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多情浪子癡情俠(天觀雙俠) 作者:鄭豐(全書完)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3-30 11:02:2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8 113048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2 17:45

第二百六十章 浪子之諾



周含兒抬眼望著他,眼中又蓄滿了淚水,說道:“我最大的心願?我哪裏還能有甚麼心願?”


趙觀輕輕替她擦去淚水,歎道:“你不肯說,我又怎會知道?那你告訴我,你最常夢到甚麼?一個人心底最盼望的事情,往往出現在夢境裏。”


周含兒眼望湖水,悠悠地道:“夢麼?是了,我常常夢到一日下午,跟一個小姊姊在家裏玩新娘子的情景。也不知是不是真有這件事?我記不清啦。那時有個李家姊姊來家裏玩,她帶我偷偷跑進爹的轎子裏,玩新娘子的遊戲,我們倆假裝頭披蓋頭,身穿嫁衣,坐在花轎裏搖搖晃晃地給抬去新郎家,還拜天地,進洞房。你一定要笑我啦,風塵中人,還做這等夢,那不是自找苦吃麼?”說著不禁又流下淚來。


趙觀聽得心中難受,熱血上湧,說道:“周姑娘,我明白了,你想風風光光地做新娘子。你若不嫌棄我,便讓我娶你回家。你要坐花轎,蒙紅蓋頭,穿紅衣,一切都照大家小姐出閨閣的規矩辦。怎麼樣?”


周含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許久,才緩緩搖頭,說道:“趙公子,你有這心,我便一輩子做你的奴婢,也無怨無悔。但……但我不能誤了你。石嬤嬤不會輕易放我走的,再說,許家的大公子想要娶我做妾,正跟石嬤嬤談價錢,怕是已談妥了八九成啦。許家在蘇州財大勢大,很不好對付的。我不要你卷入這糾紛。”


趙觀不讓她再說下去,湊過去吻上了她的眉心,緊緊握著她的雙手,微笑道:“含兒,天下沒有甚麼事能難得倒我。你若信得過我,我一定好好的將你迎娶回家。”


趙觀十七八歲在杭州做百花門主之時,便得了個護花使者的美號,對女子的溫柔體惜天下無人能及。周含兒聽他開口做此允諾,不禁深受感動,一顆芳心就此牢牢牽係在他身上。


她那夜回去天香閣後,躺在床上思前想後,回憶著趙觀的每一句話語,心想:“他對我到底是真心的,還是虛情假意?”


她聽聞過許多風塵姊妹受騙上當的故事,哪家英俊瀟灑的公子少爺在追求姑娘時卯足了勁兒,甚麼山盟海誓、生死不渝的許諾都說得出口,然而一旦玩膩了,便將姑娘一腳踢開,將過往的許諾全數忘卻,讓姑娘失望心碎,痛不欲生。她將趙觀的棉布帕子緊緊攥在手中,心中隻想:“他是這樣的人麼?他是真心的麼?他會對我好麼?”


不知如何,她內心深處對趙觀已有了十二分的信任;或許因為她仍牢牢記著幼年時趙觀冒險千裏送她回家的那段往事;或許宿命之中早已注定,趙觀便是那個能夠再次將她帶離煙水小弄,脫出風塵,讓她回家的人。


此後二人繼續交往,日漸親密,趙觀對含兒萬分疼愛,無微不至,並在她身上花下大把銀子,三天兩頭送上各種精致昂貴的首飾衣物,直將石嬤嬤樂得闔不攏嘴。


在此同時,趙觀讓一個青幫弟子假做信奉天主教,常去崇明會中聽神父布道傳福音,接近會中眾人。趙觀不願打草驚蛇,一切行事極為隱秘,令其餘百花門和青幫眾人都留在蘇州城外駐紮,不得號令不可入城,以免引起崇明會的疑心。



他和周含兒的關係一日好過一日,周含兒對他親近依戀、感激敬重,直將一腔柔情都投注在他身上。趙觀對她也甚是信任,將自己的身世、母親的血仇、報仇的計劃都一一告訴了她。周含兒一心要幫他,每當崇明會的大管事奧可來見她時,她便用盡手段,從他口中套問崇明會的內情。


奧可原本對她神魂顛倒,一心想得到她的一夜,便無事不告。如此一個月過去,趙觀從含兒口中得知越來越多關於崇明會的事情;他知道會中大多是從荷蘭來的傳教士,還有不少從荷蘭逃亡出國的土匪要犯之類,在此避禍,也有如奧可這般在國內做不成生意的失敗商人,來到異地另謀生存。會中並有一群稱為“本信”的信徒,都是中國人,他們住在崇明會中已有十多年,平時很少露麵,隻專心祈禱靈修。趙觀猜想這些人多半便是修羅王隱藏在蘇州的手下,便請含兒去探問關於這些本信的事情。


這晚奧可來找周含兒,周含兒裝作心情不好,要奧可說些有趣的事情來逗她開心。奧可便說了一些荷蘭的風車、河道等風物,周含兒搖頭道:“風車麼,我們這兒也有的,我們還有水車呢。河道麼,蘇州到處都是,有甚麼稀奇?”


奧可急了,說道:“那我要說甚麼才好?”周含兒嘟起嘴道:“我怎麼知道?除非你跟我說些在這兒見到的新鮮事兒,說不定我會開心些。”


奧可搔著頭,忽然眼睛一亮,說道:“有了,有了!最近有一批新的本信教徒加入崇明會,每個都長得很古怪。”周含兒心中一凜,卻啐了一口,笑道:“甚麼長得很古怪?你對我們中國人總是心存偏見,我才覺得你長得古怪呢。”


奧可賠笑道:“是,是,不該說古怪。這批信徒聽說是北方來的,多半生得高大壯健,但有些的長相真是很特別。”


周含兒一邊沏茶,一邊閑閑問道:“你們天主教信徒可越來越多啦。原本會裏就有一百多人了,現在又來了多少?”奧可道:“總有七八十個吧。”


周含兒啊喲一聲,笑道:“我說,遲早有一日咱們整個中國都會成為神的國土,滿地都是你們的信徒了。”


奧可也笑了,說道:“信神才是正道。隻有神才是真理。你們這兒就是太多雜七雜八的教了,又是拜佛,又是求菩薩天君,還有拜關公、拜生子娘娘的。在我們那兒,一切求神就好了。”


周含兒俏臉一板,說道:“我最初跟你說過甚麼來著?你要對我傳教,我就不睬你了。”奧可忙道:“我不敢,不敢。好姑娘,你可開心些了沒有?”


周含兒用手扶著下巴,嬌笑道:“我還是不開心。喂,你跟我說說看,那些人長得怎樣古怪?但我不許你蔑視我們中國人。”


奧可為她的媚態著迷不已,當即口沫橫飛地說起那些人的模樣,說有一個女人總是蒙著臉,皮膚白得像洋人;有個漢子一張臉是青色的,笑起來好像在哭;還有一個矮小漢子,一張臉像是蠟做的,一點表情也沒有。還有幾個家夥,高大得像巨人一樣,肩膀上扛了一袋袋的重物,渾若無事。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2 17:48

第二百六十一章 探套敵情




周含兒邊聽邊笑,又小心探問這些人的來曆,奧可卻並不知道,隻曉得他們是北方總教堂的信徒,那兒的神父送他們來這兒暫住修行。奧可見她開心了,便涎著臉問道:“好姑娘,你開心了,今夜可願意陪我?”


周含兒望著他微笑,說道:“福利斯爺,你是生意人,難道不知道我們天香閣的規矩?”


奧可拉起她的手,說道:“我們交往這麼久了,我在你身上花的銀子也不算少了,你怎能還對我這麼冷淡?啊,我知道了,我聽人說最近你跟一個有錢的小白臉要好,你貪圖他的錢,是不是?”


周含兒心中一凜,正色道:“奧可,你從哪裏聽來這等瘋話?我是怎樣的人你還不清楚麼?我哪裏重視金錢,要錢的是石嬤嬤。我要的隻是對我真心真意的人。你知道許家大少爺吧?他對我的心意雖及不上你,但也是十足誠心的。若不是因為這樣,我又怎會答應讓石嬤嬤去跟許大少爺談娶我過門的事?”


奧可聽她這麼說,隻道她心中當真隻有自己和許家少爺兩個,甚是高興,又說了許多指天誓地的話,才告別去了。


送走奧可之後,周含兒便將所聞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趙觀。趙觀大喜,知道修羅王和死神、瘟神等果然躲在此地,當下著手籌劃突襲崇明會。五天之後,趙觀已傳令讓白蘭兒率領四十餘百花門人,連同五十多名辛武壇青幫幫眾候在城外,準備在三天後的子夜時分入城偷襲。一切部署妥當之後,趙觀來到天香閣找周含兒,想探聽有無新的情況。


才一進天香閣,便聽裏麵吵聲大作,他跟院中小廝相熟,忙問發生何事,小廝道:“許家大少爺和奧可同時來找胡姑娘,在裏麵吵起來啦。”


趙觀一呆,他知道自己和含兒開始交往後,石嬤嬤便故意拖延和許家的談判,有意要讓他和許家大少爺一較短長,天香閣便能從中大撈一筆。趙觀對石嬤嬤的用心自是再清楚不過,一切照著規矩來,先在含兒身上花下大筆銀子,又對石嬤嬤多方攏絡,要她暫時不要泄漏關於自己的事情,因此許家大少爺並不知道有沈月卿這號人物。如此拖了一個月餘,許大少爺心急了,親自來天香閣問個清楚。沒想到正好遇上奧可,許大少爺隻道胡姑娘是受了這混血兒美男子的迷惑才起貳心,怒氣填膺,當場便跟奧可對罵起來。


趙觀心想:“含兒是我的人,這兩個家夥卻在為她吵架,這算甚麼?”當下來到院後觀看,卻見一群人圍在那兒看熱鬧,圈中許大少爺已脫下了外衣,捋起衣袖,一副準備衝上前大打出手的架式;奧可瘦弱文秀,顯然不是打架的料子,急得滿臉通紅,口裏咒罵不絕。兩人越吵越大聲,許大少爺忽然衝上前去,一拳揍在奧可臉上。旁觀眾人驚呼聲中,奧可跌出兩步,摔倒在地。


許大少爺甚是得意,嗤笑道:“臭鬼子,知道少爺的厲害了吧!”奧可爬起身來,臉色更紅了,忽然從腰間拔出一個黑色的筒子,指著許大少爺,口裏大叫:“你敢再動胡姑娘的念頭,我便炸死你!”


