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神怪】修仙帶著作弊器 作者:攬清月 (已完成)

 
li60830 2018-4-6 17:34:0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6 187368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2 18:34
210 淘洗

  淺金色的光芒越來越盛,終於將慕煙華九人牢牢包裹,璀璨的光華刺得人睜不開眼,置身於金龍體內的身形被遮得影影綽綽。

  透過金色的光幕,慕煙華原還能隱約看見其他八人的情況,都跟著她一般無二被捲進了金龍之中,半點反抗不得,但很快她便再無法分出心神關注四周了。

  淺金色的光芒全部轉化為耀眼的亮金色,好似一柄柄鋒利的刮骨鋼刀,毫不留情地刺入慕煙華的皮肉,深深地嵌入體內。這些鋼刀剛一入體,就以極快地速度解體,變成更為細小的刀刃,繼續切割著血肉,瞬間波及經脈骨骼、五臟六腑。

  渾厚的真元依然靜靜地待在丹田之中,沒有半點反應,連著一點波動都不見。

  殷紅的血珠順著毛孔滲了出來,眨眼染紅了慕煙華的湖綠色的衣袍,劇烈的痛楚席捲全身,這忽如其來的變化甚至讓她全身微微顫抖。

  像是所有的血肉、骨骼、經脈、五臟六腑都被一點一點切碎,要不是還有一層表皮包裹,整個人就會立刻化作一灘血水。

  慕煙華彷彿一個清醒的局外人,隨著金光對她肉身破壞愈深,意識反而更是清明,冷眼看著肉身的一系列變化。上輩子鎖魂鏡中的經歷,這輩子修煉涅槃九變所吃的苦頭沒有白費,這幾乎能讓普通修士瘋狂的痛苦,在她看來卻並非不可忍受。

  不但輕鬆忍下了,還有餘力觀察金龍的所作所為。

  金色的光芒不斷沖刷著,慕煙華驚奇地發現,潛藏在肉身最深處的雜質被慢慢找了出來,一點一點排擠著自毛孔中滲出。金色光芒的排查能力極為強大,已是將慕煙華體內每一個角落都尋遍了,連慕煙華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肉身中居然還殘留著這般多的雜質。

  原來慕煙華以為,經過了混元經與涅槃九變這兩門功法的反覆淬煉,又加上她極少服用丹藥來提升修為境界,肉身應該極為純淨無瑕,不見多少雜質才是。

  越來越多的雜質排出體外,金光加諸在慕煙華身上的痛楚亦越來越強烈。

  不過沒事,她完全能夠承受。

  時間慢慢地流逝,這一方空間裡不見白天黑夜,不知過了多久,慕煙華肉身裡再沒有雜質滲出,鋒銳的金色光芒一陣輕顫,忽然像是化作了一灘清涼的流水,流淌過慕煙華肉身的每一寸,不放過任何一個隱秘的角落。

  大浪淘沙。

  這金光化成的金色液體緩緩地浸透了全身,彷彿一波接著一波水浪,淘洗著慕煙華的肉身。血肉、骨骼、經脈、五臟六腑,這些東西雖是還留存著原先的模樣,卻也僅僅是個輪廓,內裡已是全部粉碎。

  一絲一絲、一點一點,金色液體這般淘洗著,竟是又有細微的雜質滲了出來。

  慕煙華微微顫慄著,身體感覺到的痛楚提升了十倍不止,且隨著金色液體淘洗的過程,這劇痛還在不停地上升。

  明心見性,神魂猶如琉璃般明澈,再大的痛楚也無法撼動慕煙華分毫。

  毛孔中噴出的血水越來越多,殷紅中帶著一絲灰黑之色,順著衣袍滴落下來,落在足下金色光芒之上,直接消失不見。

  這一方神秘的空間內,除了慕煙華之外,祁藍衣、淩絕塵、蒲存西、澹台馥八人也在經歷著與慕煙華同樣的事情。這九名東南域六大頂級宗派最為天才的年輕弟子,此時的模樣卻是前所未有的狼狽。

  慕煙華尚能保持平靜,剩餘八人或多或少都露出了痛苦之色。尤其是太元宗那名黑袍男子跟藥宗那名白袍男子,滿是血污的面上扭曲著,渾身抖如篩糠,身上衣袍完全成了血袍,黑紅色的血水滴滴答答往下落。

  「啊啊——!」

  那黑袍男子猛地睜開眼睛,眸底血紅一片,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因有龍形的金色光幕擋著,外面只能看到他大張著嘴巴,卻聽不到絲毫聲音。

  這一聲慘叫發出來之後,那黑袍男子整個人一震,全身毛孔噴濺出無數細小的血箭,身形閃了一閃,居然就直接消失得無影無蹤。包裹著黑袍男子的金龍重新活了過來,盤旋著、翻騰著繞著這一方空間一圈,隨即引頸長長一聲龍吟,化作八道金色的流光,齊齊投入餘下的八個龍形光幕中。

  八個龍形光幕暴出一陣耀眼金光,好似吃了什麼補藥一般,一下子更添三分聲勢。

  藥宗那名白袍男子渾身一顫,張口吐出幾大口暗紅色的血水,下一刻就步了太元宗那名黑袍男子後塵,身形一閃消失無蹤。繼白袍男子之後,蒲存西跟正一派那名紫袍男子幾乎不分先後,不約而同口吐鮮血,被排斥出這一方空間。

  三條數丈長的金龍翻騰著,龍身糾纏在一塊衝天而起,其中一條直接撲到慕煙華近前,融入包裹著她的那道龍形光幕之內。另外兩條金龍等額分成四個金色光團,衝入剩下四個龍形光幕。

  慕煙華、祁藍衣、淩絕塵、澹台馥、趙瀚五人的龍形光幕,轉瞬增強了一倍有餘。慕煙華那個龍形光幕獨得一條金龍之助,威勢比祁藍衣、淩絕塵、澹台馥、趙瀚四人的龍形光幕更甚一籌。

  眨眼之間,慕煙華只覺得身上痛楚暴增,跟剛剛相比提升了十倍不止。

  對肉身的淘洗漸漸慢了下來,直至最後完全停止。金色液體猛地滯了一滯,潮水般退出慕煙華肉身,順著毛孔出了來,重新融入那龍形光幕中。

  龍形光幕光華流轉,降下一片金色的光雨,紛紛投入慕煙華體內。

  像是久旱逢甘霖,慕煙華肉身好似一隻餵不飽的饕餮,貪婪地吞噬著這些光雨。越來越多的金色雨點被肉身吞噬,很快慕煙華整個人就被一個金色的光繭包裹。

  血肉、骨骼、經脈、五臟六腑,早先被徹底破壞的肉身開始緩緩修復。最先修復的是五臟六腑,接著是骨骼經脈,之後才是血肉。

  一波接著一波劇烈的痛楚襲來,這一回卻是跟剛剛有些不同。

  之前就是再疼十倍百倍,那痛苦都是直接施加在肉身之上,憑著慕煙華遠超一般修士的意志力,自然能夠輕鬆應對。

  這一回的痛苦,竟是漸漸地痛入神魂。

  不過一會兒工夫,神魂被撕扯的痛苦居然越來越可怕,雖然還沒有到當年受鎖魂鏡折磨的程度,然照這個痛苦增加的速度,很快就會到達。

  肉身的重塑還在繼續,隨著重塑進度的增加,神魂上的痛苦愈發劇烈。

  慕煙華再不復早先輕鬆。

  只見她眉間緊鎖,全身都在顫抖著,豆大的汗珠混合著血珠,一層一層滑落。

  太痛了!

  像是有無數雙無情的手掌,在她神魂深處撕扯著,要將她神魂撕成碎片。

  慕煙華心知肚明,這一番九龍金龍的變化,實則有著極大的好處。在龍形光幕的籠罩下,支撐的時間越長久,得到的好處就越大,雖然不會直接增加修為境界,但洗涮肉身雜質的好處不言而喻。

  她依稀覺得,這大約就是九龍台的最後一關了。除了是考驗的同時,也是一個絕無僅有的機遇。

  慕煙華不知其他人怎麼想怎麼做,她自己不到最後一刻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肉身重塑的痛苦,加上神魂幾欲撕裂的痛苦,漸漸地接近甚至超過了慕煙華當年被鎖魂鏡折磨的痛苦。這一種痛到極致的感覺,甚至讓她想起了鎖魂鏡中的一幕幕。

  自重生歸來,慕煙華得紫色符籙,習練混元經,解開赤炎虎妖核的秘密,得蕭焰存身的白玉樓,習練涅槃九變,無論是修為境界還是神魂強度,跟著上輩子相比不知強大了多少倍。上輩子慕清晨使盡手段,想了無數辦法折磨慕煙華的神魂,慕煙華仍然能在鎖魂鏡中支撐十年之久,沒道理到了現在就承受不住。

  一日、兩日、五日、十日,轉瞬就是一個多月過去,慕煙華苦苦支撐,沒有放棄的意思。那邊祁藍衣、澹台馥、淩絕塵、趙瀚四人的情況卻是有些不妙。

  大量的血水從他們的毛孔中噴濺出來,先是祁藍衣、澹台馥,再是趙瀚、淩絕塵,儘管他們拼盡了全力,想要支撐得更久一些,可惜他們的神魂承受不住那般重壓,身體為了自保下意識地選擇了昏迷過去。

  這四人一失去意識便被排斥出空間,包裹著他們的龍形光幕紛紛脫離,龍吟聲聲衝向慕煙華那道龍形光幕。

  九條金龍合而為一,暴出一陣絕強的金光。

  慕煙華被包裹在裡面,再無法通過光幕看到她的身影。

  那本已是極為劇烈的痛楚,居然瞬間飆升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強度,肉身重塑的速度同樣加快的十數倍不止。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2 18:35
211 懷疑

  不大的空間內霧濛濛的,週邊縈繞著淺金色的奇異濃霧。

  四下里極為安靜,甚至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由九條金龍合成的龐大金龍已是移動到了空間中央,龍吟之聲陣陣不絕,金色的光華璀璨耀眼,將整個空間照得金晃晃一片。

  前所未有的痛苦還在持續,完全不知何處是盡頭。疼痛到了極致,慕煙華覺得自己都有些麻木了,意識中唯獨留下一點清明,支撐著她一直堅持下去。

  她不能輸,也輸不起。

  血肉重組,骨骼重組,經脈跟五臟六腑同樣變得煥然一新。神魂像是被烈火熔煉著,被熱油煎熬著,在這種幾乎讓人死去活來的劇痛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蠢蠢欲動,要從神魂深處萌出芽來。

  修行不知年月,慕煙華早已不記得過去了多久。

  好似聽到了一聲極細微極細微的破裂聲,慕煙華整個神魂微微一顫,暴發出一陣七彩的耀眼光華。流光溢彩的神魂彷彿一個含苞待放的蓓蕾,從最頂上裂開了小小的裂縫,緩緩地、緩緩地向著周圍張開來。

  倘若楚君狂或者燕宗主在此,恐怕會驚得目瞪口呆。

  神魂之花啊,只有神魂剔透無瑕、純淨到極致才會開出神魂之花。那麼大的修行界,誰也說不清到底存在了多少年,具體有著多少人,古往今來被世人所知凝結神魂之花的修士,無一不是驚天動地之輩。

  而這些人,大多都是在識竅境突破至化神境,藉著靈識蛻變成元神的機會,打磨神魂使之變得純淨無瑕,成功凝結神魂之花。像慕煙華這般,修為境界離著化神境尚有很長一段距離,卻在這九龍台的金龍洗刷下,機緣巧合讓神魂開花,委實是一樁天大的造化。

