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神怪】修仙帶著作弊器 作者:攬清月 (已完成)

 
li60830 2018-4-6 17:34:0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6 187326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1 18:36
190 再戰再勝

  寸頭男子張嘴吐出一大口鮮紅逆血,顧不得席捲全身的劇痛,只恨爹娘沒有給他多生幾條腿,半刻都不敢停頓,直往茫茫不可見路的前方疾奔。

  慕煙華微瞇著眼,淩空一拳朝著寸頭男子背心擊去。

  一點銀光猶如流星劃過天際,拉出一道筆直的軌跡,不偏不倚地轟擊在寸頭男子後背。

  寸頭男子哼都來不及哼一聲,整個人像是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眨眼便消融無蹤,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四周縈繞的白霧漸漸翻騰起來,向一處地方彙集。

  慕煙華福至心靈,一瞬不瞬盯著那處看。

  白霧流轉著,好似有了生命一般,慢慢地凝聚成兩個漩渦,一左一右並列而立,每一個都是僅容一人進出。左邊的漩渦顯出來淺淺的藍色,右邊的漩渦則泛著淡淡的紅。

  慕煙華已是得了資訊,藍色的漩渦可平安出得九龍台,紅色的漩渦進入下一輪。

  毫不猶豫,慕煙華一步邁進紅色的漩渦。

  無聲無息間,到了另一個白霧縈繞、空闊無邊的空間。還未穩住身形,一道鋒銳的便往慕煙華頭頂狠狠劈下,森冷的氣息自上而下,吹起額間幾絲長髮,冰冷一片。

  慕煙華怡然不懼,也不動用驚月劍,直接捏掌成拳,右掌向上直擊。

  「轟!」

  沉悶的炸響陡然傳來,帶起隆隆的回聲。

  慕煙華只覺得拳上一重,一道雪亮光芒瞬間倒飛回去,被前方一人收回掌中。

  十八、九歲的年輕男子,細眉細眼,卻偏生是個大胖子,臉上的肉都擠做一堆,越發顯得眼睛細長,幾乎成了一條細縫,瞧著倒極為滑稽。

  「……慕煙華?」年輕男子面色突變,眸底閃過一絲狠色,「不想竟叫我遇上你!」

  九龍台之外,柳立亭對著慕煙華一介小輩興師問罪,牽扯出楚君狂、燕宗主兩人,發展成天魔宗跟著五行宗兩大宗派的仇怨,最終以慕煙華、柳飄飄兩人對立告終。

  東域、南域、東南域之人全部看在眼裡,只怕再無人不識得慕煙華。

  慕煙華隨意掃了一眼,便認出此人同樣來自東域,是東域某一個二流宗派弟子。

  對上東域、南域之人,不用手下留情。慕煙華早歇了糾纏一番的心思,丹田內真元鼓蕩著,行遍四肢百骸,朝著掌間聚集。

  原本不冷不熱的空間忽然熱浪滾滾,像是置身熔爐之內,周圍的空氣都被燒著了。隱約的火光在掌間閃現,驀地閃爍耀眼起來,宛如一個熔煉萬物的炙熱小太陽,向年輕男子前胸狠狠砸去。

  隕星拳炎陽九式。

  混元經第二層突破至大成之境,慕煙華再來施展炎陽九式,其威力氣勢已是比著早先強大了十數倍不止。

  年輕男子有心反抗,被慕煙華氣機鎖定,只覺得整個人好似被束縛在原地,僵硬著動彈不得。縱然心中有萬千想法,奈何實力委實相差太多,根本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只得眼睜睜看著慕煙華至強的一拳臨身。

  沒有什麼花俏,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法相展現,不過一擊直拳,便將年輕男子斃於拳下。

  年輕男子面上驚懼絕望之色凝固,左胸一個巨大的透明窟窿,圓滑的傷口竟沒有一滴血水流出。

  縈繞的白霧再次翻騰起來,很快在慕煙華眼前形成一藍一紅兩個漩渦。

  慕煙華選擇右邊紅色的漩渦,又一次一步跨入。

  自從晉陞混元經第二層大成境,慕煙華雖不知戰力到底如何,卻是自信決計不會敗於築基境修士之手。便是那結丹境的修士,全力施展混元經,配合涅槃九變,再有隕星拳、驚月劍相助,都是可以一戰。

  這些個最強築基境大圓滿、離結丹境至少還差一線的修士,根本不是慕煙華一合之敵。

  慕煙華一路強勢闖關,短短時間殞命在她手上的東域、南域修士,已是不下兩掌之數。這麼十數場對戰下來,慕煙華也是有些看出來,九龍台安排的對手基本是從弱到強,可以很明顯感覺到其中有個戰力的提升。

  漸漸的,慕煙華偶爾能遇上東南域之人了。

  來自同一域的修士,幾乎一見了慕煙華就直呼認輸。慕煙華自然也不為難,只等時間過得半個時辰,那兩個漩渦出現,送了他們平安出得九龍台。

  「轟!」

  整個空間似乎都震了震,縈繞的白霧一陣動盪不穩。

  剛剛跟一名南域三清齋弟子對了一招,慕煙華將人迫得連連後退,灑下一蓬夾雜著暗色碎片的血雨。

  這弟子底牌出盡,使出了傷敵一百自損八百的禁法,以精血壽元換得片刻修為暴漲,欲要擋住、甚至擊殺慕煙華這個被他嚴重低估的對手。

  東域是五行宗、長春宮、血神宗三足鼎立,南域的格局比東域、東南域更加明朗,不過兩大宗派明爭暗鬥,這三清齋就是其中之一。

  這名弟子年不滿二十,修為早早突破築基境大圓滿,只等三域大比之後就晉陞結丹境初期,隱隱有著成為南域第一天才的呼聲。奈何另外還有幾人同樣不弱,沒能徹底壓過他們,只能捏著鼻子與人齊名罷了。

  一直被人捧著恭維著長大,縱然對柳飄飄、慕煙華之名有些耳聞,內心裡又哪裡看得起?

  慕煙華他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在九龍台外是頭一回見著,對那柳飄飄卻是說得是熟悉。不過是自小拿著各種靈物靈草養著,表現出來幾分天資,跟她兄長相比簡直天壤之別,真正浪得虛名、名不副實。

  倘若換了旁人有那麼個好父親,將那麼多資源集中在身上,怕不早早晉陞結丹境、識竅境?

  這柳飄飄敢言擊殺慕煙華,想慕煙華也就是尋常而已。

  不想竟是大錯特錯!

  他這邊使出了十二分氣力,將一應秘技禁法全部施展,慕煙華那邊面色都不曾變一下,輕描淡寫輕鬆化解,直將他逼到了絕境。

  莫非真要殞身在此不成?

  這弟子一念至此,心下竟是不自禁地泛起悲涼絕望之感。這一股子念頭像是燎原的星火,瞬間席捲了他的整個身心。

  真元消耗殆盡,身上精血耗去十之四、五,便是現下得以逃脫,這一回也是元氣大傷,至少要休整三、五年才能恢復如初,還不算極有可能留下的不可修復的損傷。

  「慕煙華!」

  這弟子走投無路,赤紅著眼暴喝了一聲,一邊勉力飛退避讓,一邊嘶聲力竭喊道,「九龍台外,你寸步不讓,跟柳飄飄不死不休,引得天魔宗、五行宗為你之事多有衝突,此刻你還要趕盡殺絕,為天魔宗再添三清齋這個敵手?」

  「我本是三清齋之主座下親傳弟子,得到師尊及門中多位長輩愛護,倘若你執意殺我,他們定不會善罷甘休!」

  慕煙華沉著臉,只是將混元經第二層大成境的真元運轉到極致,渾厚的真元在經脈中浩浩蕩蕩,直如大江奔流,甚至可依稀聽著「嘩啦啦」的聲響。

  隕星拳本是勢大力沉,大開大合的近身戰技,慕煙華一式一式使來,倒是越發順手熟稔。

  這弟子生死繫於一髮,暴發出了極強的求生意念,唯有想著撐過半個時辰,到時候通往九龍台外的漩渦自行出現,脫身方有一線把握。如此想著,他徹底放棄了反擊,一門心思想著奔逃避讓,拖延時間。

  同樣是築基境大圓滿,相比起早先在寒月秘境戰過一場的蔣秉和、魏淼、湯建元,眼前的三清齋弟子無疑要強大許多。

  慕煙華估計著,此人離著結丹境初期半步之遙,雖則尚未完全凝結金丹,卻是已得了結丹境的些許感悟。

  這僅僅是第一輪個人戰,接下來還有團體大混戰,慕煙華拖著寸頭男子,原是有心看看三清齋弟子的手段,是以不曾立刻下殺手。這會兒見眼前之人只顧著奔逃,想來已是黔驢技窮,估摸著半個時辰將至,便不打算再手下留情。

  足下憑空凝聚出兩朵十八瓣銀蓮,慕煙華速度又增一倍不止。

  這弟子見此心中一悸,渾身冰冷,寒毛乍起。

  「慕煙華!你當真半點情面都不留?!」

  「留著你,讓你日後再尋我、尋天魔宗報復?」

  這三清齋弟子所言,慕煙華是半句話都不要聽。這三域大比本是東域、南域、東南域三方互耗,她擊殺東域、南域之人,東南域之人不一樣被其他兩域擊殺?

  九龍台是個玄奇的地方。個人戰不到最後一刻,莫說外面等待之人不知結果,就是身處其中也是不知其他人如何。

  擊殺了寸頭男子,又有誰知道是她慕煙華所為?

  慕煙華再不猶豫,指訣一掐祭出驚月劍。劍芒森森,一道流光宛如從天外而來,自後頸處穿透了寸頭男子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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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初戰結丹境

  那三清齋弟子身子猛地僵住,喉嚨裡發出古怪的「咯咯」聲,一時半會還未死透,艱難地轉過頭來看向慕煙華,像是要將慕煙華的模樣死死記在腦子裡。

  哪知頭轉到一半,不論他怎麼努力,已是再無法移動分毫。

  毫無聲息的屍身當頭栽下,落入下方白霧之中,引得那處霧氣一陣攪動,很快恢復原樣。

  身周的白霧翻騰著,竟是漸漸地向著兩邊散開,卻沒有像之前那般顯出一紅一藍兩個漩渦,倒是讓慕煙華心中「咯噔」一下,不自覺提高了警惕。

  白霧越散越開,慕煙華的視野漸漸擴大。

  一個半透明的巨大圓球出現在眼前,裡面兩人正鬥得難捨難分,對週遭一切半點沒有察覺。

  透過淡薄的白霧,慕煙華將圓球內的情景看了個一清二楚,心下不覺有些怪異。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不讓她進入下一場比鬥,反而讓她在此滯留?

  空間裡的白霧已是退出了很遠,卻仍是讓人瞧不到盡頭。四下里靜悄悄的,除了眼前這兩人相鬥的半透明圓球,就什麼都沒有了。

  慕煙華一時想不通,便也按捺下心思,暫時將視線落在圓球中的兩人身上。

  這兩人慕煙華都記得。

  黃袍男子為東域五行宗弟子,依稀記著是柳立亭座下親傳。黑袍男子為南域丹霞宗弟子,想來身份也是不凡。

  南域統共兩大頂級宗派對峙,一為三清齋,另一個就是丹霞宗。

  倘若記得不錯,這兩人都是結丹境修士,具體階位卻是不得而知。慕煙華略略皺起眉,心底裡猜測了無數次,暗道下一場不會要對上他們其中之一吧,否則為何讓她觀看兩者相鬥?

