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十三章
“保護教皇!”十幾個騎士圍城圈,中心的是看樣子孤立無援的教皇康斯坦斯。波德心下暗覺不好,這十幾個人集中在一起,反而容易讓對方包圍。
來自北方的騎士團騎兵手持戰斧衝了過來,波德用盾牌抵擋住了重重的一擊,反手一劍將身穿皮甲的東維吉亞騎兵開腸剖肚。不遠處小坡上,十幾個弩手不停放箭,篝火邊被困住的十幾個騎士都舉起盾牌防禦。有幾個騎士的脛甲和手臂上中了弩矢,但都頑強地站立著。
波德從盾牌上看去,四周至少有五十來個敵人。對方不停衝上來,又被裝備良好的貴族騎士們砍倒在腳邊。一個死掉的北方人頭朝下倒在了地上,中間的康斯坦斯看見了,不禁驚恐地尖叫了一聲。
“偽教皇在那裡!”敵人大喊著,紛紛湧了上來。幾個騎兵把騎槍砍斷了,不停地向公爵衛隊的盾牆縫隙裡戳。瞬時間,幾個騎士已經渾身掛綵了。
“補上空位,波德!”威克伍德公爵喊道。一個騎士流血過多支撐不住,倒地不起,一支早已瞄準好的弩矢瞬間結果了他。兩個敵人撲了過來,公爵用盾牌猛擊了靠近的敵人,一劍戳穿了另一個來不及停住的敵人。
“大人,這樣下去我們不可能逃脫的。”波德對威克伍德公爵說。
“你想怎麼辦?”威克伍德公爵看著蜂擁而上的敵人,無奈地說。
“散開,打成一團,兩位大人乘機帶教皇大人騎馬逃走。剩下的人只能殿後了。對方的隊伍都下了馬。”
“呼啊!”威克伍德公爵一劍砍翻一個敵人,說:“那樣更容易被抓!我和薩瓦隆公爵一起,你帶教皇走!”
波德楞了一下,說:“什麼,大人?”
“現在沒時間和你廢話。在巨額俘虜贖金和抓住教皇之間。對方只能選一個。先分散,再集合。”威克伍德公爵湊到薩瓦隆公爵那裡,簡短說了一下,然後移到波德身邊。
“馬廄那裡是那幾個逃兵的馬。聽我命令!三,二,一!散開!”
“呼啊!”倖存的十數個人散了開來。同陡然不知所措的敵人廝打在一起,阻擋了騎士團騎手的通路。威克伍德公爵拽著康斯坦斯的纖細手臂衝到了馬廄邊。被血腥戰鬥噁心得頭暈的康斯坦斯任由他們擺佈。
“冕下,我們分頭逃跑,你和波德等一路,我們另一路。”
“什……什麼?”康斯坦斯看著波德。“和這個人?”
“把教皇冕下託付給這麼一個傭兵,你瘋了嗎?”薩瓦隆公爵大吃一驚,他還以為是一名騎士負責護送教皇。
“我們和冕下一起走只會讓目標更誘人。騎士被俘可以活命,傭兵可不會。他比騎士能幹,現在只能指望他了。波德,你知道如果失敗了,你是什麼下場……維吉亞是什麼下場。”
“明白,大人。”
“不。我拒絕。”康斯坦斯說。
“現在沒時間爭辯了,冕下。”威克伍德公爵說。
“那……那我怎麼辦?”伯裡茨主教說。
“大人,您只能為主殉教了。”威克伍德公爵不懷好意地說。選舉已經結束,主教大人已經沒用了。
波德騎上馬,威克伍德公爵將康斯坦斯抱上馬鞍後部。康斯坦斯扭過頭不去看波德,波德也儘量不和她交涉。殿後的十幾個人已經被擊潰了,十名騎士血濺當場,剩下幾個人一邊格擋著一邊後退。幾聲馬嘶。他們回頭一看,不禁又恨又惱。他們的公爵和誓死保衛的教皇已經拋棄了他們。騎馬從馬廄邊疾馳而去。
康斯坦斯不情願地抱著波德的腰,側臉看去。戰場上倖存的人已經舉劍投降了。騎士團騎手們有的無用地在後面追趕,剩下的趕忙跑回遠處的馬匹。馬廄前小山坡上有一個騎士模樣的人,正大吼著讓弩手放箭。箭矢嗖嗖地飛過,好不容易逃出的五六個人裡,波德身邊的一個騎士被從馬上射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開城門啊!”
