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神怪】修仙帶著作弊器 作者:攬清月 (已完成)

 
li60830 2018-4-6 17:34:0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6 187327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2 18:32

200 分道揚鑣

  剩下三名結丹境修士去其二,唯獨那藍袍男子在逃。

  慕煙華片刻不耽擱,足下生出兩朵十八瓣銀蓮,身化一道銀色流光,瞬間追上了蒲存西。

  祁藍衣見機極快,心知讓藍袍男子逃脫後患無窮,不過跟慕煙華前後腳,緊緊追了上去。

  剛追出幾步,祁藍衣似是想到了什麼,猛地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鬥得難捨難分的一眾築基境弟子看過來。天魔宗五名築基境弟子對陣丹霞宗、三清齋六名築基境弟子,一時倒是旗鼓相當、分不出勝負。

  丹霞宗、三清齋五名結丹境修士接連殞命,對這兩宗一眾築基境弟子影響極大。眼瞧著幾名結丹境師兄就要全軍覆沒,這些人自然生出了尋著機會逃走的心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會兒慕煙華一行實力強大,他們遠遠不及,再留下來不過做無謂犧牲,於三域大比不會有半點好處。

  想來宗門長輩知曉此時處境,當不會怪罪他們臨陣脫逃。

  丹霞宗、三清齋築基境弟子本就多上一人,一旦他們一門心思想著退走,天魔宗五名弟子卻是不可能攔得住。

  然加上祁藍衣就不一樣了。

  截殺藍袍男子有慕煙華、蒲存西兩人,祁藍衣本是耽擱了片刻,再要追上人的機率不大,不如留在原地,先將一干築基境修士料理了。

  一念至此,祁藍衣好似餓虎撲羊,向丹霞宗、三清齋一眾築基境弟子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這世上只有一個慕煙華。這些人縱然是百十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仍是無法跨過結丹境跟著築基境的巨大鴻溝,基本上在祁藍衣手下撐不了三招。

  「倘若讓你就這麼跑掉,我還如何在煙華妹子面前抬起頭來?」

  蒲存西低聲自語著,身上浮起一層淺淡的青光,像是忽然變得沒有重量一般,速度陡然暴增數倍,跟那藍袍男子的距離瞬間縮短了一大截。

  藍袍男子身形絲毫不亂,利用身周高大古木的遮擋,三轉兩轉猶如魚入大海。

  蒲存西拼盡全力,眼睜睜看著兩人間的距離再次慢慢拉大,面上黑得能滴出水來。

  忽而一道清風從身側掠過,慕煙華身形翩若驚鴻,已是輕易超了過去。蒲存西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慕煙華的背影,不由自主地重重吐出一個字。

  「……幹!」

  一點金光驀地亮起,慕煙華修長的食指輕輕點出,毫不意外地正中藍袍男子背心。

  「哢嚓!」

  清脆的破碎聲響起,藍袍男子的身影像是一面光滑的玻璃鏡,一片一片裂開,向著地面剝落下來。

  失手了?

  慕煙華怔了一怔,心下有些意外。

  修習了裂天三指之後,慕煙華只用過第一指破天,可說是無往而不利,從來不曾有過被人躲過的時候。現下瞧這藍袍男子的模樣,碎裂開的顯然不是他本尊。

  慕煙華凝神四顧,下一刻便在丈許之外看到藍袍男子顯出身來。只見他連咳兩聲,吐出一口殷紅逆血,足下再不似早先輕盈,仔細瞧著多了一絲淩亂,偶爾有著些許踉蹌。

  在破天一指下保住性命,藍袍男子仍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卻不知這禁法他能施展幾回?

  慕煙華唇邊露出一絲冷笑,丹田內真元鼓蕩,食指再一次輕輕點出。

  一指破天。

  金芒璀璨,一閃即沒,直衝藍袍男子背心去。

  藍袍男子寒毛乍起,強烈的危機感籠罩全身,想要躲避卻似被定在原地,怎麼都無法動彈分毫。

  吾命休矣!

  藍袍男子滿眼驚懼,瞬間被死亡的絕望不甘淹沒。

  事實再一次證明破天一指的強大,擊殺了藍袍男子之後,慕煙華輕喘了一口氣,足下兩朵十八瓣銀蓮緩緩收攏,消失不見。

  「這、這就死了?」

  蒲存西立在慕煙華身側,指著藍袍男子原先在的地方,嚥了一口唾沫,像看怪物一般看著慕煙華。

  「煙華妹子,你這一門秘技簡直……殺人利器、防不勝防啊!你、你能不能透露一下,以你目前的實力,一共可施展多少次?」

  一指一個,兩指一雙,能施展幾次就能讓幾名結丹境修士殞命。蒲存西回想起方才情景,不由得心有慼慼,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早些時候,蒲存西的想法跟著那黑袍男子、藍袍男子一般無二,皆以為如此強大的秘技定然有其限制,不可能接連施展多次,兩、三次當是極限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

  慕煙華有此實力,在這九龍台裡,單打獨鬥還有誰是她的對手?

  蒲存西偷偷瞟了慕煙華一眼,心底極快地閃過一個念頭。

  莫非這一回東南域真能改變多年墊底的命運,得以一舉翻身,將東域、南域壓在下面?

  慕煙華卻沒有理會蒲存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之後,便回轉祁藍衣處。

  蒲存西視線不離慕煙華,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兩人回到原地之時,祁藍衣已是將丹霞宗、三清齋六名築基境弟子全部斬殺,留下了一地屍身。

  見著慕煙華兩人歸來,祁藍衣詢問的目光便投了過來。

  慕煙華點了點頭:「師兄放心,無人逃脫。」

  祁藍衣鬆了一口氣,露出一絲笑來:「方才那鑰匙光華大放,過得這許久卻再沒有其他人來,想是這空間只剩下我們了。」

  這邊動靜不小,倘若還有其他在,不可能到現在還不出現。

  「祁師兄所言極是。」蒲存西連連贊同,轉向慕煙華,「煙華妹子,那鑰匙在你手裡,快拿出來瞧瞧。」

  鑰匙被紅靈吞進肚裡,想要隨時可以拿出來。

  「先不忙。」慕煙華輕搖了搖頭,「正好我有一個問題請教,還望蒲師兄解惑。」

  蒲存西將胸膛拍得「嘭嘭」響:「煙華妹子只管說來,只需我知道的,定然知無不言。」

  慕煙華伸手探入袖袋裡,從紅靈處取得那枚銀色鑰匙,拿在手中把玩。

  大約半個巴掌長短,大拇指粗細,呈現半透明的銀白之色,內中五彩光華流轉不息。

  「鑰匙出世有大動靜,之前我與六師兄卻半點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

  蒲存西嘿嘿一笑,一臉得色:「要不怎麼說我運氣好呢?我剛剛結束個人戰,被傳送到這一方空間,便有一點五彩流光從天而降,直往我懷裡撞。我就這麼輕輕一撈,抓在手裡一瞧,可不就是那進入下一關的鑰匙麼?它還掙紮著想逃走,我怎容得到手的東西再失去?可惜鬧出了點動靜,正巧被丹霞宗、三清齋那一夥兒瞧見。」

  「這幫傢伙半點不講道理,一擁而上將我追得上天入地,後面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你這哪是運氣好,分明是倒了大楣。」祁藍衣瞥了蒲存西一眼,毫不客氣地道,「你看看你這樣子,要不是有我和小師妹在,天地間還存不存在你這一號人都要兩說。」

  「是是是,祁師兄、煙華妹子救命大恩,我都記著呢,來日必有厚報。」

  蒲存西遭到紫袍男子一行追殺,剛剛又被那鑰匙撐破封印的勁氣波及,胳膊上的傷口雖是在結丹境強大的自癒能力下已無大礙,但右邊衣袖整個不見了,衣袍上滿是褶皺,沾滿了暗紅色的血漬,瞧著很是狼狽,這會兒正對著祁藍衣、慕煙華兩人連連作揖,死死盯了慕煙華手中的銀色鑰匙一眼。

  「我哪知道這東西如此霸道,整整三十六層封印啊,說掙破就掙破,半點不給人反應的時間。」嬉笑著轉向慕煙華,笑咪咪地湊近了兩步,「多虧了煙華妹子眼疾手快,不然這個事情——真就有些麻煩了。」

  慕煙華笑而不語,將銀色鑰匙遞給祁藍衣。

  祁藍衣掃了眼巴巴看過來的蒲存西一眼,抬手接了過去。

  「這許久過去,仍是不見有人過來查看,想是不會再有其他人了。」祁藍衣輕輕一點銀色鑰匙,渾身真元鼓蕩著,一股腦兒灌入其中,低喝了一聲,「開!」

  銀色鑰匙像是一隻填不滿的饕餮,貪婪地吞噬著祁藍衣的真元,慢慢地懸浮起來,散發出越來越耀眼的五彩光華。

  慕煙華、蒲存西兩人分立兩側,視線不離銀色鑰匙的同時,至少一半的心神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前往下一關的鑰匙事關重大,容不得有半點疏忽。

  銀色鑰匙光華漸盛,忽而一分為二,暴出一陣玄奇的氣息,形成了一左一右兩個漩渦。一個顯出來淡淡的藍色,一個浮起一層淺淺的血色,中間一個僅容一人進出的門戶,光華流轉著好似閃過無數人影。

  「祁師兄、慕師姐、蒲師兄。」五名天魔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是有一人出頭道:「我等實力低微,這一關能保住性命已是大幸,在此預祝三位旗開得勝。」

  一句話說完,這名弟子便乾脆地上前幾步,一頭鑽進了左邊藍色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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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戰柳飄飄

  五名天魔宗弟子接二連三,不一會兒就全部鑽進了藍色的漩渦裡,身影一閃便不見了。

  心知下一關不是他們可去的,不如爽快點退出,在慕煙華、祁藍衣面前搏個好印象。有了今日這並肩作戰的情誼,總歸為往後開了個好頭,難說哪一天就用到了。

  闖過了個人戰,平安渡過團體戰第一關,得以完好無損地出去九龍台外,已是不虛此行。

  祁藍衣收回視線,轉向慕煙華、蒲存西兩人:「小師妹、蒲師弟,咱們也動身吧。」

  慕煙華、蒲存西兩人自然無異議,緊跟在祁藍衣之後,毫不猶豫地鑽進了右邊散發的淺淺血色的漩渦。

  滾滾熱浪撲面而來,哪怕慕煙華、祁藍衣、蒲存西三人都是修為不低,早早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在這一方陌生的空間裡,仍是感覺到了逼人的熱浪。

  相較於上一個有山有水、有天有地的廣闊空間,眼前這團體戰第二層所在的空間無疑要簡單得多。

  此時他們三人正站在一處高起的沙丘,火紅的天,火紅的地,一眼就能望到邊。週邊縈繞著深深淺淺的紅,好似憑空燃著火焰。足下觸感鬆軟,像是鋪著一層火紅的細沙,散發著炙熱的火氣。只那麼一會兒工夫,慕煙華竟是覺得腳底發燙,火燎火燎的。

  自從修煉了涅槃九變,至今穩定在第二變大成境,慕煙華的肉身已是強化到極強,很少有地方憑著單純的外部壞境讓她覺得不適。

  此地兇險!

