伍倒是不少,可那一家不是先聚後散,那一家給東北百姓帶來過了希望?」

    「當初的抗日義勇軍聲勢那麼大,可結果怎麼樣?退到潰散的潰散,降敵的降敵,跑到老毛子那邊的?還有現在抗聯?結果又怎麼樣?就算鬼子報紙上的戰績都是在吹牛,可那些叛徒那,連師長都叛變了這總不該是假的吧?還有,葦河縣城殺的血流成河的都是抗聯。」

    「起了又敗,敗了又起。都在堅持,都在揚言自己一定能把鬼子趕出東北。可結局怎麼樣?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心冷了,也就什麼都不去想,只想著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我參加過抗日義勇軍,曾經有過機會與長官們一起退到甦聯。可我卻沒有隨著抗日義勇軍退到甦聯。因為我是中國人,便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土地上。希望,只要給我們希望,我們沒有人會願意做鬼子的順民。」

    聽到這個傢伙臨走時候的這番話,楊震與在場的李延平、郭邴勳、彭定傑都沉默了下來。良久楊震才抬起頭來對著這個一臉倔強的書生道︰「我不能保證給你或是很多人希望,但我會盡最大努力去做的。我相信只要我們不輕言放棄,總有一天我們會將鬼子徹底的趕出中國。而且我也相信,這一天不會太遠的。」

    「但如果我們只是因為失望,便什麼都不去做。那我們這個災難深重的國家才真正的是沒有了救。我可以跟你保證,只要我一息尚存,就絕對不會放棄抵抗。我希望你留下來,看看我們的努力。如果還不能讓你看到希望的話,我會放你們走的。」

    送走了這位想要希望的人,楊震就默默的站在那座山頂之上,直到彭定傑一行人的身影在也看不見後,才轉過頭對著聽到那個醫生的話後,一直沉默不語的李延平道︰「政委,他們都已經走遠了。我們也該研究一下下一步的行動方案了。」

    聽到楊震與自己說話,剛剛一直在失神的望著天上繁星的李延平點了點,沒有說什麼,轉過身先下了山。那個書呆子的話雖說有些過分,但卻道出了實情。想及自西征以來的遭遇,李延平顯得很沉重。

    下山之後,楊震幾個人鑽進了小虎子用雨布臨時搭建的一個簡易的帳篷之中,擰亮手電照著地圖對著李延平道︰「政委,我們這次拿下葦河縣城,不僅補充了大量的物資,還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將他們的視線從下江地區吸引過來。」

    「不過有句話叫做引火燒身。我們拿下葦河縣城,雖然可以減輕吉東與北滿地區抗聯二、三路軍的壓力,但卻將鬼子的重點也吸引到了身邊。無論從那一點都不會允許我們坐大的鬼子勢必要大舉對我們四面圍剿。所以下一步我們必須要考慮怎麼擺脫鬼子對我們的重兵討伐。」

    「你們看這裡是我們目前所處的位置。而我們現在處於鬼子幾道鐵路線的中間部位,四周的迴旋餘地並不是很大。一旦鬼子採取四面合圍的態勢,對於我們來說非當的不利。所以我以為我們必須要跳出去,跳到外線之後再做打算。」

    對於楊震的分析,幾個人都明白。楊震指出的危險性,幾個人也都是明眼人看得出。楊震的話音剛落,一邊的李延平便先道︰「老楊,你的分析很準。我們這一仗拿下了葦河縣城,還吃掉了葦河、寧安境內的大部分日偽軍,鬼子勢必不會放過我們。」

    「在平原地區,我們無法與上有飛機,下有騎兵、汽車的鬼子正面交手,而且平原地區很不利於我們隱蔽。我看對於我們最好的選擇便是北上越過濱綏鐵路與三路軍匯合。或是向東靠攏,與二路軍留在吉東地區的部隊靠攏,以便相互依靠。」

    「吉東地區雖是鬼子重點進攻的地區,但卻可以與南滿的一路軍、北滿的三路軍相互策應,協同作戰。而且這裡山地縱橫,向北可以進入興安嶺、老爺嶺向活動在那裡的三路軍靠攏。南可以南下長白山與一路軍匯合。對於我們來說迴旋餘地不是比這裡大的太多了。」

    對於李延平的想法,楊震搖搖頭道︰「靠攏是必須的,但不能是現在。我們不能像孩子一樣,在外邊受欺負了,打不過人家,便躲回家去。」

    「而且鬼子不是傻子,很可能會預料到我們會東撤、北進,勢必要在我們東撤、北進的路線上佈置重兵等我們自投羅網。」

    「我的建議是我們非但不能向東、向北,而且要向南、向西。鬼子會對我們重兵圍剿,這是肯定的。但再嚴密的封鎖線,也會有缺口。我們只有通過不斷的運動,扯開鬼子的封鎖線,才能有機會與上級靠攏。否則我們不僅自己無法全身而退,甚至還會暴露上級的所在地。」

    楊震的話音落下,李延平盯著地圖良久才道︰「老楊,說說你的想法。我知道你老楊能打,在軍事上很有一套。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一下,我們向西,不僅要進入難以隱蔽的平原地帶,更還要進入鬼子的嚴密控制的核心地帶。老楊,在平原地區我們很難與鬼子正面相抗的。」

    「政委,任何事情都沒有絕對的。你是莫斯科東方大學的高材生,想必也應該學過辯證法。在平原地區,的確至少在目前,我們根本無力與鬼子相抗衡。但難道說在山林地帶我軍與鬼子較量就一直佔據優勢?這恐怕不見得吧。」

    「我們最主要的針對鬼子的作戰手段便是伏擊戰。政委,此次西征你是主要指揮員,此次西征你有沒有過被日偽軍伏擊的情況?應該也有過幾次吧?按照我們一直認為的規律,都是我們該伏擊鬼子,怎麼能是鬼子伏擊我們,而且還是在我們擅長的山地作戰中?可事實就是我們不僅中過鬼子的伏擊,而且還不是一次。所以說,我們應該根據實際情況去思考問題,而不是總去墨守成規。」

    「你說的沒錯,我們在平原地區很難與鬼子正面相抗衡。而且平原地帶大多都是鬼子嚴密防守的地區。可我並沒有說我們真的去進入哈爾濱周圍的平原地區,也並不是要在平原地區與鬼子硬拚。」

    「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我們不僅要西進,而且還要大張旗鼓的西進,將鬼子的注意力以及兵力從山區調出來。我們打下葦河縣城之後,鬼子調集重兵圍剿我們這是必然的。」

    「我們西進就是要通過大量的頻繁運動,調動敵人。讓敵人摸不清我們的真實意圖,給我們最終東進創造條件。否則,我們若是想辦法調動鬼子,直接東進。在鬼子嚴密封鎖的之下,勢必要重蹈西征部隊的覆轍。」

    「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之下,打游擊戰是一個比較適合的戰術。但我們不能一味的打游擊戰,而是要以運動戰與游擊戰相結合。不過,有一點我們還是要注意的。就是我們拳頭可以打出去,但屁股還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大山。這也是我為何要在老黑頂子山留下秘營,還要將老彭留下的原因。」

    「從目前的態勢來看,我認為我們無論是西進,還是南下並不需要與鬼子硬踫硬。我們可以通過攻打開拓團與集團部落,來吸引鬼子注意力,然後待日偽軍重兵被吸引過來之後,在尋機向東撤。」

    說到這裡,楊震指著地圖對郭邴勳道︰「老郭,關於敵情你要親自抓。我們在人力情報的來源上現在遠無法與鬼子相比,但我們可以通過幾次戰鬥繳獲的部分日偽軍密碼儘量對鬼子來往電報進行監聽。」

    「我們在鬼子眼中不過是一群土匪,還不值得成為他們正規軍的對手。我想鬼子在通訊往來的時候,不會防範太多。不會動用級別太高的密碼。而且為了方便對偽滿軍的監視,鬼子也不會給偽滿軍警配備高級密碼。」

    「所以老郭,你要想辦法儘量以手頭現有的繳獲幾本密碼,儘量的去破譯日偽軍電報。給我們的行動儘量創造條件。我們現在的情報來源太少不說,手段也太單一。」

    「否則,單單只依靠地下黨那點依靠交通員來回傳達的有限情報,先不說別的,就是一個時間上我們都等不起。有些情報,等交通員找到我們的時候恐怕黃花菜都涼了。所以老郭,既然我們找不到千里眼,到那你一定要想辦法給我們弄一雙順風耳。」

    聽到楊震的話,郭邴勳點了點頭道︰「我儘量。不過鬼子發現密碼本丟失,勢必要更換密碼。我對密碼雖有研究,但畢竟不是專業人員。只能盡力而為。」

    對於郭邴勳的回答,楊震點了點頭後又轉過頭對王光宇道︰「老王,你游擊戰經驗豐富,我想我們此次行動,由你負責斷後,收容掉隊人員。一旦與主力的聯繫被割斷,不必強行尋找我們。你可以帶隊利用人少好隱蔽的優勢,尋機東歸。實在不行,便就地隱蔽。以你的經驗,就算鬼子調兵再多,但尋找出一條空隙,將他們帶出來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交待完郭邴勳與王光宇二人的任務之後,楊震指著地圖道︰「我下一步的決定是準備我們向西南運動。先打掉五常境內的這幾個開拓團與集團部落,然後再折向阿城,擺出一副向哈爾濱方向運動的態勢。總之就一句話,弄出的動靜越大越好。」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七十三章 血色殘陽(1)

    楊震的預料還是相當精準的。從日偽軍後續的動作來看,葦河縣城一戰當真算的上捅馬蜂窩。即便自九一八事變後,便隨兄長抗日。隨中間去甦聯學習數年,但也算的上經驗豐富的李延平在此戰過後,也自嘆數年內還從未見過鬼子對某一支抗聯部隊有如此大的動作。

    打下了葦河縣城,楊震的確是可以說捅了馬蜂窩。日偽軍針對其所部圍剿所下的力度豈止是一個大字可以形容的。從日偽軍的兵力部署,以及調動兵力的數量來說,對付楊震這樣不過區區近千人的部隊,甚至可謂是下了血本。

    就在楊震撤離葦河縣城的第三天下午,在行軍之時,天上便出現了數架偵察機輪番交替的對楊震所部進行偵查、跟蹤。而地上,僅僅從有限的情報來看,整個珠河、葦河、五常、阿城境內到處都是日偽軍運兵的車隊。騎兵、步兵,甚至連戰車部隊都出動了。

    進入五常境內的楊震雖然打下了幾個集團部落,燒燬了全部戶籍資料,解救了一批百姓。但對於開拓團的動手,卻始終因為日偽軍增援速度過快,以及兵力龐大而沒有尋找到一個相對較好的戰機。

    正準備由五常向阿城轉移的楊震看著在自己頭上不住盤旋的偵察機,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雖說自己有自己的戰術意圖,不在意暴露自己,但天上總有一雙眼楮盯著的滋味不好受。

    況且,楊震知道要想在險境中求生存,必須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總是被偵察機盯著,自己的一切行蹤都會被日偽軍掌握,將會陷入被動,更別提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

    楊震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番現在在自己腦袋上盤旋的這架偵察機的航跡後,喚過身邊的李明瑞指著自己右前方兩里地處的一個相對高聳一些的山頭道︰「明瑞,我把二營的重機槍連交給你。你帶著這六挺重機槍到那個山包組成一個預伏陣地。」

    「我一會命令部隊原地休息,給你創造戰機。你一會按照我平日教過你的方法,待鬼子飛機下滑、盤旋的時候,集中火力,算好提前量,把這架鬼子偵察機給我敲下來。記住,一定要算好提前量。鬼子飛機皮薄,只要捕捉到,用重機槍火力敲掉它一點問題也沒有。」

    李明瑞看了看頭上的偵察機,心中按照楊震曾特別教過他的計算方式心中大致的估算了一下後道︰「司令員,你放心吧,我一定將鬼子這雙賊眼給他挖下去。」

    楊震點點頭,將自己那套從石井四郎那裡繳獲的那套德國製高倍望遠鏡塞給他道︰「觀察的時候用這個精確些,別用你那個小鬼子的產品。」

    李明瑞接過楊震遞過來的望遠鏡,敬了一個禮後,匆匆帶隊去執行楊震的命令。

    看著李明瑞的背影,因為部隊停止前進,而從後邊特地趕上來的李延平有些好奇的道︰「他們去做什麼?怎麼只帶走了一個重機槍連?」

    楊震指了指天上那架偵察機道︰「我讓他去把那雙賊眼敲下來。整天讓它盯著,無論我們怎麼變化行軍路線,都會暴露無疑。我們搞大動靜是為了掩護我們的真實意圖。若是讓這個傢伙整天的盯著,我們什麼意圖都隱藏不了。」

    說罷,楊震走到路邊一處樹下將地圖打開道︰「政委,我們原定進入阿城的計畫現在看必須得改變一下。鬼子的偵察機已經將我們的行蹤暴露,按照鬼子的反應速度來看,鬼子恐怕在我們前邊已經調集重兵。若是在繼續按照原計畫執行,我們會一頭鑽進鬼子的包圍圈。所以我們原定的計畫必須改變。」

    「那你看我們下一步的行動怎麼改變?」聽罷楊震的分析,李延平贊同的點了點頭。也算是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就算大兵團指揮以及統籌全局的能力欠缺,但基本的軍事素養還是有的。對於楊震的話,他還是很贊同的。

    楊震盯著地圖沉思良久,嘆息一聲道︰「政委,我們現在可用的情報實在太少。僅僅依靠黃大力所做的戰術偵查遠遠不夠。」

    「老郭那裡現在對鬼子電台的監聽,因為沒有專門的破譯人才,只能依靠繳獲的部分日偽軍的密碼,對日偽軍密碼能破譯的太少了。我們又整日處於行軍狀態,架設電台的時間又很少。加之日軍的電台密碼更換又很頻繁,我們通過監聽所能得到的情報實在稱不上多。」

    「沒有了情報來源,我們就像一個瞎子一般,只能摸索著行動。行軍作戰,單單憑感覺是不行的。取得一場戰鬥的勝利需要的不僅僅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部隊。更多的還是需要得力情報的支撐。」

    「現在我們周邊的日偽軍已經調集多少的兵力來針對我們?裝備如何?日偽軍的兵力配比是多少?分幾路對我們實行圍攻?這我們都不知道。政委,我們可以說現在面臨著出擊之後最危險的情況。」

    楊震與李延平正說著話,剛剛進入休息便架設電台與秘營的彭定傑聯繫,以及對周邊電台進行監聽的郭邴勳過來將一張紙交給了楊震道︰「老楊,剛剛我們在電台裡監聽到偽滿軍第四軍管區與第六軍管區相互聯絡的一份電報。這也是我們道目前為止利用繳獲的那幾本密碼破譯的唯一一份日偽軍電報。」

    「電報告訴其下屬之偽滿軍第四軍管區駐濱江之第十六、十七兩個混成旅各一部,第六軍管區騎兵一部以及濱江省境內的所有森林警察部隊、鐵路警察。牡丹江省之部分森林警察部隊、鐵路護路軍一個團,配屬駐牡丹江、哈爾濱之日軍第四、五兩個獨立警備隊兩個步兵大隊對我部進行圍追堵截。」

    「日偽軍的具體部署我們現在還不得而知。不過現在有一點可以肯定,單單從紙面上看日偽軍此次為了消滅我軍調集的兵力至少在六千人以上。而且那位於司令還特地強調,鬼子這次將已經調任日軍華北方面軍獨立第三混成旅團中將旅團長的原偽滿軍政部最高顧問佐佐木到一調回關東軍出任第五獨立警備隊司令官,全面負責對我們的清剿行動。」

