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黎明之劍 作者:遠瞳 (連載中)

   
mk2258 2018-4-11 21:17:4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7 4516575
cchjames 發表於 2018-5-7 09:33
第40章 古老遺跡


事實上高文記憶中的那座古代廢墟或者說遺跡距離隊伍紮營的地方並不遠——它就位於黑暗山脈北側,其大部分都隱藏在山體中,一部分結構則暴露在山壁之間,理論上只要抬頭看向遠方的黑暗山脈,就可以在距地面數百米高的岩壁間看到那座古跡的部分結構。

只不過長久的歲月流逝磨滅了文明的痕跡,大量蔓延的藤蔓和山間植被覆蓋在岩壁上,將那些古跡層層遮掩,再加上遺跡本身的坍塌和山間土石的堆積,那些暴露在山體外的結構如今都很難再觀察到,站在隊伍紮營的地方望向山體,恐怕視力再好的獵人也很難第一時間發現那些岩石與藤蔓之間的異常之處。

安排好了營地方面的事情,高文一行四人便啟程前往山中,區區十年光景不會讓大自然的地形產生變化,借助腦海中那副十年前的衛星視圖,再加上記憶裏的進山路線,高文一行很順利便找到了上山的路。

琥珀顯得有點憂心忡忡:“我說……你這可是要去黑暗山脈裏挖寶貝啊,咱們一共就四個人,你不覺得這隊伍有點懸麼?”

高文看了這個半精靈一眼:“那依你的意思呢?”

琥珀比比劃劃:“怎麼著也得幾百人的隊伍沿途護衛,十幾個大師級的遊俠和德魯伊壓陣,前面騎士開道,後面法師坐鎮,再來一個像我這麼厲害的宗師級盜賊負責溜門撬鎖——這不是山中尋寶的標準配置麼?”

“標準你個頭!”高文原本還以為這貨有什麼高見呢,結果竟然就這些廢話,“哪家的尋寶隊是照著正規軍的標準配置的!而且你說得容易——你給我組織一波這樣的隊伍出來?”

“好吧我是誇張了點,但這可是黑暗山脈!黑暗山脈誒!”琥珀誇張地揮舞著胳膊,“傳說裏每隔八百米就住著一個惡魔領主的地方!你就帶著三個人進山——而且其中一個還只會放火球……”

“你信不信我不用火球都能把你打趴下!”瑞貝卡頓時勃然,拎起法杖指著琥珀,“讓你見識見識塞西爾家的女性有多厲害!”

高文攔住了N+1層曾孫女,無奈地看了琥珀一眼:“你遲早死在這張嘴上。而且你是從哪聽來的黑暗山脈裏每隔八百米住個惡魔領主?這都是無知鄉民嚇唬小孩的好麼?惡魔領主真要有那麼多他們早就橫掃安蘇了。”

說著,他抬起頭,看向前方蜿蜒的山路。

“黑暗山脈確實是個危險的地方,但一般人把這裏的危險放大的太嚴重了。事實上在剛鐸帝國時期,這座山脈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北方群山之一,與大陸南境的高嶺群山並稱為羅倫的南北兩大山係,那時候的黑暗山脈一點都不黑暗,反而因物產豐富以及出產多種礦物有著'鑲金之山'的名聲,只可惜後來魔潮爆發,黑暗山脈正好正對著元素風暴衝擊最強烈的地方——山脈的整個南麓被元素侵蝕,形成了令人聞風喪膽的黑森林,這道山脈才漸漸被人稱作黑暗山脈。”

高文說著自己所知的事情——其中一部分來自腦海中的記憶,另一部分則是最近惡補來的知識。

“山對側的黑森林確實危險,但它位於山脈南側,這座山脈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幾乎隔絕了那些透過宏偉之牆彌漫出來的、來自剛鐸廢土的氣息。絕大多數生活在黑森林裏的變異怪物都需要依賴混亂的魔能才能生存,所以它們壓根不會離開黑森林,更別提越過山脊,來到這片對它們而言足以窒息的山北地帶,因此黑暗山脈的北側其實是相當安全的。


高文所選擇的這條路線上並無太多植被覆蓋,但仍然時不時能見到一些橫生的樹木和從路旁蔓延過來的藤蔓擋道,這些在黑暗山脈區域內頑強生長的植物多多少少也會受到一些廢土氣息的影響——那是每年順著氣流從南邊飄來的、微量的“元素之風”(也就是安德魯子爵口中的不潔之風),在那些混亂元素力量的影響下,植物顯得扭曲而異常粗壯,頗有一些猙獰可怖的意味。

但高文很清楚,除了外表看著有點嚇人之外,這些東西其實根本毫無威脅,它們只不過是“強壯”一點的植物而已,那些在黑暗山脈北邊的森林裏晃悠了一圈就回去給人吹牛說自己經曆過黑森林曆練的貴族子弟,全都是在誇大這片土地的危險——他們壓根不知道真正的黑森林是什麼模樣。

他之所以能確認黑暗山脈北側地區的汙染已經消退,並不是因為腦海中的記憶或者打聽來的情報,其實是因為那副十年前的衛星視圖。

只要把衛星視圖和記憶裏的資料比對一下,很容易就能判定這裏其實已經是安全區了。

“人們對這裏的恐懼其實只源於兩點,第一是對剛鐸廢土的恐懼,雖然精靈們建造的哨兵之塔和宏偉之牆封印了剛鐸廢土的大部分區域,但那層魔法屏障只能隔絕七八成的混亂魔能,每年從剛鐸廢土中滲透出來的腐化力量都是四國邊境地區最大的威脅,哪怕如今魔潮的餘波已經消退,邊境人世世代代積累下來的恐懼和壓力也不會那麼快消散——這些邊境地區的恐怖怪談流傳了七百年,早就變成近乎傳統文化的一部分了,”高文一邊劈砍著沿途的擋路植物,一邊隨口說道,“第二……則是對未知的恐懼。”

“未知?”琥珀皺著眉問道。

“沒錯,未知。安蘇王國停止南部開拓已經多少年了?”

回答的是瑞貝卡:“如果從簽署停止開拓的命令開始算,兩百多年,如果從撤銷所有開拓聚居點開始算,一百年。”

“沒錯,少說也是一百年。整整一百年裏這裏都被列為禁地,除了那些回去就跟人吹牛.逼的'冒險家'之外,沒有人敢靠近這個地方,也就沒有人知道這裏具體是什麼樣。他們只能從那些祖祖輩輩流傳的恐怖故事和冒險家胡吹出來的冒險故事裏來了解這個地方,怎麼可能不恐懼?”

聽著高文這一大串科普下來,琥珀終於鬆了口氣:“呼……那照這麼說黑暗山脈的恐怖故事都是吹出來的,其實咱們在這兒很安全嘍?”

高文想了想,突然露出很嚇人的表情湊近半精靈小姐:“其實我騙你的——這地方就是陰森危險混沌可怖,而且每隔八百米就住著一個惡魔領主。”

琥珀:“……咿唔唔咿!!”

“還宗師級盜賊呢,丟人不,”高文滿意地笑了起來,抬手拍拍旁邊瑞貝卡的腦袋,並指著不遠處的一根橫倒在地上的樹幹,“你的火球術有地方用了——把那玩意兒炸開。如果我沒記錯,前面就是了。”

瑞貝卡等這一刻已經很久,立刻高興地點點頭,抬起法杖就是一個腦袋大的火球筆直地飛向前方。

總覺得這姑娘召喚火球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砰——”

一聲巨響之後,火球炸裂開來,本就腐朽脆弱的樹幹被當中炸斷,變成失去平衡的兩截從山坡上滾落下去,前方道路豁然開朗。

一處隱藏在山裏的開闊地呈現在每個人眼前。

這片開闊地似乎曾被誰刻意平整過,山岩都切削成了不可思議的整齊形態,在岩石之間,可以看到古老的拱門和坍塌的牆壘,它們就好像與山體融合般“鑲嵌”在一塊塊巨大的山岩峭壁之間,甚至會給人一種錯覺——就好像這裏曾經有一座宏偉的堡壘,被周圍的石頭給吞噬了一般。

但實際上,這座古老的遺跡本身就建造在山體內部,它有大約三分之二的結構隱藏在那石壁後面。

不管是一路上都慫個不停的琥珀,還是一直認真聽著老祖宗訓誡的瑞貝卡,還是全神戒備的拜倫騎士,在看到這座隱藏在山體中的古代遺跡時,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他們驚愕地看著這片不可思議的上古廢墟。

而高文的視線則在周圍遊走,並突然在一片坍塌的碎石旁停了下來。

他來到碎石堆旁,那石堆上插著一節幾乎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的、黑乎乎的東西,仔細分辨了半天,他才看出原來那是一柄已經嚴重鏽蝕腐爛的斷劍。

而在石堆旁邊的地面上,則可以看到一行刻痕,那刻痕是如此之深,以至於曆經七百年風化仍然清晰可辨:16中隊,科爾長眠於此。

瑞貝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是……什麼?”

“當年隊伍越過白水河的時候遇到追兵,16中隊負責殿後,無一人生還,”高文慢慢說道,“應該是最後倖存的士兵在突圍無望的情況下撤回到了這個地方。只可惜… …當時魔潮洶湧,黑暗山脈全境都籠罩在腐化力量中,在我的有生之年,我們都沒能奪回這片地區,而等到魔潮自然消退,已經沒人記得這個地方了……”

拜倫騎士解下了自己的佩劍,將長劍按在胸前,對那簡陋的墳塋鞠躬致敬。

葬在這裏的士兵尚有一座墳塋,築起墳塋、留下刻痕的戰士卻連絲毫痕跡都再難尋覓了。

高文在墳前靜默了一會,隨後從旁邊撿起一塊碎石壓在那石堆頂端:“放心吧,大夥都活下來了。”

這一刻,他希望自己是以高文•塞西爾,而非穿越者高文的口吻來說出這句話。

隨後他走向不遠處的那座拱門:“跟我來,我帶你們看看你們當年的先祖都在這裏留下了什麼。”
cchjames 發表於 2018-5-7 09:35
第41章 寶庫


古老的寶庫隱藏在群山之中,無人知曉的廢墟上爬滿藤蔓,巨石和金屬堆砌而成的牆壘上遍布累累傷痕,那每一道痕跡都是時光留下的字符,而人類從這些字符中能讀到的,惟有滄桑二字。

這座古代廢墟的曆史可追溯到遙遠的剛鐸帝國時期,它那厚重威嚴的風格是如今的安蘇人極為陌生的,在高文的記憶中,北部開拓大軍找到這裏的時候它就已經是一片廢墟了——而且當時的它看上去也不比如今看起來的要“年輕”多少。

高文、瑞貝卡、琥珀與拜倫騎士從最大的拱門走入山體,火把搖曳的光芒讓兩側的走廊明暗不定,彷若傳說中通往死者國度的“靈魂迴廊”一般,琥珀不滿地抱怨著:“早知道就該讓你那個赫蒂姑媽過來,帶你有什麼用嘛——連個閃光術都不會也算法師?”

瑞貝卡漲紅了臉:“火球術……火球術也是可以照明的……”

可惜語氣弱的一點都沒有說服力。

拜倫騎士走在高文側後方不遠處,他看著那些古老的石牆和牆上已經看不出作用的凹痕,忍不住想起了多年前作為傭兵時的感覺:“這座廢墟已經有多少年了?”

“不知道,”高文搖搖頭,“我們第一次發現它,它就已經是廢墟了。當時隊伍裏比較有見識的人說這是'星火年代'的遺產——那是剛鐸帝國中後期魔法技術大發展的時候,那時候大魔力井'深藍之井'成功啟動,帝國興起了一股擴張熱潮,開始在各處邊境興建大量的要塞和研究設施,以期能在大陸其他地方找到類似'深藍'那樣的超大型魔力焦點,但後來那些設施一個個都廢棄了。”

瑞貝卡感覺很不可思議:“難道一個魔力焦點都沒找到麼?”

