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騎士悲歌 作者:憑空想像 (連載中)

 
regn13 2018-8-31 22:00: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4 18005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8
第六卷第七章

    “為什麼貴族們沒有和我商量過!”康斯坦斯生氣地說。

    “他們知道,您必然不會同意。而且,您住在聖天使堡的時候,是無法送信的。”

    康斯坦斯停下腳步,紅色雙眸忽然盯著主教。主教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那日有刺客,那人是不是給你送信的。”

    主教沉默不語。

    “請回答我。”康斯坦斯說。

    “是的。”

    “這麼說來,您是收了好處的。而我自己,維吉亞人的教皇,只是你們的一個傀儡!”康斯坦斯痛苦地說。

    “這不是您決定的。從很久以前開始,教廷的權利就因為不斷分賞土地而削弱了。”伯裡茨主教說。

    康斯坦斯坐了下來,白皙的雙手痛苦地摀住了臉。

    “並沒有人和我說過啊……”

    “那是因為,您從小就是在教廷中長大的。”主教頓了頓,“前任教皇陛下曾經想讓我教導您處世之道的。”

    康斯坦斯移開雙手,哀傷地盯著窗外的北海。

    “樞機主教們是不是明天要廢除我了。”

    “那倒不一定,西部貴族們正在想辦法。”

    “別和我提他們了。”康斯坦斯說。

    “如果您想讓教廷重現往日輝煌,讓主的榮耀歸於維吉亞,您就必須依靠他們的力量。”伯裡茨主教說。

    康斯坦斯沉默了。良久,她站起身,莊嚴的白色袍服下,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平靜多了。

    “告訴我下一步該怎麼做吧。主教大人。”

    在格澤斯克港口,騎士團全軍近九千人擁擠在瀰漫著魚腥味的碼頭,東維吉亞第一大港口此刻顯得無比狹小。寒風吹得騎士團的白底黑劍三角旗鼓鼓作響,但是全軍肅穆。無論是拉格蘭人,格溫達尼亞人。諾德人還是東維吉亞人,此刻已經備齊裝備,成縱隊站好。

    德曼看著三角旗,風向是東風,對於艦隊來說有利。他的身後是騎士團的諾德騎士和軍士們,人數不多。但他們是騎士團的主力。

    大團長海德爾曼邁著重重的步伐,登上了臨時搭制的檯子。海風陡起,吹得旗子亂飄,大團長紋絲不動。

    “劍騎士團,東維吉亞的守護者。”大團長以渾厚的嗓音說道。“這是教廷在邀請我們掃除異端時賜予的頭銜。然而現在,瞧瞧他們,那些蝸居在教廷的貴族們!他們坐享著騎士團征戰的碩果,我們每征服一片土地,他們必然搶走一半!”

    德曼望望四周,一片寂靜,但九千人的呼吸聲卻越加急促。

    “你們,無論是東維吉亞人。格溫達尼亞人還是拉格蘭人!在騎士團治下,你們得以在你們祖輩的土地上生活勞作,在同一個主的福澤下生息。但是。貴族們的觸手已經伸向了東維吉亞,他們要奪走你們富饒的土地來滿足他們的窮奢極欲!難道,你們會允許這些從斯瓦迪亞來的移民們趕走你們嗎!”

    “絕不!絕不!”德曼看到,格溫達尼亞人和東維吉亞人首先怒吼起來。他們是維吉亞的原住民,在騎士團征服後皈依了主,他們絕對有理由發洩自己對西部人掠奪土地的不滿。

    “騎士團是由諾德人開創的。但是騎士團是維吉亞人的,而教廷。也應該是維吉亞人的教廷!”

    “維吉亞萬歲!維吉亞萬歲!”瘋狂的怒吼聲響徹雲霄。

    “為了土地,為了美酒與財富。為了騎士團的榮耀,為了維吉亞!”

    “為了維吉亞!”

    大團長拔出了騎士團團長代代相傳的長劍,揮劍指向西方。

    “全軍上船,解放維吉亞!”

    “副團長,您看到岸上導引的篝火了嗎?”

    “沒有,什麼都沒有。我只看到風和雨!”德曼大聲對大副說。大副是東維吉亞漁民出身的水手,對騎士團的官員畢恭畢敬。

    “夥計們,快劃!”大副轉身對甲板上的水手們吼道。

    “烏啦!烏啦!”水手們整齊的呼喊,伴隨著甲板下因為暴風雨而驚慌失措的戰馬的嘶鳴聲。德曼有點心煩意亂。三天前,格澤斯克港口還是萬里雪飄。三天後的北海上,龐大的艦隊忽然就陷入了暴風雨。

    “我寧可死在戰場上,也不要死在黑乎乎的海水裡。”克拉瑪爾德拿著拉格蘭人特有的牛角杯,走上了甲板。

    “我媽是格澤斯克的漁夫,所以說大海也是我媽。”大副冷不防地插嘴說,“不過,我可不想悶死在她黑乎乎的子宮裡。”

    德曼大笑一聲,表示大副的冷笑話很受歡迎,心下卻對此次遠征持懷疑態度。無論是戰艦數量還是水手,西部貴族們尤其是布魯茲女伯爵的艦隊遠勝於騎士團。但是大團長堅信,分裂的貴族們不會友好到可以借用對方的艦隊。至於教廷的艦隊,德曼覺得完全可以同意大團長的意見:完全無視他們。一百多年來教廷腐敗墮落,能夠維持一支像樣的教皇衛隊已經很吃力了。

    “在我們拉格蘭島,這點風暴算什麼!”轟隆一聲巨響,打斷了克拉瑪爾德的話。緊接著一陣波浪,克拉瑪爾德站立不穩,酒杯忽的掉到地上了。德曼搖搖晃晃地抓住扶手,大喊道:“發生什麼事了?”

    “快看!”大副恐懼地指向臨近的一艘商船。桅杆斷裂了,在暴風雨中他們那沒有經驗的船長將風帆升的太多了。德曼的海蛇號戰艦的水手們驚慌失措,看著臨近船上眾人不斷亂跑,還有人站立不穩,被甩進了水裡。

    “把船靠過去,我們要救人!”德曼怒吼道。

    “不行啊大人,我們也會遭殃的!”大副戰戰兢兢地說。

    “照他說的做,膽小鬼!”克拉瑪爾德大吼道,同時從腰帶上抽出單手戰斧。

    “是,大人。”大副轉身命令水手們轉向。對面的船傾斜了過來,有一匹戰馬從甲板裡跑了出來,在水裡嘶鳴。

    “抓緊欄杆,克拉瑪爾德!”德曼對克拉瑪爾德吼道。

    戰艦靠近了沉船,木頭受到擠壓,嘎吱作響。德曼在船穩定後站起身子,看了看四周。前方是沉船慘狀,而四周的船隻都在遠方,在暴風雨中掙扎。大副讓水手們垂下繩索,落水的人有的能爬上來,有的人只能永沉海底了。木片殘骸漂浮在海面上,猛烈的雨水打落在所有人的臉上。德曼不停地抹去雨水,因為暴風雨嚴重阻礙了視線。

    救援持續了一小時。一小時後,水面上只有船隻殘骸,木桶,死人以及那匹掙紮了許久但海蛇號無法拖上來的戰馬。與此同時,暴風雨逐漸停了。前方艦隊的旗艦鐵錘號傳來信號,讓德曼副團長坐小艇過去。德曼有種不好的預感。

    陰霾密佈的天空逐漸放出陽光。艦隊張起了帆,開始向西前進。距離霜城還有大概一天,可是迄今為止教廷毫無動作。德曼只能向主祈禱,讓主保佑艦隊能沒有阻礙地到達港口。

    “大團長。”德曼進入船長室時低下頭。

    “嗯。”大團長點了點頭。

    船艙裡,幾乎所有騎士團高級官員都在,除了鎮守錘堡的賽安神父在負責後續的兵員徵召工作。莫里斯基副團長面色陰沉,銀勾鼻子下的嘴唇冷笑著,對德曼指了指地上被五花大綁的俘虜。德曼不禁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是才抓住的霜城漁民,你不知道的霜城情報可以問他。”莫里斯基踢了俘虜一腳。年老的俘虜痛苦地叫了一聲。

    “大團長,您有什麼要告訴我們嗎?”德曼不理睬莫里斯基。

    “一切都在按計畫走。勞倫斯安排得很好。”大團長微笑著說。

    “如此說來,貴族們渾然不覺了?”

    “他們正在絞盡腦汁想著怎麼讓教皇合法呢。”

    德曼感到懷疑:“這個老實的農民能知道這麼多?”

    “現在教皇選舉醜聞已經鬧得滿城風雨,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都在想盡辦法打聽教廷的事情。”莫里斯基插嘴說。

    “這個老人家怎麼辦呢?”和德曼一起跟來的克拉瑪爾德說。

    “難道把他放回去嗎?萬一他是個打聽情報的奸細呢?依我看,殺了最省事。”莫里斯基說。

    “冤枉啊大人,都是暴風雨……”

    “住嘴!”莫里斯基踢了他一腳。

    “把他關起來就行了,反正他在大海上也跑不掉。”(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8
第六卷第八章

    勞倫斯副團長無比勞累地回到了騎士團的府邸。同西部貴族們唇槍舌戰了一天,他感到還不如用劍和盾決鬥來得爽快。侍從安迪用銀盤子捧上了葡萄酒,勞倫斯皺了皺眉頭,揮一揮手,對他說:“換烈酒,這是那些迂腐貴族喝的。”

    安迪是個黑髮的小夥子,是諾德移民的後代。今夜將的騎士團任務,只有勞倫斯和他的衛隊能夠執行,而侍從只能待在府中,前途未卜。勞倫斯身體中諾德人的性格不允許優柔寡斷的存在。他坐在爐火前,凝視著跳動的火焰。東維吉亞人的古老傳說中,在教廷之前統治著維吉亞的火祭祀團,善於從火焰中觀察出這塊冰封國度的未來。他不知道跳動的火焰,是否預示著騎士團的未來。

    一陣敲門聲。勞倫斯正了正身子。

    “請進。”

    穿著一身戎裝的雷德利爵士走了進來,鎖甲上還有未融化的雪花。

    “都準備好了,大人。”

    “嗯。”勞倫斯站起身子,拍了拍手:“安迪,我的盔甲!”

    侍從很快就從隔壁走了進來,手中捧著打磨好的胸甲,護腕和脛甲。低下墊著一層在沙子中除過鏽的鏈甲。侍從熟練地幫勞倫斯穿戴好盔甲,遞上劍,最後遞上頭盔。這是一件簡單的步兵鍋盔,勞倫斯對西部貴族們花裡胡哨的帶有羽毛的頭盔嗤之以鼻。

    勞倫斯走出門,院子中已經有三隊人待命了。他們是勞倫斯帶來的衛隊,然而實際上,他們都是精挑細選的諾德人騎士。

    “就等您下令了,大人。”雷德利爵士說。

    “我們將以少敵多,但是我們在暗處,他們在明處。如果我們失敗了,騎士團將有上千人死在北城門外,你們懂嗎?”

    “明白,大人。”騎士們低聲說。

    “上馬,出發。”

    馬蹄聲在霜城寂靜的深夜格外響。隊伍所有人都已經在盔甲外面穿上了教皇國的黃白二色紋章罩衫,遇到守夜人,對方怕是也不敢招惹,更不用談盤問。教皇衛隊在霜城內有一個人盡皆知的特點:欺軟怕硬。

    這段時間,因為選舉風波,霜城實行宵禁。勞倫斯一行人到了臨近北海港灣的北城門,一路上並沒有碰到行人。四周沒有衛兵,勞倫斯命令下馬,個人從馬鞍上取下抓鉤繩索和武器。城門和城牆上每隔十幾碼距離都插著火把,勞倫斯讓手下隱伏在牆角下,等衛兵過去。

    城門上的守衛室傳來喧嘩打罵聲,這是衛兵在賭博。過了一會兒,只聽一個衛兵罵罵咧咧地走了出來。勞倫斯探頭看了一下,一個胖胖的衛兵持著長戟慢悠悠地走在城牆上,開始例行的巡邏。勞倫斯等衛兵走遠,右手握拳示意,然後指向城牆上的衛兵。

    雷德利爵士牙齒叼著弩矢,靜悄悄地給弩上弦。衛兵臭哄哄的酒氣,即使在三十碼高的城牆上,也傳到了牆角下的勞倫斯鼻子中。雷德利爵士點點頭,勞倫斯一揮手,雷德利瞄準了衛兵。

    “嗖!”