    說到這裡,郭邴勳抬起頭看了看天上正不斷的盤旋的日軍偵察機後又道︰「這封由偽滿軍第四軍管區司令於琛澄親自署名發給第六軍管區司令王殿忠的電報,還直言鬼子此次不僅調集了重兵,還調動了駐牡丹江的航空兵以及偽滿軍剛剛成立的所謂自動車隊部分兵力。」

    聽到郭邴勳的匯報,楊震與李延平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後,楊震道︰「老郭,黃大力出去偵察回來沒有?」

    郭邴勳搖搖頭道︰「還沒有。不過他們已經走了快大半天了,應該快回來了。」

    楊震看了看地圖之後抬起頭對李延平與郭邴勳道︰「這裡不能在停留了,我們必須馬上轉移。趁現在鬼子一時還沒有摸清楚我們的具體動向,待李明瑞敲掉我們腦袋頂上的那架偵察機後,我們馬上轉移。天快黑了,至少在明日凌晨之前,我們要向北跳過濱綏線。」

    「說到這裡,楊震指了指地圖道︰「我有一種預感,現在日偽軍合圍我們的部隊應該已經正向我們撲過來,而且現在應該已經不會距離我們太遠了。」

    「自下午以來,鬼子的偵察機整日在我們腦袋上盤旋,我們的行蹤對鬼子來說至少到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秘密可言。所以我們必須馬上轉移。」

    就在楊震的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受命伏擊鬼子偵察機的李明瑞那邊也打響了。李明瑞這次沒有讓楊震失望,就在鬼子的偵察機發現楊震所部突然停止前進之後,下降了飛行高度準備仔細查看一下原因的時候,李明瑞指揮埋伏在山頭上的六挺重機槍突然開火,一舉將這架給楊震所部帶來極大威脅的偵察機當場打的凌空爆炸。

    聽到密集的槍聲,楊震抬起頭看了看凌空爆炸的鬼子偵察機突然心中一動。

    站起身來,楊震仔細打量了一下周邊的地形後,對李延平與郭邴勳二人道︰「轉移的事情一會再說。政委、老郭,看來我們得在這裡打一仗了。」

    聽到剛剛還要馬上轉移的楊震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又迅速的改變了主意,李延平與郭邴勳全都有些不解的看著楊震。

    看到二人不解的目光,楊震搖頭苦笑道︰「我剛剛有些疏忽了。就想著想辦法將一直跟著我們的這架偵察機打下來,卻忘記了我們伏擊飛機時候的槍聲也會引來日偽軍的追兵。」

    果然,還沒有等楊震將話說完,李明瑞伏擊鬼子偵察機的槍聲平息了不到幾分鐘,他所在的那個山頭上突然又響起了密集的槍聲。伴隨著槍聲的響起,還不時有零星的炮彈爆炸。

    聽到李明瑞那裡響起的密集槍聲,馬上便明白這是附近的日偽軍聽到槍聲包抄上來的楊震沒有絲毫猶豫,馬上命令兩個連迅速的趕往李明瑞所在的山頭進行支援。

    就在楊震剛剛調集兩個連去支援李明瑞的時候,外出偵查的黃大力此時也趕了回來。氣喘吁吁的黃大力顧不上休息,馬上便將情況向楊震做了匯報。

    「司令員、政委、參謀長,在我們前邊,從五常出動的近千日偽軍攜帶兩門山炮在部分騎兵的掩護之下,已經距離我們不到三十里地。」

    黃大力還沒有匯報完,後邊一直斷後、收容的副參謀長王光宇也趕了上來道︰「司令員,在我們後邊發現了大量日偽軍正向我部快速追擊。此刻應該已經到了這個位置上。」說罷王光宇在楊震還未收起的地圖上指了指。

    看了王光宇指出的自己身後出現的鬼子追兵所處的位置距離自己現在已經不足五十里,楊震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才發現自己的預想還是有些輕了。

    前後都發現了鬼子,而李明瑞那裡從槍聲來看,鬼子的數量也不在少數,而且距離自己的位置更近,甚至已經可以稱得上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按照現在的發現鬼子的幾個方向來看,自己現在可以稱得上已經被日偽軍合圍起來。

    發覺到事態緊急,楊震沒有絲毫的猶豫。在地圖上準確找到自己目前所處的位置之後,楊震指著地圖先對郭邴勳道︰「老郭,你親自帶一部電台,率一個連以及兩門迫擊炮,去阻擊我們正前方的敵人。」

    「老郭,你在阻擊的時候不要硬頂,儘量依靠地形節節抗擊,注意不要讓日偽軍摸清楚我們的虛實。如果迫不得已必須硬頂的時候,記住火力、兵力的配置要火力前重後輕,兵力配置要前輕後重,依靠地形成梯次阻擊。尤其要注意你的側翼保護。」

    說到這裡,楊震抬起頭,面色凝重的望著郭邴勳道︰「老郭,我們的部隊組建不久,不僅部隊戰鬥人員的戰鬥經驗少,就是連排長的戰鬥經驗也不多。」

    「那些隨我們一起從哈爾濱衝出來的老兄弟中也許有打過阻擊戰經驗的,但指揮過那怕連排級阻擊戰的經驗都沒有。所以前邊必須要有一個得力的人手指揮。那裡交給別人我不放心,只有你去我才安心。」

    「老郭,我現在只問你一句話,在加強火力與不死打硬拚的情況之下,三十里的山路頂上四個小時,你有沒有信心?」

    郭邴勳看了一下地圖上標出的地形後,略微沉思了一下道︰「應該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不過,老楊這事情沒有絕對的,我只能說我會盡到我最大的努力,將鬼子拖住四個小時,為主力爭取時間。」

    楊震點頭道︰「老郭,前邊就交給你了。記住儘量不要死打硬拚,多用冷槍、冷炮殺傷敵人。不是要你死死的頂住,只要牽制住日偽軍就可以了。還有老郭,你一定要小心,無論如何,你一定要給我活著回來。」

    郭邴勳聽到楊震關心的話,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敬了一個軍禮之後便轉身帶著一個連越過行軍隊列,快速的向前趕去。

    送走郭邴勳後,楊震又指著地圖上剛剛王光宇指出的那個發現日偽軍追兵的地點,對王光宇道︰「老王,你也帶上一個連,按照剛剛我交待郭參謀長的辦法,去阻擊尾隨而來的日偽軍。同樣,我需要四個小時的時間。怎麼樣,老王有沒有信心?」

    王光宇聽到楊震的交待,點了點頭道︰「請司令員放心,我一定盡我最大的努力,全力為主力爭取四個小時的時間。哪怕是我陣亡了,也在所不惜。」

    聽到王光宇的回答,楊震想也沒有想的道︰「好,老王,你帶的這個連由你親自挑選。你看中那個連,就帶走那個連。如果有不服從指揮的,你可以先斬後奏,不必請示。」

    王光宇也是一個痛快人,聽到楊震的話沒有絲毫含糊的道︰「司令員,你也別為難,劉長順的那個連我看就不錯。」

    「好,沒有問題。我說過你看中那個連就給你那個連。另外,老王你也記住給我活著回來。」對於王光宇點名要劉長順的那個連,楊震倒是沒有感覺到太大的意外。

    送走了王光宇與郭邴勳,楊震將地圖一卷,對身邊的李延平道︰「政委,走我們去李明瑞那裡。」說罷,馬上起身向著李明瑞那裡快速的走過去。

    見到楊震、李延平上來,正在山頭上指揮李明瑞馬上跑過來道︰「司令員、政委你們怎麼來了?這裡不安全,這次小鬼子可帶來了炮兵。」

    楊震拿過之前遞給李明瑞的望遠鏡,大概掃了一眼李明瑞選擇的簡易的阻擊陣地,找了一個觀察點,舉起望遠鏡道︰「我不過來怎麼知道你這裡的情況如何?我們沒有時間墨跡了,你趕快把情況匯報一下。」

    聽到楊震的語氣有些嚴厲,李明瑞也不敢在猶豫,趴到楊震與李延平身邊指著戰場道︰「司令員、政委,我們剛剛打下敵機,鬼子就撲了上來,動作很快。要不是我放在山下的警戒哨先發現摸上來的鬼子,差點就被他們得手了。」

    「不過,從小鬼子也是倉促應戰的狀態來看,他們應該是距離我們不遠,但也沒有發現我們的具體位置。應該是我們的槍聲,將他們吸引過來的。」

    「剛才我仔細看了一下,鬼子的兵力至少在一個中隊,偽滿軍與偽滿警察大約在一百多人,另外還有四門步兵炮提供火力支援。這些日偽軍是先頭部隊,還是主力現在一時還摸不清楚情況。」

    「不過雖說日偽軍也算得上是倉促應戰,但攻勢卻是很猛。一上來便全線壓上,幾乎不給我們留下任何的喘息餘地。短短的時間之內,我們已經連續打退了他們兩次進攻。」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七十四章 血色殘陽 (2)

    楊震一邊聽著李明瑞關於戰事的介紹,一邊舉著望遠鏡仔細的觀察戰場上的態勢。待李明瑞說完,楊震才放下手中的望遠鏡,轉過頭詢問在他邊上同樣聽舉著望遠鏡觀察敵情的李延平道︰「政委,你怎麼看?」

    李延平聽到楊震詢問自己的意見,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皺著眉道︰「老楊,我怎麼感覺今兒這些小鬼子的態勢有些不尋常。按照常理推斷鬼子的通訊手段遠遠高於我們,他們不應該不知道他們另外兩路的兵力已經逼近我們了。」

    「而且從此次日軍的動作來看,他們必定形成了一個完整的作戰計畫。四面合圍也許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可我又有些沒有太看明白。既然鬼子已經絕對對我們實行合圍,可這股鬼子為什麼不等其他兩路日軍到位,便玩命的發起攻擊。」

    「就算鬼子再高氣傲,再看不起我們。但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我們的大概的兵力數量。這是山地戰,不是平原地區。難道他不知道以劣勢的兵力在無法包圍對手的情況之下,一般擊潰戰的比例要遠高於殲滅戰?難道這些鬼子只打算將我們擊潰在此?」

    「可從眼下鬼子進攻的力度上看,也有些不太像。老楊,你看就算咱們的槍法在草包,可這幾挺重機槍也不是開玩笑的。這山坡上已經躺下了二十多具日偽軍的屍體。就算按照傷亡一比三的比例來看,他們的撤下去的傷員只能比留在山坡上的屍體更多。」

    「按照李明瑞剛剛介紹他們的總兵力不過二百多人的情況來看,這個傷亡比例已經已經達到了四分之一。他的指揮官應該明白,按照這個傷亡速度,他們不等攻破我們的防禦恐怕便已經失去了戰鬥力。」

    「可他們的攻擊頻率卻並未見因為傷亡而下降。這也正是我疑惑不解的地方。按照鬼子一向針對抗聯的戰術來說,面對目前的形式,他們最恰當也是最常用的做法是黏住我們,等他們的大部隊上來。今天這麼反常,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李延平說完,楊震點點頭將自己手中的望遠鏡遞到他手中道︰「我也感覺出來鬼子今兒的態勢有些不對勁。眼前這些日偽軍的指揮官怎麼做不像要消滅我們,倒像是在賭氣或是搶功?」

    說到這裡,楊震指了指自己遞到李延平手中的望遠鏡道︰「政委,你用我的望遠鏡觀察一下他們的炮兵陣地與兩翼。這是德國蔡司原廠的,要比你手中的那部小鬼子六倍望遠鏡倍率高的多,也清晰的多。」

    李延平有些不解的接過楊震的望遠鏡後,按照他說的仔細觀察了一下日偽軍的炮兵陣地與兩翼。放下望遠鏡,李延平有些皺著眉頭道︰「小鬼子居然將炮兵陣地設置在怎麼明顯的地方,而且兩翼居然連掩護都沒有放,他們這是想做什麼?難道他們真的是狂妄到了極點,還是有埋伏想要引我們分兵迂迴他的陷阱?」

    楊震搖搖頭道︰「不像陷阱,政委你看,鬼子現在正在我軍陣地發起波狀連續的攻擊。而按照他們目前的這個攻勢來判斷,他們應該是想一鼓作氣擊潰我們的防禦。」

    說到這裡,楊震頓了一下繼續道︰「政委,我有一個想法。你看鬼子的側翼現在完全沒有防護,而我們除了阻擊他們的兩個連之外,手頭還有三個步兵連、一個重機槍連以及炮兵的主力和兩個新兵連沒有動用。」

    「那些還沒有經過必要訓練的新兵先不算,我們手頭還有三個完整的步兵連。你看這樣,我帶著兩個步兵連從他的右翼迂迴過去。你指揮其餘的部隊就在這裡阻擊。而炮兵則暫時先不動用,待我迂迴到位之打響後,再突然開火,以火力覆蓋的形勢敲掉鬼子的那個幾門步兵炮。」

    聽到楊震的想法,李延平沉默了一下道︰「老楊,我這才明白你為什麼要讓參謀長他們給你爭取四個小時了。你是不是早在這邊槍響的時候,就有了這個想法?」

    「那到不是,我那有那個未卜先知,不見面不聽匯報就知道日偽軍兵力部署的本事。不過,我在接到我們已經處於日偽軍合圍狀態的報告之後,想的是如果我們要撕開一個口子突圍,選擇那一個方向是最適合的。」

    「而與其他幾路日偽軍相比,眼前的這些日偽軍是明敵,也是距離我們最近的一處。不打垮他們,無論我們從那個方向突圍,也很容易被他們給黏住。一旦被他們給黏住,我們將會陷入極為被動的境地。」

    聽完楊震的分析,李延平卻又有些不解道︰「老楊,你為什麼不向南邊撤?現在我們東、西、北三面都出現了日偽軍,而南邊還沒有動靜。如果我們從南面突圍不是損失更小嗎?」

    「政委,我們的行蹤如今已經暴露在鬼子的眼皮子下邊。正像你說的那樣,我們身邊三個方向都已經出現日偽軍,而南邊還顯得很平靜。政委,你說這正常嗎?你想鬼子會獨獨忘記我們的南邊?」

    「所以我擔心鬼子極有可能在我們南下的路線上埋伏下伏兵等著我們,也有可能有其他目的。鬼子在東北的兵力雄厚之,並不比關內遜色。甚至包括偽軍警在內,還要大於關內。他們不會差這點兵力,而疏漏下南邊的。所以現在看似最平靜的南邊,危險也許會最大。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向南邊突圍。」

    「鬼子佔據東三省已經生生七年,與抗聯打交道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按照我的理解,鬼子對抗聯的戰法應該極為熟悉。尤其是偽軍之中有不少歷年來的抗聯叛徒。所以我認為鬼子如今的戰法除了你想的那些之外,未必沒有想將我們趕入他們設置的圈套中的想法。因為他們清楚,在山中,就算他們調動的部隊再多,總還是有縫隙可以鑽的。」

    「而對於我們來說,只要有縫隙,我們就有脫險的機會。政委,圍三缺一的戰術不憚單是我們會用。與我們雖是隔海相望,但也稱得上近在咫尺的小鬼子不見得不會用。」

    「他們熟悉中國歷史、文化甚至兵法,號稱中國通的人可不在少數。尤其是那些當年在各個軍閥部隊中充當顧問、教官的人。自甲午戰爭之後,在我們中國一直有不少人將日本視作我們變法自強的老師,軍隊中也有很多一部分對日軍更是很崇拜。殊不知,日本才是我們需要面對的最凶狠的敵人。那些聘請日本人做顧問的軍閥,只看到了小鬼子戰鬥力強悍,卻不是他們這才是真正的引狼入室。」