  神魂不淨,便受心魔滋擾,影響修為境界的提升。

  隨著修士修為越深,這種影響就越大,輕者瓶頸難破,境界再無寸進,重者被心魔反噬,氣息逆流真元錯亂,最後爆體而亡。

  當日柳飄飄上天魔宗挑釁慕煙華,反被慕煙華輕鬆擊敗狼狽退走,心神之中便留下了名叫慕煙華的陰影,才有柳飄飄處處跟慕煙華作對之事,試圖擊敗擊殺慕煙華,消除心頭陰影掃除往後修為晉陞障礙。

  神魂之花一開,之前引得人恨不得死去的痛苦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飄飄然的舒爽,彷彿大熱天置身清涼的湖水中、嚴寒裡曬著金色的暖陽,早先那些長時間的痛苦像是惡夢中的錯覺,從來都不曾出現過。

  慕煙華的體內傳出一陣絕強的吸力,瞬間將包裹著她的金色光華吸收得涓滴不剩,波及週邊的龍形光幕。

  龍形光幕微微一頓,乳燕投林一般爭先恐後朝著慕煙華而來,不一會兒就被全部吞噬。這還不夠,空間內的天地靈氣被撕扯過來,形成了一個淺金色的漩渦,將慕煙華包裹在裡面。

  吸力越來越大,竟是傳出來「呼呼」的風聲。整個空間搖晃著,原本瞧著看不到邊際的濃霧居然慢慢散了開來,一左一右顯出來兩個金色的龍形光幕,光幕內影影綽綽,可以看到若隱若現一個人形,雙目緊閉神情痛苦,一身血污狼狽不堪。

  如若慕煙華此時清醒過來,定然能夠認出兩道光幕裡的修士,正是一名來自東域血神宗,一名來自南域丹霞宗。

  慕煙華體內好似藏著一個永遠填不飽的怪物,繼那天地靈氣組成的漩渦之後,剛剛顯出來的兩道龍形光幕居然顫抖起來,向著慕煙華這邊傾斜。

  片刻工夫,兩道龍形光幕分別被硬生生扯下一塊來,眨眼投入包裹著慕煙華的靈氣漩渦之中。有了第一回之後,龍形光幕顫抖愈盛,一團一團金色光華接二連三脫離,被拉扯著向靈氣漩渦靠近。

  靈氣漩渦得了金色光華之助,更添了幾分氣勢。此消彼長,兩道龍形光幕原是光華奪目,漸漸地變得暗淡無光。

  然龍形光幕實在龐大,即便靈氣漩渦吸收之力再強,也不可能一時半刻能夠吸收殆盡。一時間空間內靜悄悄的,兩道龍形光幕不斷有金色光團脫落下來,投入靈氣漩渦之內,兩者暫時進入了相持階段。

  九龍台外,風雲山下,東域、南域、東南域一眾修士涇渭分明,分成了三個團體遙遙相對。

  離著弟子們進入九龍台已是半年有餘,初時還時不時有弟子平安出來,帶回些許九龍台內的消息。自從三個月前趙瀚、淩絕塵兩人被排斥出九龍台,便再沒有任何一人回歸。

  眼前的九龍台仍是沒什麼變化,半透明的金色光圈,裡面是古舊的祭台,不時閃過點點神秘的金光。九條金龍慢悠悠的在光圈內遊弋,舒張著龐大的身軀,足下駕著雲霧,顯得極為愜意悠閒。

  二十年一次三域大比,每一回比試內容雖是不定,卻比試結束之後九龍回歸,祭台恢復原樣,這事可說人人皆知。此時九龍尚在,祭台不曾發生變化,當是比試仍在進行。

  楚君狂神色有些凝重,視線不離九龍台,沉聲道:「六禮,你出來之時,果真見著小七兒還在裡面?」

  祁藍衣心中一提,點頭道:「弟子怎敢拿此事玩笑?在弟子出來之時,小師妹確實平安無事,她能多支撐一刻,便能多得一分好處。師尊,莫非這事有什麼不對?」

  「時間太長了。」楚君狂略略皺了皺眉,嘆息道:「據我所知,九龍台開啟時間從未超過一百零八天,今日卻已是第一百九十八天了,也不知小七兒這一回是福是禍。」

  祁藍衣怔了一怔,隨即斬釘截鐵地道:「小師妹福緣深厚,定然會平安歸來。」

  燕宗主將兩人對話聽在耳內,轉過頭來插嘴道:「那小丫頭鬼精鬼精的,照著藍衣所言,最末一關靈脈淬體,最大的好處就是她得了。你我只是不知東域、南域情況,這會兒等著結果出來便是。」

  楚君狂勉強按捺下心頭的一絲不安:「也唯有如此了。」

  燕宗主、祁藍衣等人對九龍台的異樣都有所覺,但目前亦沒有其他辦法,只能靜觀其變罷了。

  天魔宗這邊相對安穩,楚君狂、燕宗主一眾長輩還能保持冷靜,五行宗那邊卻是籠罩著低氣壓,柳立亭的臉色一日比一日差。隨著時間的推移,已是很久沒有弟子自九龍台內出來,柳如逸、柳飄飄兄妹生還的可能性越來越小,幾乎能夠肯定凶多吉少。

  每一次的三域大比,倘若算上東域、南域、東南域所有進入其中的散修,倖存之人不會超過一成。然若是僅僅計算頂級宗派生還的比例,卻要比這個高得多了。

  實際上,五行宗同樣有兩名弟子闖入最後的靈脈淬體,不過沒有支撐到最後,早早被龍形光幕排斥出九龍台。據這兩名弟子所言,並未在那一方空間中見著柳如逸、柳飄飄兄妹兩人。柳立亭此時能勉強保持冷靜,自然是九龍台內部本身神秘異常,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會發生什麼。

  或許兩兄妹另有奇遇,耽擱了回歸的時間。

  明知道這個機率低得可以忽略,柳立亭仍是這般安慰著自己,無法相信一雙兒女就這麼葬送在九龍台之中。

  柳立亭從來不曾想過,柳如逸、柳飄飄會出事。包括在此之前,倘若有人跟他說,這一回三域大比會成為柳飄飄兄妹兩人的催命符,他定然認為這是無稽之談,甚至可能一氣之下要了這胡言亂語之人的性命。

  柳如逸、柳飄飄兄妹兩人的實力,柳立亭知道得一清二楚,又有五行宗在身後震懾,就算遇上難纏的對手,也不得不考慮到擊殺他們的後果。

  柳立亭眸光晦澀,面色陰沉,視線一一在其他頂級宗派一眾出來的弟子身上掠過,連東域長春宮、血神宗那些個弟子都沒有放過,最後停在天魔宗一行身上。要說最有動機、最有可能動手的就是天魔宗,當日那一場劍拔弩張的唇槍舌劍,誰都沒有輕易忘記。

  可惜沒有證據。

  有燕宗主、楚君狂等一眾在此,便是柳立亭亦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來日方長。柳立亭靜靜看了天魔宗那些倖存的弟子片刻,眸底極快地閃過一絲寒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柳立亭默默移開視線。

  不管是天魔宗也好,其他宗派之人也罷,只要有人做了,總有蛛絲馬跡可尋。

  柳立亭心思千回百轉,瞬間轉過了無數個念頭,忽而眼前的九龍台金光乍起,九條五爪金龍彷彿受了什麼刺激,倏然發出低沉的龍吟之聲,一聲重似一聲,連綿不絕。

  外罩的光幕閃了一閃,兩道狼狽的身影由虛變實,幾乎同時出現在眾人面前,面上猶自帶著茫然不解之色。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2 18:35

212 地動

  「丹霞宗的莫林?血神宗的袁登?怎麼這兩人一道出來了?」

  「莫林與袁登修為皆是結丹境大圓滿,在東域、南域年輕一輩中名聲赫赫,幾乎無人能出其左右——他兩人這會兒出現,想來得了極大的好處,倒是叫人好生羨慕。」

  「羨慕有什麼用?人家是什麼身份,咱們是什麼身份?平日裡雖是被人說一聲天才,但跟著莫林、袁登之流比起來,怎麼都不夠看啊!」

  這兩人一出現,九龍台外一眾人不約而同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湊在一起議論紛紛。

  「這三域大比進行了半年之久,現下莫林、袁登兩人回歸,差不多也該接近尾聲了吧?也不知三域各自的排名如何。」

  「莫林、袁登誰先出來,有沒有人看清了?我怎麼覺得,這兩人是同時出現的?」

  「不管誰先誰後,這東南域墊底是墊定了。說起來,自從那件事之後,東南域在三域大比上,可就再也沒有贏過……」

  眾人說這些話的時候,雖然也可以壓低了語聲,但因著周圍之人都修為匪淺,只要有心傾聽,稍稍一留心就能聽個一清二楚。

  莫林、袁登兩人畢竟境界不弱,心性不差,默默對視了一眼之後,分別回轉自己的宗門。

  這兩人一動作,他們身後的九龍台金光愈勝,九條五爪金龍忽然衝天而起,其中五條朝著東南域的方向飛去,剩下的四條兩兩分開,向著東域、南域靠近。

  九條五爪金龍的速度都是極快,彷彿一眨眼的工夫,便飛入三域深處消失不見。

  九龍台失去了五爪金龍支撐,金色光華陡然斂起,古樸玄奇的石台重新變得平平無奇,再瞧不出絲毫異樣。原本強大的威壓潮水般退去,四下里靜悄悄的,嘈雜的議論之聲戛然而止,呆呆的望著金龍消失的方向,忘記了反應。

  怎麼回事?!

  眾人看看回歸平靜的九龍台,再看看回到丹霞宗、血神宗隊伍所在的莫林、袁登,猶自有些不敢置信。

  歷時半年多的三域大比,這就……結束了?

  可是這不對啊。

  倘若袁登、莫林兩人是最後從九龍台出來的兩人,該是東域、南域奪得這回三域大比第一、第二,然看方才九條五爪金龍消失的方向,又分明是東南域獨得九分之五,東域、南域平分剩下的九分之四。

  九龍台關閉,說明裡面再沒有人了,怎麼……會?

  各式各樣的視線紛紛投向東南域一眾所在之地,殊不知東南域一眾比他們還要疑惑。

  「師尊,燕師伯,小師妹還在裡面!」祁藍衣心急如焚,面上帶著些許不知所措,要不是燕宗主、楚君狂都在此,恐怕早就直接衝上去了,「……怎麼辦?那九龍台關閉了,莫非要等到二十年後?小師妹要怎麼離開?」

  楚君狂、燕宗主神色都不好看,倒是沒有過激的動作出現,只因他們都肯定,慕煙華還活著。

  「當日我曾在小七兒隕星令上施加分神之術,上面留下我一縷元神,現下這一絲聯繫尚在,小七兒性命當無礙。」楚君狂面沉如水,眸光沉沉看著不遠處的石台,「此前從未出現過這等事——九龍台每二十年一開,要是小七兒真個身陷其中,十有八九脫身不得,非得等到二十年後九龍台再開。」

  祁藍衣聞得慕煙華無礙,加上沈澄璧、司徒楓幾人在旁勸解,到底是鬆了口氣。再一聽要在九龍台內待上二十年,便又不淡定了。

  「這可如何是好?你我都不知小師妹現下處境,萬一是被困其中,一直無法脫身,又該如何?」祁藍衣早早被龍形光幕排斥而出,後面發生了什麼,他都不得而知,「那丹霞宗莫林、血神宗袁登最後才出九龍台,說不定知道小師妹的消息,不如我過去問問?」

  「東南域獨得五條金龍,毫無疑問九龍台判了煙華丫頭大獲全勝。煙華丫頭久久不出,多半又是得了什麼奇遇。」

  燕宗主倒是不怎麼擔心,卻仍是點頭道,「藍衣過去問問情況,也好。」

  祁藍衣轉向楚君狂,見得楚君狂讚同頷首,就要邁步朝著丹霞宗所在之地去。

  剛剛抬起腳步,卻見得五行宗柳立亭滿身煞氣,猛地向前兩步,目光如電鎖定了莫林、袁登兩人。這兩人正在接受各自宗門長輩問詢,感受到柳立亭不善的視線,連同丹霞宗、血神宗其他人一道,紛紛看向了柳立亭。

  柳立亭可不管旁人怎麼看他,此時的他就像一個渾身豎起倒刺的刺蝟,無論誰靠近都會被刺得體無完膚。

  三域大比結束了,柳如逸、柳飄飄一個都沒有回來!