    弩矢正中衛兵喉嚨,他一聲沒出,向城牆下栽倒。長戟掉落下來,撞到地面。

    “什麼聲音!”城門上值守的衛兵警惕起來。

    “哈哈,怕是蒙特喝醉了,摔倒在城牆上了!”守衛室的隊長舉著酒杯笑罵,“不用大驚小怪!”

    “是,隊長。”城門上的年輕衛兵安靜了下去。幾十碼外,火把的光線並不能讓衛兵看清楚城牆上的一切。除了火把,一切都在夜幕的掩護下。

    勞倫斯等人將抓鉤甩上城牆,慢慢爬了上去。衛兵望著向海的城外,絲毫沒有注意城牆另一側。雷德利爵士第一個爬上去,抽出匕首,慢慢摸到了衛兵身後。他一手摀住衛兵的嘴,匕首隔開了衛兵的喉嚨。鮮血濺了他一手,他放倒衛兵,將匕首在罩衫上擦了擦。勞倫斯等所有人都爬上來以後,做了個小聲的手勢,指向了城門守衛室。

    “維吉亞的姑娘呦,冷若北海,熱如朝陽……”守衛室裡,喝醉的隊長和兩個手下正唱著歌,桌椅嘎吱聲和喊聲蓋過了勞倫斯的腳步聲。他持劍走了進去。

    隊長看上去並不驚訝:“呦,這位兄弟,來替我們值班的嗎,要是……啊啊啊!”

    勞倫斯一劍穿過了他的胸膛。他的手下驚慌而起,卻被騎士們瞬間砍倒了。

    “你是什麼人……”隊長口噴鮮血掙紮著。勞倫斯轉身離去,雷德利爵士一劍了結了不稱職的隊長。

    “快,拉起城門,到上面點起篝火!”勞倫斯說。

    天色漸漸破曉,城內暫時還沒有人知道即將降臨霜城的悲哀命運。騎士們用力轉動著棘輪,巨大的繩索捲起,鏽跡斑斑的鐵城門慢慢升起。勞倫斯站在城牆上,望著北海夜空中的一絲亮光。雷德利爵士舉著火把走了過來。

    “大人,現在點燃嗎?艦隊還未出現啊。”

    “你害怕篝火驚醒教皇衛隊嗎?”勞倫斯笑著說,拿過了火把,點燃了草堆。

    “艦隊會看到的,即使他們遲了,我們也要按軍令。馬上,城內援軍會蜂擁而來,你不會怕死吧?”

    “準備武器!”德曼抽出劍,大聲喊道。海蛇號上除一百多水手外搭載了兩百名步兵,他們將是第一批攻進城門的人如果勞倫斯沒有失誤的話。

    “副團長,快看!”士兵們喊道。

    德曼看到遠處一片黑暗中,出現了一點火光。那是點燃的引導篝火,德曼吁了一口氣。與此同時,想必教皇衛隊也已經發現了異常。德曼只能期望勞倫斯能堅持到騎士團主力登陸。

    “克拉瑪爾德,讓你的隊伍先沖上城樓,保住城門!”

    “明白!”克拉瑪爾德將斧子重重地在圓盾上敲了幾下。

    火光越來越近,城門逐漸被破曉的光線和火光照得清晰可見了。遠處傳來金屬相擊聲和人的喝罵聲,德曼知道勞倫斯已經同教皇衛隊交上手了。北城門外的港口裡,孤零零地停著十幾艘霜城的戰艦,碼頭上的人看到地平線上陡然出現數百艘艦船,早已經嚇得跑光了。

    “以劍之名,烏啦!”德曼振臂高呼。

    “烏啦!烏啦!”士兵們用劍敲擊著盾牌,跟著大吼道。德曼熱血上湧,他望著聳立在山丘上的聖天使堡,用劍指著那裡。

    “我們的目標是那裡,不是城區!攻陷那裡,霜城的密酒喝姑娘都是你們的!“

    “烏啦啦啦啦!”

    德曼轉過身,看到了從霜城方向劃破天空飛來的火球。他倒吸一口涼氣,大喊道:“投石機,趴下!”

    轟隆一聲巨響,塗滿點燃的瀝青的石塊擊中了海蛇號側旁的水面。激起的浪花帶著熱浪撒到了船上。德曼抹了一把臉,看到更多的火球拋向艦隊。霜城的守軍終於開始防禦了。城牆上的投石機位置固定,射程頂多三百碼,因此此刻的射擊完全是盲目的。

    “哈哈哈哈,他們就這點能耐嗎?他們怕是酒壺也倒不准吧!”克拉瑪爾德站起身,大笑道。

    因投石機反擊而陡然恐懼的士兵們聽了,重新鼓舞起來,也跟著哈哈大笑。

    德曼拍了拍克拉瑪爾德的肩膀,點了點頭。火球不斷落下,在艦隊中部較密集的地方有十幾艘船被擊中了,傷亡慘重。著火的落水者徒勞地嘶喊著,而在戰鬥前身穿重甲的諾德騎士則在落水後溺亡不少。木屑飛舞,桅杆斷裂發出巨響。但是,所有船上的軍官都在大聲鼓舞自己的士兵。士兵們充滿了嗜血的狂熱,同伴的慘狀更加增強了他們的復仇欲。

    “要登岸了,抓緊!”距離佈滿積雪的岸邊還有幾十碼遠時,德曼喊道。

    “烏啦啦啦!”

    一聲沉悶的響聲,船沖上了岸。不遠處是停泊在碼頭的霜城戰艦,錨還沒拉上。看來教皇的艦隊已經許久沒有出過海了。

    “進城門!衝啊!”

    城門被勞倫斯的隊伍拉起,儘管城門上勞倫斯等人以少敵多,但是城門始終沒有被奪下。德曼率隊衝到城門下,灰色石磚鋪成的城門古老破敗,畢竟數百年來從未有敵人從海上進攻霜城。

    “烏啦啦啦啦!”克拉瑪爾德怒吼著,眼睛充滿血絲,首先衝進了城門。城門另一側,一隊驚慌失措的衛兵持著長矛對著城門,克拉瑪爾德和他的拉格蘭人大隊大吼著衝向他們,德曼緊隨其後。拉格蘭人輕而易舉地用戰斧劈開長矛,接著用寒光閃爍的斧子劈開了衛兵的頭盔,腦漿和鮮血四濺。衛兵們在死了幾個人後,落荒而逃。克拉瑪爾德臉上沾滿血,舉著斧子追了上去。

    德曼帶著隊伍從遠處的石梯衝上城門。城牆上,勞倫斯以寡敵眾,衛兵們從兩側圍攻著勞倫斯和雷德利爵士。他們腳下,橫七豎八地躺著屍體,還有雙方的殘肢斷臂和兵器。勞倫斯臉上佈滿血跡,左手的盾牌已經被劈爛了,德曼一劍向最近的一名衛兵身後劈下,衛兵慘叫一聲,德曼一腳把他踢下城牆。

    “勞倫斯,這邊!”

    勞倫斯二人和德曼等人前後夾擊衛兵,衛兵驚慌失措,招架不住,互相擁擠。幾分鐘之後,幾個衛兵血淋林的屍體已經疊在了城牆上,其他幾個衛兵都被騎士團士兵打下了城牆,摔成了肉餅。

    德曼跨過屍體,向勞倫斯伸出手。勞倫斯用力抓住德曼的護腕,拄著劍站了起來。德曼望著遠處高聳在山上的聖天使堡。霜城的北部已經陷於一片火海,後續的騎士團援軍已經陸續登陸。黃色的晨光透過陰雲開始照耀聖迦南大教堂的尖頂,而在城北,成千上萬的火把如長蛇湧入北城門。先鋒部隊點燃了城內的茅草屋,大火產生的黑色濃煙隨著風向飄向了聖天使堡,而大火也阻攔了城南的援軍。聖天使堡同他灰暗的城牆孤零零地聳立著,保衛著困境中的教廷。

    “這一刻終於來了,是吧?”勞倫斯笑著說,臉上的刀疤還流著血。

    “是啊。”德曼說。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8
第六卷第九章

    埃莉諾看著滿天的火光,驚詫不已。公爵府內亂作一團,騎士們到馬廄裡牽馬,士兵們在穿戴盔甲,僕人們四處奔走,收拾東西。北城門遭遇襲擊的消息在頃刻間傳遍全城,威克伍德公爵當下命令集合。

    “埃莉諾,不要發呆了,跟著羅蘭爵士撤出城!”身穿板甲的威克伍德公爵捧著頭盔,走了過來。埃莉諾系好了毛皮斗篷的繩結,匆匆走下樓,公爵陪在身後。羅蘭爵士站在樓下,手放在劍鞘上,一臉緊張。

    “那你呢?不和我們一起走嗎?”埃莉諾焦急地問。

    “不,我們要防守內城。”威克伍德公爵看了看整裝待發的衛隊。

    “可是……”埃莉諾快哭出來了。

    一陣馬嘶,一群人馬奔馳到了公爵府門外。薩瓦隆公爵騎著板甲戰馬,停在了門外。他的身後是一個金發的年輕人,長相嚴肅,不苟言笑。威克伍德公爵走上前,牽住薩瓦隆公爵的馬。

    “果真是騎士團進攻了嗎?”威克伍德公爵問。

    “是的,叫你的人趕快,他們快進攻到內城了!”薩瓦隆公爵用於其年老不相符的大嗓門喊道。“康拉丁,你帶旗手開路,遇到敵人或是逃兵,一樣殺!”

    薩瓦隆公爵的繼承人康拉丁點點頭,催馬繞過公爵,帶領著薩瓦隆公爵的衛隊衝向前去。威克伍德公爵鬆開韁繩,對薩瓦隆公爵說:“教皇衛隊能阻止多少兵力?我們的衛隊可不夠啊。”

    “城內已經有幾千人了。教皇衛隊編制上有三千,可是如今一半都在吃空餉!現在保護教廷要緊,剩下的就等城外的援軍了。教廷被他們掌握,我們就全要完蛋了!你快帶你的人到聖天使堡!”薩瓦隆公爵大喝一聲,催馬前進。

    威克伍德公爵轉身看去,無論是騎士還是僕人們都面露恐懼之色。埃莉諾距離公爵最近,金發繚亂,楚楚可憐。威克伍德公爵顧不上這麼多,對著羅蘭爵士大喊:“護送小姐出城,到瓦倫那的城堡去!他們是忠於教廷的!”

    “公爵,我可以為您而戰!”羅蘭爵士說。

    “執行命令,我說的你不懂嗎?”

    羅蘭爵士趕忙去牽馬。

    威克伍德公爵抱著埃莉諾的肩膀,說:“如果我死在城裡,你就是威克伍德女公爵!”

    埃莉諾哭著說:“難道你就不能不去送死嗎!”

    “如果教廷陷落,西部落於騎士團之手只是時間問題。現在我們要趕去支援教廷,只要城外援軍進來前騎士團沒有攻陷聖天使堡,騎士團就會被全維吉亞討伐。”公爵說。威克伍德公爵扶著埃莉諾的手,看著埃莉諾走上馬車。此刻應該是維吉亞的早晨,濃煙卻遮蔽了藍色的天空。威克伍德公爵吩咐羅蘭爵士:“如果逃難的人太多,阻礙了小姐的路,你要用劍砍出一條路。”

    “可是,公爵,他們也是逃命的人啊。”羅蘭爵士攤開雙手。

    威克伍德公爵冷眼看著他。“威克伍德公爵領的命運就在小姐身上,是幾個平民重要還是百萬人的命運重要?”