    「政委,你曾經與我說過,你們自西征以來不止一次的中過日偽軍的埋伏。除了這其中情報上缺失的因素之外,鬼子對你們活動規律的掌握也不無關係。伏擊戰不是我們的專利。有很多的時候越是平靜的地方就越是危險。而越是危險的地方很多的時候也是越安全。」

    楊震的話音落下,李延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老楊,就按照你說的辦。不過,迂迴部隊還是我去指揮。按照你剛剛所說的計畫,炮兵要發揮很大的作用。而對於炮兵指揮,我一沒有經驗,二也不懂。」

    「更何況你的計畫我分析了一下,覺得雖然這場戰鬥的重點在側翼迂迴,但唱主角的還是正面部隊。無論是在正面的出擊時刻,還是炮火的部署,尤其是對全局的把握,都是我的弱點。所以迂迴還是我去,你是司令員,你要留在這裡指揮全局。」

    對於李延平指揮迂迴部隊的想法,楊震略微一沉思覺得他說的極有道理,便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定下了作戰計畫之後,楊震指了指山下道︰「政委,你看這個山頭的右邊也就是東山腳下有一條很隱蔽的山溝,這條山溝的出口正是整個戰場的右翼,而山溝中的植被也極好,足可以掩護你的行動。」

    「我剛剛觀察了一下,由於這條山溝很隱蔽,也是倉促之間投入戰鬥的鬼子看似並未發現。你帶著兩個連從那條山溝中迂迴過去後,一定要隱蔽接敵。只要鬼子沒有發現,就儘可能的向前靠。到一百米之後,在開槍,不要吝嗇彈藥。我們的白刃戰能力與鬼子相差太大,不到萬不得已,儘量不要肉搏。」

    李延平舉起楊震的望遠鏡,順著楊震手指的方向仔細觀察,果然在戰場的右翼看見一條極為隱蔽的山溝。而這條直通向戰場的山溝,剛剛自己並未看到。

    放下望遠鏡,李延平語帶敬佩的道︰「還是你觀察的仔細,這條山溝我就沒有看到。有了這條山溝做掩護,我們迂迴出擊成功的把握就更大了。好了,不耽誤時間了,我這就帶隊出發。我們在這裡多耽擱一點時間,老郭與老王那裡就要多流一分血。」

    下定決心之後,楊震當著準備出擊的兩個連的所有戰士的面,將自己的配槍摘下來遞給李延平道︰「政委,此次作戰關係到我們的生死存亡。對於不服從命令者,你絕對不能手軟。你是政委,是這支部隊的政治主官。對於執行戰場紀律,不必有什麼忌諱。」

    李延平看著楊震遞過來的那支從石井四郎那裡繳獲來的勃朗寧手槍,略微猶豫,還是堅定的接了過來。他知道楊震在所有的人面前這麼說,是擔心有人不服從自己的命令。

    而這支手槍,自從哈爾濱突圍出來之後,一直跟隨著楊震。所有與楊震一同從哈爾濱突出來的,現在擔任連排長的老兄弟都認識這支手槍。有了這支手槍在,就等於他在場一樣,沒有人敢不服從命令。畢竟幾乎以一己之力將大家從魔窟中拯救出來的楊震威望不是在葦安山一戰後才加入這支部隊的李延平可以相比的。

    要知道,李延平作為抗聯四軍軍長,雖在抗聯之中名氣也算很大,但這支部隊來說還很陌生。很多人還是在脫險之後,才在彭定傑的口中知道東北還有武裝在戰鬥。而之前,這些人聽都沒有聽說過抗聯。

    李延平對這支部隊來說,威望別說與楊震相比,就連與他們共過患難,在老黑頂子山整訓的時候,樹立了一定威望的彭定傑相比,也遠不如。恐怕便是李明瑞都不如。關鍵的時候,他不見得能夠指揮的動。

    楊震當著眾人的面將這支就像古代那道如朕親臨的金牌般的配槍交給李延平,也有警告隨同出擊的所有人要堅決服從李延平的命令。

    李延平接過楊震遞過來的手槍,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略帶感激之情的看了楊震一眼,敬了一個標準的甦式軍禮之後,便帶隊出發了。

    李延平帶著迂迴部隊出發之後,楊震抓緊日偽軍攻擊的間隙,迅速的按照作戰預想調整了山上防禦的部署。並親自為幾門迫擊炮劃定了射界。

    現在山上的兵力加在一起不過一個重機槍連與一個步兵連,雖說在日偽軍的波狀攻勢之下,出現了一定的傷亡。但有一點卻是很值得慶幸,就是一番激戰下來,至少到目前為止傷亡並不大。

    雖說有兩挺重機槍損失在日軍那幾門的步兵炮近似玩命的猛轟之下,但重機槍連的元氣還尚存,尤其是彈藥還是比較充足的。看到幾挺重機槍依舊火力充足,楊震從步兵連的三個排的兵力中抽調出了一個加強了一個步兵班的步兵排與手頭僅剩的一個步兵連作為預備隊,準備到李延平打響的時候在使用。

    這個山頭並不大,既然陣地已經穩住,放上一個重機槍連加上一個半排已經足夠了。放太多的兵力,無異於給日偽軍的炮彈當靶子,是嫌日軍炮彈的殺傷力不夠大。而按照在面對優勢敵人,火力配置前重後輕,兵力配置前輕後重這一部署方式,這樣的部署已經足夠了。

    說實在的,在日偽軍眼皮子地下調整部署,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日偽軍尤其是那些日軍士兵的槍法的準確率很高,別說以精度見長的步槍,就是輕重機槍的點度也不是純粹是依靠火力猛的楊震所部可以相比的。

    但就算知道困難,楊震也只能硬著頭皮不顧傷亡的在火線上調整部署。沒有辦法,他不能將手頭上有限的力量全部放在只是草草的修建了少量的工事,大多數人只能依靠樹木、石塊為掩護的山頭上,任鬼子一點點的消耗光。

    調整完部署,楊震又一次的舉起了手中的望遠鏡。只不過這次他觀察的重點放在李延平出擊的山溝所處。隨著時間的一點點過去,楊震的心一直在懸著。四個小時,他知道這是郭邴勳與王光宇在絕對優勢的日偽軍面前能給自己爭取的最大的時間限度。

    如果四個小時之內解決不了這邊的戰鬥,就算明知道鬼子可能在南邊唯一沒有傳來槍聲的地方設置下了埋伏,自己也只能硬著頭皮往裡面鑽了。

    而能不能在四個小時之內解決戰鬥,擊潰眼前的這些日偽軍,關鍵就是李延平能不能以最短的時間穿插到位。只要他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迂迴到指定的地點,全殲不太可能,但楊震卻至少有六成的把握擊潰眼前的日偽軍。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七十五章 血色殘陽(3)

    就在楊震緊張的調整部署準備著手進行反擊之時,山腳下日偽軍的陣地上卻響起了一聲接著一聲響亮的打嘴巴聲音。

    臉上被連續扇了十多個嘴巴,痛的都快麻木卻連捂都不敢捂一下的日軍駐哈爾濱獨立第五守備隊第三中隊長福田剛夫在無力反抗的情況之下,也只能自認倒霉。

    從聽到這邊山上響起密集的槍聲,到發現對方並非友軍立即發起攻擊到現在,連續實施的四次波浪似攻擊雖然佔領了半山腰,將那些土匪趕到了山頭之上,但卻始終無法將那些土匪從山頂驅逐下去。自己卻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除了隨行的偽滿軍警在那些反滿抗日分子密集的機槍火力之下,傷亡過半失去戰鬥力之外,自己中隊也付出了整整一個小隊倒在對手重機槍密集的火力下的代價。活見鬼了,對方那裡來的那些重機槍?

    倒不是說福田剛夫孤陋寡聞,但只不過是一個中隊長的他,自然不會知道此刻在山頂上與他對射的對手在葦河車站繳獲了整整一列的運滿了軍火與彈藥的列車。而小次郎原二少佐雖然知道,卻是從沒有對他講明過。

    付出了代價卻換來了有限的戰果,被臨時任命統一指揮日偽軍的獨立第五守備隊少佐作戰參謀小次原郎二自然是不會滿意的。在當場砍殺了兩個作戰不利的偽滿軍官之後,指揮唯一一個參戰日軍中隊的福田剛夫自然成了另外一個出氣筒。

    小次郎原二少佐此時豈止是不滿意?簡直可以說是憤怒到了極點,否則他也不會違背慣例,當著偽滿軍警的面砍殺偽滿軍官。

    對於偽滿洲國這個日軍苦心經營的殖民地來說,日軍對待所謂的滿洲國軍雖說控制的力度要比此時關內剛剛成型的偽軍要大的多,也嚴密的多,但卻極少隨意處置。

    對於那些所謂作戰不利的偽滿軍官,一般都先送交軍事法庭。雖說基本上就是走走過場,結果並沒有什麼不同,但至少表面上的樣子還是要裝裝的。

    此時小次郎原二少佐非但當場砍殺了兩個至少在他眼中作戰不利的偽滿軍官,還不顧所謂的皇軍軍威,當著在場的偽滿軍警的面將手下的中隊長的臉扇成了豬,這已經說明了他心中是何等的憤怒。

    讓小次郎原二少佐憤怒的並不是為了搶佔這個山頭所付出的傷亡。第三中隊損失的那一個小隊的人馬,讓福田剛夫心疼不已,但在小次郎原二少佐看來,這些士兵只不過是屬於戰爭的損耗品而已。對於日本人他不心疼,更何況那些在他眼中連狗都不如的偽滿軍警?

    而讓他如此暴怒的原因是在他眼中足夠擊潰支那正規軍一個團甚至一個師的堂堂大日本皇軍足足一個中隊的人馬親自出馬,連續攻擊數次卻是連一個被土匪佔據的小小山頭都沒有能拿下來。幾次衝鋒都被對手的火力死死的壓制在半山腰上動彈不得,實在有損皇軍的軍威。

    攻擊失敗有損皇軍軍威只是他能說出口的一個理由。至於讓他暴怒如此更多的還是那幾個不能說出口的理由。此次進剿圍三闕一,採取三面合圍,虛留生路,將這些在以前歷次清剿之中總是有漏網之魚的這些反滿抗日分子趕向南邊已經設置好的一個大包圍圈力求全殲的戰術,就是他身為獨立第五警備隊作戰參謀在冥思苦想了一夜之後一手制定出來。

    如今卻是沒有想到眼前的這些在他眼中只會打打埋伏,從不敢與皇軍堂堂正正較量的土匪武裝居然如此強硬。在大量偽滿軍警的配合之下的皇軍一個中隊接連發起四次足以擊潰任何軍隊抵抗的波狀攻勢面前,居然堅持了下來。非但堅持下來,居然還能反咬一口,給皇軍士兵帶來不小的殺傷。

    如果遲遲不能擊潰眼前的這些土匪,自己在新任司令官佐佐木到一少將即將上任的這一刻之前苦心設計的作戰計畫整個落空不說,還要落得一個讓別人恥笑的下場。笑不笑的他雖然不是很在意,但他更知道,如果這個計畫失敗,自己的前途也將徹底的無亮。

    而且在小次郎原二看來,讓他不能容忍部下遲遲徒勞無功的原因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如果自己遲遲不能摧毀對手的抵抗,讓兩翼迂迴包抄的部隊趕到擊潰對手,那才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很簡單,此刻正在與郭邴勳激戰,指揮東路進剿日偽軍部隊的那個獨立第五警備隊第一大隊大隊長池田浩二中佐是他自陸軍士官學校便結下的死敵。

    此人不僅僅搶去了原本屬於他的同期畢業第一名的資格,更在相互競爭追求一位將軍的女兒的時候,再一次讓他成為失敗者。而成了將軍乘龍快婿的池田浩二此後更是在仕途之上更是青雲直上,屢屢壓制小次郎原二一頭。在小次郎原二以及他同期的士官學校絕大部分同學軍餃還是少佐,甚至大尉的時候,已經坐上了中佐大隊長的職位。

    聽說此次清剿完事之後,這位即搶去了小次郎原二榜首又搶去了他心中女神和登天梯的同學,即將調任正規野戰師團任聯隊長。也就是說即將晉陞大佐。

    人家都馬上要晉陞大佐聯隊長了,自己卻還是一個小小的少佐參謀。自己雖然在同期同學中也算混的不錯,少見的做到了少佐的職位上,但畢竟只是一介小小的幕僚,沒有擔任過任何部隊的長官。別說聯隊長,就是升任主任參謀至少現在看來還都遙遙無期,

    一想到這裡,小次郎原二的心就一陣陣的作痛。在他看來這些本應該都是屬於他的,若不是那個該死的傢伙仗著自己有一個作為大學教授的爹,半路出現橫刀奪愛。將軍的女兒、大佐聯隊長的職務,這一切都本應該是他的。

    在皇軍中裙帶關係雖然不像支那軍中那樣盛行,但在上邊有一個將軍的岳父或是家人照應,陞遷的速度還是平民子弟無法相提並論的。小次郎原二固執的認為,自己那個對手能即將做到大佐聯隊長的位置,肯定是與那個本應該是屬於他的岳父照應不無關係。

    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的小次郎原二也不想想,他只是北九州一個漁民的兒子,在門閥盛行,講究門當戶對的日本,根本就沒有可能去娶上一位身居高位的將軍的女兒。

    儘管那位將軍曾經對士官學校剛剛畢業的他也曾經算是另眼相看,也曾表示過對他的才華的肯定。但要說因為肯定他就有心招他為女婿,可就是他一廂情願了。

    人有野心並不可怕,但可怕的是被野心沖昏了頭腦。在接到號稱滿洲國軍之父的佐佐木到一中將即將調任獨立第五警備隊司令官的消息之後,原本應該在警備隊本部坐辦公室,輕易輪不到上戰場的小次郎原二認為自己表現的時候到了。

    身為獨立第五警備隊作戰參謀的小次郎原二對關東軍司令部對這股反滿抗日分子的重視知道的一清二楚。他還知道在葦河縣城丟失之後,尤其是剛剛調入滿洲的第四師團的軍列在葦河縣城以北受到伏擊,整整兩個大隊的第四師團部隊與軍列一起被炸上天之後,關東軍司令部受到了來自國內的極大壓力。

    第四師團師團長澤田茂中將甚至揚言,如果關東軍司令部不能給第四師團就軍列遇襲,上千帝國將士死傷一事給第四師團一個圓滿的答覆,他將直接向天皇進言要求嚴厲追究關東軍的責任,並嚴厲追究事情責任人。

    作為在高級司令部擔任作戰參謀的小次郎原二在第一時間得知事情知此事之後,立即感覺到這是一個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所以他在苦心的拿出了這一份作戰計畫。

    甚至為了給將軍閣下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給那個搶了原本屬於他的位置的傢伙一個教訓,身為作戰參謀的小次郎原二少佐以此次作戰計畫由自己擬定為藉口,說服了警備隊那位在佐佐木到一中將還未到任之前,暫時代理司令官的參謀長派自己來協調各部作戰。

    只是讓小次郎原二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這次在他眼中的一搏,雖然將那個自己的仇人送回了天照大神的懷抱,洗刷了被橫刀奪愛的恥辱。但卻因為讓那位曾對他表示過欣賞的將軍的女兒做了寡婦,卻在戰後被勒令終生退出現役。而他自己也因為在戰鬥中身負重傷,雖然命搶救回來了,但卻因為丟掉了一支胳膊而成了終生的殘廢。