  饒是柳立亭修為境界再高,城府再深,都無法再保持冷靜、無動於衷。

  「莫師侄、袁師侄,兩位師侄堅持到最後,想必得了極大好處,當真可喜可賀。」柳立亭語聲冰冷,眸底醞釀著風暴,身上氣息鼓蕩不已,「我有一事相詢,還望兩位師侄實話實說。」

  柳立亭身為五行宗之主,修為境界比著莫林、袁登可要高得多了。這兩人剛剛經歷了靈脈淬體,忍受過那非人的疼痛折磨,身體本就不在巔峰狀態,被柳立亭氣勢所懾,齊齊心頭一悸,望向了自家宗門長輩。

  丹霞宗之主、血神宗之主將柳立亭的反常看在眼裡,對這其中的原因心知肚明,一個順水人情的事兒,自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柳兄有何事不明,只管詢問小徒便是,保證他不敢有所隱瞞。」

  柳立亭神色稍霽,咬牙問道:「兩位師侄,不知你們可曾見著我那兩個不肖孩兒?最後靈脈淬體之時,除了你二人當還有一人,這人是誰?」

  靈脈淬體是三域大比表現優秀者的福利,每一域取前面十人,能夠得到多少好處,便看他們自身的本事了。這一關沒有性命之憂,柳立亭看得清楚明白,到了這會兒,只有東南域還差一人未出,東域、南域十名弟子全部到齊。

  當東域、南域、東南域還剩最後一人之時,這三人便會被九龍台聚到一起,以堅持的時間多寡分出勝負。

  莫林、袁登在此,東南域那人又是誰?

  柳立亭腦海中飛快地掠過一個名字,又立刻被他自己狠狠否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至多不過築基境大圓滿,即便在九龍台中多有收穫,突破至結丹境初期已是邀天之倖,怎可能一步一步走到最後,成為東南域第一人,跟著莫林、袁登相提並論?

  要說她能僥倖勝了柳飄飄,柳立亭倒是覺得有些可信度,但要說勝過柳如逸、擊敗或者擊殺他,柳立亭是萬萬不可能相信的。

  這太荒唐了!

  袁登尚未出現之時,柳立亭還能存著一絲幻想,東域留到最後之人是柳如逸。

  此刻希望破滅,柳立亭只覺得整個天地都昏暗了。要不是他並未完全迷失心智,說不定這會兒已是做出了什麼難以挽回之事。

  柳立亭沒有壓低語聲,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這其中包括天魔宗一眾,不約而同都是看向莫林、袁登兩人,等待著他們的回答。

  莫林、袁登兩人互相望了一眼,便由莫林上前一步道:「柳宗主,柳如逸、柳飄飄兩位,晚輩並沒有見著,並不知曉他們去向。至於東南域靈脈淬體最後一人——此人倒是出乎我預料,正是早先被柳師妹挑戰的慕煙華。」

  「晚輩跟著袁師兄兩人身受靈脈淬體之苦,完全沒有餘力注意其他事情,只見著當時整個空間天翻地覆,裂開一個巨大的口子,將慕煙華連同包裹著她的龍形光幕一道吞噬進去,不知去了何處。而晚輩與袁師兄僥倖,身不由己出了九龍台。」

  慕煙華!果然是慕煙華!

  柳立亭目現凶光,眼見著袁登連連點頭,同意莫林之言,便又緊接著追問道:「慕煙華被吞噬之時,是死是活?」

  「這……」莫林猶豫了片刻,緩緩道,「那巨大口子裡漆黑一片,內中藍紫閃電肆虐,光瞧著便凶險異常,不說築基境、結丹境,識竅境、化神境落入其中,恐怕都要飲恨。慕煙華縱然可短時間支撐,多半也是活不成的。」

  柳立亭得到想要的答案,頷首道:「九龍台已關,裡面自然不可能有活人了。那慕煙華——定然已是殞命……」

  楚君狂、燕宗主尚能把持住,祁藍衣、沈澄璧、司徒楓卻是面色大變,就要出聲反駁,忽然聽得東南域深處一聲沉悶的轟鳴。

  這聲轟鳴持續時間極長,好似從遙遠的亙古之地傳來,帶起一聲一聲連綿不絕的回聲,向著整個大陸擴散蔓延。腳下的大地震顫著,越來越劇烈。饒是在場眾人全是修煉有成之輩,絕大多數人仍是穩不住身形。

  出大事了!

  所有人心頭一陣驚悸,齊刷刷朝著東南域方向望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2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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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回事?

  來不及猜測什麼,東南域深處又是連續傳來兩聲轟鳴,餘波久久不絕。

  場中鴉雀無聲,不管是東域、南域、東南域一眾頂級宗派之人,還是無數聚在一會兒看熱鬧的散修,像是一下子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三聲驚天動地的轟鳴之聲漸漸遠去,帶起波及整個大陸的搖晃震顫。

  不知過了多久,四下里一片寂靜,只有燦爛的陽光從頭頂落下,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無論修為境界是高是低,所有人都是渾身罩著一層冷意,整個人僵硬著無法動彈。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那三聲轟鳴彷彿從來不曾出現過,再察覺不到絲毫異樣。眾人下意識放低的呼吸之聲恢復正常,不知從何人開始,慢慢地響起來竊竊私語。原本被柳立亭跟莫林、袁登兩人的對話吸引,正等著看五行宗、天魔宗會不會直接來一場大戰的散修們,居然開始不聲不響地撤離,短短時間內就離開了不少人。

  九龍台關閉,三域大比勝負已分,雖然不知道為何東南域得了九條金龍之五,遠遠勝過了東域、南域的九條金龍之四,最後平安回返的卻是莫林、袁登兩人。聽這兩人與柳立亭一番應答,依稀聽著東南域這邊的弟子竟是陷在九龍台內凶多吉少。

  然這些與他們都沒有本質關係,至多為他們提供些八卦談資罷了。

  方才東南域深處三聲轟鳴,給了他們極為不好的預感,好似要發生什麼巨大的變故一般,心神不寧驚悸不安,只想著要盡快退走,便是一刻都留不得了。

  散修們三三兩兩離開,其他宗派之人看在眼裡,自然也沒有理由阻止。不消一會兒,最外圍就少了一大圈人。眼看著離開的人越來越多,一些小宗派之人混在散修的隊伍中,同樣順著原路返回。

  「柳兄,這答案不知可滿意?」血神宗之主召回袁登,面色沉沉地道,「倘若柳兄沒有其他事,我便先走一步。」

  丹霞宗之主緊接著將莫林叫回,同樣表達了告辭的意思。

  柳立亭面色變換不定,眸光陰冷地掃過天魔宗一眾,隨即擺了擺手,向血神宗之主、丹霞宗之主道了一聲謝,任由他們離開。

  血神宗、丹霞宗率先走人,三清齋、長春宮亦沒有久留,跟著血神宗、丹霞宗後面匆匆退去。柳立亭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不知想到了什麼,居然很快跟在後面,拂袖而去。

  轟鳴之聲自東南域深處傳來,看樣子東南域會首當其衝,現下無人知曉到底發生了何事,也就根本稱不上怎麼應對。三域大比之事已經瞭解,如今當然是早早離開,派人查探轟鳴之源,才能知曉是福是禍,為自身從中謀取最大的利益。

  相比之下,慕煙華的生死反而成了小事。

  東域、南域之人很快全部退走,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間少了大半,只留下東南域一行人。剛剛修士們開始退走之後,東南域也有一部分人自行離開,倒是六大宗派全部都在,一個都沒有少。

  又過得片刻,場中愈發空蕩起來,竟是只餘下六大宗派之人。

  太元宗、正一派跟天魔宗、鬼王宗明爭暗鬥由來已久,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嚴重,神水宮、藥宗眼看著無法保住中立態度,必須選擇其中之一加入。但在這九龍台內、三域大比期間,平日裡的恩怨都要靠邊站,表面上倒是顯出來前所未有得和睦。

  慕煙華身為隕星峰之主楚君狂第七位親傳,自入宗以來便展示出絕世的天資,將凌絕塵、澹台馥等同一期天才狠狠壓制。在慕煙華的光芒籠罩之下,在她一次又一次展現出令人驚嘆的實力之後,甚至連著一些早期的天才弟子都黯淡無光。

  慕煙華對楚君狂、對隕星峰、乃至對整個天魔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惜就在剛才,就在眼前的九龍台內,這一名驚才絕豔的天才弟子,似乎還未綻放出她最為璀璨的光華,便早早夭折了。

  雖然有些無法置信,雖然仍是將信將疑,但理智告訴他們,慕煙華,真的隕落了。對於這個消息,惋惜者有之,高興者有之,難過者有之,幸災樂禍者更有之。

  太元宗霍宗主領著宗門一眾人上前來,面上帶著一絲遺憾之意,沉聲道:「慕師侄大好前途……可惜了,萬望燕兄、楚兄寬心。」

  司徒楓、寧守缺、沈澄璧、祁藍衣幾人瞬間暴怒,也不管面前之人貴為太元宗之主,跟著燕宗主與他們師尊身份相當,修為境界遠遠在他們之手,就要出聲辯駁,卻被楚君狂瞪了一眼,不得不閉口不言。

  燕宗主神色沉重,眸底自然帶著些許悲色,哼道:「煙華小丫頭福緣深厚,此番定然另有奇遇,倒是勞霍兄掛心了。」

  霍宗主尷尬一笑,掃了邊上皺眉不語的楚君狂一眼,再看了看楚君狂身後司徒楓三人表情,越發確定了心中所想。

  慕煙華確實凶多吉少!