  不管是與不是,現下也唯有靜觀其變了。

  慕煙華抬眼望去,只見黃袍男子指訣連連掐動,帶起朦朧的指影,叫人瞧不真切。

  五面巴掌大的小旗環繞在黃袍男子身周,顯出來紅、黃、藍、金、綠無色,其上或烈火滾滾,或水浪滔滔,或林木森森,不一而足,顯然正是具備那五行屬性,寶光璀璨,極為不凡。

  這五面小旗擺出配套的五行陣勢,直將丹霞宗那黑袍男子死死壓住,一身實力最多只能發揮出六、七成。本是實力相差不多的兩人,此消彼長之下,很快讓黑袍男子落入下風,僅憑一雙肉掌勉力支撐。

  黃袍男子得了勢,一招一式更是步步緊逼。所幸黑袍男子肉身強度非凡,雖是處於下風,暫時還不會落敗。

  近距離觀看兩名結丹境修士比鬥,這在慕煙華尚是首次,不覺漸漸集中心神,將眼前兩人每一個動作都記在心裡,暗自思索破解之道。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黃袍男子、玄袍男子爭鬥愈發激烈,各種秘技禁法層出不窮,倒是讓慕煙華大開眼界。

  「轟隆!」

  黑袍男子變拳為爪,狠狠地捏住撲到近前的兩條藍色巨蟒,受到巨大的力道衝撞,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巨蟒被捏住七寸要害,徒勞地無聲長大嘴巴,尾巴倒捲上來,朝著腰腹處橫掃。

  五面小旗光華閃爍,為兩條巨蟒再添聲勢。

  「給我破!」

  黑袍男子黝黑的臉泛起一陣異樣的紅潮,眸底閃過一絲寒芒,身上皮肉陡然漲大了一圈,整個人生生拔高一大截,將原本合身的衣袍撐得緊緊貼在皮膚。

  黃袍男子神色一凝,手上指訣一變,從極快到極慢,緩緩地掐下。兩條巨蟒黃褐色的豎瞳一亮,蛇尾掃向黑袍男子的速度暴增數倍。

  黑袍男子雙足彷彿打了樁,猶如一尊亙古不變的遠古神像,立在原地沒有移動分毫。

  兩條巨蟒尾巴一左一右掃來,不偏不倚地掃中黑袍男子腰腹。

  黑袍男子渾身一顫,張口吐出一蓬血雨,掌間卻是猛地一收,十指深深陷入巨蟒七寸之間。

  「劈啪!」

  細微的聲響逐漸增大,真如竹筒炒豆子一般,一聲緊接著一聲,不絕於耳。

  兩條巨蟒僵直著身軀,竟是節節斷開,就這麼肢解開來,化作一團一團藍色的光影,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一紅一籃兩個漩渦憑空出現。

  黑袍男子神色一振,狠狠抹去嘴角殘留的血漬,想也不想一頭鑽進了藍色漩渦之內,身形一閃即逝,暗啞的語聲隱隱傳來。

  「五行宗鎮宗之寶果然名不虛傳,縱然只是仿製的法器,仍是讓我疲於應付。這一番算你贏了,下一回你我再較長短!」

  黃袍男子眸底閃過一絲不甘,睜大眼睛瞪著藍色漩渦看了半晌,終是指訣一掐,將五面小旗收起,再不猶豫,一頭紮進了紅色漩渦中。

  慕煙華心中一凜,身上氣息鼓蕩不息。

  紅色漩渦閃了一閃,下一刻,那黃袍男子果然現了身,出現在慕煙華近前。

  原本黃袍男子、黑袍男子爭鬥的空間輕顫了顫,眨眼像是一個充滿氣的氣球,無聲無息地破了開來。

  「……慕煙華?!」

  黃袍男子眸光如電,一見了慕煙華便又驚又喜,「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一回看你往哪裡跑,合該我撿個便宜,為飄飄師妹出一口惡氣。」

  這下子,黃袍男子早將方才的不甘惱怒拋到九霄雲外,甚至壓根沒想起來,剛突破築基境不久的慕煙華,為何會出現在結丹境修士爭鬥的戰場。

  其他的一切他都不想管,一門心思只想擊殺了慕煙華,到柳飄飄、柳立亭面前表功。

  剛剛收起來的五面小旗又一次祭出,紅、藍、黃、綠、金五色光華暴閃,隨著黃袍男子指尖點出,接連懸停在半空,散發出玄奇的氣息。

  已是看了一回黃袍男子以五面小旗對敵,待慕煙華自己對上,才知道其中的壓力有多大。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剋,完全連成一個整體,牽一髮而動全身,絕對不是一加一那麼簡單。

  但慕煙華同樣不懼。

  仔細感受著黃袍男子身上氣息,慕煙華默默將他跟幾位師兄比較。不算法器秘技禁法的因素,單單以修為境界而言,比司徒楓、寧守缺稍遜,比沈澄璧、祁藍衣強些。

  此人不會超過結丹境後期。

  肯定了這一點,慕煙華稍稍鬆了一口氣。

  正好用來全面檢驗此刻真實戰力。

  慕煙華存心拿黃袍男子對練,便靜立在原地不動,任由五面小旗幻化出的華光將她裹住。

  丹田微微鼓蕩,渾厚的真元流經四肢百骸。慕煙華皮膚下流轉著一層火光,若隱若現,奇異地透出來一種藍紫之色,正是已達到大成境的涅槃九變第二變。

  五面小旗不住變換著位置,五行屬性渾然一體,圍繞在慕煙華身周。

  一段巨大的圓木從天而降,三段、四段,七段、八段,十數段幾十段圓木齊齊出現,向慕煙華圍攏過來,顯然是打著將她困住的打算。

  慕煙華眸底波瀾不驚,右掌輕抬,隕星拳炎陽九式已是轟然擊出。小巧玲瓏的拳頭跟著其中一段圓木重重相撞,發出沉悶的聲響,五人才能勉強合抱的圓木被打了個對穿,毫不意外地碎成無數塊,大大小小的木塊朝著四周圍飛射開來。

  圓木陣缺了一個口子,自然陣不成陣,哪裡還能封住慕煙華?

  黃袍男子同樣看得清楚,這一下試探倒是讓他認真起來。

  妖冶的血紅火光忽閃,火舌舔舐著足下,慢慢地鋪灑開,將慕煙華圍在中間。

  慕煙華只覺得身上一沉,空氣似乎都沉重了許多。之前擊碎了一段圓木,又生出來更多的圓木,不分先後立在地上,生生陷下去數尺。

  下方火焰熊熊,圓木立在火中,好似枯木逢春一般,驀地生出無數粗壯的枝椏,抽出嫩綠的細芽,眨眼長成了參天大樹,鬱鬱蔥蔥,生機勃勃。

  火中生樹,火焰越高,這大樹長得越是喜人,說不出的古怪。

  這一會兒工夫,慕煙華再看陣中,前後左右已是看不出有何區別,放眼望去皆是無甚分別的參天大樹,樹下燃燒著熊熊烈火。

  慕煙華足下開出兩朵十八瓣銀蓮,托著她立在虛空,暫時沒有暴露火靈根,下意識地一擊直拳向前砸去。

  萬鈞勁氣席捲而過,宛如颶風過境,橫掃了眼前一片樹林,連那燃燒的火焰都熄滅了。然不過瞬息工夫,熄滅的火焰再次燃起,化作灰燼的大樹重新長了出來。

  見此情景,慕煙華也不覺得意外。

  倘若這五行法器這麼好破,早先就不會逼得那丹霞宗弟子主動認輸,退出九龍台了。

  「嘩啦啦!」

  身周的數株大樹無風自動,粗壯的枝椏猛地脫落下來,裹挾著一層鋒銳的金光,化作一柄柄寒光爍爍的利劍,一股腦兒全向著慕煙華來。

  頭部、腰腹、足下,沒有一處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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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裂天三指

  慕煙華雙掌探出,指尖劃過一道道完美的弧度,指影翻飛,猶如一對翩躚在亂花叢中的蝴蝶。

  「叮叮!叮叮叮!」

  修長的手指好似有著特殊的魔力,每一下都點在襲來的利劍薄弱處,眨眼間便點出了數百數千下,刺耳的金戈交擊之聲不絕於耳。

  無數枝椏化成的利劍根本近不得慕煙華的身,已是被她指尖點中,或毫不意外地當中斷裂,或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

  偶有幾道漏網之魚,也是被慕煙華輕鬆避過。

  大樹失去的枝椏重新長了出來,相較之前更粗壯更鋒利,再一次脫落下來,化作金光璀璨的利劍,密密麻麻向著慕煙華而來。地下燃燒的烈火猛地升騰起來,火苗瞬間暴漲十數倍,伸出十數股火紅的匹練,朝著慕煙華裹來。

  慕煙華身上陡然一重,一股龐大的吸力從下方傳來,直拽著她往地上拉去。一座暗黃色的大山憑空出現,散發著耀眼的光芒,轟然砸下。

  上有大山,下有火舌,身周是已至近前的金色利劍,慕煙華上下左右所有退路皆被封死,唯有硬碰硬一條路。而硬碰硬,恰恰又是她最不懼的事。

  這黃袍男子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將她困殺。

  慕煙華面沉如水,沒有選擇往下,驚月劍無聲無息出現,彷彿穿越了空間的界限,重重地撞上頭頂壓下的大山。

  藍紫色的電光縈繞在劍身,猶如一道劃破天際的閃電,自下而上劈斬在大山上,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

  電光像是有生命一般,紛紛爬上了大山表面,「劈里啪啦」之聲不絕。

  混元經第二層入門所附帶的秘技,碎雲。

  現下再有慕煙華使,其威力聲勢跟著早先已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差別,增強了十數倍不止。

  大山滯了一滯,懸停在慕煙華頭頂,一時與驚月劍旗鼓相當,勢均力敵,分不出勝負。

  趁著這一閃即逝的機會,慕煙華身形一動,從大山邊沿的縫隙了鑽了出去。驚月劍不知何時出現在掌中,暴出一陣刺眼的劍芒,無數星光衍生出來,朝驚月劍彙集,帶著開天闢地的氣勢狠狠劈斬。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又相剋,每一點都是至強一點,同樣亦是弱點所在。

  它強比它更強,以力破力罷了。

  這一劍集中了慕煙華全部的力量。大成境的混元經第二層,大成境的涅槃九變第二變,隕星拳的發力技巧。沒有其他秘技禁法,簡簡單單一式基礎劍法裡的劈斬。

  「轟隆!」

  地動山搖,驚月劍暴出絕強的一擊。

  大山劇烈的搖晃著,忽而散發出一陣耀眼的五彩光華,四周的一切漸漸消融,好似受到風襲的流沙。不管是鬱鬱蔥蔥的樹林,還是下方熊熊燃燒的烈火,全部散成一個個紅色、綠色、金色、黃色、藍色的光團,被大山長鯨吸水般吞得涓滴不剩。

  整個空間猛地一暗,只剩下眼前大山發出的光華,其餘地方暗黑一片。大山吞噬了火焰樹林,竟是慢慢穩定下來,氣息節節攀升,讓慕煙華壓力漸大。

  「慕煙華!我看你還是束手就擒,別再做無意義的抵抗!」黃袍男子的語聲忽遠忽近,遙遙傳來,「縱然是結丹境大圓滿的修士,在我這小五行陣下也要吃虧,何況你剛突破築基境不久,就算你可越級挑戰,莫非自信能擊敗結丹境?事已至此,不如我予你一個痛痛快快的死法,少受些皮肉之苦。」

  跟著慕煙華對招數次,黃袍男子已是發現了異樣,心底疑惑為何築基境的慕煙華會成了他的對手,卻並未多想什麼,只道是九龍台出了意外。

  要說慕煙華是修為突破,這才入了結丹境戰場,黃袍男子是萬萬不信的。

  滿打滿算入得天魔宗不足五載,即便慕煙華再是天才絕世,如何能從先天境晉陞至結丹境?至少黃袍男子從未聽說過,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代表宗門前來參加三域大比,這些個頂級宗派的弟子哪一個又不是絕頂天才?在黃袍男子看來,這一回合該慕煙華倒楣,以築基境修為誤入結丹境戰場,偏偏撞到他手上,便是想保得一命都難。