  慕煙華心中一提,不由地向祁藍衣、蒲存西兩人看去。

  不是慕煙華小看他們,僅從肉身強度而言,祁藍衣、蒲存西絕對比不上她。現下連她都覺得熱燙難忍,更不用說他們了。

  這一眼看去,慕煙華果然見著兩人面色有異。

  臉上被熱氣熏得發紅,身上氣息微微鼓蕩著,已是運轉真元抵抗高溫。

  「什麼鬼地方!」蒲存西抬手擦了一把額間汗水,四下里張望,「一個人影都沒有,不會是讓咱們三人自相殘殺吧?」

  祁藍衣輕哼了一聲,斥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這地方那般怪異,難說存著什麼關竅,依我看來,不如咱們三人分頭行事,往三個方向瞧上一瞧,不定能夠發現點蛛絲馬跡。」

  「那象嘴裡也吐不出狗牙啊。」蒲存西暗自嘀咕了一句,卻見著祁藍衣、慕煙華兩人齊齊看著,不由心虛地一縮脖子,胡亂指了一個方向,「分頭行事、分頭行事……我去那邊。」

  這一言說完,蒲存西不等祁藍衣、慕煙華兩人應答,身形一閃電射而出。

  慕煙華略略挑了挑眉,指著跟蒲存西相反的方向:「六師兄,我去這個方向。」

  祁藍衣點了點頭,目送慕煙華走遠,同樣挑了一個方向小心地查探過去。

  這一方空間本就不大,慕煙華、祁藍衣、蒲存西三人將整個地方翻了一遍,小半個時辰之後再次聚在一起,仍是半點發現都沒有。

  蒲存西緊皺著眉,狠狠地一跺腳:「一模一樣!每個地方都一模一樣!我敢肯定不是幻境——莫非九龍台想將我們三人困死在此地?」

  祁藍衣斜了蒲存西一眼,淡淡道:「靜觀其變。」

  慕煙華立時加了一句:「說不定對手已在路上,片刻就到。」

  蒲存西笑出聲來,正要笑話慕煙華異想天開,忽而前方空間一陣波動,顯出來一個淡淡的血色漩渦,鑽出一個人來,又鑽出一個人來,一共有三人現身出來。

  這三人還未站定,又是兩個血色的漩渦出現,眨眼從中分別鑽出來三人。

  加上慕煙華、祁藍衣、蒲存西三人,四方總共十二人,每一方佔據了一個方向,互相打量著對方。

  「……慕煙華!想不到竟在此地遇著你!」

  熟悉的女聲陡然響起,在安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尖銳刺耳。

  「好啊!很好!我以為你早早死在個人戰的戰場,真是老天都在幫我!」一襲粉裳的女子死死盯著慕煙華,咬牙切齒道:「哥、李師兄,等一下你們誰也別出手,我定要將慕煙華碎屍萬段,當成我修行路上的一塊踏腳石。」

  慕煙華抬眼望去,這一見面就放著狠話的女子,不是東域五行宗的柳飄飄又是誰?

  只是她此刻全身氣息翻滾,深沉如海如淵,跟著在九龍台外之時天壤之別,卻是修為境界有了一個跨越式的提高。早先築基境大圓滿的柳飄飄,說是要擊殺慕煙華,消除心魔晉陞結丹境,不知怎麼得了機緣,這會兒已是結丹境初期的修士。

  可惜柳飄飄要面對的是慕煙華。

  一個初入結丹境的修士,慕煙華如何會將她放在眼裡,更何況還是結怨頗深的柳飄飄。

  沒有理會叫囂的柳飄飄,慕煙華視線掃過另外兩方修士。

  一方是三名瞧著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剩下一方為兩男一女。前者三人皆為南域丹霞宗弟子,後者三人其中一男一女為東域長春宮弟子,最後一人為南域三清齋弟子。

  柳飄飄向慕煙華挑釁,這兩方不約而同地冷眼旁觀,甚至默默地退後了兩步,顯然是不打算摻和進來。

  「慕煙華!你簡直欺人太甚!」

  慕煙華的無視徹底激怒了柳飄飄,身形一閃立在慕煙華五步之外,目光落在祁藍衣、蒲存西兩人身上,冷冷地道,「今日九龍台內,諸位同道見證之下——慕煙華,我只問你一句,敢不敢與我一戰?」

  「你要與我一戰?」慕煙華總算轉過頭來,正眼看向柳飄飄,「你確定是你我單打獨鬥?即便你受傷甚至殞命,你兄長、你師兄能保證不插手?」

  「這是自然!」修為境界突破至結丹境初期,柳飄飄信心大增,「只要你這兩位同伴不先動手。」

  慕煙華直視柳飄飄:「一言為定?」

  柳飄飄點頭:「一言為定!」

  慕煙華緩步上前,忽而露出一絲笑來:「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

  「大言不慚!」

  柳飄飄掌間吞吐著銀白色的毫芒,下巴尖微微抬起,一臉傲然地看著慕煙華,「今日我就要向世人證明,我柳飄飄比你慕煙華強上許多。什麼東南域年輕一輩第一天才?那些人都瞎了眼才是!」

  慕煙華略顯失望地搖搖頭,對柳飄飄委實提不起興趣。

  自視甚高、傲氣十足,顯然是被嬌寵壞了,縱然此時修為境界再高,倘若她一直是這個心性,往後成就定然不會太高。

  「逞口舌之利誰不會?」蒲存西雙手抱胸,涼涼地瞥了柳飄飄一眼,「那小丫頭,待你能擊敗我煙華妹子再言其他!小心這會兒牛皮吹上天,到時候飛得越高跌得越慘,摔個粉身碎骨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柳飄飄絲毫不將蒲存西之言放在心上,冷哼了一聲道:「你還是擔心等下慕煙華臉面盡失、丟掉性命,怎麼保住你自個兒平安無事吧。」轉向慕煙華,「慕煙華!來戰!」

  兩道雪白的匹練從柳飄飄袖中飛射而出,化作兩條栩栩如生的銀龍,巴掌大的鱗片清晰可見,頂上兩個醜陋的凸起,腹下生著四足,燈籠大的眼中一片銀色,閃著森然的凶光。

  這兩條銀龍一大一小,互相糾纏著,伴隨在柳飄飄身側,龍吟陣陣,威勢十足。跟上一回相比,這一回柳飄飄再祭起這一件法器來,不管是熟練度還是外放的氣勢,都強了數倍不止。

  怪不得她那般自信。

  慕煙華心念一動,驚月劍憑空顯了出來,發出清越的劍鳴之聲。

  倘若使出破天一指,瞬間擊殺柳飄飄不是難事。然柳飄飄殞命之後,柳飄飄兄長怕是要發瘋,剩下那些東域、南域之人,十有八九會立刻聯合一氣,先將她這個威脅最先除去。

  像裂天三指這般威力與消耗一樣大的秘技,作為常規招式顯然並不合適。慕煙華不想因有了這一門秘技,對它形成一種依賴,而疏於其他方面的領悟與提升。

  裂天三指,還是當成底牌更好些。

  柳飄飄指訣一掐,那條稍大些的銀龍引頸長吟,長尾一擺就往慕煙華直衝而來。稍小些的銀龍盤著龐大的身軀,待得柳飄飄躍身上了它的頭頂,這才緊隨在大些的銀龍之後。

  慕煙華足下開出兩朵十八瓣銀蓮,九重蓮身份施展開來,驚月劍劃過一道淩厲的雪線,劍尖直刺大些銀龍的兩眼之間。

  銀龍體型極大,行動間卻極為靈活,磨盤大的腦袋微微一偏,便想避過驚月劍。

  慕煙華眸光一寒,劍尖微微一顫,驚月劍刺出的軌跡立時有了玄妙的變化,眨眼擊中銀龍額間,跟著早先的目標位置分毫不差,發出尖銳刺耳的金戈交擊之聲。

  「叮!」

  驚月劍吞吐著雪亮的劍芒,刺入一分之後竟是遇到了極大的阻礙,再不得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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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斬龍

  「吼!」

  銀龍大張著口,碩大的頭顱狠狠一甩,整個身軀暴出一陣刺眼的銀芒。

  慕煙華只覺得一股巨力席捲而來,驚月劍似是碰到了某種圓潤光滑的堅硬東西,竟是「哧溜」一聲向著旁邊滑落。

  「慕煙華,倘若你僅有這點本事,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柳飄飄長髮飛揚,衣袂飄飄,立在那頭小些的銀龍頭頂,居高臨下看著慕煙華,「同樣的招數便想對付我,你未免也太過天真。」

  慕煙華肅著臉,沒有回應柳飄飄之言。

  上一回擊敗擊敗柳飄飄,看來造成的影響還在她想像之上。儘管此刻柳飄飄修為晉陞至結丹境初期,潛意識裡仍是將她看做最大對手。

  越是這般聲色俱厲,說明柳飄飄心中的陰影越深。

  柳飄飄在害怕,害怕重蹈上一回的覆轍,再次敗在她的手上。

  驚月劍劃過一道完美的軌跡,鋒利的劍芒倏然斂起,露出裡面銀亮的劍身,隱約透出來若有若有的藍紫之色。劍尖一點耀眼的銀光,像是深夜裡破開黑暗的閃電,似慢實快地穿越過空間,點在那條大些的銀龍額間。

  跟著方才刺中的地方一模一樣,沒有半分偏移。

  無聲無息、無跡可尋。

  劍尖銀光一閃即沒,瞬間鑽進了銀龍兩眼之間。這一點銀光極亮極利,將慕煙華真元集中於一點,旨在以點破面,果然效果立顯。

  驚月劍好似切豆腐一般,整個從銀龍額間刺入,只餘下一個劍柄。

  銀龍一聲淒厲的怒吼,長尾橫掃,捲起萬重氣浪。

  慕煙華不退反進,右掌浮起一層火光,一拳砸在驚月劍的劍柄之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一拳砸下,驚月劍毫不停頓地再進,連柄沒入,整個嵌在了銀龍額間。

  足下兩朵十八瓣銀蓮光華流轉,慕煙華身形一陣飄忽,穩穩站上了銀龍頭頂,雙手指訣一掐。

  驚月劍長鳴聲聲,一聲重過一聲,傳入每一個人耳內,似是從遙遠之地而來,又似近在咫尺,連綿不絕,直叫人心神不寧、恍惚不定。

  銀龍銀色豎瞳中閃過痛苦之色,數丈長的身軀捲曲起來,拚命甩著頭顱,想要將慕煙華甩下來。奈何慕煙華足底像是生了根,牢牢地吸附在銀龍頭頂,無論銀龍如何掙扎動作,都無法撼動她分毫。

  柳飄飄面色發白,早已沒了早先的自傲,連連掐著指訣,操控著足下小些的銀龍,向慕煙華撲來。

  慕煙華狀若未見,抬起腳來往下輕輕一跺。

  那條大些的銀龍頓了一頓,身上銀光猛地一暗,居然自頭顱開始,慢慢地崩裂開來,似是積雪在烈日下消融,一大塊一大塊往下掉。

  眨眼工夫,驚月劍光華大盛,將銀龍散發的銀光狠狠蓋了下去。

  暗紅色的空間裡彷彿多了個小太陽,慕煙華正好置身其中,驚月劍不知何時被她重新握在掌中,自上往下重重地一劍劈斬。

  丈長的巨大的劍芒鋒銳異常,從崩裂的銀龍頭頂斬落,一路勢如破竹,竟是將之一分為二。

  慕煙華連出兩劍,加上最後一式劈斬,總共出了三劍,實則只用了瞬息工夫。柳飄飄甚至來不及反應,發現不對立刻想著變招,卻已是來不及了。待她操控著小些的銀龍趕至,那條大些的銀龍早早被慕煙華斬於劍下。

  銀龍再維持不住身形,終是化作一團一團破碎的銀光,倏然縮回一道三尺長的白練之中。

  這條白練光華暗淡,輕飄飄就要落地。

  慕煙華抬手一招,便將之抓在手中,掌間真元一吐,龐大的靈識灌入裡面,瞬間將柳飄飄留下的神魂印記壓制在最深處,扔進乾坤鐲裡。

  柳飄飄面上顯出來一層異樣的紅暈,一口逆血到了嗓子眼,被她強行嚥了回去。

  「慕煙華!你敢搶我法器?!」

  這一對銀龍白練,卻是一雙極品法器,兩個龍魂一雌一雄,更是珍貴無比,隨著柳飄飄日後實力提升,加入其他各種煉器材料,輕易便能將品級突破,煉製成更為強大的靈器。

  兩個銀龍魂,正可充當靈器最為關鍵的器靈。

  正因如此,柳飄飄實則並不曾完全煉化銀龍白練,更無法發揮出它們全部的威力,否則也不可能被慕煙華輕易壓制了神魂印記。而慕煙華的這一個行為,可說徹底激怒了柳飄飄,原本還能保持冷靜的她,這會兒只覺得怒火中燒,直燒得她胸口發疼,五臟六腑似乎都開始隱隱作痛。

  慕煙華必須死!