“不,是找不到像深藍那樣的魔力焦點,”高文回憶著自己腦海中的曆史,“深藍之井的力量是你們無法想像的,那是位於大陸中心的超大型魔力源泉,它每天輸出的能量甚至可以供應如今的安蘇全境法師塔運行一個月——所以後世有學者認為,深藍之井在剛鐸1739年的爆炸其實就是魔潮的誘因,那次爆炸雖然沒有當場炸掉整個帝國,卻在元素位面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元素力量的失衡積累到第二年,才引發了那場魔潮。不過這個猜想也沒法證實,整個深藍之井以及魔法焦點'深藍'都已經被徹底湮滅,誰也調查不了了。”

“好厲害……”作為法師的瑞貝卡自然能聽出那古代魔力井是多麼驚人的東西,她更震驚的是人類竟然一度能夠掌握那種程度的力量,“當年的剛鐸帝國好厲害……”

“總而言之,在當年的剛鐸人眼中,大陸各處的魔力焦點幾乎都是不能入眼的,所以在勉強發現了幾個中型的魔力焦點之後,剛鐸就停止了對更遙遠區域的探索,一大批要塞和研究設施就被廢除了。這裏應該也是同時期被廢除的設施之一,而且很可能是個綜合性的玩意兒”

琥珀突然緊張起來:“那……那這裏該不會有什麼失控的古代魔導怪物或者魔法陷阱之類的吧?!”

高文看了這個滿臉緊張的半精靈一眼:“作為一個連別人家祖墳都敢刨的家夥,你還怕這種已經廢棄了上千年的古代設施?”

“那不一樣啊!挖祖墳哪怕棺材裏的人詐屍了也就是個人而已——這種古代設施裏一旦有東西蹦出來那可說不準是什麼玩意兒!我聽說有的古代設施裏還封印著瘋狂魔法師製造的合成魔獸和魔能巨像嘞……”

高文一腦門子青筋:“我詐屍起來也就是個'人'還真是讓你失望了啊——話說之前的黑暗山脈傳言也是,現在的古代設施怪談也是,你腦袋裏這些不正確的知識都是從哪來的?”

琥珀想了想,突然一臉神秘兮兮地說道:“我跟你們講哦,其實我真的是暗夜女神的神選,有時候我祈禱太投入了女神就給我啟示,都是她教我的……”

瑞貝卡順手搓了個只有拇指大小的迷你火球扔向琥珀,後者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臉黑灰,頓時吱哇亂叫起來:“媽哎你神經病啊!突然扔個火球很危險的好嘛!”

瑞貝卡聳聳肩:“……看來她不是神選。”

高文已經懶得搭理這倆不太對付的家夥了。

因為那扇古老的大門已經出現在他們眼前。

走廊到了盡頭,一扇沉重的、用紫黑色金屬鑄造而成的巨門矗立在前方,這扇巨門有著典型的剛鐸“星火年代”風格,厚重,沉穩,而且表面用抽象的浮雕刻畫著士兵與城牆的圖案。

琥珀使勁擦幹淨臉上的灰黑,眼睛發亮地看著眼前的大門:“這玩意兒……該不會是一整塊紫鋼吧?!”

“沒錯,就是一整塊,但你從這上面刮下來的每一塊渣子我都會讓瑞貝卡換算成火球糊你臉上,”高文用開拓者之劍的劍柄敲了敲琥珀的腦袋,“所以收起你那些大膽的想法,老老實實等我給你發工資才是長久之道。”

琥珀偏過頭,小聲BB:“……老摳門……”

高文聽到了她的嘀咕,但卻沒有理她,而是後退了半步,從懷裏取出那至關重要的“鑰匙”。

來自七百年前的遺產,白金圓盤。

瑞貝卡有點擔心:“已經這麼多年了,這東西真的還能用麼?”

高文看著她,露出一絲微笑:“這是剛鐸帝國的技術,只要設施主體沒有坍塌,它的主要大門就絕不會故障。”

彷彿是為了證明他所言非虛,在這話音落下的同時,白金圓盤上的複雜紋路便一條接一條地亮了起來,而那扇沉重金屬大門上的浮雕也緊跟著流動起絲絲縷縷的光輝。

當光輝充盈整扇大門之後,一陣吱吱嘎嘎的機械聲音從大門以及兩側的岩壁深處傳來,所有人都感到腳下的地面在微微震顫,而隨著這震顫,那大門緩緩開啟。

高文與瑞貝卡等人早已有所準備,在大門開啟的同時便掩住口鼻退到兩旁,同時高文還開啟了騎士的基礎技能之一“氣息防護”,一層若有若無的屏障護住了現場的每一個人——這個能力與法師的基礎魔法“微風護盾”異曲同工,雖然只能提供非常非常有限的防禦力,但卻能有效地維持一個潔淨的空氣環境,在深入古代遺跡之類的地方時,這個技能可以讓施術者避免受到那些有毒氣體的侵害。

這座古代遺跡中並沒什麼毒氣陷阱,但一個封閉了七百年的密閉空間中說不定會有什麼氣體蓄積,多做一層防護總是好的。

好幾分鍾之後,高文才解除防護,對其他人點了下頭,自己率先邁步走入大門,拜倫騎士則緊隨其後。

琥珀猶豫一下,還是放棄了趁人不注意從大門上削一塊金屬下來的想法——因為紫鋼太硬,匕首摳不動。

大門內側是一個廣闊的長方形大廳,大廳四個方向都可看到封閉的大門,而那些古老的財產就直接堆放在這間大廳裏。

大廳中的密封環境和設置在大廳裏各處的符文保證了這裏的物資以最慢的速度被氧化腐蝕,時至今日,它們中的很多仍然保存的不錯。

成堆的金屬錠,各色水晶,刀劍,鎧甲,還有堆放在最中央的,數個半人多高的大箱子。

高文上前將開拓者之劍卡進箱子的縫隙裏,用力一扳,箱子應聲打開。

其中一個箱子裏面是仍然閃閃發亮的金銀幣,而另外幾個箱子裏則是碼放整齊的淡紫色結晶體——進行過雕刻充能的軍用水晶。

那些金銀幣並不是最值錢的東西,水晶才是。

古代剛鐸帝國以先進的魔法技術稱雄大陸,來自深藍之井的魔力讓帝國的法師們有著幾乎無窮無盡的能量可以揮霍,哪怕再蹩腳的法師在這種條件下也可以硬堆出技術成果來,所以當年的剛鐸帝國做到了一件在如今四大王國看來近乎不可思議的事情:

將“超凡武裝”量產化。

普通的刀劍鎧甲是沒有附魔的,哪怕再堅固、再鋒利,它們也只是凡俗裝備,只有被附魔過的、蘊含超凡力量的裝備才可以被稱作“超凡武裝”。在如今的安蘇,附魔過的武器裝備是只有各級軍官才能配發的東西——而且還不一定有,但在剛鐸時期,每個士兵配一把附魔過鋒銳術的長劍和一枚製式水晶是標配。

那只有拇指大小的水晶中預先設置了初級護盾和爆炸術的法術模型,自動運行,敵我識別,哪怕沒有絲毫施法能力的大頭兵都可以用——受到攻擊就會激活護盾,護盾枯竭就會發熱閃爍並示警,隨後用力投擲出去,在距離佩戴者和附近的友軍單位達到安全距離的情況下就會產生爆炸,在高文看來,這簡直是難以置信的先進武裝。

如果不是當年情勢所迫,實在帶不走這些,開拓者們說什麼也不會把它們留下——當初隊伍把所有能帶在身上的、更有價值的物資都帶走了,這些水晶是不得不放棄的部分。

高文伸手拿起一枚水晶,放在手中輕輕摩挲。

這或許是讓一般人也能接觸到魔法的一個路子,但這個路子是走不通的。

只有在啟動深藍之井的情況下才能不計成本地灌注出這種東西,在深藍之井已經毀滅的如今,這些古代水晶用一個少一個。

但最起碼在眼下,這些水晶將成為領地安穩的奠基石。
本帖最後由 cchjames 於 2018-5-18 10:06 編輯

cchjames 發表於 2018-5-8 07:38
第42章 營地


看著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金幣和水晶,瑞貝卡、琥珀與拜倫騎士毫無意外地陷入了呆滯。

拜倫當年做傭兵時也曾見過所謂的深山寶物,但那些暗淡蒙塵的古董跟眼前這些用符文保護起來的軍用物資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瑞貝卡作為一個鄉下沒落貴族,她這輩子在城堡裏能見到的寶貝也沒有眼前這個倉庫裏的多;琥珀就更不用說了,從一個愛崗敬業好盜賊的角度出發,她頭一次覺得自己可能很難把這裏的東西搬空了… …

當然,在呆滯之餘他們也難免會浮上一層好奇,因為眼前的很多東西都是剛鐸時期的製式裝備,這些東西大多依賴剛鐸帝國先進的魔法技術,因此在安蘇立國之後,開拓者們帶去的此類裝備基本上是壞一件少一件,而且更有很多用著用著就耗盡了能量,時至今日,剛鐸古兵器在安蘇已經成為連曆史書上都記載不詳的東西,倉庫裏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裝備對他們而言當然是極為陌生的。

但是對琥珀小姐而言,這些東西到底是個什麼原理根本不重要——反正看著都好值錢的感覺!

“剛鐸長金幣……盾徽銀幣……還有真正的三葉金花硬幣!我的天!”琥珀唰一下子就衝到了那個放滿錢幣的箱子旁,腦袋幾乎要埋進金幣堆裏,“錢吶!這都是錢吶!發財了啊啊啊!!老闆,老闆咱們發財了啊!!”

沒錢的時候就是老古板,有錢的時候就是老闆,這態度轉變之大真對得起她精靈之恥的稱號。

高文伸手把琥珀從錢堆裏扒拉出來,拽著她的後脖領子:“冷靜點冷靜點——這是我的錢,不是你的!”

琥珀一臉大義凜然:“作為你最忠實的追隨者,這錢是你的也就是我的!”

“這些金銀幣才是價值最低的東西,旁邊的水晶才是真正的寶貝,”高文撇撇嘴,介紹著這些對當代人而言已經完全陌生的事物,“箱子外面堆著的那些是水晶原石,沒有加工過的魔力基質,瑞貝卡你是法師應該認識它們——雖然需要加工之後才能用,但肯定能派上大用場。箱子裏的是剛鐸時期的製式軍用水晶,用起來很簡單,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可以給領地上的士兵增加戰鬥力。那些刀劍鎧甲倒是個麻煩……我剛才查看了一下,狀態都不是很好,尤其是魔力機關,差不多都報廢了,現在能發揮出多少戰鬥力還不清楚。”

雖然這處藏寶庫中設置了密封性的符文,可以減緩金屬的氧化鏽蝕,但魔力機關自身不斷的崩壞和能量逸散過程卻是無法延緩的,雖然它們本身都有著很長的“保質期”,可是在七百年的時間跨度面前,保質期仍有極限——不光是那些武器鎧甲,事實上就連幾個箱子裏的軍用水晶也有不同程度的能量逸散,現在它們內部蘊含的能量恐怕只有“出廠”時的三分之一不到,而且這些老古董的故障率也是個問題。

但對於如今一窮二白的塞西爾家族,這仍然是一筆驚人的財富。

所以即便高文強調了這些東西的狀態不佳,瑞貝卡和琥珀的眼神仍然是直的。

“如此巨大的一筆財富……”拜倫騎士感覺自己的嘴都有點發幹,“竟然就一直這麼靜靜地躺在王國邊境……而且無人知曉……”

“從某方面我倒要感謝一百年前的霧月內亂,”高文搖著頭,“在摩恩家族還記著這些財富的時候,魔潮阻斷了人們探索此地的腳步,而當魔潮消退之後,摩恩家族卻已經斷了傳承。唉,命運啊……”

嘴裏感歎著命運,高文真正感歎的卻是這封閉落後的封建制度——一切財富皆屬於國王與領主,國家命脈亦會以私產的方式被掌握在少數家族手上,一旦某個家族斷了傳承,這些東西竟然會變成荒山野嶺裏的無主之物,這是何等荒唐的情況?

