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多情浪子癡情俠(天觀雙俠) 作者:鄭豐(全書完)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3-30 11:02:2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8 113050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7 10:10

第二百七十章 美女出浴



如此走了許多日,這日二人行在鄉間小道上,趙觀再也走不動了,坐倒在地上。忽聽馬蹄聲響,迎麵一群三十多名黃衣漢子縱馬而來,當先一人見到司空寒星,開口調笑道:“好個標致的娘們!”另一人道:“這女人帶著她的小白臉姘頭,匆匆忙忙往哪裏去?”


司空寒星臉色陰沉,瞪著他們不語。當先一個大餅臉漢子勒馬而止,對她叫道:“喂,小娘皮,老子是洪山寨大當家‘殺虎太歲’姚樹海,你聽說過麼?”旁邊一個瘦小漢子道:“咱們剛剛劫燒了的那個村子裏,竟沒一個好看些的女人,大當家一怒之下將人全殺光了,正覺敗興呢,這不就遇上了個美貌娘們?我說大當家,不如就抓了這個小娘皮回去吧!”


司空寒星冷然瞪向眾人,但見眾人身上都沾染了不少血跡煙灰,看來果然是夥剛剛劫殺回來的盜匪。她心想對方人多,自己不易單獨對付,又擔心趙觀會趁機逃走,隻能忍著不做聲。


姚樹海見她不答,笑道:“小娘子是聾了還是啞了,沒聽見你大爺說話麼?”


趙觀見這人竟敢對司空寒星出言如此無禮,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這位大哥,我勸你還是別惹這位煞星娘娘才好。她動手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被她虐待折磨成這等慘樣,隻剩下半條命,我勸你還是保命要緊,快些離去為妙。”


姚樹海嘿了一聲,雖見趙觀情狀果真甚是悲慘,卻毫不同情,也不相信他的話,眼睛隻往司空寒星瞄去,嘖嘖說道:“好個美人兒,好,好!越凶狠的越浪,越浪的我越喜歡!”縱馬向司空寒星馳去。


司空寒星抬頭向他瞪視,待他奔近,匕首陡然閃出,向姚樹海臉上劃去。這招極快極狠,姚樹海一驚,連忙拉馬低頭避開,匕首卻已在他臉上劃出一道血痕,若差上半寸,一隻左眼便要瞎了。他又驚又怒,叫道:“他媽的,大家上,拿下這潑婦!”


洪山寨眾人縱馬圍了上來,手中各持鐵鏈,鏈的一端係著生刺的鐵球或槍頭,看來這一寨的人都以鐵鏈係兵器以攻敵。眾人在姚樹海指揮下縱馬圍上,繞著司空寒星奔馳,揮出鐵鏈向她攻去。


司空寒星從未見過這般奇門兵器,展開輕功避過了三道橫甩直飛的鐵鏈,最後一柄鐵鉤卻生著倒鉤,鉤上了她的衣服。她一驚,連忙向後躍去避開,那鉤子竟將她的衣服扯去了一塊,露出一片肩頭肌膚。洪山寨眾人看到她裸露的肩頭,都高聲歡呼起來,叫道:“快,快將她身上衣服都扯了下來!”


司空寒星又羞又怒,動了殺機,猛然縱上前去,匕首揮處,將兩個馬上漢子的手臂齊肩斬斷,又揮刃割斷了另兩人的咽喉。洪山寨眾人見她出手狠辣,都被激起怒火,高聲咒罵,一齊攻上,數十條鐵鏈在她身周呼嘯而過,司空寒星展開身法一一避開,轉眼又殺死了三人。


姚樹海怒罵道:“好個賤人!”策馬當先向她衝去,甩出一柄鐵錘直向她胸口砸去。司空寒星喝斥一聲,矮身避開了他的鐵錘,挺匕首砍向他的手,銀光一閃,竟將他的五指一齊劃斷。姚樹海大聲慘叫,再也拿捏不住鐵鏈柄子,抱著手夾馬肚退去,其餘眾人見當家的受傷甚重,不敢戀戰,忙擁著姚樹海退去了。


司空寒星站在當地,喘息一陣,才過去拉起趙觀,說道:“走!”


趙觀在旁觀望著這一幕血腥激鬥,甚麼都沒有說,隻搖了搖頭,勉力站起身,跟著她行去。


趙觀跟著司空寒星走出一陣,忽然開口道:“死神恨我如此,一心要我的命,你為甚麼遲遲不肯動手?”



司空寒星哼了一聲,說道:“我自有主張。怎麼,你活得不耐煩了,想早早去見死神麼?”


趙觀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道:“我隻是覺得有些奇怪。像你這般超凡脫俗的美女,為何要在江湖上廝混,受洪山寨匪徒這等粗人的窩囊氣?憑你的容色氣質,該當受千人寵愛,萬人尊重,而不是這般親自驅馬趕路,拋頭露麵,跟這些下三濫的無賴周旋。我和你相處了這許多日子,發現你似乎缺少了一些甚麼。”


司空寒星忍不住問道:“我缺少了甚麼?”


趙觀道:“你高傲卻缺少自尊,冷漠卻缺少自信。你不懂得該怎樣珍惜自己,不懂得一個女人如何才能活得尊貴。”


司空寒星冷笑道:“甚麼尊貴不尊貴,你是我的囚犯,說這些捧人的話,不過是想少吃些苦頭罷了!”趙觀搖頭道:“你以為我是怕吃苦的人,那你就錯了。我隻是為你不值。你本可以活得很尊貴,受人禮敬珍重,卻為甚麼沒有?為甚麼糟蹋看低了自己?我真是不懂。天下所有的女人都該被人珍惜,被人疼愛,你卻沒有,半點也沒有。”他這番話脫口而出,自己也沒想到為甚麼要說,隻覺不吐不快,隻因這本是他心中真實的感觸。


司空寒星聽了,著實呆了一陣,她從未聽過任何人這般對她說話,心中不知為何猛然一酸,轉過頭去,整天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她不願對趙觀顯出半點心軟善意,仍舊粗暴相待,每當他身上毒性發作時,她卻越來越看不下去,不等他痛得幾近昏去,便喂他吃下解藥。趙觀的身子越來越虛弱,連走路都甚感吃力,司空寒星便也不催逼他,隻跟在他身後緩緩行去。趙觀問她要去何處,司空寒星隻道:“到了你便知道了,多問甚麼?”趙觀猜想她定是帶自己去修羅王的秘密藏身地,隻默默向前走去。


又過了兩日,司空寒星押著趙觀來到京城西南方的小行山山地。二人入山漸深,這日下午,趙觀再也支撐不住,在一處荒僻的山泉旁坐倒在地。司空寒星也隻好停下,眼看那泉水清澈見底,心中一動:“若能下水洗個澡就好了。”轉頭見趙觀仰天倒在岸邊大石上,已然累得不能動彈,便取出一粒曼陀羅花迷藥,過去塞在他口中,逼他吞下了,待他昏睡過去,便伸腿將他踢到大石之下,自己脫下衣服,踏入冰涼的泉水之中。


司空寒星數日來在曠野中朝行夜宿,風塵仆仆,身上甚是汙穢,此時能在這清泉池水中盡情一浴,甚感快意。她在水裏泡了許久,探出頭來呼氣時,忽然聽到背後有人笑了兩聲,她大驚回頭,卻見一人蹲在泉邊的大石頭上,手上托著自己的衣服,臉上笑嘻嘻地,正是趙觀。


司空寒星又驚又怒,喝道:“你……你怎會醒來?”趙觀笑道:“美人出浴的絕妙景致,我風流浪子怎能錯過?這區區曼陀羅花又怎能迷得倒我?”


司空寒星又怒又悔,叫道:“快把衣服給我!”


趙觀舉起她的衣服,悠然道:“你猜我給是不給?”


司空寒星束手無策,羞怒之極,卻終究不敢出水去抓他。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7 10:24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開殺戒



趙觀這些日子來被她折磨得甚慘,此時不出口胸中惡氣,更待何時?當下笑吟吟地道:“眼前報,還得快。你上回逼我脫衣下水,現在脫衣下水的卻輪到你了。嘿嘿,冷眼煞星司空寒星,脫光了衣服,也就是個尋常女人!我倒想知道你不穿衣服時,是不是也像平時那般凶狠無情,出招如電,隨手殺人?”


司空寒星悶不作聲,轉頭四望,想要遊到遠處,但這清泉池子就隻這麼大小,卻是無處可去,她知道趙觀中毒後身體虛弱,絕不是自己的對手,但偏偏不能出水去跟他動手,隻恨得牙癢癢。


但聽趙觀笑道:“嘖嘖,真沒想到你不穿衣服也這麼好看,讓人看著忍不住心動。喂,你若讓我抱你一抱,親你一親,我就還你衣服,怎樣?”


司空寒星聽他出言輕薄,更是怒火中燒,罵道:“天殺的淫賊,我定要將你一雙眼珠子挖出來,斬下你手腳,將你碎屍萬段!”