  柳飄飄眸底血紅,掌間突兀升起一方金色的大印,其中鐫刻著無數繁複的密紋,複雜卻又循著某種玄妙的規律。

  那頭小些的銀龍似乎感應到柳飄飄情緒,身形陡然漲大了一倍,比剛剛那頭大些的銀龍還要龐大許多,載著柳飄飄瞬間至慕煙華頭頂。

  震天的龍吟在慕煙華耳邊響起,一波緊接著一波,直往慕煙華意識海裡鑽。

  意識海中有紫色符籙跟那白玉樓坐鎮,流光溢彩的神魂居於中央,就算音波一浪高過一浪,就像海浪拍過萬千年屹立不動的磐石,沒有半點作用。

  那一方大印旋轉著,越長越大,猶如一座小山峰,帶著萬鈞氣勢,朝著慕煙華當頭壓下。

  巨大的底座形成龐大的陰影,將慕煙華整個鎖定在裡面。

  慕煙華當空而立,身形比著大印小了千百倍,淩厲的氣勢衝天而起,跟著大印分庭抗禮,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驚月劍彷彿一道秋水泓波,懸浮在慕煙華身周,微微一顫之後,忽然漲大數倍,狠狠地向著柳飄飄劈斬。與此同時,右掌緊握成拳,暴出一陣璀璨的火光,自下而上一拳擊出。四周圍炎熱的空氣頓了一頓,彷彿乳燕歸巢一般,紛紛往慕煙華右拳聚集。

  火光愈盛,熱浪滾滾,眾人甚至覺得氣溫再次升高了不少。

  隕星拳前九式,炎陽九式。

  在這方空間的壞境中,施展出來正是如虎添翼、相得益彰。

  方圓數丈的火球跟著金色大印相撞,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隆隆」之聲不絕於耳。

  金色大印猛地一滯,下落的趨勢驀地止住,在空中頓了一頓,竟是往來時的方向拋飛回去,被那火球頂著越飛越快,很快飛出很遠。

  「轟!」

  火球炸了開來,散成無數細碎的紅光,像是下雨一般。

  金色大印震了一震,光華瞬間一暗,表面隱約顯出來幾道細小的裂紋。

  柳飄飄渾身一顫,整個人微微顫抖著,忽而張開嘴巴,「哇」的一聲吐出大口殷紅的血水。

  一拳擊飛金色大印,驚月劍已至柳飄飄頭頂,森冷的劍芒映上了她光潔的額頭,吹起了她鬢角的髮絲,一陣冰冰涼。

  柳飄飄悚然一驚,直到此刻才真正承認,她在進步的同時慕煙華也在進步,且進步的幅度遠遠超過了她。不管是當時還是現下,她都不是慕煙華的對手。

  然這會兒騎虎難下,縱然明白又如何?

  「慕煙華!你敢傷我?!」柳飄飄嘶聲力竭,瞪圓了眼睛,瞳孔縮成針尖大,「哥!救我!」

  「休要傷害飄飄!」

  柳飄飄兄長果然馬上出手,揮出一道金色流光,眨眼撞上驚月劍。

  「……幹!這世上還真有如此不要面皮之人!」蒲存西鄙夷地看向柳飄飄兄長,語聲在安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我算是看出來了,五行宗最為厲害的一招秘技,應當叫做自打嘴巴!」

  之前信誓旦旦,說要慕煙華、柳飄飄兩人單打獨鬥,旁人不得隨意插手,這才過了多久,眼看著慕煙華死死壓制柳飄飄,柳飄飄沒有半點回手之力,就要傷在慕煙華驚月劍下,便迫不及待跳了出來。

  金色流光跟著驚月劍相撞。

  驚月劍滯了一滯,柳飄飄身形一閃,急退。

  「轟!」

  驚月劍並未停下,擦著柳飄飄狠狠落下,劈斬在那條小些的銀龍頭上。

  銀龍白練本是一對,其中一條被慕煙華強行奪走,加上柳飄飄為了閃避驚月劍,對剩下這條白練的控制小了許多。

  慕煙華蓄勢一擊,雖是因柳飄飄兄長插手,未能重傷柳飄飄,卻是輕而易舉將餘下白龍的頭顱斬成兩半。白龍悲鳴著,拖著殘破的身軀躲回白練之中,被慕煙華故技重施抓在手裡,壓制了柳飄飄的神魂印記,收了起來。

  強奪柳飄飄一對銀龍白練,慕煙華指訣一掐,驚月劍化作一道銀色流光,直往柳飄飄飛射而去。

  「住手!」

  柳飄飄兄長面色大變,掌間一點金色閃現,朝著慕煙華驚月劍來,「慕煙華,你已得了飄飄一件極品法器,何必咄咄逼人、趕盡殺絕?那銀龍白練我們不要了,予你做個補償便是——這一戰你贏了,就此罷手如何?」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2 18:32

203 擊殺

  「罷什麼手?」蒲存西咋咋呼呼,「讓那丫頭再來糾纏不清,時不時找上門來打上一場?」

  祁藍衣更是食指輕輕點出,那面暗黃色的銅鏡憑空顯了出來,後發先至跟著柳飄飄兄長揮出的那點金光狠狠撞在一起。

  那點金光被祁藍衣阻了一阻,自然再無法撞到驚月劍。

  柳飄飄一對銀龍白練被慕煙華奪走,一方金色大印又受到重創,心神本就有所不穩,再加上被慕煙華的真是實力一刺激,這會兒正處於一種恍惚的狀態。

  驚月劍直刺而來,柳飄飄一心想著自家兄長定會出手相助,竟然放鬆了警惕,除了條件反射地移了移身子,再沒有其他動作。

  實際上,慕煙華跟柳飄飄前後兩次相爭,對柳飄飄的狀態已是有了極大的瞭解。

  嬌生慣養、傲氣十足,平日裡又被人捧慣了,修為境界比著一般人強上許多,但論實戰經驗卻極其普通。倘若遇到的是其他人,柳飄飄大可以憑著強大的秘技、壓倒性的法器一路碾壓,根本顯不出她實戰上的短板。

  可惜柳飄飄碰到的是慕煙華。

  連天魔宗一眾長輩都不止一次感嘆,慕煙華簡直是為戰而生,可想她在實戰上的天賦與能力。

  論修為境界,慕煙華不比柳飄飄差,論法器秘技,慕煙華猶有過之,論實戰經驗,柳飄飄拍馬都趕不上。

  這兩人根本沒有可比性。

  在柳飄飄向慕煙華挑釁之時,已是註定了她的悲劇。

  慕煙華甚至不用使出全力,輕輕鬆鬆五、六分力,便將柳飄飄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驚月劍化作一道雪亮流光,幾乎所有人都能輕易看清它的軌跡,緩慢地飄忽地擦過祁藍衣的暗黃色銅鏡,再輕輕地擦過柳飄飄修長白皙的脖頸。

  細細的殷紅血線顯了出來,一顆兩顆圓潤的血珠滲了出來,更多的血珠接二連三冒出,似是打破了某種阻礙,鮮紅的血水噴濺而出,瞬間染紅了柳飄飄的衣襟。

  柳飄飄美目瞪得溜圓,烏黑的眼珠子微微凸出,面上驚懼不甘之色凝固,右掌抬了起來,徒勞地按向脖頸。

  血水順著她的指縫不斷湧出,越來越多、越來越急。柳飄飄眸光暗淡下去,從半空中當頭栽下。

  「飄飄——!」

  柳飄飄兄長雙目瞬間通紅,掌間金芒暴閃,浮起一雙暗藍色的拳套,將他雙拳連著上臂完全裹住,手肘以及指節處伸出一根根倒刺,流轉著鋒銳的冷光。

  「李師弟,你擋住天魔宗剩下兩人。」柳飄飄兄長向那名李姓五行宗弟子交代了一聲,轉向另外兩方之人,一字一句咬得極為清晰,「諸位,助我留下天魔宗那兩人,我柳如逸在此立誓,我與李師弟二人放棄爭搶前往下一關的鑰匙。」

  剩下兩方五男一女,三人為南域丹霞宗弟子,一男一女為東域長春宮弟子,最後一人為南域三清齋弟子。

  柳飄飄的兄長、自稱名叫柳如逸的年輕男子話音剛落,除了那名三清齋弟子低垂下頭,默默地退後了兩步,立下心誓不參與鑰匙爭奪,只想安全離開九龍台,其餘五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朝著祁藍衣、蒲存西兩人圍攏過去。

  依照以往的經驗,這一關跟著上一關一樣,同樣會出世一柄開啟傳送陣的鑰匙,可供三人前往下一關戰場。

  那三清齋弟子自知勢單力薄,哪怕這會兒幫著五行宗對付慕煙華三人,前往下一關的名額只有三個,定然鬥不過丹霞宗三人與長春宮兩人,還不如明哲保身,等一下離開九龍台呢。

  丹霞宗、長春宮幾人樂得少一個競爭對手,自然不會有異議。柳如逸同樣覺得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反正只求擋住祁藍衣、蒲存西,幫他騰出空來對付慕煙華,也就無所謂了。

  三清齋弟子退出,柳飄飄殞命,現下的情勢就變成了這樣:慕煙華獨自對戰柳如逸,祁藍衣、蒲存西兩人聯手,一同抵擋丹霞宗、長春宮五人。

  二對五,祁藍衣、蒲存西縱然不敵,以他兩人的實力,短時間內亦不會有性命之憂,慕煙華很放心。

  「慕煙華,你殺我幼妹,便是向我五行宗挑釁,我便先殺了你為小妹報仇雪恨,再問天魔宗討要說法!」柳如逸眸光如電,一身真元鼓蕩不休,森冷殺機鎖定了慕煙華,「聽說你修煉了一門高明的煉體功法,肉身之強堪稱同輩第一,今日便讓我來稱量稱量!」

  「你能擊殺我再言其他!」

  慕煙華就不明白了,這五行宗弟子哪裡來如此強的優越感,柳飄飄是這樣,這柳如逸也是這樣。

  既然柳如逸想試試涅槃九變,慕煙華沒有理由不答應,當下收起驚月劍,掌間浮起一雙薄如蟬翼的半透明銀色手套。

  大成境的涅槃九變第二變運起,慕煙華皮膚下流轉著一層隱約的紅光,透著若有若無的藍紫之色。小巧玲瓏的拳頭裹著耀眼的火光,好似擎著一個小太陽,不斷吸收著空間內的熱浪,讓拳勢更添威力。

  隕星拳前九式,炎陽九式。

  「轟!」

  兩人的拳頭狠狠相撞,滾滾氣浪向著四周蔓延,狂風席捲。

  竟是勢均力敵,不分勝負。

  柳如逸眸底極快地閃過一絲愕然,立時又被他壓了回去,面色變得極為難看。

  「怪不得飄飄不是你對手!依我看來,你的戰力已是不下於結丹境大圓滿——你有這般實力,卻還答應飄飄的邀戰,顯然早早存著不軌之心,其心可誅!」

  慕煙華怒極反笑,徹底被柳如逸的邏輯逗樂了。

  「柳如逸,柳飄飄是你同胞幼妹,她是個什麼性子,你會不清楚?我倒是要問你一句,自始至終,哪一次不是柳飄飄主動挑釁?我可有半點得罪她的地方?柳飄飄得了今日下場,完全是她咎由自取!當然,你、跟你爹娘,都有不教之罪!」

  這世上可不僅僅只有一個五行宗,柳飄飄能養成那般張揚跋扈的性子,她的父母兄長要負大部分責任。就算沒有慕煙華,倘若她的心性不變,必然會有李煙華、張煙華。不是人人都會買五行宗的帳,踢到鐵板了自然要付出代價。

  就是再來一次,慕煙華仍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擊殺柳飄飄,她從來不後悔。

  一個三番兩次揚言要殺她、並且已是付諸了行動的人,慕煙華不可能手下留情。

  柳如逸一時語塞,吶吶不得言,半晌才道:「我已代飄飄向你認輸,你就不該再強行出手。多說無益,你既然殺了飄飄,我唯有要了你的命,方可消我些許心頭之恨!」

  「大話誰不會說?誰生誰死,此時定論尚早!」

  柳如逸自信不會敗給慕煙華,慕煙華同樣不認為自己不是柳如逸的對手。自從混元經晉陞第二層巔峰境,她有一個很明顯的感覺,在整一個結丹境的修為境界裡,已鮮少有人會是她的對手了。

  「轟轟!轟轟轟!」

  慕煙華、柳如逸兩人速度皆是極快,眨眼工夫便對拼了數十上百次,每一次都勢大力沉,沉悶的撞擊聲一聲緊接著一聲。

  「好!」

  柳如逸暴喝了一聲,忍不住張口長嘯,「痛快!如若你不是殺我小妹的仇人,我倒極願意交了你這個朋友!」

  很少有人能僅憑著肉身與他鬥到這種程度,更何況還是個年紀比他小不少的女修,縱然柳如逸自視再高,也不得不在心裡說一句佩服。

  怪只怪她不該殺了飄飄!