  慕煙華確實有幾分本事,比柳飄飄強上不少,這一點黃袍男子承認。然像方才那般強度的秘技,慕煙華能夠施展幾次?這會兒多半已是強弩之末,正好言語擾她心神,一舉將她擊殺。

  眸底閃過一絲厲色,慕煙華指訣連掐,驚月劍猛然漲大數十上百倍,化作一柄十數丈高的巨劍,其上遊走著胳膊粗細的藍紫色電蛇,席捲起劇烈的狂風。

  「噹!噹!噹!」

  巨劍不管不顧,狠狠地劈斬在大山之上,眨眼劈出數十數百下。一擊更比一擊重,一擊更比一擊狠,每一擊都凝聚了慕煙華最大的力量,直劈得大山表面罩著的五色光華接連閃爍。

  大山微微震顫著,硬抗著驚月劍劈斬,向慕煙華壓下。

  「倒是有幾分本事,但只有這種程度,今日你便要飲恨於此!」

  五色光華往內一斂,大山氣息一沉,居然引得驚月劍一頓。

  慕煙華心口一悶,嗓子口癢癢的,泛上來淡淡的甜腥味,被她強行忍下。

  黃袍男子的話,慕煙華是一句都不聽,更不想出聲應答。

  輕抿著唇,慕煙華指訣一動,正想控制驚月劍再斬,忽而意識海中紫光大盛。一道深紫色的光華從紫色符籙中投射出來,印入深處流光溢彩的神魂本源之中。

  當日以先天境大圓滿修為強闖外門十二宮成功,除了大量門派貢獻點獎勵,進入宗門庫藏選取一件寶物之外,還得了一門完整的秘技裂天三指。

  這門秘技只有三式,卻是極為玄奧難懂。

  慕煙華曾經嘗試著感悟修煉,奈何看得半懂不懂,研究多日仍是不得甚解,倒是那紫色符籙投影出的人形光影,從未停止過將其推演出來。

  一晃就是一年多過去,裂天三指竟在這時候推演完畢,清清楚楚地投映到慕煙華神魂。

  慕煙華陷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

  大山眼看著就到了頭頂,驚月劍嗡聲長鳴,懸停在半空。

  慕煙華下意識地輕抬起右掌,修長食指輕輕點出。

  裂天三指第一指,破天。

  這一指瞧著極為緩慢,哪怕是一個修為低淺的煉氣境修士,也能將慕煙華食指點出的軌跡看得一清二楚。

  看清楚並不代表可以描述出來,更不可能將其還原。倘若這會兒有人在此,便會發現這軌跡極為奇詭,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韻味,給人自然而然、本該如此的感覺。

  一點金光在指尖點亮,直耀得人睜不開眼。一道金芒劃破長空,森森銳氣裹挾著奇異的氣息,撞上了壓下來的大山。

  大山頓了一下,金芒倏然鑽了進去,化作一絲一縷極細的絲線,將大山表面緊緊捆縛,往裡切割著,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這絲線極為鋒利,好似能直接切碎空間一般,原本在驚月劍劈斬之下完好無損的大山,現下居然跟著柔軟的豆腐差不離,被整整齊齊地切割成數百塊、數千塊。

  金色絲線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大山被切割得越來越碎,片刻就成了無用的砂石一堆四散開來,再無法對慕煙華造成半點傷害。

  慕煙華輕呼出一口氣,心底有了淡淡的喜意。

  裂天三指的威力還在她想像之上。現下她是初次施展,只照著那人形光影投射依樣畫葫蘆,待得日後將之吃透完全掌握,自然再有不小的提升。

  新學習的秘技有此威力,慕煙華乾脆收起驚月劍,破天一指又一次點出。

  第二次施展,慕煙華動作間明顯少了些生疏,多了些圓融如意。這一指直接穿透完全碎成砂石的大山,金色光芒往幽深黑暗的空間深處一閃而逝。

  整個空間驀地一震,金光飛射而過的地方,一點光明顯了出來,越來越大。四下里的黑暗像是脆弱的紙片,被撕成一片一片的,更多的亮光透過撕開的縫隙照進來。

  這五行法器衍生出的空間破了。

  慕煙華喘了一口氣,眸底閃過一絲喜色,身形一動鑽了出去。

  「……咳咳!」

  接二連三的劇烈咳聲傳入耳內,緊接著是一個歇斯底里的語聲,「慕煙華!你根本不是築基境!我道九龍台如何會弄錯——好!好啊!今日你毀我法器,破我禁法,如何能饒你?」

  「你除了會耍嘴皮子,還會什麼?」

  慕煙華唇邊露出一絲譏誚,淡漠的目光落在黃袍男子身上,冷聲道:「本是你死我活之戰,囉嗦什麼?」

  黃袍男子氣得三屍神暴跳,臉上漲成醬紫色,張口又是一蓬血雨吐出。一言不發收起破破爛爛的五面小旗,手腕一翻取出一個潔白的玉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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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九陰玄水

  玉瓶顯出來半透明之色,可以隱約看見裡面的景象。大約裝了七分滿,粘稠的,流轉著淡淡的淺灰色光華,不知到底是何物,讓黃袍男子面上異常凝重又小心翼翼。

  慕煙華不敢怠慢,搶在黃袍男子出手之前,祭起驚月劍,劃過一道雪亮的劍芒,直直往黃袍男子掌中的玉瓶而去。

  黃袍男子眸底顯出一絲厲色,忽而猛地將玉瓶脫手而出,正對著驚月劍投射而來。

  「啪!」

  清脆的破碎之聲響起,玉瓶應聲而碎,一股淺灰色的液體四散開來,散發著一股森冷的味道。

  黃袍男子獰笑著,直笑得前俯後仰,狀似瘋癲。

  慕煙華心中一凜,下意識身形一閃,連退幾大步,遠遠的離開黃袍男子。

  「沒有用!沒有用的!」黃袍男子看也不看慕煙華,自顧自喃喃道,「慕煙華!既然你要趕盡殺絕,半點情面都不留,我還顧及什麼?這九陰玄水我得了已多年,不想今日竟用在你身上,你該自豪了!」

  九陰玄水?

  慕煙華面色一變,看著黃袍男子道:「如此陰毒之物——你以為這般就能拉我墊背?未免太小看我了!」

  九陰玄水生在極寒極陰之地,本身就是極陰寒的屬性,慣會壞人真元,毀人神魂,使人成日裡迷迷瞪瞪,不知今夕何夕,有時候那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此物不分敵我,黃袍男子用它對付慕煙華,自身也要受到影響,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除非到了走投無路之際,大約也不會拿到它出來。

  慕煙華哪裡知道,這黃袍男子身為柳立亭親傳弟子,天賦絕頂福緣深厚,一路修煉至結丹境後期,順順當當從未受過挫折,平日裡自視甚高,被人吹捧慣了。這一回初嘗敗績,眼看著隨身法器被毀,身負重傷卻拿慕煙華沒有辦法,離半個時辰脫身的時間還早,不由地從心底深處生出來一股子暴虐狠戾之色,一心想著將慕煙華置於死地,其他的卻什麼都顧不得了。

  淺灰色液體擴散很快,化作一團團淺灰色的氣體,向著四周瀰漫開來。

  黃袍男子首當其衝,整個人被淺灰色氣體包裹其中,瘋狂的笑聲戛然而止,變成一聲淒厲的慘叫。

  在九陰玄水之下,渾厚的真元,高明的秘技,玄妙的禁法,全部都不好用。若非實力高到一定程度,可以無視九陰玄水的穿透與腐蝕之力,或者有封塵之玉煉製而成的容器,將之收集密封在內,否則別無他法。

  萬物相生相剋,這封塵之玉正是九陰玄水的剋星。

  黃袍男子之前拿出來的玉瓶,想來材質就是封塵之玉。

  九陰玄水所化的霧氣,像是一柄柄鋒利的刮骨鋼刀,又像是一枚枚尖銳的刺骨鋼針,直往黃袍男子體內鑽去。穿透皮膜血肉,在經脈裡橫衝直撞,一股朝上一股朝下。

  朝上的目標明確,向著眉心意識海去,對準修士的本源之地神魂,朝下的一路不停,向著修士的核心之地丹田靠近。

  身上的衣袍完好無損,皮肉卻是一塊一塊往下掉,眨眼全身被血水浸透。毛髮不見了,某些地方露出森森白骨,瞧著滲人的很。

  黃袍男子慘叫聲一聲接著一聲,似是極為痛苦。

  這變化只在瞬息之間,幾乎在慕煙華後退的同時,黃袍男子身上已是異變突生。

  九陰玄水果然陰毒!

  慕煙華緊擰著眉,一時竟想不到太好的應對辦法。

  淺灰色霧氣飄飄蕩蕩,向著慕煙華包裹過來。

  慕煙華將真元完全歸於丹田,身上氣息半點不露,只完全施展大成境的涅槃九變第二變,一層淡淡的紅光顯了出來,帶著若有若無的藍紫色手,將她整個人裹在裡面。

  一對隱約的藍紫色光翼猛地張開,鳳鳴之聲接二連三響起,似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似近在咫尺。

  淺灰色霧氣跟著皮膚表面的紅光相觸,發出刺耳的「嗤嗤」之聲。

  一道耀眼的火光憑空升起,灼燒著淺灰色霧氣,迫得淺灰色霧氣連連後退,一使竟是近不得慕煙華之身。

  然這般不是長久之計。

  這個空間空蕩蕩的,九陰玄水所化的霧氣瀰漫開來,會越來越多地聚攏到慕煙華與那黃袍男子兩人身周,直至將空間內的活物全部吞噬殆盡。

  唯有擊殺黃袍男子,引出一紅一藍兩個漩渦,自然可離開這個空間,去往下一關,擺脫這淺灰色霧氣的糾纏。

  慕煙華心念急轉,抬眼向黃袍男子望去。

  黃袍男子形容極為狼狽,身上衣袍被血水浸透,鮮紅液體還在不住往下落,整個人血肉模糊,瞧著已是不成人形。

  眼皮剝落下來,兩個眼珠子向外凸起,佈滿了血絲,通紅一片,閃著瘋狂的血光。

  此時他停止了慘叫,拇指與食指之間不知何時捏了一枚碧綠色的丹藥,眼看著就要往口中塞去。

  驚月劍暴出一道雪亮的劍芒,化作一道銀白色的閃電,轉瞬便至黃袍男子身前。

  黃袍男子猝不及防,閃電順著他的手腕齊齊切過,無聲無息回轉慕煙華掌中。黃袍男子的手掌齊腕斷去,傷口處竟未噴濺多少血水,丹藥連著白骨森森的右掌,落入腳下白霧之間,漾起一圈淺淺的漣漪,便再看不見了。

  黃袍男子倏然抬頭,跟慕煙華視線對了個正著,不由地失聲大叫。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黃袍男子兩手齊揮,語聲嘶啞難聽,重重地喘息著,呼吸極為急促,好像下一刻就要斷氣,「就算你突破至結丹境,九陰玄水之下如何能平安無事?不說結丹境,就是一般元嬰境都要飲恨,你、你總不可能晉陞識竅境!」

  「慕煙華!你不能殺我!我、我認輸了!請你放過我這一次——下一回、下一回我若見到你,定然繞著你走,絕不敢再招惹你!」

  黃袍男子眼中情緒幾經轉變,從聲色俱厲到絕望驚懼,再到惶然求饒,竟是被嚇破了膽。

  慕煙華收回驚月劍,縱然有真元裹著,仍是不可避免地沾到了淺灰色霧氣,留下幾個極細微的痕跡,怕是要找煉器師進行修復,才可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即便在預料之中,慕煙華依舊不免心疼。

  「就算我此時放過你,你覺得你能逃得過九陰玄水?」慕煙華冷冷看著黃袍男子,沒有再一次動用驚月劍,「這些話說出來,你自己相信麼?」

  這九陰玄水極為厲害,對真元法器的破壞比她想像的嚴重許多,更不要說是對修士的肉身了。

  慕煙華大膽猜測,黃袍男子得到九陰玄水,一直帶在身邊當做底牌,卻從來不曾用過,對它的威力估計嚴重不足,這才未傷人先害己。

  這黃袍男子原本多半想著,他的修為境界比她高,同樣在九陰玄水之下,又有刻意準備的丹藥輔助,怎可能熬不死她?可惜她有涅槃九變,暫時抵住了淺灰色霧氣的侵蝕,又將丹藥擊落,使得他先撐不住了。