“你們是什麼人?”城門上的衛兵對著羅蘭爵士大喊道。
“威克伍德的埃莉諾小姐和隨從,快開城門!”
城門上的衛兵跑沒了影,看樣子是去主堡和瓦里納伯爵通報去了。羅蘭爵士拽著盔甲裡的棉衣,幾小時前突如其來的一場雨讓馬車外的人渾身濕透。埃莉諾撩開簾子,不安地說:“他們不放我們進去嗎?”
“不,小姐,馬上就好了。”
過了一會兒,只聽鉸鏈聲咔咔作響,加固的城門被緩緩拉了上去。羅蘭爵士以士兵的眼光打量著城堡。瓦里納堡是和霜城一樣歷史悠久的建築,在東維吉亞尚未被征服前,灰色石灰石築成的城堡就是守衛艾佛利山脈的戰略點。城堡和霜城一樣年久,但是瓦里納伯爵對城堡的維修相當仔細。羅蘭甚至覺得,這麼一座城堡的大門,比巨大的霜城大門還要堅固。
城堡築在一座山坡上,盤旋的上山道路是石磚砌成的,車伕位子上的落魄商人抱怨著瓦里納伯爵彎曲的小路,但是羅蘭爵士知道,這是防止攻城錘接近的極好方法。山下是一個小鎮,維吉亞有很多這種在領主城堡下的村鎮,多是由多年的集市發展來的。
城門裡,一名衣著華貴的爵爺騎馬慢慢出來,身邊跟著一個衣著更加奢華的青年。瓦里納伯爵的手下常年經營著從東維吉亞過來的皮草生意,因此雖然封地不甚富饒,也是西維吉亞屈指可數的富有領主最重要的是,他效忠教廷。
“您好,大人。我是威克伍德的羅蘭,我們一路護送埃莉諾小姐從霜城過來。”
“辛苦了,爵士。都請進來吧。”瓦里納伯爵看樣子有五十多歲,卻依然是滿頭金發,身材略微有些發福。瓦里納伯爵又慢慢靠近羅蘭,從馬背上探過頭去說道:“霜城已經陷落了。信鴿的速度比你們快。”
“那麼……有威克伍德公爵大人的消息嗎?”羅蘭不安地問道,同時看著埃莉諾的馬車慢慢駛進城堡。
“還沒有。看樣子是逃出去了……教皇也沒消息。”
“騎士團會付出代價的。”
“是啊,但是我們得先為他們的惡果付出代價。”瓦里納伯爵指著城堡下的鎮子,羅蘭爵士看到,數以千計的難民不斷湧入小鎮。
“市民們也確實可憐……但是得先把他們分散到其他村子,要不然都得在騎士團來之前餓死在我的城堡前。”
“您的領地,您說了算。大人。”羅蘭爵士說。
“該死的騎士團,我一定要用他們的血濯洗我的劍!”瓦里納伯爵身邊的年輕人說。羅蘭這才注意到他,長相和瓦里納伯爵很像,應該是瓦里納伯爵的繼承人。
“馬特,你應該把怒火留到他們來的時候。而不是在貴客面前吼叫。”瓦里納伯爵說。
“我好久沒聽到過這麼爽快的話了,馬特大人。”羅蘭爵士對年輕人笑道。
年輕人對一個威克伍德的騎士對自己恭維感到相當高興,對羅蘭說道:“戰爭終於開始了,維吉亞的老人們都應該把榮耀讓給年輕人!”