  一念至此,柳如逸不覺有些後悔。

  怎麼就沒有早些發現慕煙華的實力,阻止飄飄再次向她挑戰?否則便不會發生此刻之事。

  「轟!」

  兩人再一次狠狠對撞,受到巨大力量的衝擊,慕煙華不覺稍稍往後退了兩步。

  柳如逸同樣穩不住身形,卻藉著後退之機,瞬間飛退七八步,拉開了跟著慕煙華的距離。

  五面陣旗憑空浮起,一紅、一藍、一黃、一綠、一金,一閃便沒入虛空消失不見,將兩人罩在其中。

  慕煙華發現,這陣勢剛起,身周便換了一個模樣。原本灼人的熱浪遠去,金、木、水、火、土,五行屬性相生相剋,變得極為明顯起來。

  這陣勢慕煙華見過。

  早先對陣那五行宗的黃袍男子,慕煙華便是用破天一指擊碎五行陣勢,成為了最後的勝利者。而柳如逸所布下的陣勢,不論是陣旗的品質還是陣勢的威力,都要超過那黃袍男子不止一籌。

  有了上一回的破陣經驗,慕煙華對陣勢的運行已是有了些心得,哪怕柳如逸得了陣勢之助,實力足足提升了一倍有餘,仍是不覺得有何畏懼。

  這一回,慕煙華暫時不想暴露裂天三指,反而想看看混元經第二層巔峰境的底線。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2 18:33

204 狠辣

  好似已是出了那個炙熱的空間,置身一處鬱鬱蔥蔥的森林裡,明知眼前所見的一切都是陣勢幻化而出,仍是不由自主被其吸引。

  頂上巨大的樹冠猶如華蓋,透過枝椏間細碎的縫隙,可以看到一點兩點明亮的日光。足下觸感柔軟,綠茵茵的草地上鋪著一層枯葉,綠草的尖端甚至還掛著晶瑩剔透的露珠。目力所及的地方,藤蔓蜿蜒纏繞著樹幹,樹下點綴著色彩斑斕的蘑菇與五顏六色的不知名野花。

  四下里很是安靜,只聽得遠處潺潺的流水之聲。

  沒有風,沒有鳥叫蟲鳴,更不見任何一隻活物——除了慕煙華本人。

  剛轉過這個念頭,慕煙華便感到迎面吹來一陣涼風,耳邊響起鳥兒婉轉的啼鳴。之前還死氣沉沉的森林,忽然之間活了過來。空氣開始流動,枝葉在風中摩挲著「沙沙」作響,眨眼顯出來一種生命的脈動。

  太真實了!

  跟黃袍男子那個半吊子的陣勢相比,柳如逸施展出的這一個五行陣勢,卻是要高明十倍、百倍不止。

  慕煙華靜靜立在原地不動,心神前所未有得集中,仔細查探了半晌,竟是不曾看出絲毫破綻。

  柳如逸不知躲在何處等待機會,慕煙華唯有以不變應萬變。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陣勢中根本沒法感知過了過久,慕煙華神色沉靜,目光平視前方,雙臂自然垂下,脊背挺得筆直,看似空門大開,卻又隨時可應對可能出現的變故。

  柳如逸沒有什麼動作,慕煙華更不會搶先出手,這會兒比的正是誰耐心更好,更能沉得住氣。

  忽然之間,慕煙華足下猛地一空,心中就是一提。

  來了!

  碧綠的草地化作漫漫黃沙,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流沙漩渦,漩渦的中心就是慕煙華雙足所立之地。身周巨大的古木扭曲起來,茂密的枝椏陡然伸長,像是一根根粗壯的觸手,靈蛇一般朝著慕煙華噬來。

  整個空間瞬間縮小了無數倍,慕煙華一眼便可看到邊際,一半寒氣森森,冰雪肆虐,一半烈火熊熊,灼熱難當。數道金色利箭憑空浮現,將慕煙華前後左右的空擋全部封住,眨眼到了身前。

  這五行陣勢,開始那般無害完全是假像。一朝發難石破天驚,慕煙華成了籠中鳥甕中鱉,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慕煙華,怪只怪你不該殺了飄飄,更不該得罪我五行宗!」

  柳如逸不知何時顯出身來,出現在慕煙華背後,猙獰的拳套上浮起一層尖銳的金光,猛擊慕煙華背心。

  正等著你呢!

  慕煙華眸底一寒,驀地轉過身,對上柳如逸殺氣四溢的眼。

  丹田內數不清的亮點銀光閃爍,渾厚的真元流經四肢百骸,盡數灌入右拳之中。

  銀光乍起,彷彿一顆墜落天邊的星辰,被慕煙華推送著向前,向前,再向前。空氣扭曲著,好似破開一道漆黑的裂縫,撞上了柳如逸的拳頭。

  隕星拳前九式,炎陽九式合而為一。九式並作一擊,威力絕對不是一加一那麼簡單。

  「轟!」

  像是兩顆星辰相撞,整個空間劇烈搖晃著,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既然柳如逸自個兒現身了,只要擊敗他、擊殺他,這五行陣勢必然不攻自破。

  慕煙華心中發狠,不再留手。

  柳如逸整個人如遭雷擊,那副拳套光華一暗,右臂傳出一陣清晰的骨裂之聲,轉瞬好似沒有了骨頭一般耷拉下去。

  「你——!」

  柳如逸眸底閃過驚懼之色,再不似早先自信十足,心底第一次生出了強烈的不安。

  慕煙華卻不給他思考的機會,一拳奏效之後,第二拳眨眼即至,無聲無息間帶著讓人心悸的毀滅氣息。

  柳如逸右掌折斷,勉強抬起左掌相抗,不料一觸即敗,完好的左掌一截一截粉碎,比方才還要淒慘數倍。慕煙華的右掌來勢不減,狠狠地撞擊在柳如逸左胸之上。

  清晰的骨裂之聲又一次響起,柳如逸左胸凹陷下去,身子猶如炮彈一般飛射出去,半空中吐出一大蓬殷紅血雨。

  慕煙華得勢不饒人,足下兩朵十八瓣銀蓮光華流轉,身形一閃便至柳如逸近前,再次一拳直擊。

  柳如逸面上滿是驚恐,微微凸起的雙目鎖定慕煙華,眸底顯出來哀求之色,口中不住往外冒著血泡,嘴巴開合著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事到如今,跟著五行宗柳氏一脈再無轉圜餘地,慕煙華怎麼可能手下留情?

  「轟!」

  這一拳再次擊中柳如逸左胸,留下一個碗口大的透明窟窿,滾燙的血水飛濺,半空中盛開朵朵妖冶的血花。

  原來之前跟他對戰,慕煙華仍是有所保留,且這個保留的幅度不小。

  柳如逸眸光暗淡下去,此時後悔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慕煙華收拳而立,沒有再看柳如逸一眼。

  身周的流沙、冰雪、炎火、利箭、枝椏,一下子收了回去,重新化作五面顏色各異的陣旗,被慕煙華輕鬆收入手中。

  五行陣勢破,炙熱的火浪撲面而來。

  那名三清齋弟子獨自一人站在一邊,祁藍衣、蒲存西兩人背靠著背,收縮防線,縱然左支右拙險象環生,每一次仍是可以化險為夷,轉危為安。

  慕煙華破陣而出,倒是讓對戰的雙方緩了一緩。

  「煙華妹子,那姓柳的是不是回不來了?」

  蒲存西大喜過望。慕煙華跟柳如逸兩人進了五行陣勢,這會兒慕煙華平安無事,柳如逸自然凶多吉少,他可不相信還能化干戈為玉帛。

  祁藍衣、蒲存西兩人喜形於色,丹霞宗、長春宮五人不約而同皺了皺眉,互相眼神交流了一番,長春宮一男一女兩名弟子棄了祁藍衣、蒲存西,轉向朝著慕煙華圍攏過來。

  慕煙華淡淡一笑,樂得為祁藍衣、蒲存西減少兩個對手,自然求之不得。

  渾身真元鼓蕩著,慕煙華祭起驚月劍,往長春宮兩名弟子直刺。

  沒有跟慕煙華對戰過的人,不會知道這其中的壓力。長春宮兩名弟子剛轉換對手,感受著驚月劍無與倫比的鋒銳,心底不由地繃緊,沒來由地泛起些許悔意。

  面對慕煙華一人,還不如面對祁藍衣、蒲存西兩人聯手。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慕煙華也不會給他們反應的時間。森冷的劍芒切割著空氣,映在兩人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生出明顯的刺痛感。

  長春宮兩名弟子對視了一眼,毫不意外地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決絕。

  一青一紫兩柄飛劍輕顫著,在兩人的操控下一前一後迎向驚月劍,瞬間鬥成了一團。

  慕煙華分心兩用,以驚月劍擋住長春宮兩名弟子的飛劍,足下兩朵十八瓣銀蓮光華大漲,速度暴增數倍,眨眼至兩名長春宮弟子近前,一拳直取那名男弟子頭顱。

  那名男弟子大驚失色,嚇得連連飛退。慕煙華跟柳如逸對拼的情景歷歷在目,他可是知道得很清楚,論肉身強度,自己萬萬不是柳如逸的對手,面對與柳如逸勢均力敵的慕煙華,又不是存心尋死,哪裡敢正面接觸?

  這一退,瞬間打破了兩人的合擊之勢,將那名女弟子暴露在慕煙華眼前。

  慕煙華略略一怔,著實想不到這男弟子如此膽小,還未正面接觸就退後躲避,倒是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退?

  退得到哪裡去?

  慕煙華當機立斷,拋下那名男弟子,小巧玲瓏的拳頭劃過一道圓潤的弧線,直擊那名女弟子。

  那名女弟子猝不及防,瞬間嚇得面色發白。

  她跟那名男弟子,本是一主一輔,男弟子為主,她為輔。

  慕煙華這一擊來得又快又狠,氣機牢牢鎖定了女弟子。女弟子只覺得渾身一僵,想要躲避卻動彈不得,唯有勉強抬起雙掌,去擋慕煙華的拳頭,倉猝之下一身實力至多僅發揮六成。

  這兩名長春宮弟子,實力比之柳如逸原就差了不少,早先又跟著祁藍衣、蒲存西兩人酣戰半晌,此刻對上慕煙華,被慕煙華先聲奪人,一時之間適應不了她的攻擊節奏,眨眼陷入被動之中。

  「哢嚓!」

  清晰的骨裂之聲響起,那名女弟子痛哼了一聲,雙臂軟軟地垂下,臂骨已是斷成好幾截。

  一擊得手,慕煙華半點不停頓,雙拳接二連三擊出,沒有給那名女弟子絲毫喘息之機。那名女弟子疲於應付,完全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擊,真是一步錯步步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轟!」

  又是一拳正中胸腹,那名女弟子彷彿一隻破布袋,終是再穩不住身形,朝著後方倒飛數丈,眸底很快暗淡下去,生命氣息以極快的速度消失,眼看著就不活了。

  主人殞命,屬於女弟子那柄紫色飛劍失了控制,光華倏然斂起,自半空中墜落。

  那名男弟子面上一寒,指訣猛地一掐,趁著慕煙華舊力將盡、新力未生之際,那柄青色飛劍劍芒大盛,竟是瞬間擺脫驚月劍的糾纏,朝著慕煙華背心飛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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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連斬