趙觀笑道:“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你快來挖我眼珠吧,至少我眼珠被挖出來之前,還可以看到一幅美人出浴圖!”


司空寒星再也忍耐不住,心想:“若跟他僵持下去,我非在這水中冷死不可。此處沒有別人,我便跳出去將他殺了,就算被他看見,那也罷了。”心中殺機已動,陡然一躍出水,翻出一柄匕首,直向趙觀刺去。


趙觀早已有備,向後退去,轉到身後的大樹之後,笑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女殺手,洗澡時匕首都不離身!”


司空寒星一擊不中,見他一雙眼睛直在自己身上打轉,不禁臉上發燒,又羞又怒,待要持匕首追上,忽覺腦中一陣暈眩,再也站立不穩,摔倒在地。趙觀微笑道:“咦,奇怪,美女怎麼一出浴便暈倒了?大概在水裏待得久了,著了涼,受了風寒,因此全身不聽使喚了。”


司空寒星大驚,才知自己終究著了他的道兒,心中後悔莫及,隻能眼睜睜地望著趙觀從樹後轉出,向自己走來。原來趙觀身上的毒藥雖被一搜而空,這凍凝粉毒藥卻是在司空寒星的衣袋中找出的,他一看便知是甚麼毒藥,知道自己毒傷甚重,無力與她對打,便誘她上岸來將她毒倒。


司空寒星雖無法動彈,神智卻仍清醒,但見趙觀蹲在自己身前,恣意望著自己赤裸的身體,不禁羞慚憤怒交集,咬牙切齒,隻恨自己為何沒有早早將他殺了,永除後患。


趙觀伸出手去,捏了一下她的臉頰,笑道:“這一路來你對我百般溫柔體貼,我真不知該如何回報你才是?”


司空寒星素來心狠手辣,此時也不由得臉上變色,知道趙觀隻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自己便有得苦吃了,更何況自己身為女子,落入這浪子手中,還能有甚麼好下場?


便在此時,忽聽一人高聲叫道:“兀那賊婆娘,快快納命來!”



趙觀回頭望去,卻見一群二十多人站在不遠處,卻是洪山寨諸人,想是忍不下這口氣,回頭來找司空寒星算賬的。


司空寒星又驚又怒,臉色霎白。洪山寨眾人在姚樹海帶頭下奔近前來,圍繞在司空寒星身邊,但見她躺在地上不能動彈,身上一絲不掛,都是又驚又喜,臉上露出邪色。一人笑道:“嘖嘖,沒想到這賤人還有這等身段!”另一人道:“大當家,這賤人出手好狠,此仇不報,何以為人?也算老天有眼,讓她此番落入我們手中。大夥便在這裏玩了她如何?”


姚樹海淫笑道:“行,有甚麼不行?見者有份,身上掛彩的兄弟先上!”


洪山寨人正湊上前開始對司空寒星動手動腳,姚樹海忽覺眼前銀光一閃,一柄匕首抵在自己喉頭,卻是趙觀拾起司空寒星落在地上的匕首,出其不意地製住了他。姚樹海一呆,叫道:“你幹甚麼?”


趙觀沉聲喝道:“給我滾。我不準你們碰她。”姚樹海怒道:“這賤人不是你仇人麼?你幹麼要回護她?”


趙觀道:“你們當著我麵欺侮一個無力抵抗的女子,老子不能坐視!”


姚樹海笑了起來,說道:“我讓你參加一份便是,何必心急?”


趙觀心頭火起,他自命為護花使者,最痛恨凶橫強暴的淫賊,當下冷冷地道:“你給我聽好,老子生平最恨淫賊,你們誰敢對她施暴,我要你們一個個不得好死!”手上用力,匕首在姚樹海頸中劃出一道血痕。


姚樹海怒道:“你敢傷我,我手下定要將你碎屍萬段!”趙觀懶洋洋地道:“是我製住了你,不是你製住了我,輪不到你說狠話。姓姚的,你可知道我是誰?”姚樹海怒道:“誰知道你他媽的是誰,自己報上名來!”


趙觀道:“我姓趙,單名一個觀字。”姚樹海全身一跳,顫聲道:“你……你就是青……青幫幫主趙觀?”


趙觀道:“正是。我再問你一次,你滾不滾?”姚樹海忙道:“我走,我走便是,幫主饒命!”


趙觀伸手將他推開,喝道:“滾!一個都不準回頭。”


姚樹海踉蹌跌出幾步,站穩了身子,回頭望向趙觀,見他蒼白虛弱,心中起疑,又望望地上的司空寒星,色心大動,忽然叫道:“青幫幫主怎會落到這般地步?小子擺明是信口胡說,咱們別被他唬了!小子身上受傷,站都站不穩,咱們先殺了他再說。兄弟們上!”眾人聽他呼喚,一齊衝上來,揮鐵練向趙觀攻去。


趙觀暗罵一聲,心想自己此刻模樣狼狽之極,也難怪這些人不相信自己便是名震天下的青幫幫主趙觀了。他這些日子來飽受折磨,身體虛弱,如何打得過這許多人?但他行事素來謹慎,早有準備,手中已握了一把凍凝粉,在身前撒出,當先數人登時中毒跌倒。趙觀勉力站起身,揮匕首向餘人砍去。洪山寨眾人原本對他心存恐懼,大呼小叫地揮兵器向他攻來,卻不敢靠近。趙觀出手極快,匕首到處,已割斷了兩人的咽喉,刺入一人胸口。他惱恨這些盜匪行止卑鄙,出手毫不留情,將二十多人盡數殺死。


他扔下匕首,撫胸喘息。他此番直盡了全力才將洪山寨眾人殺死,表麵雖若無其事,內力卻已消耗殆盡。他調息一陣,走回司空寒星身邊,勉力將她抱起,離開清泉之旁,走出數十丈,才在一塊大石下坐倒休息,將她放在自己身前。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7 10:25

第二百七十二章 心甘情願



司空寒星一聲不出,睜眼望著趙觀,心道:“沒想到他出手殺人也這般幹淨利落。”


卻見趙觀坐了一會,便開始脫下身上衣服。她不由得一驚,心中又恨又急:“他出手救我,原來畢竟不懷好意!”但見趙觀脫下衣服後,便俯下身,伸手來抱自己。她呸的一聲,在他臉上吐了一口唾沫,罵道:“無恥淫賊!”


趙觀不去理她,伸手擦去臉上唾沫,將自己的衣服套在她身上,替她拉好衣襟,係上腰帶,扶她躺好,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靠著大石閉目調息。


司空寒星見他隻是替自己穿上衣服,不禁鬆一口氣,躺在地上凝望著他的臉,見他俊秀的臉頰極為蒼白,想來傷勢仍重,略略放心,但畢竟不信他會就此放過自己,說道:“我落入你手中,你要殺要剮,就快點動手,莫要慢吞吞地想陰毒法子折磨人!”


趙觀睜眼道:“幾天前我似乎也對你說過同樣的話,你可聽了沒有?我不殺你,但也不會輕易放過你。”


司空寒星無話可說,回想自己一路上對他所施的毒手折磨,若換作自己,隻怕一兩天也受不了,心想:“不如就此激怒他,讓他快快殺了我。”當下冷笑道:“你是怕我爹來找你報仇,才不敢殺我,是不是?膽小如鼠,卑鄙懦夫!你有種就殺了我試試,看我爹會不會來為我報仇!”


趙觀道:“你爹本來就要殺我,我殺不殺你,他一般要殺我,我又有甚麼好顧忌的?老實告訴你吧,我趙觀不殺女人,尤其是生得美麗的女人。”


司空寒星臉上一紅,哼了一聲道:“無恥淫賊,你敢碰我一下,我定要讓你死得慘不堪言。早知當初我就該一刀將你廢了,讓你不能再危害天下女人!”


趙觀嘿了一聲,說道:“我從來沒有危害過天下女人,以後也不會危害天下女人。話說回來,你是個心狠手辣的殺手,恐怕連女人都算不上。我不殺你,隻因為你心裏對我頗有好感。這一路上你隨時可以殺了我,卻終究讓我活了下來,可見我在你心中頗有些兒分量。”


司空寒星冷笑道:“胡說八道,自做多情!我手上若有刀,立刻就將你斬死在地。”


趙觀笑道:“口硬心軟,現在才說這等狠話,未免遲了些。你知道麼?一個殺手若有一念之仁,便做不成殺手了。你心裏其實根本不想殺人,也不想殺我,隻是受到逼迫才不得不這麼做。你一路對我逼問虐待,我都不怪你,隻因你身不由己。”


司空寒星聽了,不禁怔然,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低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些甚麼。你不立刻殺了我,難道不是因為你貪戀美色,想先折磨我一番,才讓我死?”