    “明白。”

    公爵看著馬車進入街道上瘋狂逃難的人流裡。公爵府內,衛隊已經準備好了。二十個人,其中就有非貴族出身的波德。破舊的盔甲在閃亮的騎士們中格外礙眼。公爵此刻並不計較這些,他寧願用十個只會槍術比賽的鎧甲閃亮的騎士換三十個熟於作戰的僱傭騎手。

    “上馬。”公爵跨上披甲戰馬。手持綠底金獅紋章的三角旗的騎手首先開路,向著濃煙滾滾的聖天使堡方向。街上人仰馬翻,逃難的霜城市民和西部的貴族們混雜在一起,公爵衛隊不得不撞開他們才得以前進。波德手持馬鞭,鞭打著不讓道的難民。聖天使堡古老的城牆外,火勢蔓延到了下城區。康斯坦斯披著白袍站在陽台上,朝陽之下她痛苦地看著霜城的覆滅。聖天使堡的衛兵們都擁到了城門邊,城牆上佈滿了弓箭手和戟兵。伯裡茨主教慌慌張張地走到了陽台上,手裡捧著教廷的聖器三重冕和權杖。

    “冕下,趁著那些野蠻人還沒攻進來,快走吧!”伯裡茨主教流著汗說。

    “不,還沒有哪個維吉亞教皇會在蠻族入侵時刻棄城逃跑。”康斯坦斯堅定地說。

    “可是也沒有敵人從海上進攻薄弱的北城牆。”伯裡茨主教低聲咕噥。

    康斯坦斯由主教陪同著走下漫長而灰暗的懸梯。火炬還插在牆上的簍裡,負責照管這些的僕人們早已經逃走了,連教皇衛隊也人心惶惶了。

    在聖天使堡下是聖迦南大教堂,此刻大教堂的鐘聲不斷,與往日的虔誠不同,此刻的鐘聲彷彿是教廷的喪鐘。康斯坦斯本想在大教堂召集樞機主教們,沒想到一個人影也沒有。

    “伯裡茨主教,他們人呢?”康斯坦斯有些憤怒。主教們本應該在早上聚在大教堂討論世俗和精神的事務。

    “他們一聽說北城門被攻破了,都跑了。”伯裡茨主教有些無奈。

    潔白無瑕的大理石地面上,只有康斯坦斯和伯裡茨主教二人。康斯坦斯看著地面上自己的倒影,失望之下竟然發起呆來。“怎麼辦?怎麼辦?”康斯坦斯抱住了頭。

    大教堂門外傳來腳步聲,教皇衛隊掌旗官亨利戈貝爾走了進來。他的金發下帶點銀色,他也是戈貝爾家族的一員,是康斯坦斯的一個表親。

    “冕下,我們已經準備好守城了。”亨利掌旗官深頭致意。

    “衛隊還有多少人?”伯裡茨主教替康斯坦斯問道。

    “聖天使堡內有四百人。”

    “可是城外有上萬敵人啊!”伯裡茨主教用顫抖的聲音說。

    亨利的眼神中顯出對老人的不屑,對康斯坦斯說:“冕下,您還可以期待貴族們的援軍。”

    “如果主教們都不可靠,貴族們還可相信嗎?”康斯坦斯急促地說。

    亨利掌旗官沉默了,正當他要說什麼時,一個衛兵闖了進來,大喊道:“掌旗官,城門外有幾十個騎兵要求進城,好像是薩瓦隆公爵和威克伍德公爵的衛隊!”

    康斯坦斯不顧教皇的威嚴,快步走下大教堂前的台階。薩瓦隆公爵和威克伍德公爵的人馬已經到了廣場上。無瑕聖潔的大廣場此刻沾染上了戰馬蹄下的污泥,騎兵們的劍上滴著的血流到了大理石鋪就的地面上。

    薩瓦隆公爵和威克伍德公爵下了馬,立即單腿跪倒,其他騎士們也下馬行禮。

    “冕下,我們前來保衛教廷和您,希望能將敵軍拖到援軍到來。”薩瓦隆公爵低頭說道。

    康斯坦斯恢復了冷靜,用冰冷的腔調慢慢說道:“教廷將永世記得您的恩情,以及您的。”康斯坦斯紅色的明眸看向威克伍德公爵。“請起來吧。”纖弱的手向上揮了一下。

    公爵和騎士們站起身來,亨利掌旗官走上前,低頭致意,說道:“有二位的騎士們援助,我們一定能堅持的。”亨利瞟了瞟城牆上的教皇衛隊,又說道:“我的部下們已經軍心渙散了,請二位將騎士們分散到城牆上,穩定軍心吧。”

    威克伍德公爵看了看四十碼高的城牆,說:“內城的城牆不長,剩下的地方都由山阻攔著。雖然只有看上去只有幾百人,但是同一個地方我們的兵力並不弱勢。剩下的弱點,就是城門了。”公爵戴著鐵手套,指了指老舊的橡木大門。

    “騎士團不可能在幾小時內在下城區再造個投石秤車的。”亨利掌旗官笑道。

    “剩下的就要靠教皇陛下的祈禱了。”薩瓦隆公爵說。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8
第六卷第十章

    德曼頂著盾牌,找到了箭雨中正在揮著戰斧指揮的克拉瑪爾德。拉格蘭人大隊和騎士團步兵正在架著雲梯,爬上城牆。但是城牆實在太高,很多步兵在中途就被射落,或是被石塊砸了下來。

    “快上!快上啊!”克拉瑪爾德吼叫著。德曼接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樣只會徒勞損失人命,讓他們撤下,讓攻城部隊來。”

    嗚嘟嘟嘟,拉格蘭人的號角聲吹響了,騎士團步兵連奔帶跑地撤回擋箭牌的後面。城牆上的守軍高聲歡呼,德曼望瞭望,看到了薩瓦隆公爵和威克伍德公爵的旗幟。一瞬間他有些氣惱,轉瞬間他又想到:不如把他們困死在城裡。

    “克拉瑪爾德,待會攻進城門後別把兩個公爵殺了,以後可以用作和貴族談判的籌碼。”德曼說。

    “他們可不會乖乖放下劍的。”克拉瑪爾德揮了揮斧子。

    波里伊斯炮手連著加農炮隊,沿著霜城的石磚街道趕到了。拖拽的馬匹在兩側著火的房屋間慢慢前行,波里伊斯炮手用鞭子使勁抽打著精疲力盡的馬。炮隊在距離內城城門一百碼遠的帝國街上停了下來,開始準備。城牆上的守軍發出一陣驚呼,德曼看到一個身穿盔甲的騎士指揮著二十來個弓箭手向城下齊射。但是弓箭射程不足,加之克拉瑪爾德的隊伍已經豎起了擋箭牌,對於騎士團步兵幾乎沒有損傷。炮隊慢慢地推著加農炮,四周只聽見木頭爆裂聲和守軍的呼喊。騎士團步兵沉默著。等待著破城的一刻。

    “把擋箭牌撤開!”德曼喊道。

    步兵們迅速扛著擋箭牌撤到炮隊後面,距離城牆幾十碼內只有死屍,無數箭矢和碎裂的攻城器械。

    炮手對準了橡木大門。青銅巨獸緩緩地移動著。

    德曼揮劍指著大門:“開火!”

    轟隆一聲巨響!硝煙瀰漫,德曼趕緊摀住嘴巴。鐵炮彈砸到了大門上的城牆,牆磚被炸的四分五裂,碎屑亂飛,一面教皇國的黃白旗幟掉了下來。

    “裝彈!裝彈!”德曼吼道。

    波里伊斯炮手們手忙腳亂地裝著火藥。與此同時,內城城牆上的教皇衛隊被嚇得魂飛魄散,德曼遠遠地看到。剛才還勉強抵抗的弓手們全部跑下了城牆。

    “開火!”

    炮彈正中大門,橡木大門被炸的粉碎,大門後面的門閂被炸成了兩半。木屑飛舞。灰燼和石礫從坍塌的城門落下,城內一片哀嚎呻吟之聲。

    “烏啦啦啦啦!”

    騎士團步兵蜂擁而上,持戟持劍,踏著同伴和敵人的屍體。衝進了內城。縱使他們不會理解騎士團攻佔聖天使堡對維吉亞的影響。但他們知道,在聖迦南大教堂內等著勝利者的,是教廷幾百年來由虔誠的信徒們供奉的財富。

    當看到波里伊斯人的加農炮出現時,波德認定聖天使堡已經失守了。

    波德提著滴血的長劍,找到了督戰的威克伍德公爵。“大人,我們應該立刻撤到聖天使堡內防守。”

    “混蛋!懦夫!”公爵身邊的亨利掌旗官搶先罵道。

    “大人您沒有看到波里伊斯大炮嗎?”波德冷冷地說,“內城的橡木門怕是抵擋不了炮彈的。掌旗官大人,您應該是從未到戰亂頻繁的波里伊斯城邦去過的。”

    亨利掌旗官憤怒地說:“你是誰。你有什麼權利命令貴族?”

    威克伍德公爵制止了他:“衛隊已經開始動搖了,如果……”

    轟隆一聲。遠處騎士團炮隊處出現一陣硝煙,接著片刻間,波德等人遠處的城門上被炸得城磚亂飛。波德感到城門被擊中的片刻,連站立都不穩了。

    等灰煙散去,波德舉起手擋住落下的碎屑,看到城門上一片狼藉。幾個衛兵血肉模糊地躺倒在地,斷肢被炸成了粉紅色的肉塊。受傷的士兵鬼哭狼嚎,大多是剛才被調到城門的弓箭手。

    亨利掌旗官被炮擊嚇得目光呆滯。威克伍德公爵撣去頭上的灰塵,猛勁地搖著亨利:“快讓你的人撤到聖天使堡內!”

    “好好。”亨利慢慢站起來,指揮著衛隊撤退。其實根本不用他指揮,教皇衛隊已經開始了混亂的潰敗。薩瓦隆公爵帶著衛隊和威克伍德公爵一起,在最後退入大教堂。還有一些衛兵滯留在廣場上時,大門被猛然轟開了。木頭碎屑向城內濺開,最後的幾個衛兵被飛速的木樁紮住,慘叫著躺倒在地。

    “烏啦啦啦!”城外傳來了騎士團步兵野蠻的呼喊。波德看到騎士團步兵已經踏著廢墟衝了進來,對著大教堂門口的衛兵喊道:“關門,關門!”

    “可是還有人在外邊!”

    波德將劍架到衛兵肩上:“你要為了幾個人而讓剩下的三百人殉葬?”

    沉重的大門被推動著慢慢合上,三個衛兵吃力地舉著門閂,加固大門。一陣令人恐怖的重重敲門聲從門外傳來:“快開門啊!開門啊!混蛋!啊啊啊……”

    門內的人恐怖地聽著門外人被砍殺的慘叫。接著,騎士團步兵們用刀斧開始猛烈地砍著大門。

    “快找到教皇陛下。”亨利掌旗官對威克伍德公爵和薩瓦隆公爵說,“這裡就由剩下的教皇衛隊頂住了。在聖天使堡地牢裡有地道,一直通到城南,這個秘密只有歷屆教皇衛隊掌旗官和教皇本人知道。”掌旗官又嘆了口氣。

    “謝謝閣下的勇氣。”威克伍德公爵說。薩瓦隆公爵點頭示意,二人帶著剩下的公爵們的衛隊向大教堂後面走去。從後面走過長長的石梯,就是已經幾乎毫無防備的聖天使堡。波德走過時。亨利掌旗官一把抓住了他。

    “看得出你是個傭兵。”掌旗官冷冷地看著他。

    “是的,大人。”

    “此時此刻,我更希望手下是狡猾的傭兵。而不是無用的貴族子弟。願主保佑你,再見。”掌旗官慢慢放開了手。

    “您也保重,大人。”

    康斯坦斯在小禮拜堂祈禱著,耳中聽到門外的迴廊中傳來重重的腳步聲和盔甲摩擦聲。她知道,等待她的只有兩種命運。門被推開了,伯裡茨主教首先進來,康斯坦斯站起身來。回頭看去。是威克伍德公爵。公爵的盔甲上刀痕纍纍,康斯坦斯心下忐忑不安。

    “騎士團被擊退了嗎?”康斯坦斯抱著一絲希望問道。

    “不,冕下。聖天使堡要失守了。請您跟我們從密道走吧。”

    康斯坦斯失望地向後靠去。“教廷已經毀滅了,維吉亞將是諾德人的了!”

    “不,冕下,教廷並不會因為霜城被佔而消失。只要我們能逃出去。教廷就能動員忠誠的維吉亞人復仇。”

    “復仇。還要有多少人為了教廷而死!”康斯坦斯嘆息道。

    “冕下,時間不多了,請趕快過來。即使是此刻的失敗,也並不值得讓您為此放棄。”威克伍德公爵用堅定的眼神看著康斯坦斯,讓她沒有反駁的力量。

    片刻之後,伯裡茨主教抱著裝滿了教廷機密文件的箱子,跟著康斯坦斯和公爵向城堡下的地牢走去。箱子裡裝著六百年前斯瓦迪亞皇帝的對教廷的贈土協定,以及教廷的創始者們的聖訓。至於金銀。伯裡茨主教壓根沒想,因為教皇國的財政早就被主教們掏空了。

    通向地下的懸梯不時站著騎士。見到教皇,他們都虔誠地低下頭。康斯坦斯心下淒涼,眼下至少有這麼幾十個人是忠於教廷的。在幾百年來,霜城經受了無數東維吉亞蠻族的進攻都沒有陷落,此刻卻毀於同信一個主的騎士團之手。

    昏暗的燭火下,十幾個公爵衛隊的人正在地牢的警衛室查看著地下的密道。亨利掌旗官將聖天使堡的地圖給了威克伍德公爵,此刻公爵已經派了十幾個人下去探看。波德舉著火把頭一個下去。地道陰暗潮濕,蜿蜒向前不知通向何處。古老的牆壁上有很多黏手的青苔,與地表寒冷的霜城不同,地道里竟然挺溫暖。

    波德鑽出地道,迎面看到威克伍德公爵。“大人,地道是安全的,但是肯定很久沒人用過了。”接著,波德同康斯坦斯的視線相遇,二人都愣住了。

    康斯坦斯激動不安地舉起手,指向波德:“你……是那個刺客?”