  這要是換了其他人,說不準還真讓這男弟子得逞了。

  可惜他跟著柳如逸相比都有差距,更何況是面對慕煙華?那青色飛劍剛有異動,慕煙華便已知曉得一清二楚。

  長春宮兩名弟子聯手鬥不過慕煙華,這會兒那名女弟子死得不能再死,這男弟子更是獨木難支,根本不可能扭轉敗局,擊敗慕煙華了。

  慕煙華不知何時轉過身,修長食指輕輕點出,正中青色飛劍劍身,發出刺耳的金戈交擊之聲。

  青色飛劍微顫著,不住地「嗡嗡」作響,卻被慕煙華強迫懸停在半空,再無法前進分毫。

  那名男弟子面如鍋底,指訣連連掐動,眸光死死盯著青色飛劍,整個人無意識地顫抖著,渾身真元鼓蕩,氣息暴漲到了極點。

  慕煙華看都未看那名男弟子一眼,抵著青色飛劍的食指略略一收,飛快地一指彈出。

  「叮——!」

  青色飛劍彷彿受到巨力衝擊,像是狂風中的一片無依無靠的枯葉,打著旋兒遠遠地拋飛出去,飛過那名男弟子的頭頂,斜斜地插入大地。

  那名男弟子神魂跟青色飛劍相連,青色飛劍受到重創,他本人自然被波及到,張口就是一蓬血雨噴了出來。分明與青色飛劍的聯繫不曾斷絕,然不管他如何努力,仍是無法讓青色飛劍移動半分。

  青色飛劍好似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掙紮了兩下再無其他動作。

  「……慕煙華,你心狠手辣、趕盡殺絕,會遭到報應的!」那名男弟子艱難地穩住身形,失了青色飛劍便似老虎沒了利爪牙齒,不甘地鎖定慕煙華,「我之今日便是你之明日,你今日殺我,必然有人明日殺你!」

  慕煙華嗤笑了一聲,冷聲道:「不管我明日如何,反正你是瞧不見了。」

  心念一動,驚月劍劃過一道雪亮的銀光,堪堪擦著那名男弟子脖頸而過,帶起一泓妖冶的鮮紅,回轉慕煙華身側。

  那名男弟子眼睛瞪得溜圓,眼底遍佈血絲,右手無意識地抓著喉嚨,無數血水噴濺而出,軟軟地倒了下去,生命氣息很快消失無蹤。

  一劍了結這名長春宮的男弟子,慕煙華回想戰鬥始末,心下不覺多了點疑惑。

  長春宮兩名弟子修為境界皆不低,兩人都是結丹境巔峰,按理不該如此不堪一擊。明知要進入九龍台,自然多方準備,保命的東西一樣接著一樣,哪裡像這兩人一般,好似除了一柄品質尚佳的飛劍,再沒有其他拿得出手的東西。

  慕煙華轉念一想,思及這兩人一路走到此地,期間定然經過數場大戰,說不定就有所損耗。

  實際上,慕煙華完全是飽漢不知餓漢饑。

  有著紫色符籙相助,慕煙華領悟功法秘技的速度無與倫比,劍法、拳法、指法,每一樣都不是凡品,每一樣領悟的境界都不低,戰鬥手法靈活多樣,讓人防不勝防。她卻是沒有考慮到,進入九龍台的修士年紀全部不滿五十歲,在整個修行界中,五十歲只能算是年輕一輩,縱然再是天才絕世之人,他修煉的時間亦是有限的。

  慕煙華一人兼修數門秘技,擁有隕星拳、裂天三指,驚月劍上的造詣更是極高,還要分心學習煉丹之術,這不得不說是個異常少見的情況。

  每個人的精力不是無窮無盡,修士們要防著自己陷入門門通、門門不精的尷尬的境地,一般都是選擇其中一樣集中專研。或是飛劍、或是身法、或是其他各有所長的秘技,精修一樣、再輔修一、兩樣。

  長春宮一男一女兩名弟子,顯然一身實力大半在性命交修的飛劍之上。一旦飛劍被慕煙華廢去,便如斷去雙臂,任由人宰割而沒了其他更強的手段。

  究其最直接的原因,慕煙華全力施為之時,戰力遠超長春宮兩人。

  「痛快!煙華妹子總算為我出了一口惡氣!」

  蒲存西手舞著一柄血紅長刀,一擊逼退一名瞧著二十歲上下的白袍男子,禁不住仰天大笑,「煙華妹子接連奏功,我卻也不能被落下了。」

  「看我血舞長天!」

  血紅長刀脫手而出,幻化出一層一層血影,其中血光縈繞,濃重的血氣蒸騰起來,倏然遮蔽了一方天空,將那白袍男子整個裹在裡面。

  四週一下子安靜下來,不知從何處鑽出來人影憧憧。這些人罩在血光之中,瞧不清面目,身形並不如何凝實,彷彿一陣風吹來就要散開,出現在白袍男子身周,奮不顧身地朝著他撲上去。

  刺鼻的血腥味傳來,白袍男子嫌惡地皺了皺眉,掌間顯出來一柄玉骨扇,淡淡的銀光浮起,展開的扇面上畫著幾株水墨綠竹。

  玉骨扇輕輕搧動,捲起一陣陣巨大的氣浪,狂風肆虐,席捲向越來越靠近的血色人影。

  血色人影沒有實體,狂風中只略略扭曲了一下,速度竟是半分不減。

  瀰漫的血氣越來越粘稠,彷彿還能聽到血水流動的「汩汩」聲。血河長流,血浪翻騰,血色人影藉著血海之勢,「喋喋」怪笑著伸出越拉越長的手臂,向著白袍男子抓來。

  白袍男子面色微變,掌中玉骨扇被他拋起,銀色的光華大盛,利箭一般插入前方數個蜂擁而來的血色人影裡。血色人影淒厲的大叫著,在銀光的照耀下,血色稍稍暗淡了些,卻並未給它們造成太大的傷害。

  丹田內真元狠狠鼓蕩著,白袍男子身上浮起一層淺淺的白光,一件精巧的內甲顯了出來,其上鐫刻著一道道隱約的密紋,瞧著品質不凡。

  這瞬間工夫,血色人影已是撲到白袍男子身前,爭前恐後往他體內鑽去。先是撞到了白袍男子外放的護體真元,血色跟著白色互相抵消著,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吱」聲。

  血色人影悍不畏死,越聚越多,很快將白袍男子體表染得血紅一片。

  不大一會兒,白袍男子外放的護體真元盡數消融,血色人影直接貼上了那件精巧的內甲。

  「咯吱!咯吱咯吱!」

  刺耳的聲響不絕於耳,好似被無數尖銳的利牙啃咬,堅韌完好的內甲光華逐漸暗淡,光滑的表面慢慢變得坑坑窪窪,沾上了深深淺淺的血色,轉瞬便出現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洞。

  白袍男子毛骨悚然,嚇得恨不得暈過去,唯有拚命鼓動真元,盡數朝著內甲灌輸進去,企圖以此擋住血色人影的侵襲。怎料巨量的真元灌入內甲,竟像是石沉大海一般,連著一朵浪花都沒能掀起。

  「……什麼東西?!」白袍男子眸底閃過驚懼之色,心神終於失守,「我、我認輸了!那鑰匙我不要了!快將這鬼玩意兒收起來!」

  蒲存西暗暗冷笑,又如何能放過這白袍男子?

  早先長春宮兩人、丹霞宗三人圍攻他與祁藍衣,將他們壓得狼狽不堪,現下風水輪流轉,角色反了過來,蒲存西不想著擊殺白袍男子、報了那一箭之仇才奇怪。

  血色人影終是將白袍男子牢牢困在中間,銀色內甲完全腐蝕殆盡,直接接觸到白袍男子皮膚。

  「啊啊——!」

  白袍男子像是遭受到了極致的痛苦,大張著嘴巴發出淒厲的慘叫,兩個眼珠子凸了出來,白淨的面上青筋暴露,瞧著極為猙獰可怖。

  血色人影看到可趁之機,倏然一閃化作一道道血影,從白袍男子大張的口中鑽了進去。

  白袍男子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喉嚨裡發出古怪的咕嚕聲,裸露在外的皮膚下浮起一層血光,血肉高高鼓起,整個人驀地的炸了開來,化作一團迷濛血霧,成為了血色人影的一部分。

  血色人影漫無目的地遊蕩了片刻,紛紛聚攏在一起,盡數回轉那柄血色長刀裡,被蒲存西重新收回掌中。

  「噗!」

  蒲存西渾身一顫,面上一陣異樣的潮紅,猛地吐出一口殷紅逆血。

  早先在上一方空間,蒲存西因通關鑰匙被人圍攻追趕,一路奔逃本是受了傷,剛剛又跟祁藍衣一道面對五人強攻,這會兒勉強施展秘法擊殺白袍男子,竟是受了秘法反噬。

  幸好情況不算太嚴重,尚在可控制的範圍內,暫時不會對他戰力造成很大影響。

  蒲存西深深吸了一口氣,體內真元流轉而過,帶起一陣微涼的氣流,胸腹間的痛楚稍稍減輕了些,這才凝神向祁藍衣處看去。

  這一眼看去,蒲存西原有的一點小得意還未出現苗頭,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幹!

  隕星峰弟子都是怪物麼?!

  慕煙華是這樣,祁藍衣也是這樣!

  蒲存西自問動作不慢,擊殺白袍男子就是片刻工夫,祁藍衣不知施展了何種秘技,居然早早讓剩下的兩人雙雙殞命,此刻正靜靜立在慕煙華身側,向他看過來。

  「看我做什麼?」蒲存西鬱悶地移開視線,抬手一指那名努力減少存在感的三清齋弟子,「就剩他一個人了,你們說怎麼辦?」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2 18:33

206 熟人

  這一名三清齋弟子,之前發下心誓,直言不參與雙方爭鬥,更是放棄對通關鑰匙的爭奪,只求安全離開九龍台。剛剛慕煙華一行跟柳如逸一行勝負未分,自然無暇理會他,這會兒五行宗、丹霞宗、長春宮一眾弟子全軍覆沒,接下來就是對此人的處理了。

  東域、南域三宗弟子皆死於慕煙華、祁藍衣、蒲存西之手,眼前的三清齋弟子是唯一的目擊者,倘若他出去之後大肆宣揚,絕對會給五行宗、丹霞宗、長春宮最好的藉口。

  尤其是五行宗之主柳立亭,一子一女統統被慕煙華斬殺,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不可能善罷甘休。

  要是沒有這名三清齋弟子,縱然柳立亭有心懷疑,得不到確切的證據便不敢明目張膽打壓慕煙華,唯有暗地裡做點手腳。畢竟天魔宗一眾高層不是擺設,如何能看著慕煙華被人無故欺辱?