許大少爺罵道:“你有種的便試試看!你他娘的半洋鬼子,吟吟怎會看上你?快滾回你他媽的鬼地方去吧!”


吵嚷叫囂聲中,忽聽轟然一響,花園對麵的牆壁竟被炸去了半塊。眾人登時安靜了下來,望著那牆壁張大了口。原來奧可一怒之下,對著牆壁開了一槍。



趙觀不禁臉上變色,心道:“他媽的,好厲害的家夥!這火器發射極快,比甚麼暗器都快上百倍,更來不及躲避。這一彈轟上身來,任你武功再高,也要被炸得血肉橫飛。”


許大少爺嚇得呆了,臉色蒼白,站在當地呆了許久,才抓起衣服,頭也不回地奔出天香閣。奧可知道自己怒急開槍,炸壞了天香閣的牆壁,惹出亂子,石嬤嬤定要向自己討賠,崇明會的人若知道自己出來開槍鬧事,也非責怪不可,這麼一想,怒氣登時消了,匆忙收起火槍,也搶出門去了。


圍觀眾人紛紛散去,趙觀也離開天香閣,到了半夜,才偷偷潛入含兒的閨房,卻見含兒仍坐在桌旁未睡,臉上神色又累又憂。


趙觀來到她身後,輕輕摟住了她,柔聲道:“還沒睡麼?”周含兒聽到他的聲音,鬆了一口氣,回身緊緊抱住了他,說道:“阿觀,我好怕。”


趙觀抱著她,安慰道:“有我在,你不必怕。他們為你吵架也好,打架也好,你始終都是我的人。”周含兒道:“我知道。阿觀,我是擔心你。你要去打崇明會,他們有這般可怕的火器,你……”


趙觀點頭道:“我正是為此來找你。含兒,我們已決定後日晚上動手。我需要知道崇明會中有多少這樣的火器,都藏在甚麼地方。”周含兒道:“我去替你探聽。但是……但是時間這麼緊迫,我真怕你出事。”


趙觀心中也憂急如焚,卻安慰她道:“你不要擔心。若來不及探查清楚,我們等做好了萬全準備再動手便是。”


事實上,趙觀卻知道動手的計劃已不能再拖延了。奧可和許大少爺遲早會發現自己跟含兒的關係,部署在城外的人手也不能長久躲藏下去不被人發現。一旦修羅王和死神發現了他在蘇州城的蹤跡,就前功盡棄,功虧一簣,不但他自己有性命危險,所有在城內外布置的青幫、百花門手下都可能遭到毒手。


他心中焦急,離開天香閣後便急急趕往城外,找到百花門人和青幫幫眾,向眾人說出火器之事。郭淺川此刻是辛武壇的壇主,率領青幫眾人在此聽命,聽聞後急忙派人去向潛入崇明會的幫眾傳話,讓他探聽關於火器的事情,一有消息便讓方平傳話給趙觀。


趙觀道:“我們的目標是修羅王和她的手下,不須無端和洋人衝突。盡量避免與火器正麵對敵,才是上策。”當下令眾人做好攻打的準備,在城外等待自己號令。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2 17:51

第二百六十二章 偷襲前夕



趙觀回到城中等候,在客房中來去行走,焦慮擔憂,無法坐定。傍晚時分,他去找周含兒,含兒卻說奧可因為前日在天香閣鬧出了事,始終不敢再來,反而下帖子邀她次日晚上去天主堂側的西樓宴客。趙觀知道次日晚上便是自己預定攻打崇明會的時候,生怕周含兒會遭遇危險,便要她想法推辭掉。


他回到客店,繼續等方平的報告,等了一夜都沒有消息。直到次日早上,方平才回到客店,急急向趙觀報道:“去臥底的幫眾說道,天主堂中有一整個倉庫的火器,倉庫的鑰匙便在總管奧可的手中。幫主,我們明晚還進不進攻?”


趙觀皺起眉頭,說道:“你讓我想一想。”他將自己關在房中,獨自思索該如何下決斷。他知道要對付修羅王等人,眼下是極為難得的良機,第一,修羅王不在京城自己大本營之中,實力定然較弱;第二,這次能找到他們,全靠淩昊天傳來的密訊,令敵人在明而我方在暗;第三,己方部署準備妥當,人手充足,應有把握攻對方一個措手不及。若是失去這個機會,日後再要對付修羅王就沒有這麼容易了。但是如何才能避免和火器交鋒?他現在隻能靠含兒了。但他又怎能讓她涉險?


他思索再三,終於做了決定,讓方平傳令給城外眾人,次日晚間大舉攻打崇明會,自己徑去天香閣找周含兒。周含兒為他擔心之極,見到他來,忙迎上去道:“阿觀,你可來了!”


趙觀握著她的手,低聲道:“含兒,我得求你一件事。這件事非常危險,你若不願意幫我,我絕不會多說一句。”


周含兒神色堅決,說道:“阿觀,為了你,我甚麼事都願意做,多大的險都願意冒。你說吧。”


趙觀道:“我想請你幫我偷一樣東西。我需要偷走奧可身上火器倉庫的鑰匙。奧可今夜宴客,你若去赴席,便可伺機從他身上偷取。你在筵席間不易下手,若是能進入他房間,便有機會偷到他貼身而藏的鑰匙。”周含兒毫不猶疑,說道:“你要我陪他過夜,伺機偷取?”


趙觀搖了搖頭,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子交給她,說道:“我不會讓他碰你的。這是迷神粉,你跟他進入房間之後,就打開這瓶子讓他聞,他立即便會昏睡過去。你偷到鑰匙後,就將它扔入水池,或藏在草叢中,隻要讓人無法找到便好。我們預定今夜子時闖入天主堂,你找間安靜的房室躲起來,聽到我喚含兒,你才出來。”


周含兒心中怦怦亂跳,知道此事危險之極,她抬眼望著趙觀,一咬牙,低聲道:“為了你,我甚麼都願意做。”趙觀心中感動,將她摟在懷中,柔聲道:“含兒,我不得不求你替我冒險,心中好生難受。你一個嬌弱女子,我實在萬分不願讓你冒這等大險。我對天發誓,今後定會好好保護你、愛惜你,再也不讓你遭遇半點危險。”周含兒流下眼淚,說道:“阿觀,我相信你。”



※※※


第二天夜裏,趙觀喬妝改扮了,在楊家橋畔的酒家內等候,但見天主堂側的西樓燈火通明,城裏賓客紛紛來到,在樓中聚會宴飲。不多時,一乘青呢小轎冉冉而來,趙觀知道那是周含兒,心中一緊,暗暗祝禱:“老天保佑,讓含兒平安無事,讓我今晚成功!”


子夜未到,青幫和百花門人已悄然分批進入城中,在天主堂外的一塊野地上集合。天主堂地方甚大,前方是一座中西合璧式樣的牌樓,之後是一間有著尖塔的教堂,每七日便開放一次,讓蘇州城中的信眾前來作禮拜。其後便是崇明會的禁地,有大堂、小堂、神父樓、修女樓和眾荷蘭人的住屋廳堂等建築。西樓則是專供洋人信眾平時聚會的場所,因並不正式屬於教會,才容許外人和歌妓等進入。


眾人到齊之後,趙觀便率領眾人來到天主堂之外,翻牆跳入,往教堂後的禁地闖去。趙觀一聲令下,眾人四散奔出,將眾建築各各圍住,趙觀見布置妥當,便闖入主廳之中,舉刀喝道:“我等是西山大盜,最看不慣你們這批傳天主教的魔鬼。大家看到洋鬼子就殺,一個都不要放過!”


眾洋人宴會方畢,都喝得醉醺醺地,有的回房睡了,有的還在內廳裏閑坐聊天,見有強盜闖進來,隻嚇得心驚膽顫,為首的神父忙奔往西南角上的火器倉庫去拿武器,但見倉庫緊緊鎖著,他咒罵一聲,連忙去找奧可。眾人大呼小叫,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奧可,將他昏昏沉沉地從房中拖出來。神父急急向他要鑰匙,他一摸身上,鑰匙竟已不翼而飛,驚得呆在當地,出不得聲。那神父一怒之下,重重打了他一個耳光,罵道:“蠢豬,沒有半點用處!”