  天之驕子,萬人敬仰,從未敗績。

  這些讓黃袍男子最為自豪的東西,在這一仗裡卻成了他的催命符。心性不堅定,受不得挫折,被慕煙華稍一撩撥就失去了平常心,用出了九陰玄水這等不到最後一刻萬萬不可輕易使出的底牌。

  事到如今,連慕煙華自己都覺得有些怪異。

  本以為要大戰一場,不想黃袍男子這般自誤,倒是讓她撿了個現成便宜。

  以黃袍男子此刻的狀態,即便慕煙華不出手,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不知是不是黃袍男子生命氣息漸弱,慕煙華明顯感覺到,彙集到她身邊的淺灰色霧氣越來越多。大成境的涅槃九變第二變雖還可以支撐,但壓力卻是越來越大。

  裂天三指的威力毋庸置疑,但其消耗的真元亦遠遠超過其他秘技,剛才破開黃袍男子的五行陣勢,區區兩指就耗去了慕煙華大半真元,倘若此時又一次施展破天一指,餘下的真元就所剩無幾。

  混元經性質特殊,真元回覆的速度已是極快,卻仍是跟不上消耗。

  慕煙華不知下一關等著她的是什麼,自然不敢將真元耗盡,當下身形一閃,便至黃袍男子近前,平平地一拳擊出,正中心口。

  「啪!」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之後,黃袍男子雙目圓瞪,哼都未哼一聲就一頭栽下。

  黃袍男子氣絕身亡,附著在他身上的淺灰色霧氣紛紛浮起,竟像是活物一般朝著慕煙華而來。

  之前有涅槃九變隔絕,原本淺灰色霧氣至少有七分在黃袍男子身上,這會兒全部壓過來,讓慕煙華壓力大增。

  好在一個紅色的漩渦很快顯了出來,出現在慕煙華左近。

  慕煙華沒有去想為何少了藍色的漩渦,已是將跗骨之蛆般的淺灰色霧氣稍稍彈開,一頭紮進紅色的漩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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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團體戰

  濃郁的天地靈氣撲面而來,紅色的漩渦在慕煙華身後收攏,那淺灰色的霧氣卻像是撞到了什麼阻礙,再不能靠近分毫。

  這是一個跟早先不同的空間。方圓不過裡許,週邊瀰漫著厚厚的淡綠色霧氣,整個空間充斥著柔和的光線,除了慕煙華自己之外,就再沒有第二個人了。

  慕煙華等了許久,都不曾看到她的對手,不覺心下暗自嘀咕。

  莫非這九龍台又什麼花樣?

  百思不得其解,慕煙華只得暫時按捺下來,眼瞧著這邊修煉環境不錯,竟是席地盤膝而坐,輕輕地合上眼睛,分出一絲心神注意周圍,緩緩地運轉真元,自顧自修煉起來。

  之前被困黃袍男子的五行陣中,紫色符籙在關鍵時候將裂天三指完畢,慕煙華接連施展兩指破天,將五行陣強行撕裂。雖是成功脫身而出,卻也使得內腑受到震盪,真元消耗大半,受了些許輕傷,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恢復一二。

  涅槃九變第二層大成境的功法被運轉起來,淺綠色的霧氣紛紛向著慕煙華聚攏,在她頭頂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以極快的速度被吸收至體內,在涅槃九變的作用下修復著損傷。

  全身像是浸在清涼的湖水中,經脈內腑的些微損傷慢慢撫平,消耗的真元瞬間恢復了大半。

  很顯然,這淺綠色霧氣帶著極大的生機,本是天地靈氣的一種,不止可以用來療傷,對真元的恢復也有異常大的作用,倒是跟著白玉樓裡的靈液有些相似。

  自從混元經晉陞第二層,只要不是性命攸關的生死一刻,慕煙華很少會動用靈液。

  再好的東西都是外物,一旦使用習慣了,對它產生了依賴性,對自身修為境界的提高、心性的磨練不是什麼好事。

  即便比誰都渴望提升實力,慕煙華仍是忍住了誘惑,多半時候還是靠自身吸取天地靈氣修煉。

  片刻之後,慕煙華修為盡復,再次恢復到巔峰狀態。

  這一個空間,不見對手,又充滿了特殊的天地靈氣,根本不像一個戰鬥空間。

  莫非是專門讓人療傷修煉之用?

  既來之則安之,慕煙華索性放下心中疑問,運轉起混元經第二層大成境的功法來。離上一回功法突破有些時日,她自覺已是將境界鞏固得很好,可以為再進一步做準備了。

  九龍台內情況不明,永遠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意外。早先不知為何,忽然從築基境戰場進入結丹境戰場,對上結丹境後期的黃袍男子,難說下一個對手會不會是結丹境巔峰、結丹境大圓滿?

  慕煙華不敢冒險。

  擊殺黃袍男子佔了些運氣,換了任何一個結丹境後期的修士,多半就不會有這麼輕鬆。沒有人會嫌自己修為太高,抓緊一切時間提升實力,為接下來可能的挑戰做好準備,提高勝率,這才是時下的第一要務。

  輕重緩急,慕煙華還是分得清的。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空間內不分白天黑夜,也不知到底過了幾日。

  慕煙華一直沉浸在修煉中,四下里一片安靜,並沒有其他意外發生。跟剛開始時候相比,頭頂的漩渦擴大了十倍不止,大量的淺綠色霧氣被撕扯過來,加入到漩渦之中,被慕煙華鯨吞入體內,循著特定的軌跡在經脈裡轉上六六三十六圈,最終歸於丹田。

  丹田內無數細小的光點,猶如遍佈夜空的星辰大海,隨著真元慢慢壯大,閃著越來越璀璨的銀光。

  淺綠色霧氣席捲著,因慕煙華的緣故,爭先恐後朝著她聚攏。淺綠色的漩渦變成深綠色,淡薄的霧氣越來越濃郁,幾乎要凝聚成液體,將慕煙華整個人包裹在裡面,形成了一個深綠色的光繭。

  不知道為什麼,這空間裡的靈氣好似跟慕煙華本身十分契合,很容易就變成她真元的一部分。在此地短短時候的修煉,效果竟是比外面好了數倍。

  慕煙華心下暗喜,猶豫著要不要乾脆趁此機會突破,將大成境的混元經第二層推向巔峰境。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週邊淺綠色的霧氣猛地暴動起來,像是瘋了一般,全部朝著慕煙華而來,投入光繭之中。

  轉瞬之間,整個光繭暴漲數倍,蜂擁著往慕煙華體內擠去。不過一、兩息工夫,經脈內被塞得滿滿噹噹,很快有了酸脹之感,彷彿決堤的江河之水,奔湧著向丹田而去。

  怎麼回事?

  大量靈氣還在不斷湧進來,像是無窮無盡一般,很快將空闊的經脈漲大了一圈,眼看著就要裝不下了。

  慕煙華當機立斷,全力運轉混元經第二層大成境功法的同時,運轉涅槃九變第二變大成境的功法。這般雙管齊下,湧入的空氣分成兩股,一股依然朝著丹田而去,另外一股向全身皮肉散開,融合到肉身之內,一點一點煉化雜質,為涅槃九變第二變再做突破提供可能。

  經脈的壓力稍稍緩解,下一刻更多的靈氣擠了進來,似乎要將慕煙華整個撐爆。經脈本身有些彈性,但這彈性卻不是無窮無盡的,被迫塞進了太多的靈氣,內壁開始顯出來細微的裂縫,在靈氣的作用下很快被重新撫平。

  這般撕裂的恢復,恢復了重新撕裂,週而復始,彷彿永無盡頭。

  經受過修煉涅槃九變的痛楚,這對其他修士來說難以承受的疼痛,對慕煙華來說只是小菜一碟,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肉身本是比同境界之人強上數十、上百倍,那淺綠色霧氣進來再多,仍是被牢牢束縛在經脈內,即便運行有些勉強,仍是有條不紊地一股往丹田,一股滋養肉身。

  不知過了多久,慕煙華丹田一鼓一鼓的,無數光點明明滅滅,身上氣息節節攀升,驀地邁過了一個臨界點,猛地提升數十倍。細小的光點擴大的一絲,銀色的光華愈發璀璨,陡然爆出一陣巨大的吸力,將經脈內的靈氣吞噬得一乾二淨。

  經脈瞬間一空,又被外界湧入的靈氣充滿,全部投入丹田之內。

  這般重複了九次,丹田暴發的吸力逐漸趨於平穩,而外界湧入經脈的靈氣也越來越少。鼓蕩的真元慢慢寧和下來,慕煙華停止修煉,緩緩的睜開眼睛。

  柔和的光線映入眼底,一道深紫色的光華一閃即逝。

  這一方空間依然平靜異常,裡許之外充斥著淡薄的白霧,透出來極淺極淺的綠,卻是比著剛剛淺淡的許多。

  慕煙華很明顯感覺到,原本濃郁的天地靈氣不復存在,已是跟著早先的戰鬥空間差不多。

  心中一動,慕煙華分出一縷心神,探入意識海中的白玉樓裡,輕聲問道:「蕭焰,你可知我今來此地過了幾日?」

  蕭焰清冷的語聲隨即傳來:「至今不足兩月,總共四十九日,今天正好是第五十日。」

  「已是這般久了?」慕煙華喃喃自語,「果然修行無歲月。這九龍台好生奇怪,莫非要將我一起困在這裡?」

  說到此處,慕煙華自己先笑了。

  個人戰之後是團體戰,總不至於將她一人扔在這裡,這擔心委實有些多餘。

  正想著,足下突然一空,慕煙華下意識的提起真元,就要騰身而起,卻發覺丹田內空蕩蕩的,渾厚了數十倍的真元半點不見。心下大驚的同時,已是一腳踩空,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祁藍衣?天魔狂君座下第六位親傳弟子?我看也是浪得虛名!」

  參天的古木之間,一處方圓數里的空地,生成稀疏的灌木,地上綠草茵茵。一行數十人圍成一圈,將六人團團圍在中間,邊上躺著五具屍身,都是一擊斃命,身上傷口凝固起來,顯然死了有段時間了。

  數十人中一名白袍青年男子,墨黑長髮如瀑,劍眉星目,唇紅齒白,長身玉立,面上帶著明顯的笑容,半瞇著眼睛看包圍圈中那名領頭的藍衫男子。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十一人死了五個,加上你只剩下六個,除你是結丹境中期,剩下五個一個結丹境初期,四個全是築基境大圓滿——我不妨告訴你,這方圓數千里除了我們之外,再無其他人。你不用想著拖延時間,想著你師兄們來救。我要是你,乾脆就這麼自我了斷,哪裡還有臉活著?」

  藍衫男子肅著臉,剩下五名年輕男子一字排開,跟著他並肩而立,半分不退。

  「自我了斷?你可真會開玩笑。」藍衫男子眸光淡漠,跟著白袍男子對視,不驚不懼,「天魔宗只有戰死之人,從來沒有那般退縮的懦夫!」

  「要戰便戰,我師兄弟奉陪到底!」

  白袍男子笑意加深,上前了兩步:「既然如此,我便陪你玩兩招。」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從天而降落在了兩人之間。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1 18:37

195 混戰

  「小師妹?」祁藍衣略略睜大眼,瞧著眼前之人,「你怎會在此處?」

  不止祁藍衣驚疑交加,他身側五人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喜之後又是一陣失望。喜的是自己這方多了一人,總歸多一分希望,失望的是來的只有慕煙華,對目前場中的形勢於事無補。

  但凡天魔宗弟子,沒有人不認得慕煙華。就算不曾見過,也不止一次聽過她的名字。

  祁藍衣的小師妹,除了她再沒別人。

  可惜這不是比誰名頭大,更不是比誰天資好,而是要實實在在的戰力。

  慕煙華忽然現身,除了天魔宗再多一個犧牲者,不會有任何好處。

  「六師兄,你這是……?」

  慕煙華掃了一眼四周,瞬間想明白的狀況,默默後退兩步,站在了祁藍衣身側。

  瞧眼前的樣子她在那一方奇特空間裡修煉的時候,莫非個人戰已經結束,否則如何解釋剛一出來就遇上這等事情?