  慕煙華加入天魔宗尚不足五年,所取得的成就已是很多人一輩子都達不到,早早就在很多人那裡掛了號,關注著她的成長。這樣的一名絕世天才,完全是可以當做宗門基石培養的存在,便是傾全宗之力相護亦不為過。

  「煙華妹子,此人看到了太多不該看的,不如就將他斬殺於此,一了百了。」蒲存西目光鎖定那名三清齋弟子,眸底閃過明顯的殺意,「其他人都好說,這柳如逸、柳飄飄身份較為特殊,柳立亭可不像會守規矩的人。留著他風險太大,祁師兄,你說呢?」

  祁藍衣贊同地點了點頭,同樣轉向那名三清齋弟子:「蒲師弟言之有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蒲存西、祁藍衣兩人的決定,慕煙華並未出言反對。在她看來,三清齋弟子是敵非友,早先此人發誓之時,五行宗、丹霞宗、長春宮幾人倒是都答應了,他們三人可未曾說過什麼。

  在這三清齋弟子看來,當初定然沒有想過此戰結果會是如今這般,分明看著大佔上風的一方,最終反而輸了個徹底。

  「別、別殺我,有話好好說。」那名三清齋弟子面色慘變,下意識後退了好幾步,眸中驚懼交加,「我什麼都沒有看到,我沒見過諸位,沒見過柳家兄妹,更沒見過丹霞宗、長春宮幾位弟子——我可以發下心誓,倘若我將此地所見洩露出去一字半句,便叫我修為境界永世不得寸進!」

  這三清齋弟子語聲斬釘截鐵,面上不見絲毫猶豫之色,就差沒有衝著慕煙華、祁藍衣、蒲存西三人跪下了。

  心誓就是心魔之誓,天道冥冥,對修士有著無形的束縛,如若違背後果相當嚴重。修為境界永世不得寸進,這個誓約對一名追求長生大道的修士來說,簡直比讓他立即身死還要嚴重不知多少倍。

  如此一來,慕煙華、祁藍衣、蒲存西三人倒是不得不信了。祁藍衣、蒲存西兩人更是齊齊看向慕煙華,顯然是想讓她來做這個決定。

  慕煙華神色不變,視線掃向那三清齋弟子。

  那三清齋弟子同樣看著慕煙華,雙掌已是下意識地緊緊握起,心知此番到了宣佈他命運的時候。

  當年東南域遭逢大難,東域、南域趁著十年一次的三域大比之機,暗中聯手打壓東南域,其中結下的仇怨已是極深,根本不可能輕易了結。

  只需回想一下臨出發之前,楚君狂幾次三番提醒過的話,慕煙華便知道該如何選擇。

  正要開口,忽而聽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整個空間劇烈地搖晃起來。一道接著一道深紅的火焰憑空浮起,氣溫瞬間升高了一倍不止,足下生出數個漩渦,傳來極為強大的吸扯之力。

  那三清齋弟子半點不停頓,身形一閃便躍入腳下的漩渦之內。

  這漩渦猶如一隻長大了嘴巴的巨獸,眨眼將那三清齋弟子吞沒。慕煙華、祁藍衣、蒲存西三人有心追趕,卻是力有未逮。地面的搖晃愈發劇烈,慕煙華三人本想騰空而起,驀地感覺到一股子特殊的波動,倏然福至心靈靜立不動,任由旋轉的漩渦將他們吞沒。

  火熱的流沙包裹上來,慕煙華只覺得呼吸滯了一滯,便是渾身一輕,一陣清涼的水氣撲面而來。

  從炙熱難當一下子轉換到清涼舒爽,慕煙華一時還有些不能適應。立在一處嶙峋的礁石之上環顧四周,入目的是一片深深淺淺的藍色與綠色。

  煙波浩淼的水域,遠處是一座座層巒疊嶂的山峰,零星幾處小島點綴其間,島上草木繁茂,鬱鬱蔥蔥。

  四下里除了風聲水聲,便再聽不到其他聲響。

  祁藍衣、蒲存西兩人不在,不知是傳送到了此地其他地方,還是壓根不曾到這一方空間。

  有了在上一個空間的經歷,慕煙華對暫時看不到旁的修士之事已是習以為常,當即躍下礁石,雙足踩在鬆軟的沙灘上。

  水波拍岸,沙灘上散落著不少貝殼,整一條水岸線大約數里長,到一座高聳的山崖結束。因著這山崖的阻擋,慕煙華看不到再後面的景象,並不知翻過山崖會是何種情況。

  相較於上一方空間的壓抑暴虐,這一方空間顯得極為寧靜祥和。要不是慕煙華心知自己身處九龍台內,隨時隨地都會出現不知名的危險,她還真會放鬆了警惕,被眼前的美景吸引。

  感覺不到有什麼惡意的氣息,慕煙華也不挑選方向,徑直展開身形,往前方的山崖峭壁奔去。

  一路暢行無阻,沒有遇到其他人,也沒有撞到妖獸活物。

  慕煙華仔細探查,甚至翻上了那座陡峭的山崖,卻並未得到絲毫有用的資訊。山崖之後籠罩著一層灰濛濛的霧氣,慕煙華曾經以靈識相探,仍是一無所獲。

  這一層灰濛濛的霧氣,倘若慕煙華沒有看錯,該當就是這一方空間的邊緣了。

  靜靜站在山崖頂上俯瞰,慕煙華發現整個空間並不大,也就一條圓弧形狀的山脈,組成連綿不絕的山峰,包圍著一個稍大些的湖泊而已。

  觀察了一會兒,慕煙華的視線最終落在湖裡幾座小島上。

  不知道為何,她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這一方空間的秘密就算不在這幾座小島上,也跟著這些小島脫不了關係。

  一念至此,慕煙華騰身而起,足下開出兩朵十八瓣銀蓮,向著湖中小島靠近。

  湖中總共五座小島,其中兩座隔得稍近些,另外三座相隔距離都差不多。慕煙華第一站的目標,正是最近的一座小島,目測離著水岸三里左右。

  憑著由九重蓮加持的身法,三里之地不過一個眨眼的工夫。慕煙華驚訝地發現,好一會兒過去,她跟著那小島的距離並未有絲毫接近,像是根本不曾動過一般。朝著來時的路一瞧,又分明已是早早離了山崖,置身於湖水之上。

  中招了!

  慕煙華神色一凝,停下身形,懸浮在半空。

  哪裡不對勁呢?

  慕煙華目光逡巡,一寸一寸看過眼前的空間,又小心地探出靈識來,一點一點細細探查。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慕煙華肅著臉,心中波瀾不驚,沒有因暫時的失利心浮氣躁,反而愈發冷靜自持。

  這多半是個自然形成的幻境,不存在攻擊力,也沒有人主持,只需尋到了關鍵一點,幻境自然不攻自破,將眼前的景象還原。

  於陣法禁制一道,慕煙華雖未刻意修習研究,卻不是半點不懂,得益比旁人強大許多的神魂力量,甚至對空間上的異樣更為敏感。

  找到了!

  慕煙華心中一喜,細長食指輕輕點出。

  像是平靜的湖面投入了一顆小石子,整個空間漾開一圈一圈細細的漣漪,彷彿一層薄紗被掀了開。

  慕煙華再看之時,湖還是那個湖,遠處湖岸邊的山峰也沒有絲毫改變,只是像換了一個方位,正巧置身在了最近的那座小島上空。

  小島面積不大,一目瞭然。

  一名身形高大的玄衫男子,被十數名修士圍在中間,一桿長槍銀光爍爍,腳下躺著六、七具屍身,血水蜿蜒流了一地。

  「趙瀚!莫要再負隅頑抗,你自己想一想,縱然你實力再高、戰力再強,鬥得過我們這許多人聯手麼?」

  「趙瀚,只要你交出那小東西,讓我們殺了取得通關鑰匙,前往下一關的名額有你一個,你覺得如何?」

  「雙拳難敵四手,我們並不是怕你,不過不想傷和氣罷了。為了這麼個小東西與我們不死不休,你覺得值得麼?」

  那十數人由兩人領頭,封住了玄衫男子全部退路,卻又顯得極為謹慎,只防著玄衫男子逃走,卻不敢輕易出手。

  玄衫男子冷哼了一聲,掌中長槍輕輕一抖:「說來說去,還不是怕了我手中長槍?想要小東西?有本事自己來搶!」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2 18:33
207 小東西

  「趙瀚,既然你不識抬舉,非要爭個魚死網破,我們便成全了你。」

  十數名修士中,領頭的那名青衫男子面色更冷,眸光鎖定了眼前的趙瀚,「你接連使用兩次禁法,將自身真元提升數倍,確實讓我們傷亡慘重,但這般激發身體潛力的強大禁法,你又能施展幾次?現下的你不過強弩之末,敗亡只是早晚問題!」

  趙瀚冷冷一笑,手中長槍猶如一條翻騰的銀龍,席捲起劇烈的風暴,帶著一往無前的肅殺氣息,卻是繞過了青衫男子,朝著青衫男子身側兩人橫掃。

  「小心!」青衫男子神色大變,掌間一道金芒忽現,不去阻擋呼嘯而來的銀龍,反而將目標對準銀龍的主人,口中氣急敗壞地咒罵道:「趙瀚你該死,居然敢偷襲!」

  耀眼的金光極為明亮,幾乎刺得人睜不開眼,瞧著異常尖銳鋒利。

  倘若趙瀚執意不回防,仗著忽然暴起之勢,雖然能一招擊傷甚至擊殺青衫男子身側的兩名修士,他自己卻要被那金光撞個正著,不死也要重傷。

  顯而易見,青衫男子打著圍魏救趙的主意。退一萬步來說,就算趙瀚拼著受傷亦要讓他們減員兩人,青衫男子同樣樂見其成。拿兩名修士的性命換趙瀚重傷,這個買賣再換算沒有了。

  隱約的龍吟響起,銀龍的模樣愈發清晰,甚至連著鱗片上的紋路都歷歷在目。

  銀色的豎瞳靈性十足,龍角倒豎,大張的龍口中利牙閃著鋒銳的寒光,半點不停頓地朝著那兩名修士吞噬而去。

  那兩名修士雙目微凸,面上浮起極致的恐懼驚駭之色,根本想不到談得好好的,趙瀚說動手就動手,絲毫轉圜餘地都沒有,一出手就是要人命的絕技,一時被其氣勢所懾,竟是怔了那麼一怔,再想阻擋反擊已是來不及。

  兩方對戰,怎容得有半點走神?

  這一怔不過轉瞬工夫,連著一個眨眼的時間都沒有,卻是註定了那兩名修士的悲劇。

  數丈長的銀龍淩空掠過,半空中轉了個彎,轉回趙瀚近前。那兩名修士原來站立之地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兩人的影子?

  青衫男子眸底寒光一閃,唇邊浮起一絲冷厲的弧度。

  在他看來,趙瀚這行為簡直是在找死。

  尖銳的金光已至趙瀚胸腹之處,青衫男子冷冷地看著,對這一擊十拿九穩,眼前彷彿浮現了趙瀚被金光穿胸而過的情景。滾燙的血水噴濺而出,生命的氣息越來越弱,待得趙瀚身死,還有誰能阻止自己擊殺那小東西,得到前往下一關的鑰匙?

  青衫男子想像著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心頭不由地漸漸熱燙起來,面上不自覺地顯出來激動之色。

  趙瀚眼角餘光掃過青衫男子表情,對青衫男子此時的想法心知肚明,卻是無所謂地移開視線,尋找下一個倒楣的目標。

  莫非他長得很像傻子?

  「喲——!」

  尖銳刺耳的啼鳴陡然響起,滾滾音浪一波緊接著一波,似乎直接在眾人神魂之中迴蕩,整個空間都因這一聲啼鳴滯了一滯。

  那道幾乎貼上趙瀚衣袍的金光猛地一頓。

  就是這一頓的工夫,讓趙瀚抓住了機會擺脫了金光的鎖定,身子往左側一讓,險險地避了開去。

  趙瀚右掌輕抬虛虛一握,威風凜凜的銀龍重新變回長槍,被趙瀚握在掌中。

  金光去勢不減,瞬間撞在遠處湖面之上,掀起的浪花高達數十丈。

  青衫男子面如鍋底,氣得渾身顫抖。

  趙瀚狀若未見,手中長槍再次化作一條銀龍,盤旋在他的身周,伺機而動。

  青衫男子不甘地瞧了趙瀚左肩一眼,咬牙道:「倒是我小看了這小東西!不過同樣的招數,休想我再上當受騙!」轉向剩下來的十數人,「如今咱們是一條線上的蚱蜢,誰也別想著可以置身事外。為今之計,不是趙瀚死,就是我們亡,唯有大夥兒齊心協力,方能得償所願。」

  餘下的十數人並不是來自同一個宗門,不過是看著青衫男子修為最高名聲最響,加上他做出了讓人無法拒絕的承諾,這才暫時聽從他調遣。這會兒瞧著趙瀚久攻不下,身周的同伴一個一個殞命,其中幾人不自主地心生退意。

  「章師兄,這趙瀚戰力遠在我想像之上,你看他爭戰許久,卻絲毫不見疲憊之態,我……我承認自己膽小怕事,然性命只有一條,我不敢拿著它冒險。所以,章師兄,抱歉了。」

  此人之言一出,立刻引起另外三、四人的附和,直將青衫男子氣得怒火中燒,整個胸腔要炸開一般。

  「你們以為現下退出,那趙瀚能放過你們?」

  這幾人顯然早已想好了,毫不猶豫回道:「要是我們此時不退,說不定馬上就要沒命。只要我們發下心誓,不再參與那通關鑰匙的爭奪,趙瀚少了我們幾個對手,自然能答應放我們一馬。」