    此刻夾雜在攻擊失利的暴怒情緒中,一再威逼部下迅速的攻佔眼前這座山頭的小次郎原二卻是沒有注意到,在他的右翼不到三百米的一條因為被良好的植被覆蓋而顯得很隱蔽的山溝中,一支部隊正悄悄的接近他的陣地。而正在手舞足蹈揮舞著軍刀恐嚇部下,態度可謂及其囂張的他也被一支本國設計製造的三八式步槍牢牢的套在準星中。

    李延平也算是久經戰陣,不知道一回事,這次在他的戰鬥生涯中很普通的一次突襲卻是讓他多少微微顯得緊張。

    在壓下了一個老兵伸出已經上好膛的步槍,準備將鬼子陣地上那個正揮舞著軍刀手舞足蹈的傢伙幹掉的舉動。李延平大致估算了一下敵我距離之後,示意部隊繼續儘可能的隱蔽接敵。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當身上插滿了樹枝做偽裝的部隊,極其小心的一點點的匍匐前進到已經距敵不過一百米的距離時候,李延平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卻是突然放鬆了下來。

    轉過頭看著已經架好的幾挺輕重機槍,李延平拔出手槍之後,對著跟在自己身邊的兩個連長小聲的交待道︰「告訴部隊,不許衝鋒,只用火力殺傷敵人。那裡人多就向那裡開槍。記住集中全部火力先打步兵,鬼子的炮兵交給司令員對付。」

    看到兩個連長點頭,李延平又抬起頭仔細觀察了一下正向山頭陣地又一次發起攻擊的日偽軍後,手中那支駁殼槍率先打響。

    在他的手槍打響之後,迂迴部隊的集中全部的輕重火力向著正在小次郎原二逼迫之下,正拚命向著山頂上的守軍攻擊的日偽軍橫掃過去。

    正向山頭上拚命攻擊日偽軍被側翼突然出現的火力一下子就給打蒙了。催不及防的日偽軍被身後這股子突然冒出來的密集火力成片的打到。在兩面夾擊之下,只經過短暫的抵抗便潰不成軍。

    山頭上一直指揮部隊在抗擊日偽軍近似乎發瘋攻擊的楊震,見到李延平已經迂迴到位,並已經率先打響,當下也馬上命令早已經測定好射界的炮兵立即開炮,密集的炮火優先砸向日偽軍的炮兵陣地。

    日偽軍的步兵炮陣地就設置在一片山間的平地之上,急於建功立業的小次郎原二實在是太大意了,也太急躁了些。在他發現了眼前這些被關東軍司令部嚴令務必殲滅的所謂的反滿抗日分子後,便立即開始發動攻擊。為了搶先擊潰這些搗亂分子,他甚至連最基本的工事都沒有做。擔任火力支援的幾門步兵炮就安置在光禿禿的平地之上。

    儘管他知道關東軍有一列滿載著軍火和物資,尤其是裝載了關東軍準備新組建的一個迫擊炮大隊部分裝備的列車在葦河車站加煤的時候落入土匪手中,但卻依然沒有在意。

    在他內心之中,他不認為這些土匪武裝會使用火炮。因為在之前這支反滿抗日武裝在對開拓團以及集團部落進行襲擾的時候,從未使用過迫擊炮這種武器。

    小次郎原二的大意和過於膨脹的野心,帶來的後果便是他的炮兵在第一時間便被越過山脊飛來的密集的迫擊炮彈炸成了一堆廢鐵。

    在突如其來的打擊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火炮連同炮兵一起被還原成了零件,自士官學校畢業之後,就一直在指揮機關服役,沒有擔任過部隊主官的小次郎原二少佐缺乏臨戰經驗的毛病暴露無疑。

    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他的表現居然還不如他被雖打蒙,但很快便清醒過來,在失去了指揮官的情況之下,自發的在軍曹的指揮之下展開抵抗的部下,竟然發起呆來。

    若是福田剛夫還活著,小次郎原二在這個關鍵時刻發呆還不至於給日偽軍帶來致命的威脅。作為日軍部隊中極少數由士兵提拔起來的軍官,實戰經驗豐富的福田剛夫至少知道他該怎麼去做。

    不過可惜的是這位時運相當不濟的中隊長閣下在李延平指揮迂迴部隊發起攻擊的時候,連同身邊的幾個士兵一起,在第一時間內便被機槍子彈打成了馬蜂窩。

    福田剛夫在第一時間之內的陣亡,小次郎原二的不知所措。讓整個日偽軍部隊失去了指揮。當楊震指揮的迫擊炮群幹掉了日軍的炮兵,開始轉火力,將炮彈砸向日偽軍步兵的時候,失去了指揮的日偽軍在也扛不住兩面夾擊。在戰鬥力相對較弱的偽滿軍警開始崩潰不久,一向強悍的日軍也漸漸的支撐不住,呈現出崩潰的態勢。

    漸漸從突然打擊之中清醒過來的小次郎原二本來還想做最後的努力,試圖穩住部隊,但一發從天而降的迫擊炮彈讓他閉上了嘴。

    看到最高指揮官倒在了迫擊炮彈雨之中,本來就已經呈現出崩潰態勢的日軍再也支撐不住,在僅剩的一個少尉小隊長的帶領之下,抬起還有一口氣的小次郎原二潰退了。

    擊潰了山下的日偽軍,楊震制止了李延平想要追擊的念頭,對著身後的李明瑞吩咐道︰「給參謀長和王副參謀長發報,告訴他我這裡已經解決了日偽軍,詢問他們那裡的戰況如何?告訴他們可以撤退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七十六章 血色殘陽(4)

    雖然楊震讓郭邴勳與王光宇盡快的尋找機會撤退,然而二人的回電對於楊震來說,卻是極為不理想。二人在電報上都道自己雖然傷亡不大,但已經被日偽軍牢牢的粘住,很難撤下來。至少在天黑之前根本就無法撤退。

    郭邴勳在電報上告訴楊震,這次日偽軍的行動很奇怪。對遇到的阻擊,並不發起強攻。而是採取了一線平推,步步為營,一點點的擠壓戰術。大部分時間之內只用兵力緊緊的黏住阻擊部隊,極少發動強攻。

    而且這股子日偽軍行動極為謹慎,一遇到風吹草動便使用炮火進行狂轟濫炸。雖然進展緩慢但卻是極為有效。阻擊部隊幾次試圖伏擊其一部分,但卻始終未能得手。反倒是給自己帶了一定的傷亡。雖按照楊震事先安排的戰術拖住了日偽軍的進攻速度,但卻也被日偽軍給粘住,很難擺脫。

    看著郭邴勳的電報,楊震的眉頭越皺越緊。從郭邴勳這封電報上楊震得一個對自己很不利的結論,就是日偽軍已經摸出自己作戰的規律以及特點,尤其是自己慣用機動設伏,愛打伏擊戰的作戰特點。

    更讓楊震擔憂的是同樣阻擊尾隨自己日偽軍的王光宇也發來了同樣的電報。看著兩封內容大同小異的電報,楊震不禁暗自驚嘆日軍的反應速度好快。自己自出擊以來真正的戰鬥只打了葦安山與周家營子兩戰而已,鬼子居然如此之快便摸清了自己作戰的特點。

    楊震不怕日偽軍採取重兵合圍的戰術,因為再多的兵力都不可能同步進行,總還是有縫隙可以鑽的。他更不擔心日偽軍採取分兵合圍的戰術,這樣自己倒是可以較為方便的尋找戰機。

    他最擔心的便是日偽軍採取現在這種步步為營,一線平推的戰術。而從郭邴勳與王光宇發來的電報看,日偽軍採取的恰恰就是這種雖然雖然極為耗時,但也是最為穩妥,也是對付游擊戰、運動戰最實用的戰術。

    楊震放下手中的電報,打開地圖迅速找到,並標出自己所處的位置與郭邴勳、王光宇的位置。在做完了圖上作業之後,楊震感覺自己現在最慶幸的是孤注一擲擊潰了自己正面的日偽軍。否則一旦日偽軍合圍完成,不管自己願不願意,自己只能往小鬼子設置圈套裡面鑽了。按照眼下的情況分析,楊震已經可以肯定小鬼子在南邊設置了一個包圍圈在等待自己。

    看著面色凝重的楊震,一旁的李延平接過電報仔細的看了一遍之後道︰「老楊,我們現在最好是以最快的速度從已經打開的突破口衝出去。我們擊潰了眼見的敵人,卻沒有全殲,消息並不能隱瞞多久。一旦鬼子調集重兵填補上這個漏洞,我們將面臨被鬼子擠壓、合圍的危險。」

    「你說的道理我明白,戰機稍遜即逝。但老郭和王副參謀長那裡怎麼辦?我們突出去了,被日偽軍粘住了的他們怎麼辦?放棄?」對於李延平的話,楊震那裡不明白的道理。但讓他拋棄掉被日偽軍黏住的郭、王二人,根本就不可能。這不單單是涉及到感情的事情,更涉及到軍心、士氣,甚至部隊的穩定。

    王光宇是抗聯的人,部隊中抗聯的人少,到不至於引起部隊的不安。而郭邴勳就不一樣了,他是與自己一起從鬼子那個魔鬼集中營衝出來的人。

    拋下個人感情不說,部隊中現如今的骨幹都還是前戰俘。郭邴勳在他們中間尤其是佔據大多數的那些前國軍戰俘中威望極高。若是將郭邴勳留下掩護,一旦出現什麼意外,很容易引起部隊的動盪。甚至這支剛剛建立不久的部隊瓦解掉的可能性都有。

    除了穩定軍心的考慮外,楊震自己也不想拋棄任何一個戰友,弟兄。前世楊震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無論再艱險、再困難,也從來沒有拋棄過一個戰友。在這個時代他也不會輕易的拋棄下任何一個人。

    楊震盯著地圖沉默了很長時間,又看了看表道︰「政委,無論從那裡來說,我們都不能這麼就走了。將老郭與老王留在這裡孤軍奮戰。你知道若是將他們孤軍留在這裡,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他們是我們的戰友,更是我們患難與共的兄弟。如今遠還沒有到絕望的邊緣,我們不能拋棄他們。」

    「這樣,我帶三個連以及全部的重武器先支援王副參謀長。兩路日偽軍人數雖多,但採取的更多的是擠壓的戰術,攻勢並不緊。老郭那裡還可以堅持,先支援老王那裡,爭取先將老王當面之敵擊潰。」

    「我們擊潰了正面的日偽軍,就算鬼子的通訊能力遠高於我們,但鬼子調集援軍至少也還需要一段時間,這樣就給我們帶來一個時間差。只要我們利用好這個時間差,在打垮兩路中的一路,我們的整盤棋就全活了。」

    「政委,如果我們不能徹底的打垮日偽軍的這次對我們的合圍,就算我們在老郭與老王掩護之下能夠將主力帶出鬼子的包圍圈,我們也會始終被動。政委,你帶著其餘的人員以及所有傷員從已經打開的突破口向東北撤退,進入珠河境內隱蔽。」

    「我們從葦河縣城繳獲的糧食還有不少,足夠支撐你們在山中隱蔽一段時日。你們進入珠河境內之後,不要與任何人尤其當地的百姓進行接觸。待我接應出他們之後,再與你匯合。你把電台帶走,有什麼情況我們在相互溝通。」

    李延平沉思了一下道︰「老楊,形勢很嚴峻。無論從老郭那邊,還是老王那邊,就算加上你帶去的三個連,兵力上也佔據絕對的劣勢。從他們的電報上報的情況來看,在火力上也佔據絕對的劣勢。你這一去無異於羊入虎口。你是軍事指揮員,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而且你更應該明白,就算老郭與老王不幸犧牲了,我們還有可以替代他們的人。如果你犧牲了,至少現在這支部隊中還尋找不到可以代替你的人。」

    「老楊,你和老郭的感情我知道,也理解。我和老王早就相識,自他調到四軍之後又一起戰鬥、生活了這麼多年,感情又何嘗比你與老郭少?但這就是殘酷的現實,我們的實力雖有進步,但還遠遠無法與日偽軍相比。」

    「在實力相差懸殊的情況,以一部犧牲為代價,換得主力的生存,這是必須的。你是部隊的指揮員,是這支部隊的軍事主官,你不能意氣用事。你要負責的不單單是你個人,還有這支部隊,還有黨的事業。」

    說到這裡,李延平頓了一頓道︰「況且老楊,老郭他們也不見得一定會出什麼事情。天快黑了,他們的部隊人少,目標也小,這裡又是山林地帶。只要把握住機會,堅持到天黑他們還是很容易脫身的。」

    「而且老楊,就算你堅持要去,也不能去王副參謀長那裡。老王在東北打了多年的游擊,雖然沒有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但臨戰經驗豐富。尤其擅長游擊戰,對這一帶的地形、氣候、民情也熟悉,應付這種情況,他有過經驗。即便部隊被打散了,但只要不犧牲,他也有辦法脫身。」

    「而老郭,我與他接觸的雖然還不算多,但對他的情況也大致有了個瞭解。他雖然理論上很有一套,又是法國聖西爾軍校的高材生。但回國之後一直在國民黨部隊任參謀,並未任過軍事指揮員,臨戰經驗遠不如老王豐富。」

    「若單單論軍事理論,或是打陣地戰與常規作戰,可能我們都遠不如他。但對於游擊戰,幾乎是一竅不通。所以你即便要去,也要去老郭那裡。」

    楊震搖搖頭道︰「政委,我要救他們不單單是感情。先從部隊穩定上來說,現在部隊的骨幹、各級指揮員絕大多數都是原國軍戰俘,而老郭在他們這些人之中威望很高。如果我們放棄老郭,很容易引起一些人認為見死不救,這樣一來極為可能引起部隊的動搖。」

    「再次,我剛剛說過了。如果我們以老郭他們為代價隨能換取一定的突圍的時間,但對於我們來說只是贏得了暫時的喘息之機,並未能從根本上擺脫被動的局面。」

    「鬼子天上有飛機,地上有騎兵、裝甲車,而且有大量的漢奸、特務的協助,對這一帶的地形熟悉的程不在我們之下。就算在山地中,如果不將鬼子打疼了,我們也很難擺脫日偽軍的追擊。我認為既然已經打了就一次打痛他們。」

    「我們此次西進並不是要攻城略地,更不是要顯示我們的軍威,是要掩飾我們真正的戰術意圖,也是為了將正在向下江地區進攻的日偽軍吸引過來,對堅持在吉東地區的抗聯反圍剿給予策應。更是能為我們爭取部分休整時間。」

    「而我們在剛剛的戰鬥中,擊潰正面之敵的時候付出的代價並不大,並非沒有一戰的能力。我們擊潰了正面的日偽軍,鬼子一時還不能摸清我們後續的戰術意圖究竟是什麼?是以一部為掩護,主力突圍還是其他的目的。」

    「政委,我們現在手中有三部電台,相互聯繫極為方便。你帶著打鬼子集團部落時候擴充的那兩個新兵連與傷員以及繳獲的武器彈藥去珠河境內隱蔽。我帶著主力在這裡在趁鬼子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再打上一仗,以盡快擺脫我們目前被動的情況。」

    李延平聽罷楊震的話,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道︰「好吧,老楊你說服了我。我同意你的意見,不過我還是認為你應該去老郭那裡。從老郭與老王發來的情況,以及我們剛剛那一戰來看,老郭那邊應該是鬼子此次出動的主力部隊。老郭那裡的情況比老王那邊要嚴峻的多。」

    對於李延平的看法,楊震點點頭表示贊同。李延平說的沒有錯,論軍事理論知識,部隊中所有的人恐怕沒有一個比的上郭邴勳。就連來自後世的楊震都認為就算自己,在軍事理論上,尤其是參謀專業上也不見得超過郭邴勳。