趙觀歎了口氣,說道:“不錯,你是很美,我是很想要你,但我向來隻要心甘情願跟我的女人。強逼硬來,那還有甚麼意思?我要一個女人,是要疼她、愛她、尊重她、體貼她,用真心真意感動她,讓她也真心真意地待我,那才有意思。隻知用暴力占有她,那是禽獸的行徑。”


司空寒星聽了,心中猛然一酸,眼淚不由自主地湧上眼眶。她閉上眼睛,勉力忍著抽噎之聲,他的話每句都如重錘錘在心頭,將她的思緒弄得一團混亂。她確曾想過自己為何始終不願下手殺他,難道就隻為了他的英俊外貌,他的堅毅性格,和他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幾句溫柔關懷的話語?還是因為自己真的對他有些心動?


趙觀閉目養神,不再看她。不知如何,他完全沒有想要對她報複;內心深處他隱隱覺得自己和她是一路人,他們都是殺手一流的人物,都有著冷酷無情、殘狠毒辣的一麵。異地而處,他也會做同樣的事情,因此他並不恨她,反而感到與她之間有一種奇異的相似和親近。


過了好半晌,司空寒星忽道:“你替我解毒。我不會殺你,也不會再逼你跟我走了。”



趙觀睜開眼望著她的臉,過了一陣,才道:“好,我相信你。”


司空寒星忽覺身子漸漸有了知覺,心中暗驚,趙觀不愧是毒中之王,替她解去這奇門毒藥,竟連小指也不用抬一下。她緩緩活動手腳,坐起身來,伸手抓著衣襟,低下頭不語。


趙觀道:“你快走吧。天就要黑了,你的衣服鞋襪還在池邊上,自己去拿吧。”


司空寒星卻隻坐在當地,不動也不說話。趙觀見她神色甚是奇特,身子微微顫抖,似乎在遲疑考慮甚麼,又似乎在鼓起勇氣,下定決心要做甚麼。他道:“幹麼坐在這兒不走,難道想要我去抱你親你?”


她聽了這話,忽然吸了一口氣,來到趙觀身前,伸手解開了衣帶,讓披在身上的衣衫緩緩滑下肩頭,低下頭去。


趙觀一愕,忍不住望向她衣衫下坦露的身體。但聽司空寒星輕輕喘息,低聲道:“我不走。”


趙觀聽她說出這三個字,心下已然明白她剛才在思慮決定甚麼,緩緩伸出手去,整理她頰邊淩亂濕淋的秀發,輕聲問道:“為甚麼?”


司空寒星閉上眼睛,猛然投入他的懷中,含糊地道:“因為你說得對,你說得都對!”


趙觀輕輕歎了一口氣,伸臂將她的嬌軀擁入懷裏。


※※※


過了許久許久,天色已然全黑。二人在大石之下相擁而臥,在黑暗中聽著彼此的呼吸。趙觀輕撫她的背脊,低聲道:“你冷麼?”司空寒星搖了搖頭,更縮緊在他懷中。


趙觀拉過衣服蓋在她身上,說道:“你身上都是汗,莫著了涼。”司空寒星身子微顫,低聲道:“謝謝……謝謝你。我從來沒有……沒有這麼……”滿臉通紅,再也說不下去。


趙觀忽道:“這不是你第一次。”司空寒星的身子一震,緊緊抱著他,顫聲道:“你不要說了。”


趙觀感受到她心中強烈的恐懼,忍不住道:“是誰?他強逼你的,是不是?誰敢強逼你?”司空寒星不答,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趙觀心中雪亮:“她以前定曾遭人汙辱,才會如此驚懼。”不禁大怒,撐起身麵對著她,說道:“你告訴我,是誰敢欺負你?我替你殺了他!”


司空寒星哭著搖頭道:“你殺不了他的。你不要問了。”


趙觀見她哭得傷心,便不再問,隻緊緊抱住了她,柔聲道:“乖,不要哭了。你將過去的事全數忘記便是。以後我總會這麼疼愛你,保護你,絕不讓任何人傷害你半點。”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7 10:26

第二百七十三章 死神禁鬻



司空寒星哭了一陣,才終於收淚,低聲道:“你為甚麼要對我好?像我這樣的人,是不值得別人對我好的。我爹……我爹他總說我下賤該死,說我媽是個不要臉的妓女,才生出像我這麼下賤的女兒。”


趙觀搖頭道:“寒星,在我眼中,你永遠是個美麗純善的好姑娘。你隻是被你爹教壞了,你以後再也不要聽信那死東西的狗屁話。他是個大混賬,天下第一卑鄙小人,隻會胡說八道,他教你的全是齷齪下流的東西。你將那些全數忘記了,重新再來過。”


司空寒星身子發抖,說道:“我怎能忘記?我從小就隻知道殺人。小時候我爹帶我到大街上,給我一把刀,隨手向一個人指去,我就要去殺了那人,不管是老人也好,小孩兒也好,新娘子也好,我若不殺人,他就不給我飯吃,還要痛打我一頓。我……我已數不清自己殺了多少人!”


趙觀不忍再聽下去,低聲道:“不要說了。你留在我身邊,讓我好好疼惜你,時間一長,你自然會將那些往事全部忘記的。這不是你的錯。知道麼?這不是你的錯。”司空寒星在黑暗中聽著他溫柔的語音,忍不住痛哭失聲,一輩子從未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次日天明,趙觀和司空寒星一齊離開山地,司空寒星怔忡不安,邊走邊左右張望。趙觀見她如此,問道:“你在怕甚麼?”司空寒星道:“我怕他……怕他會找到我。”


趙觀安慰道:“這地方如此偏僻,他一定找不到我們的。”司空寒星道:“他知道我們在這附近,一兩日內或許找不到,但遲早會找到的。”


趙觀道:“你放心吧,若能出得這山區,進入市鎮,我們喬妝改扮一下,他絕對認不出來的。”司空寒星隻得略略安心。


二人當日在一間農舍後的柴房歇息。到得晚間,忽聽門外傳來嗚嗚的笛聲,司空寒星臉色大變,跳起身來,驚道:“是他!他來了!”


趙觀握著她的手,臉色也自變了,說道:“別怕。”伸手撿起一柄柴刀,站起身來,感到身上仍舊無力,自己平時便不是死神的對手,現在身上毒傷未愈,沒有趁手兵器,又沒有毒藥,如何能抵擋得住死神?他心念電轉,取出白日在山間采到的幾樣毒草,咬碎了抹在柴刀之上,心知這幾樣毒草藥性不烈,隻盼能阻得死神一下。才剛抹好毒藥,柴門已飛了開去,一個黑黝黝的人影站在門口,一聲不響,直視著房中二人,正是死神。


趙觀吸了一口氣,卻見死神冷冷地望著女兒,說道:“我要你殺死這人,他為甚麼還活著?”


司空寒星低下頭,一句話也不敢說。死神狠狠地盯著她,說道:“我從小教你殺人,你便是我手中一柄隻知殺人的刀,怎麼,你竟敢不聽我的話了麼?”


司空寒星對父親畏懼如神,全身顫抖,不敢答話。死神喝道:“跪下!”司空寒星登時跪倒在地,臉色蒼白如紙。死神走近她身邊,揮手便給她一個巴掌,將她打得摔倒在地。趙觀怒道:“你身為人父,竟有臉打女兒!”



死神轉頭向趙觀望去,冷冷地道:“我不但要打她,我要對她做甚麼都可以。你多活了幾日,卻終究要見到死神的!”拔出三尖刀,向著趙觀走去。


司空寒星爬起身來,驚叫道:“你不能殺他!”衝上前抱住了死神的雙腿。死神又驚又怒,喝道:“賤人,給我滾開!”三尖刀刺出,直往女兒頭頂刺去。


趙觀喝道:“住手!”衝上去格開死神的手臂,揮柴刀斬向死神肩頭。死神雙腿被女兒抱住,一時閃避不及,竟被趙觀的柴刀砍中。他怒吼一聲,但見趙觀又揮刀砍來,便伸手抓起女兒擋在身前,一掌揮出,正打在她背心。司空寒星向前撲去,猛然吐出一口鮮血,盡數噴在趙觀身上。趙觀大驚失色,伸手抱住了她。死神知道趙觀刀上定然喂了厲害的毒藥,這回不小心被他砍傷,心想自己保命要緊,不敢戀戰,借機閃身退出十餘丈,冷笑一聲,奪門而出,竟沒有再向女兒望上一眼。


趙觀一時不敢相信眼前之事,一個父親竟會為了自保性命而痛下重手打傷女兒,毫不顧惜,他還是人麼?他緊緊抱著司空寒星的身子,隻覺她全身軟得如個布娃娃一般,忙扶她躺下地來,伸手去搭她脈搏,知她受傷雖重,卻未喪命,想是死神擔心自己中毒,出掌時未盡全力,不然司空寒星早已屍橫就地了。他心中驚急,低聲安慰道:“好寒星,乖寒星,有我在這裏,你沒事的。”司空寒星靠在他懷中,隻覺背後傷處疼痛之極,但聽他語氣溫柔,再也忍耐不住,流下眼淚,說道:“我……我好痛。你不要放開我。”


趙觀摟著她,反複說道:“我不會放開你的。寒星好乖,寒星不痛。有我在這裏保護你,你不會有事的。”司空寒星淚流不止,說道:“你讓我死了吧。他要殺我,我怎敢活下去?”


