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律政奶爸 作者:盤古混沌(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3-21 18:12:3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88 184415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3 20:01
852.接棒

    蜜律的突然暴走讓旁邊那些記者們全都興奮了起來,紛紛拿著相機對著這個小姑娘一通狂拍!不過蜜律現在管不著這些了,至於這些記者之後把自己的照片刊登出再去找他們打官司的事情先不說,現在先要搞定這件事情!

    「胡說八道?你說……胡說八道?」

    對蜜律的反駁第一個做出反應的人,卻是出自蜜律的身旁。

    碧潭。

    這個失去了妻子,更是失去了女兒,現在已經渾身精疲力竭,憔悴消瘦的男人如今終於是站了起來,枯瘦的雙拳捏緊,爆出青筋!

    「這個人……(指著米共田)這個人殺了我的老婆,殺了我女兒!他就是個殺人犯!你說胡說八道?那我老婆女兒的死就不是胡說八道嗎?他殺了她們!殺了她們啊啊啊啊——!!」

    蜜律咬了咬牙,終於下定決心。

    如果再早個一年,恐怕她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決心的吧。

    「誰說米共田就是殺害你妻子孩子的凶手?法是戰場,而律就是規則!想要在法庭上獲得勝利,每個人都必須根據這個戰場的規則來行事!而在這個戰場上唯一有用的武器,就是證據!現在沒有任何一個證據可以直接證明米共田殺害了你的家人,在法律上來說,就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定他的罪!」

    眼看旁聽席喧嘩起來,主審法官連忙敲下法庭錘進行喝止。

    但是面對面前這個小姑娘,面對這個吵吵嚷嚷,也要為那個殺害自己妻女的凶手說話的……「可惡」的小姑娘!

    這位丈夫,這位父親,半年多來一直都壓抑著的所有痛苦,所有哀傷,所有所有無窮無盡的憤怒和仇恨,所有的無助與悲慼在這一刻終於……

    「嚎——————!!」

    完全爆發了出來。

    伴隨著臉頰上突然傳來的一聲巨響,蜜律瞬間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飄遠。

    在倒地,意識模糊前的最後一刻,她看到的卻是咲夜單手壓制住那個已經瘋狂的碧潭,另外一隻手伸向自己的身影。

    接下來呢?

    接下來的事情會變成怎麼樣呢?

    她,也已經完全不知道了……

    ——蜜律的第二次庭審結束——

    渾渾噩噩,一切都感覺十分的迷糊。

    睜開眼,眼前的天花板卻是在不斷地旋轉,好像整個世界都被扔進攪拌機裡面攪拌了一番。

    閉上眼,繼續承受著腦袋裡面的晃動。過了許久再次睜開眼,眼前的世界依然在旋轉,但是終於慢慢地迴旋成一個正常的天花板。

    這裡……好像是法院的醫務室?

    蜜律躺在這裡,渾渾噩噩了片刻之後猛地直起身!

    她捂著自己的臉,看著自己的雙手,隨後立刻想要掀開被縟下床!

    「大小姐,請您好好休息。」

    轉過頭,只見咲夜現在正站在旁邊,壓著她的腦袋。

    但是蜜律現在可沒有好好休息的時間,更加想要下床,一邊掀開被子一邊說道:「案子!還有案子要審啊!咲夜姐姐,你快點回去!快!不然那個解剖證據被採納的話,一切就都完了!」

    沒錯,一切都完了。

    之前之所以能夠認定凶器上的指紋是個矛盾,一方面是因為指紋太少,另一方面是因為不在場證明。

    但是如果根據新的那個解剖記錄來裁定的話,不在場證據就會被瞬間擊破!再加上這一次庭審新出現的那些監控證據,法官的自由心證就會立刻認定米共田有著充分的行兇動機和行兇時間,這個指紋問題只會被認為是凶手的一個小小的「失誤」!

    所以,不嚴肅抗爭的話,這個案子就真的會這樣輸掉的呀!

    「放我下去!法庭……法庭!就算米共田真的有罪!我也絕對不允許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用偽證將他定罪啊!」

    「大小姐,請冷靜。」

    咲夜用力壓著蜜律,但或許是害怕壓疼她,所以沒有用很大的力道。見她依然這麼慌亂,連忙說道——

    「案子,您放心吧。沒有事情的。」

    「誰說沒有事情?這案子……這案子……」

    「少爺,已經到了。」

    「這個案子!什麼?」

    那一刻,蜜律的掙扎停止。看著咲夜的眼中一時充滿了迷茫。但是很快……

    她的眼中,就被希望所填滿。

    ——最終庭審——

    法者鴆,坐在那辯護律師的席位之上。

    他只是閉著眼,嘴角帶著微笑,似乎對於眼前的一切他都滿不在乎。

    當然,如果不是腦袋中那還沒有完全褪去的高燒讓他現在顯得有些犯渾的話,他絕對可以懟的那兩個檢察官自己媽媽都不認識。

    劉傅蘭卿看了一眼法者鴆,沒有說話。相比起來,賈公正似乎顯得更加緊張一點,也顯得更加激動一點。

    主審法官看了看雙方,咳嗽了一聲,說道:「嗯,現在的情況似乎是有些變化啊。公訴方,你們提交的這份解剖記錄我看了,嗯……的確符合修正的流程,所以,嗯,這個嘛……」

    「劉傅檢察長。」

    法者鴆抬起頭,那帶著鄙夷和諷刺的眼神毫不留情地看著那邊的劉傅蘭卿——

    「看起來,您應該是準備好迎接我法者鴆律師事務所提出的抗議信了吧?這件事我會向高層檢察院進行投訴,那麼嚴重的一場事故,我想您的這個檢察長的位子,應該也坐不穩了吧?」

    劉傅蘭卿沒有說話,只是依然保持著那種沉默。

    法者鴆點點頭:「既然劉傅檢察長不惜賭上自己的前途都要來打這場官司。好,那我好像也沒有任何藉口可以反駁了。那麼,來吧。」

    賈公正看看劉傅蘭卿,見他真的是沒有任何的改觀表現。似乎是真的不惜拼上自己的職業生涯?換句話說……這位美狴犴,就快失勢了嗎?

    主審法官看著法者鴆:「辯護律師,不是什麼來不來吧的問題,而是你有什麼問題?對於這個新的犯案時間。」

    是啊,應該提出問題了是不是?

    嗯,如果換作往常,那麼應該是列出許許多多的反問,從警方的辦案能力一直懷疑到公訴方的做事效率。

    這裡面可以辯駁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但是啊……但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3 20:02
853.虛偽的證言VS虛假的證據

    他頭疼。

    嗯,沒錯,真的是頭疼。

    在接到咲夜的電話之後他急急忙忙地衝過來,為了能夠加快速度,他還是打車來的!

    知道打車過來的法者鴆相當於什麼嗎?相當於只剩下半條命的法者鴆。

    現在能夠繼續坐在這裡忍住不繼續大口大口地喘氣就已經算的上是這個傢伙意志堅定了。

    讓司機快速行駛帶來的暈車,幽閉恐懼症的後遺症,外加上腦袋發燒。

    如果再算上對現在的案件情況從頭到尾幾乎不瞭解,根本不知道已經審訊到哪裡的狀況,這麼多一層層地全部加起來,鬼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些什麼!

    他強忍著自己腦袋裡面那一團漿糊已經算是很好了,什麼思考,什麼邏輯,什麼法律規則現在早已經是被忘了個乾乾淨淨。

    所以,你要現在的法者鴆擁有戰鬥力,還不如期待在這裡擺上一隻鵝在這裡一直呱呱叫還來的更加有用呢。

    「我……沒意見。」

    出乎在場所有人預料之外,這個剛剛一臉老子天下第一的律師面對這第一個問題,就直接繳槍投降?