    但論實戰經驗,尤其是臨陣一線指揮經驗,久在上層任參謀的郭邴勳卻是遠不如王光宇。王光宇雖然未經過正規軍事院校的培訓,但實戰經驗卻是豐富異常。尤其是在北滿這種地形下的山地作戰,遠不是郭邴勳可以相比的。

    而且王光宇原本在抗聯二路軍中以驍勇善戰,軍政雙全聞名。否則二路軍總指揮不會在也算得上戰星雲集的二路軍中單單挑中他卻配合李延平整頓抗聯四軍了。

    出於對形勢的判斷,楊震原意本是想去策應郭邴勳,而不是支援王光宇。在楊震看來,相對於偽滿軍警佔大多數的東線王光宇處,郭邴勳面對的應該是日偽軍的主力。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打,那麼打就打狠的,就打他的主力。只要能尋找戰機吃掉西路日偽軍一部,雖然被動的局面不會完全的被扭轉過來,但至少也會緩和的多。

    但在李延平面前為了表現對所有參加隊伍的人一視同仁,不已先後為遠近,楊震猶豫了一下還是提出先去支援王光宇。

    李延平的表態,讓楊震鬆了一口氣,心中不禁多少有些慚愧自己多少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小看了這些老黨員的胸懷了。

    楊震與李延平都不是戰場上的菜鳥了,對於時間就是生命,時間就是勝利這個要素還是都瞭解的。既然已經下了決心,楊震就立即著手開始佈置。

    就在李延平帶著兩個新兵連以及傷員和部分繳獲的物資,在一個連的掩護之下開始北撤,楊震也即將率主力三個連準備東進策應郭邴勳作戰的時候,一封從郭邴勳那裡發來的電報讓他停止住了準備增援的腳步。

    看著手中的電報,楊震快速的看了一眼地圖之後對著通訊員道︰「給郭參謀長回電,讓他不要與鬼子硬拚,還是採取層層阻擊的戰術,將他那裡的鬼子引到這裡來。」

    說罷楊震對著站在自己身邊等待自己下達出發命令的三個連長道︰「我們不去增援參謀長了,準備就在這裡打。你們馬上集合部隊,準備戰鬥。」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七十七章 血色殘陽(5)

    說完這幾句話後,楊震抬起頭看著天邊那一抹血一般紅,即將消失在地平線下的殘陽,沉默了一下道︰「有些事情我想你們作為我的部下,應該有知情權。現在的形勢對我們很不利,我們雖擊潰了當面的日偽軍,但其他兩路的日偽軍正東西對進的夾擊我們。我們雖然首戰獲勝,但我們面臨的被動形勢並沒有得到根本上的緩解。」

    「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如果我們現在丟下一起生死與共的兄弟,與傷員和新兵一起撤離,我們還將會有一線生機。若是留下將正陷入苦戰的那兩個連的兄弟們一起同生共死,等待我們的這一戰將會是我們的生死之戰。」

    說罷,楊震轉過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等著自己佈置任務的幾個連長、指導員道︰「這些事情我不想隱瞞你們,對於我個人來說讓我放棄與我們曾經同生共死的兄弟,我做不到。」

    「我要麼就不走,要走就帶著兄弟們一起離開。你們有沒有信心留下與我一同將郭參謀長與王副參謀長接應出來?並最終挫敗鬼子對我們的這次圍剿?」

    「當然你們之中有人若是不願意,現在就可以去追趕政委,我楊震絕對不強留。因為我沒有權利帶著大家一起陪我明知道是火坑,還要往裡跳。請大家放心,若是此戰過後我能活下來,也絕對不會報復要走的人。」

    楊震的話音落下,幾個連長、指導員相互看了一下才由一個連長道︰「司令員,您說怎麼打吧,我們堅決服從命令。跟著您打仗,就算形勢在險惡我們心中也有底。再說,現在的形勢再險惡還能有咱們在鬼子的集中營中險惡?那裡我們都闖出來了,眼下這點小困難又算得了什麼?」

    他的話說完,其餘的幾個連長、指導員也都七嘴八舌的道︰「司令員,您就說怎麼做吧?咱們自當兵的那天起就預備這一天了,當兵的要還怕死,那還當什麼兵?」

    聽診幾個連長、指導員七嘴八舌的回答,楊震微微笑了笑道︰「那好,既然大家已經下定決心,那我就部署了。」

    楊震指了指山谷中的道路對著一直隨著自己行動的二營重機槍連連長程子善、指導員高繼良道︰「子善,你和繼良每人各帶三挺重機槍埋伏在山路兩側山上的山腰處。」

    「這個方向的日偽軍足足有一千多人。按照他們的戰術要求,這條並不算寬的山路之上是擠不下這麼多人。小鬼子要採取擠壓戰術,勢必要採取山腰、山頭與山路平行推進。」

    「這裡的地形是兩山夾一溝的地形,可以說的上是打伏擊的天然戰場。不過這裡的地形雖然對我們有利,但這裡山勢平緩也不算高,除了我們腳下的這個山頭之外,其餘的山上植被與其他地方相比也算不上茂密。」

    「這裡的山上大部分地方都是雜草叢或是灌木,高大的樹木並不多。倒是山腳下長滿了茂密的灌木叢與樺樹林。所以我斷定日偽軍勢必要採取多路擠壓的戰術,不僅僅從山路上追擊,還是走山腰與山頭。」

    「你們的任務是待郭參謀長帶隊撤下來之後,只要日偽軍一出現,便用火力死死的壓制住兩側山腰以及山頭上的日偽軍。不要顧及節省子彈,現在不是節省子彈的時候。」

    說罷楊震又對著身邊的兩個步兵連長、指導員道︰「鬼子怕中伏擊,輕易不會進樹林。若是單走山路,鬼子兵力施展不開。剛剛我說過,按照參謀長發來的此次鬼子戰術特點來看,他們一定會分兵走山腰或是山頭追擊。」

    「就算他們的戰術有變化,但他為了避免中埋伏,勢必要派出部分部隊從山腰或是山頭上行進。這樣一來對於他們眼皮子底下的山路兩側的灌木叢不見得重視。」

    「你們各自帶領部隊埋伏在山路兩邊山腳下的灌木叢之中,但不要進樺樹林。記住絕對不能進樺樹林。」

    「我看了一下,山腳距離山路的直線距離不過二十米。這個距離足夠你們將手榴彈扔到鬼子的行軍隊列中了。而且灌木叢很茂盛,足夠你們隱蔽的了。」

    「記住,鬼子的尖兵不許打。放過他們的尖兵,打他的行軍大隊。告訴部隊,投擲手榴彈的時候,記住拔下保險栓後過三秒中後在投。」

    「鬼子來了,先不要急著打。就算山腰上的機槍火力先打響,但你們也不要動。我一會會安排人在山路上埋上炸藥,等炸藥爆炸之後,我會命令炮兵集中火力打他的行軍大隊。」

    「你們的任務是在炮聲一停,就將手頭上全部的手榴彈都扔出去,一個都不要留。一會你們去將我們攜帶的所有的手榴彈都發下去,每一個戰士能拿幾個就拿幾個。」

    「手榴彈打光之後,在用機槍與排子槍火力給猛掃。但沒有命令輕易不要出擊,儘量用火力殺傷鬼子。天馬上就要黑了,先用手榴彈招呼他們,鬼子不見得能夠摸的到你們的確切位置。」

    交待完兩個連長,楊震對最後剩下的一個還沒有分配到任務的步兵連長、指導員,還有身邊的李明瑞道︰「交給你們幾個任務,你們敢不敢去做?」

    李明瑞與二人對望一眼都意識到這肯定是有特別的任務交給自己,連忙道︰「有什麼不敢的,只要司令員下指示,您指那我們就打那。就算刀山火海也沒有二話。」

    「好,我等的就是你們這句話。我要交給你們的任務雖然危險了些,但並不算太困難。一會打響之後,你們去將鬼子的炮兵給我端了。怎麼樣,有沒有信心與把握完成這個任務?」

    三人並未因為楊震交待這個可算得上有些棘手的任務而稍有片刻的猶豫,聽到命令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齊聲道︰「請司令員放心,我們堅決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任務。」

    儘管三個人都知道以步兵去摧毀通常佈置在縱深的炮兵陣地,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這個任務對於他們來說可謂是九死一生。儘管知道這個任務很艱巨,也許會付出很大,甚至全軍覆滅的代價,但三個人也許是對楊震的信任,卻依舊沒有絲毫的猶豫。

    對於三個人的表現,楊震滿意的點點頭道︰「好,作為一名指揮員就要有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豪氣。軍人,尤其是一名指揮員,需要的不單單勇氣,更需要的是魄力,要有一股子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氣魄。狹路相逢勇者勝。」

    楊震說完這番話,換了一種語氣又道︰「不過我並不是讓你們去死打硬拚。你們每一個人都是精華,我可捨不得你們白白的犧牲在這裡。儘管摧毀鬼子的炮兵對於我們來說很重要,但我也不會輕易的讓你們去犧牲。」

    說到這裡,楊震擰亮手電,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道︰「你們不要在這裡設伏,儘可能的向參謀長阻擊方向靠攏。」

    「你們看距離這裡大約五里之處有一處不大山間的開闊地。按照參謀長上報的情況來看,這路鬼子攜帶了六門山炮。這麼多的火炮也只有這裡能同時展開。天黑下來,鬼子怕咱們摸他的夜螺絲,不會將火炮分散開,一定會集中佈置。你們就埋伏在這片開闊地邊上的灌木叢中。」

    「你們即不要與參謀長聯繫,也不要暴露目標,就地在開闊地兩側的灌木叢中隱蔽下來。記住,絕對不允許上山設伏。而且有一點,就算鬼子踩到你們的腦袋頂上,但只要他們沒有發現,就絕對不允許開槍。」

    「你們發起攻擊的時候不要等炮聲落下。只要我們這邊爆炸聲一起,你們立即發起攻擊,以最快的速度打掉鬼子的炮兵。按照一般的行軍規律,在鬼子的行軍隊列中,炮兵勢必要走在後邊。你們的任務就是在戰鬥打響之後第一時間摧毀鬼子的炮兵,以儘量減少我們的傷亡。」

    「另外,我把警衛排和全軍的衝鋒槍與快慢機都調撥給你們。你們不要將他們分散開,要集中使用,盡全力做到局部的火力優勢。在炸掉鬼子的炮兵之後,你們不要停留,從日偽軍的屁股後邊發起攻擊。動作一定要猛,要快。記住我在老黑頂子秘營教授過你們的三猛戰術嗎?」

    看到三個人都在點頭,楊震才繼續道︰「記住就好,到時候一定要這三猛戰術發揮出來。」

    說到這裡,楊震抬起頭看了看已經逐漸暗下來的天色道︰「從天色看來,我們即將面對的這場戰鬥注定將會是一場夜戰。不過雖然是夜戰,但我們絕對不能對鬼子的炮兵掉以輕心。在第一時間打掉鬼子的火力威脅,對於這場戰鬥能不能取勝可以說得上至關重要。怎麼樣,你們有沒有信心完成這個任務。」

    聽到楊震最後一句話,幾個人對望一眼之後異口同聲的道︰「請您放心,我們一定堅決保證完成任務。」

    對於幾個人的表現,楊震沒有在交待什麼,他知道眼前這三個人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送走李明瑞一行之後,轉過頭又對身邊剩下的最後幾名軍官中的直屬工兵排長曲向前道︰「我們手中還有多少炸藥?」

    比較愛動腦筋,正琢磨楊震戰術安排有些失神的曲向前聽到楊震這麼一問連忙道︰「報告司令員,自從葦河縣城撤退之後,經過連續的使用,在加上彭主任帶走一部分外,我們現在手頭上還有不到兩百公斤的炸藥。雖說數量不多,但我想應該夠實施您的戰術設想了。」

    作為一起與楊震在五道嶺子鐵礦經歷過那場震撼人心爆炸的老兵,更作為在老黑頂子山秘營之中楊震的得意弟子之一,曲向前之前雖然有些失神,一直在琢磨楊震這番部署的戰術意圖。但楊震的話音落下之後,他馬上便明白楊震的意思了。

    對於曲向前的反應速度還是很滿意的楊震知道對於這個極愛思考的部下不用講太多。楊震擰亮了手中的手電指著整個山路目視範圍之內上唯一突出,緊鄰山路的一處山腳上的一大片已經有了些風化的石壁道︰「你在那處石壁下按上五十公斤炸藥。一會等鬼子的行軍大隊過來的時候,炸掉他。記住,你的任務與其他的人一樣,鬼子的尖兵不要管他,只炸他的行軍大隊。」

    「另外,你將手頭上剩餘的所有炸藥都埋在山路上。不過要計算好每一個埋藏點的當量與殺傷範圍。既要最大限度的殺傷行軍中的鬼子,也不要誤傷埋伏在山路兩側灌木叢中的兄弟。」

    交待完曲向前,楊震又對正在等他交待自己任務的炮兵連連長邱金堂道︰「你帶著人趁現在還有一絲余亮,馬上估算表尺、射界。一會戰鬥打響之後,你將你手頭上的所有炮彈都給我打出去,一發也不要留。曲向前的炸藥爆炸之後,我就要要看到你的炮聲響起。」」司令員,炮彈全部打出去,您這不過了?咱們的攜行能力有限,咱們這次出戰一共就帶了不到三百發炮彈。幾次作戰使用,尤其是剛剛那一戰過後,咱們現在就剩下不到六十發炮彈。這要是都打光了,下場戰鬥怎麼辦?」

    「您難道忘記了咱們在老黑頂子山秘營的時候,那木頭充當迫擊炮使用的日子?司令員,這沒有了火炮咱們還能那木頭做一門假炮訓練,這沒有了炮彈,您總不能讓我輪著迫擊炮去砸鬼子吧?」聽到楊震讓把手頭的所有炮彈都打出去,邱金堂多少有些心疼。

    作為參加過藤縣保衛戰原川軍四十一軍迫擊炮連一員,在藤縣突圍時被俘的邱金堂是部隊中唯一的老炮兵出身的人。參加藤縣保衛戰的時候,他們參戰的那個唯一唯一藤縣城內的迫擊炮連所有炮彈加一起也不過才幾十發。當兵數年,一直都在炮兵的他雖然也打了不少的仗,但在歷次作戰之中擁有的炮彈從來沒有達到過一個基數。

    對於缺乏彈藥有過切膚之痛的邱金堂來說,每一發炮彈都像是眼珠子一樣的寶貴。在葦河縣城一下子繳獲了那麼多日製迫擊炮彈,曾經讓他興奮的連著兩天在休息的時候都抱著一顆卸下了引信的迫擊炮彈。若不是郭邴勳怕他出事,強令他將那發炮彈送回去,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多了一個抱著炮彈睡覺的習慣。

    聽到邱金堂的話,雖然知道這個傢伙心疼彈藥並不是一件壞事,但楊震卻依舊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我說你怎麼不動動腦子?炮彈沒有了,只要部隊在,我們隨時都可以再繳獲。若是部隊沒有了,你留著再多的炮彈又有什麼用?」

    「我們現在最要做的就是儘可能的減少部隊在戰鬥中的傷亡。炮彈是金貴,但相對於這些炮彈來說,我們的戰士更珍貴。去吧,鬼子的槍炮聲越來越近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只要部隊在,我們的炮彈這次打光了,還會再繳獲的。」