眾洋人赤手空拳,哪裏是青幫眾人的對手,隻能四處逃竄躲避。趙觀早已下令,看到洋人便抓起來,不可殺傷,不多時青幫幫眾便將洋人都趕入一間大屋鎖了起來,百花門人則往後麵闖去,尋找修羅王等人。


修羅王的手下此時也已驚覺,紛紛出屋查看情況,但見四周早已被重重包圍,衝上來的竟是一群女子,嬌聲呼喝,揮手撒出毒粉,早將十多個奔出來的漢子毒倒在地。趙觀率領百花門人一間間屋子搜去,將躲在裏麵的眾修羅門人全數揪了出來,一一殺傷擒住,不多時便擒殺了五六十人。趙觀四處尋找修羅王的蹤跡,忽聽身後風聲響動,趙觀不及回頭,蜈蚣索向後揮出,打下了三枚毒針,索尖飛處,直攻向敵人麵門,那人向後躍出避開了。


趙觀回過身來,卻見麵前站了一個矮小的青袍人,正是瘟神沙盡。


趙觀冷笑道:“沙老兄,又見麵啦!”瘟神冷然望著他,說道:“你怎會尋到此處?”趙觀道:“我老遠便能聞到你身上的臭味,就循味追來了。納命來!”長索一揮,直向沙盡攻去。


沙盡喝道:“該是我向你討命!”取出鐵蛇向趙觀竄去。他這鐵蛇與趙觀先前見過的不同,能夠伸長出五六節,全數伸出時總有一兩丈長,如同一條鐵鞭。趙觀矮身避過,喝道:“好家夥!”揮動蜈蚣索向他點去。


這是這兩個當世毒術大家第二次交手,前一次在呂梁山木屋之中匆匆一戰,二人不分上下,趙觀和淩昊天寡不敵眾,勉強逃走;瘟神死神卻中了趙觀布下的蛇陣,死神險些喪命。此番再戰已是兩年之後,情勢已異,爭鬥之激烈凶險卻隻有過之而無不及。


白蘭兒見門主和瘟神對決,便指揮百花門人搜索餘下敵人,自己和舒菫等幾個老練弟子則守在一旁掠陣。但見趙觀和瘟神都使長兵刃,一蛇一索在場中交叉纏鬥,除了眼睛看得見的兵刃之外,二人更互使暗器、毒蟲、煙霧、線香種種毒藥,一邊以武器纏鬥,一邊更得專注防備對方有形無形的毒攻。白蘭兒等在一旁觀戰,忙著解除瘟神散發出來的毒煙便已自顧不暇,但見趙觀在場中攻守兼備,長索如矯龍靈蛇般招招攻向對手要害,不時發出各種毒針毒鏢毒粉,心中都不由得驚歎:“兩年不見,門主的武功毒術又更高了一層!”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2 17:52

第二百六十三章 雙毒對決



數十招過去,趙觀忽然大喝一聲,長索甩出,在空中一個轉折,直取瘟神手臂。瘟神不料蜈蚣索會從這等奇特方位襲來,手臂一緊,已被蜈蚣索纏上。旁觀眾女都歡呼出聲,卻見瘟神冷笑一聲,揮鐵蛇將蜈蚣索斬斷,渾若無事,猱身衝上前來,揮鐵蛇向趙觀砸去。


趙觀一驚:“我這蜈蚣索上喂了百花婆婆的秘傳毒藥‘嘔心瀝血’,他怎能抵擋得住?”連忙後躍避開,瘟神衝上搶攻,趙觀連連閃避,心中一凜:“前一次交手時他並不熟悉本門毒術,現在他卻對本門種種毒術了如指掌,更能解除本門奇毒。這是為何?”


不及細想,伸手入袖,取出一把紫色藥粉灑在蠍尾鞭之上,揮鞭向瘟神打出。他在大漠上這兩年並沒有白住,養馬空閑時便到處尋找毒蟲毒草,研究如何培養煉毒,發現了十多種隻有塞外才有的奇特毒物。此時他在蠍尾鞭上喂的便是在塞外煉成的毒藥,瘟神絕對未曾見過,揮鞭直向他攻去。瘟神臉色一變,果然不知該如何解除,退開三丈,不敢直接與趙觀對敵。


趙觀趁勢追上,蠍尾鞭梢的尖鉤在火光映照下閃出一道道紫色銀光。瘟神持鐵蛇抵擋,蛇身在夜色中發出詭異的暗紅光芒。如此過了十多招,瘟神的鐵蛇尖上忽然噴出一股煙霧,正往趙觀麵上散去。趙觀驚呼一聲,捧胸跪倒在地,蠍尾鞭脫手,遠遠摔在瘟神腳邊。


瘟神獰笑道:“這是瘟神的絕招‘千屍萬腐’,你死在我手上,也該瞑目了!”旁觀百花眾女一齊驚叫起來,白蘭兒和舒菫先後搶上前來,白蘭兒攻向瘟神,舒菫上來扶趙觀。卻不知這是趙觀詐傷誘敵之計,卻聽他大喝道:“不要過來!”忽然一揮手,遠處那蠍尾鞭好似陡然活了一般,倏地從地上彈起,鞭梢銀鉤噗的一聲,刺入了瘟神的小腹。


瘟神慘叫一聲,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不知對手如何能從遠處控製這鞭,又怎能破除自己的毒術。卻不知這正是趙觀在塞外大漠上發現的“寒漠僵蛛”之絲,透明無色卻極為堅韌。他將一端纏在鞭梢,一端握在手中,裝作中毒令敵人放鬆戒備,故意將蠍尾鞭甩脫至瘟神腳邊,再出其不意地扯動蛛絲,以鞭梢銀鉤突襲敵人,一舉成功。


瘟神知道鞭尾鉤上必已喂了劇毒,自知難逃一死,心想不如兩敗俱傷,猛然撲上前去,從口中吐出一枚毒針。趙觀見到厲害,忙伸手將舒菫拉到身後,自己不及躲避,那毒針便刺入他肩頭。


趙觀悶哼一聲,退開幾步,但見瘟神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緩緩軟倒在地,終於躺在地上不動了。轉眼之間,他長袍底下的身體似乎慢慢地融化了,越來越小,無數小蟲從他口中、鼻中、衣袖中爬了出來,不多時滿地便都是黑色的小蟲,發出刺鼻的腥臭味。


百花門人素近毒物,卻也從未見過這般可怖的景象,這般惡心的死法。趙觀叫道:“大家快避開,他身上有腐屍毒!”



眾女連忙退開,有幾個站得近的卻已感到胸腹一陣惡心,嘔吐出來。


忽聽白蘭兒高聲叫道:“哪裏走!”趙觀回頭望去,但見一人從後麵屋中竄出,背後背著一人。白蘭兒率領百花門姊妹緊追而上,發出毒鏢攻擊,卻都被前麵那人避開了。趙觀看清楚了,那人正是死神,他背上背著的便是修羅王。


趙觀見到仇人,咬牙抱傷追上,心中忽想:“修羅王為甚麼不肯出手?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小三兒說她服用各種藥物,可能在練甚麼陰陽無上神功,她為何始終不出手?”這念頭剛過,便見死神陡然一躍,拔地而起,落在屋頂,隨即往教堂的高塔爬去。趙觀叫道:“發暗器!”青幫幫眾和百花門人紛紛向高塔發出暗器,但死神動作敏捷出奇,轉眼間已爬上了塔頂。


趙觀這時才留意到塔頂上另有一人,垂下繩子來將死神拉上去,死神才能爬得這般快。塔頂另有一條繩索連向隔壁的樓塔,死神、修羅王和塔上那人動作極快,轉眼間已拉著繩索攀了過去。那繩索是在教堂的另一麵,從眾人所站這麵發暗器已打不到他們,趙觀等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三人逃脫而去。


趙觀在月色下看到原先在塔上那人的身影,心中陡然一震:“我見過這人的!是了,那時在呂梁山上,我和小三兒一齊對付死神和瘟神時,我布下蛇陣困住了死神,有個侍衛出來救了死神去。就是他!我當時便覺得他很眼熟,這人我一定認識的。他是誰?他是誰?”


他心中掛念著含兒,不及多想,拔出瘟神射在自己肩頭的毒針,點了傷口四周穴道,抱傷在天主堂中四處奔跑,高聲喚道:“含兒,含兒!”


此時青幫幫眾已將眾侍衛殺手的屍體抬入屋中,放火燒屋。趙觀見火頭四起,又急又憂,生怕含兒已在混亂中受害,他越跑越快,聲音越喊越大,心中也越來越後悔:“我怎能讓她冒這等險?我怎能讓她獨自來到這險地?”


他奔到最後一間房舍,卻聽一個微弱的聲音叫道:“阿觀!阿觀!”趙觀大喜,冒著火頭衝了進去,卻見屋角周含兒萎頓在地,臉色蒼白。趙觀上前抱起了她,連問:“你沒事麼?”周含兒搖了搖頭,說不出話來。屋中煙塵彌漫,趙觀抱著她快步奔出,一路出了天主堂,青幫中人和百花門人忙上來接應。


趙觀中了瘟神臨死前的一擊,毒傷甚重,再也無法支撐,昏了過去,青幫眾人忙將他抬回分壇醫治。白蘭兒等大為焦急,齊聚商量救治之法,讓他服下鎮壓毒性的藥物,又替他放血去毒。周含兒更是憂急如焚,日夜守在趙觀的床邊,不肯離去。趙觀直昏迷了將近一個月才醒轉,醒後替自己診斷,知道身上仍留有不少殘毒,損傷甚重,幸而並無生命危險,此後隻能以拙火內力慢慢化解。


他此番率眾攻破了崇明會,消滅了修羅王在江南的據點,殺死瘟神和數百名修羅王的手下,青幫叛徒林小超和丐幫叛徒賴孤九都在其中,可說大勝一場。他知道修羅王和死神趁亂逃去,定會立即追查崇明會的秘密是如何泄漏的,小三兒仍身處敵營,不知道外界情況,處境甚是危險。他擔憂如焚,連忙讓人趕去北京傳話給淩昊天,要他及早離開,自己安排了周含兒贖身之事後,也抱傷連夜向京城趕去。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2 17:53

第二百六十四章 敵營遇險



趙觀的傳訊卻終究遲了一步。淩昊天未及接到訊息,修羅王和死神等已回到京城,在皇宮、嚴府大舉搜查奸細。嚴少夫人一回到嚴府,便令官兵封鎖門戶,叫府中所有下人、婢女、侍衛全數站在內院之中,一個個盤問探查。淩昊天心中暗驚,打算悄悄避開,正走在偏廊上時,卻見二人迎麵走來,竟是死神父女。淩昊天連忙停步,垂手站在一旁。


死神冷然望向他,說道:“你為何不去內院集合?”淩昊天道:“少夫人派我來召集皇宮侍衛前去集合。”


死神道:“你姓甚麼,叫甚麼?”司空寒星卻認出了他,說道:“他叫秦日,原本是宮中侍衛。嚴世蕃想欺負女兒時,他曾出麵解圍。”


死神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凝目向他望去,淩昊天回視著他,死神忽然哈哈大笑,說道:“好,好!”伸手去拍他肩膀。淩昊天直覺知道他已看破自己,沉肩避開,向後縱出。死神果然不懷好意,出手時暗運內力,但見他避開,三尖刀隨後跟上,直往他胸口刺去。司空寒星也看出不對,這人竟能躲過父親的攻擊,絕非常人,高聲叫道:“來人!奸細在此!”