    “冕下,您認錯人了。”波德趕忙閃到一邊。威克伍德公爵緊張地望瞭望波德,對康斯坦斯說道:“您太緊張了。這位是本爵的衛士……”

    “不,我不可能認錯,這是選舉前夕聖天使堡的刺客,還曾劫持過我!”康斯坦斯激動地說。她眼角看到伯裡茨主教,突然醒悟過來:“伯裡茨主教,就是他為你和公爵他們聯繫的吧?”

    “呃……”伯裡茨主教緊緊捏著箱子,說不出話來。

    薩瓦隆公爵進來了。龐大的身軀讓本爵不大的警衛室更顯狹小。波德看著康斯坦斯驚慌可憐的樣子,不知道接下來如何解決。薩瓦隆公爵在外面已經聽到了風聲,瞪了波德一眼,對康斯坦斯說:

    “冕下,現下不是糾纏過去事務的時間。騎士團步兵已經在大廳內同衛隊交戰了,請趕快進入地道。”薩瓦隆公爵已經擋住了門,康斯坦斯沒有其他的路好走。

    “好吧……好吧,教廷就將隨我而去了。”康斯坦斯悲傷地說。波德發現,康斯坦斯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驚恐不安的。一行人一個接著一個慢慢下去,最前面的人負責照明,其次是威克伍德公爵扶著康斯坦斯,薩瓦隆公爵和伯裡茨主教在後。波德是最後一個。他反鎖好警衛室,在地道入口的機關處弄好偽裝,最後關上地道口。地牢之上,已經漸漸傳來了騎士團步兵戰鬥後的歡呼聲。(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8
第六卷第十一章

    埃莉諾坐在四輪馬車上,不安地撩開窗簾看著外面。城內殺聲震天,而南城門外的大道上擁擠著逃難的霜城市民和西部的貴族們。羅蘭爵士伴隨著馬車騎行,焦急不安地看著越拖越長的人群。在公爵馬車後面的是一輛商販的運貨馬車,簡陋的馬車上蓋著布,上面躺著幾個髒兮兮的小孩。馬車上的商販不斷鞭打著瘦骨嶙峋的牝馬,嘴裡喝罵著,看得出他的逃命心切。

    牝馬倒在了路邊,濺起的污泥撒到了公爵的馬車輪子上。羅蘭爵士正心煩,一拍馬鞭趕到商販面前,罵道:“作死,混蛋!你知不知道這是貴族的馬車!”

    商販跳下馬車,倔強地盯著羅蘭爵士,說:“你們這些老爺也只顧逃命,難道同樣逃命還要欺負我們這些下人嗎?”馬車上的孩子先是被馬車顛簸,又被兩人的吵架嚇得哭了。

    羅蘭爵士正要拔出劍,埃莉諾將頭伸出馬車,對羅蘭爵士說道:“羅蘭爵士,放過他吧。”

    “是,小姐。”羅蘭爵士收起了劍。

    商販又是氣惱又是感謝地盯著埃莉諾,突然說:“您是威克伍德的埃莉諾小姐吧?”

    “住口,不許直呼小姐的名字。”

    “是,你怎麼會認識我?”埃莉諾驚奇地說。

    “每年的威克陵夏季集市上,您都會露面的。我也是威克伍德人……”

    “讓開!讓開!駕!”呼喊聲打斷了對話。幾個騎兵用馬鞭抽打著路人,在人群中硬是擠出一條路。羅蘭爵士看得清楚,對埃莉諾說:“小姐,那是教皇衛隊的騎手。”

    “他們怎麼在這裡?保護路人?”埃莉諾好奇地問。

    “不。他們怕是逃兵。”羅蘭爵士無奈地說。幾個騎手經過龐大的馬車,瞥了羅蘭爵士和埃莉諾幾眼,轉身離去。羅蘭望著騎手們身後的煙塵,嘆息著搖了搖頭。

    “威克伍德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讓孩子們上公爵的馬車。”埃莉諾對威克伍德商販說。

    “這……”商販轉身望瞭望掛著鼻涕的孩子,又望瞭望面色鐵青的羅蘭爵士。

    “上去,沒聽到嗎?”羅蘭爵士冷冷地說。

    商販把自己的小孩抱上馬車。埃莉諾穿著天鵝絨長袍,她不嫌髒,把三個從三歲到七歲的小孩抱上馬車。商販坐在了車伕的位置,同公爵的車伕友好地握了握手。羅蘭爵士聽著馬車後面被擋著的人發出不滿的咒罵。便命令車伕趕緊趕路。

    騎士團的步兵們瘋狂地在聖迦南大教堂中翻箱倒櫃地尋找財寶。鑲嵌紅寶石的聖盃,銀盤,珍珠項鏈,絲綢,來自波里伊斯的金幣……士兵們拚命地往身上所有的縫隙裡塞下珍寶。教皇國的絲綢旗幟被扯了下來。因為那上面有金子做的流蘇。主教們坐聖體儀式的高腳金盃,此刻被克拉瑪爾德抓在手中。他仰著頭喝著從地窖中找到的上好紅葡萄酒。紅色的葡萄酒,金色的蜂蜜酒,酒桶破裂,這些珍貴的液體流得滿地都是。

    德曼未曾進入過大教堂的內部,那是貴族和主教們的權利。在東維吉亞時他曾耳聞主教們的奢華,此刻所見更是讓他震驚。然而,他帶著十幾諾德個騎士。穿過滿是狂歡的士兵的大廳,爬上了通向聖天使堡的石梯。

    石梯兩側還躺著教皇衛隊的屍體。有的是被刀劍砍得面目全非,有的是逃跑的時候背後中箭。鮮血此刻已經凝固了。在朝陽照射下,石梯反射著詭異的紅色。先前前鋒已經報告說,聖天使堡內沒有教皇等人的蹤影,連一把劍都沒留下。德曼感到不安,即使拿下了霜城,流亡的教皇卻有更大的能量。

    “報告副團長。依舊沒有發現。”聖天使堡門口,士兵對德曼說。

    德曼將沾血的長劍收入劍鞘。聖天使堡大門洞開。空蕩蕩的,外面的陽光根本照不進來。因此在陰暗狹小的過道里只能用火炬。士兵領著德曼等人,向下進入到蚊蠅亂飛的惡臭的地牢。

    在第一個牢房裡,是教皇衛隊的掌旗官。此刻他全身被搜了個乾淨,只穿著內衣關在牢裡。被俘之前,他被騎士團士兵暴打了一頓,此刻臉帶血跡,眼睛腫脹,身上有數道傷痕。德曼慢慢走進,一手握著牢房鐵欄。

    “教皇到底在哪裡,說,免得遭刑。”

    “呸!”亨利掌旗官惡狠狠地噴出帶血的痰。德曼慢慢退後,對士兵說:“把他帶到廣場上,其他俘虜也一起。”

    冷風驟起,積雪被眾人踩的稀爛。亨利掌旗官和教皇衛隊的倖存者被反捆雙手帶到了聖迦南大教堂前的廣場上。教堂交叉甬道里的士兵們都圍了過來,被綁住的亨利看到騎士團士兵們都帶著各種各樣的金銀,憤怒之餘正想大喊,德曼一腳踢了他,讓他住嘴。

    廣場上臨時用廢棄的擋箭牌木板搭制了一個檯子。莫里斯基面色陰沉地站在上面,看見德曼押著俘虜來了,示意他帶上來。德曼不習慣莫里斯基的頤指氣使,但還是讓士兵把亨利頭一個推了上去。

    “偽教皇的走狗,你們的掌旗官!”莫里斯基提著亨利的頭髮,對著俘虜們喊道。亨利痛苦地大叫著,圍觀的騎士團士兵們大笑起來。

    “啊啊啊!混蛋!”亨利充血的雙眼死死看著莫里斯基。

    “偽教皇到底去哪裡了?回答我!”莫里斯基對著亨利吼道。德曼瞧了瞧周圍,呼喊著的騎士團步兵,和恐懼地發抖的教皇衛隊俘虜形成了鮮明對照。

    亨利咬著牙,拒絕說。莫里斯基猛地抽出腰帶上的匕首,在衣衫襤褸的亨利胸前用力割開一道傷痕。鮮血滴落在木板上,又漏到了廣場上的雪裡。亨利慘叫著,跪倒在地。

    “嗯,這種傢伙,這樣才會說。”德曼身旁,克拉瑪爾德自言自語地說。

    “嗯?”莫里斯基開始了盡興的表演。他抓著頭髮提起亨利的頭,說:“他們跑到哪裡了?嗯?”

    亨利咬緊牙,血絲從嘴裡滴出。莫里斯基抬起頭,對著木台底下的俘虜們說:“你們誰知道,偽教皇哪裡去了?”

    俘虜們懾於掌旗官,不敢回話。亨利掙紮著站起身,對他們口舌不清地說:“你們……誰要說出……就是維吉亞的仇人……”

    啪的一聲,莫里斯基一巴掌扇了亨利。亨利趴在地上,掙紮著向前挪動。莫里斯基抽出長劍,雙手握住劍柄,向下一劍刺穿亨利背部。亨利大叫一聲,無謂地進行臨死前的掙扎。木台下的俘虜們驚慌起來,紛紛挪動著向後退去,卻被拉格蘭人用斧頭桿推了回去。德曼嘆了口氣,對莫里斯基喊道:“行了,俘虜們會說的。”

    莫里斯基從掌旗官的屍體上抽出劍,在袖子上擦了擦,陰鬱地笑著,對台下的俘虜們說:“你們誰想當下一個?”

    “下一個!下一個!”騎士團的步兵們狂熱地呼喊起來。德曼對俘虜們說:“交代教皇去處,別和自己的命作對。”

    “下一個!”莫里斯基隨手指向一個俘虜。拉格蘭人一邊一個,架著俘虜上了木台。俘虜掙紮起來,突然跪了下去,大喊道:“我說!我說!”

    “這就對了嘛。”莫里斯基拿著劍指著俘虜。

    “聖天使堡裡有密道,他們從密道里走了!”

    “密道入口在哪裡?”德曼喊道。

    “不知道。密道的圖紙只有掌旗官和教皇有,掌旗官把圖紙給了威克伍德公爵……啊啊啊!”

    “可惡!”莫里斯基一劍砍倒了俘虜。俘虜喉間噴出汩汩鮮血,躺倒在地。

    “克拉瑪爾德,你帶一隊人搜查密道!莫里斯基,我帶一隊騎兵出城去搜!他們走密道,不會很快的。”德曼說。(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8
第六卷第十二章

    爬滿各種各樣蔓藤植物的地道里,威克伍德公爵等人在前面領隊,伯裡茨主教牽著康斯坦斯教皇,而波德等地位低下的衛兵負責斷後。康斯坦斯已經明白了貴族們是如何通過主教們把自己架成了傀儡一般的存在,自從她看到波德那一刻起就知道了。地道里有些小蟲子,因為打擾突然飛起,把康斯坦斯嚇了一跳。她自小生活在潔淨的教廷,,此刻無法忍受地道的陰暗潮濕。她踮起腳尖,但是無論如何白色的袍服都會被地道里的污泥染髒。

    那個棕髮的衛兵波德,此刻在最後小心謹慎地前行著。康斯坦斯不安地看了看他一眼。波德低下頭,好像有意地不讓康斯坦斯的眼神與之相碰。康斯坦斯無意在此刻質問威克伍德公爵,她對公爵英俊的外表和極深的城府的對比感到震驚。

    “快到了。”薩瓦隆公爵的兒子康拉丁冷不防地說,並指了指牆壁上的水滴。

    “地道出口通向一個馬廄。”伯裡茨主教掏出地圖,邊走邊說。從未走出過霜城的康斯坦斯有些氣喘,趁著這間隙說:“能休息一下嗎?”