    「不是吧?沒意見?」

    旁聽席上的喬雪現在也是忍不住叫了起來,但是她迅速摀住自己的嘴巴,免得像剛才的碧潭一樣被法官轟出法庭。

    法者鴆強撐著憋出一抹笑容,呵呵道:「這個案子,是我女兒的。既然是她的案子,我相信,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呼出一口氣:「所以,我相信她。我相信在她的努力之下,這個案子,已經是以她的勝利而告終了。」

    好想死……

    如果可以的話真的好想安安靜靜地躺在鋪滿了被子的柔軟棺材裡面然後被邁進土裡。當然,如果棺材板上能夠安裝一個液晶顯示器,然後再給自己一個陪葬的遊戲機就好了。啊啊啊,還要備足食物和水以及通風的空氣,最好還要一個空調和人體排泄物處理裝置。嗯,這些東西當然需要發電,再來台發電機吧。

    法者鴆歪著腦袋,繼續強行撐著場面,腦袋裡面一塌糊塗的漿糊現在讓他看人都有點吃力了。

    至於這個法庭嘛……

    「嗯,既然辯護律師這邊沒有意見的話,那麼本庭接受這份新的解剖記錄。」

    主審法官看看法者鴆,再看看劉傅蘭卿,說道:「現在,雙方還有什麼話想要說嗎?」

    劉傅蘭卿……沉默。

    法者鴆……快翹了。

    「既然雙方都沒有任何話想要說的話,那麼現在我們就進入下一個環節……」

    「反對!」

    在法庭錘即將落下的那一刻,一個聲音的出現卻是再次讓這裡的所有人都愣住。

    那些記者們微微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就如同磕了雞血一樣拿起手中的筆和電腦快速記錄!不為別的,就為了那個喊出反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天后——姬銘宣!

    看到姬銘宣突然開口,劉傅蘭卿一下子緊張起來,拍案而起:「你反對什麼?」

    姬銘宣哼了一聲,說道:「既然我坐在這個證人席的位置上,那麼我自然是有我自己的話想說。主審法官,我現在懇請作證。」

    面對天后的請求,這個主審法官真的是沒有太多猶豫,立刻滿口答應。這樣的做法或許有些太過輕率,但……人家天后要作證啊!你能怎麼著?

    ——姬銘宣作證時間——

    主審法官:「姬女士,請問,你有些什麼要作證的呢?」

    姬銘宣:「在1月16日那天,見面會結束之後,我和我的幾名助手一起和米共田先生見了面,聊了天,大約談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姬銘宣作證結束——

    如此簡短的一句話,但當所有人聽到之後,卻無異於在場內引發了一場爆炸!

    在這之中最為爆炸的莫過於公訴方!劉傅蘭卿現在已經很顯然是一副渾身緊繃的狀態,賈公正現在也是拍案而起!

    只有法者鴆,現在依然保持著那種淡定的情緒。

    「啊?啥?發生了什麼?」

    賈公正:「反對!姬銘宣女士,你可不能這樣隨隨便便地信口雌黃!」

    姬銘宣哼了一聲,目光冷冷地看著那同樣看著自己的劉傅蘭卿,緩緩道:「信口雌黃?我只不過是好端端地作證而已,怎麼就信口雌黃了?」

    賈公正:「你……你是說,你和嫌疑人在會面結束後又聊天聊了一個小時?這怎麼可能?你沒有證據!」

    姬銘宣呵呵笑了一聲,說道:「這還真是好笑。我是證人,我的證詞就是證據。這件事我和我的幾個助手都知道,哪裡還需要其他證據?」

    賈公正似乎還不死心:「你們……你們聊了些什麼!像你這麼大紅的明星怎麼可能和一個普通的小粉絲聊天聊上一個小時?」

    姬銘宣端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說道:「尊重粉絲,可是我身為明星的義務。他當天表現的太過瘋狂了,所以我想問問他一些粉絲的意見。嗯,至於具體聊了些什麼嘛,我現在也忘了差不多了。就是隨便聊聊嘛。你還有意見嗎?」

    只要對姬銘宣有點瞭解的人都知道,她的記性好的可是讓人驚嘆!忘了?可能嗎?

    但,這樣的證詞卻是出乎意料地牢固。賈公正根本就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只能茫然地坐下。

    而在整個法庭全都陷入那輕微的騷動中時,劉傅蘭卿卻是站了起來,看著她——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因為對我懷有的恨意嗎?」

    面對劉傅蘭卿,姬銘宣卻是顯得十分冷漠而麻木,就像是在看一個木頭人似得,緩緩說道:「我沒有對任何人懷有任何恨意。我只是說出我的親身經歷,防止法院判錯任何一個好人。」

    放下茶杯,她轉過頭看著旁邊的三位法官,再次笑道:「尊敬的三位法官,你們覺得,我的證詞有效嗎?」

    有效嗎?

    法者鴆不知道。

    他只知道當他快要徹底昏過去的時候,整個法庭似乎又經歷了好幾次的喧嘩。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3 20:03
854.我做錯了嗎?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少時間,有個人將一張紙塞到他的手裡,紙上面似乎隱隱約約地寫著「無罪釋放」這四個字。

    「嗯……結束了?」

    終於,他回過神來。再次看了看這個法庭,現在卻是已經空無一人。

    他捂著自己高燒的腦袋,撐起自己的腰,一步一搖晃地走出法庭,然後……

    噗通一聲,那張臉很爽快地砸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最終庭審結束——

    睜開眼睛,這裡似乎是醫院。

    法者鴆轉過頭,看到站在旁邊的咲夜,也看到了趴在自己床邊,呼嚕呼嚕睡著覺的小丫頭。

    她的手中拿著那份判決書,一張小臉蛋顯得十分的安心。

    但是,當法者鴆看著她小臉蛋上那個還沒有來得及消退的手掌印時,還是不由得心痛了起來。

    下次去把那個碧潭告死吧。

    嗯,管他是不是死了老婆孩子,老子一定要去弄死他!

    或許是情緒激動,法者鴆的手臂動了一下,驚醒了小丫頭。

    蜜律揉著自己的眼睛爬起來,看到法者鴆之後呆了一會兒,伸了個懶腰,從座位上站起。

    「咲夜姐姐,我餓了,我們去外面吃飯吧。」

    「喂!臭丫頭!你爸我還沒有吃飯呢!都不知道關心關心老爸嗎?我可是為你贏了一個無罪勝訴啊!」

    「哼,小雪姐姐都和我說了,你在法庭上始終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相當於一個別了律師徽章的稻草人而已,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

    說實話,現在法庭上的狀況法者鴆已經有些記不清楚了,但是,這可不代表他會讓這個小丫頭在自己面前臭美!