趙觀怒道:“死神這無恥狗賊,為了逃命,竟對自己的女兒下毒手!我遲早會殺了這豬狗不如的東西!”司空寒星顫聲道:“他……他是看到我跟你一起,才會下手殺我。他從來不讓別人碰我。”


趙觀一驚,倏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多年來欺侮她的人竟是她的父親!”他怒火中燒,憤不可遏,咬牙道:“他不是人!我定要殺死這個禽獸,為你報仇!”司空寒星搖頭道:“你殺不了他的。我們快離開這裏,他很快……很快就會回來殺我們的。”趙觀點了點頭,抱起她快步奔出柴屋,黑夜中急不擇路,隻提氣向著山林快奔。


此後數日,趙觀帶著司空寒星努力逃避死神的追殺,這一路走得極為辛苦,一來司空寒星受傷後情緒極不穩定,似乎隨時都會崩潰發瘋,她若是半夜醒來,一時想不開拿刀殺了身邊人再自殺,也不是不可能的。二來死神不肯輕易放過她,如蒼蠅見血般窮追不舍,趙觀隻能仗著機警,想盡辦法喬妝改扮,險險避過死神的追殺。他知道這一帶百花門人不多,青幫中人武功不強,便不敢去找他們,免得連累眾人,反受死神傷害。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7 10:27

第二百七十四章 誰是奸細



如此逃了數日,兩人才終於擺脫了死神的追蹤。趙觀心中籌思:“我卻該帶她去何處治傷?淩莊主夫婦已離開虎嘯山莊,現在要找小三兒也不容易,常清風老爺爺更不知身在何處。寒星曾殺過青幫和百花門人,我若讓青幫或百花門的手下保護她,他們定會心存不忿,不肯盡心保護。”忽然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個去處,當即改道往南,帶著司空寒星往嵩山行去,來到少室山少林寺外,求見清召大師。


清召大師此時已是少林寺首座,聽說趙觀求見,又驚又喜,忙將他請入方丈室中,二人重見之下,都是好生歡喜,清召道:“孩子,你盡心幫助小三兒,讓他平安歸來,我還未向你道謝呢。”趙觀道:“我和小三兒本是好友,現在更是生死之交,情分非比尋常。相助朋友濟危解難原是本分,何勞大師相謝?”


清召對他極為關懷,不及問起別來諸事,就道:“我看你單獨上山來,定有要事。有甚麼我能幫得上忙的,你盡管說。”趙觀甚是感動,說道:“多謝大師。我此來正是想求你一件事。”清召道:“你說吧,我一定盡力相助。”


趙觀道:“我有一個朋友,手上沾滿了血腥,但她殺人全是受她父親指使,並非她的本意。現在她背叛了父親,被父親打成重傷。我想請大師替她療傷,並代為照料。”


清召歎道:“你說的可是死神的女兒?原來她已被你感化了,很好,很好。我聽說過這孩子的事情。你放心吧,我一定盡心照顧她。她在哪裏?傷得重不重?”趙觀連忙跪下道:“多謝大師!我不便將她帶入寺中,她人便在少林寺外。”


清召當下召喚弟子,令他們先去少林寺旁的淨心尼庵通知安排,自己跟著趙觀,將司空寒星抬去淨心尼庵的客房中安置。


司空寒星一直半昏半醒,靠在趙觀懷中,忽然睜眼看到清召,微微一驚,問道:“這是甚麼地方?他是誰?”


趙觀安慰道:“這位是少林方丈清召大師。他會替你療傷,好生照顧於你的。”


清召伸手替她搭脈,說道:“她的內傷甚重,但仍可救治。待我替她打通背後受傷的經脈,在此好好休養,假以時日,應能恢複。”趙觀聽了,放下了心,忙跪倒向清召拜謝。


卻說司空寒星在清召的醫治下,數日間內傷便有起色,隻是她心情仍舊不穩,常常沒來由地恐懼發抖,全身冒冷汗,晚上噩夢不絕。清召讓兩位師太照顧著她,又常來為她解說佛法,平息她心中的恐懼。


趙觀見司空寒星沒有性命危險,心知死神和修羅會中人膽子再大,也不敢上少林寺來惹事,加上清召的盡心醫治照顧,司空寒星在此應可無虞。他擔心百花門人又遭修羅王等的毒手,不能在山上多留,便向清召告辭。


清召道:“孩子,我今日得到消息,小三兒不慎落入雲非凡姑娘手中,幸而被天風堡的人救出了。我聽說他也在四處探聽你的下落,你快下山去,讓他知道你平安無事吧。”


趙觀道:“多謝大師相告。煩勞大師代我照顧司空姑娘,晚輩感激不盡。”清召搖手道:“你曾救過我性命,何須客氣?待司空姑娘好些了之後,你再來接她去便是。”


趙觀點頭答應,忽然想起一事,說道:“我在北京城裏見到了洪泰平。他現在又扮成了個和尚,住在城東的寺廟裏。那廟叫甚麼名字我不知道,隻曉得寺外隔著一座廢園另有一間清真寺,一間教堂,寺裏有幾個東瀛來的和尚。”


清召聽了,神色凝重,說道:“多謝你的線索!我一直在追查這人的下落。他偷學少林武功,聽說輾轉將幾本武學秘譜高價出售,賣給了東瀛武人。這人貪財聚斂,無所不用其極,我定要將他抓住,依少林門規處置。”


趙觀拜別了清召之後,便去和司空寒星告別。司空寒星知道他要走,心中極為不舍,拉著他的衣袖,哀然流下眼淚。



趙觀安慰道:“乖乖寒星,你在此安心住下,等我事情一了,一定馬上趕來接你。”替她抹去眼淚,伸臂摟住了她,在她耳邊柔聲道:“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這一生都會好好疼愛你的,知道麼?”司空寒星嗯了兩聲,抱緊了他,說道:“你抱著我,不要鬆手。”


趙觀耳中聽著她的細細喘息,不禁想起兩人在大石邊上的銷魂纏綿,定了定心神,低聲道:“咱們這在佛門淨地,以後日子還長呢。”


司空寒星點了點頭,鬆開了手,凝望著趙觀的臉,忽道:“趙觀,我想告訴你一些事。”趙觀道:“你說吧。”


司空寒星低下頭,說道:“我知道得不多,但我曉得修羅王急著找淩昊天,並不隻是為了仇恨而已。她若不快點找到淩昊天,她自己就會沒命了。”


趙觀一呆,問道:“這卻是為何?”司空寒星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和她學的內功有關。她身子很不好,這幾年病勢特別嚴重,因此更加急著要找到淩昊天。”


趙觀沉吟道:“莫非隻有虎山傳人能治好她的病?她要人治病,不去求人家,卻百般陷害追殺淩昊天,這不是很奇怪麼?”司空寒星搖頭道:“我也不明白。”


趙觀見她臉色蒼白,身子微微顫抖,伸臂輕輕摟著她,柔聲道:“別去想這些事情了。我不是要你將過去的一切全都忘記麼?現今的寒星已不是從前那個寒星了。你不要多想過去的事情,也不用為我擔心。”


司空寒星凝眸望著他,遲疑一陣,才道:“趙觀,我確實很擔心你。你可知道百花門中的奸細是誰?”


趙觀全身一震,他從沒想到要向司空寒星探問此事,聽她提起,不禁脫口問道:“是誰?”聲音不由得顫抖。


司空寒星望著他,說道:“我真沒想到,像你這麼聰明的人,竟然始終沒有發現她是誰。”趙觀急道:“寒星,你快告訴我。”


司空寒星歎了口氣,說道:“你以為她已經死了,其實她沒有死。她一直待在皇宮裏,在北京出手殺死百花門人的就是她。”


趙觀如中雷擊,呆在當地。司空寒星見他臉色極為難看,輕輕歎了口氣,低聲道:“你多多提防。快去吧。”


趙觀離開淨心庵,獨自往少室山下行去,恍惚失神,心中隻反複想著司空寒星告訴他的話。百花門的奸細真的是她?這怎麼可能?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7 10:27

第二百七十五章 銀瓶莊外



卻說當時從雲非凡手中救出淩昊天的,正是風中四奇。四人聽說淩昊天回返中原,便一齊出山來尋他,恰好遇見他被雲非凡擒住,便出手救了他。


淩昊天見到四人,又驚又喜,問道:“你們怎會找來這兒?”李韻笑道:“當然是來找你啊。”


淩昊天問起蕭柔的病情。李韻歎了口氣道:“不壞也不好,仍是老樣子。”采丹搶著道:“兩年前大小姐不知從那裏聽說了你被人冤枉追殺的事情,擔心得不得了,托我們出來尋找保護你。但當時你已離開中原,我們隻聽說你去了塞外,但塞外那麼大,我們到處探問尋訪,卻怎也找你不到。前不久令尊令堂來了銀瓶山莊一趟,替蕭大小姐診病開藥,大家都好生感激。我們從令尊令堂口中聽說你已平安回到中原,又做了丐幫幫主,才又出來尋你。小三兒哥,我們這可終於找到你啦。”他一興奮,說話便快了起來,這一串話如連珠般迸出,若不仔細聽還真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淩昊天不禁莞爾。


容情此時已點了雲非凡的穴道,說道:“小三兒,你這位二嫂子該怎樣處理?”淩昊天歎了口氣,說道:“放過她吧。她想害我,我卻無心傷她。”


容情俯下身向雲非凡瞪視,冷冷地道:“淩三俠要放你走,這次我們便不跟你計較。你若膽敢再傷害淩三俠,哼哼,我們絕不會饒你第二次!”