假如當年的摩恩家族把這些寶庫明明白白地記在紙上,存進檔案庫裏,而王室成員僅僅負責保管鑰匙,這些寶物恐怕還不一定能輪到他來拿——霧月內亂之後衰弱不堪的王室肯定會打這些東西的主意。

但怎麼說呢,像這種家族傳承的寶庫因種種原因遺落深山不正是所謂中世紀的標準展開麼?

瑞貝卡的視線在那些古代裝備和水晶上掃過,最後還是落在一箱子金銀幣上,她長出口氣:“有了這些,就能付清安德魯子爵的債務,還可以購買糧食和石料了……”

高文看了她一眼,搖搖頭:“不,這些錢沒法直接花出去。”

“啊?”瑞貝卡愣了一下,但好歹不是真傻,很快便反應過來,“因為這些都是古董?”

“沒錯,你拿著一堆七百年前的剛鐸金銀幣去跟人買東西,腦子再有坑的人都會猜到塞西爾家族在這片黑暗的群山中挖到了寶貝,”高文點點頭,“最起碼在咱們立足未穩的時候,這些東西是不能隨便露出去的。”

“那怎麼辦?”瑞貝卡皺了皺眉,“咱們現在很缺錢啊……”

“很簡單,哪怕換個模樣,金子也還是金子,銀子也還是銀子,感謝這個貴金屬交易的時代,”高文笑得很燦爛,說的話卻讓旁邊的琥珀心臟直抽抽,“把這些東西熔了!”

“媽哎!!”半精靈小姐幾乎要蹦起來,“你知道自己在說啥嘛!熔了?!這可是七百年前的古金幣和古銀幣!你就是跑黑市上當古董倒賣一番也比熔了靠譜啊!”

“七百年前的古金銀幣,而且保存的跟新的一樣,更重要的是其中有不少還是已經徹底失傳了的、只能在書上看到圖樣的古帝國貨幣,”高文看著琥珀,露出了和平常看瑞貝卡一樣的溫和眼神,“你拿一個兩個去倒賣一下還行,你把這六箱子都給我賣了試試?你但凡能活著回來我就送你一箱子!”

琥珀咬咬牙,想拚著一身剮扛起一個箱子就跑,當看了看高文那比她大腿還粗的胳膊,愣是壓下了心中大膽而欠揍的想法。

但她還想掙紮一下:“那你也不能都熔了啊……這也太浪費點……”

“當然是只熔一部分,”高文攤開手,“真要把這麼多古董都熔了我也會心疼不是?先把一部分重新鑄幣以解燃眉之急,剩下的封存著看什麼時候能派上用場。”

琥珀的表情這才放鬆下來,而高文則笑嗬嗬地看向瑞貝卡:“現在你知道為什麼當日在白銀堡裏我專門聲明要保留自己的塞西爾公爵身份了吧?”

瑞貝卡眨眨眼:“啊?”

“笨啊!公爵有鑄幣權!”琥珀瞪著眼睛,然後唰一下子轉向高文,“所以你當時就打著主意要把這裏的古董給融了是吧?!”

“可以這麼說,”高文承認起來毫無壓力,“我現在是一個史無前例的非實地公爵,領地暫時為零,還得自己開墾,但即便沒有地盤,公爵身份所附帶的各種特權卻是在法理上'天然自帶'的,鑄幣權只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琥珀鼓著眼睛看著高文,最後只能感歎一句:“還是你們古代大貴族會玩——現在那些只知道在領地裏挖坑訛行商過路費的土包子貴族跟你們真沒法比。”

對此,高文的回答只有一句:“眼界放長遠一點吧,即便是這整個寶庫,與未來相比也是不值一提的。”

隨後他吩咐拜倫和瑞貝卡各自裝了一部分水晶和錢幣,便準備先離開這個地方。

這座寶庫已經納入手中,但現在還沒辦法讓這裏的所有東西都派上用場,首先要讓下面的營地建立起來,隨後再由值得信賴的士兵分批將寶庫中的東西——最重要的是武器裝備——運到營地中。同時還要為寶庫安排值守人員,雖然這裏有那扇魔法大門保護,但既然自己已經到了這裏,就不能繼續讓寶庫在山裏無人照管了。

而且遺跡外面那位古代戰士也要重新安葬——一個亂石堆可算不上合格的墳墓,現在來自文明世界的人已經回到這片土地,戰死的勇士應該得到妥善的安葬。

在將寶庫重新用白金圓盤封鎖之後,高文一行離開了這處地方。

河灘附近的營地仍然在緊張忙碌地搭建著,不過已經接近尾聲。

拜倫和菲利普兩位騎士在坦桑鎮採購了一大批帳篷——實際上就是搭建帳篷所需的帆布和木料而已,等到了地方之後還需要現場加工一番才能成為臨時的營帳,不過先遣隊的第一批人都是有手藝的熟練工,搭建起帳篷來速度也是飛快,而且還有赫蒂用一些輔助的法術來幫忙,營地此刻已經初見規模。

按照高文提前留下的規劃,所有帳篷都建在白水河的南側,大致形成一個扇形,糧食、鐵器等重要物資堆放在營地的中央,而帶來的預製木料則堆放在河岸邊,運輸時所用的板車和篷車在空下來之後被堆到了營地周圍,充當圍牆建成之前的臨時屏障——雖然魔潮已經消退,但這裏可是文明斷絕的荒山野嶺,誰知道會有什麼猛獸竄出來?

在營地中央的帳篷旁,高文找到了帶著滿滿疲憊神色的赫蒂。

相信那些古代水晶可以讓這位疲憊的女士精神振奮起來。
本帖最後由 cchjames 於 2018-5-18 10:18 編輯

cchjames 發表於 2018-5-9 11:12
第43章 時代的局限


“你來看看這些水晶。”

一見到赫蒂,高文就直接把一塊淡紫色的製式水晶扔到了對方手裏。

這位女士好奇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臉上頓時流露出驚奇的神色。

“這就是您之前告訴我的,山裏那座寶庫中……”

“沒錯,就是從那拿的,”高文點點頭,雖然他這次沒有帶上赫蒂,但之前在坦桑鎮的時候他就已經告訴了對方有關黑暗山脈寶庫的事情,“這些水晶是剛鐸帝國時期的技術,你來看看能不能搞明白它的符文結構。”

任何一個腦子沒有被門夾過的法師在看到這些水晶的時候都會意識到它們的寶貴之處,赫蒂頓時就被這些漂亮的淡紫色晶體吸引了注意力,但在愛不釋手地擺弄了一番之後,她卻只能帶著羞愧微微搖頭:“先祖……抱歉,我很慚愧……我只是一個三級的法師,恐怕製造不了這麼高深的東西……”

高文看著赫蒂的眼睛:“沒讓你製造,只是分析一下它的符文結構——如果可以的話,把這個符文結構繪製出來。要說製造,恐怕如今這個年代沒人能製造類似的玩意兒:這是直接利用深藍之井的魔力灌注而成的。”

“深藍之井……”聽到這個大名鼎鼎的名字,赫蒂忍不住重複了一遍,隨後眼神熱切地看著手裏的水晶,“如果只是把裏面的符文結構讀取排列出來的話,那倒是不難,只要弄一套晶體共鳴器就可以把它裏面銘刻的東西投影出來。不過僅僅讀取符文結構……有意義麼?沒有對應的注能技術和激活方法,符文結構也只不過是一堆幾何圖形而已……”

“那個以後再說,”高文點頭說道,“這些水晶已經沒辦法再生產了,至少在它們消耗完之前,我想盡可能保留一些資料。”

赫蒂哦了一聲,將水晶收起,她臉上的疲憊之色仍在,但在得知“山中寶庫”確切消息之後,精神上的振奮還是讓她的氣色顯得好了很多,高文便順勢詢問起營地的建設情況來。

“太陽落山之前就可以把營帳全部搭好,同時可以起一圈圍欄,我準備在周圍再設置一些魔法陷阱和預警符文,抵禦野獸應該是綽綽有餘的。伐木工人們在西邊的林子裏發現了很多優質木料,現在砍伐的粗木料暫時還堆在白水河上遊,等明天再砍一些之後,直接讓木頭順流而下就可以了。另外按照您提供的情報,我派了兩個人去東邊,確實發現了鐵礦,不過現在我們暫時還沒有冶煉的能力,只能一點點來了。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人手不足,先遣隊主要還是來調查情況和建立前哨站的,採集資源需要等後續人馬。”

“三天後大部隊就會過來,到那時候人手問題就可以得到緩解——而且工具和資材也會跟上。”高文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向那正在漸漸完工的營地。

他有很多計劃,有很多方案,來自穿越者的開闊思路和來自高文•塞西爾的豐富知識都讓他信心十足,因此看著這初見雛形的營地,他心中也難免會升起一股雄心壯志來。

一座座營帳按照規劃整齊地排列著,並且在營地中還挖掘出了環繞的排水溝,等明天把白水河的水導入這些水溝之後,它們就能用來預防對新生營地而言最危險的火災;工匠正在加工木料,將它們釘在一起,做成最原始簡陋的柵欄——那柵欄在面對真正的魔物時起不到太多防護作用,但在對付野獸的時候多少還算管點用處;之前前往西邊森林中伐木的伐木工已經撤了回來,

此刻正在休息……

看上去一切都很好。

但在走進營區,仔細又看了幾圈之後,高文卻忍不住皺起眉來。

他看到了那些工匠和平民勞力臉上麻木與畏縮的神情,以及他們那各種各樣壓根稱不上高明的偷懶技巧,而那些看似整齊合規的營帳與柵欄上,隨處都可看到偷工減料和敷衍了事的地方——少幾根釘子是最普遍的現象,有的帳篷甚至壓根就沒捆綁結實。

工匠們在赫蒂的監督下倒還能準確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可那些幫工的平民勞力簡直就是在胡亂操作一番——高文此前其實也想到了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平民都沒有絲毫文化,既不識字也不識數,所以他提前就給每一個人詳細講解了這些帳篷應該怎麼搭,整個營地應該怎麼規劃,但現在看來,除了把帳篷和柵欄放在他嚴格劃出的地方之外,這營地裏的每一項單獨指標幾乎都是不合格的!

難道他們不知道這些帳篷和柵欄就是他們在荒野中唯一的庇護,是他們在接下來一段時間的生活保障麼?

高文惱怒地想著,然後突然清醒過來:

是的,他們不知道。

因為這些東西都是領主的,不是他們的,即便這些帳篷接下來會給他們住,他們也不相信自己能一直住下去——遲早有一天,等荒地丈量出來之後,他們就會被趕到荒地裏去,而帳篷則會拆掉,變成領主的城堡和馬廄。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一般規律,每個人都堅信這一點。

盡管經歷了舊塞西爾領的災難,盡管跟著隊伍流亡到了這裏,盡管已經開始了新家園的建設,但對於這些在僵硬腐朽的時代生存至今的平民與農奴而言,他們早已適應了苦難,並習慣了在苦難的過程中保持麻木,因此他們既不會生出多少大難之後必有大福的念頭,也不會有什麼建設新家園的朝氣和活力。

高文意識到自己之前有些想當然了,同時也意識到自己之前折騰好久才製定出來的一部分計劃恐怕並不會輕易實現。

他立刻把赫蒂和瑞貝卡叫了過來。

在一個看起來合乎要求,但細看之後卻少了好幾根支撐,而且整個都歪斜的營帳前,他指著那些敷衍了事的地方:“你們怎麼看這個?”

赫蒂一下子沒明白高文的意思,還以為這是要責備她,於是立刻低頭:“對不起,先祖,我監督的……”

“不,這不是監督的問題——你不可能盯著他們把每一個釘子釘好,”高文打斷了她,“這是工作者的態度問題。”

“祖先大人,您不能對那些平民和農奴要求太高,”瑞貝卡想了想,解釋道,“他們大多都沒什麼見識,除了在農田和礦上做他們祖輩習慣了的工作之外,他們根本掌握不了別的、更複雜的工作。這些人中的絕大部分根本沒有搭過帳篷——尤其是您還專門規定了帳篷的規格和功能,還有整個營地的規劃,這對他們而言太複雜了。”

高文搖了搖頭:“這真的很複雜麼?”