    「哼,小丫頭,行啊?沒有我這個稻草人你的官司能贏得了?再說了,如果不是我給你的自信心,你能夠那麼堅定地打這場官司?」

    蜜律回過頭,看著法者鴆那張充滿了戲謔的表情,不由得回想起不久前的情況。

    ————

    匆匆忙忙從醫務室裡跑出來的時候,審判卻是已經結束。

    眾人簇擁著那位天后離開法庭,一路上所有人都在詢問拍照,希望能夠得到任何的隻言片語。只是這位天后卻是始終一言不發,除了身旁的助手說出兩句「市民協助司法」的場面話之外,很快就揚長而去。

    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那意氣風發,志得意滿地被法警帶出來的米共田。

    他的臉上充滿了笑容,雖然還有其他一些罪名等著審判,但是已經徹底擺脫殺人兇嫌的他如今早已經是眉飛色舞。在路過蜜律面前時甚至停留下來,向他表示出衷心的感謝。

    但是,蜜律總覺得聽著他口中的那些感謝話語……會有一種非常噁心的感覺。

    尤其是當那個碧潭擺脫法警的束縛衝過來,大聲咆哮著,眼淚鼻涕流淌著,渾身上下都散發出絕望氣息地想要抓著米共田打的時候……

    這個男人的眼中,卻是流露出那種從未有過的興奮和滿足感。那種彷彿看著自己最為痛恨的敵人飽受折磨的暢快表情,卻是深深地印在了蜜律的腦海之中。

    碧潭,被法警帶走了。

    因為擾亂法庭秩序,他會得到他應有的懲罰。

    而米共田則會得到自由,相信,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

    「我……覺得我……沒有做錯……」

    蜜律抬起頭,一雙眼睛裡面開始飽含淚水,但是她卻忍著,不肯讓眼淚掉下來。

    「法庭上……只講究證據,不講其他任何的感情……除卻偽證,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米共田殺了人,所以……他就是沒有殺人!我堅信!」

    原本還想開蜜律玩笑的法者鴆,現在卻是慢慢地收起嘴角的笑容。

    「所以……我沒有做錯,對不對?我沒有放走任何一個殺人犯……那個無辜被殺的小姑娘和她的媽媽之所以無法瞑目是因為米共田根本就不是殺人凶手,對不對?」

    蒼白的病房內,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安靜。

    法者鴆沒有說話,卻只是看著這個眼角含淚的女孩。

    良久,良久之後,他終於開了口,用一個溫和的聲音說道:「作為一個律師,我能夠控制自己的思想。我也認為他不是,那麼他就不是。但是我也知道,讓你學會這種強行要自己相信一切的能力,對你來說也太殘酷了。」

    淚水,終於控制不住地滾落下來。

    儘管還是想要強行忍住,但卻還是無法遏制。

    蜜律抬起袖子,擦著眼睛。一旁的咲夜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包紙巾,但是思索片刻之後,還是放進了兜裡,任由這個女孩哭著。

    「嗚……嗚嗚……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哭了。

    在法者鴆的面前,毫無保留地哭了出來。

    法者鴆抬起手,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摸了摸她的腦袋。在這一次輕輕地觸摸之後,這個小姑娘終於再也忍不住,一把撲到床上,把腦袋埋在法者鴆的被子上,大聲地哭了起來。

    是啊,讓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去學會相信一個所謂的壞人,並且幫壞人做事還要心安理得,這的確是太殘酷了吧……

    哭過了。

    這個小丫頭重新抬起頭,推開法者鴆,揉了揉眼睛,坐在座位上,一聲不吭。

    法者鴆看著這個小丫頭,這張紅彤彤的臉再加上有些哭的紅腫的眼睛實在是說不出的可愛。

    眼珠一轉,法者鴆嘿嘿笑道:「小丫頭,你能夠克制住心中的那種所謂的『正義感』,而堅持法律上的無罪推定,證據至上主義,這代表你真的成熟了很多。」

    蜜律再次揉著眼睛:「要……你管!」

    法者鴆:「呵呵,我當然要管。我給了你DNA,怎麼能夠不管?再說了,你想不想知道這個案子的真相?」

    小丫頭噘著嘴,似乎還想要吵架。但是想了想之後,這個小丫頭不再說話,沉默片刻之後,開口說道:「真相?什麼真相?」

    見這個小丫頭感興趣了,法者鴆立刻閉上嘴,呵呵笑道:「想知道嗎?想知道的話就求我啊~~!來啊,叫一聲『好爸爸,告訴乖乖女兒嘛』來,撒一個嬌,來啊~~!來一下,爸爸就立刻告訴你!」

    很顯然,法者鴆又開始得瑟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3 20:03
855.探監

    對於這個傢伙的這種得瑟,蜜律理所當然地完全不搭理,扭過頭就走。至於這個癱在床上的混蛋,哭也哭過了,還有什麼可以留戀的?

    「咲夜姐姐,我突然想起來,這一次這個傢伙好像什麼忙都沒有幫上嘛?沒有好好地工作,沒有對案子有任何的幫助,甚至最後站在法庭上也是充當了一個稻草人,有他沒他好像都沒有區別對不對?」

    聽到蜜律這樣一句話,法者鴆突然頭皮一麻!連忙伸出手:「死丫頭!你想幹嘛?」

    站在門口,蜜律輕描淡寫地回眸一笑:「砸手辦啊~~還能幹嘛?」

    「死丫頭!你敢!我看你敢!」

    因為太過激動,法者鴆再次從病床上爬了下來。可也同樣因為太過激動,他的腦袋一下子磕在了旁邊的儀器上。

    嗯,很好,這傢伙才剛剛醒沒多久,就在蜜律的驚呼聲中,再次昏了過去。

    不過至少在昏迷前,他看到那個小丫頭急急忙忙向自己跑過來的模樣。不管怎麼說,這也夠了吧?

    ————

    上京市外的一個郊區,四周充滿了田園風光。

    但是,這裡的一棟建築卻和這些田園風光完全不搭調。

    那高聳的圍牆,鐵柵欄,來來回回巡視的手持武器的警察,已經充分證明了這個地方究竟意味著什麼。

    監獄,不管在任何時候,這裡恐怕都不會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地方。

    現在,法者鴆站在這裡。頭上戴著一頂寬大的牛仔帽,手上領著一個手提箱。身上一套燙的筆挺的西服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十分的精神。

    穿過監獄的重重守護,法者鴆低著頭,帶著些許冷酷的笑容往裡面走。

    不管旁邊那些獄警臉上究竟表現出多麼的警惕,他都是如此這樣一幅冷峻的面容。

    同樣的,旁邊的蜜律現在身上也是穿著一套皮衣,手中的那個天平熊現在也是戴上了一頂警官帽,胸前別了個警官徽章,再配合後面帶著墨鏡,穿著西裝,儼然一副女性黑衣人的咲夜,這一組三人走在監獄裡面,別提有多扎眼了。

    「法者鴆,我不同意你的會面。」

    會面申請窗前,一名獄警直截了當地做出了回答。

    「為什麼啊?為什麼不同意我的會面啊?你以為我花了三個小時從市區跑到這裡來容易嗎我?為什麼不同意啊!」

    面對現在已經從剛才的冷峻表情一下子變成便秘表情的法者鴆,裡面的獄警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因為我感覺你很危險,這個理由夠了嗎?」

    「我危險?……不要啊!求求你了,我好不容易花了三個小時來這裡,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拒之門外啊?求求你啦!求求你啦!」

    裝逼被雷劈了吧。

    蜜律抱著天平熊,看著這個剛才還一副拽的一塌糊塗的傢伙現在拼了命地向著裡面的獄警求情。哪裡還有一點點狂霸酷炫吊炸天的感覺?