  霍宗主收回視線,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凌絕塵。

  沒有了慕煙華在上面壓著,凌絕塵便是當之無愧的東南域年輕一輩第一天才。

  想到深處,霍宗主哪裡還會跟著燕宗主、楚君狂糾纏,立刻就提出了告辭,領著一眾人率先離開。那三聲不知名的轟鳴之聲,像是一塊兒沉重的巨石,壓在霍宗主心上,促使他迫不及待地返回宗門主持大局。

  凌絕塵緊隨在霍宗主身後,幽深的眸光微微閃了閃,腳步頓了一頓,這才轉身跟上。

  正一派、神水宮、鬼王宗、藥宗之主紛紛上前來,這一回倒是默契地沒有提及慕煙華,反是向燕宗主告辭,並詢問燕宗主是否要一道返回。

  燕宗主跟著楚君狂對視了一眼,心知這九龍台既然關閉,便不可能短期之內再開,留在此地也沒什麼用處,又心繫剛剛三聲轟鳴之事,當下決定隨同離開,返回天魔宗。

  祁藍衣本欲說些什麼,一看楚君狂的面色,將就要出口的話強行吞了回去。

  既然慕煙華性命無大礙,即便留在此地又能如何?還不如回歸宗門提升實力,等待慕煙華自行歸來。

  返回樓船停靠之地的路上,趙瀚、韓烈、澹台馥、徐妙音幾人不約而同到來,找到祁藍衣幾人,向他們打聽慕煙華情況。祁藍衣幾人想到之前燕宗主的回覆,思及楚君狂的態度,也只模棱兩可地言道慕煙華吉人天相。

  六大宗派一行跟著樓船上留守之人匯合,見著了一直在樓船上靜修的諸位宗門太上長老,早早就關閉了艙門,各自分開來,朝著宗門所在之地疾馳而去。

  風雲山九龍台地處東域、南域、東南域交界,縱然將樓船速度開到最大,六大宗派要回返宗門,亦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在那三聲連續的轟鳴之後,因並不能感受到轟鳴傳來的具體地點,東南域修士們查找了一圈,沒能尋到任何異樣,便漸漸地將這事兒拋在腦後。

  十萬大山深處,古木參天,樹冠如華蓋遮天蔽日,僅有一絲兩絲陽光可透過茂密的枝椏,在藤蔓糾結的地上留下一兩個光斑。

  正是初夏時節,不知為何沒有風,樹蔭下倒是極為陰涼。

  叢林裡並不安靜,不時有不知名的古怪聲響傳出來,或是高階的妖獸嘶吼,或是各種各樣的飛禽啼鳴,甚至是妖獸們廝打爭鬥的聲響,利齒撕咬獵物發出的聲響,處處充滿了危機,鮮少能夠看到有人活動。

  一行三人化作三道流光,一人在前兩人在後,風馳電掣往密林深處出來,帶起一陣獵獵的風聲,朝著大山之外疾奔。

  這三人沒有刻意掩藏身形,不算小的動靜很快吸引了妖獸的注意。

  一頭暗影豹無聲無息鑽出來,彷彿一道漆黑的閃電,在樹影的掩護下向著當先的一人撲來。伸出的尖利獸爪足有三尺長,閃著幽冷的寒光,眼看著前進中的那人毫無知覺,就要被一爪子撕開脆弱的喉嚨。

  「嗤!」

  修成的食指輕輕點出,正中暗影豹兩眼之間。堅硬的頭蓋骨像是紙糊的一般,竟是被輕而易舉洞穿。

  那人身形不停,腳步絲毫不亂。

  暗影豹卻是嗚嚥著,「噗通」一聲重重摔倒在地,抽搐了兩下再也不動了。

  這一隻暗影豹,修為境界比著涅影要高出許多,堪堪已是到了結丹境大圓滿,不想竟被輕描淡寫一指秒殺,連著半點反抗都不能。

  三人渾身罩在流轉的淡白色光華裡,看不清長得何種模樣,不知穿著裝扮,一路不停歇地從十萬大山深處靠近了外圍。

  路上驚擾了數十數百頭妖獸,境界高者甚至在元嬰境,亦被這三人毫不意外地一一擊殺,漸漸地遇上妖獸的次數變少,開始有了其他修士的蹤影。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2 18:35
214 時光流水

  十萬大山外圍之地,一支十數人的散修小隊剛剛成功獵殺一頭築基境初期的九頭蟒。失去了真元的防護,鋒銳的飛劍輕鬆地剝開九頭蟒的鱗甲,割開堅硬的頭骨,從九個腦袋裡分別挑出一枚拳頭大的土屬妖核。

  散修們沒有宗門庇護,想要得到完整的傳承比宗門弟子難得多,所需的修煉資源更要靠自己努力收集。狩獵妖獸、搜尋靈藥,或者出售、或者自用、或者與人交換其他所需的資源,正是他們平常的生活狀態。

  這一日入得十萬大山不久,就順利擊殺一頭築基境初期的九頭蟒,這支散修小隊人人喜形於色,兩名修士收拾獵物,其他人一面注意四周動靜,一面放鬆地說笑著。

  三道雪白的流光自叢林深處電射而出,眨眼就到了散修小隊之前。

  散修小隊十數人根本不曾反應過來,唯有對著叢林深處的兩人看到光影閃過,正要定睛瞧瞧是不是眼花產生了錯覺,已是覺得喉間一涼,五光十色的世界瞬間遠去,墜入了無邊的黑暗。

  轉瞬工夫,散修小隊十數人齊齊化作滾地葫蘆,喉間一個指頭大的小洞赫然可見,汩汩地向外噴湧著鮮紅的血水,蜿蜒著流了一地,面上歡欣的笑意甚至來不及斂起,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三道流光停在原地,身上罩著的淡白色光華略略收起,顯出來這三人的原貌。

  當先的一人瞧著三十歲出頭,後面的兩人年紀要小些,都是二十五、六歲模樣,墨黑長髮胡亂披散在腦後,身上裸露著大片大片的皮膚,唯有關鍵部位被殘破的布片擋住,面上表情平板冷漠,眸底黑沉沉的,好似籠著一層濃郁的黑霧。

  這三人也不說話,徑直抬起手掌,凌空虛虛一抓。

  那散修小隊十數人大部分都在腰間掛著芥子袋,這會兒紛紛朝著三人掌中聚集。

  片刻後,這三人取出芥子袋中乾淨的衣物,整齊地套在自己身上,繼續展開身形,往大山之外靠近。

  接下來的路上,三人又撞上了不少人,或是三五成群的散修小隊,或是單人行動的獨行俠,無一例外全部被輕鬆擊殺,奪走身上芥子袋。

  除了靈石之外,其他東西都被隨手丟棄。

  待得離開十萬大山,前前後後已有不下百人死在三人手上,搶得的靈石亦有了不少。

  這三人一刻不停,撞上修士二話不說殺掉搶走靈石,這般到了離十萬大山最近的一座城市,尋到城中傳送陣所在,一頭紮了進去。

  一路殺一路搶,一路不停使用傳送陣,三日後居然抵達了天魔宗所在之地。

  經過了三日廝殺,這三人身上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森冷殺氣,引得守山弟子大大打了個寒顫,半點不敢耽擱,匆匆迎了上來。

  天魔宗的守山弟子每日裡迎來送往,縱然修為境界不如,卻是練就了一雙毒眼,心知往來宗門的不乏實力高絕的大能修士。倘若一個不慎得罪了這些人,說不定一根指頭就將他們摁死,末了宗門還要責怪他們不懂待客之道。

  雖是如此,但代表著天魔宗的門面,守山弟子們也不會太過低姿態。

  「三位前輩蒞臨天魔宗,不知有何貴幹?」

  那三人理都沒理守山弟子,前面的中年男子目光幽幽,像是要透過天魔宗層層屏障,看清宗門深處的景象。

  守山弟子愣了一愣,等待了一會兒,沒聽得眼前之人回答,心下感到疑惑的同時便欲再問,卻見得那中年男子嘴巴微微張合,一道無形的波紋蕩漾開來,向著天魔宗深處而去,震得他耳中「隆隆」地不住作響。

  「浮圖峰弟子高原、劉光耀、華彬,拜見師尊!」

  浮圖峰弟子高原、劉光耀、華彬,拜見師尊!

  這一句聲音不重,卻帶著連綿不絕的回聲,一直傳遞到天魔宗深處。除去那些閉關修煉,用陣法禁制隔絕了外界一切的長輩與弟子,其他人幾乎都聽到了。

  高原、劉光耀、華彬這三個名字,對於新進弟子來講可能很陌生,然對一些瞭解過天魔宗過往的人卻是如雷貫耳。

  高原!劉光耀!華彬!

  每一個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弟子,三百年前宗門最傑出的天才弟子!

  怎麼……可能?!

  他們不是早早進了七霞仙宮,隨著仙宮的忽然關閉隕落了麼?

  所有瞭解情況的修士第一反應都是不信。

  就算當初僥倖留得性命,三百年過去了,莫非他們還能支撐這麼久,等得仙宮重開之日?

  好似也沒聽說……等等!幾日前那三聲波及極廣的轟鳴!

  有腦子轉得快的立刻想到了那三聲轟鳴。要是高原、劉光耀、華彬三人所言屬實,當真是三百年前那一批進入仙宮的弟子回歸——他們三人好運出了來,其他人未必就沒有這個運氣。

  要變天了!

  這時一道金色流光自天魔宗深處而來,瞬間就到了眼前,落在自稱叫高原、劉光耀、華彬的三人之前。

  普普通通的玄色袍子,四十出頭模樣,鷹隼般銳利的眸子牢牢盯著高原三人。

  「弟子見過師尊!師尊萬安!」

  高原三人一見了玄袍男子,卻是倒頭就拜。

  玄袍男子看了高原三人半晌,緊緊皺起眉:「現今宗主不在,你們先隨我進來。」

  高原三人應了一聲,緊跟上玄袍男子的腳步。

  那守山弟子呆呆地看著幾人遠去,狠狠地甩了甩頭。

  接下來的日子,類似的事情不斷發生。不止是天魔宗,其餘五大宗派,剩下的一流、二流、三流宗派,甚至某些不入流的小宗派,都迎來了數名、數十名,乃至上百名三百年前消失在七霞仙宮的弟子。

  除了這些宗派弟子之外,不知有多少散修同樣安然無恙,融入現今的散修隊伍裡。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當初被困七霞仙宮的修士重現,漸漸地醞釀起一場席捲整個東南域修行界的動盪。

  與此同時,東域、南域、東南域一眾人離開之後,風雲山恢復了往日的寧靜,九龍台就像一個尋常的破舊石台,靜靜地停留在原地,等待著二十年後再一次開啟。

  九龍台內一處神秘的空間,濃郁的黑暗充斥著天地,一道又一道粗大的藍紫色閃電肆虐著,像是能夠將整個空間撕成碎片,衍生出可怕的毀滅氣息。

  死寂。

  那麼多的閃電席捲肆虐,爆發出一層一層藍紫色的能量潮汐,居然聽不到一絲半點聲音。

  這一方空間的正中央,藉著微弱的電光,竟是依稀存在著一道窈窕纖瘦的身影。

  墨髮披散,膚白似玉,雙目緊閉,雙足懸空浮在半空,藍紫色的電光組成數條胳膊粗細的鎖鏈,將其牢牢捆縛,不是被困九龍台之內的慕煙華又是誰?

  每隔一段時間,便有無數道閃電當頭劈下,直接落在慕煙華身上,分解成細碎的電光鑽入體內,引得她全身微微顫抖。

  早先在龍形光幕之內,對丹田真元的壓制已是消失不見。

  慕煙華身上氣息起伏不定,分解的電光大部分融入她的皮肉骨骼,小部分衝著經脈中的真元而來,循著一種玄奇神秘的軌跡緩緩運轉。

  涅槃九變第二變自晉陞大成境以來,再一次開始慢慢提升,向著巔峰境進發。

  突破巔峰境不久的混元經第二層飛快地鞏固著,眼看著不用短時間內就能又一次提升。

  對於別人來說毀滅性的閃電,對慕煙華來說卻是應對得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艱難。雷火變異靈根,讓她在這方空間內成功保得性命,且還能利用幾乎無窮無盡的雷電修煉。

  時光如流水一般,日復一日過去,很快就是一個月、兩個月過去。

  慕煙華不知外界發生了何事,自知憑著如今實力無法脫身,索性靜下心來專心提升實力。修為到了她這個境界,對煙火之物已是基本沒了要求,只要這一方空間不發生其他變故,便不會有性命之憂。

  藍紫色的閃電依舊肆虐著,彷彿亙古不變改變。慕煙華漸漸地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置身在何處,忘記了其他的一切,完全沉浸在修煉之中。

  一層淡淡的藍紫色光華浮起,將慕煙華整個人罩在裡面。這一層光華越來越盛,緩緩地向著四周蔓延開來。可怕的閃電劈下來,撞到這層光華上,激起一道一道淺淺的漣漪,一下子變得極為溫順,化作藍紫色光華的一部分,被慕煙華吸收。

  以慕煙華為中心,一個沒有閃電肆虐的真空地帶漸漸形成,且正在以不算慢的速度擴大。

  慕煙華立身的兩大功法,混元經跟著涅槃九變同時開始提升。

  混元經第二層從巔峰境突破至圓滿境,慕煙華身上氣息節節攀升,瞬間提升了數十、上百倍,還在不斷地往上暴漲。

  意識海中紫色符籙微微一顫,忽而暴出一陣耀眼的紫光。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2 18:36