    “不行,騎士團很快會發現地牢密道的。”威克伍德公爵說。火把的光照著公爵的側臉,顯得冷酷陰森。

    康斯坦斯只能撐著繼續走,與此同時年邁的伯裡茨主教也是氣喘噓噓。而仍然穿著盔甲的兩個公爵和其餘二十幾個騎士,都是毫無疲勞之色。人數之多讓地道顯得更加狹窄。康斯坦斯忍受著地道的陰濕和騎士們的汗臭味。

    地道漸漸漏出死死光線。在最前面的威克伍德公爵突然舉手示意停下。所有人大氣不敢出。康斯坦斯隱隱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威克伍德公爵指了指地道前方的上坡,又指了指上面。

    “地道上面有人。”伯裡茨主教小聲說。

    威克伍德公爵和薩瓦隆公爵小聲商量了一下,只見威克伍德公爵對著波德揮了揮手。波德擠著從隊伍尾端走到最前面。康斯坦斯儘量靠邊,她有些害怕這個傭兵。

    “波德,到前面偵察一下,你的經驗可比騎士豐富。”

    “是,大人。”波德低下身子從前面走了過去。

    “他不是騎士嗎?”薩瓦隆公爵有些疑惑。

    “他是個不亞於騎士的傭兵。”威克伍德公爵笑著說。波德先脫下沉重且耀眼的盔甲。然後用劍鞘慢慢頂起出口上的石頭。波德從長滿雜草的出口處探頭看去。幾個士兵正在馬廄邊上休息,盔甲和頭盔,劍都架在篝火旁。幾匹戰馬在馬廄裡吃著草料,馬廄主人無可奈何地伺候著幾個大兵。

    波德仔細看了看,是教皇衛隊的裝束,只不過把身上的紋章罩衫都脫了。看樣子是逃兵。波德回到地道,向威克伍德公爵匯報了一下。

    “先上去,教皇大人不能留在這臭地道里。跟他們溝通一下。”威克伍德公爵說。

    “該死的逃兵,霜城怕是已經淪陷了。”薩瓦隆公爵嘆息說。

    波德爬出地道,慢慢靠近了騎手們。公爵和剩下來的十幾個人從側面包抄了過了。伯裡茨主教留在地道出口陪伴教皇。馬廄裡除了逃兵們的馬,還有十幾匹瘦骨嶙峋的馬。波德手扶在劍柄上,悄無聲息地靠近。

    “諸位,早上好。”

    篝火旁的騎手們刷地站起身來,長劍出鞘,冷冷地盯著波德。

    “放鬆,放鬆。”波德舉起雙手。

    “你是誰,幹什麼?”為首的騎手緊張地問道。

    “我還有十幾個同伴。都是從霜城逃難出來的。我們需要馬匹和食物,你們不介意我們從這個馬廄……”

    “滾,愛滾哪回哪裡去!這馬廄現在是我們的。”逃兵們沒有被波德的“十幾個同伴”嚇到。“我們自己的馬我們自己要用。你們要逃難就跟那個老頭說。”

    馬廄的老頭看著爭吵,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我只有一些瘦馬了,霜城的官老爺們把養馬的錢都貪了。你和你的同伴想牽走就牽走吧,反正別留給東維吉亞的那些野蠻人。至於我呢,也要逃難了。”

    波德瞅了瞅那些發出臭氣的瘦馬,看上去跑不出幾里路就要累死了。倒是逃兵們的馬膘肥馬壯。逃兵們看到波德眼神瞅著他們自己的馬。怒道:“你想打什麼歪主意?”

    “我想啊……”波德左手在背後做了個事先準備好的手勢。隱蔽在樹叢後面的公爵衛隊知道這是談判失敗的指示。

    “你想什麼?”

    波德用左手抽出匕首,一下戳透了頭一個逃兵的喉嚨。他的同伴愣了一下。頃刻之間,埋伏的人從樹叢後竄了出來。揮劍向逃兵們砍去。波德從死人喉嚨間抽出匕首,在死人衣服上擦了擦。剩下的無需他動手,因為這些貴族騎士們對付起曾經的自己人是毫不留情的。幾分鐘後,只剩下盔甲鮮明的貴族們了,逃兵都被誅戮死盡。馬廄的主人嚇得鑽進了馬廄後的樹林裡,不過也沒有人關心他的去向。

    “都是些小人,死不足惜。”薩瓦隆公爵走過波德身邊,看著波德,“小子,你膽子夠大的啊。”

    “拖延下去沒好事,大人。”波德說。

    伯裡茨主教跟著康斯坦斯走了過來。康斯坦斯看見滿地死屍,臉色蒼白,看樣子要被噁心地吐了出來。她盯著波德,眼神中滿是厭惡。

    “你本不必動武的。”康斯坦斯對波德說。

    “如果他們不懂分享,我們一眾人遲早會被騎士團的騎兵追上的,冕下。”波德說。

    “馬匹不夠,而且只有那幾個騎手的馬有用。”威克伍德公爵皺著眉頭說。

    “那就保證教皇冕下先到達瓦里納城堡……”

    “嗚嗚嗚!”號角聲陡然響起。馬廄營地裡的眾人恐懼地安靜了下來。號角聲近在咫尺,馬蹄聲伴隨著人的呼喊,從森林後傳出。

    “騎士團。”波德說。指著樹後隱隱約約的旗幟。白底黑劍,騎士團的騎兵們找到了逃難的教皇。

    “準備戰鬥!”威克伍德公爵拔出劍,“保護教皇冕下!”騎士們圍城了小圈,在篝火邊組成小圈。康斯坦斯看著從密林中慢慢走出的騎士團騎兵,心下寧願早早死去。也不要忍受被俘的恥辱。

    德曼帶領著一隊騎士團騎兵沿著佈滿積雪的松林中的幹道飛奔向前。霜城內的戰鬥大多已經接近尾聲。殘存的教皇衛隊不是被擊潰就是潰敗逃出城外。霜城大門外延續數里路上都是難民。與前幾日北海上的暴風雨形成對比,此刻天空無雲,北方的刺眼陽光直直地照射在騎手們的後背。馬蹄邊濺起白雪,大路上的難民們見到騎兵隊伍飛奔過來,都嚇得逃到路兩旁的松林裡。德曼和他的人馬在佈滿殘雪和逃難的人丟下的東西的大路上疾馳。

    在出城前,士兵已經報告說克拉瑪爾德在地牢裡發現了地道。德曼可不指望他們能從地道里趕上前面的隊伍。畢竟教皇等人已經走了很遠了。

    一個馬伕模樣的老頭,在路上急急地向逃難人群的反方向跑來。德曼發現不對勁,命令騎兵們把他抓住。老頭被騎兵們迅速包圍,嚇得跪了下來。

    “前面有什麼事?說!”德曼問道。

    老頭語無倫次地回答:“我……大人……前面殺人了!”

    “什麼人在殺人?”

    “幾個衛隊的老爺……和另外十幾個老爺打架,都被殺……殺……殺了!”

    德曼繼續問道:“那十幾個人什麼模樣?”

    “穿得都很好。都像是貴族。大人,我只是一個養馬的……”

    “把他綁到馬上,帶走!”德曼揮手下令隊伍出發。

    “遵命。”

    順著馬伕提示的方向,騎兵隊向前跑了半里路,然後進入了樹林裡。德曼命令一個偵察兵先去探探路。德曼心下忐忑不安起來,騎兵隊倉促間出發,只有十幾個騎士,其餘的都是僱傭來的東維吉亞騎手。他不知道這麼一隊近百人的騎兵能否擊敗不知人數的教皇隊伍。馬伕慌亂中只知道“十幾個人”。說不定後面還埋伏有忠於教皇的衛隊。

    偵察兵下了馬,向松林深處走去。幾分鐘像幾年一樣漫長,德曼讓後面十幾個騎手下馬。帶上十字弓。過了一會兒,偵察兵回來了。

    “副團長,只有十幾個人,都沒上馬,但是裝備精良,看樣子剛才發生過戰鬥。”

    “你看到教皇了嗎?”德曼急切地問。

    “沒有。但是我看到了威克伍德公爵和薩瓦隆公爵的騎士。”

    “就是他們了。”樹林裡空間狹小,德曼用手示意所有人下馬前進。讓十字弓手們走到第一排,準備先發制人。德曼慢慢向前。在看到馬廄的時候趴下。騎兵們紛紛隱蔽起來。前面的一小片空地上傳來人的說話聲。

    “……我們的馬不夠啊……”

    “……公爵說要先保證教皇安全,讓教皇和貴族先走。”

    “哈哈,我想起那個傭兵的表情了……”

    德曼舉起手,訓練有素的騎手們舉著十字弓悄悄走到了松林邊上。空地上的情景一清二楚,十幾個騎士散亂地站著,馬廄邊是威克伍德公爵和薩瓦隆公爵。德曼早已經囑咐,教皇要抓活的,兩位公爵最好俘虜因為巨額贖金可以彌補此次遠征的部分費用。

    “放!”

    十幾隻弩矢飛向營地。當先談話的兩個騎士瞬間中了幾隻弩矢,即使他們穿戴重甲,十幾碼的距離上十字弓的鋼矢仍然能輕易穿透盔甲。不遠處,篝火邊還有兩個騎士,他們剛要站起來發出警報,就被第二輪發射的十字弓射死。舉起的劍掉在地上,垂死的人發出慘叫,剩餘的人終於驚醒了。

    “準備戰鬥!”無論是營地內的人還是樹林裡的人,都在此起彼伏地喊著。

    德曼的下馬騎兵們手持刀劍,喊著戰嚎從馬廄四周衝進了營地。(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8
第六卷第十三章

    “保護教皇!”十幾個騎士圍城圈,中心的是看樣子孤立無援的教皇康斯坦斯。波德心下暗覺不好,這十幾個人集中在一起,反而容易讓對方包圍。

    來自北方的騎士團騎兵手持戰斧衝了過來,波德用盾牌抵擋住了重重的一擊,反手一劍將身穿皮甲的東維吉亞騎兵開腸剖肚。不遠處小坡上,十幾個弩手不停放箭,篝火邊被困住的十幾個騎士都舉起盾牌防禦。有幾個騎士的脛甲和手臂上中了弩矢,但都頑強地站立著。

    波德從盾牌上看去,四周至少有五十來個敵人。對方不停衝上來,又被裝備良好的貴族騎士們砍倒在腳邊。一個死掉的北方人頭朝下倒在了地上,中間的康斯坦斯看見了,不禁驚恐地尖叫了一聲。

    “偽教皇在那裡!”敵人大喊著,紛紛湧了上來。幾個騎兵把騎槍砍斷了,不停地向公爵衛隊的盾牆縫隙裡戳。瞬時間,幾個騎士已經渾身掛綵了。

    “補上空位,波德!”威克伍德公爵喊道。一個騎士流血過多支撐不住,倒地不起,一支早已瞄準好的弩矢瞬間結果了他。兩個敵人撲了過來,公爵用盾牌猛擊了靠近的敵人,一劍戳穿了另一個來不及停住的敵人。

    “大人,這樣下去我們不可能逃脫的。”波德對威克伍德公爵說。

    “你想怎麼辦?”威克伍德公爵看著蜂擁而上的敵人,無奈地說。

    “散開,打成一團,兩位大人乘機帶教皇大人騎馬逃走。剩下的人只能殿後了。對方的隊伍都下了馬。”

    “呼啊!”威克伍德公爵一劍砍翻一個敵人,說:“那樣更容易被抓!我和薩瓦隆公爵一起,你帶教皇走!”

    波德楞了一下,說:“什麼,大人?”

    “現在沒時間和你廢話。在巨額俘虜贖金和抓住教皇之間。對方只能選一個。先分散,再集合。”威克伍德公爵湊到薩瓦隆公爵那裡,簡短說了一下,然後移到波德身邊。

    “馬廄那裡是那幾個逃兵的馬。聽我命令!三,二,一!散開!”

    “呼啊!”倖存的十數個人散了開來。同陡然不知所措的敵人廝打在一起,阻擋了騎士團騎手的通路。威克伍德公爵拽著康斯坦斯的纖細手臂衝到了馬廄邊。被血腥戰鬥噁心得頭暈的康斯坦斯任由他們擺佈。

    “冕下,我們分頭逃跑,你和波德等一路,我們另一路。”

    “什……什麼?”康斯坦斯看著波德。“和這個人?”

    “把教皇冕下託付給這麼一個傭兵,你瘋了嗎?”薩瓦隆公爵大吃一驚,他還以為是一名騎士負責護送教皇。

    “我們和冕下一起走只會讓目標更誘人。騎士被俘可以活命,傭兵可不會。他比騎士能幹,現在只能指望他了。波德,你知道如果失敗了,你是什麼下場……維吉亞是什麼下場。”

    “明白,大人。”

    “不。我拒絕。”康斯坦斯說。

    “現在沒時間爭辯了,冕下。”威克伍德公爵說。

    “那……那我怎麼辦?”伯裡茨主教說。

    “大人,您只能為主殉教了。”威克伍德公爵不懷好意地說。選舉已經結束,主教大人已經沒用了。

    波德騎上馬,威克伍德公爵將康斯坦斯抱上馬鞍後部。康斯坦斯扭過頭不去看波德,波德也儘量不和她交涉。殿後的十幾個人已經被擊潰了,十名騎士血濺當場,剩下幾個人一邊格擋著一邊後退。幾聲馬嘶。他們回頭一看,不禁又恨又惱。他們的公爵和誓死保衛的教皇已經拋棄了他們。騎馬從馬廄邊疾馳而去。

    康斯坦斯不情願地抱著波德的腰,側臉看去。戰場上倖存的人已經舉劍投降了。騎士團騎手們有的無用地在後面追趕,剩下的趕忙跑回遠處的馬匹。馬廄前小山坡上有一個騎士模樣的人,正大吼著讓弩手放箭。箭矢嗖嗖地飛過,好不容易逃出的五六個人裡,波德身邊的一個騎士被從馬上射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開城門啊!”