赫蒂微微點頭:“軍隊紮營才會這麼嚴格,這些平民和農奴做不到這點的。”

“不,這一點都不複雜,我已經把他們要做的每一步都拆分到了最基礎的程度,每個人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行——釘釘子,或者綁好繩索,或者把木頭鋸開,他們根本不需要知道整個營地的規劃,所要做的事情一點都不比幹苦力複雜多少,”高文看著瑞貝卡和赫蒂,“你們認為平民和農奴愚笨到了連這都掌握不了麼?”

赫蒂和瑞貝卡面面相覷,他們看得出來高文現在很不滿意,但卻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關鍵在什麼地方。而至於高文的問題——這在二人,尤其是在赫蒂看來簡直是理所應當。

平民和農奴當然是愚笨的。

她們出生在這個時代,成長在這個時代,而且兩人都不是什麼見多識廣又天資異稟的思想啟蒙人士,不可能有太過超出這個時代的見識和理解。

事實上赫蒂與瑞貝卡在當代貴族中已經是極端進步的異類了——赫蒂從不允許家族中的騎士或士兵隨意掠奪平民和農奴的財物,並想辦法要讓領地上的每一個人都能填飽肚子,瑞貝卡更是打破了農奴終身製的鐵律,給他們安排了可以成為自由民的上升途徑,而且還允許平民與農奴在自己的領地內自由流通,並允許平民自由經商……

這些零零散散的製度每一項都可以說是挑戰常規,但整體思想上的禁錮仍然讓她們沒辦法徹底突破一個思維定勢:平民和農奴是低等的。

或許她們自己不這麼認為,但潛意識的東西不是嘴上否定就可以否定得了的。

高文當然也知道這點,所以他把兩位曾孫女叫過來並不是為了訓斥她們或者給她們搞什麼思想啟蒙,他也沒天真到認為憑著自己的三言兩語就把這營地中的平民和農奴都轉變成清醒、積極、鬥志十足的公民。

這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在眼下,他只需要這些人能盡快完成他下達的工作要求即可。

“把所有人召集起來——平民,農奴,士兵,全部,”高文吩咐道,“趁著天還很亮。”

正在工作的和正在休息的人很快便都被召集起來,就連正在跟貝蒂吹自己山中寶庫歷險記的琥珀也好奇地趕了過來——她身旁跟著一臉茫然的貝蒂。

每個人都不知道這位來自七百年前的老祖宗想要幹什麼,甚至就連赫蒂和瑞貝卡也處於一頭霧水的狀態。

而那些平民和農奴,他們只是麻木地聽從命令聚在一起,平民聚了一堆,農奴聚了一堆,再旁邊站著負責維持秩序的士兵。

很多人都認為是自己的“新老爺”又有了命令,而且可能是比那些複雜的“搭帳篷制度”更加複雜的命令,於是一些人愁眉苦臉起來,他們還以為工作完成之後就能睡覺了。

高文站在一塊大石頭上,俯視著下面的一百多號人,他已經看到了偷偷摸摸藏在人堆裏的琥珀,本想把這個隨時有可能搗亂的家夥揪出來,但想了想還是沒有吭聲。

隨後他清了清喉嚨,用所有人都能聽清的音量高聲說道:“塞西爾的領民們,我有事情要說——關於你們的未來,以及塞西爾領新的律法! ”
本帖最後由 cchjames 於 2018-5-18 10:36 編輯

cchjames 發表於 2018-5-9 11:13
第44章 農奴與自由民


高文站在石頭上,看著下面那一張張麻木與畏縮的面孔,深深吸了一口氣。

民眾並不愚昧,但這不意味著他們就不無知。

愚昧是帶著偏見與鄙夷所做出的論斷,然而無知——它只是在陳述事實。

這個時代的平民與農奴階級就是無知的,社會結構決定了他們幾乎沒有獲取知識增長見聞的渠道,沉重的生活成本也讓他們根本沒有精力去關注除求生以外的東西,而長久在這種情況下生存,他們才會顯得不去思考,才會有了“愚昧”的假象。但實際上,他們是會思考的,只是無知讓他們難以理解那些和生活太過遙遠的東西而已。

所以不能和他們講那些假大空的東西,不能跟他們談理想,談未來,談領地的展望和生產力發展的邏輯關係,一旦說這些,他們就會立刻把這些聽上去就“高高在上”的概念劃歸到“領主那邊”去,並和自己劃清界限,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和他們說一些與他們生活有關的東西。

“塞西爾領的子民們,”高文高聲說道,“你們應該都知道我是誰——因此你們也應該知道,我才是如今這片領地上最有話語權的人,我說的話可以代表塞西爾的法律,這些法律會為你們提供保護,也是你們必須服從的東西。

“我們正在開拓新的領地,也就需要一些新的規矩,所以我在這裏宣布三件事:

“第一,由於舊領地已經毀滅,一切過往財富都被清零,因此我以塞西爾家族先祖的名義宣布,領內所有涉及到領主的債務一筆勾銷——不管欠債的是自由民還是農奴,從今日起,都不再承擔任何對領主的債務。

下面的人群略有些騷動,但騷動並不明顯,因為雖然這個年代的平民和農奴都多多少少會欠領主的債,但在領地重頭建設的今日,每個人都沒了償還債務的能力,根據瑞貝卡領主以前的仁慈,他們早已猜到會免債了。

高文又接著說道:“第二,領地上所有農奴都有機會成為自由民——領主將頒布一係列的任務,比如建築房屋,修建道路,開掘礦山,參加軍隊。所有這些任務都會有對應的計分方式,只要嚴格按照要求完成了對應的工作,就能積累貢獻,達到標準之後,農奴就可以成為自由民。而已經是自由民的,在完成這些工作之後則可以得到對應的酬金。具體的計算酬勞的方式我會在近期公佈,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任何一個勤勞又可靠的農奴只要努力工作兩三年,就可以成為自由民,而一個自由民只要踏實工作五六年,就可以得到屬於自己的房屋!”

這一次,下面的騷動徹底變成了壓抑不住的討論。

農奴成為自由民——這在這個年代本身就是一件相當挑戰常規的事情。雖然安蘇的王國法律並沒有嚴格禁止農奴成為自由民的條例,而且各地貴族的領地法律中也沒有這方面的明確規定,但事實上,幾乎不會有哪個貴族會隨便讓自己的農奴獲得自由— —對他們而言,農奴意味著廉價,意味著可以隨便榨幹他們身上最後一滴血都不用有任何負擔,那些只知道不斷提高賦稅和勞動時間來搜刮財富的貴族是壓根想不到讓農奴獲得自由有什麼好處的。

瑞貝卡當初提出讓農奴通過參軍的方式獲得自由時也引起了一番騷動,但這次高文顯然更進了一大步。

而至於參加工作獲得報酬,甚至獲得房屋……很多本身就是自由之身的平民是幾乎不信的。

給領主幹活還有錢拿?誰信啊!

高文沒有給他們繼續討論的時間,

而是接著說出了第三條:
“第三,今天要搭的帳篷和柵欄,還有營地裏的排水溝,就是領主在新律法中給你們的第一個任務——我已經讓人記錄了你們每個人所應負責的範圍,只有嚴格按照我的要求完工的人才算完成工作。另外,作為認真工作的激勵,前十個完成工作的人,可以吃肉。”

說完這句話,高文也不管下面的反應如何,直接跳下石頭回到了赫蒂和瑞貝卡所在的地方。

而那些聚集起來的平民和農奴則在愣了片刻之後,突然呼喊著衝向了看上去已經完工的營地——他們要去重新加固那些鬆動的繩索和釘子,以及把柵欄深深地打進地裏去!

對於他們而言,高文提到的那些計算貢獻、計分標準之類的東西仍然太過艱深了,而且他們也不大相信負責監工的士兵和騎士老爺真的會認認真真幫助他們計算工作量,但有一句話他們是能聽懂的:晚上有肉吃!

只有提前幹完活,而且還得認真幹完活的人才能有肉吃!

就如高文所想的那樣——唯獨關乎切身利益的時候,人才會被激發出最大的動力來。

看著那些一窩蜂跑開的平民和農奴,赫蒂感覺還有點發蒙,直到高文站在面前她才反應過來,帶著點不可置信地問道:“先祖……您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高文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具體指哪條?”

“……就是農奴通過做工變成自由民的部分,”赫蒂皺著眉說道,“當然,我不反對這個,因為瑞貝卡之前就頒布了農奴參軍晉升的法令,但您說連蓋房子修路這樣的事情都可以算是貢獻,而且只需要幹兩三年就能變成自由民……這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高文看著對方,“你覺得有哪不妥?”

“如果這麼容易就可以變成自由民,那恐怕用不了多久,領地上所有的農奴就都是平民了,”赫蒂一臉懵逼,“平民的孩子也是平民,難道以後塞西爾領將是一個沒有農奴的地方?”

高文繼續看著她,臉上的笑意不變:“沒有農奴有不妥麼?”

從自己源自階級的思維習慣和世界觀出發,赫蒂本能地覺得有哪不對,但從她那遠超同期貴族的見識和思想出發,她卻又覺得即便沒有了農奴,似乎也沒什麼不對,於是一下子陷入了矛盾之中。

倒是瑞貝卡在皺著眉想了一下之後說道:“其實我覺得……農奴製度到今天已經沒那麼必要了,真沒了也沒什麼不好的。”

高文有點意外地看著這個一向頭鐵的後裔,點點頭:“繼續說。”

“農奴是勞動力,勞動力的目的是提供勞力,但如果讓他們變成自由民反而能獲得更多的勞力,那為什麼還非要保留'農奴'這個概念呢?”瑞貝卡撓了撓頭發,“父親當年跟我說過,不讓農奴獲得自由的主要原因是一旦他們自由了,沒有鞭子抽了,他們就會立刻變懶,不再幹活,可是我覺得鞭子不一定是最好的…… ”

高文讚許地看著她,第一次得到老祖宗鼓勵的瑞貝卡膽子頓時大起來,流利地說道:“而且我還注意到,如果讓一個農奴去幹活,他們總會想辦法偷懶,但如果讓兩個農奴去幹同樣的工作,並且告訴他們先幹完就能多領一塊面包,他們一下子就能完成三四個人的工作量——價值遠超過那一塊面包……所以當時我就在想,讓他們不犯懶不一定非要用鞭子,用別的辦法說不定會更好。”

“這已經是很不錯的啟蒙了。”高文忍不住笑起來,這是相當淺顯易懂的事情,但這個年代卻幾乎沒有人會去關注這方面——事實上貴族們壓根就不會去觀察自己治下的農奴甚至平民是怎麼工作的,也沒有統計工作效率的概念,用鞭子抽打和派士兵監督就是他們統治技巧的終極體現,瑞貝卡這樣的……

只能說這個窮酸的鄉下子爵小姐平常真的很閑。

也多虧了很閑,她才能想到這些。

只不過她也只能根據自己的觀察來想到這些淺層的事情,而事實上高文很清楚,奴隸製的出現和廢除不光是一個“鞭子和面包”的問題,更深層的原因還是生產力是否足夠,社會是否真的到了需要改變的那一步。

通過這一段時間的觀察,他認為最起碼在自己視線所及的範圍內,農奴製度已經不再匹配這個世界的生產力——大量人口被堆積在重複而低效率的低端工作中,依靠人口數量用最低的效率產出各種物資來供養上層社會,而且這些人還永無上升渠道。明明那些掌握魔法的上層人已經進入了在城堡裏看著煙花聽音樂,照明都用日光燈(魔晶石)的階段,下面的平民卻過的不比原始人強多少,整個社會都近乎畸形。

在地球,這時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革,然而在這裏,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卻阻止了這個過程。

因為一百個拿著草叉的平民也打不過一個低階的法師或騎士,哪怕他們悍不畏死的同時數量再增加一倍也不可能。

或許這個世界繼續發展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打破這種僵局,然而高文卻不打算等了,他必須提前改變這一切,然後開始自己的大發展計劃。

因為他有一種感覺——魔潮,恐怕真的要來了。

當年全盛時期的剛鐸帝國也扛不住魔潮,如今各方面都倒退到中世紀蒙昧狀態的大陸各國,用臉去扛麼?