  「大夥兒快來看這是誰?」白袍男子盯著慕煙華,微微瞇起眼,唇邊勾起一絲邪笑,「傳說中的慕煙華,敢跟五行宗小公主放狠話,天魔宗這一代最受重視的弟子。你們說,我要是將她生擒下來,留下一條命,就到柳飄飄手上,她會給我什麼好處?」

  白袍男子邊上一綠袍男子眼珠一轉,立刻湊趣道:「白師兄天賦過人,風度翩翩,又是長春宮年輕一代的傑出弟子,現今不足三十歲,修為早早晉陞結丹境後期。師兄幫飄飄師妹報了切膚之仇,飄飄師妹高興感動之下,說不定就以身相許。白師兄與飄飄師妹,正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

  白袍男子哈哈大笑,指著綠袍男子一臉得色:「我竟不知道,你何時變得這般會說話,此事若是成了,定記你首功!」

  綠袍男子深深躬身,面上說不出的諂媚:「白師兄定能得償所願,小弟在此祝白師兄早日抱得美人歸。」

  「好!好啊!」白袍男子斂起笑容,矜持地頷首,「待解決了眼前這些人,我自然有好處給你。」

  「多謝白師兄!多謝白師兄!」

  白袍男子擺了擺手,不再理會綠袍男子,視線落在慕煙華、祁藍衣等人身上。

  慕煙華神色淡漠,對白袍男子一眾視而不見,靠近祁藍衣低聲道:「六師兄,是戰是走,你說了算。」

  祁藍衣輕皺了皺眉,眸底閃過一絲憂色,張了張口,到底沒有說出什麼來。

  慕煙華稍一細想,便明白癥結所在,面上露出了柔和的微笑,寬慰道:「六師兄無需擔心。近期我偶有感悟,修為又有些許突破,新學了一門秘技,正好拿眼前這些人練練手。六師兄信不信,現下讓我與你切磋較技,你未必能勝過我。」

  祁藍衣心下一驚,不由細細打量了慕煙華一眼,只覺得眼前之人熟悉又陌生。人還是那個人,雪骨冰肌,眉目如畫,身上氣息卻是晦澀內斂,愈發深沉如海,叫人探不到底。

  莫非她已是晉陞結丹境?

  祁藍衣深知慕煙華斂息之術極為神妙,之前仗著修為高於她,還能依稀看出她幾分深淺。這一回再次見到,竟是如看霧中花水中月,如墜雲裡虛無縹緲。

  「小師妹,你突破至結丹境了?」祁藍衣驚異過後,便是為慕煙華感到高興,不覺掃向白袍男子一行,「如此我方要順利走脫,便再多幾分把握。」

  慕煙華面上一冷,語聲平平地道:「六師兄,此人如此挑釁於你,你不教訓教訓他?我天魔宗弟子數人折損,這個仇還要不要報了?」

  眼前一共一十七人,聽他們之前自報家門,應是東域長春宮弟子,不知怎麼將祁藍衣一行堵在了這裡。仗著人多勢眾,結丹境修士的數目多於他們,祁藍衣一人獨木難支,很快被對方接連得手,數名天魔宗弟子殞身。

  就算祁藍衣想要先行退走,慕煙華也嚥不下這口氣。

  祁藍衣怔了一怔,忽而輕笑一聲:「我身為師兄,莫非這膽氣還不如小師妹麼?今日便讓我師兄妹聯手對敵!說起來,小師妹進入隕星峰以來,我竟從未跟著小師妹並肩而戰。」轉向剩餘的五名天魔宗弟子,「過會兒我與小師妹擋住他們,諸位師弟尋著機會便暫且退走。」

  「這如何使得?倘若此刻拋下祁師兄、慕師妹,我們這臉全部都不要了!」

  「祁師兄、慕師妹此言休要再提,兩位高風亮節,我等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今日要走一起走,誰又是那縮頭烏龜?」

  「對!想要我們的命,怎麼也要他們付出些代價!」

  五名天魔宗弟子沒有一人肯走,反而眸中戰意盎然,面上半點驚惶失措都無,顯然已是完全接受了最壞的結局。

  祁藍衣見此,也便不再贅言。

  「果然是師兄弟情深。」白袍男子饒有興趣地一一掃過祁藍衣、慕煙華一眾,笑咪咪地道:「幾位有什麼遺言,不妨一併說了吧,說不定我哪一日心情好,便為你們帶句話。等會兒爭鬥起來,可就萬事來不及了。」

  那綠袍男子有意討好,緊接著高聲道:「白師兄大人大量,你等還不感激涕零,向白師兄拜謝?!」

  慕煙華視線略過白袍男子,轉向綠袍男子:「我這人小氣得很,便不予你留遺言的時間了。」

  「……大膽!」那人面色猛地一變,對著慕煙華怒目而視,「不用白師兄出手,我就先來會會你!」轉向白袍男子,「白師兄,擒拿慕煙華之事,便由小弟代勞可好?」

  白袍男子看了慕煙華一眼,不知為何從心底裡升起一絲煩躁,被他強行壓了回去,終是點頭應下。

  慕煙華氣勢鎖定綠袍男子,沒有再看祁藍衣:「六師兄,那什麼白師兄交給你,我就不跟你搶了。至於其他人——你看我如何對付他們。」

  白袍男子是祁藍衣的對手。祁藍衣修為境界雖稍遜一籌,但慕煙華仍是對他充滿信心。

  「小師妹多加小心。」

  慕煙華挑了挑眉:「六師兄放心,我還想去風雲山核心之地瞧上一瞧。」

  綠袍男子嗤之以鼻,哼道:「大言不慚!」

  慕煙華恍若未聞,輕抬起右掌,食指緩緩點出。

  正是裂天三指第一指,破天。

  對方人數多出己方許多,慕煙華早早想好了,定要使出最強一擊,先聲奪人來個下馬威,後面才好行事。

  一十七人,白袍男子為結丹境後期,綠袍男子比白袍男子低兩個小境界,修為在結丹境初期。除了這兩人之外,另有兩人皆為結丹境中期,餘下之人都是築基境大圓滿。

  這一指像是穿透了空間一般,指尖一點金芒,耀得人忍不住閉上了眼。綠袍男子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這一指點了個正著,眉心處一點金色一閃而逝。

  無聲無息間,綠袍男子面上表情凝固,眸底隱約顯出來淡淡的金色,整個人「啵」的一聲化成了灰燼,紛紛揚揚飄落下來,什麼都沒有留下。

  太快了!

  太狠了!

  慕煙華一指點碎綠袍男子,片刻不停歇,破天一指再次點出,指向剩下兩名結丹境中期其中一人。

  同樣一點璀璨耀眼的金芒,襯得修長的指節越發瑩潤如玉。哪怕此人修為高出綠袍男子一籌,仍是逃不過破天一指勾魂索命,眨眼就步了綠袍男子後塵。

  這變故來得實在突兀,慕煙華倏然出手,瞬間連斃兩人,待得白袍男子回過神來,綠袍男子跟那結丹境中期的弟子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慕煙華!我今日必殺你!」

  白袍男子眸底一紅,身形一閃向著慕煙華撲來,掌間一柄三寸小劍滴溜溜旋轉著,化作一道雪亮流光,猶如吐著信子的毒蛇,直直噬向慕煙華。

  「你的對手是我!」

  祁藍衣又驚又喜,喜遠遠大於驚。但他同樣看得清楚,別看這兩指威力非凡,一下子連斃對方兩人,絕對不可能無限制使用。

  四名結丹境修士去其二,祁藍衣信心大增,揮手祭出一面巴掌大的銅鏡,拋向朝著慕煙華去的三寸小劍。

  「叮!」

  銅鏡暗黃色光華大漲,後發先至牢牢擋住了三寸小劍,不讓它再前進分毫。

  慕煙華跟祁藍衣雖是第一回聯手,兩人不用出聲商議便默契十足。祁藍衣擋下白袍男子,慕煙華已是身化一道朦朧光影,驚月劍嗡聲長鳴,劍芒森森朝著餘下那名結丹境中期修士去。

  天魔宗這邊一時士氣大盛,另五名弟子戰意高漲,各自施展出拿手的秘技,撲向長春宮那些築基境弟子。

  結丹境他們不是對手,莫非還怕了一幫子築基境?

  慕煙華心下稍鬆,這會兒根本不急了。

  那結丹境修士卻是被嚇破了膽,眼看著慕煙華衝著他來,竟是面色大變轉身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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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窮途末路

  「哪裡逃?」

  慕煙華厲喝一聲,驚月劍銀光大漲,直刺那結丹境修士背心。

  那結丹期修士膽氣盡失,惟恐爹娘給他少生了一雙腿,頭也不回忙忙向著旁邊一讓,往前奔行的速度再增幾分,身上浮起一層淡淡的血光,瞬間便奔出數里,眼看著就要失去蹤影。

  「嗤!」

  驚月劍帶起一蓬刺眼的鮮紅,在那結丹境修士背後拉出一道狹長的傷口,皮肉翻捲血水噴濺。

  那結丹境修士似是全然不覺,完全被死亡的驚怕矇蔽了心智,一門心思只想著逃離慕煙華視線所及的範圍。什麼三域大比,什麼宗門榮譽,什麼臉皮面子,統統被他拋在腦後。

  他不要死!不要像之前兩名師兄弟這般,連著一點渣都沒有剩下!

  天資絕頂,前途遠大,未來無限光明,如何能殞命在此?

  「田霄興!你這個沒用的懦夫!」

  白袍男子氣得面色鐵青,若非跟祁藍衣鬥得難捨難分,輕易脫不開身,否則搶上前去擊斃那結丹境修士的心都有了。

  「白莊,跟我爭鬥尚有餘力他顧,看來你真是嫌命太長!」

  祁藍衣一臉煞氣,同平日裡模樣大相逕庭,一指點在巴掌大的暗黃色銅鏡上。銅鏡表面佈滿古怪的暗色秘紋,這會兒被全部點亮,散發著玄奇的氣息,光華大漲。

  一道暗黃色閃電飛射,擦著白袍男子而過。

  白袍男子正自分神,縱然及時躲避,仍是有點來不及,胳膊上被劃出一條淺淺的血痕,灑下幾顆滾圓的血珠。

  皮肉之傷,稍稍運轉真元傷口便自癒合,沒有留下一點後遺症。白袍男子卻是怒不可遏,死死盯著祁藍衣,身周捲起數道真元幻化的金色漩渦,漩渦中吼聲連連,叫人不由得毛骨悚然,好似有什麼凶獸就要從裡面跳出來。