    「警察叔叔~~」

    眼看法者鴆現在已經是慌了神,蜜律走上前,甜甜地笑了一下:「求求您啦~~我們不是什麼危險人物。是他(指著法者鴆)電影看多了,說難得大病初癒來一次監獄,一定要搞得帥一點,好像政府的特殊機關來這裡提審特工的感覺一樣。所以才要我們穿成這幅樣子的啦,其實他一點點的危險性也沒有的啦,真的啦~~」

    有一句話蜜律沒有說,就是這個傢伙其實是想要在自己的面前耍酷。裝出一副「監獄?那地方我熟啊,我還有好幾個特工朋友在裡面呢。」的感覺。

    獄警看看蜜律,再看看法者鴆,這個傢伙現在已經完全軟掉了,哪裡還有一點點酷炫的感覺?猶豫了一下之後,這名獄警終於還是在申請表上蓋了章,從窗口中遞了出來。

    「謝謝!」

    拿過申請表,法者鴆重新擺出一副政府機密人員的模樣,挪了挪自己的領帶,眼角的冰冷橫掃這裡的一切,冷笑一聲:「這麼薄弱的地方,我如果想要從這裡救什麼人,分分鐘就能夠辦妥。」

    旁邊的獄警:「你說什麼?」

    法者鴆:「沒!沒說什麼!我是說這裡的放手好嚴密啊!哈哈哈,我這輩子都不會想要被關到這種地方來!哈哈哈!」

    對於現在這個法者鴆,蜜律只有一個「慫」字可以形容。

    不過算了,反正除了在法庭上,他「慫」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的時候蜜律甚至覺得恐怕一個十歲的孩子來搶劫這傢伙,應該也能夠得逞吧。

    灰溜溜地進入會面室,法者鴆終於收起臉上的那種慫蛋表情,再次恢復成那種霸氣外露的模樣。他雙手包在胸前,翹著二郎腿,眯著眼睛等待。

    過不了多久,防彈玻璃另外一邊的大門打開,這一次的會面對象米共田,終於出現在了三人的面前。

    「法律師!還有,咲律師!自然,還有我們可愛的蜜律小律師,你們好啊!」

    米共田的身上穿著囚服,但是精神氣看起來不錯,並沒有什麼萎靡的感覺。

    畢竟,侵犯民宅判的罪行和殺人可是完全不能同日而語的,他在這裡待著的感覺應該還不錯吧。

    「米先生,氣色不錯!監牢裡面的伙食還不錯?」

    米共田笑笑,說道:「伙食也就那樣啦,不美味,但是吃得飽。我還沒有多謝謝法律師呢。幫了我那麼大的一個忙。」

    法者鴆抬起手,揮了揮,笑道:「別那麼客氣。這一次的案子我其實一點點忙也沒有幫。而且,後面那個非法侵入住宅罪的審判我也沒有能夠出庭,沒有辦法幫您解決啊。」

    裡面的米共田揮揮手,笑道:「算啦算啦,非法侵入住宅罪最多也就判三年,我可是逃過死刑的人,現在在牢裡面呆上三年又有什麼問題呢?而且第一次殺人罪的案子我就沒有辦法付給你們委託費,現在哪裡還敢再勞煩法律師呢?」

    兩個人互相看著,隨後同時哈哈笑了起來,顯得十分的輕鬆自如。只不過三言兩語,就讓這裡的氣氛顯得十分和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3 20:03
856.假設說……

    「既然米先生能夠不見怪,那就最好了!話說回來米先生,我不得不說,這一次的案子還真的是好險啊~~!」

    米共田哈哈一笑,說道:「的確是好險啊。不過,我是無辜的~~!而且還有法律師的事務所幫忙,我自然也就能夠無罪啦!倒是那個檢察官三番兩次地想要用偽證來搞我?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檢察官。」

    面對米共田這樣的微笑,法者鴆則是伸了伸懶腰,微微一笑,說道:「不不不,我說的並不是檢察機關的偽證。而是……您做下了這種如同『完美犯罪』一樣的殺人方法。呵呵,八年的等待與謀劃,還真不是蓋的呀。」

    會面室內,沒有監控和錄音。

    這是因為律師和委託人之間的商談受到法律的保護,不能被任何第三方錄音錄像。

    或許也正因為如此,米共田臉上的笑容也是在瞬間凝固。一瞬間他似乎有些聽不懂法者鴆的話,就連手指上的動作也是瞬間停止。

    「呵呵,法律師,您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呢?什麼『完美犯罪』啊?又不是小說。」

    「當然,這個世界上沒有所謂的『完美犯罪』。」法者鴆揚了揚眉毛,臉上的笑容依舊。旁邊的蜜律現在也是早已失去笑容,眼睛冷冷地盯著玻璃對面的那張臉。

    「但是,只要不被警方察覺到作案手法,那麼就可以被稱得上是『完美犯罪』了。米共田先生,祝賀您,您就達成了這種『我比警方聰明』的成就。這種榮譽可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呀。」

    到了這一刻,玻璃對面的米共田終於不再微笑。他的面色沉重,眼角帶著些許的閃爍。在沉默了片刻之後,他突然直起身,一張臉幾乎是貼著玻璃地看著這邊的法者鴆:「我,是無罪的!法院這麼判的,你們也知道。」

    法者鴆揮揮手,依然十分輕鬆地笑道:「當然當然,您當然是無罪的。而且我們法者鴆律師事務所也是相信您是無罪的。就算您明明有殺人的方法,但是您也依然是無罪的,對不對?」

    會面室內的氣氛一下子凝固到了冰點,這種沉默讓雙方都不再發言,而是默默地看著對方的眼睛,揣摩著對方的心思。

    過了許久,米共田才重新坐會座位上,冷冷地說道:「你是想要說那個天后作偽證了嗎?我在下午兩點到三點之間沒有和她會面嗎?」

    這邊的法者鴆依然保持著那種冷靜與淡定,他揮揮手,笑道:「我調查過案發當日姬銘宣的行動,在見面會後的一個小時她在後台和經紀人確定接下來的安排。可以說時間非常趕。而作為一個當紅的天后說她為了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耽擱了一個小時,並且讓這個人一直站在旁邊知道自己接下來幾天的所有行程,這根本就不可能。但是,這也僅僅只是一種理論上的不可能,只要姬銘宣死咬著那個口供不放,警方就沒有辦法。」

    「同樣的,更改死亡記錄這種事情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已經向高級檢察院提出抗議,而對你提出那份偽證的檢察長現在恐怕已經在承受代價了吧。呵呵,死亡記錄究竟是不是真的,我也不在乎,我只要那個死神自食其果就可以了。」

    玻璃對面,現在只剩下沉默。

    但即便是只有沉默,法者鴆還是能夠感覺到對面那個人眼中的那種深沉的惡意。那種……最為骯髒,最為卑鄙,最為令人膽寒的那一部分。

    他曾經見過很多這種眼神,也知道擁有這種眼神的人究竟屬於哪一種人。

    「沒有直接證據,沒有證人。除了一些能夠證明你非法入侵民宅的間接證據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可以證明你殺了人。而最最關鍵的是,被害人在12:56還活著,而你在四分鐘之後的13:00成功抵達距離案發現場十五分鐘之後的見面會現場,創造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看著法者鴆那張冷笑的臉龐,米共田也是攤開雙手,笑道:「是啊,難道這不是最能證明我無辜的地方嗎?這一點,可是旁邊的那位咲律師,以及這位蜜律小律師幫我證明的呀。」

    「的確很厲害呢!15分鐘的時間縮短成4分鐘。但是要我說的話……」

    法者鴆突然拔高音量,雙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對面的米共田——

    「何止4分鐘,就算只剩下1分鐘,哪怕你在進入見面會的時候被害人還活著,我也能夠辦到這種不在場證明的同時殺掉她。不是嗎?」

    米共田繼續用沉默表達著自己的回答,而法者鴆則是坐回自己的座位,輕鬆自若地說道——

    「現在,讓我來假設一下。嗯,注意,我只是在假設。」

    「假設說,米共田先生真的殺了人。那麼在殺人之後究竟是怎麼得到不在場證明的呢?我這裡設想了一種有趣的方法。」

    「首先,米共田先生在12:45之前用水清女士遺落的鑰匙潛入被害者的房間,有可能這個時間是在12:20之前。至於為什麼是這個時間我稍後再說。」

    「潛入之後,米共田先生憑藉著一直的監控摸到水清女士日常擺放剪刀的地方,用帶著手套的手拿起剪刀,然後將水清女士殺害。在整個過程中您都不用擔心家裡會有其他人,因為碧潭先生和他們的女兒現在都去了狄土妮樂園游玩,而訂票的人就是您。這一點,法院已經查證。」