而且即便不考慮魔潮的問題,高文也有別的在意的東西。

天上那些不知底細的“眼睛”。

一個中世紀的落後世界是難以掙脫重力的,被重力扼住了脖子,那就連抬頭望天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研究群星中的那些秘密了。
cchjames 發表於 2018-5-9 11:16
第45章 第一步計劃


高文沒辦法跟別人解釋自己心中的計劃以及那些遠慮——即便瑞貝卡和赫蒂這樣最值得信賴的人,他也沒辦法跟她們解釋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所以他能做的就是把自己那些遠大的計劃都拆分開,拆成一個個階段,一個個細節,然後慢慢將其堆砌。

今天所做的事情可以說是其中最基礎的一部分,甚至對這座領地的建設都只是基礎而已。

而對瑞貝卡與赫蒂而言,高文讓他們看到了那些平民和農奴不可思議的一面。

她們從未見過平民和農奴可以以如此高的熱情工作,而且能把那些往日裏他們絕對做不好的工作完成的又快又好。

她們認為這是高文所承諾的“晚上可以吃肉”在激勵這些人,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現在距離建設所謂人民自信和勞動光榮的熱潮還為時過早,用一頓肉食來激勵勞動力的工作熱情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

回到營地中央的帳篷中,高文找來了紙筆開始記錄一些東西,同時吩咐著跟進來的拜倫騎士:“派兩個人去把肉拿出來煮了,準備十人份的分量。另外,只要是參與勞動的,菜湯和黑面包都管飽,我們的糧食還有的是,領地建設早期決不能有人因為凍餓而病倒。”

“真的要準備十人份的肉?”拜倫有點驚訝地問道。

高文回答的理所應當:“當然,我必須兌現承諾。有什麼問題麼?”

“我還以為您只是要燉一鍋肉湯,”拜倫解釋道,“只需要幾塊核桃大小的肉,加上蔬菜,燉一大鍋湯,那些人就會感恩戴德了。”

“照我說的做,”高文擺擺手,“我做出的承諾,不允許有一絲折扣。對了,讓夥夫在營地最醒目的地方支起大鍋,我要讓每一個人都看到燉肉的景象,同時讓士兵在旁邊維持好秩序,不允許有人哄搶。”

拜倫騎士臉色略有些古怪地鞠了一躬,領命離開了。

高文則注意到旁邊傳來的視線,他扭過頭,發現琥珀正眼睛不眨地盯著自己。

“看什麼呢?”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脖子,“我臉上有東西?”

“我看你是不是在寶庫裏的時候被什麼影響心智的東西給附身了,但看著不像啊,”琥珀一臉認真地說道,“我還從沒聽說過有貴族會主動削減自己的財富的……”

高文感覺有點好笑:“你認為我那些舉措是在削減自己的財富?”

“不然呢?”琥珀一攤手,“把農奴變成自由民,就意味著以後他們種出來的糧食只需要交給你一部分就行,你還要給自由民發工資,這更是從自己的口袋裏掏錢吶……貴族能幹這事?”

“如果我讓你去幫我粉刷牆壁,在不給錢只下命令的情況下你一天能幹多少?”

琥珀想了想:“我會從你兜裏偷幾個硬幣,去僱一個雜役房裏的小子讓他替我幹,剩下的錢用來換酒!”

高文:“……我吃飽撐的跟你這個萬物之恥講道理!”

琥珀:“我怎麼就萬物之恥了!”

這時候赫蒂走進帳篷,打斷了琥珀的爆發,這位女士臉上仍然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先祖,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他們從未這麼努力工作過——尤其是那些農奴,甚至都不需要監工他們就能把事情做完……”

“因為他們之前只是在為領主工作,而現在他們的工作與他們的夥食息息相關,”高文毫無意外地說道,“這只是第一步而已,你已經能看到了,比起我們要為此多付出的食物和工錢,我們所得到的要多得多。”

“我曾經也想過通過激勵的方式來讓他們工作,只是沒有做到這種程度,”赫蒂搖著頭,“我不敢想如果真的把這些製度延續下去,領地的未來會是什麼樣。”

高文笑了起來:“肯定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你相信我就可以了。而且今天我所做的只是第一步而已,你過來看看這些……”

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幾張紙上寫寫畫畫,琥珀之前湊過來看了兩眼便嫌無聊不再關注,而現在赫蒂聽到高文的吩咐,立刻聽話地走了過來:“這是……什麼?”

那紙上都是一些她不能理解的句子,看起來更像是一堆古怪名詞的堆砌,比如工作小組,比如競爭和承包,比如考核方式和效率統計,而在另外幾張紙上還寫著中期計劃的字樣,上面是通識教育、魔力天賦普查、人才引進等等,看起來就更加令人費解了。

“這些都是我這段時間想出來的,但之前一直都沒有到實施的時機,現在既然領地建設已經開始,那一些事情也就該列入日程了,”高文指著最上面的一張紙,“這些東西對很多平民和農奴而言恐怕還難理解,所以我要先跟你講一遍,然後你再把它們講給拜倫騎士和負責監工的人,再把這些給大家反複宣講— —對了,瑞貝卡呢?”

“她……在幫忙燒掉河灘南邊的雜草地和灌木叢,”赫蒂說道,“這也是她平常練習魔法的方式之一。”

高文嘴角一抽:“讓她也過來吧,大火球什麼時候練都一樣。”

很快瑞貝卡便被叫了進來,這位子爵小姐臉上黑乎乎一片,身上也都是煙火味兒,與其說是修煉魔法去了,倒更像是剛從夥房裏鑽出來——怪不得到現在也就會一招大火球。

“我來跟你們講講接下來營地裏的工作班製,”高文攤開自己的計劃表,詳細解釋起來,“首先是工作小組——我要求所有勞動力都分成五至十人的小組,以小組為單位分配工作內容和輪班休息……

“所有小組在開工之前要找監工報到,完成工作下工的時候也要報告,監工負責統計每個小組的工作情況。另外,每個小組都設組長,組長負責分派組內的工作……

“小組的組長讓他們自己選,並且告訴他們,組長不是固定的,如果一個組長影響工作效率,或者有欺瞞監工和領主的行為,立即就會撤換。

“按照小組為單位來考核工作成效,整組獎勵,整組處罰,獎懲製度和競爭機製我一會再說……

“關於我之前提到的計分製,考慮到大多數人不識字也不識數,就先由赫蒂你來記錄各個小組的完工情況吧。具體的貢獻計數咱們再慢慢討論……

“另外咱們還要討論一下各個小組領取和歸還工具的記錄方式。”

高文一口氣說了很多東西,不光是瑞貝卡,就連赫蒂都暈乎起來,後者愣愣地看著高文一邊說一邊在紙上繼續寫寫畫畫,之前那些只有個名詞的條目下面很快便多了一些潦草的速記內容,她忍不住有些困惑:“先祖,把簡簡單單的工作變得如此複雜,不是反而會降低……效率麼?”

“這些製度只是看起來複雜,但在製度的末端,也就是那些平民和農奴身上,他們只需要又快又好地工作就能得到好處,等嚐到甜頭之後他們自然會認真遵守的,而等到他們開始遵守的時候,你會看到比今天搭帳篷更加驚人的效率。當然,一開始推行的時候可能會困難一些,所以你才要不斷地宣講它們,不斷地解釋它們。除此之外,必須做到強製執行,強製推廣,沒有為什麼——只要告訴他們,這就是塞西爾領新的法律。”

這時候高文反倒不禁有點感謝起這個落後的時代來,民智未開,不管是自由民還是奴隸階級都把服從命令當成了一種理所當然的事情,領主的話是絕對的,而所謂“賤民”毫無反抗的餘地,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很多想法都無需過多解釋便可以施行下去……

然而這卻不是高文想要的局面,他的目的就是打破這個環境,讓塞西爾領中的每一個“賤民”都不再是賤民,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需要人,大量的人。

因為他要做的事情,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的。

所以他才讓赫蒂在強製推廣這些製度的同時還不斷對民眾宣講它們,平民們現在聽不懂沒關係,他們總有一天會聽懂的。

赫蒂並不笨,她有足夠的智慧,而且在見解上也已經超前了當代的貴族階級很大一截,所以在高文解釋過,她自己又思考了一會之後,她已經隱隱約約明白了這麼做的意義所在,便點著頭答應下來。

“那我呢?”瑞貝卡看到赫蒂姑媽已經有了任務,也就忍不住興致勃勃地湊了上來,“我幹什麼?”

這位前不久還是塞西爾領領主的子爵小姐,這時候已經全然把自己放在高文助手的位置了。

“你明天帶些人去勘察土質,確認一下開荒難度和初期能夠開荒的範圍。別跑太遠。”

高文一邊說著,一邊飛快地在旁邊一張白紙上勾畫著粗略的地圖,那是以河灘為中心的一大片地方,而且上面他還隨手標注了各個地方的距離數字,盡管只是連草圖都算不上的輪廓線,卻把瑞貝卡看的一愣一愣的。

“你就照著這個範圍去吧——範圍外的地方先別管。”

瑞貝卡愣頭愣腦地接過“地圖”:“哦……哦……”

旁邊的琥珀看高文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一樣:“你這……你們當年搞第二次開拓的家夥都是怪物麼?”

高文想了想,覺得七百年前的其他老家夥們應該不會從墳裏蹦出來打自己,於是信口胡謅:“對啊,閉著眼隨手畫出半個王國的地形圖是我們那代人的標配。”

琥珀:“……”
本帖最後由 cchjames 於 2018-5-18 11:08 編輯

cchjames 發表於 2018-5-10 09:02
第46章 魔法師的現狀


在營地裏幹活的人很快便感覺到了那位來自七百年前的“祖宗”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關於塞西爾的領主突然從瑞貝卡小姐變成高文老爺一事,平民和農奴們倒是沒有任何想法,這個年代的下層民眾只要保證每天可以吃到七八成飽便會感恩領主的慷慨和賢明,而至於領主具體是誰,那是根本就不在意的。對於他們而言,領主換成高文老爺之後唯一值得討論的,便是這位“古人”一上來就製定的那些奇怪規矩了。

關於農奴可以晉升為自由民,以及自由民做工還有報酬可拿這些事,大部分人選擇了有限的相信,並將其視作是新領主展現自己慷慨的一種手段。按照一般規律,他們認為這些承諾最終會以非常苛刻或者狡猾的方式實現:成為自由民的農奴或許會有,但大概就那麼一兩個,做工拿錢的事情或許也有,但大概會以各種理由被剋扣,最終就那麼三兩個幸運兒可以拿到一點象徵性的銅幣,以展示領主確實做到了自己說過的事情。

但平民和農奴都不會對此有所抱怨,畢竟一個願意彰顯自己慷慨的領主總比一個一上來就要鞭打奴隸以彰顯權威的領主要強多了。

而且總是有那麼點好處會發下來的不是麼?