    “你們是什麼人?”城門上的衛兵對著羅蘭爵士大喊道。

    “威克伍德的埃莉諾小姐和隨從,快開城門!”

    城門上的衛兵跑沒了影,看樣子是去主堡和瓦里納伯爵通報去了。羅蘭爵士拽著盔甲裡的棉衣,幾小時前突如其來的一場雨讓馬車外的人渾身濕透。埃莉諾撩開簾子,不安地說:“他們不放我們進去嗎?”

    “不,小姐,馬上就好了。”

    過了一會兒,只聽鉸鏈聲咔咔作響,加固的城門被緩緩拉了上去。羅蘭爵士以士兵的眼光打量著城堡。瓦里納堡是和霜城一樣歷史悠久的建築,在東維吉亞尚未被征服前,灰色石灰石築成的城堡就是守衛艾佛利山脈的戰略點。城堡和霜城一樣年久,但是瓦里納伯爵對城堡的維修相當仔細。羅蘭甚至覺得,這麼一座城堡的大門,比巨大的霜城大門還要堅固。

    城堡築在一座山坡上,盤旋的上山道路是石磚砌成的,車伕位子上的落魄商人抱怨著瓦里納伯爵彎曲的小路,但是羅蘭爵士知道,這是防止攻城錘接近的極好方法。山下是一個小鎮,維吉亞有很多這種在領主城堡下的村鎮,多是由多年的集市發展來的。

    城門裡,一名衣著華貴的爵爺騎馬慢慢出來,身邊跟著一個衣著更加奢華的青年。瓦里納伯爵的手下常年經營著從東維吉亞過來的皮草生意,因此雖然封地不甚富饒,也是西維吉亞屈指可數的富有領主最重要的是,他效忠教廷。

    “您好,大人。我是威克伍德的羅蘭,我們一路護送埃莉諾小姐從霜城過來。”

    “辛苦了,爵士。都請進來吧。”瓦里納伯爵看樣子有五十多歲,卻依然是滿頭金發,身材略微有些發福。瓦里納伯爵又慢慢靠近羅蘭,從馬背上探過頭去說道:“霜城已經陷落了。信鴿的速度比你們快。”

    “那麼……有威克伍德公爵大人的消息嗎?”羅蘭不安地問道,同時看著埃莉諾的馬車慢慢駛進城堡。

    “還沒有。看樣子是逃出去了……教皇也沒消息。”

    “騎士團會付出代價的。”

    “是啊,但是我們得先為他們的惡果付出代價。”瓦里納伯爵指著城堡下的鎮子,羅蘭爵士看到,數以千計的難民不斷湧入小鎮。

    “市民們也確實可憐……但是得先把他們分散到其他村子,要不然都得在騎士團來之前餓死在我的城堡前。”

    “您的領地,您說了算。大人。”羅蘭爵士說。

    “該死的騎士團,我一定要用他們的血濯洗我的劍!”瓦里納伯爵身邊的年輕人說。羅蘭這才注意到他,長相和瓦里納伯爵很像,應該是瓦里納伯爵的繼承人。

    “馬特,你應該把怒火留到他們來的時候。而不是在貴客面前吼叫。”瓦里納伯爵說。

    “我好久沒聽到過這麼爽快的話了,馬特大人。”羅蘭爵士對年輕人笑道。

    年輕人對一個威克伍德的騎士對自己恭維感到相當高興,對羅蘭說道:“戰爭終於開始了,維吉亞的老人們都應該把榮耀讓給年輕人!”

    “別說了,馬特。”瓦里納伯爵說。

    埃莉諾下了馬車,在僕人陪伴下進了主堡。馬車上的落魄商人一家自知不妥,抱著孩子悄悄從城堡後門走了出去,忍受著城堡內僕役們的眼神。

    埃莉諾進入了瓦里納城堡。惴惴不安地望著城堡內好奇的人們。女僕低下頭,引導著埃莉諾進入燃著火的石砌大廳。在長桌一側的椅子上,坐著一個貴族模樣的少女。

    “請坐……埃莉諾小姐。”少女抬起了頭。鵝蛋臉,棕色長發下是金色的雙眸,看樣子對於生人很害羞。

    “謝謝。”僕人拉開座椅,埃莉諾慢慢坐下,一邊搓著在雨中凍得疼的雙手。

    “啊,抱歉。還沒自我介紹……我是瓦里納伯爵的女兒,瑪格麗特。”

    “你好。瑪格麗特小姐。”埃莉諾懷著心事,不願意多交涉。而且看起來瑪格麗特是個涉世未深的貴族小姐,沒什麼可問的。

    瓦里納伯爵和羅蘭爵士交談著進入了大廳,其中不時夾雜著馬特的聲音。瓦里納伯爵看見了埃莉諾,低頭親了她伸來的手。馬特也行了禮,同時雙眼卻盯著埃莉諾看個不停。輪到他妹妹瑪格麗特,馬特就隨意多了。

    埃莉諾看見這對兄妹,不禁將心裡的擔憂脫口而出:“瓦里納伯爵大人,您派出隊伍搜索威克伍德公爵了嗎?”

    “您來之前就派出斥候隊了,小姐。”瓦里納伯爵有些尷尬地說。埃莉諾臉紅了一下,頓時為自己的魯莽感到羞愧。

    “請原諒,大人。”

    “沒事。在您休息好之後,我會派出衛隊護送您回到威克伍德的。”

    “我要等威克伍德公爵來了以後再走。”埃莉諾說。

    “您的城堡也是從霜城出來到西維吉亞的第一個安全的關卡。”羅蘭爵士插嘴說。瓦里納伯爵微笑了一下,落座在長桌頂端的主位。他拍拍手,僕人們立刻開始上酒端盤。

    “好了,請諸位開始吃喝吧!”瓦里納伯爵端起杯子說。

    “願主保佑公爵!”埃莉諾說,眼見瓦里納伯爵對公爵去向並不十分關心。

    “願主保佑公爵!”羅蘭爵士跟著說,然後猛灌了一杯葡萄酒。馬特和瑪格麗特看著客人們開始享用餐宴,才開始動手。瓦里納伯爵默默吃喝,而馬特的雙眼不時看著埃莉諾。瑪格麗特安安靜靜,和父親一樣。羅蘭爵士餓極了,也顧不上別人,以士兵的胃口大吃大喝。

    “埃莉諾小姐,您還沒有未婚夫吧?”瓦里納伯爵冷不丁地說。

    正在叉著一塊肉往嘴裡送的埃莉諾嚇了一跳,說到:“這種事情……還是要公爵來定奪……”

    “嗯,沒錯,公爵家的小姐出嫁的時候,嫁妝可不一般啊。”瓦里納伯爵笑著說,“您和我的女兒瑪格麗特一樣,都到了該出嫁的年齡。”

    “埃莉諾小姐還沒有結婚的意向,大人。”羅蘭爵士察覺不對勁,說到。

    “抱歉,我唐突了。”

    “您家小姐有什麼打算呢?”羅蘭爵士說。

    “貴族家的小姐,自然應該找個好爵爺,為家族添光。”瓦里納伯爵捏著鬍鬚說。

    “父親,您是想著怎麼用瑪格麗特換來土地吧。”馬特不平地說,埃莉諾看到,瑪格麗特感激地看了看哥哥。

    “女人的天命,就是嫁個好夫君,相夫教子。至於土地,那是貴族間的婚姻必備的,你懂什麼。”瓦里納伯爵責備馬特道。

    埃莉諾想反對瓦里納伯爵這番專斷的話,但是作為賓客,受人接待,她不想擾亂氣氛。埃莉諾求助般地看了看羅蘭爵士,羅蘭只是輕輕搖搖頭。

    餐宴結束,瓦里納伯爵又是拍拍手,訓練有素的僕人們趕忙撤盤子,抹桌子。瓦里納伯爵讓瑪格麗特服侍埃莉諾到主堡樓上的臥室休息,而羅蘭爵士則由馬特陪著,到塔樓上等著公爵隊伍。(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8
第六卷第十四章

    旋轉而上的石梯彷彿永無止盡,古老的城堡內散發著淡淡的腐爛的氣息。埃莉諾熟悉這種氣味,威克伍德家族的城堡也有這種氣息。瑪格麗特在旁默默陪伴,她是個文靜的女孩,看樣子比埃莉諾要小一歲。埃莉諾感覺她的服侍有些不自在,畢竟她也算這裡的女主人,但是伯爵的女兒服侍公爵家的女兒,對伯爵是一種榮幸。她的哥哥馬特,小時候就曾經到薩瓦隆公爵那裡當侍從。

    到了臥室木門前,埃莉諾說道:“謝謝,瑪格麗特小姐,我自己想休息一下。”

    “那就不打擾了,埃莉諾小姐。”

    “再見。”

    埃莉諾躺在柔軟的床上,心裡想著公爵的命運。羅蘭爵士嘴上不說,心裡其實對瓦里納伯爵也有些不適,所以休息完就去塔樓上瞭望了。埃莉諾走到窗邊,看見城外還不斷有逃難的平民和貴族們。有些從西維吉亞前來開會的大小貴族,也逃難進了城堡,瓦里納伯爵忙不迭招待。城堡內的空閒房間很快不夠用了,那些小男爵們只得到下城區和平民擠在一起。

    埃莉諾重又躺下,腦中閃現著無數雜亂的念頭。雪白的床單襯著雪白的肌膚,埃莉諾慢慢沉入夢鄉……

    回覆41樓2013-08-0312:37舉報

    波德蘭茨伯爵

    騎士從者9

    “小姐!小姐!”重重的敲門聲如攻城錘,砸在木門上。埃莉諾驚醒過來,急忙套了一件外衣,打開門。是羅蘭爵士。

    “公爵到了!”

    埃莉諾跟著羅蘭爵士。三步並作兩步跳下無盡的旋梯。大廳內,瓦里納伯爵和其他逃難的貴族都在等著威克伍德公爵的到來。埃莉諾心跳不已,擠著佔到了最前面。

    威克伍德公爵穿著沾著血和雨水的盔甲,進入了大廳。衣冠嚴整的逃難貴族們肅然起敬。薩瓦隆公爵由兒子康拉丁陪伴著走進大廳,盔甲上也是刀痕纍纍。除此三人外。只有兩名騎士陪同。埃莉諾仔細看了看,沒有那個棕髮的傭兵。她心中頓時充滿傷感和失落。

    “埃莉諾。”威克伍德公爵緊繃著的臉上露出笑容,走了過來。埃莉諾讓他粗糙的手套摩擦著自己的臉。兩人眼神相對,心中說不出的酸苦。

    “歡迎二位,在這不幸的時刻,兩位的回歸卻是維吉亞的幸福啊!”

    “是啊!”

    “威克伍德公爵萬歲!”

    “薩瓦隆公爵萬歲!”

    “可是……”瓦里納伯爵面露難色。看著威克伍德公爵,說:“教皇大人呢?”