215 三年

  龐大的紫色符籙橫亙在意識海中,最外圍的一拳化作點點耀眼的深紫色星芒,朝著慕煙華的神魂本源而去。

  這星芒一進了神魂本源,就變成一個個玄奧神奇的字符,深深地印在慕煙華的神魂本源深處,不用刻意記憶已是牢牢銘刻,不會再忘記。

  正是混元經第三層的功法內容。

  丹田內無數明亮的微小光點閃爍著,體積比著早先又增大了不少,隱隱有向著遠處擴散的趨勢。

  混元經第三層的功法在心間流過,雖是第一次感悟,慕煙華卻像是早已看過千遍萬遍,有著說不出的熟悉,完全不用細想便將之吃透。

  渾厚的真元流經四肢百骸,得到外界巨量的閃電力量補充,再一次沸騰起來,讓慕煙華身上氣息不停地攀升再攀升。

  慕煙華套在左手腕的乾坤鐲微微一閃,一個白玉丹藥瓶憑空出現,無聲無息地破裂開來,顯出來十數枚晶瑩剔透的火紅丹藥。這些丹藥懸浮在慕煙華身周緩緩旋轉,忽而化作一道道火紅的流光,接二連三投入體內。

  倘若慕煙華此刻清醒過來,定會覺得極為奇怪。那用來輔助修煉涅槃九變的涅槃丹除了直接吞服,竟是還可以讓肉身吸收。

  涅槃九變第二變功法早早晉陞大成境,藉著這一次機會,居然輕而易舉連連突破。從大成境到巔峰境,再從巔峰境到圓滿境,短短時間內肉身強度提升至頂點,涅槃九變第三變功法的封印順利解開,被慕煙華輕易得知。

  可惜涅槃九變第三變仍是需要配套的涅槃丹,慕煙華只得先將功法內容記憶感悟,卻是沒辦法立刻修煉。

  幸運的是,涅槃九變晉陞至第二變圓滿,慕煙華的肉身強度已是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縱然混元經接二連三突破,體內真元越來越渾厚霸道,慕煙華的經脈肉身仍是覺得遊刃有餘,不會有絲毫勉強的感覺。

  慕煙華不知道這一方空間算不算九龍台的另一項獎勵,卻深知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自然是千方百計拚命修煉。

  死寂的空間裡甚至感覺不到時間流逝,慕煙華周圍的藍紫色光芒愈發璀璨耀眼,更多的藍紫色閃電投入其中,被慕煙華鯨吞吸收。然不管慕煙華如何吞噬,空間內的藍紫色閃電依然不見減少。

  修行無歲月,眨眼就是三年過去。

  風雲山那一座重新變為普通石台的九龍台,經歷了三年的風霜雪雨,又一次染上了青苔的綠色。

  這一日,石台上一道銀光一閃,突兀多出一人來。

  看上去十六、七歲年紀,身上衣袍不知沾染了何物,黑紅色的污漬早已乾涸硬化,瞧著倒是有些狼狽。墨黑長髮隨意披散,如玉的肌膚上似帶著一層瑩潤的光華,美目幽深不見底,尚殘留著些許迷茫。

  她打量了一眼四周熟悉的景象,烏沉沉的眼眸略略轉了轉,漸漸地神采四溢,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終於出來了!

  「慕煙華?」一個驚疑的語聲傳來,「你果然還活著!」

  慕煙華心中一動,倒是未曾想三年過去了還有人在此守株待兔,當下抬眼朝著聲音來處看去,見得林中轉出兩人來。

  除了這兩人,不遠處又有七、八個氣息快速靠近,幾乎瞬間到了身前,出現在慕煙華眼前。

  慕煙華數了數,加上最先出來的兩人總共十人,看著都很面生。

  「五行宗的人?」慕煙華略略一挑眉,輕聲開口。

  思來想去,這般執著連等三年,看態度明顯不友好的修士,最大的可能就是來自五行宗。

  十人中領頭的那名中年男子冷笑了一聲,面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你倒是想得明白,可惜今日要葬身在此。東南域年輕一輩第一天才,你說我要是將你的腦袋砍下來,拿去天魔宗送給楚君狂,你那位號稱天魔狂君的師尊會不會惱羞成怒?」

  慕煙華眸底閃過一絲寒光,緩緩道:「識竅境後期修為——不用師尊出手,我就能將你輕鬆斬殺!」

  中年男子心中一怒,隨即不知想到了什麼,一臉戲謔道:「慕煙華,你可真將楚君狂的狂傲學了個十成十,區區結丹境修士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慚!我看你不見天日三年之久,就免費送你一個消息,如今燕秋客、楚君狂他們自顧不暇,不用想著能夠顧得上你。」

  慕煙華心裡一咯噔,卻不如何擔心,當下譏諷一笑:「你以為我會信麼?」視線一一掃過眼前十人,「一個識竅境後期,兩個識竅境中期,兩個識竅境初期,五個結丹境大圓滿,為了對付我一人,五行宗倒是大手筆。也罷,正好拿來練一練手。」

  這些人慕煙華從未見過,既然承認來自五行宗,當是柳立亭之後才派出來的。而對於敵人,慕煙華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客氣。

  在那一方空間中靜修三年,混元經第三層提升至大成境,涅槃九變雖是止步第二變大圓滿,但肉身的打磨卻是一遍又一遍,跟著三年前根本沒有半點可比性。

  前所未有的強大。

  因混元經本身的特殊性,慕煙華不知道現今的實力到了何種程度,眼前這十人敢擋住她去路,正是瞌睡有人送來了枕頭。

  「諸位師弟,宗主派我們來此,要確定慕煙華真死假死,不想剛剛三年過去,便完成了宗主囑託。」中年男子眸光灼灼,掃了一眼聚在他身側的一眾五行宗弟子,「現下只要擊殺慕煙華,便能回去宗門覆命,得到宗主豐厚獎賞。高品級的功法、秘技、禁法,甚至高級丹藥、靈器、修煉福地,宗主定然不會吝惜。」

  隨著中年男子話音,一眾五行宗弟子神色漸漸狂熱起來,殺氣騰騰看向了慕煙華,渾身真元瘋狂鼓蕩著,滾滾氣浪潮水般朝著慕煙華壓迫而去,身形閃動間將慕煙華圍在中間,堵住了她前後左右的全部退路。

  「慕煙華!納命來!」

  一眾五行宗弟子越過中年男子,不約而同施展起各自的得意秘技,率先朝著慕煙華撲來。

  慕煙華心中波瀾不驚,異常得平靜。要是換了三年之前,面對眼前修為最低都在結丹境大圓滿、最高在識竅境後期的修士圍攻,她還會稍稍擔心力有未逮,但經過那一方空間三年閉關,她的實力早已今非昔比。

  哪怕是實力最強的那名中年男子,慕煙華也絲毫不懼。

  這些人不是她的對手。

  慕煙華抬起手掌,對著撲在最前的兩名修士輕描淡寫拍出。

  一個銀白色的半透明手掌從天而降,那兩名修士像是被重鎚狠狠砸中,整個人渾身一顫,彷彿出膛的炮彈一般,以比撲上來快得多的速度往後倒飛回去,半空中噴灑出一大蓬鮮紅的血雨,重重地撞在遠處一株古樹的枝幹上。

  從極動到極靜,兩聲沉悶的撞擊聲幾乎不分先後傳來。巨大的古木劇烈搖晃著,兩道人影去勢不減,直接穿過樹幹往下一株古木而去。

  一連撞斷了七、八株十數人才能勉強合抱的大樹,兩名修士止住去勢,「噗通」一聲滾落下來,身上骨頭不知斷了多少根,軟綿綿地癱倒在地,已是有出氣沒進氣,眼看著就不活了。

  瞬間拍飛兩名修士,慕煙華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手掌接二連三拍出,就跟拍蒼蠅似的,沒有一記落空。

  眨眼之間,除了那慢了一步的中年男子,包括兩名識竅境中期,兩名識竅境初期,撲上來的九人在慕煙華面前就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的一樣,來得快敗得更快,全部被一下子拍飛出去,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慕煙華收回手掌,好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轉向呆立當場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滿臉駭然,看著慕煙華猶如見了鬼一般,渾身都在止不住顫抖,想要開口說話,上下牙關叩得「噠噠」輕響,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恐懼!可怕!

  中年男子對上慕煙華看過來的視線,竟是興不起半點反抗的心思,下意識地轉身就跑,連著運轉真元施展遁法都忘記了。

  慕煙華可不知自己一番作為,已將中年男子嚇破了膽,她見著中年男子憑著兩條腿奔跑,愣了一下之後伸出手來。藍紫色的流光一閃而逝,輕而易舉纏繞上中年男子,將他真元牢牢壓制在丹田,捆縛著拖回身前。

  「不是要擊殺我向柳立亭邀功麼?怎麼就這般走了?」

  淡淡的語聲在中年男子耳邊響起,不帶絲毫殺氣,卻讓中年男子一個激靈,眸底全是絕望之色。他是識竅境後期的修士啊,縱然比不上同階的那些個天之驕子,然修為境界擺在這裡,怎麼會不是慕煙華的一合之敵?

  不過三年工夫,她怎能成長到如此駭人的地步!

  慕煙華轉到中年男子面前,頓了頓續道,「告訴我天魔宗發生了何事,我給你一個痛快。」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2 18:36

216 集寶齋

  三年過去了,算算時間,那件事應該早早發生了,就是不知發展到了何種地步。燕宗主與楚君狂自顧不暇,十有八九也是跟這件事有關。

  遙想當初決定最終拜師的宗門,很大一個原因便是此事有利可圖。後來順利進入天魔宗,被楚君狂收入門下,為隕星峰第七位親傳弟子,從此師尊愛護,師兄們友愛,即便跟其他同門之人有些衝突,卻是無傷大雅。不管是為了她自己日後的利益,還是僅僅為了楚君狂與隕星峰,慕煙華都不允許有任何人來破壞。

  哪怕那些人修為再高,實力再強,身份來歷再驚人。

  一切阻擋前路之人,唯有仗劍殺過去。

  慕煙華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看著中年男子的目光愈發冷厲。

  中年男子看了慕煙華一眼,忽而閉上眼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畢竟是修煉到識竅境後期的修士,初時被慕煙華所懾,一時失去了對抗的心思,這會兒已是塵埃落定,再沒有轉圜餘地,反倒是一下子冷靜下來。

  左右不過一死罷了。

  反正都要死,何苦再如了慕煙華之意。

  「要殺便殺,何必如此廢話?」中年男子面露平靜之色,冷冷地道,「慕煙華,你殺了我們,五行宗自然會再尋你,我就不信你次次有這般好運!」

  慕煙華皺了皺眉:「我只覺得奇怪,不過跟柳飄飄一番衝突,柳立亭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趕盡殺絕?」

  當日在那一方火焰空間裡,慕煙華接連擊殺柳如逸、柳飄飄兄妹兩人,除了發下心誓保證不會洩露出去的那人,應當不存在什麼破綻。雖然最後那人被捲入傳送漩渦,沒能將之擊殺滅口,慕煙華仍是覺得他不敢亦不會主動告密。

  倘若柳立亭真的知情,在懷疑慕煙華並未隕落之下,不太可能只有中年男子這十人守在此地。再者,這中年男子話裡話外,也未曾提起是為了柳如逸、柳飄飄兄妹兩人復仇。

  話雖如此,試探一下還是必要的。

  那中年男子哼了一聲,別過頭去沒有回答。

  慕煙華心思百轉,再問:「柳飄飄讓你們來的?她自己鬥不過我,便讓你們來圍攻我,這就是你們五行宗的處事?什麼東域三大頂級宗派之一,一幫子蛇鼠一窩的東西!」

  「你——!」中年男子猛地睜開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慕煙華,顯然被刺激得不輕。

  慕煙華唇角一彎,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難道不是麼?看不出你對五行宗還挺忠心耿耿,可惜被人當了槍使。堂堂識竅境後期修士,居然對一個築基境大圓滿的小丫頭言聽計從——真是一條聽話的好狗。」

  「慕煙華你欺人太甚!」

  中年男子氣得面上青青白白,若非此刻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怕是將慕煙華碎屍萬段的心都有了。

  「慕煙華,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為何在此麼?」中年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瞬間收斂起怒容,緩緩地道,「你死了這條心,我絕對不會告訴你。」

  注定要死在慕煙華手上,臨死之前給她添點堵也是好的。

  慕煙華手指動了動,不由地想到袖袋裡的紅靈。

  這三年以來,她吸收了不知多少雷電之力,一直待在她袖袋裡的紅靈同樣受益匪淺。之前沉浸在修煉中不知道,此時卻是感應到它又一次化作一個金紅色的光繭。

  要是紅靈給這中年男子來一下,還不是她問什麼答什麼?