比起那些慷慨的規矩,高文老爺製定的各種所謂“規章守則”才是真讓人困惑的東西。

把人分成工作的小組,還要小組競爭,還要登記工作量和“考核”……這些真是聞所未聞的手段。

一些人在偷偷摸摸討論,猜測著這些新規矩中的哪一環在將來會成為收稅的部分——盡管現在一窮二白的塞西爾領上根本沒有一個人能交得起稅,另外一些人則在討論高文老爺把簡簡單單的服勞役弄出這麼多花樣,是不是因為古代的大貴族的古老怪癖……

但不管怎麼說,一些涉及到切身利益的部分他們還是能看得懂的——每天工作評比中第一名的小組,有肉吃,第二名和第三名,可以用面包蘸肉湯吃到飽。

而那些工作完成情況一般的,就只有寡淡的菜湯和黑面包了,雖然這兩樣東西也都可以吃到飽,但對於那些在第一天“搭帳篷評比”中沒能吃到肉的人而言,自己喝菜湯看著別人吃燉肉的感覺實在不想再來一次。

不管那些聽上去天方夜譚的晉升和工資製度是不是真的,至少領主給肉吃這件事已經被證明了真實性。

所以在第二天的營地中,赫蒂看到了她從未看見過的勞動景象——不管平民還是農奴,都好像發了瘋一樣在幹活,甚至不用監工在旁邊站著他們就會把工作飛快地做好,同時由於工作是分成了小組而不是各自為戰,他們都開始在幹活的時候無意識地形成配合,工作效率便進一步提高。

那些被選為組長的,大部分很快就會意識到如果他自己想吃肉,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整個小組的工作效率都提高起來,讓小組的每一個人都能吃到肉,而那少部分腦子轉不過彎,依靠拳頭或狡詐才當上組長的,恐怕很快便會被撤換下去。

不是用鞭子抽打來催促他們去工作,而是用競爭和獎勵,這真是不可思議。

帳篷都已經搭起來了,瑞貝卡也領著一些人去勘察附近的荒地,伐木組在一大早上便出發前往西邊白水河上遊的砍伐點,到中午之前,一批木料就會順著白水河的流淌來到下遊的開闊平緩段——為了防止木頭被河水衝走,赫蒂在約定的時間之前便把巡查工作交給了拜倫騎士,而她自己則來到河灘旁接應著。

到了約定的時間,第一批木料便出現了,它們被粗大的繩索紮成筏子,大的木料在下面,小的木料在上面橫七豎八地堆積、加固,遠遠看去就像一大塊醜陋的枯枝飄在河面上,兩個滿臉緊張的農奴站在筏子上,用長長的撐桿控制著“木筏”的軌跡:白水河在這一段的流速已經非常緩慢,而且今天還無風無浪,但臨時紮起來的筏子本身就難以控制,稍有不慎甚至會整個散掉,由不得他們不緊張。

不過很快,兩個農奴就發現木筏開始平穩地向著旁邊的淺灘靠攏:他們看到筏子一側浮現出了半透明的巨大手掌,那空氣形成的手正在用柔和但強力的力道把木筏推向岸邊,其中一個農奴下意識地驚呼起來,但另一個趕快用撐桿打了這個笨蛋的頭一下,並指著站在河灘上的赫蒂夫人。

他們趕緊配合著自己的女主人把木筏往岸邊撐,並讓它蹭上砂石、平穩地停下。

隨後岸邊守候已久的人們便一擁而上,解開繩索,拖動木料,準備將它們變成營地接下來要建設的板房。

原本木料還需要陰幹、除蟲等一系列的加工之後才能變成合格耐用的板材,但由於接下來營地建設的很多設施都是臨時的,再加上急著要用,也就講究不了那麼多了。

高文站在赫蒂身後,若有所思:“魔法確實很方便啊……”

赫蒂剛喘了口氣,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她嚇了一跳,差點從石頭上掉下去——幸好被高文一把拉住。

“抱……抱歉……”這位女士慌張地道著歉,“我沒想到您站在後面……”

“是我嚇著你了,”高文不介意地擺擺手,“話說你剛才那一手不錯啊?”

赫蒂微微有點臉紅:“塑能之手是很基礎的法術,我練習過它的超魔技巧,持續時間可以更長一些,這樣只要持續推動,哪怕是很沉的木筏也可以引導著推到岸邊。不過如果水流速度再快一點就沒辦法了……”

高文雖然是個騎士,但開拓年代的人人都被逼成了博物學家,關於魔法領域的一些理論知識他還是略懂一些的,盡管聽赫蒂說得簡單,但他卻知道要把一個基礎的塑能之手強化到這一步,而且還專門針對它進行超魔練習是一件並不容易的事情——同時也很少見。

“我……並不是很有魔法天賦,”聽到高文的疑問,赫蒂臉上更有些羞赧,“雖然很小的時候便覺醒了魔力親和的能力,但我的精神力凝聚很慢,無法構築過於複雜的法術模型,所以直到現在也就是個剛剛三級的法師,而且這輩子大概也就維持在這個等級了,便只能把那些初級的法術一遍遍強化。”

“瑞貝卡的魔法天賦似乎也不高……”高文皺著眉,想到了那個可以搓出四種火球術的頭鐵曾曾曾……曾孫女。

“她的魔力總量很大,精神力量也很強,但在構築法術模型的時候會遇上和我類似的問題,甚至更糟,”赫蒂垂著頭,“她只能掌握一個火球術,或者與火球術法術模型類似的大火球術。其實她是個很努力的孩子,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各項天賦都不好——既不是個好領主,也不是個好法師,雖然平常看著大大咧咧的,但她自己其實都知道,並且一直偷偷努力著。可是沒辦法,天賦的限制就是限制,這是一道牆,難以跨越。”

說著,她輕聲感慨:“所以當初看到那位野法師的筆記之後我也很是感歎……他並不是個特例,這種情況在落魄法師裏其實很常見,構築法術模型的能力趕不上理論水平,便只能一輩子當個低階施法者。對於務實主義的魔法師而言,沒辦法把滿腦子的計算過程轉化成可以用出來的法術,那就一切都是零……”

“不對。”高文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她。

赫蒂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

“如果只有自己搓個火球搓個冰箭出來才算是'實用',那揮舞法杖的魔法師和揮舞木棒的猴子也沒太大區別,”高文搖了搖頭,“公式可不是零,它是無數個零前面的一,你們只是沒有找到那個點小數點的位置而已……”

赫蒂皺著眉:“我……不是很懂。如果沒辦法用法術模型來實現腦海中的公式,那懂再多理論知識又有什麼用呢?能打過人麼?”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能打過人'幾個字可不是法師的全部評價標準,甚至都不應該是主要標準,”高文笑了起來,“我已經派人騎馬前往坦桑鎮,去通知菲利普騎士額外採購一些東西,等大部隊過來的時候,你的魔法實驗室也就可以搭起來了。”

“魔法實驗室?”赫蒂愣了一下,緊接著皺起眉,“那些東西都很昂貴,初期的話……”

“我從山中寶庫取了幾塊秘銀錠,它們不是錢幣,不需要重新鑄造,而且在購買魔法道具的時候直接就能當硬通貨,足夠給你置辦一套最基礎的東西。我知道你原來在城堡裏的魔法實驗室已經全毀了,但我們必須盡快有一個新的實驗室才行。”

赫蒂想起了高文之前給自己安排的任務。

“明白,等晶體共鳴器到了,我就把您要求的那些符文結構圖都拓印出來!”赫蒂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她可惜著那些秘銀錠,但作為一個魔法師,能重新擁有屬於自己的魔法實驗室怎麼可能不高興?而且有句話說的好,崽賣爺田心不疼……

老祖宗給曾曾曾……曾孫女點零花錢買套實驗器具有問題麼?完全沒有問題!

好吧,這說法放在穩重踏實又成熟的赫蒂身上不合適,但擱在瑞貝卡身上肯定就行了。

等到有餘力的時候,要不要順便給那個頭鐵的小丫頭也弄一個魔法實驗室?雖然她大概率只會在裏面研究火球術……

帶著已經有點發散的思緒,高文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中,準備研究一下那幾枚奇怪的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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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hjames 發表於 2018-5-11 07:45
第47章 水晶


營地的建設要慢慢來,雖然高文還寫了一大堆的制度和計劃,甚至對營地下一步擴建、完善成為永久居住地的規劃圖都有了個草稿,但這些東西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實現的——考慮到這個時代大多數人的知識水平,平民與農奴的識字率是零,騎士只能做到基礎讀寫,家族培養的戰士(非農奴兵)也只能寫清楚自己的名字和搞清楚一百以內的數字,所以很多東西的推進都必須慢慢來。

更何況,這裏還沒有人手,目前的塞西爾領也養活不起多少人手。

在深刻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情況下,高文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裏,坐在書桌前。

這書桌可以說是隊伍從坦桑鎮帶來的為數不多的成品家具之一,要等木匠們利用西邊森林中得到的木料製作出第一批家具來恐怕還得些日子——做家具的木料可不能跟簡易板房一樣過於湊合,所以有一張桌子就算是高文作為此地領主最大的福利了。

書桌上略有些淩亂地攤放著一大堆紙張,紙上寫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建設計劃,物資統計,營地草圖,還有一份粗糙的未來建設規劃,包括圍牆、碼頭、居住區、生產區、耕地等等都在上面排列著,書桌一側擺放著墨水、蘸筆、鉛筆和一把木尺,而在書桌另一側則趴著個琥珀。

高文上前順手拎著琥珀的領子把她提溜到一邊去,半精靈少女被拎起來的時候還沒醒,但剛被提到一半就啊呀地驚呼起來,緊接著化作一道陰影消失在高文手中,並在不遠處重新凝聚出身體。

“你嚇我一跳!!”琥珀可算清醒過來,瞪著高文滿臉怒氣,“我還以為地震了!”

高文看著這家夥感覺又好氣又好笑:“讓你看著帳篷裏的東西,你就這麼看門的?”

琥珀一臉的義正詞嚴:“我全身都撲在你這些鬼畫符上了好麼!”

高文低頭看了一眼桌子,抬頭瞥了琥珀一眼:“你竟然還往上面流口水?!”

“睡著了誰能控製住嘛,”琥珀嘟嘟囔囔,然後好奇地看著高文在書桌旁坐下,蹭蹭兩下又湊了過來,“你要幹嘛?又要開始畫你這些鬼畫符了?”

“這不是鬼畫符,這是計劃,規定,施工圖,”高文對這個不學無術的半精靈很是頭疼,“這些東西才是營地的基本——所以才專門讓你看著。”

琥珀拿起一張帶有符號和數字的紙看了半天,撇撇嘴:“什麼亂七八糟的,壓根看不懂。”

高文無奈地看著對方:“你拿反了。”

琥珀一臉無辜:“你這些圖紙啊什麼的我都沒見過,簡直比魔法公式還難,我哪能搞明白正反!”

“所以你需要學習,知識是很重要的東西。”高文歎了口氣,對於琥珀看不懂這些東西他絲毫不感到意外:一個小小的盜賊,從小沒有接受過正統的教育,完全是在養父兼師傅的手把手教導下學了一套偷雞摸狗的本事,再加上一身解釋不通的暗影親和天賦,她就足夠在這個世界上晃蕩冒險了,學習文化對她而言,既沒有這個條件,也沒有這個必要,所以琥珀的文化水平其實只達到能進行基本的讀寫而已,而他所畫的圖紙上不但有一堆稀奇古怪的名詞,還帶著各種數據和速記標記,這東西就是扔給赫蒂恐怕對方也是一臉懵逼的……

想起赫蒂,高文看著琥珀的眼睛:“我讓你閑暇的時候找瑞貝卡或者赫蒂多學點東西,看來你是完全沒放到心裏啊。”

“那多沒意思,而且我也不喜歡跟貴族打交道,”琥珀翻著白眼,“再說了,你那個大美人曾曾……曾孫女那麼忙,哪有空搭理我。瑞貝卡倒是比較清閑點,但她總想用大火球丟我。”

高文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不喜歡跟貴族打交道——但我看你跟我打交道的時候倒是挺放得開的。”

琥珀實話實說:“我總覺得你不像個貴族……”

“你也跟我印像中的精靈相差甚遠。”高文說著,開始把面前那些紙張整理、歸攏到旁邊去,同時取出了那幾塊水晶,將它們一一攤放在桌面上。

琥珀嘟嘟囔囔:“我就是個半精靈,還是被人類撿回來的,我哪知道正經的精靈是個什麼……誒?你今天不寫東西啊?你要研究這些石頭?”