  不知何時起風了,越颳越大。狂風捲起地上的草皮,夾雜著塵土沙石,漸漸地向外蔓延開去,將低矮的灌木叢林連根拔起,灰黃黃一片,遮蔽了這一方天空。

  白袍男子身周,數個金色漩渦旋轉著,慢慢地合而為一。

  滲人的淒厲的嘶吼愈發明顯,一支螺旋形的尖角從漩渦中間探了出來,緊接著是猙獰的頭顱,粗長的脖頸,健碩的四肢,玄色鱗甲遍佈的身軀,後背四足整齊地生著尖銳的倒刺。

  額間生著三隻眼,眼珠血紅,嘴巴大張著,露出來三排整齊的獠牙。

  這一隻凶獸,足有丈許高,首尾相加五六丈長,其中那條鞭尾佔了幾乎一半。雖是白袍男子秘技使然,用真元幻化出來的法相,卻是纖毫畢現,栩栩如生,猶如活物。

  凶獸一出現,整個空間猛地一沉,肆虐的狂風戛然而止,捲入風中的砂石、草皮、斷裂慘敗的灌木撲簌簌往下掉,劈里啪啦落了一地。

  「吼——!」

  逼人的氣勢直衝著祁藍衣而來,凶獸三隻眼睛足有燈籠大,瞪圓了充溢著濃重的戾氣。

  「殺!」

  白袍男子面上浮起一層幽光,指間掐著法訣,一指祁藍衣。

  凶獸四足一蹬,忽而渾身一陣模糊,整個虛化開來,成了飄渺的黑色煙霧,自四面八方向祁藍衣壓去。

  祁藍衣冷笑了一聲,指尖在虛空連連勾畫,暗黃色銅鏡光華再漲,滴溜溜旋轉著,投下一圈圈金色的光環,將祁藍衣一層層套在裡面。

  墨黑霧氣跟著金色光環相撞,發出刺耳的「嗤嗤」聲,翻滾的霧氣跟耀眼的金光呈現膠著之勢,互相消融,一時旗鼓相當,誰也佔不得上風。

  「有幾分本事!」

  白袍男子終是收起心底最後一絲不屑,將全部心神放在祁藍衣身上,再顧不得慕煙華那邊。

  慕煙華一擊重傷那結丹境修士,愈發得勢不饒人,驚月劍寒芒森森,一點星光格外璀璨。

  一方氣勢如虹,一方銳氣盡失,其結果不言而喻。

  那結丹境修士根本不曾組織起有效的反擊,就被慕煙華一式斬於劍下。

  一連擊殺三名結丹境修士,慕煙華輕喘了一口氣,足下生出兩朵十八瓣銀蓮,身形一閃劍指餘下那幫子築基境大圓滿。

  混元經第二層晉陞巔峰境,慕煙華再對上築基境大圓滿,已是再沒有什麼難度。當下一劍一個,兩劍一雙,眨眼便「刷刷刷」斬殺五六個。

  天魔宗那幾名弟子本是抱了必死的決心,早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一門心思想著不給宗門丟臉,不給慕煙華、祁藍衣拖後腿,個個超常發揮,使出了十二分的氣力,做好了持久戰消耗戰的準備。

  不想慕煙華大發神威,兩指點死兩名結丹境修士,兩劍斬殺最後一名結丹境修士,這會兒更是殺築基境大圓滿如同斬雞屠狗。

  她不是突破至築基境不久麼?!

  以先天境大圓滿強闖外門十二宮,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當場突破,那麼多宗門長輩弟子看著,還能作假不成?

  外門十二宮之後寒月秘境,秘境之後至今不足一年,滿打滿算不足兩年時間,這慕煙華竟是再次晉陞,成長到了這般地步?想起剛剛他們還稱呼她為師妹,不覺面上發燒,羞愧難當。

  結丹境啊!

  原以為能得三域大比百個名額之一,倘若順利回歸則結丹境可期,心下還不免有些沾沾自喜,跟人家慕煙華比起來,那麼多年簡直修煉到狗肚子上去了!

  要是沒有記錯,慕煙華年紀尚不足十六吧?

  一眾天魔宗弟子呆呆地立在原地,眼看著慕煙華簡簡單單平刺、劈斬、上撩、橫削,像是在玩兒一般。那些個長春宮的築基境修士不止來不及反應,更好似是自個兒撞上去,送到慕煙華劍下。

  片刻工夫,長春宮十數人全部倒下。除了碩果僅存的白袍男子,長春宮再無一人。

  慕煙華收劍而立,轉向祁藍衣。

  修為境界再次提升,這一場下來比早先對付那黃袍男子可輕鬆多了。

  天魔宗幾名弟子默默地圍攏過來,默契地站在慕煙華兩側,隱約以她為首。

  祁藍衣長聲大笑:「小師妹好本事,瞧來我也不能拖了後腿!」

  白袍男子面如鍋底,早沒了先前的自信,下意識地心生退意,一時間又脫不開身,動作間不免慢了一拍。

  祁藍衣眸中一亮,指尖在虛空連連勾畫,暗黃色銅鏡猛地一陣搖晃,跟那凶獸對峙的同時,忽而分出一模一樣的十數面銅鏡,瞬間飛射而出,圍在中央。十數道金色的光劍激射而出,十數道之後又是十數道,十數面銅鏡好似永不停歇的炮台一般,全部朝著白袍男子去。

  白袍男子分心兩用,食指虛畫,勾勒出一道暗色光線,形成了一個光圈。光圈內部一陣絕強的氣息衝天而起,傳出來極為強大的吸力。

  金色光劍受到大力吸引,紛紛偏離了原來的方向,在白袍男子的操縱下往光圈中投去。

  十數面銅鏡繞著白袍男子旋轉,不斷地投射出金色的光劍。

  白袍男子雙掌虛托著那個暗色光圈,向著兩邊緩緩拉伸。暗色光圈週邊的光芒漸盛,吸力陡然增加數倍,來者不拒。

  金色光劍像是無窮無盡,越來越多,速度也越來越快。

  光圈吸收了太多的金色光劍,彷彿到了某一個界限,慢慢地開始顫抖起來,連帶著蔓延到白袍男子的雙掌。片刻工夫,不止手掌在顫抖,兩條胳膊甚至整個身軀都顫抖起來,好似承受了極大的壓力,那光圈下一刻就要破裂開來。

  額間冒出一層薄汗,白袍男子緊咬著牙,半點不敢放鬆,差一點就要咒駡出聲。

  該死的東南域!該死的天魔宗!

  分明是三域之中最弱的一域,多年來還兀自內鬥不息,居然同時存在著六大宗派,哪裡比得上東域僅僅三足鼎立。前幾屆三域大比,東域、南域輪流坐莊,東南域基本就是個陪襯,被其他兩域隨意揉捏的對象。

  這一回到底怎麼回事?先是九龍台外,區區一築基境弟子敢直接挑釁五行宗之主,天魔宗一眾長輩不怪罪也就罷了,竟是還出言袒護、護短到底;再是慕煙華實力出乎意料,居然可一擊秒殺結丹境修士——加上眼前的祁藍衣,原以為對上他手到擒來,不想反是自己騎虎難下。

  失算了啊!

  一個祁藍衣已是讓他疲於應付,邊上又有慕煙華虎視眈眈,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唯有拚死一戰。

  白袍男子面上浮起一層淡淡的血光,露在外面的雙掌暴出一陣紅光,身上氣息猛地往上提升了一截。

  暗色的光圈漸漸變成暗紅,最終紅得能滴出血來,眨眼脫離白袍男子的手掌,彷彿大張的血盆大口,朝著那十數個銅鏡虛影吞噬而去。

  白袍男子注意力集中在銅鏡虛影上,對著那頭凶獸的控制稍稍減弱。

  祁藍衣雙眸一瞇,修長指尖輕輕點向眼前靜靜懸浮的暗色銅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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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鑰匙

  暗色銅鏡一聲清越的嗡鳴,忽而金光大漲。

  這金光那般璀璨耀眼,猶如盛夏正午時候灼人的日光,擁有穿透一切消融一切的威力。

  那凶獸幻化的墨黑霧氣攪動著,紛紛向著中間聚攏,重新恢復成凶獸模樣,似是受到了極大的傷害,連連仰天嘶吼著。

  金光愈盛,凶獸身上黑光流轉,不斷有一團一團的霧氣分離出來,消散在空氣中,再尋不見。

  凶獸四足連踏,血紅眸子死死盯著祁藍衣,猛地獸口一張,猙獰的頭顱漲大數倍,自上而下朝著祁藍衣當頭吞來。

  祁藍衣不屑地冷笑一聲,修長指尖再次對著暗黃色銅鏡點出。

  暗黃色銅鏡微微一顫,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瞬間投入凶獸大張的口中。

  「轟隆!」

  巨大的轟鳴陡然響起,凶獸淒厲地悲鳴了一聲,整個身軀停滯在半空,再無法移動分毫。身上顯出來數道細微的裂痕,這裂痕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終於「嘩啦」散了開來,變成數塊墨黑霧氣。

  暗黃色銅鏡顯了出來,好似一個懸在凶獸頭頂的小太陽。

  凶獸血紅的眼中一陣暗淡,很快失去了靈性,身軀在金光的照耀下漸漸消融。

  這一式白袍男子寄予厚望的秘技,竟是就這般破了。祁藍衣面上不見絲毫喜色,手指朝著白袍男子一點,暗黃色銅鏡劃過一道玄奇的軌跡,直衝著白袍男子去。

  白袍男子無暇顧及凶獸法相,剛剛將身周的十數個銅鏡虛影吞噬,忽而見著暗黃色銅鏡本體襲來,不由地面色一變。

  「祁藍衣!你欺人太甚!」白袍男子眸底赤紅,渾身縈繞著一層厚厚的血霧,瞧著極為可怖滲人,「天魔宗欺人太甚!難道就不怕長春宮報復麼?!」

  掌間磨盤大的血色光圈搖搖欲墜,白袍男子面目扭曲,白皙的臉上青筋根根凸起,不管不顧向著暗黃色銅鏡砸過來。

  祁藍衣恍若未聞,神色一凝,指訣連連掐動。

  暗黃色銅鏡主動迎上血色光圈。

  血色光圈像是吃撐了,勉強將暗黃色銅鏡吞了進去,卻彷彿消化不良一般,吞吐著血紅色的光芒,明滅不休。

  白袍男子眸底晦澀,一絲狠戾一閃即逝,咬破半截舌尖,混合著血水化作一道血箭,「嗤啦」一聲射在血色光圈上。

  這還不夠!

  白袍男子盯著祁藍衣,心知今日凶多吉少,抬起右臂對著腕間狠狠咬下。

  殷紅血水奔湧而出,白袍男子心念一動,大股血水淩空飛起,投在血色光圈之上,一閃即沒。

  「祁藍衣!你要我死,我亦不會讓你好過!」

  縱然祁藍衣不理會他,慕煙華一眾只是冷眼旁觀,白袍男子仍是不自覺要說些什麼,彷彿唯有這般,他才能證明自己此刻還存在。

  「困獸之鬥罷了。」

  祁藍衣淡淡出聲,也不見他如何作勢,一絲、兩絲金光往血色光圈裡透了出來。血色光圈顫動著,發出一陣陣不堪重負的呻吟。

  白袍男子慘笑了一聲:「爆!」

  血色光圈得了先前精血之助,光華一漲再漲,隨著白袍男子話音猛地炸了開來。

  巨大的炸響驚天動地,席捲起血色的煙塵,震得人耳中轟鳴不止。

  暗黃色銅鏡金光一暗,從煙塵中倒飛而出,回轉祁藍衣身周。

  「慕煙華!都是你!」

  白袍男子渾身氣血鼓蕩,氣息暴漲,皮肉高高鼓起,將表皮撐得只剩下薄薄一層,清晰可見皮下一條條蚯蚓似的大筋。

  「不好!他要自爆!」祁藍衣面色一變,眼看著白袍男子身化血色流光,利箭般朝著慕煙華去,指尖一點再次拋出暗黃色銅鏡,忙忙高聲提醒道:「小師妹、諸位師弟快閃!」

  慕煙華略略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意外。

  想不到這白袍男子臨死反撲,不是對著祁藍衣,反而對著她來。

  「退後。」

  慕煙華揮出一道無形氣勁,將身側幾名天魔宗弟子推到後面,身形一動迎了上去。

  大成境的涅槃九變第二變全力運轉,皮膚下隱約流轉著藍紫色光華,混元經第二層巔峰境的真元奔湧著,向著慕煙華右拳聚集。

  隕星拳前九式樣,炎陽九式。

  瞬間火光衝天而起,逼人的熱浪滾滾。

  小巧玲瓏的拳頭直如太陽隕落一般,對著已至近前的白袍男子狠狠砸去,一連砸去九拳。

  簡單粗暴,不見任何花俏。

  一拳比一拳勢大力沉,碾壓著眼前的所有。

  第一拳下去,白袍男子身形猛地頓住,再無法前進分毫,面上露出極端痛苦之色,大張著嘴巴卻沒有半點聲音發出。第二、第三拳下去,白袍男子身上血光被全部打散,露出裡面狼狽的身影。第四、第五拳下去,白袍男子像是一個漏氣的皮球,高高鼓起的皮肉迅速乾癟下去,鼓蕩不穩的真元縮回丹田裡。

  白袍男子好似一隻熄火的炸藥包,被慕煙華重重地一拳擊出,飛出去數丈遠,「啪」的一聲落地,早早沒有了聲息。

  天魔宗幾名弟子愣愣地看著慕煙華,咋舌道:「……死、死了?此人剛剛分明要自爆——怎麼會?」

  慕煙華一指能夠點死結丹境修士,一眾天魔宗弟子已是見識過了。白袍男子跟祁藍衣大戰一場,本是強弩之末,倘若是正常狀態之下,被慕煙華擊殺倒也不奇怪。

  那可是自爆啊!