淩昊天知道眾人若一圍而上,自己便不易脫身,急著想擺脫死神的攻勢。但死神纏鬥甚緊,更不讓他有機會脫逃。淩昊天心知二人武功原本不相上下,若要分出勝負,也是一百招以後的事情,心想:“一報還一報,上回他闖入龍宮,逃離時被我截住,現在我闖入他的大本營,想逃時卻也被他截住。”隻能奮力抵擋,但聽腳步聲響,人已從四麵八方湧到。淩昊天心中暗急,又與死神交了十多招,邊打邊退,靈機一動,想起嚴夫人院中偏房內的暗道,當下奪過一個侍衛的長劍,一招虎蹤劍法向死神攻去。死神見他竟使出虎蹤劍法,大驚失色,叫道:“你是……”


淩昊天知他曾是父親手下敗將,出劍正是意在將他嚇退,見他出手較緩,忙提步往後進奔去。不料司空寒星在旁觀戰已久,見他有意要逃,早已看準了他的退路,匕首疾出,在他後肩劃出一個長長的口子。淩昊天回身出掌,將她震退開去,忍痛快奔,衝入嚴少夫人的偏房。


此時眾侍衛、官兵、殺手都已看見他,大聲呼喝追上。淩昊天一路闖入偏房之中,卻覺一股勁風撲麵,卻是炕上那老者出掌向自己打來。淩昊天危急中不暇多想,使出七星內功揮掌相迎,那老者如何承受得了,向後飛出,砰一聲撞在牆上,昏死了過去。淩昊天打開機括,快步奔入甬道。


淩昊天聽著自己的腳步聲在甬道中發出震耳的回音,心中忽然一動:“他們若將甬道兩頭封住,我便被困在這兒出不去了。”當下更放足急奔,隻想盡快到達另一頭。就將奔近盡頭之時,他聽得身後腳步聲響,已有人追了上來。


他來到對麵的那扇門前,伸手推門,那門似乎真鎖上了,竟推之不開。他心中一急,凝神運氣,猛然出掌打去,但聽砰的一聲巨響,那門被打飛了去。淩昊天心中一喜,一躍出去,正想提氣快奔,忽覺背心一麻,竟被人點中了穴道。出手之人想是老早便守在門外,悄沒聲息地向他偷襲,竟一舉得手。


淩昊天又驚又悔,沒想到自己竟會在此時此地失手,身子已不聽使喚,跌倒在地。但覺一人用腳將自己翻了過來,淩昊天仰頭望去,卻見一個白衣女子站在自己身前,雪白的臉上一條長長的傷疤,從右眉直到左嘴角,甚是可怖,竟是二嫂雲非凡!


淩昊天心中一鬆:“她自不會為難我。”但見她臉上神色陰沉,隨即想起:“寶安說她性情大變,不知她要如何處置我?”但聽雲非凡冷笑一聲,說道:“小賊,我可抓到你啦。”伸手點上他胸口穴道,淩昊天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他仗著內力深厚,昏去沒有多久便醒轉來,感到自己全身被綁得緊緊地,眼前一片黑暗,似乎被囚禁在一個狹小的洞穴之中。他掙紮了一下,知道穴道未解,難以脫身,便潛心運氣解穴。忽聽頭上腳步聲響,有人走到自己頭上,原來自己竟是被藏在地板之下。


卻聽一個極為嬌媚柔軟的聲音說道:“好妹子,我知道人在你手上。你將他交給我,我定會重重謝你。”


淩昊天聽到這聲音,不禁全身寒毛直豎,知道那便是曾在虛空穀逼誘自己的修羅王。卻聽雲非凡輕哼一聲,說道:“公主殿下,你竟能追到此地,我當真好生佩服。”


修羅王格格嬌笑,說道:“好妹子,我心裏總惦記著你,知道你一心想抓住這個小賊,當然得跟上你啦。”



雲非凡冷笑道:“口口聲聲叫我好妹子,我怎當得起?當初在龍宮時,你又是怎般對我的?你要雙飛全心聽你的話,要他遠離我,將我這新婚妻子冷落在一邊,你道我這麼快便忘了麼?現在雙飛走了,你的精心策劃付諸東流,卻來對我這麼親熱做甚麼?”


修羅王歎道:“雙飛弟弟的事情,難道不都是這小賊敗壞的?若不是因為他和那個姓鄭的小賤人,雙飛又怎會被逼離去?他當時若聽我的話留下來,此時早該是龍幫主人,說不定已將青幫、丐幫都一齊吞並了呢。那時你便是風風光光的幫主夫人,有何不美?我做姊姊的,向來都是為自己兄弟著想,也都是為弟妹著想啊。”雲非凡默然不答,哼了兩聲,似乎甚是激動。


淩昊天聽到此處,心中升起一陣痛恨憤怒:“她果然便是段獨聖的女兒!也是……也是大哥二哥的姊姊。她口口聲聲叫甚麼兄弟,設計讓大哥二哥兄弟相殘的正是她!”


卻聽修羅王又道:“弟妹,姊姊跟你是一條心。我想要雙飛好,不也就是要你好麼?我跟你說,我們姊妹一起找到他,好生勸勸他,他怎能不聽我們的話?要他別做甚麼和尚了,天下大事都等著他出來做,他隻知躲避,哪有半點男子氣概!我瞧這都是淩霄那沒用的老郎中教出來的,軟弱無用,不敢麵對現實。他若是跟著自己親生爹爹長大,又怎會這般畏首畏尾,毫無決斷?”


雲非凡靜了一陣,說道:“我容貌已毀,他又怎會再理睬我?”修羅王道:“你別這麼想。你是他結發妻子,夙世的姻緣,他怎麼也擺脫不了你的。你要懂得緊緊抓住他,將他牢牢掌控在你的手掌心裏。這一切姊姊都可以教你怎樣做。你這麼聰明剔透,一定能做得到的。現在姊姊隻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雲非凡沉默不語,裝作不懂。她知道修羅王對淩昊天有切齒之恨,千方百計想向自己要人,但她心中也很明白,她若將淩昊天交給了修羅王,淩雙飛得知後絕不會原諒自己。她心中的計劃很簡單:她要用淩昊天引出鄭寶安和淩雙飛;她要殺死鄭寶安一泄心頭之恨,她要淩雙飛回到自己的身邊。


修羅王見她不答,略顯不耐,說道:“弟妹,怎麼,莫非你心裏還有其他顧慮?”


雲非凡歎了口氣,說道:“我沒有甚麼顧慮,也很感謝姊姊的好意。但是……但是人已沒有了。”修羅王驚道:“你這是甚麼意思?”雲非凡道:“我抓住他後,心中惱怒,狠狠打了他一頓,竟失手將他打死了。”


修羅王靜了一陣,才道:“你可能起個毒誓?”雲非凡道:“我若騙你,讓我不得好死,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雙飛,讓我父親在地下也不安穩。”


修羅王歎了口氣,說道:“你既然這麼說,我隻好相信你了。”忽聽砰然一聲,卻是修羅王出掌劈開了衣櫃之類的事物,接著破碎之聲不絕,想是她又劈開了兩旁的櫥櫃箱子等。她卻沒想到雲非凡將淩昊天藏在地板之下,遍尋不見,冷笑一聲,說道:“你最好別騙我!”大步出門而去。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7 10:02

第二百六十五章 怨婦之恨



淩昊天感到頭上靜了一陣,又過了一會,眼前忽然一亮,卻是雲非凡揭開了木板,低頭向他望來,冷然道:“你醒了?”淩昊天不答。


雲非凡伸手將他提出來,摔在地下,說道:“你知道我為甚麼不將你交給修羅王?”淩昊天道:“我不知道。”


雲非凡望著他,眼中露出仇恨的火花,咬牙切齒地道:“因為我要利用你,向鄭寶安報仇!我要好好折磨你,廢了你的武功,斬了你的手腳,讓你這輩子再也無法抬頭見人,再也神氣不得!哼,世上最可悲之事,莫過於從一個叱吒江湖的英雄,墮落為一個令人不忍卒睹的廢人!我要讓那姓鄭的賤人傷心到死,不,要她比死還傷心!”


淩昊天冷然向她瞪視,說道:“二嫂,你能對我說出這等話,證明大哥當初不肯娶你,早有先見之明。寶安跟我清清白白,你折磨我有甚麼用?”