    「那麼接下里就有意思了,您殺了人之後應該怎麼做呢?」

    「我想,您應該是用最快的時間收拾起房間內所有的監控攝像頭的位置。您監控了對方五年,對於位置應該很清楚。除了其中一個,因為偶爾間被摘除而沒有回收,其他都已經妥善收納處理。」

    「在收拾的同時,您用一個新的U盤拷貝了水清女士的電腦中的商業資料,撬壞門鎖,做成商業間諜入侵的樣子,為自己脫罪。」

    「之後,在12:20,您做了一個本案中最為精彩的手段——用水清女士的手機外面軟件叫了一份外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3 20:04
857.真正的怪物

    防彈玻璃對面,那個人現在只是低著頭。似乎對於法者鴆現在的所有說法全都充耳不聞,就是那麼坐著。

    但是,就連蜜律現在似乎也已經可以感覺到,在對面的那個人……不,可能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個人了。因為他的身上開始散發出一種讓人難以忍受的氣息……一種,簡直可以被稱之為「怪物」的感覺。

    「叫完外賣之後,你就直接離開,前往見面會的現場。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法者鴆搖頭晃腦,就像是在說故事一樣,絲毫不管對面的那個人的反應,樂呵呵地說道:「假如一切都按照我所設想的情況進行的話,水清女士已經被殺了。送外賣的那個外賣小哥到達時應該沒有人應門。但是,外賣小哥卻是成功將外賣送到了!難道是已經死亡的水清女士重新復活,接了外賣嗎?」

    面對法者鴆故作驚恐的表情,裡面的米共田依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當然,死人不可能復活。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有另外一個人,偽裝成水清女士的模樣,接下了外賣。」

    「共犯?難道有共犯?」

    「真可惜,沒有什麼所謂的共犯。即便是有,這個共犯也不能稱之為共犯,因為對方自己可能也完全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這個細節可能是這樣的。在案發之前的一晚,米共田先生叫了一份『有償上門性服務』。說得更加簡單一點,就是一份『粉色外賣』。」

    「在這種『外賣』中的從業人員流動性非常大,而且身份姓名方面可能都不會一樣。你事先付了錢,叫了一個外賣女在案發中午12:45左右到達水清女士的房間門口,讓對方在那邊先等一會兒。然後,在你離開,估算外賣快要送到的時候,用一個地下黑市買到的電話卡再給那個外賣女打一個電話。」

    「打這個電話說什麼呢?嗯,我這邊想一個啊,比如說……『哎呀!你稍微在外面等一下,我送我老婆離開之後馬上就回來了!對了,我剛剛點了一份外賣,你就幫我收一下吧。另外不要讓別人懷疑,你就說你是我老婆,名叫水清。』」

    「我估計你應該是先把外賣女的錢付清了吧?所以外賣女當然也樂得等那麼一會兒。很快,送外賣的小哥就到了,外賣女由於事先接到過指示,自然是以水清的名義收下了這份外賣。而對於送外賣的小哥來說,這一行當在送貨的時候並不會要求買方出示任何的憑證證明自己就是下訂單的人,所以自然是對方說她是誰那麼她就是誰了。而且,接收外賣時這兩個人的接觸時間可能不超過十秒鐘。外賣小哥當然不可能認清外賣女的面貌,而且也不會去留意。這樣,就會在他們外賣公司的記錄上留下『12:56,外賣送到,下訂單的水清女士親自接受這個情況』。」

    「那麼接下來呢?外賣女拿著外賣站在門口,接下來要怎麼辦呢?」

    「接下來的事情也很簡單,只要再打一個電話就行了。電話中的說法有很多,我這裡隨便編一個吧,比如說……有了!」

    「『啊,我這邊突然有工作了,我沒有辦法回來了。算了,我也不要你來服侍了,給你的外賣也送給你吧,你走吧。』」

    「對於那些上門女郎來說,既然你錢事先付清,你不想幹了她們也不會有什麼『下次補給你』之類的表示。於是,這位外賣女郎就此離開,不知不覺中,充當了你的不在場證明的關鍵人物。」

    「方法,在這裡的確是指明了。不過實際上可能還有一些細微的調整。比如說外賣女郎的身份在這場兇殺中就顯得十分至關重要。為了安全起見,你很可能是選擇了一個距離那裡比較遠的一個性服務提供場所的外賣女。這樣,對方離開之後警方就不太可能追蹤得到。」

    「而四周的監控設備也是一個難點,但是我想你既然籌劃了八年,而且在案發當日竟然附近所有的關鍵監控都沒有拍到……呵呵,在案發前一晚弄個黑漆去噴一下,應該也不是難事,對吧?」

    說到這裡,法者鴆拍了一下手,搖了搖頭,笑道:「就這樣,一個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就此成功。接下來只要讓自己的身影被見面會上的監控拍到,那麼就萬事大吉了。所以,你才會在見面會上衝向那位姬銘宣,想要和她強行擁抱,惹出騷亂,讓所有人都記得你,也讓監控拍到你。啊,至於我認為你不是姬銘宣的粉絲這件事,我是聽我女兒說,你在看到姬銘宣之後並沒有展現出那種狂熱感覺,而是展現出一種彷彿快要得救的表情中猜出來的。」

    「所以,米共田先生。你覺得……呵呵,我的這個假設怎麼樣呢?」

    說完,接下來,就輪到對面的這個人了。

    低著頭的米共田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都沒有抬起頭來,就像是睡著了,也像是已經聽膩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身體突然間向著防彈玻璃移動,一雙手重重地拍在了窗上!

    他的嘴角揚起,一種……簡直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笑容,出現在這張臉上。

    「我……沒有殺人。呵呵呵,就算你說了那麼多,就算你的這個假設再怎麼合理……這也僅僅只是一個假設,你沒有證據……對不對?」

    砰地一聲,這個男人撞擊玻璃的聲音讓蜜律嚇了一跳!不由得縮在法者鴆的身後。

    但,法者鴆卻沒有任何的躲避,依然這麼輕鬆自若地坐在這裡,嘴角同樣帶著冷笑……輕蔑的冷笑。

    「我剛才說過了,這個世界上沒有所謂的『完美犯罪』。因為只要是人做下的犯罪,就一定會有痕跡。」

    「但我也說過了,這個世界上的確有所謂的『完美犯罪』。只要因為警方沒有能夠找到破案的思路,沒有想到應該怎麼去查找線索,最後無法攻破的案子,就是『完美犯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3 20:04
858.後招

    法者鴆雙手交叉,抵在嘴唇前,目光冷冷地看著玻璃對面,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那頭「怪物」。

    而那頭「怪物」似乎已經為安全褪去了那所謂的人類的外皮,帶著些許嘲諷的態度盯著這邊,緩緩道——

    「那麼……呵呵,親愛的法律師,你說了那麼多,打算怎麼做呢?你也知道,『完美犯罪』的關鍵在於證據。但是現在距離案發已經過去大半年了,你認為警方還能夠找到那個在案發當時出現在門口的外賣女郎嗎?你剛才也說了,性工作者這一行當龍蛇混雜,每個人都可能有一個假名,假身份,住址可能也不固定。說不定那個外賣女郎現在早已經離開了上京市,也可能已經死了。證據呢?沒有證據,你又能夠說什麼呢?」

    「而且啊,法律師。雖然我並不怎麼懂法律,但是我好歹也是大學畢業。我知道律師好像是不能舉報自己之前的委託人的吧?這樣會違反律師的工作職責,對不對?所以……其實你,沒有辦法做任何事,對不對?」

    「我,依然是無罪的。我依然,沒有殺任何人,對不對?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這瘋狂的笑聲,蜜律更加顯得害怕起來。咲夜也是在這個時候走上一步,擋在蜜律面前。

    而法者鴆則是緊盯著裡面那個混蛋,等到他笑夠了之後,才開口說道:「你的復仇,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成功了。」

    「三年後,碧潭早已經改名換姓,去了一個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地址的地方。」

    突然,裡面的笑聲戛然而止。

    米共田的脖子如同被折斷一般地彎曲著,那雙眼睛好奇地看著這邊,片刻之後,他的嘴角,卻是再次翹了起來——

    「復仇……」

    「不,我的復仇,已經完成了。」

    叮鈴鈴——!