雲非凡眼見這四人出手快極,一眨眼之間便製住了自己,自己竟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隻驚得說不出話;又見這小小姑娘神情嚴厲,語氣冰冷,彷佛真會對自己狠下殺手,不禁嚇得臉色蒼白。


風中四奇不再向雲非凡看上一眼,簇擁著淩昊天出去了。淩昊天來到屋外,才知自己是被帶到了北京城外的一座荒宅之中。他重見四人,心中甚是歡喜。風中四奇卻比他還興奮十倍,圍繞著他不斷探問他在大漠上的見聞。五人談了好一陣,劉雲才道:“小三兒,你若是沒有急事,我們想請你上銀瓶山莊一趟,見見蕭大小姐,好讓她放心。”李韻接口道:“是啊,蕭大小姐掛心著你,連覺都睡不好。你去讓她看上一眼,她才好安心了。”


淩昊天回到中土,原本有一部分便是因為掛念蕭柔的病勢,便答應了。他心想修羅王等定然還在城內搜索自己,不能輕易回北京城去,當晚便與風中四奇一起潛入城中,傳話給丐幫手下,告知修羅王已回城和他已脫險等情,要大家即刻離開京城,小心修羅王的捕捉,又請他們告知趙觀自己的去處。


淩昊天待丐幫中人盡皆平安撤離京城之後,便與風中四奇向南去往天目山。不一日,五人來到山腳,往山上行去,將近銀瓶山莊,卻見莊門之外聚集了一大群人,人數過百,最先的一夥全身白衣,手中持劍,其後是形形色色的江湖人物。


風中四奇互相望望,都露出驚怒之色。但見當先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人大步上前,向著莊門高聲叫道:“我等來貴莊以武會友,貴莊竟沒有人敢出戰麼?”


淩昊天看清楚了,那人正是天龍劍派的掌門人石昭然。他帶了不少弟子前來,想是覬覦山莊之中的武功密譜,大舉上山爭奪來了。其餘眾人也甚是眼熟,卻是峨嵋、長青、昆侖劍派和長白劍派的弟子。淩昊天不禁皺起眉頭,他沒想到這些正派弟子竟然會如此不顧身分,齊集來銀瓶山莊外鬧事。


石昭然又喊了一回,銀瓶山莊莊門忽然打開,三個人一齊走了出來,臉色都甚是難看,卻是曾假做擒去容情的鬆柏梅三老。那老婦梅老沉聲道:“大小姐有令,本莊不接見外客,也不接受外人挑戰。閣下多次騷擾銀瓶山莊,欺人太甚,你們若不快快滾下山去,我們可要不客氣了!”


石昭然大笑道:“我早知你莊中無人是我敵手,你有什麼不客氣的手段,盡管使出來便是!隻要蕭姑娘交出武功密譜,我們這便走路!”


劉雲和李韻、采丹、容情四人互望一眼,同時向石昭然衝去,分四個方位向他夾攻。石昭然見風中四奇的身法奇快,不由得一驚,忙拔劍抵擋,將四人逼在劍圈之外。他的天龍劍法精湛老練,風中四奇闖了數次都無法攻破。



鬆柏梅三老看在眼中,鬆老叫道:“風中四奇退開!讓我們來接他的招!”三老一齊躍上前,接過石昭然的長劍。旁觀正派眾人見此情勢,紛紛叫道:“以多打少,好不要臉!”“七個打一個,這算什麼?”


峨嵋一品和尚、長青朱邦和昆侖、長白劍派的首領一齊出手,分別接過三老的攻勢,莊前登時展開一片混戰。


忽聽身後傳來一聲清嘯,一人叫道:“全部住手,讓我淩昊天來接你們的招!”


眾人聽這嘯聲蘊含著深厚內力,大驚住手,回頭見不遠處站著一個形貌落拓的青年,正是淩昊天。莊前霎時靜了下來,正派眾人滿麵驚恐,好似見到了鬼怪一般,呆在當地不敢作聲。當年追殺淩昊天、將他逼上絕路的,這裏每個人都有一份,石昭然更是其中的領頭之一。眾人陡然在此地見到他,都不知該如何反應,是要向他好言道歉,還是痛哭懺悔?是要上前拉手攀談,還是轉身逃命?


淩昊天已大步來到石昭然身前,冷然道:“石城主,你誣陷我,領頭來追殺我,我都可以不跟你計較。但你今日竟然有膽來銀瓶山莊滋擾,我卻不能放過你!拔劍!”


石昭然還未回答,一品和尚已迎上前來,合什說道:“淩幫主,恭喜你新登丐幫幫主大位。我峨嵋與丐幫向來交好,家師早吩咐過我,此番東來定要去向你祝賀。淩幫主英雄俠義,勇猛過人,天下皆知,我峨嵋派素來敬仰。本派與令尊交好,以往對閣下的些許誤會,還請閣下大人大量,勿要計較。我兩派大可盡棄前嫌,攜手合作。”


淩昊天斜眼望向他,微微一笑,說道:“我生平不罵出家人。你最好站遠一些,免得我忍耐不住,今日要破例開罵。大師若想圖個耳根清靜,最好別聽見我那串不堪入耳、難聽之極的罵詞。”


一品和尚聽了,一張臉漲成紫紅色,站在當地說不出話來。其餘正派首領原都想上來攀談,但見淩昊天說話絲毫不留情麵,隻嚇得將想說的話全縮了回去。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7 10:28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天風少主



淩昊天瞪向石昭然,說道:“你為什麼不拔劍?”


石昭然已被他嚇得呆了,支吾道:“我……我不敢對你拔劍。”淩昊天道:“不敢拔劍?石城主,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石昭然心中惴惴,隻能答道:“是銀瓶山莊。”淩昊天道:“你來此地做什麼?”石昭然道:“我……我來找我兒子在此遺失的事物。”


淩昊天輕歎一聲,說道:“你很聰明,總不忘了提起石珽,知道我顧念著石珽的情義,便不會讓你太過難堪。好,你不想見識我的武功了,是麼?你這就去吧。你以後若敢再踏上天目山一步,我定會上天龍城跟你好好敘舊一番。”


他這幾句話說得平平淡淡,石昭然卻屏息而聽,但聽他終於肯放過了自己,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忙道:“多謝淩三俠!”


淩昊天轉頭望向正派其餘人,說道:“你們還不走,難道都想在此跟我小三兒慢慢敘舊?好,我奉陪。誰想來跟我談談往昔交情的,這就請上來!”