  結丹境修士自爆,將自身全部的能量集中一起,包括真元、精血、肉身、神魂,甚至壽元,連著輪迴轉生的機會都很渺茫了。此法一旦引發便輕易不可逆轉,不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必死時刻,不是恨意銘心刻骨,基本上沒有哪個修士能下得了決心。

  剛剛他們看到了什麼?

  白袍男子欲要拖著慕煙華赴死,卻被慕煙華生生打斷,殞身在自爆之前。

  祁藍衣落在慕煙華身前,眸光灼灼,定定地看了慕煙華半晌,嘆道:「小師妹,你老實告訴我,你如今到底是何修為境界?」

  天魔宗幾名弟子目光閃閃發亮,齊刷刷看向慕煙華,豎起耳朵等待著慕煙華的回答。

  慕煙華莞爾一笑,轉頭看向那白袍男子屍身。

  祁藍衣一急,追問道:「我看你方才擊殺長春宮幾名結丹境修士,前兩名所用秘技威力巨大,卻是消耗甚重,想來不可持久。白莊為結丹境後期,縱然傷勢頗重,臨死反撲亦不是等閒可破——小師妹莫非早早晉陞了結丹境?」

  此言一出,祁藍衣越想越覺得可能,心底再無一絲懷疑,看向慕煙華的視線便有些微妙。

  倘若還在築基境,絕對不可能這般輕鬆對付結丹境。這兩者之間的鴻溝大得無法想像,以築基境越一個大境界擊殺結丹境,祁藍衣下意識地暗自搖頭,至少他從來不曾聽說過。

  不足十六歲的結丹境修士,這個事實已是足夠驚人。

  楚君狂、蘇瀾幾人的話猶在耳邊,日後真要倒過來喚小師妹師姐?

  祁藍衣皺著眉,心裡很是糾結。

  這、這哪裡叫得出口?

  「六師兄,你不用胡亂猜測了。」慕煙華轉向祁藍衣,頓了片刻道:「我所修功法較為特殊,雖未凝結金丹,卻有著對抗結丹境的戰力。」

  原來尚未突破至結丹境。

  祁藍衣心下暗鬆,隨即瞪大了眼睛,許久後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天魔宗幾名弟子更是一片譁然,眸底閃過明顯的震驚之色。

  「慕……師姐果然天縱奇才,非我輩所能及!」

  「多虧了慕師姐,否則今日絕對沒法善了,你我都會凶多吉少。」

  幾名天魔宗弟子你一言我一語,看向慕煙華的眸光已是有了不同,感激之餘愈發多了點敬畏。

  「有慕師姐在,進入下一層機會大增,實在太好了。」

  「慕師姐,還未謝過你的救命之恩,多謝慕師姐出手相救!」

  「諸位不用如此。」慕煙華擺了擺手,倒是沒有糾正幾人的稱呼,「我也是天魔宗弟子,與大夥兒並肩對敵理所應當。」轉向祁藍衣,「六師兄,這地方不宜久留,我們邊走邊說,可好?」

  剛從那方特殊空間出來,慕煙華有很多事情不清楚,而瞧著祁藍衣等人的樣子,不像是初初出現在這裡。

  祁藍衣自然無異議,一行七人挑了個方向,展開身形向前奔行。

  「這麼說,六師兄脫離個人戰多時,至少已有三、四日了?」慕煙華略略皺了皺眉,心底裡暗自嘀咕。

  祁藍衣輕輕頷首,解釋道:「這一方空間極大,開始我並未遇上其他人。後來正巧撞上那一行長春宮弟子圍殺我天魔宗弟子,這才出手干預,不想最後小師妹也現身了。」

  慕煙華沉默了片刻,到底沒有將心中疑惑說出來,只是問道:「依六師兄之見,接下來我們該如何?」

  「團體戰向來分為數層關卡,這一方空間正是第一層,卻不知那關鍵的鑰匙在何處。」祁藍衣搖了搖頭,沉聲道,「只有奪得這唯一一枚鑰匙,才有可能去往下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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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威脅

  「鑰匙……」

  慕煙華面上閃過一絲凝重,「我記得三師兄、四師兄說過,這鑰匙只能供三人同時離開,且啟動之時起碼需半刻鐘。此地不知方圓幾何,到底存在多少人,你我想要去往下一關,除了實力之外,運氣也是必不可少。」

  這一方空間實在太大了,大海撈針一般去尋一枚不知在哪裡的鑰匙,沒有一點運氣真不好說。說不定有人運氣好,機緣巧合得了鑰匙,悄悄開啟了前往下一關,其他人便都闖關失敗,被排斥出空間之外。

  「小師妹無需憂心。」祁藍衣微微一笑,解釋道;「小師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鑰匙不會無聲無息出現,九龍台更不會讓我們這般輕鬆。」

  慕煙華怔了一怔,心中微起波瀾:「你是說……這鑰匙會跟寶物出世一樣鬧出很大動靜?九龍台——鑰匙其實是個燙手山芋,誰得了誰就是眾矢之的,何愁引不來眾人混戰?」

  唯一一枚鑰匙,只夠三人進入下一關,出世之時動靜頗大,這三者加在一起,定然會將此地所有人集中在一處,來一場爭奪戰。

  說話間,慕煙華一行已是穿過了一片小樹林,越過一條流水潺潺的小溪,到了一處灌木叢生,綠草茵茵的空地。

  一路上極為安靜,只聽得風聲樹聲,不聞鳥叫蟲鳴,不見任何活物。

  「站住!」

  「蒲存西!你跑不了!」

  「交出鑰匙,便放你平安離去,何苦如此?」

  隱約的語聲遙遙傳來,慕煙華跟著祁藍衣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身形一動,速度暴增數倍,朝著聲音來處奔去。

  鑰匙?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一道火紅劍芒由遠及近,落在在慕煙華一行不遠處,一名身著紅袍、形容略顯狼狽的青年男子顯出身來,踉蹌著向前兩步,輕咳了兩聲,吐出一口暗紅色的血痰。

  後面十數道流光幾乎不分先後,眨眼趕至紅袍男子近前。

  「蒲存西?果真是你!」

  祁藍衣停住腳步,輕皺了皺眉,語中帶著訝異。

  「祁藍衣?」紅袍男子視線掃過祁藍衣,落在慕煙華身上,「慕煙華?」忽而展顏一笑,渾身放鬆下來,「我就知道老天待我不薄。兩位,打個商量,咱們聯手做了這幫子無恥之徒,一道進下一關如何?」

  慕煙華、祁藍衣身後的五名築基境弟子,則被紅袍男子徹底忽略了。

  「兩位,我勸你們不要多管閒事,免得惹禍上身。」

  一行十數人隱隱將紅袍男子後路堵住,其中領頭的一名紫袍男子目光鎖定慕煙華、祁藍衣兩人,語聲中帶著明顯的警告。

  「我們這裡共十一人,六個丹霞宗弟子,五個三清齋弟子,加起來五人為結丹境,你等絕不是對手。只要你們發下心誓,不參與爭奪鑰匙,不阻礙我們開啟前往下一層的通道,我便做主放你們平安退走。」

  慕煙華、祁藍衣兩人還未應答,紅袍男子已是冷哼一聲道:「你們丹霞宗三名結丹境弟子,三清齋兩名結丹境弟子,就算我將鑰匙予你們,三個名額你們打算怎麼分?」

  紫袍男子面色不變,眸底極快地閃過一絲精芒:「你就不需你操心了。我說話算數,你考慮得如何?」

  這話是對著紅袍男子說,紫袍男子視線卻未離開慕煙華、祁藍衣兩人。

  現下雖是紫袍男子一方佔優勢,可惜就像紅袍男子挑撥的那樣,名額只有三個,未必就能自始自終一條心。反而紅袍男子加上慕煙華、祁藍衣兩人,正好符合那三個名額之選,更容易聯合一氣。

  紫袍男子看得分明,這慕煙華進了九龍台之後,修為境界又有極大長進,連他看過去都覺得氣息晦澀。祁藍衣同她並肩而行,其餘五名天魔宗弟子隱約以兩人為首,顯然是真心拜服,心底裡萬萬不敢小看。

  種種細節表示,這慕煙華定然有所突破,多半已是結丹境了。那五行宗柳飄飄跟她相爭,怕是要再次飲恨。

  紫袍男子心思百轉,眸光漸漸亮了起來。

  祁藍衣感受到紫袍男子的視線,緊緊皺著眉,足下一動往側邊一移,將慕煙華擋在身後。

  「蒲存西,你得了那鑰匙?」

  「這還有假?」紅袍男子唇邊掛著一絲邪笑,懶懶道:「一句話,成還是不成?天魔宗藍衣秀士,該不會這點膽子都沒有吧?」又轉向慕煙華,「煙華妹子,我跟趙瀚那小子可是至交好友,你是那小子的妹子,自然也是我的妹子——怎麼樣,如今兄長有難,妹子來搭把手?」

  「你是趙瀚好友?」慕煙華淡淡瞥了紅袍男子一眼,語聲平平地道:「我怎麼沒聽他提起過,不是你胡亂攀扯,借了他的名頭吧?」

  「天地良心!我是那樣的人麼?」

  紅袍男子大聲叫屈,連連道:「這事情做不得假,趙瀚那小子這一回也來了,說不定去了下一層就能遇上。我要是扯謊說假,妹子你一問便知。」

  紫袍男子面色漸變,語聲低了好幾度,眸底帶上了些許殺意:「我倒是忘記了,鬼王宗、天魔宗一向交好,這蒲存西恰恰是鬼王宗弟子,難怪兩位一直不肯退。我再問兩位一次,兩位確定要趟這淌渾水?」

  祁藍衣笑了一笑:「真不好意思,我還想去下一層瞧上一瞧。」

  慕煙華從祁藍衣身後走了出來,盯著紅袍男子看了半晌:「既然是趙瀚的朋友,自然要相助一二。」

  紅袍男子雙眉一挑,嬉笑道:「我就知道我命不該絕!」

  話音剛落,紅袍男子神色突變,眸底一片駭然,右邊的衣袖暴出一陣璀璨的銀光,猛地炸裂開來。

  火紅的布帛應聲而碎,紅袍男子右臂被炸得血肉模糊。

  一道雪亮銀光衝天而起,閃爍著五彩光華,向著四周蔓延開去,似乎將整個空間都照亮了。

  「快!鑰匙衝破封印了!」

  紅袍男子咒罵了一聲,不管不顧騰身而起,率先朝著空中那道銀光衝去。

  慕煙華、祁藍衣兩人,對面紫袍男子一行中的五人,齊齊身形一閃,緊跟著紅袍男子之後,目標無一例外是那道銀光。

  鑰匙出世有大動靜,然紅袍男子卻不聲不響將之收入囊中,慕煙華不知怎麼回事,此刻那鑰匙衝破了紅袍男子所下的封印,發出足以讓整個空間之人感受到的氣息,為今之計唯有先下手為強,將那鑰匙搶到手再言其他。