    剎那間,法者鴆的手機驟然響起!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來電提示,一下子顯得有些疑惑。然後又看了看玻璃對面的那頭「怪物」,猶豫片刻之後,終究還是按下了手機的通話鍵。

    ————

    雨,自從宣判之後的那一天開始,似乎就再也沒有停過。

    秋冬時節,雨水給人的感覺已經開始泛起一絲涼意,讓一些後悔沒有穿長袖的路人捂著胳膊,低著頭紛紛往溫暖的家衝去。

    但,在這安靜的細雨之中,一個人卻是站在那裡。

    站在那墓園的中央,撐著傘,靜靜地看著面前的一座墓碑。

    墓,是半年前立的。

    《愛妻水清,愛女碧海之墓》

    十個大字赫然在上,襯托著那個站在它面前的孤獨身影。

    「阿清……小海……我……沒用……」

    碧潭的手指帶著些許的顫抖。

    他的雙腿似乎也有些站不穩,一下子跪在了墓碑之前。

    淚水早已經流乾,甚至就連握著傘的力量也快要失去,任憑雨水灑在身上。

    他伸出顫抖而乾枯的手掌,撫摸著墓碑上的字,早已經肝腸寸斷。

    「我沒有辦法……把殺害你們的凶手……扔進牢籠……我也沒有辦法為你們報仇!」

    「對不起……阿清……小海……我沒用……爸爸沒用……明明知道那個混蛋是凶手……我卻沒有辦法……我……我沒有……辦法……」

    男人跪在墓碑之前,低著頭,嗚嗚哭泣。

    原本為妻女報仇早就成為了他人生的意義,但是現在,他卻連人生最後的意義都沒有了。

    ……不,還有。

    三年後……

    在三年後,當那個混蛋從監獄裡面出來的時候……

    三年後!到了那個時候,既然法律沒有辦法幫他復仇,那麼他就要親手……

    為自己的妻女報仇!

    「嗚——!嗚嗚——!」

    一隻帶著黑色手套的手,突然間摀住了碧潭的嘴。同時,也是將一些液體倒進了他的嘴裡。

    突如其來的觸感讓碧潭想要掙扎,但是這雙手的力量卻是如此之大!他被扼制著,不管怎麼掙扎,不管怎麼動彈都無法掙脫分毫!

    很快,那些進入嘴裡,流進胃中的液體就開始發揮效果。碧潭的力量越來越輕,掙扎的能力也是越來越弱。

    漸漸地,他的意識開始消失。伴隨著一種此前從來都沒有過的舒暢感覺,讓他慢慢地,慢慢地,放棄了抵抗……

    (阿清……小海……你們……來接我了……嗎?)

    雨水之下,碧潭的身子,徹底不動了。

    那雙黑色手套的主人終於鬆開手,讓這個男人癱軟在地。

    之後,這個黑衣男子從懷中拿出一個小藥瓶,放在碧潭的手中讓他捏住,再取出一份用塑料袋抱住,電腦打印,但是最後有碧潭的親筆簽名的遺書,塞進他的懷裡。

    辦完這一切,這個男人起身,拉了一下頭上的帽子,轉過身……

    「呼……呼……呼……」

    沉重的喘息聲,讓黑衣男子停下了腳步。

    他抬起頭,看著面前那個站在雨水之中,約莫三十四五左右,身著普通襯衫,臉上略微有些邋遢鬍子的中年男性。

    而在這個中年男性身後,一個大約高中左右的女生和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肩並肩地跑了過來,高中女生的手中拿著傘,十歲女孩的手中則是拿著一台DV,將眼前的一切全都拍攝了下來。

    「可惡!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

    高中女生看到那躺在地上的碧潭,憤怒地喊了一聲。而在前面的那個中年男性則是抬起手,擋在那兩個女孩的面前:「小雪,保護好你媽媽。然後,立刻報警!」

    黑衣男子很顯然沒有將這邊的中年男子和後面兩個女孩放在眼裡,他那黑色的手套伸入懷中,可就在他即將把懷中的東西拔出來的時候,那個看起來很沒用的中年男子卻是以一種如同鬼魅一般的速度衝到他的身前!一掌壓住他摸著懷中武器的手,另外一拳毫不留情地反手一壓,只聽得咯啦一聲,黑衣男子的左臂立刻骨折,他也是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3 20:05
859.血債

    「嗚哇啊——!」

    在黑衣男子呼痛的同時,中年男子一把摸出他剛才想要掏出來的東西,高高舉起。

    那是一把槍。

    一把貨真價實的槍!

    在讓後面的小女孩拍攝到這把手槍之後,中年男子十分熟練地將槍中的子彈退膛,雙手一分,槍把手和槍膛立刻分開,散成了零件。

    看到這麼熟練的動作,黑衣男子那隻還健全的右手立刻想要去摸懷中的另外一把武器,但是中年男子更快一步地將他身子翻了過來,拔出黑衣男子腰間的匕首,十分順手地抵住了他的喉嚨。

    「不許動!一切都結束了!警察馬上就來!」

    黑衣男子連續吃癟,心中更是憤怒加疑惑:「你……究竟是誰?你究竟是什麼人!」

    比起回答黑衣男子的話,中年男子則更是憤怒:「你們下手還真是夠狠!可惡,如果我早點把事情說出來的話……可惡!」

    高中女生有些害怕,她放下報警的手機,說道:「爸,你也……你也不要太自責……在這之前我們誰都想不到的呀……對吧,媽?」

    旁邊那個看起來只有十歲的小姑娘抱著DV,如同星辰一般的眼睛望向碧潭的屍體,悠悠地說道:「如果我也能夠早點想到,在案件發生前夕米共田突然把所有的財產全部都捐獻給國外的一個慈善組織是有問題的話,我應該就能夠猜到他最後的復仇計畫就是花錢僱傭殺手……對不起啊,阿風,我這一次……這一次……不吃竹筍肉包了……」

    遠處,警笛聲已經開始響起。

    中年男子依然緊緊壓制著黑衣男子,讓他絲毫動彈不得。或許是看著急了,黑衣男子在那高中女生,似乎只有小學的小女孩身上一瞥,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高呼起來——

    「魔犬?你是……你們是……地獄的三頭犬?」

    中年男子壓制的更緊了:「流螢會的餘毒,你們現在用這種方式來稱呼我們嗎?但是沒關係了,很快你就要進監獄,然後把你們組織的資料全都吐個乾淨!我和『公主』這場戰爭持續的也太久了,也該是時候結束了!」

    透過雨霧,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門口停著的警車。幾名警察已經下來,向著這邊跑來。

    黑衣男子眼看自己真的掙脫不了,突然冷笑起來:「原來……是魔犬。那我這一次……不冤!」

    說罷,他猛地抬起頭,脖子在中年男子還沒來得及撤回的匕首上一劃!