正派眾人大多曾在嵩山之巔見到他出手對敵大喜法王,知道他武功內力實已驚世駭俗,兩年前去追殺他的正派弟子也見識過他在呂梁山腳獨當群雄的威勇氣勢,自忖不是他的對手,誰也不敢出聲應戰,紛紛抱拳告辭,轉身離去,連日後再請教等江湖話都沒敢留下一句。不多時正派眾人便走了個幹淨,銀瓶山莊前又恢複寧靜。


鬆老迎上前來,向淩昊天行禮道:“多謝淩三公子出麵,銀瓶山莊感激不盡。”


莊中眾人對淩昊天素有好感,加上淩霄夫婦才專程前來探視蕭大小姐的病情,眾人對淩家自是十分親厚感激,紛紛上來見禮,將他請入山莊,又忙讓人去通報蕭大小姐。


不多時,蕭柔的侍女出來道:“淩三公子,大小姐有請。”


淩昊天便跟著她走向內室,剛來到回廊之上,便聽她閨房中傳出一段若有若無的琴音,仔細一聽,卻是一首“知音”,正是自己前次來時曾彈奏過的。曲音優柔宛轉,道盡她心中溫婉哀戚、曲折深藏的情懷。淩昊天忍不住停下腳步,站在廊下靜聽,心中激動,驀然體會到她對自己的思念是多麼的深沉厚重,一如上回離別時她奏的那曲“傷別”的弦中之意。這兩年她是怎麼過的?而自己可以拿什麼來報答她?他心中第一次感到自己或許不應該重來見她。


過了好一陣,琴音漸漸低下,淩昊天吸了一口氣,緩步來到蕭柔門外,低聲道:“蕭姑娘。”


琴音響了兩下,意示請進。淩昊天走進房去,卻見蕭柔安坐在屏風之前,身前放著曾祖父康箏留下的古琴,一張白玉般的臉頰仍舊美得不可方物,淒美神色中含著無言的柔情。


淩昊天微笑道:“好一曲‘知音’。”


蕭柔微微一笑,說道:“沒有你當年彈得好。”起身請他坐下,讓侍女奉上茶來,又道:“令尊令堂一個多月前曾光臨敝莊,兩位前輩對我好生愛護,特意來替我診治,惠賜多種珍貴藥物,蕭柔真正感激不盡。”



淩昊天想開口問她的病情,但見她神色間帶著幾分絕望;從琴聲中知道她對自己仍舊十分依戀,言色中卻表現得甚是生分,他不用問便已知道了答案:她的病終究是不會好的了。爹媽隻能盡力讓她最後的日子過得舒服平順一些,卻畢竟無法將她治好,因此她此刻才盡力隱藏情感,對自己這般見外。淩昊天心中難受,更不去提她的病情,隻問她最近學了什麼古曲,創了什麼新曲。蕭柔被挑起了興致,微笑著取出新創的琴譜讓他品評,淩昊天撫琴試彈,二人問答切磋,沉浸於琴韻音律的天地之中。


興致正濃時,忽聽門外腳步聲響,一個使女在門外報道:“啟稟小姐:剛才上山的那群賊人都聚集在通天橋畔,並未離去,不知是否別有打算。”


蕭柔皺眉道:“他們為何還不走?”淩昊天不願讓她受到驚擾,當下站起身道:“我去看看。”蕭柔道:“他們人多,不要硬來。”


淩昊天點了點頭,向蕭柔告罪退出,跟著一個家丁出了銀瓶山莊,來到通向天風堡的懸空吊橋之旁。


當地的情景卻讓他大吃一驚;卻見正派一百多人竟有一半已躺在地上,不知死活,隻有幾個首領還站在當地硬撐著,使盡絕招連手對付圈中一人。


淩昊天定睛望去,但見中間那人不過二十來歲年紀,麵容俊美脫俗,一身長衫,身形飄逸美妙,手中武器隻是一柄竹扇,招式卻精妙高深之極,在石昭然、一品和尚、朱邦等七八人的圍攻下猶自遊刃有餘,穩占上風。


淩昊天看了不禁大奇:“這人是誰,武功竟能高到這等地步?”又看幾招,終於恍然大悟:“是了,這是天風堡的武功!”


便在此時,但聽那俊美青年冷笑一聲,猛下殺手,竹扇連點,封住了圍攻眾人的穴道,微笑道:“見識夠了麼?可以死得瞑目了吧!”扇柄陡出,刺向石昭然的咽喉。


淩昊天見他要下手殺死石昭然,叫道:“手下留人!”一躍上前,闖入圈中,揮竹棒格開了那人的扇子。


那俊美青年轉過頭來,向淩昊天上下打量,臉上帶著揶揄的微笑,說道:“淩昊天,你引賊人上山擾亂,現在還想護著他們全身而退麼?”


淩昊天一怔,說道:“我何曾引人上山擾亂了?”那青年微笑道:“我說這些人都是你引上來的,難道有錯?若不是你學了我天風堡武功,下山炫耀,讓全天下都知道我天風武功有多麼精妙高超,這些人又怎會聞風而來?”


淩昊天恍然大悟,脫口道:“你便是天風堡少主,風平!”


風平哈哈一笑,說道:“不錯,我便是武功才智天下第一、瀟灑倜儻無人能及、翩翩佳公子、天風堡少主人,姓風名平的便是。”收起扇子,橫眼向正派眾人望去,皺眉道:“你們還不滾,難道在等本少爺送客麼?”


正派眾人早被他嚇得膽戰心驚,扶傷抱死,倉皇離去。風平忽然厲聲道:“少爺要你們滾,就給我用滾的下山!誰敢再走一步,我砍了他的雙腿!”


正派眾人聽他說得凶狠,都呆在當地,麵麵相覷,難道為了保命,真要聽他的話滾下山去?一品和尚大怒道:“士可殺不可辱,你有種的就將我們全數殺了,看我峨嵋派來踏平你們天風堡!”


風平笑道:“你是個和尚,算不得士。我沒有要殺人,隻要你們滾。怎麼,要人滾不行麼?這天目山是我天風堡的,你們有膽上天風堡來,就該有膽滾下去!”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7 10:28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方手帕



正派眾人如何忍得下這口氣,要打也打不過,隻能向淩昊天投去求助的眼光,盼他出聲替自己解圍。淩昊天對這些人絕無好感,若能看到他們滾下山,倒也是快事一件,但他知道這些人重名好麵,多半寧願血濺當場也不肯滾,他無心見他們全被殲滅,便歎了口氣,說道:“風公子,這些人以後絕不敢再踏上貴山了,便請你放過他們吧。”


風平望向他,臉上露出驚異的神色,說道:“咦,天風堡的主人究竟是你還是我?如果是我,你憑什麼在此說話?”


淩昊天道:“此地的主人自然是你,我隻不過是向你求個情。”風平道:“我既是主人,便該由我說話。我要他們滾,幹你什麼事?”淩昊天道:“他們被你打得無法回手,我保證此後定然不敢再上貴山來。你就讓他們去吧。”


風平微微揚眉,臉上似笑非笑,說道:“如果我一定要他們滾呢?”


淩昊天聽他這麼說,那是存心要跟自己過不去,便拍了拍手,說道:“那我就不浪費唇舌了。風公子,請賜教!”


風平露出譏嘲的微笑,說道:“淩昊天,你竟敢跟我動手?”


淩昊天道:“為什麼不敢?”從腰間拔出竹棒,指向風平左肩。


風平搖頭笑道:“打狗棒法,算得什麼?”揮動竹扇,也使出打狗棒法,上前搶攻,一棒一扇轉眼間交了二十來招,招式極巧極快,旁觀眾人幾乎看不清二人棒扇的招式,隻看得目眩神馳。


淩昊天叫道:“還不走?”正派眾人見他和風平纏鬥,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連忙狼狽逃下山去。


淩昊天與風平翻翻滾滾過了數十招,兩人都並未盡全力,卻已看出對方武功精妙非常,絕不在自己之下,分出勝負總要在數百招之後。又過數十招,風平忽叫:“且慢!”淩昊天見正派眾人都已走遠,便也住手,向後躍開。


風平輕揮竹扇,意態閑雅,問道:“淩昊天,你是來找我蕭柔師妹麼?”


淩昊天看了他的模樣就有氣,說道:“是又如何?”


風平微笑道:“那正好了。你和我的師妹相好,我也和你的師妹相好。你看這是什麼?”從懷中取出一張湖水綠的絲帕,在空中一揚,但見那絲帕角落繡著一個小小的金色元寶,另一角繡著一張白色小帆。


淩昊天臉色大變,怒道:“你從哪裏偷來的?”


風平滿麵得意之色,將絲帕湊近心口,笑道:“什麼偷不偷的?這是我們的定情之物,是她親手交給我的。”


淩昊天沉下臉。他當然認得那手帕,那個小元寶和小白帆便是他親手繡在寶安的手帕上的。寶安還曾笑他男子漢卻來繡花,他理直氣壯地道:“女人可以舞刀弄劍,男人為什麼不可以繡花?”此時他望著風平拿著那方手帕,心中隻想:“他怎會有這手帕?寶安怎會將這手帕給他?”


便在此時,身後一人叫道:“淩公子!”卻是蕭柔在兩個婢女扶持下快步走來,想是聽說淩昊天跟風平動起手來,心中擔憂,趕來探視。淩昊天知她身子虛弱,近年來已很少離開閨房,但見她走得急了,腳下一絆,險些跌倒,忙上前攙扶。


風平看在眼中,嘴角透出促狹的微笑,搖頭歎道:“淩三公子當真是深情無限,豔福無雙。蕭師妹原是我的未婚妻子,但我見兩位感情深厚,又怎麼忍心拆散你們?隻好忍痛成全了。淩三公子,我蕭師妹容色冠絕天下,武林中傳言‘蕭雲文,三美人’,以我蕭師妹居首,絕非虛言。令尊令堂不久前來過一趟,想是來替你提親了。恭喜啊恭喜!兩位的好事想必已近了吧?喝喜酒時別忘了請我一杯啊。”


蕭柔秀眉蹙起,慍道:“風師兄,你在胡說些什麼?”