雲非凡冷笑道:“寶安對你的心,連瞎子都看得出來。她水性楊花,一下子勾引哥哥,一下子中意弟弟,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淩昊天怒喝道:“閉上你的嘴!我不準你說她的壞話!”雲非凡笑道:“我愛說便說,你已在我手中,難道我還怕你不成?我偏偏要說!鄭寶安是個賤人,你們兄弟偏偏越賤的越喜歡,兄弟同妻,禽獸之行!”


淩昊天大怒,奮身躍起,向雲非凡撞去。雲非凡不料他全身被綁仍能跳起,被他撞得退出幾步,又驚又怒,罵道:“小賊!”抓起一枝竹鞭向他打去,在他身上臉上打出條條血痕。淩昊天憤然向她瞪視,毫不退縮。


雲非凡打得夠了,才丟下竹鞭,冷笑道:“小子,鄭寶安害了我一世,我誓死也要找她報仇。她兩次奪走我最珍愛的情人,我為甚麼不能奪走她的?我要用你做餌,誘她來此,逼她跪地求饒,逼她自毀容貌!再在她麵前整治你,讓她知道心痛如割的滋味!”


淩昊天大聲道:“我落在你手中,你要殺就殺,要剮就剮,不要口口聲聲牽扯到寶安身上!你恨她也罷,怨她也罷,將氣都出在我身上便是,我不準你去找她的麻煩!”


雲非凡笑道:“不錯,你也關心她得緊。那好極了,我正要讓你們嚐嚐生離死別,痛不欲生的滋味!”


卻聽門外一人笑道:“嘖嘖,你聽聽,雲大小姐對自己小叔是這麼說話的。”


另一人道:“我若是淩家二少爺,立即就將她休了。”


另一人道:“我若是淩莊主夫婦,也定要用大掃帚將這個媳婦趕出門去。”


又一人道:“我若是雲幫主的在天之靈,想必也要不認這個女兒。”


雲非凡大驚回頭,卻見門口多出了四個人。這四人何時來到門外,她竟毫無知覺,想伸手拔劍已然不及,那四人已如影子般閃入屋內,兩個出手製住了她,兩個去替淩昊天解開束縛。


※※※


卻說趙觀破了崇明會後,身中劇毒,醒轉後便急急向京城趕去,路上聽得淩昊天在嚴府被圍、硬闖出來、身上受傷而下落不明,不由得大為擔憂,來到京城後便趕去百花門藏身的打水胡同四合院探聽情況。才一進去,他便感到不對,踏入屋中更是臉色大變:卻見屋內一片淩亂,桌椅傾倒,瓶罐碎裂,處處沾滿了已經發黑的血跡。


趙觀心中一緊,在院中四下搜索,但見後院的土新被人翻過,他心中怦怦亂跳,拿起鐵鍬將土挖開,卻見下麵好大一個坑洞,裏麵躺了十多具死屍,都是住在京城的百花門人,小菊和蕭玫瑰竟也赫然在其中。趙觀手一鬆,鐵鍬落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隻有一個聲音:“是誰?是誰?”


他跪倒在地,閉上眼睛,念起百花禱詞:“有情無情,皆歸塵土。有情無情,皆歸塵土!”一邊念著,口唇不由得顫抖,這些都是他相處多年的百花門姊妹,誰殺得了她們?趙觀見蕭玫瑰雙目圓睜,臉上霸悍之氣不減,似乎還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的神色。蕭玫瑰是幫中武功僅次於己的長老,誰殺得了她?還有小菊,誰能輕易將她們殺死?趙觀仔細查看,驚覺所有門人都是死於百花門自己的毒術。他心中不知是悲是怒,是疑是怕,呆了良久,才取出化屍粉,一一撒在眾女身上,眼望著她們逐漸化為一灘黃水。


趙觀站起身,走出大院,快步回向青幫的分壇,心中隻想著:“是誰?是誰?一定是門中出了內奸,才能找到百花門的藏身處,出手將所有人殺死。蘭兒師姊和舒菫隨我去蘇州對付崇明會,不會是她們。留在北京的隻有紫薑和芍藥、沉艾等。紫薑年老偏激,脾氣古怪,素來和蕭玫瑰不合,但她怎會下此毒手?難道她便是門中的奸細?”


他回到分壇,卻見紫薑已然到來,正與白蘭兒等說話。趙觀見她臉色蒼白如紙,皺紋似乎更深更多了,全身抖個不止,想來早已知道噩訊。眾女見門主進來,都站起身,默然不語。趙觀站在門口,冷然向屋中眾女望去。眾女被他的眼光觸及,身上都不由得一戰。趙觀的眼光停在紫薑身上,說道:“師叔,你一直在京城,玫瑰師姊她們出事,你想來早已知道。”


紫薑道:“出事時,老身恰好不在城中。我去了城南的綠柳寺,回來時便……便知道不對了。”趙觀道:“這麼說來,你去過打水胡同探查情況?”紫薑道:“我去過。姊妹們的遺體便是我埋的。”趙觀道:“你為何不化去她們的遺體?”紫薑道:“因為我要留下證據,證明我的清白!門主你想必已看過她們的屍體,都是中本門毒藥而死。其中有些毒藥我從來不用,從不會使,殺她們的絕不能是我!”



趙觀道:“你不會使,不能學麼?”


紫薑聽他這麼說,勃然大怒,喝道:“門主,你怎能懷疑我?我是門中元老,怎會做出這等事?當年百花婆婆在世,一心要讓本門興盛,流傳久遠。我如何會下手殺害自己姊妹?門主,會使所有毒藥的,隻有傳功長老白蘭兒。你去問她吧!”


白蘭兒聽她竟指向自己,怒道:“我是會使本門所有毒藥,但我始終跟在門主身旁,怎麼可能來此下手?”紫薑道:“你自己不來,難道不能派弟子來麼?”


白蘭兒哼了一聲,冷冷地道:“我老早懷疑你是奸細,現在北京弟子全數遭難,惟獨你沒事,你還有甚麼話說?”


紫薑怒道:“我若是奸細,早就該逃跑了,怎會還留在這裏等你們回來誣陷我?”白蘭兒道:“誰曉得你抱著甚麼心?”紫薑盛怒之下,一揮手,向白蘭兒發出兩枚毒鏢。白蘭兒閃身避開,怒斥一聲,拔出匕首,衝上前向紫薑刺去。


趙觀跨上前攔住了紫薑的毒鏢,夾手奪下了白蘭兒的匕首,心下恚怒,喝道:“已經死了這麼多姊妹,你們還要自相殘殺,好,就去殺個夠,殺個開心!哪個留下未死,我也要殺了她!”拂袖而出。


趙觀心中煩亂之極,走入內室,忽聽身後腳步聲響,一人輕叫道:“少爺!”


趙觀回過頭去,正是丁香。她因負責料理趙觀起居,又與青幫中人熟悉,大多住在青幫分壇,因此逃過了一劫。二人久違不見,趙觀雖在怒中,仍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道:“丁香,你沒事麼?”


丁香點了點頭,臉色雪白,說道:“少爺,你相信我,下手殺人的絕不是蘭兒師姊或紫薑師叔,也絕不是在北京的任何門人。下手的另有其人!”


趙觀一呆,問道:“你怎知道?”


丁香的身子微微顫抖,說道:“我一直都住在青幫分壇。出事的那天晚上,小菊師姐帶回來的那個女孩山兒和她的黑豹忽然急急來分壇找我,比手劃腳的,卻說不出是究竟甚麼事。我趕忙跟著她去,來到打水胡同外,正見到許多黑影從圍牆跳出。出手的人很多,都是男人。他們似乎都會使本門毒術。”


趙觀問道:“他們形貌如何?”丁香道:“我看不清楚。那是夜裏,他們又都蒙著麵。”


趙觀登時想起在蘇州與瘟神交手時,他對本門毒術極為熟悉,他若會使百花門的毒術,修羅王的手下自然也會。他心想:“不論如何,門中定然有奸細將本門毒術透露給了外人。那會是誰?”


他知道自己得再去打水胡同查看一次,便要舒菫和丁香看著白蘭兒和紫薑,不讓她們再互相打鬥,獨自來到打水胡同的四合院中。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7 10:03

第二百六十六章 爭風吃醋



  




趙觀離去後,丁香和舒菫好不容易才勸和了白蘭兒與紫薑,讓二人各自回房。丁香回到青幫分壇,卻見門口圍了一群人,是十來個紅衣喇嘛。丁香微微皺眉,她與趙觀同赴關中時曾受東廠喇嘛圍攻,險些喪命,此時見到喇嘛,不禁暗生警惕。她心思細密,注意到這群喇嘛也身穿紅袍,但大多留著長須長發,皮膚黝黑,容貌質樸,與在陝西見過的金吾仁波切等喇嘛裝扮頗為不同。卻聽眾喇嘛正與守門的青幫幫眾嘰哩咕嚕地理論,似乎眾喇嘛想要進入分壇,幫眾不讓,雙方相持不下。


丁香走上前去想問個究竟,忽然眼前一亮,卻見喇嘛叢中竟站了一個十七八歲的秀麗少女,一身綠衣,手中牽著一匹極其駿美的黑馬。丁香不用看第二眼,便認出那是關中大俠陳近雲的二女兒陳如真,忙迎上前去,喜叫道:“陳二姑娘!”