    楊震將話說到這個分上,就算邱金堂再心疼炮彈,也不敢在多說什麼了。沒有再爭執,邱金城默默的向楊震敬了一個軍禮後,接過楊震遞過來的手電,轉身下去按照楊震的吩咐去佈置了。

    楊震說的那些道理,在藤縣與鬼子打過交道,沒有少挨鬼子炮彈的他那裡不知道,他只是心疼這些來之不易的炮彈而已。因為在他看來,部隊若是繼續整日在這深山老林中轉悠,這炮彈打光了可真沒有地方去補充。

    邱金堂下去佈置後,剛剛在部下面前還表現著一副鎮靜樣子的楊震聽著越來越近的槍炮聲,心中卻是很焦急。郭邴勳自從上次的那封電報之後,再未能聯繫上。

    儘管知道這個年代的電台還很笨重,不似自己後世使用的那種步談機方便,在近距離行軍、作戰的時候並不耽誤相互之間的聯繫,在行軍,尤其是像現在這般邊打邊撤的時候根本就無法開機。

    現在聯繫的中斷,也許是正在向這邊進行撤退的郭邴勳無法架設電台。但楊震卻在深深為郭邴勳擔憂著,內心不斷的祈禱郭邴勳帶的阻擊部隊盡快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七十八章 一場經典的夜間伏擊戰(1)

    幸運的是郭邴勳並未讓楊震擔憂太久。在曲向前剛剛佈置好炸藥,邱金堂做好射界的劃分後不長時間,郭邴勳便帶著比出發的時候少了足足三分之二的部隊勉強暫時擺脫了身後日偽軍突然近似於瘋狂的追擊,撤了回來。

    看到胳膊上吊著繃帶的郭邴勳,得到報告後立即趕過來迎接的楊震連忙走上前急切的道︰「怎麼老郭你負傷了,怎麼樣傷的重不重?張婷,趕快過來給參謀長檢查一下。」

    看到楊震急切的喊著在李延平帶著傷員預先撤離的時,死活不肯隨同撤離非要留下來的張婷過來給自己檢查,郭邴勳擺了擺手道︰「司令員,暫時先不用了,我的胳膊不過是被炮彈皮劃了一下而已,這點傷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說罷郭邴勳轉過頭看著身後相比出發的時候短了一大截的部隊,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苦澀道︰「我的傷沒有什麼問題,可這整整一個連的兵力現在卻滿打滿算也只剩下不到一個排,報務員犧牲了,電台也在撤退的時候被鬼子的炮火給毀了。」

    看著一臉苦澀的郭邴勳,楊震知道他是有些自責自己使得部隊傷亡這麼大。自己交給他的那個連是部隊中最有戰鬥力的一個連,從連長到班長甚至戰鬥骨幹都是從集中營中一起突出來的老骨頭。

    一場阻擊戰下來,不僅僅攜帶的重機槍、迫擊炮全部損失餘燼。部隊傷亡這麼大,一下子丟了那麼多的老弟兄,別說作為這場阻擊戰的指揮者郭邴勳,就是自己又何嘗不是心疼的夠嗆?尤其那個犧牲了的報務員,曾經是郭邴勳在老黑頂子山秘營舉辦的那個電訊班中最得意的一個學生。

    心疼歸心疼,但楊震知道郭邴勳已經盡力了。雖然加強了不少的重火力,但以一個只有一百多人的步兵連阻擊全副武裝,有炮兵助戰的一千餘日偽軍長達四個小時,還能剩下一個排的兵力,這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楊震安慰拍了拍郭邴勳的肩膀道︰「老郭,別太難受了。雖然損失大了些,但我們也贏得了所必須的時間。只要我們堅持戰鬥下去,付出犧牲就必不可免的。現在是他們先走一步,也許在不遠的將來我們也會有那麼一天的。」

    郭邴勳聞言嘆了一口氣苦笑道︰「老楊,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得。我也不是見不得死亡的人,你別忘了我也是一名軍人。以前在打徐州會戰,參戰各軍我們川軍的裝備最為低劣,與其他各軍相比,訓練也是最差的。每消滅一個鬼子我們都要付出十幾倍、甚至幾十倍的代價。」

    「只是今天這麼付出這麼多的代價,我至少要佔一半的責任。若是我在接到你的電報之後,若是準確的判斷出鬼子會因為其整體作戰意圖被打亂而改變戰術,抓緊時間與日偽軍脫離,很多兄弟就不會白白的損失在鬼子的炮火之下。可惜,我的臨戰經驗還是太少了。」

    「老楊,鬼子的這次戰術很奇怪,我在關內與他們也算是打過不少的交道了,可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們採取這個戰術。他們每次遇到我們的阻擊,都儘可能的用火力殺傷我們。而步兵的進攻真實意圖我感覺更多的是一點點的利用其火力、兵力上的絕對優勢一點點的擠壓我們。」

    「我曾數次想要利用機動設伏,打掉其始終尾隨著我們的尖兵,可惜都因為他們的警覺性過高而作罷。小鬼子即便在追擊我們的時候,也佈置兩門山炮作為值班炮火。一旦發現有風吹草動,便用火力覆蓋。真正的傷亡,在作戰的時候倒是不多,大多數都是傷亡在鬼子的炮火之下。」

    「而且這次小鬼子動用的山炮並不是他們在關內戰場上常用的41式山炮,而是另外一種作為其馱馬制師團直屬炮兵聯隊裝備的95式山炮。這種山炮射程要比原來相對老式的41式山炮遠得多,精度也要好的多。尤其是直瞄射擊的準確度極高。」

    「在阻擊的時候,我雖用迫擊炮壓制住了鬼子的擲彈筒手,但卻無法壓制這些火炮。我帶去的幾挺重機槍就是全部被這幾門山炮給摧毀的。」

    「不過鬼子雖一直用炮火壓制使得我們重武器損失餘燼,但部隊的傷亡一直並不算大。真正開始出現大量傷亡的是在我接到你的電報後。就在我接到你讓我們立即脫離與鬼子接觸的電報不到半個小時,鬼子便瘋了似的對我們發起了大規模的連續衝擊。」

    「甚至他們一改之前只利用偽滿軍警攻擊,日軍在後方壓陣的戰術。在偽滿軍的幾次進攻被我們擊退之後,日軍居然親自操刀上陣,採取多路進攻的戰術,分別從山路、山脊甚至山腰處對我們發起輪番的攻擊。」

    「其攻勢之猛,與之前的進攻幾乎有著天壤之別。我們雖然依靠地形,勉強擺脫了日偽軍的追擊,但按照日偽軍對我們死咬不放的戰術,我想用不了多少時間他們就會追上來。」

    像要驗證郭邴勳的話一般,就在他的話音落下不久,剛剛沉默下來不久的炮聲又一次響起。伴隨著炮聲的響起,一發照明彈也升上了天空,將大地照的一片雪亮。

    隨著炮聲的響起,黃大力匆匆的趕了過來見到楊震與郭邴勳連忙報告道︰「司令員、參謀長,鬼子大部隊上來了。這炮聲是其炮兵在日偽軍行進的時候,不斷的用炮火轟擊路兩邊的樺樹林。」

    聽到黃大力的報告,楊震心中鬆了一口氣。自己嚴令伏擊部隊不準進入樺樹林這一步棋看來是走對了。鬼子果然擔心中伏,而採取了打草驚蛇的辦法。若是自己沒有想到這一點,部隊埋伏在山腳下的樺樹林中,按照炮聲的密度,這埋伏的部隊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失去戰鬥力。要知道,在樹林之中,可以殺人的並不單單是炮彈,還有被炸斷的樹木和四處橫飛的樹枝同樣會給隱蔽在樹林中的部隊帶來重大傷亡的。

    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楊震對著黃大力道︰「你去傳我的命令,在山路之上的炸藥沒有爆炸之前,就算鬼子尖兵踩到腦袋頂上,只要沒有發現,誰也不許開槍。」

    黃大力聽到楊震的命令,連忙應了一聲,轉身向著伏擊陣地匆匆跑去傳達命令。

    下達完命令,楊震終止了與郭邴勳的談話,舉起望遠鏡,藉著鬼子打出的照明彈的亮光,仔細觀察著正向自己方向追擊而來的日偽軍。

    這股子日偽軍雖然一直沒有停止前進,但行進的速度並不快,而且始終不脫離其炮火掩護的範圍。日軍的炮彈落點聽起來雖然散亂,沒有一定的目標。但若是仔細的聽還是可以聽的出日軍的炮彈落點是在一點點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在前推。而且始終沒有離開山腳下生長著茂密樺樹林的地方。

    在楊震觀察敵情之時,一直在他身邊的一個抗聯出身的幹部看到鬼子發射的照明彈,以及在照明彈的掩護之下滿山遍野追擊來的日偽軍,皺了皺眉頭道︰「司令員、參謀長,我們在抗聯的時候與日偽軍打了多年的交道。」

    「這些小鬼子雖然多次對我們進行包圍和追擊,但因為擔心晚上遇到襲擊,晚上極少在山林中過夜,更不進林子。即便兵力佔據很大優勢的時候,也是白天追擊,晚上休整。因為他們知道,在山林中的夜晚,他們的兵力雖多,但並不佔據優勢。他們很害怕中埋伏。」

    「所以我們抗聯在活動的時候,無論鬼子包圍的在嚴密,都可以利用夜間休整,突圍。」

    「這次他們怎麼了?瘋了?不僅一違其慣例,夜間深入山林地區,咬的這麼緊,還一口氣打了這麼多的照明彈?我在抗聯這麼多年,小鬼子這種態勢還是第一次看到。難道他們就真的不怕我們利用地形伏擊他們?要知道,在政委帶走部分兵力掩護傷員與新兵先行撤退之前,我們的兵力並不比眼前這股子日偽軍少多少?」

    楊震聽到這個幹部的話,並沒有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只是淡淡的笑道哦︰「眼前的這些日偽軍違反慣例的做法,恐怕也是他們的上級逼的太緊了。」

    「我們打了葦河縣城,槍斃了葦河縣的大部分漢奸。又炸燬了鬼子的兩列軍列,引起了日軍大量傷亡。這一路上又打掉了小鬼子好幾個的集團部落。你說小鬼子的關東軍司令部能好受嗎?我估計小鬼子恐怕現在將咱們視為心腹大患了吧?這樣一來他們此次違反慣例的瘋狂舉動就好解釋的多了。」

    楊震雖然早就估計到了關東軍會對自己恨之入骨,而視為心腹大患,但真實的形勢卻是比他自己料想的要嚴重的多。

    關東軍那將楊震所部視為心腹大患那是輕的,簡直將他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安井藤治中將對楊震一行非但清剿失敗,失去了楊震所部的蹤跡,還讓人家不知道貓在那個深山老林養的膘肥體壯。就在安井藤治專心對付抗聯的時候,在他後背上狠狠的捅了一刀。

    不僅在他眼皮子地下將已經成為關東軍囊中之物的抗聯西征部隊營救走,還順手將葦河地區清剿抗聯主力的森林警察、鐵路警察部隊在葦安山地區給一鍋端了,就連那個出任濱江省警察廳掌握實權的副廳長的日本人都給打死了。

    更為過分的是,被關東軍視為匪患早已經清剿完畢,成為治安模範縣的葦河縣城不僅被這股子膽大包天的土匪攻佔。與葦河縣城一起落到這股子罪大惡極的反滿抗日分子手中的還有一列關東軍支援給正在張鼓峰與甦軍激戰朝鮮軍的一列軍火列車。車上的大量武器彈藥與物資,尤其是朝鮮軍正急需的重炮彈全部落入這些該死的反滿抗日分子手中。

    更讓關東軍難以容忍的是剛剛調入滿洲駐防的第四師團的一列軍列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炸燬,車上滿載的兩個大隊的第四師團士兵連同武器裝備一起被送上了西天。

    等救援部隊趕到的時候,車上的日軍士兵倖存的已經是十不足一二。葦河車站被徹底炸燬更是使得作為關東軍交通大動脈之一的濱綏鐵路中斷。使得關東軍對甦滿邊境地區的駐軍支援能力大大的降低不說,還眼嚴重的威脅到關東軍與朝鮮軍的聯繫。

    葦河縣城丟失,關東軍最多是面子上不好看,最多是所謂已經肅清北滿地區反滿抗日分子的牛皮吹破了而已。但連續兩列軍列遇襲,大批武器彈藥落入反滿抗日分子手中,大量皇軍士兵一槍未放便遭受到嚴重的傷亡,以及濱綏鐵路的中斷卻是關東軍極難容忍的。

    尤其是那位剛剛上任不久就挨了重重一棒子,連敵人的影子都未見到便損失了足足兩個大隊兵力,遠遠已經超過第四師團在中國關內作戰損失總和的第四師團長澤田茂中將,仗著那位在第四師團師團長任上任職多年的親王的支持下,揚言關東軍若是不給第四師團一個滿意的交待,便直接上奏天皇,請求御斷的話,讓植田謙吉的臉上大為無光。

    憤怒之下的植田謙吉在葦河縣城丟失的第二天,也就是第四師團軍列遇襲的第二天馬上便撤銷了安井藤治進剿總指揮的職務。若不是師團長的職務不是他關東軍司令官可以說撤便撤的,頗為有些焦頭爛額的植田謙吉會很樂意的將那位牛皮吹大了,揚言濱江地區已經無匪患的安井藤治一撤到底,將這個大大的黑鍋丟給這位兼任北滿清剿司令的第二師團長背著。

    更讓植田謙吉難堪的是直到已經被楊震主動放棄的葦河縣城在當天夜裡被偽滿軍警再一次被收復,號稱神通廣大的關東軍情報部門居然還不知道這股膽大包天的土匪究竟是從那裡冒出來的。還一直以為是此刻雖已停戰,但還在與朝鮮軍對峙的甦軍小股部隊所為。因為關東軍情報部門不相信那些在理論上已經被擊潰的抗聯有如此大的能力。

    直到審訊那些被楊震放回的偽滿軍警俘虜,得知這些人中有很多人都操著關內口音的時候,才在參謀長磯谷廉介中將的提醒之下想起了由關東軍防疫給水部出逃,在五道嶺子鐵礦一舉炸死了野副昌得少將以及進剿部隊大部分兵力的那些馬路大。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植田謙吉暴跳如雷。在撤銷了安井藤治的總指揮職務之後,差點沒有把剛剛成立的關東軍特種情報部的同樣新上任的負責人大久保俊次郎大佐直接槍斃。

    若不是是考慮到這個傢伙在八月初剛剛上任,關東軍特種情報部門也是剛剛組建,恐怕被連續失誤弄的火冒三丈的植田謙吉會直接下令這位把楊震所部當作甦軍小分隊的情報負責人切腹謝罪。

    植田謙吉在撤掉了安井藤治北滿剿匪司令這一並不受安井藤治本人歡迎,更被他本人視為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後,在東京軍部強大的壓力之下,終於低下自認為高貴的頭顱。

    不得不低頭的植田謙吉在時任關東軍副參謀長石原莞爾少將的建議之下,上報東京軍部,要求將已經調任支那派遣軍的號稱滿洲國軍之父,曾給抗聯帶來重大損失的佐佐木到一中將出任專門負責北滿守備任務的獨立第五警備隊司令官。

    不過東京軍部雖然同意了植田謙吉的建議,但遠在中國關內的佐佐木到一中將不可能馬上便到任。最後無奈之下,植田謙吉還是在石原莞爾少將建議之下,出於對這位一手策劃了九一八事變的傢伙的新任。植田謙吉還是同意了由其在佐佐木到一到任之前,由警備隊參謀長那位石原莞爾少將的親信暫時代理司令官。