風平道:“我從來不胡說。我和鄭姑娘的好事也近了,兩件喜事正好一起辦,這不是雙喜臨門了麼?哈哈,哈哈!”


淩昊天再也無法忍耐,大聲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風平笑聲不止,說道:“我說得還不夠清楚麼?你師妹鄭寶安已答應嫁給我了。我兩方是喜上加喜,親上加親。蕭師妹,瞧你臉上都紅透了,不必害羞,大家都是自己人,難道我還會笑話於你?”


蕭柔又惱又羞,轉身便走。風平微笑著望著蕭柔的背影,口裏說道:“唉,風平啊風平,你真是顛倒眾生,迷倒群芳!為什麼天下所有的好姑娘都想嫁給你?可你偏偏隻有一個人,隻能選最中意的一個娶啦。唉,這真是沒有辦法,造化弄人啊。”


淩昊天冷冷地道:“你怎會有她的手帕?”風平轉過頭,笑道:“咦,淩三公子,聽你的口氣,莫不是在吃我的醋?”


淩昊天瞪著他道:“我問你,她的手帕怎會在你這兒?”


風平道:“你是說鄭姑娘麼?她就要嫁給我了,給我一張手帕有什麼稀奇?”


淩昊天愈發惱怒,喝道:“你說不說?”


風平見他發怒,哈哈大笑,說道:“我說,我說!鼎鼎大名的淩昊天問我話,我怎敢不說?有個姓雲的女人設下陷阱捉住了鄭姑娘,想對她百般折磨,痛下毒手,我恰好經過,出手救了她。她感激我的相救之德,決定以身相許,跟我回到天風堡來。怎樣,我這麼說,你可聽明白了吧?”


淩昊天壓抑怒氣,說道:“姓風的,你給我聽好。第一,我和蕭姑娘之間並沒有什麼,此後不準你再隨口亂說。第二,多謝你相救鄭姑娘,但我絕不容你藉此逼她嫁你!”


風平笑道:“你這話卻是說左了。鄭姑娘乃是聞名天下的女俠,誰敢逼她?”


淩昊天道:“那你立刻放她離開天風堡!”


風平笑道:“她此後都要住在這兒了,什麼放不放她?她要來要去,都是悉隨尊意。”


淩昊天道:“若不是你使強囚禁住她,她怎可能答應嫁給你?”


風平臉色微變,慍道:“我風平是什麼人,怎會做出這等齷齪之事?你莫要惱羞成怒,血口噴人!”


淩昊天道:“我今天一定要帶她走。你放不放人?”風平叫道:“不放!”


淩昊天更不打話,一躍上前,揮掌便向風平打去。


風平雙手仍負在身後,側身避開三招,冷笑道:“你使出天風堡中的武功,魯班門前弄大斧!”


淩昊天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接招!”使出七星洞中的拳法掌法,風平見他掌勢威猛,不得不出招抵擋。


這兩個世間僅存的學成七星洞武功的天風弟子首次見麵,便在天風堡外的通天橋畔大打出手,各施絕招,通天橋兩側的天風門人、銀瓶山莊中人遠遠看見了,俱都又驚又喜,紛紛趕出堡、奔過橋來觀看,都知這是世間難得一見的比鬥,絕不能錯過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7 10:29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天風對決



淩昊天出手攻了十來招,都被風平輕易避開,心知今日是遇上了勁敵,當下凝神對敵,仔細觀察對手的出招,但見風平的身手果然不同凡響,在自己威猛的掌力下有如一片落葉般盤旋飛舞,輕而易舉地卸去了自己石破天驚的掌力。淩昊天身法也快極,繞著風平前後左右不斷進攻,掌法奧妙威猛,虎虎生風。須知天風堡的武功乃聚集各家之長,輕靈快捷有之,渾厚沉重有之,小巧玲瓏有之,古怪奇詭有之。淩風二人各依性格施展出天風武功,淩昊天是剛猛直進,渾厚快捷,風平卻是輕靈自如,有若鬼魅。


此時橋旁已聚集了四十多名天風堡弟子和銀瓶山莊中人,個個凝神觀鬥,竭力揣摩,盼能從中領悟到一絲半點的武學秘訣。轉眼間淩昊天和風平已交了數百招,二人都是輕功高手,身形絕不遲滯停留,從通天橋頭打到山亭之旁,又從山壁上打到懸崖邊。二人內功深厚,身周十多丈內都充斥著呼呼風聲,旁觀眾人隻能站得遠遠地觀看,生怕阻擾了二人過招,更怕被二人的掌風波及而受傷。


淩昊天眼見風平的輕功、掌法、內力都不在自己之下,心中焦躁,暗想:“他自幼學習天風堡的武功,功力自是勝我一籌。我須以家傳的武功勝他才行。”當下使出常清風創的逍遙掌、春秋掌法、父親傳的風雷掌等,向風平攻去。


風平叫道:“好!”出掌如行雲流水,將淩昊天的掌法一一擋去,伺機反攻。這二人所學都極博雜,內力又強,轉眼間又過了數百招,各般奇招妙術源源而出,彼此使盡全力,仍無法克製對手。淩昊天早已扯下上身衣衫,身上、臂上汗珠滿布,風平也失去平時的瀟灑儀態,一身長衫被汗水濕透,亂發貼在頰上,臉上神情是少見的嚴肅認真。


旁觀眾人指指點點,此時都開始擔心,這二人性命相博,如此拚鬥下去,必有一方死傷。眾人不知二人為何動起手來,無從相勸,而場中勁風充斥,更無人敢上前排解。


二人又打了一陣,風平汗濕難受,伸手扯下上身衣衫,他先前收在衣襟中的那張手帕便掉了出來。淩昊天見那帕子隨風飛去,忍不住伸手去抓,風平也搶上去抓,兩人躍在半空之中,右手分別成掌攻向對方,左手仍各自去抓那帕子,卻都沒有抓到。


淩昊天誌在必得,提氣又往上一竄,伸指夾住了帕角。風平見他專注於奪帕,趁機在他肩頭打了一拳,淩昊天痛入骨髓,忙向後一個倒翻,落下地來。他趕忙望向手中那帕子,見手帕上赫然有幾點血跡,心中一震:“她定是為了救我才落入非凡姊手中,並因此受傷!”


正想時,風平早已衝上搶攻,淩昊天也揮掌迎上,卻聽一人叫道:“住手!”


一個瘦小的身影衝上前來,拉住了淩昊天的手臂,卻是采丹。劉雲也已奔到風平身前,隔在二人中間,說道:“少爺快住手,夫人有急事喚你去!”


風平哼了一聲。李韻和容情連連向空飛、飛天和銀瓶山莊眾人使眼色,眾人會意,一齊上前相助勸解,將兩人隔開了。


風平眼見這場比試勢將不了了之,拍拍身上灰塵,微微一笑,伸手指著淩昊天,說道:“淩昊天,你為了鄭姑娘跟我打架,你憑了什麼?論武功,你是我手下敗將;論才貌學識,你遠遠不及;論家世財富,你更加比我不過。你所長者,不過跟她是自幼相熟的師兄妹,以及你父母對她有教養之恩。但你就憑著這兩樣,如何能贏得她的芳心?再說,她當初本就看不上你,才會答應和令兄結縭。現在她遇上了我,跟令兄一般是英雄豪傑,更是出類拔萃的人中龍鳳,天之驕子。你和我相比實是天差地遠,雲泥之別。我勸你還是別對她存著癡心妄想啦。你放心吧,我會好好待她,讓她一生幸福快樂的。”


淩昊天向來自負高傲,這輩子還沒遇見過比自己還要目中無人的家夥,一時不知該怒還是該笑,搖頭道:“寶安會看上你這種人,便天塌下來我也不信!”


風平笑道:“信不信由你。少爺我忙得很,等我婚事辦完了,再來跟你好好打一架。”轉身便走。



淩昊天叫道:“慢著!我要你放人,你放是不放?不放,我們再打!”風平搖頭歎道:“一味衝動莽撞,如何能贏得佳人芳心?唉!粗魯啊粗魯!”淩昊天更怒,正要發話,卻見人叢中一陣騷動,一人叫道:“夫人來了!”


但見一個中年婦人在丫鬟攙扶下走了出來,風平見到那婦人,回身便想溜走。婦人臉色發青,喝道:“平兒!你過來!”風平隻好走上前,躬身道:“娘。”


那婦人轉身向淩昊天行禮,說道:“淩賢侄,犬子行止無狀,多有得罪,請多多包涵。”淩昊天回禮道:“昊天見過風夫人。”


風夫人望向風平,臉色又轉為陰沉,罵道:“你要氣死我才開心麼?經年不歸,一回來就給我鬧這種事!你跟我回去!”