    眾人慢慢安靜了下來,先看看冷著臉的威克伍德公爵,再看看受傷沉默的薩瓦隆公爵。

    “我們被騎士團襲擊,分散了。現下。教皇不知去向。”薩瓦隆公爵有些垂頭喪氣地說。

    “不,我們還有一個騎士和教皇冕下在一起。”威克伍德公爵的回答在眾人中引起一片驚呼。

    埃莉諾看著威克伍德公爵,小聲說:“這個騎士難道是……”

    威克伍德公爵點點頭,埃莉諾吃驚又欣慰地吁了口氣。

    奧諾古‘德‘維爾塔

    維爾塔的奧諾古,家族祖先是斯瓦迪亞的維爾塔伯爵。在六百年前的內戰中被斯瓦迪亞國王褫奪爵位後,維爾塔伯爵帶領家族成員和忠於維爾塔家族的騎士參加了維吉亞傳教團對維吉亞的武力征服。其後人中有數位曾同時參加劍騎士團對東維吉亞的征服,後與騎士團的諾德高層分道揚鑣。因功績顯著被教廷賜予威克伍德守護的頭銜,世代統領威克伍德公爵領。

    奧諾古‘德‘維爾塔繼承了斯瓦迪亞的古老姓氏。現為第九代威克伍德公爵。早年其母死於埃莉諾的難產。其父“尊嚴公爵”腓力‘德‘維爾塔在死於打獵意外,在奧諾古成年之前威克伍德公爵領由其叔叔攝政統治。

    威克伍德公爵領以農業為主,物阜民豐。有數個伯爵和男爵向公爵效忠並領有土地。威克伍德地區出產葡萄酒和小麥,是維吉亞重要的糧食出產區。威克伍德公爵領北邊是布魯茲大伯爵領,西邊是薩瓦隆公爵領和數個小男爵領,東邊是瓦倫那伯爵領,南邊則與斯瓦迪亞王國接壤。

    奧諾古‘德‘維爾塔

    維爾塔的奧諾古,家族祖先是斯瓦迪亞的維爾塔伯爵。在六百年前的內戰中被斯瓦迪亞國王褫奪爵位後。維爾塔伯爵帶領家族成員和忠於維爾塔家族的騎士參加了維吉亞傳教團對維吉亞的武力征服。其後人中有數位曾同時參加劍騎士團對東維吉亞的征服,後與騎士團的諾德高層分道揚鑣。因功績顯著被教廷賜予威克伍德守護的頭銜。世代統領威克伍德公爵領。

    奧諾古‘德‘維爾塔繼承了斯瓦迪亞的古老姓氏,現為第九代威克伍德公爵。早年其母死於埃莉諾的難產。其父“尊嚴公爵”腓力‘德‘維爾塔在死於打獵意外。在奧諾古成年之前威克伍德公爵領由其叔叔攝政統治。

    威克伍德公爵領以農業為主,物阜民豐,有數個伯爵和男爵向公爵效忠並領有土地。威克伍德地區出產葡萄酒和小麥,是維吉亞重要的糧食出產區。威克伍德公爵領北邊是布魯茲大伯爵領,西邊是薩瓦隆公爵領和數個小男爵領,東邊是瓦倫那伯爵領,南邊則與斯瓦迪亞王國接壤。

    維爾塔的奧諾古,家族祖先是斯瓦迪亞的維爾塔伯爵。在六百年前的內戰中被斯瓦迪亞國王褫奪爵位後,維爾塔伯爵帶領家族成員和忠於維爾塔家族的騎士參加了維吉亞傳教團對維吉亞的武力征服。其後人中有數位曾同時參加劍騎士團對東維吉亞的征服,後與騎士團的諾德高層分道揚鑣。因功績顯著被教廷賜予威克伍德守護的頭銜,世代統領威克伍德公爵領。

    奧諾古‘德‘維爾塔繼承了斯瓦迪亞的古老姓氏,現為第九代威克伍德公爵。早年其母死於埃莉諾的難產。其父“尊嚴公爵”腓力‘德‘維爾塔在死於打獵意外,在奧諾古成年之前威克伍德公爵領由其叔叔攝政統治。

    威克伍德公爵領以農業為主,物阜民豐,有數個伯爵和男爵向公爵效忠並領有土地。威克伍德地區出產葡萄酒和小麥,是維吉亞重要的糧食出產區。威克伍德公爵領北邊是布魯茲大伯爵領,西邊是薩瓦隆公爵領和數個小男爵領,東邊是瓦倫那伯爵領,南邊則與斯瓦迪亞王國接壤。

    波德昏昏沉沉地伏在馬背上,任憑馬順著小路向前走。波德的鐵鞋上沾染著之前在雨中飛奔逃命的污泥,此刻順著鞋向下滴落。康斯坦斯也已經累得不行,趴在波德的背上睡著了。波德望瞭望前面,幾天前的積雪已經慢慢消散了,但是道路上確實泥濘不堪。樺樹幹巴巴的樹枝在淡淡的霧靄中顯得陰森神秘。

    波德從馬鞍邊拿起水囊,朝臉上澆了一些,免得睡著。兩天三夜,在路口波德就因為追兵和公爵等人分散了,逃命中從未休息過。波德在策馬狂奔時瞥見,騎士團追兵為首的黑髮騎士命令大部隊去追公爵等人,而只派了幾個騎手去追看似因帶了教皇而移動笨拙的波德。

    波德不禁要感謝這片黑森林,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讓被追捕的狼和精明的獵人都迷失了方向。幾個小時後,波德就在這片森林裡迷了路,而騎士團騎兵們也毫無蹤跡了。黑森林了裡響著雨後小蟲子的咕咕唧唧聲,像是在議論何時可以將這些陌生人吞噬在陰森森的樹林中……

    波德無力支撐眼皮,打著呵欠向前倒了下去。趴在他身後的康斯坦斯冷不丁也被摔下了馬。波德一臉栽在泥裡,耳邊聽著康斯坦斯迷迷糊糊不滿的聲音。

    “爵士……給我醒醒……我們在哪裡……”

    波德撐著雙手,慢慢爬起來。康斯坦斯心疼地整理著被泥土弄髒的白色袍服,看到渾身因污泥和血跡而骯髒不堪的傭兵站到面前,先是有些驚恐,轉而有些可憐。

    “對不起……”

    波德伸出手,康斯坦斯猶豫了一下,握住波德的鐵手套站了起來。

    “啊……”康斯坦斯打著哈欠,“我們……在哪裡,威克伍德公爵呢?騎士團的士兵呢?”

    “走散了。”波德說。

    “那麼……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康斯坦斯說。

    “先找到能歇腳的地方吧。另外,還要把您的衣服換掉,這樣太顯眼了。”

    “可是,這是教皇的……”

    “那都是些繁文縟節。”波德有些不耐煩地說。康斯坦斯對於波德的冒犯有些驚訝,但是轉念又理解他在幾天的逃亡後的煩躁。

    波德牽著同人一樣疲憊不堪的馬向前慢慢走,康斯坦斯提著袍服,搖搖晃晃地坐在馬鞍上。波德不是有錢的騎士,可以既配備戰馬又有平常行軍用的馬,這匹戰馬是波德最大的財產。波德摸著馬的頭,馬理解般地支撐著向前走。(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8
第六卷第十五章

    不知過了多久,霧漸漸消散了。日光透過密密麻麻的枝椏撒了進來。小路的盡頭有少許煙霧冒出,波德打起精神走過去。康斯坦斯此刻又趴在馬背上睡著了。

    一座孤零零的小木屋立在樹林裡,旁邊是一片小小的湖。湖泊中央有一個木檯子,上面看似有人。波德把馬放開吃草,叫醒了康斯坦斯。

    “嗯……什麼事……”康斯坦斯揉了揉眼睛,被波德攙扶著下了馬。

    “看上去是可以歇腳的地方。請待在這裡,讓我去溝通。”

    “以你的作風,怕是要以刀劍溝通。”康斯坦斯想起之前在馬廄邊的衝突,對著波德說。“讓我一起去。”

    “除非您換身衣服。而且,您的外貌太顯眼了。”波德指著康斯坦斯銀色的長發。

    波德輕輕地走向小屋子,敲了敲門。門內沒有回應,倒是湖中央平台上的人聽到聲音,轉過身說話了:“請問有什麼事情?”

    波德走到小屋後面,踩上小木橋,向著湖中央走去。對面的人看樣子個子矮小,穿著斗篷,見到波德的模樣,有些害怕地向後靠去。

    “等一下。”

    波德停下了腳步。他看到對面的人向後拉下了兜帽,露出了黑色的長發。這是個嬌小的少女,但是精緻的臉上卻有奇怪的紋身。

    “對不起,我們是從霜城逃難出來的人,請問能不能讓我們歇腳。”波德張開雙手。示意沒有藏著武器。

    “爵爺,你的同伴是……”

    “啊,是一位貴族小姐……”波德慢慢轉過身。卻見康斯坦斯好不掩示地走了上來,紅色的雙眸有些不屑地看著波德。

    “我不是貴族小姐,我是維吉亞人的教皇,眾僕之僕,教廷的守護者,康斯坦斯二世。”

    黑髮少女有些吃驚地盯著康斯坦斯。波德不知所措,尷尬的沉默持續了半分鐘。在這半分鐘內波德想了數種方法,甚至包括動手殺掉這個因為康斯坦斯的驕傲而得知秘密的無辜者。

    “接待您是我的榮幸,教皇大人。”少女打破了沉默。

    “我是波德。你叫什麼?”波德將不知不覺移到劍柄上的手放了下來。

    “叫我普邇好了。普邇`德拉庫尼。”戈貝爾的林奇興奮而又滿足地坐在教皇寶座上,饒有興致地看著大廳內眾人的討論。維吉亞教皇國黃白雙色的旗幟全被換成了嶄新的劍騎士團黑白條紋旗,騎士團的高層軍官們坐在教皇寶座周圍,而原先的主教席位則零零散散地坐著幾位沒有逃走或來不及逃走的主教。

    “偽教皇棄城而逃。選舉過程本就舞弊。因此林奇教皇名正言順是維吉亞人的教皇了。”大團長海德爾曼說。大團長目光所視,擔驚受怕的主教們唯唯諾諾地。

    “維吉亞六百年來還沒有不經選舉就成為教皇的!我要求選舉!”伯裡茨主教說。

    “主教大人,您的賄賂罪名還沒有開脫呢。”德曼笑著說。伯裡茨主教被俘後,被德曼一路帶回霜城,在被騎士團敲詐得到一筆巨款後,才被放出來在主教會議上充數。伯裡茨主教聽罷氣得發抖,又怕騎士團再次以各種罪名查抄他在霜城的家,不再說話。

    “可惜。教皇的三重冕和權杖已經有了,聖袍卻在那個偽教皇身上。”林奇慢慢地說。邊說邊盯著伯裡茨主教。

    “大團長。”莫里斯基副團長湊到面前小聲說,“如果不經過一些愚弄小民的儀式,林奇教皇的權威怕是不能在霜城建立起來。”

    “嗯。”大團長應道。克拉瑪爾德站得近,不僅嘀咕道:“不就是個扶持的教皇,用得著再花騎士團的錢啊。教廷的國庫都被這幫主教吃光了。”

    德曼看著矮胖的克拉瑪爾德,再看看戰戰兢兢坐在後面的幾個主教,笑又笑不出來。

    林奇聽到了克拉瑪爾德的嘀咕,對於“扶持的教皇”這一說法有些不滿,對大團長說到:“鑑於維吉亞人在貴騎士團這次鋤奸中惶惶不安,我們要用教皇的權利穩定局勢,不讓人們三心二意。海德爾曼大人,請問有什麼計策?”

    海德爾曼大團長看著林奇狡黠的目光,感到有些不適。一舉攻克教廷,打壓整天叫囂削弱騎士團的貴族們,是大團長許久以來的戰略。大團長從來都是制定者,而不是被諮詢者。林奇教皇名義上是全維吉亞領主和騎士團的主人,然而事實上林奇之前的教皇從未對騎士團有過實際約束。

    “劍騎士團已經派兵維持霜城治安了,但是偽教皇依然不見蹤影,任然有些人對偽教皇抱以希望。”海德爾曼說,“只有去除偽教皇的影響,人們才會尊重教廷。”

    “那麼……”林奇露出微笑,“是要讓偽教皇的肉體為了維吉亞而毀滅嗎?她本就是靠罪惡才能夠玷污眾僕之僕的寶座……”

    德曼驚訝於林奇的狠毒。許久之前那個不甘不願被送進教廷的親人,此刻像是從不認識般發揮著毒蛇的氣味。

    “伊利法的康斯坦斯,並不只有這種方法對付她。如果用這種方式強迫她贖罪,只怕會引起人們的不滿。”海德爾曼說。莫里斯基這時又湊了上去,嘀咕了一會。林奇有些不耐煩地等著騎士團軍官們出主意,全然冷落著淪為人質的主教們。

    “教皇冕下,或許還有一種方法,可以消除人們對偽教皇的迷信。”海德爾曼朗聲說。德曼看到莫里斯基嘴角邊掛著滿足的笑容,聽著海德爾曼發言。

    “喔……請說。”

    “開除偽教皇的教籍。”

    此言一出,被冷落多時的主教們紛紛驚呼起來。伯裡茨主教帶頭跳下座位。不顧禮儀大喊道:“不可能!不可能啊!連教廷神聖的權力也要被野蠻人褻瀆了嗎?“

    莫里斯基走到主教面前,不屑地推開了他。“老頭,你有完沒完?”莫里斯基狠狠地看著他。伯裡茨主教嚇了一跳。向後退去,一沒站穩,跌倒在了猩紅的地毯上。他身後的主教們趕緊將老人拉了起來。莫里斯基哈哈大笑,海德爾曼冷冷看著。

    “喔……是個不錯的主意。”