  「紅靈!」

  慕煙華心念一動,默默呼喚藏於袖袋中的紅靈。

  一道金紅色的流光飛射而出,後發先至超過了紅袍男子,瞬間便至那道銀光近前,一口將之吞了進去。

  五彩光華倏然斂起,四下里猛地一暗。

  這變化來得太快,眾人來不及回神,紅靈已是回轉慕煙華身邊,重新鑽回袖袋裡,緊緊貼著手腕不動了。

  「大膽!」

  紫袍男子暴喝了一聲,跟著其他四名結丹境修士一道,轉頭衝著慕煙華來。

  「誰敢傷我小師妹!」

  祁藍衣反應很快,那一面暗黃色的銅鏡被他祭起,灑下一層層金色的光芒,形成一個橢圓形的護罩,擋在兩人身前。

  「轟隆!」

  五人的攻擊不分先後撞上金色護罩,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金色護罩應聲而碎,席捲的氣浪來勢稍減,已是無法對慕煙華、祁藍衣兩人造成傷害。藉著巨大的力道,兩人飛身而退,扎眼退出數丈遠。

  紅袍男子見機不慢,身形一閃至慕煙華身側,跟著祁藍衣一左一右將慕煙華護在中間。

  紫袍男子掌間藍光縈繞,電蛇遊走,沉聲喝道:「諸位,先聯手奪得鑰匙,再商量名額分配之事。」

  剩餘四人連連頷首,更有一人指著聚在一起的五名天魔宗弟子,衝著己方六名築基境修士道:「將他們圍起來,不要放跑了一個!」

  那六名築基境修士心領神會,立刻向對面的天魔宗弟子而去。

  「諸位師兄只管放心,他們一個都跑不了。待我們將這幾人生擒活捉,倘若還不肯交出鑰匙,便殺他一、兩個,看他們交是不交。」

  「師弟好辦法!」紫袍男子讚賞地看了那名弟子一眼,轉向慕煙華、祁藍衣、紅袍男子三人,「我這位師弟的話,幾位都聽到了。我看不用如此麻煩,張師弟、李師弟,你二人相助幾位師弟,請天魔宗的幾位朋友過來一敘。」

  紫袍男子身側兩名青年男子應了一聲,直接衝著下方一行天魔宗弟子去。

  「卑鄙!」

  祁藍衣、紅袍男子兩人面色大變,就要出手攔截那兩名結丹境修士。

  下方一行天魔宗弟子都是築基境大圓滿,如何是兩名結丹境修士的對手?這差距實在太大了,完全沒有半點對抗的可能。

  紫袍男子自以為抓住了慕煙華幾人的弱點,不由地面露得色,放聲大笑道:「你們的對手是我等三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1 18:38
199 逆鱗

  不知死活!

  慕煙華面罩寒霜,眸底殺氣橫生。

  混元經第二層突破至巔峰境,慕煙華體內真元在數量與品質上都有了極大的提高,原本施展破天一指兩次就要消耗她大半真元,此刻卻是寬裕了許多。

  慕煙華大約估計,全盛時期足夠她施展破天一指十數次,才會有真元枯竭之憂。

  紅袍男子一行居然想著生擒那幾名天魔宗弟子,拿來威脅她交出開啟團體戰下一關的鑰匙,不得不說正是觸到了慕煙華的逆鱗。

  龍有逆鱗,觸之即怒。

  慕煙華含怒出手,哪裡還會手下留情?

  虛幻的指影直直點出,兩點金芒好似穿越了空間一般,璀璨耀眼得彷彿整個天地只剩下它們,瞬間沒入那兩名結丹境修士頭頂。

  兩名結丹境修士齊齊一頓,眸底閃過兩道隱約的金芒,身上數道金色絲線流轉,整個人無聲無息地融化開來,「嘭」的一聲化作一蓬灰色的粉塵,被風一吹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魔宗幾名弟子已是見過一回,再看到慕煙華接連兩指點出,點死了兩名結丹境修士,解了他們被生擒活捉之圍,狠狠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倒不覺得如何意外。

  「多謝慕師姐救命之恩!」

  「慕師姐三番兩次相救,小弟感激不盡。日後若有用得到小弟之處,師姐只管開口。」

  一眾天魔宗弟子神色稍鬆,向慕煙華連連道謝。這一回再喚起慕師姐來,卻是沒有了半分勉強與不好意思。

  「慕師姐放心,我等雖不是結丹境修士對手,然擋住眼前這幫子築基境修士,那是萬萬不會有問題。」

  「慕師姐、祁師兄不必為我等分心,我等決計不會再拖兩位後腿。」

  天魔宗幾名弟子氣勢大漲,不約而同祭出自個兒最強的法器,主動朝著對面一干築基境的對手迎上去。

  剛剛兩名結丹境修士在眼前化成灰燼,丹霞宗與三清齋的幾名築基境修士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嚥了嚥唾沫,一時竟是心下惴惴,不敢再隨意出手。

  「煙華妹子好樣的!」紅袍男子放聲大笑,直笑得前俯後仰直打跌,差一點從半空中掉下來,「讓你們追殺我!讓你們搶我鑰匙!讓你們聯手圍攻我們!風水輪流轉,這可真是天道好輪迴!偷雞不成蝕把米,現下你們舒坦了吧?」

  紫袍男子面上紅一陣白一陣,煞是好看,視線落在慕煙華身上。

  「盛名之下無虛士,可笑那柳飄飄還敢當面挑釁。」紫袍男子眸底閃過掙扎之色,緩緩地道:「怪不得燕宗主那般護著你——十六歲的結丹境,便是換了在我丹霞宗,也是百年難得一見。今日你我算是不打不相識,我等搶你鑰匙是不對,但你也擊殺了我們兩名結丹境修士。我們願發下心誓,不阻撓你們開啟前往下一關的鑰匙,你我這便罷手如何?」

  「沒別的要求,只求放我們平安離開。」

  「這會兒知道求饒了,早做什麼去了!」紅袍男子得意地大笑,正想再放幾句狠話,忽而想到眼前這一幕全是慕煙華之功,遂止住了笑,訕訕地看向慕煙華。

  祁藍衣同樣轉向慕煙華:「小師妹,你覺得呢?」

  慕煙華還未應答,紫袍男子身側一名黑袍青年男子冷哼了一聲,不贊同地道:「葉兄真是拿旁人意氣滅自己威風,今日之事已是不死不休,你以為服個軟,人家就能放過你?殊不知白白丟盡了臉面!你看她兩指滅了兩人,便以為她有將我等一網打盡的實力。一個拜入天魔宗不足五載的小丫頭,哪裡來的這底氣?」

  「不過使用了某些秘法,這會兒多半是強弩之末,正該你我同心同力,就能得償所願。更何況,兩位師弟死於她之手,葉兄不想著為他們復仇,回去如何向宗門交代?」

  這說話的工夫,下方一干築基境弟子已是撞在一起。丹霞宗、三清齋一方勝在人數多上一個,天魔宗一方勝在士氣高漲,有慕煙華在一邊信心十足。

  紫袍男子本是心存猶豫,被黑袍青年這麼一說,又瞧了一眼看不出底細的慕煙華,一時竟愈發不確定起來。

  命只有一條,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他賭不起,也輸不起。

  「歐陽兄。」紫袍男子不由轉向最後那名結丹境修士,「你的意思呢?」

  這人一身藍袍,一臉冷峻。不管是慕煙華兩指點死兩名結丹境修士,紫袍男子出聲跟慕煙華求和,還是黑袍青年提出不同意見,都不曾見他神色有過變化。

  聽得紫袍男子點名,倒是略略轉過頭來,淡淡吐出一個字:「戰。」

  紫袍男子深吸了一口氣:「那便戰吧。」

  「諸位商量好了?」慕煙華眸光淡漠,一一掃過紫袍男子三人,「諸位待會兒該再不會倣傚那喪家之犬吧?」

  接連擊殺那兩名結丹境修士是出其不意,仗著紫袍男子幾人未做防備,這才一擊奏效。那兩名結丹境修士殞命之後,紫袍男子三人見識過破天指,自然會防著慕煙華故技重施。慕煙華再想輕鬆留下三人,便不是那麼容易了。

  東南域跟東域、南域天生敵對,紫袍男子話說得再好聽,慕煙華也不可能真的相信,更不會在這大好形勢下遂了他的願。真要放棄鑰匙退走,早些時候怎麼不走?這會兒見她破天指威力巨大,倒是想著全身而退,天底下哪裡有這般便宜之事?

  這三人修為境界比方才那兩人高不說,倘若他們棄了下方幾名築基境修士,一門心思想著分散逃開,縱然有祁藍衣、紅袍男子兩人一道聯手,只要被他們逃出一個,在他們開啟前往下一關鑰匙之時來搗亂,慕煙華就要頭疼了。

  剛剛紫袍男子心生退意,慕煙華正是考慮到這一點,這才按捺住心思,靜觀其變。

  不想那黑袍青年倒是生出了誤會,慕煙華便順勢而為,打消紫袍男子退走的想法,再加上一把火又如何?

  紫袍男子三人果然怒不可遏,一人一個分別挑上了慕煙華三人。

  黑袍男子對上祁藍衣,藍袍男子對上一身紅袍的蒲存西,慕煙華對面的卻是那紫袍男子。

  「我倒是要看看,你那驚天一指還能施展幾回?」

  紫袍男子眸光鎖定慕煙華,渾身緊繃,掌間吞吐著尖銳的金色,附著在修長的十指之上,寒芒森森。金光化作一道道鋒利的劍刃,排成一個封閉的攻擊陣勢,將慕煙華前後左右全部封住。

  慕煙華怡然不懼,眼角餘光瞥見祁藍衣、蒲存西兩人已是跟各自的對手鬥在一起,便不打算再手下留情。

  指尖一點金光乍起,異常璀璨耀眼。

  慕煙華故技重施,正是她目前絕強的一式破天指。

  刺眼的金光倏然一閃,瞬間穿過紫袍男子陣勢封鎖,驀地沒入紫袍男子眉心。

  紫袍男子甚至來不及反應,只覺得方才種種動作可笑之極,好似自個兒故意送上門去一般。

  「啵!」

  彷彿水泡破碎的輕響,紫袍男子整個人像是脆弱的幻影,無聲無息地散了開來,在風中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紫袍男子發出的陣勢到了慕煙華身周,跟著她只有毫釐之差。因失了主人控制,慕煙華輕輕一甩袖子,原還瞧著氣勢逼人的陣勢坍塌崩潰。

  紫袍男子的生命氣息一下子不見,剩下兩名結丹境修士面色大變,一股子驚駭從心底升起,前所未有的不安之感籠罩全身,森森冷意自腳底直接竄上頭頂。

  上當了!

  慕煙華不說話不追擊,哪裡是消耗太大藉機恢復真元,分明是早早抓準了他們的心理,示之以弱企圖將他們一網打盡,根本不打算予他們逃生的機會。

  祁藍衣、蒲存西兩人步步緊逼,黑袍男子、藍袍男子目光稍一碰觸,竟是不約而同虛晃一招,身形一陣模糊,一左一右反向奔逃。

  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至於下方那六名築基境弟子,早早就被他們忘在腦後。

  死亡的壓力之下,黑袍男子、藍袍男子全身真元像是沸騰了一般,沖刷得四肢百骸的經脈隱隱作痛,將丹田內最後一絲真元都榨了出來。

  身上蒙著一層血光,瞬間衝出裡許,就要一頭鑽進密林之中。多了樹木遮擋,總歸對慕煙華幾人的追擊有些阻擋作用。

  「果真讓煙華妹子料中了!」

  蒲存西咒罵了一聲,身形電射而出,向藍袍男子衝去,「打不過就跑,好不要臉!」

  到了這會兒,他倒是忘記了,之前是誰被人追得上躥下跳,逃脫無門。

  祁藍衣指尖一點,暗黃色銅鏡便化作一道流光,朝著黑袍男子背影追去。另有一點金光後發先至,眨眼追上暗黃色銅鏡,沒入藍袍男子背心。

  藍袍男子腳步一頓,身上血光猛地一滯,整個人消散開來,化作一蓬細碎的粉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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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