  直到這會兒,慕煙華才發現,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從來就沒有一樣誘供的有效手段。

  慕煙華正猶豫著是再問問,還是直接殺了中年男子,意識海中白玉樓光華一閃,蕭焰多時不出現的清冷語聲傳了出來。

  「殺了他,離開這裡。」

  慕煙華怔了一怔,出於對蕭焰的信任,一指點向中年男子眉心。

  柳立亭知不知道是她擊殺柳如逸、柳飄飄兄妹,實際上並不如何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會為做下得事情後悔,更不會害怕因此承受避免不了的後果。

  縱然柳立亭親至,大不了就是一戰。

  中年男子哼都沒有哼一聲,圓瞪著眼睛倒了下去。

  慕煙華不再理會他,轉身就走。

  足下生出兩朵二十七瓣銀蓮,慕煙華身化一道朦朧光影,朝著風雲山外圍電射而出。

  剛衝出幾步,又聽得蕭焰道:「回歸天魔宗之前,先幫我辦件事。」

  慕煙華身形不停:「什麼事?」

  「早先幫忙煉製化神丹與其他各種丹藥,得了不少靈藥,我都煉製成了丹藥。等一下你進城之時,幫我賣掉一部分,隨後再購買一批靈藥靈草。」

  「這事不難。」雖然不知蕭焰目的,但慕煙華還是爽快地答應了,也不曾開口追問原因,「你將丹藥和需要的靈草名單交予我,待我離開風雲山範圍,便趕往最近的一座城市。」

  風雲山慕煙華第一次來,出去之後的情況如何,她同樣不得而知。蕭焰既然此時開口,顯然是想讓慕煙華隱藏身份,再來辦這件事。

  大約是她重生的蝴蝶效應,慕煙華不知道上輩子發生過的事還會不會同樣發生。天魔宗內定然出現了變故,縱然心中掛念,卻不敢隨意輕舉妄動。既然五行宗之人都得到了消息,沒道理外面會沒有一點風聲傳出來,正好去往最近的城市瞭解一二。

  慕煙華不認為自己現在就比燕宗主、楚君狂強了,倘若是他們都解決不了的事兒,再加上她仍是於事無補。不管不顧一頭撞回天魔宗,說不定還要打亂他們的佈置,不如暫時遊游離在外,搞清楚狀況再伺機而動,必要的時候可以作為一個奇兵。

  行進途中,慕煙華尋到一處乾淨的水源,清理乾淨之後換下身上衣袍。從乾坤鐲中取出一套天青色袍子穿了,外面再著一件墨色的披風,拉起後面的兜帽戴上,將整張臉藏在陰影之後,這才重新踏上路途。

  風雲山範圍極大,慕煙華全力施展九重蓮身法,遇上妖獸都是靠著速度直接掠過,避開與沿途一些修士照面,仍是用了一個多月方從山林中出來。

  這邊不屬於六大宗派任何一個,而是一個名叫千羽宗的一流宗派的宗域。

  慕煙華站在沿山城門口,拉了拉兜帽,邁步走了進去。

  這座城市靠近風雲山諸多附屬山脈,每日裡前往山中獵殺妖獸、搜尋靈草、甚至尋找奇遇的修士不計其數,連帶沿山城也是異常繁華,什麼奇怪的人都有。

  像慕煙華這般不露真容之人不在少數,她那般裝扮倒也不顯得如何突兀。

  蕭焰要處理的丹藥數目巨大,基本看不到初級丹藥,都是些中高品級的。不止如此,慕煙華看了一眼他傳過來的靈藥名單,那種類與數量絕對會讓絕大多數人瞠目結舌。

  普通的小鋪子、交易場所不可能吃得下,也拿不出如此多的庫存靈藥。

  走在人聲沸騰的大街上,慕煙華在一座佔地寬廣的五層建築前駐了足,默默地掃了一眼招牌右下角一個金色的繁複圖案,中央鑲嵌著三個小字。

  玲瓏閣。

  玲瓏閣所屬集寶齋。

  這輩子重生之初,慕易在黃沙城中的玲瓏閣跟著王東海衝突,她帶著一眾慕家小一輩趕過去將王東海一頓狠揍,最終惹出了王瀟瀟為其出頭,千鈞一髮之際慕落雪現身。

  王東海、王瀟瀟因著眼界所限,不知那小小一間玲瓏閣底細,慕煙華卻是知道一二的。王瀟瀟在玲瓏閣中撒野,果然引禍上身。那名一身氣勢的紫衫男子,慕煙華至今印象深刻,心底甚至有種強烈的直覺——日後定然還會跟他交集。

  那日此人予她一枚銀色令牌,言道可在玲瓏閣所屬享受優惠,慕煙華從來不曾使用過,這會兒也不打算使用。

  跟在來往的修士身後,慕煙華抬步邁進了集寶齋。

  一名瞧著十七、八歲的清秀少年迎了上來,面上帶著職業化的和煦微笑:「這位前輩裡面請。前輩今日前來,不知需要點什麼?」

  慕煙華壓低語聲,不似往日清潤,反而夾雜著一絲嘶啞:「丹藥。」

  清秀少年笑容不變,引著慕煙華往裡走:「前輩,丹藥的交易在三樓,請前輩隨我來。」

  慕煙華不再出聲,隨意跟在清秀少年身後上樓。

  整一個集寶齋的空間極大,每一個進來的修士,都有一名似清秀少年這般的人指引,雖然顧客不少,卻也井井有條、絲毫不亂。

  上得三樓,只見數十上百個白玉架子整齊排列,架子上罩著一個個人頭大的半圓形光幕,通過銀色的光幕可清晰看到裡面擺放在玉盒裡的丹藥,光幕旁邊憑空懸浮著對應的價格數字,果然是一目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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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交易

  塑體丹,八百中品靈石;通脈丹,一千上品靈石;化靈丹,兩萬八千上品靈石;清神丹,二十萬上品靈石或者以千年份紫芝丹參交換。

  整一個三層所有丹藥種類加起來超過萬數,最低的都是七成丹,大部分都是八成丹,甚至有一小部分九成丹。有幾個種類的丹藥,圓潤的表面上隱約透出第十圈丹紋,只是若隱若現並未完全合攏,明顯已是接近了十成丹。

  慕煙華一眼掃過,便將第三層大體情況摸了個清楚。

  那清秀少年乖覺地跟在慕煙華身後,恭謹地出聲問道:「前輩想要購買何種丹藥,或可說來讓我知曉,三層擺放的皆是中低品級丹藥,高品級丹藥並不在此例。」

  這意思很明顯了,倘若慕煙華想要不在第三層之外的高品級丹藥,將名字報給清秀少年,說不定就能得償所願。

  慕煙華本想搖頭,她本是上來看一看情況,瞭解一下不同丹藥的價格,對接下來的交易有個底,哪裡是正經來購買丹藥的,轉念一想又出聲道:「清心丹、斷續丹。」

  那時候慕落雪遭遇王、李兩家暗算,最後正是蕭焰出手幫忙煉製這兩種丹藥,才使得慕落雪僥倖脫險。兩樣都是偏門的高級丹藥,她倒是要瞧瞧,玲瓏閣聚寶齋是不是真個名副其實,也為待會兒就地起價埋個伏筆。

  「……清心丹?斷續丹?」清秀少年呆了一呆,隨即面色一苦,「前輩是拿我開玩笑麼?如若前輩對這兩種丹藥志在必得,我倒是有個提議。前輩不如前往藥宗,只需付得起代價,想來求得藥宗前輩出手不是難事。」

  慕煙華語聲壓得更低,在清秀少年聽來是帶上了一絲怒意:「你們這兒沒有?」

  清秀少年面色更苦,糾結了好一會兒才道:「清心丹、斷續丹委實偏門,小店沒有存貨。不過——前輩要是著急,我可以試著為您引薦齋主,您與齋主當面詳談如何?」

  這是有能煉製清心丹、斷續丹的丹師了?

  慕煙華略略有些驚訝,頓時對玲瓏閣又高看了一分。這兩種丹藥的丹方,可是連著唐恕都不曾有,集寶齋居然能夠弄到成品,不管是自己養著高階丹師,還是有渠道可以尋得高階丹師出手,哪一樣皆不可小覷。

  對於蕭焰交代的任務,慕煙華稍稍放了心。

  「先不忙,早晚要請見你家齋主。」慕煙華擺手阻止清秀少年,續道,「再去交易靈藥之地看看。」

  清秀少年鬆了一口氣,不僅沒有半分不耐煩,態度反而愈發恭敬:「靈藥、靈草交易在四樓,前輩請。」

  跟著清秀少年上了四樓,慕煙華大致看了一眼,發覺格局同三樓差不多,只是光幕中的丹藥換成了靈草靈藥。常見普通的一株沒有,全部是中高階的,標價從靈石到交換其他靈草靈藥,或者交換指定的丹藥都有。

  慕煙華環顧了一週,轉向那清秀少年:「你家齋主在何處?」

  清秀少年徑直道:「齋主在五樓,還請前輩稍等片刻,容我前去通報一聲。」

  慕煙華一抬手:「請便。」

  清秀少年步履輕快,很快消失在樓梯口。

  慕煙華隨意在四樓走動,視線掃過光幕中的一株株靈藥,等著清秀少年下樓來。

  四樓除了她之外,尚有其他客人七、八人,加上似清秀少年這般的陪同人員,總共有十幾人。這些人或出聲交談,對著慕煙華視而不見,或偶爾隱晦地看過來一眼,卻沒有人上前來自找沒趣,倒是相安無事。

  不一會兒,那清秀少年去而復返,面帶笑意站定在慕煙華跟前。

  「齋主請前輩上去。」

  慕煙華點了點頭,跟上清秀少年,忍不住出聲問道:「你家齋主這般好見?」

  「前輩說笑了。」清秀少年笑意一深,解釋道,「咱們開門做生意,自然是和氣生財。前輩進門之後別的不提,只道清心丹、斷續丹,那些擺放之物如何瞧得上眼,唯有請出齋主來了。」

  實在是慕煙華裝扮得太成功了。

  整個人藏在寬大的披風裡,顯然是不想讓人瞧見真容,身上氣息半分不露,就像是從來沒有修煉過一般,看三樓的丹藥與四樓的靈草靈藥,分明是一點都不在意。

  清秀少年在集寶齋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這一類人不是故意找茬的,就是真正的前輩高人,找茬的集寶齋不懼,前輩高人當然要捧著供著。慕煙華出口就是清心丹、斷續丹,這兩樣丹藥極度偏門,價值較之一般的高級丹藥要高出許多,比著一般常見的人階丹藥亦相差無幾,足夠清秀少年冒險一試了。