陳如真回過頭來,也喜道:“丁香姑娘,我……我可找到你啦。”


丁香吩咐青幫幫眾道:“快替陳二姑娘牽了馬去,喂飽清水草料,好生洗刷了。陳二姑娘可是幫主的貴客呢!”上前拉住了陳如真的手,請她進入分壇。那一眾喇嘛似乎跟她一道的,也理所當然地跟在後麵,一湧而入。青幫眾人都知丁香是趙觀的身邊人,對她素來恭敬,自不敢出聲阻攔,隻好將喇嘛們都迎入了外廳,請坐奉茶。


丁香招呼陳如真在內廳坐下,問道:“陳二姑娘,你可是來找少爺的麼?”陳如真聽她問得直接,臉兒就先紅了,低下頭來,算是默認了。


丁香微笑道:“少爺剛好不在,需勞你等候一會兒。你怎地跟外邊那些喇嘛做一道?”陳如真道:“我跟他們是在道上遇見的。他們說……說要來找他們的法王,我說我知道法王在哪兒,他們便纏著我跟來了。”說著不禁噗哧一笑。


丁香也笑了,便此時,忽聽門外一人道:“李大小姐到!”丁香心中一跳,暗想:“怎麼少爺的冤家都湊在一塊兒了。”忙起身相迎,果見李畫眉走入內廳,臉上頗有不悅之色,說道:“丁香,你少爺不在麼?外邊那些喇嘛是怎麼回事?”轉眼見一個清麗絕俗的少女坐在當地,不由得一怔。


丁香忙替二人介紹了,說道:“李大小姐,這位是關中陳大俠的二小姐陳如真姑娘。陳二姑娘,這位是青幫李四爺的獨生女兒李畫眉李大小姐。”


二人行禮見過,互相打量,心中都想:“她長得真美,不知她和趙觀是什麼關係?”


丁香感到氣氛不對,心想這廳四周青幫幫眾不少,外廳還坐了一群喇嘛,二女若生起什麼爭執,將事情鬧大了,未免難看,忙起身笑道:“兩位小姐,這兒地方不舒服,不如我請二位到少爺的廳上坐坐。兩位都是遠道而來,我去吩咐他們給兩位準備些點心,各自休息一下。少爺剛出去了,應該一會兒就回來啦。”


二女聽了,都點頭答應,便跟著丁香來到趙觀住宿的廳上。一開門,卻見書桌旁坐了一個妙齡女子,一身紅衣,正在燈下讀書。那女子聽見門響,抬起頭來,卻見她風華絕代,貴氣逼人,直將李畫眉和陳如真都看傻了眼。


丁香也是一怔,回過神來,笑道:“彤禧公主,原來你也是今日到,可真巧了。”忙替三人介紹了。三女互相打量,房中一時寂靜得連一根針掉下都聽得見。


丁香見此情景,心中忐忑,卻也不禁暗覺好笑,心想:“少爺到處留情,也該知道有這麼一天!這等景況,我可沒轍了,非得讓他自己來處理不可。”


卻見李彤禧神色自若,站起身來,舉手讓坐,微笑道:“李大小姐,陳二姑娘,久聞兩位俠女芳名,果然名不虛傳!兩位遠來是客,快請坐下。”


李畫眉聽她言語客氣,但起身待客,儼然以主人自居,不禁心中有氣,但她早聽說過這位朝鮮公主的事情,知道她毅然舍棄公主高位,遠赴大漠追隨情郎,是個極有主見才能的女子,趙觀對她更是極為珍視尊愛,當下也隻能強壓心頭不快,微笑著坐下了。



丁香讓人奉上茶來,三女寒暄了幾句,李畫眉和李彤禧都約略聽聞其餘二女之事,唯獨陳如真全不知情,坐在那兒顯覺彷徨,心中暗想:“這兩位姑娘容色人品皆是第一流的,他那麼多年未回關中,自是因為早已有了紅顏知己,心中根本就沒有我這個人。”想著想著眼眶就自紅了。丁香看出她的心思,走過去挨著她坐下,在她身邊悄聲道:“陳二姑娘,前幾日少爺還提起你呢,說不知道你這幾年長大了多少?我就說,你若想知道,幹麼不去關中看看她?少爺說,我是想去看她,就怕她姊姊來挖我眼睛!”陳如真想起往事,不禁笑了出來。


李畫眉的心神卻全在李彤禧身上,閑閑笑道:“李姑娘,江大哥每回跟我提起你,都稱讚殿下是女中豪傑,巾幗英雄,貌似手無縛雞之力,卻能運籌帷幄,屈服天下之人。今日一見,江大哥所說果然不錯。”


李彤禧聽出這話背後的意思,是在暗諷自己嬌弱無用,不會半點武功,微微揚眉,正要答話,不料陳如真在旁聽見了,插口問道:“李姑娘,你卻為何叫他江大哥?”


李畫眉笑道:“我識得幫主的時候,他還沒有加入青幫,在杭州城裏住著,化名江賀。我當時叫慣了他江大哥,一時改不了口。那也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吧。”


陳如真心中更加失落,脫口道:“李姑娘,他識得他這麼久了!”


李彤禧自非陳如真那般沒見過世麵的單純小姑娘,怎肯讓李畫眉占這個上風,當下笑吟吟地轉向丁香道:“丁香姊姊,要說識得趙公子時間最長的,那自是非你莫屬了。趙公子跟我說過,他和你是一塊兒長大的,那情分自又不同了。”


丁香不願往自己身上攬麻煩,忙起身笑道:“公主殿下取笑啦。婢子得以從小服侍少爺,那是我的福分。”


李彤禧微笑道:“你又何必這般謙虛?記得咱們一塊兒出海那時,趙公子對你倚賴有加,飲食起臥都離不開你。我和他大漠上同帳而居那陣子,即使他口裏不說,我也知道他心中好生盼望有你在他身邊服侍呢。”


李畫眉聽她說起與趙觀在大漠上同帳而居的旖旎風光,不由得醋意大發,心想:“這公主當真不知檢點,還沒過門就跟趙大哥同行同宿,還拿來說嘴炫耀,好不要臉!”又想:“她果非簡單人物,知道拉攏了丁香這丫頭一塊來對付我!”心中妒惱交加,忍不住握緊了袖中飛刀,她知道李彤禧不會武功,若能射飛刀嚇她一下,也好出一口惡氣。


丁香認識李畫眉已非一日,早已探知她的心思,當下走上兩步,正擋在李彤禧身前,望著李畫眉正色道:“咱們這在少爺廳中,大家好好說話,免得少爺待會回來不好交代。”


李畫眉卻是生怕趙觀不知道她心中不快,更不擔心什麼不好交代,寧可鬧開了再說。但她知道丁香是百花門人,精擅毒術精擅毒術,隻怕自己飛刀還未射出,便要中毒倒下,這才不敢造次。三女一時僵在當地,陳如真雖天真爛漫,全不明白二李在說些什麼,也感到情況有些不對,站起身來,伸手握住了劍柄。


便在此時,忽聽門聲響動,一個白衣女子闖了進來,滿麵焦急之色,卻是舒菫。但聽她道:“丁香,快帶了青幫幫眾跟我們一起去救門主!”丁香忙問:“怎麼了?”舒菫道:“門主失蹤了!門人發現他在女殺手冷眼煞星身上留下暗記,我們猜想他是被敵人擒去了。這女人極不好對付,蘭兒師姐已召集百花門人和屬下各幫會,一起趕去救人了。”


眾女聞言,俱都臉色蒼白,登時拋下彼此間的明爭暗鬥,爭風吃醋,一齊道:“他被擒去了何處?我們快去救他!”

本帖最後由 我是獅子我是王 於 2018-4-17 10:06 編輯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7 10:04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三間寺廟



卻說趙觀獨自回到打水胡同的四合院,聞到屋中血腥之味積聚不散,心中悲愴,暗想:“賊人當年來我情風館屠殺,我還未能替娘和姊妹們報仇,現在門中姊妹又遭此劫!我身為門主,竟始終無法找出仇人報仇,真正慚愧!”


他仔細查看屋中打鬥痕跡,判斷來人共有十多個,所使兵器甚雜,許多姊妹是先中毒後,才被刀劍砍死。他將門中姊妹一個個想去,推想誰最可疑,最可能將本門毒術泄漏給外人。他沉浸於思索之中,忽然聞到一股極淡的香味,他心中一震:“這是‘天香神草’的味道。來人曾使這毒藥,幾天內身上味道不散,所經之處都會留下痕跡。我可循香味找去。”


他閉上眼睛,細心聞那香味,果然聞到香味從後門出去,來到大街之上。他假作在街上閑逛,留心尋找那香味的去處。走過了幾條大街,來到一座高大圍牆之外,牆上有扇小小的木門。但見那圍牆甚是破舊,不知裏麵是甚麼。他向路人打聽,路人道:“那就是個廢園,旁邊三座寺廟搶著要它,爭了幾十年,誰也沒得手,這塊地就荒廢在那兒。”


趙觀趁人不注意時,用匕首挑開門閂,閃身走進木門內。卻見裏麵果真便是個廢園,荒草雜生,到處散著瓦礫碎石,不遠處可以見到一座佛寺,一座清真寺,還有一座教堂,果然是三寺環繞。


趙觀心中一動,舉步往那教堂走去,忽聽草叢中發出聲響,他低頭看去,卻是一隻老鼠快速從腳邊奔過,口中刁著一根枯骨。趙觀踏上前去,卻見老鼠方才跑出的草叢中竟堆滿了枯骨,骨骼甚小,似乎都是孩子。


他心中一驚,暗想:“這是個童子塚麼?”拾起樹枝撥開草叢,卻見土堆後滿滿的全是骨骼,不知有幾百具孩童的屍骨,還有不少嬰兒的屍體,尚未完全腐爛,發出惡臭,極為惡心可怖。趙觀看到這般景象,也不由得臉上變色,心想:“這地方怎會有這麼多孩童的屍骨?”猛然想起:“修羅王!小三兒說她練功需要用孩童的心髒肝腦,難道這些都是她的犧牲品?”