    這位在安井藤治任上飽受專橫的安井藤治壓制的參謀長閣下,在接到這個代理的命令之後欣喜若狂。為了急於表現自己,在時間緊迫之下,甚至考慮都沒有考慮便接受了號稱自己在獨立第五警備隊參謀長任上第一親信的作戰參謀小次郎原二少佐的那個所謂的圍三闕一、虛留生路的作戰計畫。並同意這個傢伙親臨一線督戰的請求。

    不過在石原莞爾少將的鼎立支持之下,關東軍司令部雖然以最快的速度批準了他的建議,但也同樣提出了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這股給滿洲帝國與關東軍聲譽帶來了巨大危害的悍匪消滅掉。為了顯示關東軍的重視力度,那位石原莞爾少將甚至在批準了這個作戰計畫之後,親自飛臨哈爾濱督戰。

    在副參謀長石原莞爾少將閣下親自抵達哈爾濱督戰,並且秘授了一頓所謂的經驗之談之後,那位暫代司令官的參謀長給前線的軍官同樣施加了重大的壓力。

    雖然層層施壓的情況之下,但這位參謀長的腦袋還算清醒。在研究了楊震幾次戰鬥的詳細經歷之後,雖說嚴厲督促日偽軍各部抓緊時間,但也再三要求其一定要謹慎。若不是小次郎原二為了爭功,按照他原來穩紮穩打,一步步將楊震所部擠壓進伏擊圈的原來戰術設想,至少楊震要面臨的局勢要比現在險惡的多。

    不過小次郎原二雖被嫉妒沖昏了頭腦,但在東線指揮,作為此次圍剿總指揮的他那位死敵池田浩二中佐的頭腦卻是比他清醒的多,一直按照作戰計畫穩紮穩打。

    只是在接到小次郎原二重傷,合圍圈的北線被打開缺口的報告之後,池田浩二才不得不加大了進攻力度。因為他知道,若是此次戰敗,讓這股子土匪從自己眼皮子下溜走,雖然有了輕敵冒進的小次郎原二做替死鬼,但作為此次進剿總指揮的自己也脫不了干係。

    有了那位位高權重的岳父打過招呼,池田浩二早已經便自己即將調回國內出任新組建的正規野戰師團任大佐聯隊長的消息。晉陞在即的他絕對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什麼問題。

    所以在接到小次郎原二重傷,北路軍被擊潰的消息之後,池田浩二少見的發起了夜間攻勢。力爭搶在這股子土匪全部突圍之前封閉住被打開的合圍圈,一邊向東京軍部展現自己的能力。一邊為此次自己的晉陞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以便自己可以風風光光的離開關東軍。

    池田浩二有了這個念頭,東線的日偽軍攻勢的改變,並且一改往日不與抗聯打夜戰的作風也就可以瞭解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七十九章一場經典的夜間伏擊戰(2)

第七十九章一場經典的夜間伏擊戰(2)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池田浩二雖然改變了戰術,但卻沒有改變謹慎的作風。對於晉陞已經板上釘釘的他來說,這個時候更需要的是穩健,而不是像被嫉妒與野心沖昏了頭腦的小次郎原二那樣輕敵冒進。

    為了穩健,池田浩二雖一反常規的夜間大舉挺進,但也大量使用照明彈開路,將行軍路線照得一片雪亮。不僅如此,還在追擊的時候只是以尖兵咬住對方,不使對手脫離自己的視線,而主力絕對不脫離炮火的掩護範圍。

    不僅如此,他還一改日軍往日在火力使用上的一貫小氣的毛病,不時的動用炮火對山路兩邊一切可疑的目標,以及所有可能埋伏部隊之處進行一次火力覆蓋。

    反正臨出發的時候,並沒有與他說明所有事實真相的石原莞爾少將已經說過,只要能消滅這些膽敢捻關東軍虎鬚的叛亂分子,消耗多少物資就給補充多少物資。正是有了石原副參謀長閣下的這句話,這位未來的大佐先生在火力使用之上大手大腳的很。

    只是池田浩二在選定進行火力覆蓋的時候,選擇了山路兩邊不時出現的茂密的白樺林,選擇了山路兩側的山坡。然而他卻是忽視了距離山路最近,甚至可以說在日軍眼皮子底下的那一叢一叢茂密的灌木林。

    到不是池田浩二有意忽視那些雖生長的極為茂盛,但即使對身材普遍不高的日本人來說,也不足半人高的灌木叢。只是在他看來,對於那些以山林為基地的土匪來說,那些與山體相連,即便在照明彈下,也很難看清楚林內情況的樺樹林更適合那些擅長偷襲的支那人藏身。

    至於眼皮子下邊這些在照明彈下一覽無遺,甚至不足以隱蔽一個正常人蹲坐的灌木叢,對於那些卑劣的,只會偷襲,從不敢與大日本皇軍面對面的進行戰鬥的支那人來說,太矮小了。

    池田浩二能在士官學校同期同學中第一做到大隊長一職,並即將第一晉陞為大佐聯隊長,而且第一考入號稱日本將軍搖籃的陸軍大學,並不是單單靠著自己岳父的關係,相反他本人也很精明。

    他雖順勢改變了戰術但卻沒有像他那位被嫉妒沖昏頭腦的同學一般,輕敵冒進。除了使用小股兵力順著山勢採取平行追擊之外,主力卻始終將進攻的節奏控制的很好。而且在追擊的時候,炮兵始終可以對步兵實施有力的火力掩護。

    但這次卻他的精明卻弄錯了地方。對手改變了作戰方式,他卻還在墨守成規,用老眼光看人。只盯著那些與山坡相連的樺樹林,卻忽視了那些同樣可以隱藏人的灌木叢。誰說低矮的灌木叢就不可以藏人了,誰規定打伏擊就必須得有一個良好的隱蔽之處?當連人帶馬被四處橫飛的手榴彈炸上天的池田浩二想明白這些之時,卻是已經無力回天了。

    不過此時站在炮兵陣地之上,藉著打出的照明彈做著與楊震同樣的事情,正用望遠鏡觀察著不時落在山路兩邊樺樹林中炮彈帶來效果的池田浩二卻是根本就沒有想到,準備給他致命一擊的對手就埋伏在他眼皮子底下。

    看著路兩邊不時出現的樺樹林被炸的四處橫飛落下的樹枝,池田浩二得意拈了拈鼻子下邊剃的整整齊齊的鼻涕胡,之前因為山路相對狹窄,無法容納裝甲汽車進入的鬱悶早已經一掃而光。

    此時顯得有些志得意滿的池田浩二對著身邊對他下令炮擊那些也許空無一人的樹林,而白白浪費帝國寶貴的炮彈此舉而有些迷惑不解大隊作戰參謀和幾個偽滿軍官道︰「你們的戰術的不懂。」

    「我們這次面臨的對手很狡猾,他們的武士的不是。我觀察了他們的幾次戰鬥總結,發現這些支那人從來沒有與清剿部隊進行過面對面的陣地戰。他們很擅長伏擊戰。而且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地形進行伏擊戰。」

    「而這裡的地形是兩山夾一溝,是一個打伏擊戰的良好所在。不過這裡的山地有些特殊,山上多以低矮的灌木叢為主,山下卻是有不少的白樺林。而且山下的這些白樺林大多與山地相通。這些與山地相連的白樺林不僅可以為這些人提供一個絕佳的隱蔽場所,還可以為他們提供一個進可供退可守之地。」

    「支那有句成語叫做打草驚蛇,還有一句叫做敲山震虎。我炮擊那些白樺林,即可以說是打草驚蛇,也是可以敲山震虎。就是用炮火說話,讓那些試圖伏擊我們的反滿抗日分子放棄他們懦弱的企圖,正規的與我們打一場決戰。」

    就在池田浩二的話音落下,旁邊的幾個偽滿軍官儘管心中對他的這番見解不以為然,但嘴上還是大拍馬屁道︰「高,實在是高。中佐閣下果然不愧為大日本帝國陸軍大學的高材生,此番見解實在令我等佩服之極。」

    聽到身邊的偽滿軍官的馬屁,雖說平日裡這些恭維的話聽多了,讓池田浩二臉上顯得有些不在乎,但心中卻是著實很受用。

    池田浩二擺了擺手,制止了那幾個偽滿軍官繼續拍下去的意圖,揮了揮手道︰「命令炮兵前移,步兵抓緊時間,絕對不能讓這些支那人逃跑。小次郎君指揮作戰雖然能力低下,不過這次的作戰計畫還是制定的不錯的。既然小次郎君已經無法指揮作戰,那麼他的這個作戰計畫還是由我們替他完成為好。命令部隊,一定要搶在那些反滿抗日分子之前封閉住被打開的突破口。」

    池田浩二下命令了,周邊的幾個日為軍官自然沒有人敢不遵守,連忙按照池田浩二的要求,給自己的部隊下命令。

    看到日偽軍雖然顯得有些小心翼翼,但卻堅決的向著自己也算精心構築的埋伏圈走進來,楊震微微的鬆了一口氣。現在對於他來說,最擔心的便是埋伏在那塊風化石附近準備起爆的幾個工兵,別被行進山路兩側山腰上的日偽軍發現。

    不過到目前為止,好運貌似還在繼續站在楊震一邊。雖說有照明彈的幫助,但照明彈發出的亮度畢竟與白天還是有差別的。在加上楊震在老黑頂子山秘營的時候,曾經精心訓練過部隊的隱蔽。工兵排的人都是老黑頂子山秘營出來的老兵,知道在這種情況之下怎麼隱蔽自己最安全。

    不過好運不會總站在戰場雙方中的某一個人身上,命運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就在走在山路上的日偽軍主力一半已經走過那塊風化石,進入伏擊圈的時候,在山腰上行軍的日偽軍卻是與楊震佈置在山腰上的重機槍陣地率先遭遇。

    當前邊的重機槍聲響起的時候,楊震心裡猛然一跳︰「不是山上、山下的日偽軍是平行推進的嗎?怎麼山上的鬼子怎麼會搶先抵達?」

    現對於池田浩二來說,他的打草驚蛇戰術雖說成功的不是他所想的地方,但畢竟也勉強算的上部分成功。至少他發現了對手的蹤跡,而且他可以肯定是對手的主力部隊。原因很簡單,從兩側山腰上傳來的槍聲來判斷,對手至少在兩側的山腰上佈置了六挺重機槍。

    這個重機槍數量可不是之前阻擊自己的那支小部隊可以擁有的。若是按照關內支那軍的配置來說,擁有這樣數量重機槍的至少也是其中央軍精銳一個團。若是擱在他們所謂的雜牌部隊中,弄不好一個師都有可能。

    作為受命擔任此次圍剿的總指揮,在池田浩二臨行之前,暫時代理警備隊司令官的參謀長閣下曾再三交代他,這股反滿抗日分子在葦河車站俘獲了帝國一列軍火列車。雖然列車在事後被炸燬,暫時還不清楚究竟這些支那人繳獲了多少武器。但有一點是無疑的,對於沒有兵工廠,沒有後勤補給的支那人來說,他們會儘可能的將列車上的武器裝備帶走。

    做為一名帝國陸軍軍官,池田浩二可以很輕易從槍聲上判斷出對手此刻佈置在山腰上,正對著自己部隊密集開火的那些機槍是帝國陸軍制式92式重機槍。池田浩二甚至可以很容易的斷定,這些重機槍正是在葦河車站被俘獲的那列軍火列車上運載的大量武器中的一部分。

    聽著兩側山地上傳來的密集的機槍聲,池田浩二好不容易才沒有讓自己的眉頭皺起來。在心中狠罵了那些鐵路守備隊都是廢物,居然讓如此多的武器彈藥落入了那些反滿抗日分子手中,又被那些該死的反滿抗日分子用來對付大日本皇軍。這些廢物真應該統統的切腹,向天皇陛下謝罪。

    山腰上的部隊率先與敵接觸,但卻沒有改變池田浩二的山路、山腰三路並行的作戰計畫。在他看來,那些反滿抗日分子主力雖然被自己抓住,但他們的主力並未佈置在山腰上。

    沒準,那些重機槍是那些可惡的反滿抗日分子使用的金蠶脫殼,用來擺脫自己的。甚至有可能用來設置伏擊圈,阻擊自己的追擊,只不過恰巧被自己搶先發現了而已。

    池田浩二固執的認為山上正在抵抗的並不是對手的主力。因為他從槍聲上判斷出,對手雖然擁有大量的重機槍,但是步槍射擊的聲音卻是寥寥無幾。

    而且在他往日無論是與抗聯,還是與其他各種反滿抗日武裝作戰的時候,對手大量使用的各種德國製造的,或是支那人自行仿製的被他們稱之為快慢機或是盒子炮之類自動手槍那獨特的槍聲從未聽到過。

    綜合幾個方面,在池田浩二看來,山腰上的抵抗火力,不過是這些叛匪用來準備設計一個小的伏擊,以便遲滯自己腳步的棋子而已。他們真正的主力應該還是在準備向某一個方向逃竄。

    因為沒有一支軍隊,會單單依靠指望幾挺重機槍便能擊潰敵人的進攻。沒有了步兵,單靠機槍去解決戰鬥那將是極為愚蠢的事情。

    所以山腰上雖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但池田浩二卻並未命令行進在山下上山支援山上的人,而是命令主力加速前進。

    在池田浩二看來,既然裝備本身就很不足的對手,既然拿出一下子六挺重機槍阻擊自己,還如此的不吝嗇對他們來說打光了,甚至都沒有地方去補充的子彈這麼大的本錢,那麼證明對手的主力一定就在附近。山上的那六挺重機槍不過是在給他們的主力爭取時間。

    事實上無數的實踐證明,在戰場之上好運只是一瞬間。既然你沒有把握住,那就永遠不會再來。池田浩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便拒絕了部下增援山上的建議,而是固執的命令部隊迅速繼續沿著原有路線追擊。

    正當突然有些加速的日偽軍主力趕過那一片埋設了炸藥遍佈風化石的山腿,一聲劇烈的爆炸,連同爆炸掀起的漫天飛石將日軍行軍隊列的後半部砸了一個亂七八糟。

    這些被劇烈爆炸掀起一陣石雨的已經風化的石頭不能用來做任何建設,但用來砸人還是基本上沒有任何問題的。整個日軍行軍隊列的後半部的上百日偽軍被鋪天蓋地砸來的碎石砸的頭破血流。甚至不少倒霉蛋被飛來的較大的石塊直接砸中腦袋,而上了西天。只能用來防單片的鋼盔,對這些大的甚至有磨盤大的石頭沒有任何的抵抗力。

    還沒有等走在隊伍中間而逃過一劫的池田浩二在這陣子漫天的石雨中反應過來,前邊的山路上又響起了一連串的劇烈爆炸。爆炸掀起的衝擊波將這位剛剛還有些趾高氣揚的大隊長閣下,直接從馬上給掀了下來。

    「巴嘎,這是怎麼一回事?」當要不是衛兵得力,以最快的時間控制住他受驚的座騎一把拽住,差點被自己戰馬給拖跑死的池田浩二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看著被炸的死的死,傷的傷的部下,差點沒有把滿嘴的牙齒給咬碎。

    還沒有等他從爆炸帶來的震驚中緩過神來,空中又傳來了絲絲的炮彈破空聲。伴隨著炮彈的破空聲,與池田浩二一樣,還沒有從劇烈的爆炸中緩過神來的日偽軍又陷入了迫擊炮彈雨密集的打擊之中。