  要是他運氣好,這一筆生意能夠成功,必然得到齋主嘉獎,好處不言而喻。

  清秀少年領著慕煙華上了五樓,站在一扇門前輕叩了叩門:「齋主,前輩到了。」

  門無風自開,傳來一個不高不低的渾厚語聲:「進來。」

  清秀少年行了一禮,轉向慕煙華:「齋主在裡面等您,前輩請。」

  慕煙華沒有猶豫,一步邁進屋內。

  房門自動合上,慕煙華聽到了清秀少年遠去的腳步聲。

  眼前的空間不算很大,開著窗,光線極為明亮,裡面靠窗的桌子邊上坐著一名青袍的中年男子,抬起頭來看向慕煙華,平和的視線似是可以透過墨黑的披風,直接將慕煙華看個通透。

  慕煙華不驚不懼,施施然走上前,在中年男子對面的位子上坐下,半點不客氣地拿起中年男子面前的紫砂壺,為自家倒了一杯茶水。清透碧綠的茶水映著紫紅色的杯子,升騰起裊裊的熱氣,瞬間茶香四溢。

  端起杯子輕抿了一口,慕煙華出聲讚道:「好茶。齋主好雅興。」

  中年男子看著慕煙華動作,移開視線轉向自己面前的紫砂杯子,不阻止也不接話。

  「我想與齋主談比生意。」慕煙華也不囉嗦,翻手取出三個丹藥瓶一一放在桌面上,「齋主看這三種丹藥價值幾何?」

  中年男子抬了抬眼皮,再次將視線分給慕煙華些許,伸手拿起三個丹藥瓶一一打開,依次往裡看了一眼,面上露出了然之色,對著丹藥的成色卻是有些微微的驚訝,卻被他很好地掩飾了過去。

  「九成清心丹兩枚,一百萬極品靈石;九成斷續丹兩枚,一百二十萬極品靈石;九成歸元丹兩枚,三百四十萬極品靈石。」中年男子早先的無所謂已是完全收了起來,將丹藥瓶重新放好,看向慕煙華的眼神多了些鄭重,「客人是直接接收靈石,還是用其他東西交換?」

  僅僅兩枚清心丹、兩枚斷續丹、兩枚歸元丹,雖然足夠引起中年男子的重視,但要說能讓他如何重視,卻也還不到這個份量。集寶齋落戶沿山城多年,中年男子的眼界自然是極高的,區區千萬極品靈石級別的生意,可沒法讓他失態。

  慕煙華笑而不語,再次取出三個丹藥瓶子,不等中年男子表態,三個三個又是十數個丹藥瓶子取出,全部堆在中年男子面前。

  中年男子略略睜大眼,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這……」動作迅速地取過眼前的丹藥瓶,一個一個打開,再也維持不住平靜之色,下意識提高了語聲,「九成融靈丹、九成保嬰丹、九成凝神丹、九成化形丹、九成破障丹……!」

  中年男子倒吸一口涼氣,拿著丹藥瓶子的手禁不住顫抖著,驚駭地看向慕煙華:「……敢問是哪一位大師蒞臨小店?」

  這些丹藥數目不大,都是一模一樣兩枚,從偏門的高級丹藥到人級丹藥,再到地級丹藥,成色全部是一般無二。

  九成丹!

  這太驚人了!

  從來不曾見過這麼大批量的高成色高級丹藥,縱然中年男子心性再好,也免不了心下震動,不顧慕煙華明顯不想暴露身份的裝扮,失聲問起了她的來歷。

  這問話一出口,中年男子就反應過來,恰到好處地帶上了一絲敬重:「是我失言了,還望大師勿怪。大師能屈尊來小店,此時小店莫大榮幸,需要小店做些什麼,只管吩咐便是。只要小店能夠做到的,定然全力以赴。」

  中年男子強壓下心頭激動,沒有讓自己露出太多狂熱來。

  機會!這是個機會!跟最頂尖煉丹大師攀上關係的機會!中年男子視線掃過桌上一堆丹藥瓶。那些個被他視若珍寶、甚至於當成鎮店之寶的高品階丹藥,跟著眼前的這些比起來,簡直都成了渣。

  這中年男子是個聰明人,也很有分寸。

  慕煙華看了中年男子片刻,發覺他並未有其他多餘的動作,指尖一動彈出一枚拇指大的玉簡。

  「齋主請看這份名單,不知貴店可能湊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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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攔路

  從集寶齋中出來,慕煙華很滿意。

  不止蕭焰需要的靈草靈藥全部到手,還額外收穫了不少,得到了一枚巴掌大的紫色令牌,成為玲瓏閣集寶齋的貴賓。

  一則是中年男子有意示好,一則是高成色高品階丹藥確實價值巨大。

  這一回慕煙華交易出去的丹藥,秉著物以稀為貴的原則,每一種的數目都是兩枚。考慮到大量十成丹出現會對修行界產生的影響,蕭焰故意將所有丹藥降低了品階。

  離開集寶齋沒走出幾步,慕煙華敏銳地感到身後綴上了幾個若有若無的氣息,以極快的速度逼了上來。

  慕煙華被請上五樓,見著了集寶齋齋主,不少有心人都看在眼裡。不管買賣雙方如何交易,慕煙華身上多半帶著價值連城之物,已是足夠引起某些人的關注了。

  早知會出現這種情況,慕煙華早早做了防備,此時卻是絲毫不懼。

  若非不想多惹麻煩,這些人定然就是個死字。

  慕煙華身形一閃,無聲無息拐進隔著集寶齋兩幢屋子的小巷裡,瞬間脫下外罩的披風收進乾坤鐲,身上氣息微微鼓蕩,穩定在築基境大圓滿,神色自若地穿過無人的小巷,站在了對面的大街上,融入往來的人群中。

  那一個渾身在黑暗裡,半點氣息不漏的神秘修士消失無蹤,像是從來不曾出現過。

  慕煙華走出兩條街,見再無人跟上來,隨即邁進了一座酒樓。

  伶俐的小二立刻迎了上來,低眉斂目行禮,將慕煙華引上了二樓,安排在一處空閒的位子上。

  慕煙華隨意點了幾個招牌菜,便將小二打發了下去。

  這一家酒樓名叫九闕,一共九層,設定了一個比較奇特的規矩。一層接待築基境以下的修士,二層接待築基境修士,三層接待結丹境修士,以此類推,至第九層接待生死九劫修士。這其中的裝飾與可以享受到的服務,自然是一層更比一層高,甚至於最後的三層,只要有化神境、合虛境、生死境修士前來,全部免費接待。

  不說化神境、合虛境、生死境修士會不會有那個閒心,就算真個出現在九闕樓裡,人家堂堂修為通天的大能修士,還會少幾個酒錢不成?九闕樓的這個免費接待,倒是更像一個打響名氣的噱頭。

  世人都有攀比心虛榮心,或多或少而已。九闕樓立下這般規矩之後,加上後面有著千羽宗的背景,竟是越發壯大,許多城市開設了分店,生意極為火爆。

  慕煙華來這裡,當然不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慾。

  歷來酒樓皆為人員混雜之地,慕煙華想要得到目前修行界的大致情況,坐在座位上凝神聽個一兩個時辰,估計就能瞭解個七七八八。

  整一個二層,除了單獨的雅間之外,加上慕煙華這一桌,另外還坐了七、八桌人。其中兩桌幾乎就在慕煙華隔壁,另外四、五桌離得遠些,每一桌坐了三、四人不等。像慕煙華這般單獨一人坐一桌的,僅有最外圍一名看上去三十出頭的美少婦。

  小二將菜品送到,給慕煙華留下一壺酒水,一副碗筷,便很快退走了。

  慕煙華半點不著急,偶然執起筷子吃上一口,大部分注意力卻是放到樓上其他客人的交談中。

  「龍海城呂家一月前被人給滅了,整個家族三百三十餘口,上上下下沒有一人逃脫,聽說連著呂威剛滿月的重孫都被人一巴掌拍成肉醬。這呂家在龍海城盤踞數百年,也算小有名氣,尤其是最近百餘年來,隨著呂家那位老祖突破至結丹境初期,更是風光無兩,哪知一夜工夫讓人殺得干乾淨淨。這趕盡殺絕的手段,委實令人心寒。」

  「這有什麼?呂家踩著別人的屍骨往上爬,就該有被人找上門報仇雪恨的覺悟。當年呂家那位老祖趁著死對頭主力身陷七霞仙宮,悍然發動突襲將人滅了滿門,三年前不知怎麼仙宮再開,多少人僥倖生還修為大進。只能說呂家時運不濟,不想當年那死對頭楚家尚有兩人未死,且修為境界個個晉陞結丹境大圓滿。」

  「呂家之禍,委實不可避免。」此人說到這裡,忽而輕嘆了一聲,語中多了一分憂慮,「自三年前忽生變故,三百年前身陷七霞仙宮之人陸續現身,這東南域就沒有一日安穩。各大宗派、世家也好,散修之間也好,彷彿日日都有衝突,時時都在殺伐,這般下去也不知何時是個頭。」

  「我說你瞎操心個什麼勁兒?他們要鬥,就讓他們鬥去,管那麼多作甚?你我修煉百餘載,不過堪堪築基境後期,那些事聽聽就算,真要多管閒事,少不得要惹禍上身。」

  這幾人一陣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接著道:「神水宮傳出來的懸賞消息,幾位都聽說了麼?嘖嘖,天級丹藥啊,僅僅提供一個有用的線索就是一百萬極品靈石,藥宗都鎩羽而歸無能為力,這東南域還會有能煉製天級丹藥的丹師?」這人搖了搖頭,眸底卻不自覺閃過一絲熱切,「傾盡神水宮之力三個條件,神水宮也是大手筆,不過用來作為煉製天級丹藥的報酬——旁人在乎這三個條件,那位丹師會在乎?」

  「徐宗主貴為神水宮之主,僅有那麼一個女兒,現下又是大權在握,一枚生生不息丹,或許真讓她得償所願?果然人同命不同,要是換了咱們,早早就奔赴黃泉,哪裡還能留得這一線生機?」

  神水宮,徐妙音!