  青衫男子怒極反笑,視線一一掃過幾人:「這麼說來,你們幾個都想清楚了?」

  這幾人互相看了看,齊齊點頭道:「想清楚了。」

  趙瀚冷眼看著眼前十數人內訌,摸了摸安坐於他左肩的小東西,露出一絲笑來:「我趙瀚並非嗜殺之人,若非你們苦苦相逼,我也不會大開殺戒。」

  幾人紛紛看向趙瀚,隨後目光移到他的左肩。

  一尺來長的人形女娃兒,上半身除了比例,跟人類一模一樣,雪白的肌膚裸露在外,似乎帶著一層霜華似的光芒,大眼睛忽閃忽閃,墨黑長髮垂在肩頭,雙手抓著趙瀚鬢邊垂下的髮絲,胸前剩著一圈碧綠的鱗片,正好遮住了敏感部位。

  從腰腹開始,下半身連著一條長長的蛇尾,尾巴尖兒垂下來,在趙瀚胸前一甩一甩。

  似乎是察覺到了對面幾人的視線,人形女娃兒抬起眼來,茶褐色的豎瞳直直回望過來,嘴巴一咧露出一口尖利的細牙。

  那幾人汗毛一豎,忙忙錯開視線,回想著趙瀚之言,心下一定的同時就要立下心誓。

  青衫男子眸光晦澀,幽幽道:「你們此時立下心誓,趙瀚為了對付我們幾人,自然不會對你們如何。如若最終我們幾人全軍覆沒,焉知他不會秋後算帳、將你們幾人一一擊殺?」

  那幾人愣了一愣,立誓的動作緩了一緩,看看青衫男子、又瞧瞧老神在在的趙瀚,不由得有些猶豫起來。

  「趙兄何必這般大費周章?誰要是敢不服,殺了便是。」

  清潤中帶著冷漠的語聲忽然響起,場中眾人不約而同變了臉色,齊齊衝著聲音來處望去。包括趙瀚在內,根本沒有人想得到,這一個空間裡居然還有其他人在。

  青衫男子目光如電,直刺慕煙華所在:「何人裝神弄鬼?出來!」

  只見一窈窕的湖綠色身影從天而降,徑直落在趙瀚身側,青絲如瀑,眉目清冷含霜。

  進入九龍台的女修本就不多,可說每一個都為人熟識,更不要說是慕煙華、澹台馥、柳飄飄這幾人了。慕煙華這一現身,毫不意外地被人一眼認了出來。

  「慕煙華?是你!」青衫男子心底有些訝異,隨即面色一冷,「不想你運氣如此好,居然能夠走到這裡。沒遇上柳飄飄,沒遇上五行宗想拿你討好柳飄飄的弟子,你不想著躲藏起來,卻還出來肆無忌憚地亂晃,是嫌活得太過舒服麼?」

  「我雖不是五行宗之人,跟柳飄飄兄妹同樣沒什麼交情,不過將你擒下送予柳宗主討個人情,這事還是大有可為。」

  青衫男子心思活泛起來,壓根沒將慕煙華放在眼裡。

  「煙華妹子,怎麼是你?」趙瀚卻是心中一喜,緊接著面上一紅,似是極為不好意思,「不想這一次又是你救我,否則我這百多斤難說要交代在這裡了。」

  「趙兄忒也謙虛,這話我可不愛聽。」慕煙華莞爾一笑,同樣不曾理會那青衫男子,目光掃過那人形女娃兒,落在趙瀚身上,「這些人敢在虎口中拔牙,不死也得脫層皮,有我沒我能差個什麼?」

  自從趙瀚去了一趟趙家,慕煙華之後雖跟著他幾次照面,卻並未有機會面對面交談,只記得每一次見著他,那修為境界是一次更比一次高。倘若她的感覺沒有錯,趙瀚此時已是突破至結丹境巔峰,只差一步就可晉陞結丹境大圓滿。

  看來並不是她一人在進步啊。

  慕煙華上下打量著趙瀚,算是明白他為何能在多人圍攻中支撐到現在。

  那青衫男子其實說得沒錯,趙瀚確實已是到了極限,要不是靠著秘法勉強將氣息保持在巔峰,恐怕早早讓人看出了破綻。

  以趙瀚的性子,若非實力所限,如何能讓人當面挑釁而不反擊?

  敵不動我不動什麼的,只是為了拖延時間修復損傷,儘可能地恢復真元,就算今日沒法倖免,也要多殺幾個對手。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2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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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瀚苦笑連連,卻不曾應答慕煙華之言。

  但凡他真有把握將眼前十數人全殲,也就不會如此行事,甚至對有人退出樂見其成。

  慕煙華再不多說,指著青衫男子一行道:「本想跟著趙兄好生敘敘舊,不料身周儘是些聒噪煩人之輩。不如你我先將這些人打發了,再行詳談如何?」

  趙瀚還未回應,那青衫男子已是暴跳如雷,瞧慕煙華好似慕煙華殺了他爹娘一般。

  「慕煙華你欺人太甚!今日我便好生教教你,不是誰都是你天魔宗長輩,護著你縱著你!」

  慕煙華抬了抬眼皮,終於將視線落在了青衫男子身上:「趙兄,此人最是多嘴多舌,吵得我頭暈腦脹不得安寧。還有他身後這七八位,尖耳猴腮,縮頭縮腦,實在有礙觀瞻,便全部歸我解決了,剩下幾人還要勞煩趙兄。」

  眼前總共十四人,除去剛剛要立下心誓、退出圍殺趙瀚之列的五人,加上那青衫男子還剩九人。這十四人中,東域、南域的弟子都有,分明是長春宮兩人、血神宗四人、三清齋三人、丹霞宗五人。青衫男子為丹霞宗弟子,想退出的五人是長春宮跟三清齋弟子。

  慕煙華這麼一扒拉,就將包括青衫男子在內的九人全部扒拉了過去。

  要是這九人除去,哪怕趙瀚此時的情況再不妙,亦是不會有問題。至於猶豫著要退出的五人,現下慕煙華來了,自然容不得他們說走就走。

  趙瀚心知慕煙華目的,眸底閃過一絲感激,出聲道:「煙華妹子盛情,我又怎能落在後面?」

  認識慕煙華多年,趙瀚可說相當瞭解慕煙華,知道她不是那等浮誇之人。既然說了能對付青衫男子一眾,那就一定能將他們一網打盡,不存在勉強自己的可能。

  趙瀚瞭解慕煙華,可不代表青衫男子一行知道慕煙華的實力,否則一見了慕煙華現身,不想著儘快逃脫才怪。

  「果然如柳飄飄所言般高傲自大。」

  在青衫男子看來,慕煙華已經是個死人。活人怎好跟著死人計較?那不是自找沒趣麼!想通了這一點,青衫男子再看慕煙華便平靜了下來,完全沒有了方才的火氣。

  他氣勢隱隱鎖定慕煙華,打算要親自動手:「慕煙華交予我,你們對付趙瀚,務必要將那小東西搶到手——小心它的音攻。」

  慕煙華不打算跟著青衫男子爭辯,只將真元行遍四肢百骸,施展起大成境的涅槃九變第二層,因著周圍的環境考慮,放棄了隕星拳前九式,改而施展後面的太陰九式。

  小巧玲瓏的拳頭蒙上一層璀璨的星光,空間中似乎有一種特殊的能量聚攏過來,爭先恐後彙集到慕煙華的拳頭上。沉重的氣息壓向青衫男子,波及到青衫男子身後的八名修士,竟是將他們九人全部攏在了她的氣勢之下。

  切身感受到慕煙華的氣息,青衫男子終於收起了心中的輕視,面上表情漸漸凝重起來。

  「先擊殺慕煙華!」

  青衫男子發覺事情變得棘手,忙忙招呼了身後四名丹霞宗弟子跟他一道包圍慕煙華,讓四名血神宗弟子去繼續圍攻趙瀚。至於方才猶豫著要退出的五人,青衫男子僅僅掃過去一眼,卻不曾多說什麼。

  那五人互相望瞭望,不約而同苦笑了一聲,不得不朝著趙瀚圍攏。

  慕煙華的出現,已是斷絕了他們置身事外的可能,現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再沒有第二種可能。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由不得他們不全心全力出手。

  要是再搖擺不定,不說趙瀚不會放過他們,就是青衫男子一行都容不下他們。

  慕煙華足下開出兩朵十八瓣銀蓮,身形如風飄渺不定。

  青衫男子只覺得身側一陣清風吹拂而過,眼前哪裡還有慕煙華的影子?

  不好!

  青衫男子悚然一驚,霍然轉身看去,卻是看到了讓他亡魂皆冒的一幕。這麼眨眼工夫,慕煙華已是接連打爆了兩名修士的頭顱,正向著第三人撲去。

  怎麼可能?!

  這些弟子,沒有一個低於結丹境中期,不乏結丹境後期、結丹境巔峰,他本人更是在結丹境大圓滿。

  不是說慕煙華不曾晉陞結丹境,至多不過築基境大圓滿麼?

  青衫男子滿眼驚懼,背心被冷汗浸得冰涼一片,衣袍瞬間緊緊貼了上去,一時竟是呆立原地,忘記了反應。

  慕煙華動作間無聲無息,真猶如鬼魅一般,場中之人沒有一個跟得上她的速度,哪怕有心阻止,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組織不起任何有效的反抗。

  此時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慕煙華還未找上門之時,有多遠跑多遠。

  什麼通關鑰匙,什麼圍殺趙瀚,什麼章師兄許諾的種種好處,倘若連性命都沒有了,還談什麼闖過九龍台,扶搖直上九萬里,去追求所謂的長生大道?

  就算是各宗門最為天才的弟子,在生死大恐怖間的表現也是無法免俗。

  又是兩名修士在慕煙華拳下殞命,剩下的四名弟子來不及圍向趙瀚,便不約而同地一哄而散,分四個方向逃走。

  「喲——!」

  尖銳刺耳的啼鳴再一次響起,音浪漣漪般向週邊一圈一圈擴散,飛速奔逃的四名修士渾身一僵,整個人頓了一頓。

  慕煙華一見,心念一動祭起驚月劍,化作一道雪亮流光飛射而出,繞著那四人轉了一圈。那四人被人形女娃兒音攻所懾,不止身形僵直,真元也處於一種束縛的狀態,毫不意外地被驚月劍劃過脖頸,噴濺出殷紅的血花,軟軟地倒地不起。

  驚月劍嗡聲長鳴,重新回到慕煙華身邊,被她輕輕握在掌中。

  慕煙華轉過身來,跟著那青衫男子對視。

  這一會兒工夫,趙瀚手中長槍頻出,已是將那猶豫不定的五人盡數斬殺,默默地上前幾步,站在了慕煙華身側。

  慕煙華轉頭看了趙瀚一眼,發覺他身上氣息起伏不定,面上浮起一層異樣的潮紅,心知他已是接近極限,若不是靠著極強的意志力支撐,怕不要馬上暈厥過去。

  再看那人形女娃兒,大眼睛微微合起,顯得極為萎靡不振。很顯然,之前先後兩道音波攻擊,給它帶來了十分大的負擔,再要發出第三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怪不得那些人能將趙瀚逼到這種境地。剛才慕煙華還覺得疑惑,這人形女娃兒的音攻這般強大,瞧著也不像不願相助趙瀚。如今看來並非不願,實是無能為力。光靠著它與趙瀚,仍是免不了被青衫男子一眾得逞。

  「趙兄這是作甚?要與我搶眼前的獵物?」慕煙華開玩笑似的看著趙瀚,殺機卻是牢牢鎖定了青衫男子,「剛剛咱們說好的,此人言語之間對我多有得罪,我可不願將他讓予你。」

  趙瀚以槍拄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勉強咧了咧嘴:「煙華妹子看中的獵物,我怎會爭搶?」

  慕煙華笑了一笑:「如此最好。」

  趙瀚、慕煙華兩人旁若無人地交談,給青衫男子帶來了更大的壓力,這會兒真是騎虎難下,悔得腸子都青了。

  誰能想得到,那慕煙華會有如此實力?

  傳言害死人!

  事到如今,青衫男子甚至將柳飄飄都恨上了。若非柳飄飄當眾挑釁慕煙華,他怎會深信慕煙華實力至多跟柳飄飄相當,即便超過也有限,放心大膽地大放厥詞,結果惹來了一尊煞星。

  吾命休矣!