想到此處,不禁毛骨悚然,退後一步,忽覺後頸微微一涼,他一驚回頭,卻見一張冷豔的臉龐便在自己麵前不到半尺處,一柄匕首正指著自己的咽喉。


趙觀心中驚詫之極,他身周隨時施有藉以自衛的毒術,一般武人就算能靠著高強武功接近他身邊,卻絕難抵擋他身上的種種毒物。這陌生女子卻顯然不懼他的毒術,直欺到他身後,無聲無息地製住了他。


趙觀勉強鎮定,笑道:“算命的說我走桃花運,果然不錯。就算遇上了女鬼,也遇到生得這麼美的女鬼。”


那女子一雙冰冷的眸子向他直視,臉上毫無表情,似乎更未聽到他的話語,忽然伸手點了他的穴道,冷冷地道:“你是誰?”


趙觀反問道:“你又是誰?”那女子忽然一揮手,重重地打了他一個耳光,又問:“你是誰?”趙觀被她打得眼冒金星,心想這女子出手極狠,最好不要惹惱了她,但若說出身分,她非殺了自己不可,當下閉嘴不語。


那女子道:“你不說話,我隻好對你用刑了。”趙觀搖頭道:“你對我用刑也沒用的。你剛才那一巴掌將我打笨了,我現在可真的忘了自己是誰了。”


那女子道:“你為何來此?你和潛入嚴府臥底的人有何關係?那奸細究竟是誰?他躲在何處?”趙觀暗想:“潛入嚴府的人自然便是小三兒了。莫非小三兒就在她手中?她若抓住了小三兒,又怎會問他躲在何處?”口中說道:“你在說些甚麼,我半句也聽不懂。”


那女子眼露凶光,匕首一緊,押著他向東首的佛寺走去,進了後門,來到一間空房,將他綁在柱子之上,便閃身出屋去了。


趙觀正猜想她會怎樣折磨自己,忽聽腳步聲響,數人經過門外,正以他聽不懂的語言交談。趙觀曾與李彤禧同去東瀛海盜的小島,聽出門外之人說的似乎便是東瀛語言,心想:“原來這寺廟是東瀛和尚開的。”正想時,一個和尚經過門口,瞥眼望見了他,微微一呆,停下步來,隨即走入房中,掩上了房門。



趙觀看清他麵目,不由一驚,這人竟是曾混入少林寺的東廠太監洪泰平。趙觀扮成聶無顯偷闖入皇宮時曾見過這洪泰平一麵,也曾在雪地小木屋外與淩昊天並肩對敵洪泰平和死神等人,這時雖做和尚打扮,趙觀立時便認出了他。


洪泰平臉上露出微笑,說道:“趙大幫主,我們這回可抓到寶貝啦。”


趙觀心中甚急,知道這人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微笑道:“是啊。洪大總管,聽人說你已回鄉養老去了,原來還在這兒做和尚,當真是清福不享,自找苦吃。”


洪泰平嘿然笑道:“做和尚有做和尚好處,至少可以躲在寺廟之中,不必受到百花門人的監視。”趙觀點頭道:“確實如此。我們竟疏忽了這點,真是胡塗。”


洪泰平在他身前坐下,不斷向他打量,臉上露出奇異的笑容,說道:“你知道麼?我們這回抓到了你,有許多許多的好處。”


趙觀見他不忙著殺自己,心中急速轉念,說道:“你說吧,我在聽著。”


洪泰平道:“第一,我們上回讓淩昊天逃走了,這回可以用你做誘餌,引他來救。淩昊天這人最重義氣,絕不會棄你不顧,我們自能將他手到擒來。”


趙觀連連點頭,說道:“你這計策很好,隻可惜你忘了兩件事。”洪泰平心平氣和,慢慢問道:“你倒說說,我忘了甚麼事?”


趙觀道:“第一,我也是個重義氣的人,怎願見到小三兒遇險?你們要騙他來,我便先引體內毒性自殺,讓你們無法以我威脅他。第二,你們將他引來,你們之中沒有人能打得過他,又有甚麼用?”


洪泰平雙眉微揚,似乎想說甚麼,卻沒有說出來,微微一笑,說道:“抓住你這小子還有一點好處。修羅王一直很想認識你,她現在練功正需要一位男伴,你年輕俊秀,正好合適。”


趙觀笑道:“我對老女人卻沒有興趣,隻能敬謝不敏了。這伴侶一職,讓你這等其貌不揚的老頭去充當,才叫合適。啊,是了,你是個太監,沒法勝任。真是可惜啊可惜。”


洪泰平望著他,眼中露出凶光,說道:“你真不怕死麼?”趙觀悠然道:“你們要用我引出小三兒,就不能殺了我。”洪泰平道:“我雖不殺你,卻可以將你弄成殘廢,讓你半死不活。”趙觀道:“修羅王要的男伴,總不能是個殘廢吧?”洪泰平道:“天下好看的男子很多,並不少你一個。”趙觀道:“說得也是。隻是你將我弄成殘廢,到時修羅王想起我的好處,怪罪下來,你隻怕擔當不起。”


洪泰平哈哈一笑,說道:“我怎怕她怪罪?你聽好了,你若讓青幫拿出五十萬兩銀子來贖人,我或許會考慮讓你全身而退。”

本帖最後由 我是獅子我是王 於 2018-4-17 10:09 編輯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7 10:05

第二百六十八章 討價還價



趙觀一呆,洪泰平竟開口向自己討贖身費?他絕沒想到洪泰平竟會是個貪圖金錢的人物,心中念頭急轉,微笑說道:“我還道你對公主殿下有多麼忠心,原來不過如此而已。怎麼,你對淩昊天的憤恨,也不足以讓你留著我不放麼?”


洪泰平道:“我兩樣都要。錢也要,淩昊天也要。我恨淩昊天幹麼?我要抓他,隻因他可以幫我賺到更多的錢。”


趙觀恍然道:“我知道了,你要抓住淩昊天,將他賣給修羅王。”洪泰平微笑道:“你很聰明。”趙觀搖頭道:“我很笨,不知道一個淩昊天可以賣多少錢,不然我老早發財大吉了。你倒說說看,淩昊天的身價有多少?是多過我還是少過我?”


洪泰平道:“你自己去想吧。怎樣,五十萬兩銀子,你青幫和百花門一定籌得出來。”趙觀沉吟道:“說句實話,這數目未免太強人所難。青幫人才眾多,要花這麼多錢買回幫主,不如另立一個來得劃算。十萬兩怎樣?”


洪泰平道:“不行。五十萬便是五十萬。”


趙觀道:“那麼二十萬。”


洪泰平道:“你要減價,我便也減低貨色,將你弄成半身不遂,手腳殘缺。你看著辦吧。”


趙觀又與他來回講價了好一陣子,洪泰平才道:“三十萬是我的底線。”趙觀終於讓步,說道:“好吧,三十萬便三十萬。但我得跟青幫中人商量商量,一時之間能不能籌出這麼多錢。你先放開我,等下那凶神惡煞的姑娘回來,你這筆生意怕要做不成了。”


洪泰平笑道:“你倒是識貨的。那是死神的女兒,名叫司空寒星。你若落入她手中,定教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到時你便想花錢買自己的命也不可得了。”


便在此時,但聽屋外腳步聲響,司空寒星匆匆推門奔入房中,滿臉驚慌,說道:“此地的形跡泄漏了,外麵來了許多敵人!”


洪泰平臉色一變,說道:“都是些甚麼人?”司空寒星道:“像是青幫中人,還有許多女子,在外麵將寺廟門口堵住了。”


洪泰平皺起眉頭,奔出門去張望。


司空寒星轉頭望向趙觀,但見他臉上露出微笑,心中疑惑大起,實在想不出他用甚麼方法通知了手下來此相救。卻不知趙觀和百花門人之間有著許多極為隱秘的暗號,其中一種是以香味傳遞訊息。有時暗殺者先派探子去鎖定目標,探子會在暗殺對象身留上下一種名叫“人海茫茫”的特異香味,指示暗殺者出手。這香味能在人身上駐留數日不消,也不會傳到旁人身上。另有一種叫做“天涯比鄰”的香味,卻是用來指示門人須相助的朋友。趙觀當時突然被司空寒星製住,不及對她下其他毒物,隻在她身上下了這“人海茫茫”,又混上了一些“天涯比鄰”。


司空寒星渾然不覺,離開寺廟後便引起了百花門人的注意,白蘭兒等已發覺趙觀一去不返,心想趙觀在這女人身上留下這兩種香味,定有深意,或已遇上了危險,便立時聯絡青幫眾人跟上司空寒星,一路追來這佛寺門口。


洪泰平出去見外麵果然來人甚多,情勢不妙,回到屋中,對司空寒星道:“莫要讓這小子跑了,擒拿淩昊天要著落在他身上。你快帶他去見主子,我出去阻擋他們一陣。”飛身出房,轉眼便不見了影蹤。


司空寒星直到此時仍不知趙觀的真實身分,無暇多想,揮匕首斬斷繩索,伸手將他提起,快步奔向廢園,打算逃入通往嚴少夫人住處的密道。但聽門外吵嚷之聲大作,寺外眾人似乎已闖了進來。司空寒星一驚,心想:“洪泰平竟無法阻住他們一時半刻?”


她怕眾人跟來,見到密道入口,忙拉著趙觀向側麵奔去,但見寺院中庭之中已站滿了人,總有六七十之數,眾人見到她提著趙觀,都大聲叫喊,追將上來。司空寒星心中一凜,緊緊抓住趙觀,揮匕首抵在他頸上,喝道:“不準過來!”