在確認了這些水晶毫無魔力而且高文也不打算拿它們賣錢之後,這些東西在琥珀眼中就從水晶降格到了石頭的層次。

高文有點頭疼地看著半精靈:“你要是能在旁邊稍微安靜一下,我感激不盡。”

琥珀:“切,一點意思都沒有,你研究你的石頭吧。”

說著,她身體一晃便彷彿融入空氣般漸漸消失,但通過氣息上的微弱感知,高文可以肯定這家夥還是站在原地,而且正繼續好奇地盯著自己這邊。

算了,只要她能停止BB,隨她去了。

高文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水晶上。

一段時間以來,關於這些水晶的研究可以說是毫無進展。

他在路上就不止一次取出水晶仔細觀察,在坦桑鎮的時候還讓赫蒂用魔力共鳴的方式嚐試探查水晶內部,但均無什麼進展,尤其是魔力共鳴——赫蒂坦言這些水晶根本和魔法物品毫不沾邊,魔力作用在它們內部時根本激不起一絲漣漪,就像面對石頭一樣。

但七百年前的高文•塞西爾珍而重之地收藏在秘銀保險箱裏,還在秘銀寶庫中購買了永久保存服務的水晶,可能是一些不起眼的石頭麼?

高文只能大膽假設,這些水晶絕對有特殊之處,只是它們的特殊之處並非魔法層面。

或者是現今的魔法理論無法解釋它們。

他把那些明顯是碎片的水晶放到一邊,並拿起了那塊完整的。

那些破碎水晶已經暴露出一部分內層晶體結構,但肉眼難以準確觀察,等赫蒂的魔法實驗室建起來,有了晶體共鳴器之後可以試著從物理結構的方面來檢查一番,而這塊完整的……就讓人不太敢放心去折騰了。

天知道晶體共鳴器會不會把水晶內部的某種“信息”給搞壞掉。

他把水晶舉起,透光觀察。

在那晶瑩而漂亮的晶體棱線上,可以看到光芒遊弋,隨著轉換入射角度,它的每一面和每一條線上都呈現出各種不同的色彩和光線結構來。

這是一塊在幾何形態上極其精準的晶體,其加工技術應該很是高超,而且在用那些破碎晶體做測試的時候高文已經驗證了這些水晶有著驚人的強度——極端堅硬而且不像一般的脆性晶體那樣容易破碎,它們甚至能輕而易舉地在秘銀錠上刻下劃痕,同時尖端毫無磨損。

這讓他很懷疑那四塊水晶碎片究竟是怎樣才破裂成那樣的。

對著陽光觀察了一會之後,高文又試著劃破手指,在傷口自愈之前把一點血塗抹在水晶表面。

當然,並沒什麼卵用。

隱約好像聽到了某只半精靈憋笑的聲音……

把琥珀屏蔽掉,高文握著那塊水晶陷入了沉思,心想這個世界上搞不明白的東西真是越來越多了——來歷不明的水晶,莫名消失的記憶,疑似氣態巨行星,但性質又和正常氣態巨行星大不相同的“太陽”,還有那些至今應該還掛在天上、用途和來歷都不明的“監控衛星”……

就在思緒發散到“監控衛星”上的時候,他突然感覺手中微微傳來了一點熱量。

起初他還以為是錯覺,但緊接著那水晶竟然輕輕震顫起來,其核心中的淡藍色光芒也隨之微微點亮。

熱量,震顫,還有光芒,這三點加在一起,總不可能是錯覺。

高文驚愕地看著水晶,但還沒等他拿起筆記錄水晶的變化,腦海中便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說是聲音,但更像是直接湧入精神世界裏的信息,他“聽”懂了它的內容:

“精神頻率重設,正在重新建立連接。”

緊接著,他感覺自己的意識一陣恍惚。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突兀地介入了自己的思緒,一些並不屬於自己的“數據流”接了進來,但那數據流卻並不是什麼入侵者,因為在短暫的錯愕之後,他便對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些“熟悉的數據流”很快便在腦海中產生了對應的明確事物。

一些畫面開始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那是從高空俯視大地的景象。

第一瞬間,高文腦海中冒出的不是驚喜,也不是驚愕,而是一個臥槽。

“臥槽我這是又要上天?!”

冷汗緊接著就從他額頭流了下來。

但很快他就發現情況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他仍然好好地坐在椅子上,靈魂沒有離體而出被重新揪回到天上當同步衛星,他的一切感知仍然正常,身體也控制自如,只是腦海中額外多出了一個畫面而已。

這讓他瞬間安定了許多,隨後才激動興奮起來,並把注意力集中在腦海裏的畫面上。

這時候他才注意到那畫面有很大的異常,完全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模樣。

那畫面變得模模糊糊,而且就彷佛加了一層濾鏡般呈現出怪異的色彩分佈,如同熱成像儀所形成的圖像般塗抹成團,只能大致判斷出諸如山脈、森林、河流這樣的結構,而且這個模糊怪異的畫面還被局限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

那正是黑暗山脈北側,新塞西爾領開拓地的周邊,從上面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白水河,西部森林,甚至一點營地的影子。

這個畫面無法縮放。
本帖最後由 cchjames 於 2018-5-18 11:51 編輯

cchjames 發表於 2018-5-11 10:32
第48章 衛星警告


高文聚精會神地關注著那幅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畫面,最終確認它所顯示的確實是以目前的塞西爾開拓地為中心、週邊一百公里左右範圍內的地形,而且他曾經熟悉的調節視角遠近的操作已經失效。

畫面被局限在這個範圍內,既無法移動,也無法縮放。

而且原本高清的衛星視圖也變成了這副模模糊糊又覆蓋著詭異色塊的模樣。

那些顏色是什麼意思?熱成像?亦或者別的什麼感應成像?

還是……單純的故障?

高文還很清楚地記著自己在脫離高空視角狀態時所聽到的那個聲音,他明確地聽到了能源故障、主機重啟失敗、逃逸程序之類的字眼,所以故障的可能性是極高的,再加上如今這種無法調整視角遠近的狀態,更是加深了他在這方面的猜測。

並且他開始延伸自己的思路:自己的靈魂,或者說精神體恐怕已經發生變異,盡管來到地面還獲得了一副人類的軀體,可是自己的精神明顯還保留著和天上某樣“事物”建立連接的能力,過去的幾個月裏他一直處於離線狀態,但意外得到的水晶強化並重新建立了這種聯係。至於天上那個古代裝置——不管它是衛星還是空間站——如今都仍然處於故障狀態,但也不知道是能源係統迴光返照還是主機重啟成功,它竟然苟延殘喘了下來,甚至到現在還在運行著,雖然監控畫面已經變成不可名狀的一大坨,但這至少證明它還存在。

而在這個延伸的思路中,高文不得不開始擔心另外一件事:如果他的精神與天上那“衛星”之間的聯係緊密程度超乎想像,甚至會有類似共生共死的聯係……那麼一旦天上那玩意兒真的徹底完蛋了,豈不是異常要命?

他知道這個可能性不高,畢竟自己已經以高文•塞西爾的軀殼為基礎完成了重生,而且當初還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逃逸程序”幾個字,所以自己的精神應該是已經獨立出來了,但是在這種涉及到生死存亡的問題上,任何一點小小的隱患都不能放過!

可是天上那東西極有可能掛在這顆星球的同步軌道上,而他自己如今卻身陷在一個蒙昧落後的中世紀王國裏,別說維修那顆“衛星”了,他現在甚至看不到它!

在這樣不斷翻騰的思緒中,高文仍然在觀察著那副俯視圖的所有細節,他注意到那圖像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事實上那些朦朧的色塊始終在產生微弱的變化,一些區域會明亮一點,另一些區域則會慢慢變暗,循環往複,似有規律,但在變化的同時,其整體卻還維持著大概不變的分佈與輪廓。

而就在高文嚐試總結那些圖像變化規律的時候,事情又有了變化。

他突然看到圖像上方浮現出了一個像是懸浮窗口般的方框,方框中跳出一行不斷閃爍、彷彿受到幹擾般的文字,那是他完全不認識的字符——既不是中文,也不是洛倫大陸上任何一個王國與種族的文字。

但在他驚愕而認真地看著那行字的時候,那些文字的含義卻直接轉譯、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新數據,巨行星活躍度提升,警戒等級提升為四。”

畫面開始抖動起來,層層疊疊的幹擾紋出現在那些色塊上,高文悚然驚醒,他的注意力迅速轉移到外部的現實世界——第一次進行這樣的視野切換讓他眼前的景象搖晃了一下才穩定下來,緊接著他不顧腦海中還殘留著的眩暈感,從書桌旁豁然起身,邁步衝向帳篷的大門。

在旁邊隱身看了半天的琥珀被嚇了一跳,突然從暗影形態跳出來:“哇!”

高文此刻已經衝到帳篷外面,在門口站崗的兩個民兵驚愕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他也無暇理會,而是抬起頭看向那正高高掛在天空正中的太陽。

那輪巨日正緩慢而威嚴地在天際移動,並不刺眼的日輪周圍蕩漾開一圈彷彿薄霧般的光暈,看上去一切正常,但很快,太陽表面便有絲絲縷縷的紅色如同眼球上的血絲一般逐漸浮現出來。

高文腦海中的畫面仍然持續著,他看到那彷彿熱成像一般的俯視圖上色塊湧動,幾乎所有的顏色都在迅速加深,但漸漸又進入了新的穩定狀態,而一些彷彿數值般的東西時不時在畫面邊緣浮現,卻壓根看不明白。

他腦海中瞬間有所明悟:這些顏色恐怕並不是故障,而是某種特殊的監控模式。

或許是遠比直接的俯視圖更加有用的監控模式!

太陽上出現的赤色線條(現在一部分線條已經演變成了斑塊)越來越多,並終於引起了營地中正在幹活的人們的注意,他們抬起頭,比比劃劃地討論著太陽的變化,直到監工大聲叱喝著他們回到工作崗位上。

正在不遠處利用化泥為石術幫忙加固地基的赫蒂也注意到了這些變化,她抬頭看了太陽一眼,便把目光投向營地中央的帳篷——果然看到了正一臉嚴肅看著太陽的高文。

她飛快地跑到高文面前:“先祖,看來又是赤斑。”

高文擺了擺手,示意赫蒂先不要吭聲,他的眼睛看著太陽,但注意力卻集中在意識世界中的畫面上。

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太陽表面的赤紅色部分終於不再增長,而腦海中那“監控圖像”上方的文字則先一步有了變化,一行新的提示彈了出來:“新數據,巨行星恢複平靜,警戒解除。”

太陽表面的赤色紋路在這之後迅速消退,而監控圖像上那些浮動的色彩也漸漸平靜並恢複到原本的樣子。

可是盡管監控圖像解除了警戒,高文心中的警戒卻難以解除。

大量新的發現變成了新的線索,大量線索一下子湧出來便堆積在一起,變成了新的問題。

他產生了無數的猜想和推理,其中一些甚至大膽到有些瘋狂,但他還是把這些想法強行壓住,首先恢複冷靜,然後再尋找最有可能靠近真相的解釋。

“先祖……您沒事吧?”赫蒂擔憂地看著高文的臉,“您的臉色很差……”

琥珀剛才就已經從帳篷裏溜了出來,但高文身邊氣場壓迫力十足,讓這個聒噪又跳脫的半精靈都始終沒敢吭聲,這時候赫蒂打破沉默,她才敢接茬開口:“在太陽上冒出赤斑之前他就衝出來了,把我嚇了一跳來著……”

“赫蒂,你能感覺到魔力變化麼?”高文突然轉過頭,嚴肅地看著赫蒂。

“剛才有一些魔力上湧,施法變得容易了很多,”赫蒂點點頭,魔力上湧是太陽表面出現赤斑時的正常現象——事實上連太陽表面出現赤斑都是正常現象,但最近一段時間赤斑和魔力上湧的出現頻率確實高了些,再加上塞西爾領的災難以及高文之前的警告還歷歷在目,她頓時也忍不住緊張起來,“難道又要……”

赫蒂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

“不,還沒到會出現怪物的程度,”高文搖搖頭讓赫蒂鎮定下來,他做出這樣判斷一方面是從俯視圖中看不到任何魔潮汙染的跡象,另一方面則是來自高文•塞西爾的經驗,空氣中的元素力量仍然穩定,那麼便不會有問題,“只是一般等級的赤斑和魔力上湧……”