  青衫男子方寸大亂,心中不甘絕望到了極點。

  要他自爆金丹跟慕煙華、趙瀚兩人同歸於盡,青衫男子跟他們沒有深仇大恨,不會亦不敢做出這種禍及下一世的蠢事。

  向慕煙華兩人求饒?青衫男子尚留著最後的自尊,知道慕煙華、趙瀚不可能放過他,乾脆連提都不提了。可惜這是在九龍台內,很多保命的法子受到限制,不然他也不會這般被動,想要保得一命而不可得。

  青衫男子死死盯著慕煙華,掌間吞吐著耀眼的金色光華,瞧著像是決定要拚死一搏。

  慕煙華將驚月劍收起,神色間極為輕鬆,身形一閃朝著青衫男子撲去。

  戰鬥毫無疑問是提升實力的最有效途徑。慕煙華自那方神秘空間出來,混元經第二層晉陞巔峰境,至今經過了數場爭鬥,別看好像勝得極為容易,即便對上柳飄飄的兄長柳如逸,亦是有驚無險將其擊殺,實則絕非表面上那般輕鬆。

  一場接著一場,慕煙華幾乎沒有半點喘息的工夫。混元經第二層巔峰境以極快的速度鞏固,隨著一次又一次的適應磨合,實際戰力水漲船高。

  不知是不是錯覺,慕煙華總覺得九龍台極為神秘。置身在其中,好似修為境界提升特別快,感悟功法也比外界容易許多。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2 18:34
209 九龍齊出

  璀璨的金光撞上耀眼的銀光,竟是未發出絲毫聲響。

  兩者無聲無息地消融著,互相吞噬抵消著,瞧著那模樣卻是銀光大佔上風,金光節節敗退。

  青衫男子這一擊之後,對慕煙華戰力有了更為直觀的瞭解,愈發下定了決心。身上浮起一層血紅的光華,眸底隱約顯出來些許詭異的暗紅,萬千毛孔瞬間往外噴濺出無數細小的血絲,將青色袍子染得血紅一片。

  光滑的皮膚凹陷下去,整個人縮小了一圈,血色光芒一閃,眨眼遁出數里。

  慕煙華足下兩朵十八瓣銀蓮緩緩旋轉著,暴出一陣刺眼的銀光,帶著慕煙華化作一道銀色流光,直追著青衫男子而去。

  以自身精血為引,付出巨大代價換來逃遁機會,類似的秘法慕煙華見過不止一次。這青衫男子出此下策,只要慕煙華撐過了前面的一段時間,不讓他逃脫出掌控範圍,待得秘法持續時間結束,還不是任由人宰割?

  青衫男子秘法逃遁的速度極快,慕煙華施展的九重蓮身法同樣不慢,竟是堪堪跟上了青衫男子的腳步。

  一血紅一銀白,兩道流光一前一後,瞬間掠出了腳下的小島,掠過波光粼粼的湖面,一直朝著湖岸邊的山林去。青衫男子目的很明確,一頭紮進山林裡,借助裡面複雜的地形與茂密的植被,或可擺脫慕煙華的搜尋。

  倘若慕煙華殺他之心並不那麼強烈,短時間內尋不到他的蹤跡,說不定就這麼放棄了。

  青衫男子面上閃過瘋狂之色,身上血光再增數分,速度暴漲一倍不止。

  慕煙華暗自搖頭,丹田內真元鼓蕩著,足下十八瓣銀蓮頓了一頓,從內測生出來九瓣稍小些的蓮花瓣,成二十七瓣銀蓮,身形愈發飄忽不定,跟著青衫男子的距離反而越拉越近。

  青衫男子顯然發現了這一情況,卻根本沒有絲毫辦法。

  兩人這一逃一追,很快掠過了大半個湖面,眼看著鬱鬱蔥蔥的山林在望,青衫男子心中又是急切又是緊迫,在求生本能的刺激下,速度居然再增一分。

  劇烈的狂風吹刮,青衫男子甚至聽到了「嘩啦啦」的林濤之聲,聞到了幽暗森林中特有的陰涼味兒。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了!

  青衫男子心中略略放鬆下來,忽而背後一陣勁風襲來,裹挾著一股子森冷的殺氣,眨眼就到了近前,幾乎讓他反應不過來。

  不可能!

  慕煙華怎可能有這般速度?!

  青衫男子驚懼中帶著不信,勉強往側邊一讓,身形接連數次轉換方向,仍是無法擺脫那種毛骨悚然的心悸之感。

  藍紫色的光鞭彷彿一條靈活無比的長蛇,緊緊追在青衫男子身後。

  近了、更近了。

  由不得青衫男子閃躲,藍紫色光鞭倏然向前,繞過了青衫男子身前,將他綁了個正著。饒了一圈還不夠,接連饒了十數圈,緊緊捆縛。

  青衫男子只覺得渾身一麻,藍紫色光鞭像是活過來一般,直往他皮肉筋骨裡面鑽,運轉的真元受到了限制,全部倒流回丹田之內,再無法動用分毫。

  失去了真元的支撐,青衫男子身上血光盡數斂起,維持不住身形,朝著湖面當頭栽下。

  「嘩啦!」

  水花四濺,碧綠的湖水隨著青衫男子落入,泛起一層層深深淺淺的血色。

  冰冷的湖水從口鼻中灌入,青衫男子身上氣力漸失,眼前慢慢地陷入了黑暗之中,生命氣息以極快的速度消失不見。

  慕煙華靜靜立在湖面上,冷眼瞧著青衫男子沉入湖底,抬手輕輕一招,一道藍紫色光鞭破水而出,重新回到慕煙華掌間,化作點點藍紫色星芒淡去。

  原地停留了片刻,確認那青衫男子殞命,慕煙華施展九重蓮身法,回轉趙瀚所在之地。

  一會兒工夫,慕煙華便見著趙瀚,輕飄飄落在他身側。

  「趙兄可無礙?」

  趙瀚打量了慕煙華一眼,見她神色輕鬆,便含笑點頭道:「托煙華妹子的福,再好沒有了。」

  慕煙華莞爾一笑,視線轉向趙瀚左肩上的人形小女娃:「就是為了這小東西,趙兄才跟那幫人起了衝突?」

  離得近了,慕煙華發現這人形女娃兒的額頭靠上的地方,生著左右兩個小小的凸起,大部分被濃密的髮絲遮住,倒是瞧著並不明顯。

  慕煙華承認,乍一見著這小東西,她可是著實嚇了一跳。人身蛇尾,不得不讓她想起某一個久遠的記憶,神話傳說中捏土造人的女媧聖人。如若這小東西真跟著女媧聖人有關,那麼她身處的這一方修行世界,便多了無數種可能。

  至少到目前為止,慕煙華還從未發現過,這方世界跟她原來的世界有何聯繫,就連最為基礎的語言都不一樣。

  現下見著小東西頭頂的凸起,反倒是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

  「海蘭兒是一條幼龍,因著實力所限,並不能完全化作人形。兩日前我被傳送到此地,正巧遇上之前那幫子人圍攻海蘭兒,海蘭兒東躲西藏,一頭撞進了我懷裡,抱著我的脖子怎麼都不離開。」

  趙瀚抬手摸了摸人形女娃兒的頭髮,輕聲解釋道:「我瞧著這孩子挺可憐的,就一路帶著她邊打邊退——要不是妹子你來得及時,這一回我怕是凶多吉少了。」

  原來是龍啊。

  慕煙華定定瞧了海蘭兒一眼,不由地想起被她留在慕家的大角、二角。多時不曾得到它們的消息,也不知修為突破到何種境界了。

  停頓了片刻,慕煙華轉向趙瀚:「趙兄說這話,可是折煞我了。今日你我互換,莫非趙兄會無動於衷、袖手旁觀?」

  趙瀚愣了一愣,搖頭道:「自然不會。」

  「這就是了。」慕煙華露出一絲笑來,假作生氣狀,「趙兄要是再如此客氣,我可要不高興了。」

  趙瀚眉間舒展,笑了開來:「那幫子人緊追不捨,一心想要海蘭兒的性命,不過是因著海蘭兒吞了通關鑰匙——當然,這是他們一面之詞,是真是假我卻不得而知了。」

  話音剛落,海蘭兒「喲喲」地叫喚了兩聲,忽然「啊嗚」一口咬在趙瀚耳後頸側。

  海蘭兒本是坐在趙瀚肩上,兩者離得極近,趙瀚又沒有對其設防,竟是被一口咬了個正著,留下一個深深的牙印。

  殷紅的血珠滲出來,海蘭兒粉紅的舌尖一卷,將之舔舐得乾乾淨淨。

  趙瀚吃痛,忍不住輕哼了一聲,下意識地就要把海蘭兒甩下去,在最後一刻生生壓下。

  海蘭兒合了闔眼睛,瞧著似乎極為疲倦,拿頭頂輕蹭了蹭趙瀚的臉頰,忽而暴出一陣海藍色的璀璨光芒,化作一道藍色流光投入趙瀚頸側,消失不見。

  一個小巧的團龍圖案慢慢浮現,活靈活現。

  來不及驚訝,整個空間猛地搖晃起來,好似地動山搖一般,遠處高聳的大山自上而下坍塌下來,發出震耳欲聾的劇烈聲響。湖面捲起數丈數十丈高的水浪,腳下的小島顫動著,一道一道金色的光華閃動,互相勾連著形成無數的繁複秘紋,傳來極強的吸力。

  一個巨大的金色漩渦顯了出來。

  慕煙華、趙瀚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將真元收歸丹田,任由足下的漩渦將他們吸入其中。

  眨眼工夫,慕煙華只覺得眼前一黑一亮,便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不太大的空間一眼可瞧見邊際,充斥著一種淺金色的光芒,顯得極為柔和。上不見天,下不見地,腳下觸感綿軟,週邊縈繞著厚實的淺金色濃霧,仔細看去還能看到霧氣緩慢流動的軌跡。

  四下里安靜一片,除了落在她身側的趙瀚,好似再沒有其他人。

  「煙華妹子。」趙瀚環顧四周,深深吸了兩口氣,轉向慕煙華,「你看這地方,卻是有什麼異常之處?」

  慕煙華略略皺眉,視線不覺掃向趙瀚頸側。她總覺得,這事跟海蘭兒不無關係。

  「似是個普通的封閉空間。」天地靈氣的濃度跟外界差不多,那淺金色的濃霧瞧著也沒什麼異樣,「靜觀其變,或許很快就有變化。」

  趙瀚頷首應下,跟著慕煙華一道靜靜等待。

  沒有讓兩人久等,不遠處好幾個地方接二連三傳來空間波動,一個又一個金色的漩渦憑空顯出來,露出一道一道熟悉的身影。

  第一個出來的人慕煙華剛見過不久,正是她那位六師兄祁藍衣。

  在祁藍衣之後,淩絕塵、澹台馥、蒲存西一個接著一個落地,隨後是一名黑袍男子,一名紫袍男子、一名白袍男子。

  加上慕煙華、趙瀚兩人,這一方空間裡統共集中了九人。

  慕煙華瞧得清楚,這九人全部是東南域修士,她自己跟祁藍衣為天魔宗弟子,趙瀚、蒲存西兩人為鬼王宗弟子,淩絕塵與那名黑袍男子是太元宗弟子,澹台馥為神水宮弟子,紫袍男子來自正一派,白袍男子卻是藥宗弟子。

  這九人剛剛到齊,慕煙華甚至來不及跟著祁藍衣打聲招呼,整個空間忽而暴動起來。淺金色的光芒攪動著、翻騰著,顯出來越來越強的威壓,隱約的龍吟之聲似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又似乎近在咫尺,聽著愈發清晰。

  淺金色光芒化作九條栩栩如生的金龍,盤旋著分別衝向慕煙華九人,龍口大張著朝著他們當頭吞來。

  沉重的壓力臨身,渾厚的真元龜縮在丹田內,竟是半點動彈不得。

  慕煙華九人雙足似打了木樁,居然興不起絲毫躲避或者反抗的心思,被九條金龍完完全全吞到了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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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