趙觀放眼望去,但見來人中有青幫幫眾,李彤禧和李畫眉竟也在其中,有白蘭兒和紫薑率領的百花門人和一些黑幫幫眾,一旁還有一群似曾相識的紅衣喇嘛,喇嘛群中更有一個少女,卻是久違不見的陳如真。


眾人見趙觀落入敵人手中,齊聲驚呼,丁香叫:“少爺!”


百花門人叫:“門主!”


李畫眉叫:“江大哥!”


青幫中人叫:“幫主!”


陳如真叫:“趙大哥!”


李彤禧叫:“趙公子!”


眾喇嘛們叫:“法王!”


還有記性好的喇嘛,卻叫:“王大俠!”


黑幫中人也叫:“上官門主!”


司空寒星聽了眾口紛紜的呼叫,不由得一怔。趙觀雖命懸人手,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司空寒星冷冷地道:“你到底姓甚麼,叫甚麼?”


趙觀笑道:“說句實話,我自己也搞不大清楚。”司空寒星手上用力,趙觀手腕痛入骨髓,兀自口硬,說道:“你殺了我吧,看這些人會不會放過你?”


司空寒星冷然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匕首一推,刀刃陷入趙觀的咽喉,問道:“洪先生說擒拿淩昊天要著落在你身上,淩昊天在哪裏,你說不說?”


趙觀卻是真不知道淩昊天在哪裏,說道:“我死也不說,活著更加不肯說。”司空寒星臉色一沉,手腕用勁,便要取他性命。


白蘭兒見情況緊急,高聲叫道:“冷眼煞星,你敢動門主一根寒毛,我們定要你死得慘不堪言!”


司空寒星輕哼一聲,說道:“原來這小子便是百花門主,青幫幫主趙觀。他既已落入我手中,我要殺便殺,要剮便剮,難道會怕你們麼?聽好!你們全數退出一百步。誰敢走近前來,我先挖出他的眼睛!”


眾人生怕她當真會對趙觀下毒手,隻得依言退開,退出了中庭。李彤禧、李畫眉、丁香、陳如真等眼見趙觀生死一線,都急得臉色煞白。


忽聽司空寒星一聲怒斥,倏然回身,匕首揮處,將五個偷偷從後掩上的青幫幫眾和百花門人盡數殺死。她出手又快又狠,似乎隻一招便要了五條人命,餘人隔著中庭見了,都不由得臉上變色。司空寒星隨即一揮匕首,刺在趙觀的大腿上,深入數寸。趙觀悶哼一聲,一膝跪倒。


司空寒星喝道:“別再跟我玩甚麼把戲!我要殺死這人,易如反掌。你們全部退出寺廟去!誰敢追上來,我看到一個,便刺他一刀。你們想見他淩遲而死,就一起追上來吧!”眾人見情勢如此,都不敢逼近,隻得乖乖退出了寺廟。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7 10:10

第二百六十九章 辣手煞星



司空寒星拉著趙觀從側門奔出,跳上一匹馬,策馬在城中快奔,不多時便出了城門。她走上一條偏僻小路,放慢馬蹄,將趙觀摜下馬去,冷冷地道:“淩昊天在哪裏,你說不說?”趙觀強忍腿上傷口疼痛,隨口道:“淩昊天去了哪兒,這還不容易?他不是回去虎山,就是去了龍宮了。”


司空寒星道:“這兩個地方怎樣去?”趙觀道:“我天生記性不好,記不得道路,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司空寒星冷然望著他,說道:“你不說也吧,我抓住了你,自有辦法引淩昊天來。”


趙觀忍不住問道:“你和淩昊天究竟有何仇恨?”司空寒星道:“跟他有仇的不是我。”隨即雙眉豎起,冷冷地道:“問這麼多做甚麼?你也別想活得太久。瘟神叔叔是你這奸賊親手殺死的,我爹恨不得活剝你的皮,生吃你的肉。你等著吧,一旦找到了淩昊天,你便別想好好的死去!”


趙觀道:“是麼?那我真希望你們永遠也找他不到。喂,你不是要帶我去見修羅王麼?為何反而跑出城來?”


司空寒星哼了一聲,並不答話,押著趙觀來到一條河邊上,說道:“你全身是毒,我可不想被你毒死。快將你衣袋中的藥瓶藥罐全數扔入河中。”趙觀無法反抗,隻好依言而行。司空寒星又道:“好了,現在將身上衣服全部脫了。”


趙觀一呆,司空寒星已一腳踢去,正踢在他腿上傷口,喝道:“你脫不脫?”趙觀吃痛,破口罵道:“潑婆娘,賊婆娘,男人衣服是你脫得的麼?除非你當我是你老公!”


司空寒星又重重踢了他一腳,說道:“你再多說一句,我割了你的舌頭。”趙觀吃痛,心想這女子殘忍毒辣,甚麼事情做不出來,隻好開始脫衣,心想:“向來隻有我讓女人脫衣服,這次卻讓個女人逼我脫衣服,若被人見到了,我這風流浪子以後還能做人麼?”


他心中咒罵不絕,手上不敢緩慢,不多時便脫得一絲不掛。司空寒星將他雙手拉到背後綁起,扯著他手上繩索,逼他走入河中。此時天候已涼,河水冰冷如刀,趙觀半身浸在水中,直凍得發僵。司空寒星道:“在河水裏泡上半刻,將身上毒性洗淨了再上來。”又催他往河水深處走去,直到他全身沒入河水,隻剩下頭頸露出水麵,又等了半晌,才讓他上來。趙觀隻凍得嘴唇發青,渾身打戰,他這輩子從沒這般狼狽過,心中早將司空寒星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跌跌撞撞地走上岸來,強自撐著,才沒有凍昏過去。


司空寒星冷笑一聲,說道:“毒蛇拔去了毒牙,老虎拔去了利爪,就沒甚麼可怕的了。”走上前去,將一顆藥丸塞在趙觀口中,捏住了他的口鼻。趙觀感到那藥丸略帶甜味,不得已吞下肚去,藥一下肚,便覺肚中如幾十把小刀亂鑽一般,疼痛難忍。司空寒星揮動匕首,砍斷了他手上的綁縛,說道:“穿上了衣服,跟我走!”


趙觀身上又濕又冷,肚子又痛,勉力拾起衣服穿上了,伸手去搭自己脈搏,才驚覺她給自己服下的似乎便是烈性毒藥“晨昏定省”。那是一種極陰狠的毒藥,每日早晚定時發作一次,發作時全身每寸皮膚都如要裂開般疼痛,若不得到解藥,當場便能痛死。這般的發作一日比一日嚴重,須服的解藥也一日比一日多,到最後即使服解藥也沒效用,勢將痛苦而死。他想到此處,不由得身子一顫,勉強鎮定,抬起頭來,但見司空寒星站在遠處望著自己,眼神冷酷,嘴角微撇,滿是譏嘲之意。



趙觀心中又怒又恨,自知此時不是她的敵手,隻能強自隱忍,包紮了腿上刀傷,跟著她去。


司空寒星既用毒藥製住了他,便不再捆綁,隻押著他趕路。當天晚上二人在一間破廟住下,天色剛黑,趙觀身上藥性便發作了,他隻覺全身肌膚如要寸寸裂開一般,痛得在地上縮成一團,出聲呻吟。司空寒星坐在一旁,冷冷地道:“很難受吧?你告訴我怎樣能找到淩昊天,我就讓你少受些痛苦。”


趙觀痛得難以忍受,大叫道:“你有種便殺了我,這般折磨人算甚麼東西?”


司空寒星卻笑了起來,說道:“我就是喜歡折磨人,就是喜歡看人痛苦。你越痛苦,我就越開心!”


趙觀罵道:“賊婆娘,死婆娘,你瞧著開心,看我以後怎樣回敬你!”司空寒星冷笑道:“你落到這步田地,還要說狠話,充好漢,我便讓你繼續充下去。你若出聲求饒,我便給你半顆解藥。怎樣?”


趙觀想開口大罵,卻已痛得說不出話,張口咬住自己的手臂,才不致叫出聲來,卻始終不肯開口求饒。司空寒星看在眼中,也不禁暗暗佩服他的硬氣,在旁等了一陣,見他幾乎痛昏了過去,才取出一粒藥丸塞入他口中。趙觀吞下了,疼痛又持續了許久,才漸漸平息。


此後每日二次,趙觀都要受這“晨昏定省”的荼毒,痛苦不堪。司空寒星心腸剛硬,總等他痛得撐不下去時才給他解藥。數日過去,趙觀的身體受毒藥折磨,損傷甚重,每日行路往往喘息不止,行不到一個時辰便須停下休息。司空寒星甚是不耐煩,打罵兼施,逼著他趕路。


這天晚上趙觀剛服了解藥,昏昏沉沉地躺在一間客店的屋角,隱約聽得一人來到門外,低聲說道:“司空姑娘,小人修羅會許六,受命前來傳令。”


司空寒星道:“是爹派你來的麼?”那人道:“是。司空先生說已查出了淩昊天的下落,這人沒用了,你殺了便是。”


司空寒星嗯了一聲,說道:“但洪泰平要我帶他去見主子。”那人道:“司空先生說道,不殺他難泄心頭之恨。再說,主子身邊怎會需要別人?還是早早將這小白臉殺了幹淨。”司空寒星嘿了一聲,說道:“知道了,你去吧。”那人便自去了。


趙觀隻道她當夜便會下手殺了自己,但漫長的一夜緩緩過去,司空寒星卻並未殺他,次日又逼著他趕路。趙觀心中奇怪,但想她不殺自己那是最好,多活一天是一天,便也不開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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