    伴隨著高中女生的驚叫,黑衣男子的身體立刻鬆軟下來,飛濺的血水混合著那從天而降的雨水,迅速向著四周擴散。

    中年男子愣住,伴隨著那些警察的到來,他終於鬆開手,扔下手中的匕首。

    徐警官帶著手下終於趕到,他看了看現場,再看看中年男子,不由得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晚了一步啊。」

    中年男子也是嘆了口氣,在那些警察處理現場的時候擦了擦手上的鮮血,從喬雪的手中接過電話,想了想之後,還是撥通。

    很快,電話就接通了。

    ————

    「碧潭死了。」

    這個聲音法者鴆認得,是雨雪風偵探事務所中那個男人的聲音。

    聽著手機中傳來的警笛聲,法者鴆有些懵。

    在簡單地交談了兩句之後,他關掉電話,看著玻璃對面的那頭「怪物」。

    「看起來,對方很守信用,是不是?」

    怪物繼續湊到玻璃窗前,嘿嘿笑了起來——

    「但是,我依然是無辜的。我沒有殺任何人,沒有證據證明我曾經殺過人,我只是一個犯了三年牢獄之災的小罪的人而已。對不對?我親愛的……法‧律‧師。」

    蜜律抬起頭,現在她的表情已經顯得有些驚恐了。她連忙拿出手機給喬雪發送信息,開始瞭解現在的狀況。

    法者鴆呼出一口氣,打開自己的公文包,將其中一些資料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或許,現在真的是一切都晚了。又或者,我還是太天真,認為這個世界依然存在著一絲人性。」

    他拿出其中的一份資料,繼續說道:「我也知道,憎恨,可以把一個人變成一頭怪物。我或許應該恭喜你成功復仇?你殺了你仇人的妻子,活埋了你仇人的女兒,把你的仇人逼到走投無路,把對方逼到一無所有,全家死光的時候,再對對方進行最後的復仇。從結果上來說,你的復仇的確是完美的,無可挑剔的。而做了這一切的你只需要服三年牢獄。不,只要你表現好,可能只需要兩年就可以出來。之後你可以改名換姓,搬到一個其他地方重新開始生活。這一切還真完美,對不對?」

    怪物笑著,沒有回答。

    「那麼,我如果在這裡和你談論一下這個案子最開始的那個起因,也就是泣血峰事件中,死去的那個名叫自犬美的女大學生的事情的話,你也應該不會介意吧?」

    「畢竟,你應該已經復仇完畢了。」

    對面的怪物沒有任何的反應,就像是對這件事絲毫都不在乎一樣。

    既然對方都不在乎,那麼法者鴆也是對著手中的這份文件,開口說了起來——

    「泣血峰事件發生之後,尤其是在山崩兩年後,也就是自犬美這個女孩的屍體被發現之後,專案組對其進行過一些解剖。我相信這些解剖記錄你應該也知道,頭部,頸部,胸口的肋骨以及手上的臂骨上都有傷口。這些傷口雖然並沒有造成直接致命的結果,但是因為在當時的環境下受傷,無法得到治療的話,那麼就會造成大量的失血,最後導致死亡。」

    玻璃對面,那片黑暗之中,名為米共田的怪物再次發出殘忍的冷笑聲:「那,又怎麼樣?」

    法者鴆瞄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對於自犬美女士的屍檢報告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在這場泣血峰事件之中,其實還有一些事情,恐怕你根本就沒有去好好地調查一下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3 20:05
860.被困的人們

    怪物一言不發,只是對著這邊的法者鴆發出輕蔑的冷笑。

    「我想也是,你看到自己的女朋友死了,而且還是一屍兩命,甚至是被人砍死的,相信在這種情況下你恐怕根本就不會去關心其他人究竟怎麼樣了吧。但是現在,我要告訴你的,卻是其他人在那場事件中的狀況。尤其,是那個被你痛恨到極點的碧潭先生的狀況。」

    一說到碧潭,對面的怪物猛地停下嘴角的冷笑,雙眼中再次綻放出殘酷而仇恨的色彩。

    法者鴆不管,繼續說道:「在泣血峰事件發生之後,救援人員在第十二天救下了包括碧潭在內的五名生還者。同時,對他們進行了一些醫療救援措施。」

    「我這裡有一份當時碧潭被救下來之後的醫療報告,就在這裡。」

    法者鴆點了點報告上用筆劃出來的部分,將手中的報告貼在玻璃上,好讓對面的那頭怪物看得清楚一點。

    「在這裡,寫了這樣一條信息。碧潭在獲救的時候身上有許多的銳利傷,其中最為恐怖的一條是從後頸到後背部分,有一條很長的傷口。在被發現的時候甚至已經感染髮炎,生出蛆蟲。當時碧潭給出的答案是在山體滑坡的時候不小心被尖銳的石頭劃傷。鑑於當時的情況,所以醫療人員也並沒有多想,而是直接進行了救援處理。」

    「但是現在,我去拜訪過專門的法醫,比對了一下碧潭背上當時拍攝的傷口照片和自犬美女士身上的傷口,對方卻得出了『造成這兩個人身上的傷口的很可能是同一種物品』的這個結論。」

    「換句話說,那把曾經被認為砍死了自犬美的開山刀,同樣也對碧潭造成了很大的傷口。」

    說完這些,法者鴆放下手中的文件,表情顯得十分嚴肅地看著玻璃對面的那個傢伙,冷冷地說道——

    「泣血峰事件發生的時候,這支登山隊伍曾經遭到過許許多多的非議。因為泣血峰並不是一個適合初學者的登山場地,更何況這支隊伍竟然不服從導遊的安排私自走了一條其他的道路。」

    「而在這支登山隊伍之中,被困的五個人和死去的一個人中,只有自犬美一個初學者,其他人包括碧潭在內,都是登山老手,都進行過相應的訓練,在登山之前進行的心理測試訓練中獲得了一個比較滿意的成績。」

    「那麼現在,讓我們想像一下,如果這六個人都因為山難而被困在同一個山洞之中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對面的怪物,不笑了。那雙充滿了怨恨的眼神,現在也開始被些許的閃爍所取代。

    法者鴆攤開雙手,緩緩說道:「我不熟悉登山運動,也不會進行驢友行動。我更討厭運動。但是即便是這樣的我也知道,一個已經懷孕的人,一個根本就是登山初學者的人,根本就不應該挑戰泣血峰這樣的高難度場景。我不知道自犬美女士是一個怎樣的人,也不知道她是出於怎樣的理由才會想到要在身體如此不合適的時候去挑戰這樣的一個山峰?」

    「但是我卻想要知道,一個懷孕,並且只是登山初學者,身體還並不十分強壯的女性如果在遇到碧潭這種登山老手的正面攻擊的時候,要怎麼樣才能夠正面奪下對方手中的開山刀,並且繞到其背後,給碧潭的後背砍上這麼恐怖的一刀?」

    「當時登山的人每個人身上攜帶的糧食只夠吃五天,按照他們的話說自犬美女士在第三天死亡,這樣的話他們每個人剩下的糧食應該只夠吃兩天,就算加上死去的自犬美女士的糧食,他們也絕對不可能撐得過到救援抵達為止的第十二天。換句話說,當時他們能夠活下來是通過專業的野外生存知識,在困難的環境下自己尋找水和食物才能夠存活下來的。在這樣的情況下,為了區區兩天的糧食而殺掉一個人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有必要。」

    「我要承認,當時在泣血峰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現在已經不得而知。但是,如果從刀傷上來看,我更加認為有著這樣的一種可能。」

    「被困的第二天的晚上,這個被困團隊之間的氣氛可能並不是很融洽,尤其是自犬美女士和碧潭先生之間可能有了些許的紛爭。」

    「因為懷孕,再加上初學者的經驗不足導致自犬美的精神狀況出現些許的不穩定,所以在第二天晚上眾人休息之後,她拿起開山刀,對著睡夢中的碧潭先生的後背砍上了一刀。」

    「受傷驚醒的碧潭開始與自犬美進行搏鬥,在搏鬥中奪過刀子砍中自犬美,導致將其殺死。在這個過程中其他人也都醒了過來,目睹了碧潭砍殺自犬美的情形。」

    「自犬美女士在被困團隊中可能並不招人喜歡,而且她惡意砍殺碧潭的事情可能也導致了其他人對她的一致敵意。因此,所有人可能都覺得想要刻意隱瞞這件事情,並且趁著一個雨水稍稍減弱的時間將她的屍體推了出去,偽裝成遭遇山難。另一方面,在山洞中起了爭執互相殘殺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可能對每個人的心理壓力都很大,所以在被救下來的開頭兩年內,眾人一致都隱瞞了這個事實。一直到自犬美的屍骨終於被發現。」