“魔力上湧和赤斑本來是正常現象,但通常三五年也只會有那麼一次,”赫蒂顯得憂心忡忡,“可這已經是幾個月來的第二次了……”

事實上,高文心中的憂慮和緊張感絲毫不比赫蒂弱多少。

甚至,由於還要多擔心一層自己和高空中某個“監控衛星”的聯係問題,他此刻的緊張感還要更強一些。

但他同時也很清楚,自己如今已經成了整個塞西爾領的支柱,尤其是在赫蒂與瑞貝卡面前的時候,一切軟弱和動搖的狀態都不能表現出來。

更何況軟弱與動搖也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放心吧,不會有怪物,況且哪怕真的魔潮來了我也有經驗,”高文寬慰著自己的後裔,“讓大家都做好自己的工作——只有建設一個堅固而安定的家園,我們才有對抗大自然的資本。”

赫蒂看著高文自信的眼神,心中也不由得安定下來,她微微彎了彎腰,便回到自己的工作中去。

而看著利用魔法力量幫助建設工程的赫蒂,高文也微微點了點頭。

或許赫蒂與瑞貝卡在很多思想見識上無法超脫她們所生的時代和階級,但她們有一個基礎是這個時代的其它貴族都不具備的。

那就是她們並不認為自己可以因身份地位而與領民割裂開來。

否則像赫蒂這樣標準的貴族女士是不可能跑到工地上用魔法輔助建設的。

而看著土地在魔法力量的作用下迅速硬化成地基,高文在感歎魔法之便利的同時,也意識到一件事:等鑄幣所需的硬件設施到位之後,去僱傭一些落魄的野法師來幫忙建設營地或許是不錯的主意。

但在那之前,還有更重要的問題必須好好考量一下。

高文返身回到營帳中,坐回到書桌前,刷刷刷在一張空白的紙上寫下三個問題:

天上那輪“太陽”與地上魔潮的關係是什麼?

“監控衛星”可能的作用和現狀是怎樣的?

為什麼七百年前的高文•塞西爾會留下一塊能夠幫助他和衛星重新建立聯係的水晶?
本帖最後由 cchjames 於 2018-5-18 12:01 編輯

cchjames 發表於 2018-5-14 10:33
第49章 問題與解答


盡管已經將那塊水晶重新收起來,高文還是可以在腦海中“看到”那副彷彿某種能量成像一樣的俯視圖,但很快他便找到了將畫面關閉的方法:只要有意識地將注意力從那俯視圖上轉移開,去關注別的東西,那麼畫面便會自己消失掉,而讓畫面重新出現的辦法也很簡單——有意識地呼叫它便可以。

在這個過程中,並不需要再藉助水晶的力量。

某種基於精神和意念來控制的“鏈接”似乎已經建立起來,而水晶在這個過程中的作用大概只相當於是個鑰匙……或者催化劑一樣的東西。

高文坐在書桌後,看著自己寫在紙上的幾個問題,將思緒整理起來,嚐試解答它們。

根據高文•塞西爾的記憶,再加上剛才發生的事情,已經可以確定天上“太陽”的變化與地上的魔潮有著直接聯係,每當太陽表面出現赤斑,大地上的魔力便會上湧,元素也隨之變得活躍,而所謂黑暗魔潮,其實便是海量混亂無序的魔力瞬間爆發,元素力量雪崩一般地失控並侵蝕物質世界的過程,而那些在元素風暴中出現的怪物——它們的原理尚不明確,暫時可以視作是元素暴走之後的一種次生現象。

關於太陽赤斑和魔力上湧現象,這個世界的智慧生物們並不陌生,它是一種自然現象,無規律但不罕見,所以高文大膽假設,魔潮的本質其實應該就是越過了某個“臨界點”之後的魔力上湧,當這個世界的魔力增幅達到一定極限,元素的穩定秩序便會被打破,於是魔潮爆發。

而太陽在這個過程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是赤斑會引起魔力的上湧?或者說二者並非因果關係,而是同一個事件的兩個現象?

高文想了想,在紙上增加一個小問題:太陽的本質是什麼?

它是一顆巨行星,這點似乎可以確定了——至少那“監控信息”上是這麼表述的,但它又明顯和高文所知的氣態巨行星在性質上有很大不同。

高文所知的、故鄉世界的氣態巨行星並不是一種會發光發熱的天體,雖然它通常充盈著海量的核燃料並且會釋放出一定強度的能量輻射,但由於未達到聚變臨界點,這種巨行星就像一個沒有點燃的火爐般是“冷卻”的,但這個世界的“太陽”顯然在為大地提供著光和熱。

那麼它是被“點燃”了麼?亦或者是由於兩個世界的法則不同,它才呈現出特殊的性質?

高文想了想,他個人更加傾向於第二種解釋,因為那些赤斑和魔力上湧現象無不在提醒著他,在這個世界存在著和故鄉截然不同的物理規則,如果局限於固定思維,在思考問題的時候恐怕會做無用功。

而且他排除第一個猜測還有個重要原因:如果天上那輪巨日真的是一個被點燃了的、正在進行聚變反應的氣態巨行星,那麼它已經可以被視作恆星了,其所釋放的光和熱絕對不是現在這麼點兒,以它所呈現出的日輪面積以及那近乎藍白色的表面顏色,它所釋放的熱量應該足以將自己腳下這顆星球燒成灰燼了。

高文在紙上寫下自己的結論:“太陽”是一顆性質特殊的氣態巨行星,其活動會影響到地表上的魔力,推測為某種催化作用的能量輻射。赤斑的出現或許意味著能量輻射提升,但由於未掌握有效的檢測手段,答案存疑。

那麼第二個問題,“監控衛星”是個什麼東西?

它有可能是某個古代文明,也有可能是某些天外來客在這個星球上空留下的哨所,

而建造它的文明肯定極為先進,至少他們是不怕所謂魔潮的——衛星甚至可以在魔潮爆發的時候悠閑地在太空裏掛著看戲,這足以說明技術代差。而留下這個(先假設只有一個衛星)觀察哨的文明現在又在哪呢?

高文考慮到自己穿越過來的那顆衛星已經嚴重故障,卻至今不見售後上門,於是大膽猜測:留下衛星的文明要麼已經GG,要麼已經遠去,而且再不關注這個地方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大佬錢多燒得慌,壞個把衛星跟用掉幾張餐巾紙一樣,所以沒人來看情況,不過這個可能性很低,高文壓根沒怎麼考慮。

不管怎麼說,衛星已經快GG了,還沒有維保人員上門,似乎暫時可以不用擔心超級文明爸爸來吊打小朋友的局面出現,這是個好消息——但高文轉念一想,如果那個超級文明可以幫忙解決魔潮問題而他們又不來的話,這就是個壞到家的消息了……

而至於這衛星的功能定位,或許就是用來監控魔力波動的。

高文想起了之前看到的第二類俯視圖(他將之前許多萬年裏看到的清晰衛星視圖稱作第一類俯視圖),那視圖上用各種顏色濾鏡覆蓋著整個大地,或許深淺不一的顏色就代表著魔力波動,而魔力上湧現象發生時那些顏色的同步變化也能佐證這個猜想。那麼衛星其實是魔潮的預警裝置?

至少,“預警”應該是它的功能之一。

只不過現在這個觀察哨的情況恐怕堪憂,不管高文怎麼下指令,也沒辦法對那些畫面做出任何調整,而且那畫面還時不時就會有嚴重的幹擾紋和抖動情況出現,這都在提醒著他——係統恐怕大限已至了。

那麼現在還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七百年前的古人高文•塞西爾為什麼會留下這麼一塊水晶?

現在高文還是搞不明白這水晶的全部特性,但起碼已經驗證了它能夠幫助自己重新和天上的某個監控站取得聯係,那麼這塊水晶對別人有用麼?

如果有用的話,當年的高文•塞西爾是用它幹什麼的?難道也是跟自己一樣,取得衛星視角?

……這麼一想似乎好有道理,當年最猛的開拓騎士之所以能領著一幫難民在魔潮和怪物之中順利大逃殺,極限跑酷一般地完成突圍並建立新王國,主要是因為開了全圖掛……

但光這麼猜想可不成,他得實際測試一番才行。

高文拿著那塊完整的水晶,思索著應該如何測試它——這涉及到自己的秘密,所以不能隨便交給誰來用,雖然對於這個世界的土著而言,突然看到一個跟熱成像一樣的俯視圖恐怕什麼都看不出來,但就怕土著中也有智慧卓絕之人,回頭可以從那些俯視圖裏推測出什麼真相來。

因此就必須找個足夠可靠的人,得確保哪怕對方當場就測試成功,也不會有什麼不可控的事情發生。

其實這裏高文的擔憂就有點多餘了——以這個世界絕大多數人的世界觀,他們壓根就不會有什麼衛星成精登陸重生之類的概念,貿然通過一塊水晶看到了大地圖,他們唯一產生的念頭恐怕也就只是“這玩意兒是個神器,自帶一萬多級的鷹眼術”而已——但誰讓高文的思想還沒跟這個世界完成併軌呢?

所以他就這麼瞎琢磨了一會,慢慢抬頭看向了正站在桌子旁邊神遊天外的琥珀小姐。

半精靈少女感覺身上一陣惡寒,扭頭就看到高文直勾勾的眼神,頓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你要幹嘛?!你終於暴露出貴族本性準備對自己的護衛出手了是吧……”

這個不行,不聽話不可靠而且猴精猴精的,讓她做測試天知道會出多大亂子。

高文迅速打消了念頭,而就在這時,有人進來彙報,說出去勘察土地的瑞貝卡回來了。

高文頓時喜上眉梢:“趕緊讓她過來一趟!”

瑞貝卡很快便急匆匆地跑進了帳篷,她在外面跑了大半天,但卻不見任何疲憊之色,反而顯得精神滿滿活力十足,她還以為高文是要她彙報情況,於是一進來就趕緊開口:“先祖!您恐怕都不信這附近有多少好地——我還以為黑暗山脈這邊全都是貧瘠荒蕪沒法開發的地方,但按著您給的地圖找過去,竟然找到了……”

“沒事,這個事兒先不急。”高文擺擺手打斷了瑞貝卡,並把手中的水晶遞過去,“有件事讓你做。”

他面帶微笑地看著眼前的N+1層曾孫女,感覺跟琥珀簡直是另一個極端——

聽話,可靠,而且腦子還被門夾過。

瑞貝卡愣愣地接過了高文遞給她的水晶,不知道老祖宗是有什麼吩咐:“然後呢?”

高文好好想了想自己是怎麼跟衛星聯係上的,開始在旁邊指揮:“然後你就想像在很高很高的地方——比雲層還高的地方,有一個可以俯視大地的東西,現在你努力和那個東西建立聯係。”

瑞貝卡眨眨眼:“哦哦,您是說奧秘之眼吧?”

奧秘之眼是法師們的一種說法,他們認為每一個有天賦掌握魔法的人都有一雙超脫他們自身之外的眼睛,這雙眼睛漂浮在整個世界的上空,浸泡在“以太海”裏,代替魔法師觀察著世界的本質和魔法的流動,而這雙眼睛的優劣也就決定了每個魔法師在研習精進過程中的天賦。魔法師無法直接感知到這雙眼睛,但他們的靈魂在潛意識中可以——冥想的過程便是和這雙眼睛溝通的過程。

高文指的當然不是這個:“不,是比奧秘之眼更高的地方,而且更加具體,是一個切實存在的、彷彿魔法道具一樣的東西。”

瑞貝卡使勁努力了一下,露出有點抱歉的笑容:“但是我什麼都沒看見呀?”

接著高文又換了好幾種引導的方式,然而瑞貝卡手中的水晶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來……七百年前的高文•塞西爾公爵開全圖掛的問題並無法得到實錘。
本帖最後由 cchjames 於 2018-5-18 12:1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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