風平滿臉不在乎的神色,笑道:“娘,你就是會小題大做,大驚小怪。好,好,回去便回去,你高興了吧?”拍拍手,大搖大擺地向著天風堡走去,臨去前還向著淩昊天歪嘴一笑,滿臉譏誚之色。


風夫人望著兒子走過通天橋,回入天風堡,才轉向淩昊天道:“淩賢侄,我和令尊令堂素昧平生,愧受兩位饋贈靈藥,感激不盡。你回去虎山,請代向兩位問好。”


淩昊天躬身道:“是。晚輩得益於天風老人武功,一生受益無窮,無由報答,請風夫人受我一拜。”風夫人搖手阻止道:“那是你自己的機緣,何須謝我?風老爺子若知道有你這樣的傳人,在天之靈想必十分快慰。”


淩昊天忍不住問道:“風夫人,恕晚輩冒昧,我師妹鄭姑娘可在貴堡中?”


風夫人搖頭道:“鄭姑娘從未來過。想是犬子信口開河,胡亂編造。他說的話半點都當不得真的,淩賢侄不必放在心上。”


淩昊天還想再問,風夫人似乎急於去教訓兒子,匆匆轉身去了。天風堡眾人都跟著離去,通天橋畔圍觀眾人登時散去了一半。


淩昊天呆立在當地,想起手中還握著那張手帕,便拿起來細細檢視,但見帕角繡的元寶仍舊黃澄澄地甚是鮮豔,他彷佛還記得自己對寶安說過的話:“這小元寶代表富貴,就是一個‘寶’字;這小帆代表一帆風順,就是一個‘安’字。你帶著這手帕,包你財源滾滾,一世平安。”


此時手帕上卻沾染了斑斑血跡。如今她人在何處?她是否曾受傷,現在是否平安?風平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她若真的曾被雲非凡捉去,為什麼救出她的不是自己,卻是風平?她又怎會將這手帕隨便給人?


一時之間,他隻覺頹喪之極,對自己萬分責怪,無法原諒。風中四奇來到他身旁,采丹拉拉他的衣袖,說道:“小三兒哥,咱們回去吧。”但見他失魂落魄,顯然心中難受得要命,四人互相使個眼色,推擁著他回到了銀瓶山莊。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7 10:29

第二百七十九章 珍惜眼前



淩昊天坐倒在地,抱著頭道:“我好煩,想一個人靜一下。”


李韻勸道:“小三兒哥,你莫要氣惱。那年你來銀瓶山莊闖關,順利過關見到了蕭大小姐,少爺知道後心中就有些不快。大約見你琴藝文才、武功悟性處處不輸於他,儼然比他還要高明,心裏既不信又不服,這回是蓄意來爭回一口氣啦。我們少爺說話就愛氣人,他句句話都是故意激你的,目的就是要讓你生氣,比武時好略占上風。夫人帶了他走,定會好好教訓他一頓。”容情道:“夫人說的是實話,鄭姑娘從未來到我們山上。少爺說曾救過她,或許真有其事,但她從未來到天風堡,想來也沒有以身相許這回事。”采丹道:“我們少爺就喜歡信口胡說,你別放在心上。他就是這個德性,風流自賞,目中無人,但他並沒有惡意。”


淩昊天忍不住道:“你們這位少爺到底是什麼東西投胎的,真是教人難以想象!”采丹笑道:“他脾氣古怪是出了名的,大家都拿他沒辦法。”容情道:“小三兒哥,你若擔心鄭姑娘的安危,我們即刻去幫你探問清楚。”


淩昊天正要說話,忽聽身後一人說道:“不用了。我已問過風師兄,鄭姑娘確曾被雲姑娘捉住,但隻受了輕傷,並無大礙。她此刻有龍幫幫眾保護,應是無虞。”語音輕柔,正是蕭柔。


淩昊天回頭望向她,心中感動,說道:“多……多謝你。”


蕭柔微微一笑,笑中卻帶著幾分苦澀,說道:“我知道你情急關心,因此去替你問清楚了。小三兒哥,我見到你平平安安的,就放下心了。你快快下山去吧,趁著現在天還未黑,路還好走,這就去吧。隻要你記得我們的約定,那就好了。”


淩昊天知道她出言送客的用心,忍不住便想留下多陪陪她,但他畢竟十分清楚蕭柔的性格,她既已開口送客,那就絕不會讓他多留的。他低下頭,說道:“我不會忘記的。你……你好好保重。”


蕭柔點了點頭,緩步走入自己的閨房,在琴旁坐下。


淩昊天跟著來到門口,但見她低頭斂眉,伸手在琴弦上輕撫,發出柔和悅耳的幾聲琴音。他知道她始終盡力隱藏自己的情感,此時卻再也隱藏不住,單隻那幾聲琴音,已傳達了她心中無盡的傾訴和真情。


淩昊天感到一陣迷惘:他怎配得到她這般的深情?他怎能辜負她的心意?自己心裏關懷的若是她,定會不顧一切地照顧她、陪伴她,讓她喜悅滿足地過完人生的最後這段時光,沒有半點遺憾。但事實偏偏不是這樣;自己不但無法令她歡喜,卻隻帶給她更多的悲傷。他怔怔地望著那端坐在古琴之前的絕世美女,耳中聽著她輕靈曼妙的琴音,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蕭柔一曲彈畢,並未抬頭,隻輕聲說道:“世間最美的樂音,多是在人的情意最深刻、感受最纖細、心境最悲愴的時候創出的。人生在世,能有這等體驗也是很難得的,你說是不是?”



淩昊天心中傷痛,忍不住哽咽道:“蕭姑娘,我對不起你。”


蕭柔撥弄著琴弦,說道:“人世間的真情,沒有誰對不住誰,或是誰又欠了誰這等說法。這世上能有一個人懂得我的琴音,我已十分滿足了。人生何能要求太多?隨它緣起緣滅,心不動轉,也就是了。”


她抬起頭,望向窗外已然轉紅的秋葉,臉上露出淒然而滿足的微笑,說道:“秋葉就快落下了。春去秋來,光陰過得真快。小三兒哥,你要自己珍惜把握,別讓美好的事物輕易從手中溜走了。”


淩昊天默然點頭,黯然離開銀瓶山莊,向天目山下走去,蕭柔的話不斷在他耳邊縈繞。她說得不錯,感情這事原本便沒有什麼道理可說,沒有什麼對錯可言。他知道自己的心始終牢牢係在那個又親近卻又遙不可及的女子身上。是福是禍,是喜是悲,是苦是樂,他都已無法分辨,旁人又怎能替他說清呢。


※※※


淩昊天離開天目山,來到浙江省的一個小縣,便有丐幫幫眾來傳訊,告知趙觀被司空寒星捉去之事。淩昊天又驚又憂,連夜北上,趕去相救,未到半路,便又聽說趙觀已平安脫險,這才放下心來。他知道趙觀藉由他在北京皇宮和嚴府中探到的消息,消滅了藏身蘇州崇明會的修羅王手下,修羅王和死神等回京之後又已匆匆離開,銷聲匿跡,要追查他們的下落顯然得另費一番功夫。


他在浙江境內行走數日,有風聲鶴唳之感,原來當時倭寇大舉進逼,戚繼光的軍隊此時訓練已成,正準備迎擊出戰。民間人人都在談論倭寇近日如何的猖狂,猜測戚繼光的軍隊能否打退倭寇。


淩昊天聽說戚繼光就將與倭寇開戰,熱血沸騰,心想自己當助他一臂之力,當即召集丐幫長老在浙江會見。大家都知這是關乎國家命脈、海疆平安的大事,皆主張盡全力相助戚軍擊潰外侮。


淩昊天和丐幫眾長老於是四處奔走,號召丐幫幫眾和江湖中人前赴浙東支援助戰。當時江湖上別無大事,同抗倭寇的號召在江湖上引起了極大的響應,許多門派幫會紛紛前來效命,一個月後,已有上千人聚集在浙東,有的投入戚家軍中,有的負責轉運糧餉,有的幫忙籌集金錢。


這其中出力最多的,卻是鄭寶安率領的龍幫。此時戚繼光的軍隊已從最初的三千人增加到八千人,軍餉事務極為繁重。青幫素來是航運界的牛耳,一力承擔起水上轉運的責任;而龍幫在各處地頭通熟,處事明快敏捷,陸路的糧運便由龍幫一手統籌策劃。龍幫在江湖上以嚴密謹慎著名,鄭寶安雖初任幫主,已在幫派間闖下不小的名聲,因此由龍幫統掌運糧大事,各方都十分支持。淩昊天見青幫龍幫不久之前還互相仇視,嫌隙不小,此時卻能盡棄前嫌,攜手合作,心下甚是喜慰。


淩昊天帶著上千丐幫弟子齊聚浙江,準備助戚繼光一臂之力。他來到餘杭,聽聞鄭寶安也已來到城中,便去相見。他在龍幫中人引領下來到龍幫在餘杭的據點。當時鄭寶安正與青幫中人商討運糧事宜,忙得分不開身。淩昊天也不去打擾她,帶著丐幫兄弟到碼頭邊上幫忙搬運軍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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