  慕煙華拿著酒杯的手倏然收緊,差一點就要離席而起,被她生生忍住。

  說到神水宮之後,接下來就有可能說起其他五大宗派之事。有些牽連甚廣、影響重大的事情,想瞞是瞞不住的,總有些蛛絲馬跡流傳出來,哪怕其中的真實性有待磋商,仍是可以給慕煙華極好的參考。

  「六大宗派都不平靜啊。神水宮自個兒鬥了起來,太元宗、正一派神神秘秘,跟天魔宗衝突愈發劇烈,不定什麼時候就開戰了,鬼王宗就更奇怪了,本是與天魔宗關係匪淺,這會兒竟是隱隱有靠向太元宗的趨勢。唯有一個藥宗,原就不怎麼摻和派明爭暗鬥,瞧著倒是堅如磐石穩如泰山。」

  「太元宗氣勢洶洶,佔據了極大優勢。莫非鬥了這麼多年,最終東南域還是太元宗稱王?這六大宗派一亂,下面一流、二流宗派也是蠢蠢欲動。東南域,怕是真的要亂了。」

  這幾人憂心忡忡,引得旁邊幾桌之人出聲附和,整個二層一陣唉聲嘆氣之聲。慕煙華聽到此處,已是扔下幾塊極品靈石,飄然出了九闕樓。

  七霞仙宮重開,三百年前諸多陷入其中的修士重新出現,這事果然是發生了。

  慕煙華一面趕往沿山城傳送陣所在之地,一面整理著剛剛聽來的消息。那幾名修士之言,分明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就算不是全部的事實,大方向上總不會有錯。

  早在參加三域大比之前,蝴蝶刀朱見通的出現,已是給慕煙華提了一個醒。再加上有上輩子記憶打底,此事倒是未曾出乎預料。現在她考慮的是,朱見通自仙宮中出來是那副模樣,聯想到上輩子一些想不通的事,自然是愈發警惕。

  之前她還想著暫時不回天魔宗,這會兒聽得徐妙音出了事,頓時讓她改變了主意。

  慕煙華有理由相信,若非她身陷九龍台之中,徐素顏定然早已上天魔宗求助。救人如救火,為了徐妙音,其他的便先顧不得了。

  上輩子徐妙音慘遭毒手,早早夭折而亡,這輩子因著慕煙華的介入,僥倖從百花谷弟子手中保得一命。當初那般凶險都能平安走脫化險為夷,這一回就是一枚生生不息丹,有蕭焰在一切都不成問題。

  大約是交易順利完成,慕煙華甚至覺得蕭焰心情極不錯,方才已是主動攬下了煉製生生不息丹的任務。

  慕煙華當下決定,回歸天魔宗。

  天魔宗、神水宮宗域相鄰,從這邊出發,要去神水宮必須得經過天魔宗。慕煙華自己找去神水宮,不知道現下神水宮內何種情形,不如直接讓楚君狂出面來得快速穩妥。

  因著記掛徐妙音,慕煙華一路上不曾停留,不住以傳送陣趕路。這般十餘日之後,慕煙華終於邁進了天魔宗山門。

  闊別三年,重新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慕煙華來不及感慨,身形一閃就要往內門九大主峰之地衝去,不想山道里一前一後轉出兩人來,正正擋住了慕煙華的去路。

  「站住!來者何人?!」

  這兩名修士皆是二十出頭模樣,一著藍袍、一著白袍,身上氣息晦澀不明,少說也是識竅境初期,此時視線牢牢鎖定慕煙華,面上神色很是不善。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2 18:37
219 百日

  慕煙華駐足而立,眸光淡漠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這兩人瞧著極為面生,慕煙華從來不曾見過,更不是天魔宗的守山弟子。

  自從慕煙華拜師天魔宗,加上在那一方雷電空間的三年,距離現今已是七、八年了,大部分時間不是在隕星峰閉關修煉,就是身處小千境、寒月秘境之類的封閉空間,除了她的六位師兄,以及其他少數一些天魔宗弟子,慕煙華真正認識的人卻算不上多。

  不確定眼前兩人是從七霞仙宮出來的修士,還是早先就在天魔宗的弟子,慕煙華依著直覺猜測是前者。

  這一次回歸天魔宗,既然決定了不再隱藏,慕煙華一路基本上用的都是天魔宗在各地據點的傳送陣,她時隔三年現身的消息定然已是傳回宗內,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某些人迫不及待要來試探她此刻的實力了。

  只要老一輩宗門長輩不出手,慕煙華還真不懼任何人。

  哪怕這會兒燕宗主、楚君狂他們的處境再艱難,要說保不住一個回歸的弟子,打死慕煙華都不會相信。倘若真是如此,她乾脆什麼都不用做,趁早歇了其他心思。

  「隕星峰楚峰主座下第七親傳,慕煙華。」慕煙華翻手取出隕星令,對著眼前兩名修士一晃,語聲淡淡地道。

  這兩名修士看都未看隕星令一眼,目光鎖定慕煙華,其中藍袍的那人冷聲道:「胡說八道!慕煙華早在三年前身陷九龍台,隕落在最後一關靈脈淬體,你是哪裡來的無知散修,居然敢冒充我天魔宗弟子!」

  慕煙華怔了一怔,算是明白了這兩人的打算,當下收起隕星令:「那在兩位看來,我該如何證明自己的身份?」

  隕星令跟著慕煙華神魂相連,人亡則令碎,根本不存在假冒的可能。這兩名修士睜著眼說瞎話,不過是要找個理由動手罷了,即便最後證實是他們搞錯了,也可以推說從未見過慕煙華,並不認識她。

  藍袍修士咧嘴一笑,面上露出明顯的惡意:「聽說慕煙華深得楚峰主真傳,不止以先天境大圓滿強闖外門十二宮,還在隕星殿靜修一個多月,更被稱為東南域年輕一輩第一天才,三年不見自然進益飛速。不如你我比劃比劃,要是你能勝過我,我便信你是失蹤三年的慕煙華,讓你進了這道門去,如若你連我都鬥不過,少不得要問你個冒充天魔宗天才弟子之罪!」

  果然如此。

  慕煙華視線掃過兩人,無所謂地道:「你們是一個一個來,還是兩個一起上?」

  「慕——你太囂張!」

  藍袍男子一馬當先,身上真元鼓蕩著,氣息節節攀升,暴出一陣耀眼的金色光華,原本精瘦的身軀肌肉鼓起,將衣袍撐得緊緊的,白皙的皮膚顯出來一種淡淡的金箔之色,像是塗上了一層奇特的油脂。

  體修,這藍袍男子居然是個體修。

  慕煙華不動聲色,心下卻是有些暗喜。涅槃九變第二變大圓滿,她還從未試過肉身強度到了何種境界,正好拿眼前這人試試手。

  皮膚下金紅藍紫交雜的流光若隱若現,慕煙華丹田內真元緩緩運轉,手掌緊捏成拳,無聲無息地穿過空間,眨眼出現在藍袍男子眼前,朝著他的胸腹狠狠砸下。

  藍袍男子眸光森冷,唇邊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舉拳相對。

  「轟!」

  沉悶的轟鳴之聲響起,巨大的氣浪一波接著一波,向著四面八方蔓延,席捲起陣陣狂風。

  藍袍男子痛哼一聲,伸出的胳膊應聲而斷,清晰的骨裂之聲不斷響起。慕煙華的拳頭去勢不減,重重落在藍袍男子胸腹之間。藍袍男子好似被沉重的大鎚擊中,整個人變得沒有重量一般,化作一道流光劃過半空,「轟隆」一聲砸進遠處的樹林裡,犁出一道長長的痕跡,癱軟在地上只餘下一口氣。

  一擊,藍袍男子落敗,生死不知。

  剩下那名白袍男子面色大變,對上慕煙華看過來的視線,竟是不敢與之對視。

  慕煙華收拳而立,輕聲道:「怎麼,不打算動手了麼?」

  白袍男子臉上鐵青,想起剛剛藍袍男子的慘狀,有心跟慕煙華硬氣對抗,卻是怎麼都沒法鼓起勇氣。

  七霞仙宮受困三百年,讓他們修為大進的同時,心境上或多或少都出現了問題,短短三年時間根本不夠調整過來。這白袍男子僥倖逃生,回歸宗門尚未享受夠自由的滋味,變得愈發趨利避害,愛惜自己的性命。

  不過一介弟子,縱然此時回歸宗門,於大局產生不了影響。

  白袍男子心中打鼓,警惕地看著慕煙華,唯恐她忽然暴起出手,踟躕了片刻後緩緩讓開道路。

  「既然是慕師妹回歸宗門,這便趕往隕星峰吧。」

  慕煙華定定看了白袍男子半晌,終是移開視線,跟他擦肩而過。

  這會兒不是對付他的時候,來日方長。

  三年不曾歸來,天魔宗似乎沒有絲毫改變。慕煙華一路前進,眼前所見全部熟悉至極。

  這一回再無人攔路,無視不時若有若無掃過來的靈識,慕煙華順利進了天魔宗內門,上了隕星峰,邁進啟辰殿。

  楚君狂斜倚在當中的座位上,表情閒適地看著慕煙華走近。

  「小七兒,終於捨得回來了。」

  很顯然,楚君狂早早得了慕煙華的消息,專門在啟辰殿等著她的到來。以楚君狂的實力,方才在山門外發生的事情,想也逃不過他的耳目。

  慕煙華跟著楚君狂行禮完畢,再看他的神情狀態,倒是鬆了口氣。

  情況並沒有想像得嚴重。

  「三年未見,小七兒修為見長啊。」楚君狂打量了慕煙華一眼,面上帶著讚賞的笑意,「以你如今的實力,三寶、四喜怕不是你的對手了。這幾個小子向來誰都不服,這會兒看他們如何收場。」

  當初曾有戲言,哪日慕煙華實力超過幾個師兄,便做主以慕煙華為長。這本是楚君狂激勵弟子之舉,卻不想這一日來得如此快,幾乎讓人措手不及。

  別看楚君狂表情淡定,還能帶著笑肯定慕煙華的進步,實則心底已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對於修士來說,突破一個小境界是一次考驗,突破一個大境界更是極為艱難。越是實力高深的修士,想要突破至下一個境界越是不容易,很多人甚至會在瓶頸上困個數十上百年。倘若得不到機緣,一直到壽元耗盡仍是無法突破的不在少數。

  天賦、心性、資源、功法、機遇,這些條件缺一不可,能夠修煉到元嬰境、識竅境的,哪一個不被人稱一聲天才,哪一個不是福緣深厚,照樣不可能一帆風順。別人想要提升修為境界,閉關十年、二十年都是常事,怎麼到了慕煙華這裡跟吃飯喝水一般簡單容易?

  司徒楓、寧守缺兩人晉陞結丹境大圓滿數年,從九龍台之內順利出來,回歸天魔宗之後才水到渠成突破至元嬰境初期。慕煙華能夠一招將那藍袍男子擊敗,雖是佔了那人心存小覷之功,但戰力實實在在已是不下於元嬰境中後期。

  原以為蘇瀾、墨雲冷他們六個天資絕頂,是千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經過了他多年盡心教導,修為境界提升飛快,就算在整個天魔宗也是數一數二,不想一時興起跟著燕宗主爭搶慕煙華,竟是搶來了一個小怪物。

  誰能想得到,區區七、八年工夫,這小丫頭走完了尋常天才七、八十年都走不完的路。

  楚君狂心下有些感慨,看向慕煙華的目光隱隱帶了些不一樣。

  再過個十年八年,也不知他這個小徒弟能夠走到哪一步,說不定那時候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早早超過了他這個師尊。

  慕煙華卻不知楚君狂想法,想起之前楚君狂跟著蘇瀾、墨雲冷兩人拿她刺激其他幾位師兄時候,沈澄璧、祁藍衣幾人畏之如蛇蠍的表情,不覺露出些許笑意。

  「師兄永遠都是師兄,就算弟子僥倖得了幾分機遇,修為境界超過了師兄,這一點都是不會變的。」

  楚君狂聞言只是笑笑,並不在此事上多言,反而問道:「小七兒這一回急著趕回來,可是出了什麼事?」

  慕煙華動用天魔宗據點所屬的傳送陣,楚君狂自然是知道的,對她著急回來的目的有所預料,卻還是想再確定一二。

  「弟子路上聽到幾句傳言,又記掛著師尊與幾位師兄,便急急趕了回來。」慕煙華笑容一斂,神色一肅,「傳言畢竟只是傳言,還需師尊告知各中詳情。宗門內的變故,以及妙音……妙音是弟子好友,弟子不能看著她身死,那生生不息丹可有消息?」

  楚君狂深深看了慕煙華一眼,低低嘆了一聲:「宗門內的變故暫且不說,短時間並無大礙。唯有那妙音小丫——徐宗主集整個神水宮之力,施展迷夢轉輪大法,強行保得妙音丫頭神魂不散,生生留住一絲生機,只求能夠白日之內取得生生不息丹逆轉生死。然生生不息丹為天級丹藥,想要求得談何容易?千百年來,此丹僅僅出現過寥寥數次,傳說都是自中央域流出,每一次出現都是一番腥風血雨。」

  「徐宗主所為,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她倒是前來詢問過你的消息,更去尋了你唐師叔數次,直道當初蕭前輩在時,將那一次出手機會換成生生不息丹就好了。你如今歸來,徐宗主定然得了消息,想是也快要到了。」

  慕煙華沉默了片刻,沉聲道:「那百日之期還剩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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