    “從來只有教皇開除異教徒的教籍,哪有教皇開除教皇的教籍!”伯裡茨主教悲傷地喊道。

    “偽教皇的罪名可不少啊,收受賄賂,褻瀆聖職……”林奇扒著指頭。看著伯裡茨主教說。“伯裡茨主教,我也可以開除你的教籍。現在,你可以離開會議了。主教大人。”

    伯裡茨主教垂頭喪氣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教堂大廳。

    波德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明亮的天空。波德起來,到湖邊洗了洗臉。湖泊四周沒有樹木。波德就在小屋外打了個鋪歇息。康斯坦斯和普邇就在小屋裡。天已經破曉了。四周卻沒有鳥鳴,真是個詭異的地方。波德看了看湖面裡自己的倒影,真像個打完敗仗的落魄騎士。

    耳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在刨木頭。波德循聲望去,湖泊中央的檯子上,普邇在拿著小刀刻著一塊小木頭。波德不知道她起得這麼早,感到有些好奇。臉上有紋身的奇怪少女專心致志地刻著木雕,絲毫沒有注意到波德的靠近。

    “早安。”波德說。

    少女一驚。把小木雕下意識地往懷裡藏了藏。“早安……爵爺。”

    “我不是騎士,叫我波德好了。”

    “哦……波德先生。”少女見波德彷彿只是打個招呼。就把小木雕又拿了出來。

    “這是什麼?”波德問道。

    “火焰神弗拉瑪。”普邇小聲說。波德湊近看,這是一隻怪物一樣的“神”。波德聞著普邇黑髮間散發出的香味,一邊想著這神像是個什麼。

    康斯坦斯也已經醒了,此刻穿著普邇給她留下的衣服,走了過來。波德微微低頭致意。說道:“早上好,教皇大人。”

    “此刻也不必糾結於禮貌了,波德爵爺。‘康斯坦斯不知為何有些氣惱。她瞥見了普邇雕刻的木雕,臉色變白,哼了一聲:“異教徒。”

    “異教徒?”波德問道,同時不安地看著普邇。少女把頭低下看著木雕,絲毫不為他們打擾。

    “古維基亞語中的火焰,弗拉瑪。教廷的圖書館裡記錄過這種異教神祇。”康斯坦斯慢慢地說。“波德爵爺,你看這個木雕像什麼?”

    “像……一隻蜥蜴。”波德說。

    “是德拉庫尼!”普邇有些生氣地說。

    “那不是你的姓氏嗎?”波德為這個維基亞少女而越發疑惑。

    “普邇.德拉庫尼,龍的僕人。”康斯坦斯憤憤地說,“你的名字只是個偽裝。你是最後的異教徒了吧,教廷早應該讓你們皈依的。”

    “你們的主並不是所有維基亞人的神。在你們的主行走在大地上之前,維基亞的德拉庫尼已經統治著這裡了。”普邇站起身,凝視著康斯坦斯。康斯坦斯一動不動,紅色雙眸也倔強般地看著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森林中的少女。波德擔心二人要起衝突,慢慢站到兩人中間。

    片刻後,康斯坦斯嘆了口氣,說:“主早已經拋棄了我們這些沉溺在俗世中的人了。倒是你們這些倔強的異教徒,有著讓主都驚嘆的虔誠。”

    波德趕緊插嘴:“我們已經在此地歇息過了,感謝普邇小姐您的招待。準備過後我們就要走了。”

    “等等。”普邇說,“沒有這裡的地圖,你們是會在黑森林裡迷路的。”

    普邇走到小屋裡去了。波德和康斯坦斯跟著,康斯坦斯不滿地說:“沒想到離教廷這麼近的地方還有異教徒。早年,傳教團們都是用火刑威懾異教信徒們的,後來教廷認為太過殘忍,便漸漸容忍了少數異教徒。波德爵爺,您看起來好像不以為然啊。”

    “對於領主們來說,只要上稅就好,教士們的教誨只不過讓農民更加臣服罷了,教皇大人。另外,我不是騎士,大人。”

    “領主們……哎。”康斯坦斯無奈地說,“你不是騎士,波德爵……那麼,這也能解釋你為何出現在聖天使堡了吧。”康斯坦斯反應迅速。

    “是的,教皇大人。我現在能請求您的赦免嗎?”波德說。

    “現在我只追究騎士團的罪惡。”康斯坦斯笑著說。(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8-31 22:08
第六卷第十六章

    ‘這是到瓦里納堡的地圖。“普邇從老舊的木箱中拿出鋪滿灰塵的地圖。小屋內陳設簡陋,除了一張稻草床,一張小桌子外只有一些簡單的水壺,木桶,木箱。波德不禁懷疑,少女是怎樣在這裡生活下去的。

    “這是教皇大人的聖袍,已經給您洗乾淨了。”普邇取出袍服。

    “你居然洗了這件維基亞的聖物,這可是聖者克拉拉的遺物……”康斯坦斯又是吃驚又是氣惱。

    “怎麼,難道您認為湖泊也分異教徒和教廷的嗎?‘普邇看著康斯坦斯說。

    “不,謝謝你了。”康斯坦斯接過袍服,卻不知所措。

    “我給您包裹一下帶走吧。”普邇說。

    “好好……”康斯坦斯更加無奈。波德在門旁看著,心中覺得康斯坦斯作為教皇,此刻卻是無比無助。身穿普通裙子的康斯坦斯,更像是從貴族城堡內溜出來的小姐,而非維基亞人的教皇。

    整理完畢,波德把康斯坦斯扶上馬背,又在馬鞍後弄好了行李。普邇一直在後默默看著,待康斯坦斯上馬後,走回了小屋。波德走到普邇面前,從錢袋裡拿出剩下的幾枚第納爾,抓起普邇的手給了她。

    “不,德拉庫尼的信徒幫助人是不能收錢的。”普邇將第納爾遞給了波德。

    “那你靠什麼生活呢?”波德問。

    “這附近的農人中仍有德拉庫尼的信徒,他們會時不時穿過樹林幫助我。祝你好運了。波德。”

    “你到底是什麼人,普邇小姐。”波德追問道。

    “記住吧,德拉庫尼的祭祀與你們相遇。絕不是偶然。再見。”普邇頭也不回得走向小屋。

    “波德爵爺!您忘記了您的職責嗎?”康斯坦斯遠遠地從馬背上說。

    波德看著普邇遠去的身影,輕聲說:“再見,德拉庫尼的祭祀。”

    四位主教持著燭台,站在聖迦南大教堂大廳中央的四個角上。林奇教皇手捧經書,站在鋪著教皇國紋章的地毯上。遠處,是默默圍觀的騎士團高層軍官們。儀式開始前,教堂內一片寂靜。然而在聖迦南大教堂外的廣場人。卻是人聲鼎沸。

    “野蠻人的傀儡!呸!”

    “你們玷污了教堂……”

    不滿的霜城市民憤怒地揮舞著拳頭,衝撞著維持治安的騎士團步兵們。步兵們持著長戟,威脅般的指向市民們。然而在廣場的一角。一隊穿著東維基亞皮毛服裝的人進入了廣場。他們是東維基亞的商人們,此刻他們的商會收受了騎士團的賄賂,加上本就在霜城被衣著華麗的西維基亞商人們歧視,他們在廣場上喊出了支持騎士團的口號:

    “打倒偽教皇康斯坦斯!打倒吃喝嫖賭的貴族!”

    市民們嚷嚷起來。他們人多勢眾。同東維基亞商人們吵了起來。還沒等騎士團步兵們回過神,市民們就操著包裹、蔬菜同反對派打了起來。

    “啊啊啊!野蠻人,滾出霜城!”

    “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混蛋!”

    拳腳相加,廣場人擠滿了上千人,頓時亂作一團。吵吵嚷嚷聲透過聖迦南大教堂的雕花玻璃,傳進了林奇教皇的耳朵裡。

    林奇皺了皺眉頭,放下了經書。“什麼聲音?”

    “是刁民們在鬧事,教皇冕下。”莫里斯基說。海德爾曼大團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莫里斯基低頭行禮。慢慢退出教堂。

    “莫里斯基這隻老狐狸!那些市民們要受苦了。”克拉瑪爾德對德曼小聲說。

    “別管他。”德曼說。

    “繼續儀式!”林奇有些生氣地說。聖迦南大教堂內此刻只有寥寥數人,以伯裡茨主教為首的其他主教都拒絕出席儀式,這裡的四位主教要麼收了騎士團賄賂,要麼是被騎士團硬綁來的。

    “以主之名,吾作為萬王之王之眾僕之僕……”

    “阿門……”四位主教吟唱道。

    “讓諸天使明鑑……”

    “阿門……”

    “用烈火洗去其罪惡,用天使長之劍為其劈去荊棘……”

    “我主明鑑,榮耀歸於吾主,阿門……”

    “聖克拉拉之門徒,眾僕之僕,維基亞人的教皇林奇在此宣佈:開除敵主者伊利法的康斯坦斯之教籍!”

    林奇的聲音響徹在空蕩的教堂穹頂之下。她慢慢合上書本,慢慢地掃視著騎士團的軍官們。她的眼神慢慢落在德曼的臉上,眼神中透出得意。德曼冷冷地看著她,直到她把眼神移開。

    林奇擲下經書,四位主教也將燭台扔下。燭火瞬間湮滅,儼如林奇心中的康斯坦斯的命運。林奇靜靜地注視著經書,耳中聽著主教們唱著儀式最後的聖詩,嘴角邊露出滿意的笑容。

    “海德爾曼團長,您可以讓您的手下在全城張貼通告了。敵主者康斯坦斯已經被開除教籍,人人可誅。”林奇說。

    “是,教皇大人。”海德爾曼深鞠一躬。

    德曼跟著大團長走了出去。聖迦南大教堂內雖然有光線像石柱一般照入,但在沒有燭火的情況下卻是相當陰暗。走出教堂大門,霜城萬里無雲的天空上投射下的陽光讓德曼有些睜不開眼睛。然而接下來,卻是混亂的市民們映入德曼眼簾。

    莫里斯基對著人群大喊大叫,而市民們則回敬以雞蛋。莫里斯基躲避不及,一枚雞蛋撞到了他的護臂上,蛋清黏了他一手。

    “賤民!賤民!”莫里斯基氣急敗壞地說。

    “野蠻人!諾德佬!”市民們把爛蔬菜扔向騎士團步兵們。士兵們懾於大團長威嚴,沒有命令無法輕舉妄動。廣場上聚集了上千市民,而騎士團維持治安的士兵只有上百人。剛才的東維基亞的商人們此刻已經抱頭鼠竄逃回了巷子裡。

    莫里斯基湊到大團長面前,說:“大人,怎麼對付賤民?”

    大團長做了個平放手掌在脖子前一揮的手勢,然後揮了揮手讓莫里斯基退下。德曼吃驚地說:“大團長,這樣會引起暴亂的。”

    “不,他們都是烏合之眾,只要膽怯了,我們一個能治他們一百個。若是任由他們,怕是林奇教皇剛出門就要被他們推翻。”

    “高壓之下必亂。”德曼說。

    “你這話像是出自西部貴族們的口吻,”大團長嘲笑搬地說,“要按照諾德人的法子治他們。”

    大團長站在高高的教堂門前的台階上,傲然看著混亂的群眾與士兵們推推搡搡。德曼心中驚恐萬分,但是大團長主意已定,何況身邊的克拉瑪爾德是個嗜血的拉格蘭人,而莫里斯基則更像是個忠心的獵犬。悲劇已經無可挽回。

    莫里斯基從教堂邊偷偷調來一隊五十人的弩手,站在了台階上。吵嚷嚷的群眾們有的已經識趣般地安靜下來,有的卻開始撿起石頭砸向弩手。大團長冷冷地看著,然後讓德曼等人回大教堂內,留下莫里斯基。

    德曼在走過莫里斯基身邊時,盯著他說:“你瘋了。”

    莫里斯基回道:“你像個西部人一樣,婦人心腸。”

    莫里斯基拔出劍,指著人群。霜城市民們,有老有少,頓時醒悟過來,人人臉色現出驚恐之色。弩手們踩著腳蹬,開始給十字弓上弦。市民們開始逃跑,哭喊聲連著人群互相踩踏的呻吟聲,傳進了大教堂。

    “放!”

    五十隻弩矢射向密密麻麻的人群。手無寸鐵的人群紛紛潰散而去,持長戟的士兵們開始砍向逃的慢的人身上。鮮血四濺,斷骨殘肢,尖叫聲中只聽到莫里斯基不停地大聲喊著:“放!放!”

    維基亞人的鮮血流淌在霜城廣場的溝溝壑壑裡,流淌在兩個教皇之間,流淌在這維基亞的心臟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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