    「閣下,迫擊炮。」還是那個手疾眼快的衛兵一把將看著死傷滿地的部下,正發呆的池田浩二一把給按倒,並不顧日軍中森嚴的等級制度,快速的伏在自己長官的背上。

    好不容易等炮彈的爆炸聲平息下來,等推開伏在自己背上,已經被四處橫飛的彈片炸成了刺蝟的衛兵,看到自己部下在又經歷過這陣子迫擊炮彈雨洗禮之後的慘狀,池田浩二幾乎都快哭了出來。

    在大量的炸藥與迫擊炮彈的襲擊之下,池田浩二除去從兩側山地迂迴後還剩下的上千部下,此時逃過一劫,還能站起來的不足原來的三成。就這三成中,至少還有一半的人多多少少的都帶了傷。

    經過連續打擊,傷亡不能說不慘重的池田浩二此時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趾高氣揚。

    當池田浩二看著一地死傷的部下發呆,還沒有想出應對眼前局勢的辦法。山路兩邊那些被他之前忽視的灌木叢中突然又飛出了密密麻麻的手榴彈。這些手榴彈與炮彈不同,他從投出到落地爆炸之前,幾乎沒有任何的聲響。尤其是在漆黑一片的夜間,失去了照明彈,被打糟的日偽軍根本就不知道剛剛離去的死神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頭上。

    這次沒有了衛兵的掩護,池田浩二沒有能再一次逃脫死神的威脅。當被四五枚手榴彈同時集中,而被炸成了四五塊之後,池田浩二再也不用怎麼擊敗這些卑劣的土匪扭轉局勢而苦惱了。
    池田浩二雖然改變了戰術,但卻沒有改變謹慎的作風。對於晉陞已經板上釘釘的他來說,這個時候更需要的是穩健,而不是像被嫉妒與野心沖昏了頭腦的小次郎原二那樣輕敵冒進。

    為了穩健,池田浩二雖一反常規的夜間大舉挺進,但也大量使用照明彈開路,將行軍路線照得一片雪亮。不僅如此,還在追擊的時候只是以尖兵咬住對方,不使對手脫離自己的視線,而主力絕對不脫離炮火的掩護範圍。

    不僅如此,他還一改日軍往日在火力使用上的一貫小氣的毛病,不時的動用炮火對山路兩邊一切可疑的目標,以及所有可能埋伏部隊之處進行一次火力覆蓋。

    反正臨出發的時候,並沒有與他說明所有事實真相的石原莞爾少將已經說過,只要能消滅這些膽敢捻關東軍虎鬚的叛亂分子,消耗多少物資就給補充多少物資。正是有了石原副參謀長閣下的這句話,這位未來的大佐先生在火力使用之上大手大腳的很。

    只是池田浩二在選定進行火力覆蓋的時候,選擇了山路兩邊不時出現的茂密的白樺林,選擇了山路兩側的山坡。然而他卻是忽視了距離山路最近,甚至可以說在日軍眼皮子底下的那一叢一叢茂密的灌木林。

    到不是池田浩二有意忽視那些雖生長的極為茂盛,但即使對身材普遍不高的日本人來說,也不足半人高的灌木叢。只是在他看來,對於那些以山林為基地的土匪來說,那些與山體相連,即便在照明彈下,也很難看清楚林內情況的樺樹林更適合那些擅長偷襲的支那人藏身。

    至於眼皮子下邊這些在照明彈下一覽無遺,甚至不足以隱蔽一個正常人蹲坐的灌木叢,對於那些卑劣的,只會偷襲,從不敢與大日本皇軍面對面的進行戰鬥的支那人來說,太矮小了。

    池田浩二能在士官學校同期同學中第一做到大隊長一職,並即將第一晉陞為大佐聯隊長,而且第一考入號稱日本將軍搖籃的陸軍大學,並不是單單靠著自己岳父的關係,相反他本人也很精明。

    他雖順勢改變了戰術但卻沒有像他那位被嫉妒沖昏頭腦的同學一般,輕敵冒進。除了使用小股兵力順著山勢採取平行追擊之外,主力卻始終將進攻的節奏控制的很好。而且在追擊的時候,炮兵始終可以對步兵實施有力的火力掩護。

    但這次卻他的精明卻弄錯了地方。對手改變了作戰方式,他卻還在墨守成規,用老眼光看人。只盯著那些與山坡相連的樺樹林,卻忽視了那些同樣可以隱藏人的灌木叢。誰說低矮的灌木叢就不可以藏人了,誰規定打伏擊就必須得有一個良好的隱蔽之處?當連人帶馬被四處橫飛的手榴彈炸上天的池田浩二想明白這些之時,卻是已經無力回天了。

    不過此時站在炮兵陣地之上,藉著打出的照明彈做著與楊震同樣的事情,正用望遠鏡觀察著不時落在山路兩邊樺樹林中炮彈帶來效果的池田浩二卻是根本就沒有想到,準備給他致命一擊的對手就埋伏在他眼皮子底下。

    看著路兩邊不時出現的樺樹林被炸的四處橫飛落下的樹枝,池田浩二得意拈了拈鼻子下邊剃的整整齊齊的鼻涕胡,之前因為山路相對狹窄,無法容納裝甲汽車進入的鬱悶早已經一掃而光。

    此時顯得有些志得意滿的池田浩二對著身邊對他下令炮擊那些也許空無一人的樹林,而白白浪費帝國寶貴的炮彈此舉而有些迷惑不解大隊作戰參謀和幾個偽滿軍官道︰「你們的戰術的不懂。」

    「我們這次面臨的對手很狡猾,他們的武士的不是。我觀察了他們的幾次戰鬥總結,發現這些支那人從來沒有與清剿部隊進行過面對面的陣地戰。他們很擅長伏擊戰。而且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地形進行伏擊戰。」

    「而這裡的地形是兩山夾一溝,是一個打伏擊戰的良好所在。不過這裡的山地有些特殊,山上多以低矮的灌木叢為主,山下卻是有不少的白樺林。而且山下的這些白樺林大多與山地相通。這些與山地相連的白樺林不僅可以為這些人提供一個絕佳的隱蔽場所,還可以為他們提供一個進可供退可守之地。」

    「支那有句成語叫做打草驚蛇,還有一句叫做敲山震虎。我炮擊那些白樺林,即可以說是打草驚蛇,也是可以敲山震虎。就是用炮火說話,讓那些試圖伏擊我們的反滿抗日分子放棄他們懦弱的企圖,正規的與我們打一場決戰。」

    就在池田浩二的話音落下,旁邊的幾個偽滿軍官儘管心中對他的這番見解不以為然,但嘴上還是大拍馬屁道︰「高,實在是高。中佐閣下果然不愧為大日本帝國陸軍大學的高材生,此番見解實在令我等佩服之極。」

    聽到身邊的偽滿軍官的馬屁,雖說平日裡這些恭維的話聽多了,讓池田浩二臉上顯得有些不在乎,但心中卻是著實很受用。

    池田浩二擺了擺手,制止了那幾個偽滿軍官繼續拍下去的意圖,揮了揮手道︰「命令炮兵前移,步兵抓緊時間,絕對不能讓這些支那人逃跑。小次郎君指揮作戰雖然能力低下,不過這次的作戰計畫還是制定的不錯的。既然小次郎君已經無法指揮作戰,那麼他的這個作戰計畫還是由我們替他完成為好。命令部隊,一定要搶在那些反滿抗日分子之前封閉住被打開的突破口。」

    池田浩二下命令了,周邊的幾個日為軍官自然沒有人敢不遵守,連忙按照池田浩二的要求,給自己的部隊下命令。

    看到日偽軍雖然顯得有些小心翼翼,但卻堅決的向著自己也算精心構築的埋伏圈走進來,楊震微微的鬆了一口氣。現在對於他來說,最擔心的便是埋伏在那塊風化石附近準備起爆的幾個工兵,別被行進山路兩側山腰上的日偽軍發現。

    不過到目前為止,好運貌似還在繼續站在楊震一邊。雖說有照明彈的幫助,但照明彈發出的亮度畢竟與白天還是有差別的。在加上楊震在老黑頂子山秘營的時候,曾經精心訓練過部隊的隱蔽。工兵排的人都是老黑頂子山秘營出來的老兵,知道在這種情況之下怎麼隱蔽自己最安全。

    不過好運不會總站在戰場雙方中的某一個人身上,命運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就在走在山路上的日偽軍主力一半已經走過那塊風化石,進入伏擊圈的時候,在山腰上行軍的日偽軍卻是與楊震佈置在山腰上的重機槍陣地率先遭遇。

    當前邊的重機槍聲響起的時候,楊震心裡猛然一跳︰「不是山上、山下的日偽軍是平行推進的嗎?怎麼山上的鬼子怎麼會搶先抵達?」

    現對於池田浩二來說,他的打草驚蛇戰術雖說成功的不是他所想的地方,但畢竟也勉強算的上部分成功。至少他發現了對手的蹤跡,而且他可以肯定是對手的主力部隊。原因很簡單,從兩側山腰上傳來的槍聲來判斷,對手至少在兩側的山腰上佈置了六挺重機槍。

    這個重機槍數量可不是之前阻擊自己的那支小部隊可以擁有的。若是按照關內支那軍的配置來說,擁有這樣數量重機槍的至少也是其中央軍精銳一個團。若是擱在他們所謂的雜牌部隊中,弄不好一個師都有可能。

    作為受命擔任此次圍剿的總指揮,在池田浩二臨行之前,暫時代理警備隊司令官的參謀長閣下曾再三交代他,這股反滿抗日分子在葦河車站俘獲了帝國一列軍火列車。雖然列車在事後被炸燬,暫時還不清楚究竟這些支那人繳獲了多少武器。但有一點是無疑的,對於沒有兵工廠,沒有後勤補給的支那人來說,他們會儘可能的將列車上的武器裝備帶走。

    做為一名帝國陸軍軍官,池田浩二可以很輕易從槍聲上判斷出對手此刻佈置在山腰上,正對著自己部隊密集開火的那些機槍是帝國陸軍制式92式重機槍。池田浩二甚至可以很容易的斷定,這些重機槍正是在葦河車站被俘獲的那列軍火列車上運載的大量武器中的一部分。

    聽著兩側山地上傳來的密集的機槍聲,池田浩二好不容易才沒有讓自己的眉頭皺起來。在心中狠罵了那些鐵路守備隊都是廢物,居然讓如此多的武器彈藥落入了那些反滿抗日分子手中,又被那些該死的反滿抗日分子用來對付大日本皇軍。這些廢物真應該統統的切腹,向天皇陛下謝罪。

    山腰上的部隊率先與敵接觸,但卻沒有改變池田浩二的山路、山腰三路並行的作戰計畫。在他看來,那些反滿抗日分子主力雖然被自己抓住,但他們的主力並未佈置在山腰上。

    沒準,那些重機槍是那些可惡的反滿抗日分子使用的金蠶脫殼,用來擺脫自己的。甚至有可能用來設置伏擊圈,阻擊自己的追擊,只不過恰巧被自己搶先發現了而已。

    池田浩二固執的認為山上正在抵抗的並不是對手的主力。因為他從槍聲上判斷出,對手雖然擁有大量的重機槍,但是步槍射擊的聲音卻是寥寥無幾。

    而且在他往日無論是與抗聯,還是與其他各種反滿抗日武裝作戰的時候,對手大量使用的各種德國製造的,或是支那人自行仿製的被他們稱之為快慢機或是盒子炮之類自動手槍那獨特的槍聲從未聽到過。

    綜合幾個方面,在池田浩二看來,山腰上的抵抗火力,不過是這些叛匪用來準備設計一個小的伏擊,以便遲滯自己腳步的棋子而已。他們真正的主力應該還是在準備向某一個方向逃竄。

    因為沒有一支軍隊,會單單依靠指望幾挺重機槍便能擊潰敵人的進攻。沒有了步兵,單靠機槍去解決戰鬥那將是極為愚蠢的事情。

    所以山腰上雖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但池田浩二卻並未命令行進在山下上山支援山上的人,而是命令主力加速前進。

    在池田浩二看來,既然裝備本身就很不足的對手,既然拿出一下子六挺重機槍阻擊自己,還如此的不吝嗇對他們來說打光了,甚至都沒有地方去補充的子彈這麼大的本錢,那麼證明對手的主力一定就在附近。山上的那六挺重機槍不過是在給他們的主力爭取時間。

    事實上無數的實踐證明,在戰場之上好運只是一瞬間。既然你沒有把握住,那就永遠不會再來。池田浩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便拒絕了部下增援山上的建議,而是固執的命令部隊迅速繼續沿著原有路線追擊。

    正當突然有些加速的日偽軍主力趕過那一片埋設了炸藥遍佈風化石的山腿,一聲劇烈的爆炸,連同爆炸掀起的漫天飛石將日軍行軍隊列的後半部砸了一個亂七八糟。

    這些被劇烈爆炸掀起一陣石雨的已經風化的石頭不能用來做任何建設,但用來砸人還是基本上沒有任何問題的。整個日軍行軍隊列的後半部的上百日偽軍被鋪天蓋地砸來的碎石砸的頭破血流。甚至不少倒霉蛋被飛來的較大的石塊直接砸中腦袋,而上了西天。只能用來防單片的鋼盔,對這些大的甚至有磨盤大的石頭沒有任何的抵抗力。

    還沒有等走在隊伍中間而逃過一劫的池田浩二在這陣子漫天的石雨中反應過來,前邊的山路上又響起了一連串的劇烈爆炸。爆炸掀起的衝擊波將這位剛剛還有些趾高氣揚的大隊長閣下,直接從馬上給掀了下來。

    「巴嘎,這是怎麼一回事?」當要不是衛兵得力,以最快的時間控制住他受驚的座騎一把拽住,差點被自己戰馬給拖跑死的池田浩二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看著被炸的死的死,傷的傷的部下,差點沒有把滿嘴的牙齒給咬碎。

    還沒有等他從爆炸帶來的震驚中緩過神來,空中又傳來了絲絲的炮彈破空聲。伴隨著炮彈的破空聲,與池田浩二一樣,還沒有從劇烈的爆炸中緩過神來的日偽軍又陷入了迫擊炮彈雨密集的打擊之中。

    「閣下,迫擊炮。」還是那個手疾眼快的衛兵一把將看著死傷滿地的部下,正發呆的池田浩二一把給按倒,並不顧日軍中森嚴的等級制度,快速的伏在自己長官的背上。

    好不容易等炮彈的爆炸聲平息下來,等推開伏在自己背上,已經被四處橫飛的彈片炸成了刺蝟的衛兵,看到自己部下在又經歷過這陣子迫擊炮彈雨洗禮之後的慘狀,池田浩二幾乎都快哭了出來。

    在大量的炸藥與迫擊炮彈的襲擊之下,池田浩二除去從兩側山地迂迴後還剩下的上千部下,此時逃過一劫,還能站起來的不足原來的三成。就這三成中,至少還有一半的人多多少少的都帶了傷。

    經過連續打擊,傷亡不能說不慘重的池田浩二此時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趾高氣揚。

    當池田浩二看著一地死傷的部下發呆,還沒有想出應對眼前局勢的辦法。山路兩邊那些被他之前忽視的灌木叢中突然又飛出了密密麻麻的手榴彈。這些手榴彈與炮彈不同,他從投出到落地爆炸之前,幾乎沒有任何的聲響。尤其是在漆黑一片的夜間,失去了照明彈,被打糟的日偽軍根本就不知道剛剛離去的死神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頭上。

    這次沒有了衛兵的掩護,池田浩二沒有能再一次逃脫死神的威脅。當被四五枚手榴彈同時集中,而被炸成了四五塊之後,池田浩二再也不用怎麼擊敗這些卑劣的土匪扭轉局勢而苦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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