“別說了,馬特。”瓦里納伯爵說。
埃莉諾下了馬車,在僕人陪伴下進了主堡。馬車上的落魄商人一家自知不妥,抱著孩子悄悄從城堡後門走了出去,忍受著城堡內僕役們的眼神。
埃莉諾進入了瓦里納城堡。惴惴不安地望著城堡內好奇的人們。女僕低下頭,引導著埃莉諾進入燃著火的石砌大廳。在長桌一側的椅子上,坐著一個貴族模樣的少女。
“請坐……埃莉諾小姐。”少女抬起了頭。鵝蛋臉,棕色長發下是金色的雙眸,看樣子對於生人很害羞。
“謝謝。”僕人拉開座椅,埃莉諾慢慢坐下,一邊搓著在雨中凍得疼的雙手。
“啊,抱歉。還沒自我介紹……我是瓦里納伯爵的女兒,瑪格麗特。”
“你好。瑪格麗特小姐。”埃莉諾懷著心事,不願意多交涉。而且看起來瑪格麗特是個涉世未深的貴族小姐,沒什麼可問的。
瓦里納伯爵和羅蘭爵士交談著進入了大廳,其中不時夾雜著馬特的聲音。瓦里納伯爵看見了埃莉諾,低頭親了她伸來的手。馬特也行了禮,同時雙眼卻盯著埃莉諾看個不停。輪到他妹妹瑪格麗特,馬特就隨意多了。
埃莉諾看見這對兄妹,不禁將心裡的擔憂脫口而出:“瓦里納伯爵大人,您派出隊伍搜索威克伍德公爵了嗎?”
“您來之前就派出斥候隊了,小姐。”瓦里納伯爵有些尷尬地說。埃莉諾臉紅了一下,頓時為自己的魯莽感到羞愧。
“請原諒,大人。”
“沒事。在您休息好之後,我會派出衛隊護送您回到威克伍德的。”
“我要等威克伍德公爵來了以後再走。”埃莉諾說。
“您的城堡也是從霜城出來到西維吉亞的第一個安全的關卡。”羅蘭爵士插嘴說。瓦里納伯爵微笑了一下,落座在長桌頂端的主位。他拍拍手,僕人們立刻開始上酒端盤。
“好了,請諸位開始吃喝吧!”瓦里納伯爵端起杯子說。
“願主保佑公爵!”埃莉諾說,眼見瓦里納伯爵對公爵去向並不十分關心。
“願主保佑公爵!”羅蘭爵士跟著說,然後猛灌了一杯葡萄酒。馬特和瑪格麗特看著客人們開始享用餐宴,才開始動手。瓦里納伯爵默默吃喝,而馬特的雙眼不時看著埃莉諾。瑪格麗特安安靜靜,和父親一樣。羅蘭爵士餓極了,也顧不上別人,以士兵的胃口大吃大喝。
“埃莉諾小姐,您還沒有未婚夫吧?”瓦里納伯爵冷不丁地說。
正在叉著一塊肉往嘴裡送的埃莉諾嚇了一跳,說到:“這種事情……還是要公爵來定奪……”
“嗯,沒錯,公爵家的小姐出嫁的時候,嫁妝可不一般啊。”瓦里納伯爵笑著說,“您和我的女兒瑪格麗特一樣,都到了該出嫁的年齡。”
“埃莉諾小姐還沒有結婚的意向,大人。”羅蘭爵士察覺不對勁,說到。
“抱歉,我唐突了。”
“您家小姐有什麼打算呢?”羅蘭爵士說。
“貴族家的小姐,自然應該找個好爵爺,為家族添光。”瓦里納伯爵捏著鬍鬚說。
“父親,您是想著怎麼用瑪格麗特換來土地吧。”馬特不平地說,埃莉諾看到,瑪格麗特感激地看了看哥哥。
“女人的天命,就是嫁個好夫君,相夫教子。至於土地,那是貴族間的婚姻必備的,你懂什麼。”瓦里納伯爵責備馬特道。
埃莉諾想反對瓦里納伯爵這番專斷的話,但是作為賓客,受人接待,她不想擾亂氣氛。埃莉諾求助般地看了看羅蘭爵士,羅蘭只是輕輕搖搖頭。
餐宴結束,瓦里納伯爵又是拍拍手,訓練有素的僕人們趕忙撤盤子,抹桌子。瓦里納伯爵讓瑪格麗特服侍埃莉諾到主堡樓上的臥室休息,而羅蘭爵士則由馬特陪著,到塔樓上等著公爵隊伍。(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