    法者鴆略微呼出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這些,當然全都是我的推論。除了那道刀傷讓我確定,應該是碧潭受傷在前,自犬美死亡在後之外,其他的事情我並沒有任何的證據來證明這一切。」

    說著,他的雙手按在了桌子上,頭向前伸,用一種無比冰冷的聲音,看著玻璃對面那個低著頭的傢伙——

    「米共田先生,你真的覺得你是在復仇嗎?你哪怕到現在都沒有想過,為什麼你的女朋友會在懷孕的時候還想要去登山嗎?在你的女朋友這個初學者想要去挑戰那麼危險的山脈的時候,你有沒有試過去阻止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3 20:05
861.停職

    「我在這裡不想多說什麼,而且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麼和你的女朋友相處的。事實上,我也不想知道。但我相信,今天我說的這些話將會成為你這一輩子的精神負擔,你可能殺了三個完全無辜的人,來為你那個自己作死的女友陪葬,並且還美其名曰復仇?」

    這一刻,法者鴆終於笑了。

    那是一種極為輕蔑,充滿了鄙夷的笑容——

    「請,不要玷污『復仇』這個詞的重量。」

    會面,結束了。

    法者鴆站了起來,再也不去看裡面那個低著頭,雙眼圓睜,半張著嘴巴的男人,離開了會面室。

    ————

    走出監獄,外面的雨水依然在不停地落下。

    看著這片陰沉沉的天空,白痴緩緩呼出一口氣,站在公交車站台,看著那已經顯得有些陳舊的路牌。

    一旁,蜜律似乎猶豫著什麼。但是很快,她就走上來,拉了拉法者鴆的衣服。

    「但,我們依然沒有辦法可以懲罰這個人……是不是?」

    法者鴆低下頭,看著蜜律那帶著些許氣惱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笑,伸出手按著她的腦袋,揉了揉。

    「我們不是復仇者,也不是什麼真相的探尋者。我們是律師,是『法律』的維護者,是和檢察機關之間互相牽制,讓對方不能單方面運用熟練的法律知識壓垮犯罪嫌疑人的『被告保護者』。如果我們滿腦子想著要怎麼去懲罰一個犯了罪但可能沒有證據的人的話,那我和那個美狴犴有什麼區別?」

    蜜律依然低著頭,似乎還沒有想明白這件事情。此時,遠處的公交緩緩駛來,在雨水之中,車輛的速度也顯得十分的緩慢。

    「但……我還是沒有能夠保護好碧潭叔叔……他……被殺了……」

    車子開進站,打開門。上面下來一些前往監獄探視的人。

    法者鴆搭著車門,看著那個抱著天平熊,捏著裙襬,顯得心情很不爽的丫頭。沉默片刻之後,開口說道——

    「永遠不要被普通人的善惡觀束縛住,也不需要去負擔什麼罪惡感。哪怕是再怎麼罪大惡極之人,律師也會在其有需要的時候義無反顧地站在他的身旁。這就是我們的職業道德,也是法律的規則,不是嗎?」

    上了車,車子漸漸往前行駛。

    或許是這場雨下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在靠近市區的時候雨水終於漸漸停息,露出了天空另一頭的一道彩虹。

    看著那彩虹之下的上京市,蜜律那張憂愁的臉蛋漸漸地恢復了平和。

    她的眉頭不再皺起。

    相反,她的眼睛之中也是增添了一抹堅定的色彩。

    不過說起來,看著這個小丫頭的眼神變得有點像自己之後,法者鴆實在是覺得有些開心。突然覺得自己這場病生的也算是值了~~

    「等等,我的遊戲!我的手辦!我的存檔!我的周邊收藏啊!!」

    「我突然想起來了!你這個臭丫頭是不是在我生病的時候把我的老婆都扔了?還刪了我的存檔,砸了我的遊戲機!你這個臭丫頭,臭丫頭!你賠啊!你給我出去當童工賺錢來賠我啊!不,哪怕你當童工也換不回我的存檔啊!天哪!天哪——————!!」

    ————

    陽光明媚的午後,一輛轎車再次停在了這家裝潢考究的餐廳之前。

    姬銘宣的手牽著劉傅遙的小手,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走進了餐廳,留下那些助手在門口守候。

    餐廳之中一如往常的安靜,沒什麼人。

    姬銘宣摘下墨鏡,在這裡掃了一眼後,再次坐在了老座位上。伴隨著吧檯老闆遞上來的兩杯水,她看著現在坐在自己面前,只顧著低頭吃麵的那個人。

    「劉傅檢察長……啊不,抱歉,我說錯了啊。你看看我這記性,我都差點忘了,劉傅檢察官因為最近的案子被律師投訴,所以導致您的檢察長的位置暫時先暫停職務啊~~!不僅僅是檢察長的位置暫停職務,您甚至被要求暫時停職呢!哎呀呀,那我現在應該稱呼您什麼呢?敗家之犬?懦夫?還是……害死我姐姐的窩囊廢?」

    面前,這個以往十分瀟灑自若的劉傅蘭卿現在緩緩抬起頭來。

    那張精緻的面容現在卻是顯得消瘦下來,臉頰都有些凹陷下去。身後的那一頭長發如今更是十分鬆散地紮著,末端更是落在了地上,看得起來,他顯然沒有心情好好打理。

    他抬著頭,目光落在了劉傅遙的臉上。那雙本來就顯得十分憂愁的眼睛現在顯得更加的淒苦。看到女兒,他試探性地伸出手,想要去摸一下劉傅遙的腦袋,但是這個小丫頭卻是有些害怕地向著姬銘宣的身後縮了縮。

    「你成功了……你已經把我害的那麼慘了……」

    劉傅蘭卿的雙眼重新落在姬銘宣那張漂亮的臉蛋上,眼神中已經不帶恨意,反而帶上了一抹頹廢感:「我只是想要讓天下所有有罪的人全都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他殺了人,我一定要證明他殺了人……但是現在,你已經成功了。我已經身敗名裂了,你還想要怎麼樣?」

    說著,他拿起旁邊餐具盒裡面的一把餐刀,遞給姬銘宣:「你還要我的命嗎?啊,給你吧。我知道,你遲早有一天一定是要我的命……為了給你姐姐報仇……」

    看到劉傅蘭卿原本那種高傲外加仇恨的姿態現在竟然變成了這種萎靡不振的樣子,姬銘宣眼中的嘲諷意味卻是不由自主地變成了憤怒!

    她猛地抬起雙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大聲道:「劉傅蘭卿!你看看你現在像是什麼樣子!簡直可笑!要你的命?你的命就那麼不值錢,隨隨便便就可以丟掉的嗎?」

    對於姬銘宣的譏諷,劉傅蘭卿依然顯得十分的頹廢,他低著頭道:「那你還想怎麼樣?你想要為你姐姐報仇……那你究竟還想要我做些什麼?」

    雖然低著頭,但是聽得出來,他的聲音中充斥著一股無力的吶喊。見此,姬銘宣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劉傅蘭卿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臉也是湊到了他的面前!

    「看著我,看著我的臉!我和姐姐長得像不像?像不像!」

    劉傅蘭卿愣著,抬起頭,目光落在姬銘宣的臉上。

    她們是姐妹,這個女孩的臉上自然隱隱約約有著些許姬遙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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